《重生唐末当皇帝》 第一章 我是昏君 大唐乾符五年,公元878年,秋。 残阳如血,霞光漫天。 大唐都城长安,大明宫。 红墙青瓦,壮丽巍峨,殿阁崇伟,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落日的余晖夺云而出,洒落在太液池之上,给这里平添了一丝淡淡的金色光芒。 光芒之下, 一个少年郎,负手而立,站在太液池的一处亭子里,抬头看着那一抹夕阳,眉头紧锁,似乎有无尽的忧愁牵绊左右。 少年郎大概十六岁左右年纪,浓眉似剑,面白如玉,长得俊美不凡,身穿一袭明黄色龙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乌黑如墨的长发随风飞舞,加上衣袂清扬,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俊逸绝伦。 “时间过的好快,来大唐已经是第五天了。”他看着那一抹夕阳,微微一叹。 原来他叫李儇,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华国一名武术教练。 他出生在武术人家,父母都是华国形意拳传人,或许是家庭原因,耳听目染,他从小立志长大后要成为华国一代武宗大师,光耀门楣。 所以,他不分昼夜,刻苦训练,加上有父母的在旁指导,且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打败了无数名的挑战者,年纪轻轻,就成为华国有名的武术大师。 他在武术馆内,教授了无数名弟子,从武术馆内出来的弟子,个个都身手不凡,而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或许是老天觉得他太优秀了,天妒英才,一次与对手的比试之中,赢得了比赛,然后事情没有过去,他在武术馆休息时,遭到对手暗中下毒,一命呜呼。 却不想灵魂穿越时空,来到唐朝末年,附身到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而这个人不是一个普通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朝一代昏君,马球皇帝唐僖宗李儇。 真是天意弄人,让他重生复活,却没有想到,居然重生在这唐朝末年,一个乱世之中,而且还当了唐僖宗李儇。 李儇此时心情复杂,有重生复活后的兴奋,有对这乱世的一种莫名的激动,更多的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种担忧。 唐朝末年,皇权旁落,宦官专政,不仅在朝中横行无忌,更是对皇帝随意废立,任意屠戮,权势熏天,国内又有藩镇长期割据,不听朝廷号令,为了抢夺地盘,互相攻伐,互相吞并,连年的战争,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已经到了白骨露野,千里无鸡鸣的地步。 加上朝廷政治腐败无能,国内又爆发了以王仙芝和黄巢为首的两股农民起义反唐叛军,虽未推翻唐朝统治,却也彻底的加快了本就风雨飘摇的唐朝灭亡速度,动摇了国本,泱泱大唐,国势因此一落千丈,最后被朱温这个窃国大盗篡唐灭国,灰飞烟灭,从此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按原主的记忆,现在是乾符五年,公元878年,王仙芝起义叛军在年初就已经被唐庭绞杀消灭,落败残余尚让所部投奔黄巢,被黄巢收为己用,扩充了反叛势力,按历史走向,今年刚好彻底爆发了“黄巢起义”,巍峨大唐,叛乱四起,从此遍地开花,本来唐朝有时间精力消灭黄巢起义的,奈何国内藩镇自乱,李国昌父子两为了扩大势力地盘,杀了段文楚,要吞并大同防御使的地盘,公然背叛唐朝,无奈之下,唐朝被迫对李国昌父子用兵,而黄巢反贼的叛乱大军也得以喘息,开始了由北向南的万里流窜。 从此,大唐失去了唯一一个重整山河,国祚延续的机会,一切的原因,皆来自藩镇乱国,只有消灭藩镇,大唐才能重振往日荣耀雄风,但是想要一举消灭藩镇割据又岂非那么简单,且不说藩镇势力强大,就说藩镇与朝廷之中官员,乃至宦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需动全身,不仅不能彻底解决,反而会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不仅皇位不保,自己的性命怕是也会交代这里了。 想要解决藩镇,重振大唐,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唉!”想到此处,李儇剑眉紧皱,不由得长长一叹。 “陛下!”一个女子声音从李儇身后悠悠传来,声音如黄莺出谷,温婉动听,好听至极。 李儇转身回头一看,一个少女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件黄色长袍。 这少女大概十五岁,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穿粉色散花裙,苗条纤细的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脚穿一双凤头玉华履,乌黑的秀发两边挽着一个丫鬟髻,头上插着一支珍珠碧玉簪子,长相清丽秀雅,温婉可爱。 “秋月!”李儇从原主记忆里得知,这少女就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秋月,对他这个皇帝是真心实意,照顾备至。 秋月因为家境贫寒,为了养活家人,她不得已,从小就入宫当上了宫女,李儇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王太后,见她可爱懂事,乖巧伶利,就把她放在当时还是普王的李儇身边,做李儇的的贴身侍女,照顾李儇一切生活起居。 李儇自幼深居皇宫,没有同龄玩伴,当见到秋月之时,兴奋至极,没有任何的意见,马上就接受了秋月,所以李儇与秋月,两人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两人感情甚笃,虽是主仆,却似兄妹。 由于秋月比李儇小一岁,所以李儇一直把秋月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对秋月也是疼爱有加,甚至小时候,还有立秋月为妃子的懵懂想法。 “你怎么来了?”李儇见到秋月,心里边潜意识里便不由得涌出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暖流,布满愁容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微笑。 秋月走到李儇面前,如秋水伊人的眼眸,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道,“陛下,张太医说了,你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不能久吹寒风,若是你龙体有恙,奴婢岂能安心。” 说着,秋月的眼眸泪花闪烁,雾水朦胧,低声抽泣起来。 “没事,朕哪有那么虚弱不抗!”李儇见状,心中感动,这世界上,怕是除了他的母后王太后,就是这个秋月才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了。 “陛下!你是我大唐万乘之君,万民之主,你一身关系我大唐兴衰荣辱,岂能不注意自己的龙体啊。”秋月柳眉一皱,眼中的泪水更多了,走在他的身后,将手中的长袍披在他的身上。 “好!朕知道了,走吧!回紫宸殿!”李儇只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好闻沁人,李儇知道,这是秋月身上的清香,心中不免得有些悸动,当看到秋月那梨花带雨的面庞,李儇顿生伶悯之心,随即伸手擦拭她眼中的泪花,柔声取笑说道:“你看你,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嗯,只要陛下身体无恙就好,奴婢也就心安了,就算变成小花猫又何妨。”看到李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秋月清秀无比的俏脸上浮现一股红霞,眼中的泪花也停了下来,朝李儇微微点头,随即搀扶着李儇往宫殿走去。 李儇与秋月二人走在诺大无比的大明宫之中,秋风虽萧瑟刺骨,李儇却没有感觉一丝寒冷,反而心中倍感温暖莫名。 第二章 义竹锻炼 夜色阑珊,月光如水。 李儇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吃过晚膳之后,随即站在窗台边,抬头看着那黑暗如墨的夜色,陷入沉思之中,仿佛那夜色,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一般暗沉。 对付藩镇势力,以目前的大唐实力,只要集中兵力,分而化之,完全是可以解决国内藩镇的,目前大唐朝廷可用之兵,也就只剩下神策军了,但是神策军的军权一直落在大宦官田令孜的手中,李儇想要解决藩镇,必须手里有军权才行。 怎么办? 从田令孜手中抢过来吗?田令孜掌管禁军多年,老奸巨猾,自然知道手中的军权重要性,那是他在朝廷之中,保命之权,他的命根子,又岂会拱手相让。 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田令孜,夺回军权。 但是问题又来了,解决田令孜,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宦官权势熏天,都已经到了可以任意屠戮皇帝,支手遮天的地步,李儇一个昏君,只顾享乐玩球,无兵无权,可谓是孑然一身,想要解决田令孜,从他手中夺回禁军军权,等同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而已,况且田令孜的背后,还有一个藩镇哥哥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宣。 想要动田令孜,比消灭藩镇,更难啊! 所以,眼下李儇也是空有一腔雄心壮志,却也束手无策,心有余而力不足。 忽然,或许是思虑过多,李儇胸口传来微微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考,喉咙痒的不由得咳嗽了几声,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李儇赶紧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待平复一下之后,身体的不舒服才慢慢缓解。 李儇剑眉紧皱,看来这原主李儇身体虚弱,果然不假,加上多年的逃避战乱,几乎他的一生都是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度过,不仅如此,还要受到藩镇恐吓造反以及黄巢乱军的攻陷城池战报,每日都担惊受怕,身心和精神上的重重打击,更加拖垮了这个本就体弱的少年皇帝,在他二十六岁之时,就英年早逝。 看来以后得锻炼身体才行,李儇好不容易重新复活,又岂能再次的过早失去性命。 不想了,眼下还是锻炼身体,增强体魄,才是首要任务。 明天开始,锻炼身体,把身体养好,再慢慢打算。 ………… 一晃一夜过去。 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旭日的阳光从云层之中缓缓露了出来,洒落在李儇居所紫宸殿之上。 一颗露珠,在柔和的晨光照耀之下,晶莹剔透,带着缕缕耀光从树叶之中缓缓滑落,掉在青石地上,激起一阵四散浪花。 李儇从宫殿走了出来,伸张双手,呼吸着周围的清新空气,心中暗自赞叹,这古代的空气,比后世之中,车水马龙的污染空气,简直好闻多了。 李儇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头戴黑纱幞巾,一袭绯色紧身龙袍,更加衬托他那长身而立的身材。 李儇这么穿,是为了更好的锻炼身体,之前穿的黄袍不利于强身健体,做不了大幅度的锻炼动作。 秋月见到李儇这身打扮,睁大乌黑而水灵的眼睛左右打量着他,一脸疑惑之色,道:“陛下!你穿这身衣服这是干嘛?” “秋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朕穿这身衣服自然是要锻炼身体了,朕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其根本原因还是缺乏锻炼,所以从今日开始,朕要每日一早坚持起来锻炼,做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李儇脸上浮现一股坚定,对秋月严肃说道。 “陛下!你身子虚弱,张太医说了,要多吃人参,黄芪等,才能补好身子,何必劳心劳力的出来锻炼呢?”秋月却是一脸不以为然,担忧道。 “小傻瓜!你要知道,仙丹妙药灵芝草,不如天天练长跑的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才行啊!所以每天锻炼身体是必须的!”李儇用手指轻轻刮了秋月高挺的鼻子,笑着说道。 “仙丹妙药灵芝草,不如天天练长跑?”秋月眨着眼睛看着李儇,道:“陛下有此决心和意志,奴婢佩服。” “随朕去义竹!”李儇说着,便拉着秋月的小手往义竹走去。 李儇所说的义竹在太液池边,太液池始凿于太宗贞观年间,高宗龙朔二年正式使用。宪宗时期又征调宿卫禁军浚通并在池周边造环湖长廊四百余间,长廊之内又修亭台,亭廊相接,曲径通幽。 太液池水深面阔,面积非常大,称分为东、西两池,中间有渠道相通,西池面积较大,位于宫城北部的中间,为太液池与蓬莱岛的主景部分。东池面积较小,却呈现南北长、东西窄的形状。 太液池西池中有蓬莱、瀛洲、方丈三岛。蓬莱岛上绿树成荫,还有太液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岛与湖之间还有人工园林假山、水井、小水池、平桥等景观。东池较小,池中现有一建筑基址。皇帝在听政之余,常常到太液亭或休闲、读书,或与臣下吟诗唱和,或与嫔妃及亲近大臣饮酒宴乐,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宛如置身于人间仙境。 太液池周围不仅有环湖大道,还植有成片的竹林。玄宗曾与几位宗室兄弟在池边竹林中散步,见景生情,指着竹林感慨道:人间父子兄弟,尚有离心离德,时有争斗,怎似这竹林的竹子根根相连,枝枝不疏,相互依靠。有二心者,当以此为戒。随行之人莫不点头称是。玄宗便将这片竹林称为“义竹”。 李儇和秋月来到了竹林内入口处, “秋月,你先在这侯着,朕要先在竹林跑一圈。”李儇松开一脸红晕之色的秋月小手,吩咐道。 “陛下!”秋月垂着额头,两只小手互相摆弄一起,欲言又止。 李儇疑惑不解:“怎么了?” 秋月犹豫片刻,抬起额头,眼神期盼的看着李儇,道:“陛下!奴婢可以陪你一起锻炼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怕辛苦,就跟朕后面跑就行了。”李儇呵呵一笑道。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跑起步来,竹林位于太液池周围,目测大概有连两三里路途距离,配合道路两旁的竹林翠绿景色,是一处绝佳的散步圣地,刚开始跑的时候,李儇就觉得有点气喘吁吁了,跑了半个时辰,他已经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了,每迈出一步,都感觉非常困难。 “陛下!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秋月见到李儇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就知道他定是坚持不住了,跑到李儇身边,拿出一个水袋递给李儇关心道。 “谢了,秋月!”李儇停下来,两手叉腰,呼吸半响后,接过秋月的水袋,看到秋月跑的虽然也是有些气喘,但是神色除了有点红彤彤之外,却没有李儇那般体力不支,李儇顿时心里大骂原主平日不好好锻炼,体质这么差劲,怕是连秋月也不如了。 “陛下,不必客气,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秋月蕙质兰心,用手中的手帕为李儇擦拭脸上的汗水。 “秋月,以后在朕面前,四下无人的时候,就不要再叫奴婢了。”李儇见到秋月那细心体贴,心里感动,随即温言说道。 “陛下!这怎么可以,你乃是一国之君,奴婢不过是你身边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岂能在你面前不称奴婢。”秋月一脸为难之色。 “你与朕从小玩到大,朕一直都不把你当成自己的侍女,而是一个妹妹对待,所以以后没人之时,你不要自称奴婢了,好吗?”李儇眼眸柔和的看着秋月柔声道。 “嗯!”秋月被他看的脸色的红晕更深了,深低着头,轻声细语回答道。 第三章 君的定义 “秋月?” “秋月!?” 李儇起身对外厅喊着,半响未见秋月没应答,李儇剑眉随之一皱,平时此刻秋月都会比他起的还要早,并且早早的便在外殿候着,只要李儇一叫,秋月就会走了进来,给自己穿衣服,而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 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李儇疑惑之时,外面传来男女吵闹的争吵声。 而且女子的声音很是熟悉,感觉就是秋月。 李儇皱着眉头越来越深,迅速的穿好衣服,戴好皇冠,不顾整理头发,往殿外走去。 “秋月!别以为你在陛下当个侍女就了不起了,咱家爱议论就议论谁,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儇走出了寝宫,见到秋月被两个太监围在中间争吵起来,此时的秋月,眼眸满是怒火之色,俏丽的脸上亦是被气的红红一片。 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两手插腰,一脸嚣张的看着秋月,另外一个胖胖的太监也一脸坏笑的看着。 “哼!”秋月面对两个太监的不怀好意的围堵,脸上没有一丝的惧色,反而横眉怒目,冷哼一声,怒道:“你们议论谁我都不管,但是你们议论陛下,我就不答应,陛下乃是大唐九五至尊,岂能让你们这些太监议论和辱骂。” “好一个贱婢,今日咱家就要好好收拾一下你,好让你长长记性,懂得规矩。”瘦小小太监在宫中莽横惯了,被一个小丫头如此怒声指责,顿时来了火气,面露怒色,怒骂道。 言罢,右手一挥,向秋月的面庞打去。 而当打向秋月的脸颊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秋月疑惑之际,侧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黄袍,头发有些凌乱,俊秀无比的少年,正紧紧的抓住了瘦小太监的手。 而此人正是李儇。 “陛下!”秋月见到李儇,眼前一喜,激动呼道。 听到秋月喊陛下,两个小太监随即侧目看去。 当他们看到李儇,吓的脸色苍白,赶紧跪了下来,“陛下!奴婢参见陛下!” 李儇负手而立,锐利如剑的目光扫了一眼两个小太监,然后对秋月道:“秋月!发生什么事了?” 秋月走到李儇面前,指着两个太监,怒声道:“陛下!这两个小太监在背后骂你昏君!奴婢一时气不过,就和他们理论,怎料这两个太监不讲理,居然还要动手打奴婢,还好陛下及时出现,阻止他们的恶行。” 知道了事情原委,李儇随即拍了拍秋月的肩膀,温言安慰道:“好了,没事了,这里朕来处理。” “嗯!”秋月朝李儇点头,随即安心的站在他的身后,在秋月心里,李儇不仅是皇帝,而且还是她在皇宫之中,唯一的依靠,安全的港湾,只要李儇在身边,她永远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安抚好秋月后,李儇踏前一步,目光冰冷仿佛冰山之峰那般刺骨寒冷,他看着两个太监,沉声说道:“方才你们在背后骂朕昏君是吗?” “陛下!奴婢知错了,请陛下开恩饶奴婢们一命。”瘦小太监被李儇威严所迫,吓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一片。 “想要朕开恩,饶你们性命,不是不可以,朕也不是一个嗜杀之人,朕可以答应你们,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不过你们需要回答朕一个问题,若是你们回答对了,不仅不获罪,而且还有重赏,如何?”李儇目光寒澈说道。 还有这等好事,两个太监没有任何怀疑,马上点头同意,瘦小太监首先问道:“陛下请说。” 李儇看了秋月一眼,随即对瘦小太监道:“方才是你想打朕的秋月是吗?” “是。。”瘦小太监不敢直视李儇的目光,垂着额头道。 “你先去向秋月道歉。”李儇冷声道。 “遵旨!”瘦小太监连忙走到秋月面前,向秋月深深一躬身,道:“秋月!方才多有得罪,请受杂家一拜。” 秋月厌恶的看了瘦小太监一眼,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瘦小太监眼眸闪过一丝恨意,随即走到李儇面前,道:“陛下!奴婢已经向秋月道歉了。” “很好。”李儇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有些冰冷,而且似乎还有一股杀意,他稍微停顿片刻,道:“你们二人可知君的定义?” “这...君为...”两个太监一脸茫然,他们都是无学识文采之人,如何知道君的定义? 二人一时间,语塞恍惚,良久,不知道如何回答。 自然知道两个太监不学无术,李儇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道:“君,可分为贤君,明君,仁君,三种,爱惜百姓,勤政为民,心系于天下,是为贤君,治国有方,百姓爱戴,是为明君,深仁厚泽,孝义治国,是为仁君,而昏君,亦是可分为好,坏之分,前期贪玩享乐,后期励精图治,中兴国家,是为好的昏君,而坏的昏君,那就好定义了,弑杀残暴,荒废政事,是为坏的昏君。” “你们二人,连什么君都不知道,还敢背后辱骂朕为昏君,真是愚蠢,如今可还有话要说?” “陛下..”两个太监听完后,脸上满是颓废,二人身子一软,无力的坐在地上,万念俱灰,眼神之中,充满对李儇的惧怕,震惊。 这陛下,何时如此厉害? 杀人不费吹灰之力,让他们没有任何反驳抗争的能力,万念俱灰,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 这...还是当初那个只顾享乐的大唐天子吗? 而秋月,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李儇,这陛下,怎会如此厉害? “来人!”李儇冷哼一声,朝两个太监猛然拂袖,随即对周围的禁军士兵沉声喊道。 李儇抛出君者的定义,就是借着两个太监毫无学识,才得以成功,让他们死的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若是学识渊博,文采过人之人,必是有一番争论不休,而李儇也是占不了任何便宜,毕竟,他在名声上,乃是一个地道的昏君,虽然李儇在努力洗刷,但是也才刚刚开始,这昏君之名,也还是如标签般刻在李儇身上。 而且若是将两个太监直接处决,虽然能够解决一时之快,却也给李儇带来一个嗜杀成性的暴君名声,这对李儇今后复兴大唐,很是不利,所以,李儇,略施小计,让他们自己往里面跳,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赴死。 这不仅可以杀了两个太监,而且对他的名声也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让人认为,其实就是两个太监,不知死活,辱骂当今天子,藐视皇权,而且李儇还给了他们一个活命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懂把握。 这更加体现了李儇仁义之举,告诉世人,他不是一个嗜杀之君。 听到李儇的叫唤,周围的禁军士兵不敢怠慢,连忙跑了过来,对李儇拱手一礼,道:“陛下!” “你们知道辱骂当今天子,藐视皇权,这个大不敬之罪如何处置吗?”李儇又看了一眼两个太监,只是眼神中有一种杀意,他对禁军士兵问道。 谁都知道大不敬之罪,乃是杀头死罪,李儇明知故问的问禁军士兵,就是故意这么做,其实就是制造声势,让两个太监心惊胆战,彻底面临死亡,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这就是杀人诛心,不仅杀了人,而且在精神上摧毁他的求生意志。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禁军队正,对李儇恭敬回答道:“回陛下,大不敬之罪,按唐律,当斩。” “陛下!饶命啊!奴婢乃是田公公的徒弟,还请陛下看在田公公的份上,饶奴婢一命。”瘦小太监吓的大声求饶道。 “田公公?”李儇眉头一皱,疑惑问道:“哪个田公公?” 瘦小太监以为李儇怕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提示道:“就是田令孜,田公公。” “”令孜怎么会有你们两个蠢货做徒弟,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面!”李儇脸色平淡,没有任何表示,随即对禁军队正命令道:“将这两个太监拖出去斩了。” “遵旨!”禁军队长大声回道,准备拉起一脸死灰的两个太监往外拖去。 “慢着!” 一个不合时宜的男人声音从李儇身后传来:“陛下!且慢!”声音尖细而沙哑,并且带有一股怒意。 第四章 权宦的威胁 只见一个身穿一件紫色圆领长袖袍子,头戴黑色幞头,眼神阴鸷,唇红齿白的中年宦官快步走了过来。 而中年宦官的身后,跟着十余名身穿盔甲,手持长刃的禁军士兵贴身保护,显得威风凛凛。 在大唐,看穿着服饰颜色,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官阶品级,品色衣制度开始于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形成于唐朝。唐朝官员品级不同,对应的穿着颜色也是不同,而且其质料以及纹样的官服,佩戴对应的腰带也是跟着其官阶品级来划分。 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服深绯,五品服浅绯,六品服深绿,七品服浅绿,八品服深青,九品服浅青。 在朝中能够穿紫色服饰的宦官,只有田令孜一个了,来者正是唐朝末年权宦田令孜,田令孜是神策军中尉,属于三品官员,故穿紫色服饰, 自甘露之变以后,仿佛成为了所有的大宦官的梦魇,他们只要出行都会随身配备十几个禁军保护安全,生怕自己会成为第一个被皇帝政变埋伏刺杀的宦官,更何况惜命的田令孜了。 “田令孜!”李儇见到田令孜,心中一颤,虽然心中百般讨厌田令孜,但是如今却不能冷面相对,毕竟现在还不是和田令孜翻脸的时候,所以他只得笑脸相迎:“阿父!” 田令孜看了软瘫在地的两个太监一眼,随即向李儇拱手一拜,道:“老奴拜见吾皇陛下!” “阿父免礼!”李儇连忙虚扶一下,淡然一笑,道:“今日你来紫宸殿,所为何事?” 田令孜指着两个太监道:“陛下!这二人乃是老奴近日新收的徒弟,不懂得宫中规矩,口无遮拦,冒犯了天威,惹怒了陛下,此乃滔天大罪,但是这二人既是老奴之徒,如今涉罪处死,老奴又岂能对他们不管不顾,不理其死活,请陛下看在老奴的薄面上,宽恕了这二人之罪。” 说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李儇。 面对田令孜口蜜腹剑般威胁,李儇双眉微微一动,他在思量如何应对。 若是不顾田令孜的求情,执意处死这两个太监,那么他与田令孜的梁子算是结上了,今后朝廷之中,以田令孜阴险毒辣,自己将随时面临田令孜的威胁,甚至还威胁到自己性命。 见李儇思索良久,未出言决定,田令孜有些不耐烦,又在旁边道:“陛下!徒弟有罪,乃是师傅教导无方,老奴愿意代替他们受罚。” 李儇听了,脸色一震,代替受罚?代替杀头吗?李儇心中可笑至极,这田令孜是在威胁自己啊。 如今田令孜手握兵权,权势滔天,可以说在大唐权位,除了皇帝李儇,就数他田令孜了。 李儇又如何敢真的这么做,就算做了,禁军士兵会听自己的号令吗?而且,田令孜知道李儇想要处死自己,怕是李儇不用多久,就会被田令孜废了,而他性命也将不保。 李儇心中暗自一叹,随即对田令孜道:“阿父言重了,你是朕的阿父,朕岂能降罪于你呢,既然是阿父为他们求情,那朕就开恩赦免了他们二人大不敬之罪。” 似乎早在预料之中,田令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又向李儇拱手拜道:“吾皇英明。” 说完,见到两个太监仍旧一脸痴呆瘫坐地上,瞬间怒了,对两个太监喝令道:“你们两个蠢货,如今陛下开恩赦免你们死罪,还愣着干嘛,还不速速过来向陛下谢恩!” 被田令孜大声呵斥,两个太监这从刚才失魂落魄之中回神过来,连忙起身,对李儇道:“奴婢谢主隆恩。” 李儇微微额首,道:“退下吧。” “遵旨!”两个太监听到李儇说退下,心里高兴至极,脸上惊喜,连忙往殿外逃命般走去。 李儇见到田令孜仍然驻足,没有任何离开之意,便对田令孜问道:“阿父,还有何事?” “陛下!老奴前来是还有军机大事禀报。”田令孜除了赶来解救两个太监外,还有一件军国大事需要向李儇禀报,随即神色一凛说道:“陛下,此处不方便说,可否移驾紫宸殿。” 李儇朝田令孜微微额首:“阿父随朕来。” 说完,对一旁的秋月柔声道:“秋月,朕还有国家大事与阿父商议,你且自行去玩罢。” 秋月聪明伶俐,自然知道其中重要,她点头道:“嗯。” 李儇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往紫宸殿走去。 田令孜走到秋月面前之时,扭头看了秋月一眼,眼神之中,富含深意,然后冷冷一笑便走了。 秋月见了,柳眉微翘,俏丽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到了紫宸殿,议事厅。 “有何军机大事?阿父快说?”李儇坐了下来,向田令孜问道。 “陛下!大同传来消息,李国昌之子李克用杀了防御使段文楚,公然起兵,背叛我大唐。”田令孜说话间,时不时的瞥了一眼李儇。 李儇闻言,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唐末天下大乱,不乏有节度使割据称雄,李克用就是其中一位,李克用是沙陀首领李国昌的儿子,少年时代就立有军功,成年后他当上了云州守捉使,顶头上司是云州防御使段文楚。 不久之后,李克用被朝廷派往蔚州戍守。此时的蔚州地区连年荒旱、百姓饥寒,军粮供应十分紧张,加之漕运不济,粮食运输成本比以前增加数倍。防御使段文楚怜悯百姓可怜,下令缩减军士粮饷,加上段文楚军法严酷,很快引起了军士的怨怒。 段文楚驻扎的地区在云州,听闻那里守军情绪激动,李克用的叔叔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派部将康君立到蔚州,怂恿担任副兵马使的李克用趁机起兵,对段文楚取而代之。 李克用接到消息后,对这件事表示犹豫,打算先禀告远在振武军戍守的父亲李国昌。康君立见李克用拿不定主意,就劝李克用说,如今事情紧急,再拖恐生变数,哪里还顾得上你去禀报千里之外的父亲呢?于是,李克用下定决心起兵。 知晓了李克用决定,李尽忠连夜率军攻入云州,抓住了防御使段文楚,掌控了云州军政大权。李克用得知叔父得手,也率领一万多兵马从蔚州驰抵云州。叔侄合并之后,两人杀了段文楚,李克用以云州防御留后(代理防御史)自居,彻底掌握了云州地区的局面。 李克用的父亲李国昌,此时对这场兵变毫不知情,他听闻事变后,立即上书朝廷以表忠心,请求朝廷尽快任命新的防御史去云州,如果李克用胆敢违命,自己就去讨伐儿子。 所以说,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仍然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安抚了李国昌,或许可以借李国昌之手,解决此次兵乱。 “李国昌如今什么动静?”李儇问道,这是李儇最为关心的一件事。 田令孜眉毛微微一挑,道:“陛下,李国昌已经上表,表示对我大唐忠心不二,不会徇私,并且建议另派新的大同防御使前去云州任职,稳定局面,若是李克用仍然起兵作乱,违抗圣命,他会亲自带兵上阵,大义灭亲,讨伐李克用。” “那就好!李国昌能有如此忠心,实属不易,阿父以为,该派何人去呢?”李儇目光有些考究般看着田令孜问道。 “陛下!老奴以为,太仆卿卢简方对大唐忠心耿耿,乃是我大唐一员老将,治军颇有经验,可前去任职!稳定局势。”田令孜说完,眼神闪过一丝奸诈,继续道:“不过,李国昌毕竟是沙陀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加上李国昌父子素来骄横无理,不听管束,若是坐实其大,必将成为我大唐一大祸害,老奴有一计策,可一石二鸟,彻底解决李国昌父子。” 哦!?李儇故作惊喜,问道:“阿父快说,有何计策?” “李国昌父子能有如此骄横,皆因其麾下沙陀兵精勇善战。”田令孜停顿一会,道:“陛下可将大同防御使和李国昌的振武军节度使对调互换,让李国昌当大同防御使,前去云州监督李克用,一来可以解决李国昌在振武军势力,待李国昌一走,沙陀兵群龙无首,不足为虑,二来可以解决此次云州兵乱,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第五章 难掩英明天子之质 李儇闻言,剑眉一皱,却不高兴,不由得起身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思考田令孜的这个计策,事情没有田令孜想的这么简单顺利,李国昌父子能在唐末称霸中原,与篡唐奸雄朱温抗衡多年却不落下风,又岂是泛泛平庸之辈,他知道历史上李国昌父子起兵作乱的原因,不仅是李国昌父子两野心膨胀,扩张势力,最主要原因还是朝廷因为将他们互换职位,分化他们应有的势力,他们才会铤而走险,起兵作乱,背叛朝廷,从而导致大唐大好的局势一落千丈。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绝对不能采纳田令孜的计策,若是大唐在天下太平,强盛鼎峰之时,或许可以此计策压住李国昌父子,徐徐图之他们的势力,但是眼下大唐危机四伏,国势日渐衰微,又岂能用这分化计策来对付李国昌父子,所以只能先稳住李国昌,再慢慢想对策解决李国昌父子才是上策。 “阿父所言极是,只是李克用兵乱,正是他想扩大势力,才会铤而走险,杀了段文楚,背叛我大唐,若是将李国昌的原本的势力分化,这必会引来李国昌父子的不满,从而导致他们借口造反,得不偿失,如今我大唐正直多事之秋,且黄巢贼寇狂狷,荼毒生灵,至今尚未剿灭,已有扩大燎原趋势,我大唐此时不宜再生内乱,旁生枝节,还是需要集中一切可用兵力,联合绞杀黄巢贼军,才是我大唐首要任务,待平定黄巢贼军,我大唐恢复国力之后,再铲除李国昌父子,这岂是不更好,所以还是不要对换职位,继续让李国昌当振武军节度使吧。”李儇说着,此时负手而立,眼神清朗,神情威严肃然,颇有英明之主威武气质。 田令孜见状,脸色微微一惊,随即恢复正常,呵呵一笑:“陛下圣明,深谋远虑,老奴远远不及也,既然陛下心中早已虚怀若谷,已有决定,老奴即可派人前去振武军,告知李国昌朝廷任命之事。” “嗯!有劳阿父!”李儇淡淡一笑道。 “陛下!老奴宫中事务繁忙,就先退下了。”田令孜见事情已经决定,也不再多留,便和李儇告辞。 目送田令孜离开之后,李儇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的是一层冷若冰霜,仿佛那万丈冰雪,寒冷刺骨。 .................... 田令孜回到了自己房间,悠然自得靠在胡床之上,两个太监正在左右两边伺候着田令孜,一个按摩肩膀,一个捶捶腿,十分的惬意享受。 田令孜闭着眼睛,享受着两个太监细心的伺候,心里也思量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 只觉告诉田令孜,眼下小皇帝总感觉有些不一样,虽然仍旧和往常一样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起来是个不懂事的小少年,但是阅人无数,阅人老辣的田令孜,觉得眼下的天子变了许多,面对事情,包括面对人,不仅神色自若,平静如水,而且天子那眼神,却是有着和他眼下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深沉,仿佛那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深不可测,加上方才小皇帝对李克用作乱的见识远见,一下子点中了要害,颇有拨乱反正的谋略,这岂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睿智?以及他的言行举止,颇有明君之质,这小皇帝平日里嬉戏贪玩,莫非都在假装?麻痹所有人? 若是如此,那这小皇帝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心机城府也太深了。 尤其是方才小皇帝略施小计,就将自己的两个徒儿,身心俱疲,死的毫无还手之力,死的没有任何反驳,并且也让小皇帝不会引来一个弑杀的暴君坏名声,乃是两个徒儿自己愚蠢找死,杀人不过头点地,小皇帝能够如此杀人,心思缜密,精于算计,手段真是堪称一绝。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怕是这两个徒儿,早就成刀下亡魂了。 田令孜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跳动了几下,不过一想到小皇帝的祖父宣宗皇帝李忱就是靠个人演戏假装,骗过了所有人,才得以在宫廷斗争之中幸存下来,并且在对手武宗皇帝驾崩后,取得权宦马元贽的信任,登基为帝,继承大统。 由此这更加坚信了田令孜对李儇的怀疑。 小皇帝心机城府之深,深不可测。 “最近小皇帝这几日可有异常?”田令孜睁开眼睛,问左右两边太监道。 那个瘦小太监恭敬回道:“禀师傅,这几日陛下都在和秋月那个死丫头在太液池的义竹里跑步,其他没什么异常了。” 哦!?田令孜眉头一皱,保养有方的脸上满是惊奇之色:“这倒是奇怪了,陛下他一直都是贪玩只图舒服享受之人,不去玩马球取乐,却在这几日,在竹林跑步锻炼,自讨苦吃,真是奇闻。” “师傅,徒儿有一疑虑,不知道该不该讲。”瘦小太监脸上浮现一股担忧,眼中还有一丝害怕。 “讲!”田令孜沉声道。 瘦小太监小心翼翼,声音还有些颤抖:“师傅,徒儿总感觉当今天子,变化好多,做事狠辣,城府极深。”今日李儇要处决瘦小太监的那场景,一直萦绕心侧,成为瘦小太监恐惧的阴影。 “你也这么觉得?”田令孜嘴角上扬,冷冷一笑。 瘦小太监微微点头:“是的,师傅。” “眼下你们与陛下闹翻,已经不适合在陛下寝宫服侍,为了你们性命着想,以后就在为师这里当差吧。”田令孜目光深沉的看着两个太监,微怒道:“你们胆子也真够肥的,就是陛下再贪玩,再昏庸,他也是当今大唐之主,九五至尊,岂能背后辱骂他为昏君,你们不知道辱骂皇帝,乃是杀头的死罪?若不是为师及时赶来,怕是你们早就性命不保了,以后啊,少多嘴多舌,多做事,多干活,脑子放机灵点,若是再有下次,连累了为师,为师可不再保你们了,听懂了吗?” “师傅,徒弟们知错了,徒弟谨听教诲。”瘦小太监和另外一个太监连忙说道。 “好了,你们退下吧。”田令孜又闭上眼睛,对两个太监冷言吩咐道。 “诺!”两个太监躬身退出了房间。 第六章 一场儿戏的刺杀 田令孜有此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甚至不把李儇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全因有神策军的军权在手里。 这神策军的军权就是田令孜疯狂的獠牙,四处狼顾鸱张。 李儇目前还不能与田令孜彻底决裂,只有等自己羽翼丰满后,再做打算,眼下只有暗自发展他这个李氏皇族势力才是首要任务。 只是他现在因为前主昏庸无道,造就了他一个昏君之名,不仅在天下百姓之中得不到好的名声,在朝廷之中的文武大臣,怕是也对他这个皇帝,不仅失望透顶,而且颇有微词。 所以,李儇目前就是要选一批新的忠于李唐皇室的人,提拔起来为他李儇效力,然后招募精壮,组建一支新的军队,成为一支真正的天子之军,而要养一支军队,必须要有钱才行。 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李儇深眉紧锁,在紫宸殿内,左右来回踱步,他在想一套赚钱的方法,那就是发明一个专利,然后在民间选个代理人,推广上市,从中的收益,然后全部收入大唐国库之中。 这时, 秋月手里端着一碗乌黑的米饭,走进了紫宸殿,来到了议事厅。 当见到李儇眉头紧蹙,神色愁云满布,心下心疼至极,走到李儇面前,将手中的米饭放在龙案之上,随即低声唤了一声:“陛下!” 李儇从思索之中,回神过来,见到秋月,脸上不由得的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秋月,朕不是叫你去玩了吗?你怎么进来了?” 秋月见到李儇的深锁的眉头痕迹,心中的心疼也更深了,因为她知道,陛下是一个和她一样年纪的同龄人,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要一人肩负着复兴大唐的重任,而眼下的大唐,风云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复兴大唐,重振万里山河,是何其重担,又何其困难?为何要让陛下一个人抗下,为什么? 想到这里,秋月终于忍不住了,眼眸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面色痛心疾首的看着李儇,道:“陛下!奴婢没用,奴婢什么都帮不了你,让你一人承担所有的一切的责任…” 李儇见状,心疼莫名,眉头又开始皱了起来,柔声道:“小傻瓜,你怎么突然这样说?说也就算了,怎么哭了起来?” “陛下!奴婢若是男儿身那该多好,可以帮助你…”秋月柳眉一皱,哭泣道:“帮助你复兴大唐!” “好了,傻瓜,说什么胡话,你若是男儿身,那又岂是朕的好秋月了,你做的很好,而且你有这份心,朕已经很欣慰了,你无需帮朕什么,你只需陪在朕身边,照顾好朕就行了。”李儇伸手擦拭秋月面庞的泪水痕迹,脸上也是尽是温柔之色。 秋月忽然脸上浮现一抹坚定,朝李儇微微额首,道:“陛下说的没错,奴婢要好好照顾好陛下。” 李儇向她温柔一笑,眸光尽是柔和之色:“这才是朕的好秋月,还有啊,不是叫你在无人之时,可以不用以奴婢自称吗?怎么又开始称呼奴婢了?” “奴…我…忘了!”秋月脸色好了许多,停止了哭泣,垂着额头,回答道。 “真是一个小傻瓜!”李儇悠然一笑,随即看到龙案上的米饭,乌黑如墨,颗粒如珠,正冒着缕缕香气。 “这是乌米饭!”李儇见了,眼前一亮,眼神还有些惊喜。 乌米饭,它又被称为青精饭、青饱饭。它不同于稻米、粟米这样直接种植的作物,它是由乌饭树的汁,浸黑稻米蒸煮而来。 乌饭树又被称作牛筋,顾名思义,它有益精气、强筋骨的作用,所以乌米饭又被唐朝百姓看作是补气良药。 “陛下!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你快尝尝。”秋月端起乌米饭,递给李儇。 李儇接过乌米饭,大口朵颐,吃了起来,吃完之后,李儇赞不绝口,这乌米饭真是人间美味,香浓软糯,清香四四溢,回味无穷,只是味道太咸了,影响口感,定是盐放太多了。 盐!?李儇脑海一闪,心中终于找到一个发明,对!就是盐,现在大唐还是用的都是古老的井晒盐,制作出来的都是粗盐,既苦涩,且大小不一,而盐田法的细盐却还没完全普及,也就是后世之中的海水细盐。 若是将海盐制作出来,再推广上市,那么今后大唐,将不再愁钱了,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入国库之中。 想到这里,李儇不由得的惊喜万分,对秋月道:“秋月,你真是朕的好秋月,朕要出宫一趟。” ......... 李儇出宫的目的,就是想了解长安城里百姓用的是什么盐,了解民间盐价行情,然后打算在扬州,开设一个官方的盐田厂房,制作细盐。 为什么会选在扬州? 因为扬州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它位于长江以北,淮河平原,地势平坦,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也在此交汇,是南上北下、西进东出的航运重镇。大运河是唐朝唯一南北水道,当时的驿路往往与水道并线而行,扬州的地理位置,俨然成为了唐朝的水陆物流集散中心,而且扬州又靠近大海,制作出来的细盐,可以凭借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交通便利,尽快的销售出去,从而减少了路程,缩短了距离,所以,扬州是李儇商业帝国的理想城市。 为了方便出宫,李儇特意换了一套衣服,白衣长衫,一尘不染,头戴玉冠,加上李儇相貌俊美不凡,走在路上,倒是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刚走出自己的寝宫没多远,迎面走来一个太监。 这太监长得白白嫩嫩,眉清目秀,非常好看,只是走路步履轻盈,体态婀娜多姿,倒像一个女子一般,当与李儇擦肩而过之时,李儇还闻到一股淡淡的馨?。 而且负责自己寝宫的太监都认得李儇这个皇帝,只要见了他,都会停下行礼,而这太监却不仅不行礼,而且神色还有一丝慌张,这太监绝对身份不明,非常古怪,李儇眉头一皱,停了下来,转身对那太监大声道:“站住。” 那太监闻言,停了下来,似乎还颤抖了一下身子。 李儇见状,更加坚信这太监不简单了,李儇警惕的走到太监面前,道:“转过身来。” 那个太监只得转身过来,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像一个女子的眼睛一般好看,李儇是个观察入微之人,除此之外,他还一眼就看到这太监耳朵上的耳环孔,加上这太监身材苗条,凹凸有致,更加让李儇确定,眼前这个太监,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你是紫宸殿的内侍太监吗?”李儇目光锐利的盯着那太监,问道。 那古怪太监深低着头,半响,才说道:“是的。”声音虽然故意压低,却依旧掩盖不了女子的声音。 李儇眉头一皱,绝对确定了,这个太监有问题,紫宸殿是他本人的寝宫,所有的内侍太监,他都认得,这太监又怎么会是紫宸殿的,所以当李儇听到这古怪太监说是紫宸殿当差,加上说话的声音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她混进皇宫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紫宸殿的,你是个女人?”李儇冷声道。 古怪太监闻言,猛然抬头,衣袖闪出一抹冷芒,一个转身,速度非常快,一眨眼功夫,便站在李儇身后,李儇只觉身后被尖锐之物顶住腰部,李儇心中大惊,果然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 “不要废话,快告诉我,狗皇帝在哪里?”李儇身后传来女子冷冷的声音。 “狗皇帝!?”李儇心下一颤,这么辱骂他,莫非这女人是来刺杀自己来的? “快说,不说的话,可别我刀下无情。”女子见他不说话,急道。 “你找的狗皇帝是指何人?”李儇问道。 那女子怒了,眼神之中,尽是团团怒火,道:“就是当今大唐天子李儇,莫要废话,快告诉我,李儇那个昏君在哪?只要你告诉我他的住处,我就会饶你一命。” 李儇突然笑了:“哈哈。。” 女子柳眉倒竖,道:“你笑什么?” 李儇叹气道:“我在笑你,你都不知道李儇在哪,也不认得李儇长相如何,却贸然刺杀,真是愚蠢,你这么做,不仅没能造成刺杀,反而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女子冷哼一声:“就算豁出自己性命又如何?只要能够杀了李儇那个昏君。” 李儇很是不解,问道:“你与李儇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让你如此不顾性命,假装太监,冒死前来刺杀?” 女子眼眸底露出浓浓的仇恨之色,道:“昏君无道,只顾享乐,不思进取,导致大唐百姓民不聊生,我要替天行道,杀了昏君,还大唐一个太平清明之世。” “哈哈。。。”李儇闻言,不由得又大笑起来。 “你又在笑什么?再笑我真的要杀了你。”女子柳眉倒竖,对李儇放声大笑,很是不满。 “造成大唐如今民不聊生局面,又是岂皇帝昏庸所为,如今大唐自安史之乱以来,国势日渐衰微,宦官专权,朝纲废弛,藩镇割据,各自为战,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才是天下大乱的真正的原因,你光杀了一个皇帝又有何用?”李儇朗声说道。 “若不是皇帝不作为,何来宦官之祸,藩镇之乱?我大唐百姓又为何会饿殍千里?每日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如此昏君,岂能为大唐之主。”女子柳眉一翘,道:你到底是谁?处处为昏君说话?” 李儇听了女子字字诛心的话,心中也是悲愤交加,沉默半响,最后面色肃然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莫非不知道如果你刺杀皇帝失败了,会连累家人,会被灭九族的大罪吗?” “灭九族?”女子沉默片刻,眼中浮现一抹深深的坚决,又道:“我以报着必死之心,不会连累家人。” 第七章 侠之义为国为民不为君 “会不会连累你的家人又岂是你能够决定和预料到的,你可知道刺杀皇帝后果,不管成功与否,都将会成为天下动乱的大事,你以为你死了就没事了?因为你的蛮撞,你的无知,会连累所有人,陪你一起死,到时候整个长安城会变得血流成河,这样的结果你愿意看到吗?我劝你还是尽快回去,此事我会讳莫如深,不会告诉任何人。”李儇目色清澈说着,语气有些着急。 那女子似乎在犹豫,良久未发声,随即传来她低声抽泣之声。 “听我的,赶紧回去。”李儇知道她后悔了,柔声说道。 那女子松开了手中的匕首,如秋水的眼眸底泪眼盈眶,神色有几分凄楚,走到李儇面前:“多谢相告,不然我差点铸成大错了。” 李儇看到她那无助却又不甘的神色,心下感动,目光钦佩的看着那女子:“不用客气,我很钦佩你为国为民,舍身忘死的精神,只是这不是单单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就是当今皇帝,李儇。” “什么?你是李儇?”那女子擦拭了一下泪光,一脸吃惊之色,她在百姓口中得知,皇帝昏庸无道,只图享乐好色的平庸之辈,其长相也是必然难看,却没有想到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天子,而且长得如此俊美,谦谦如玉。 “不错!朕就是李儇,你口中的昏君,你要杀的人。”李儇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女子,沉声道。 女子柳眉一皱,道:“你为什么告诉我?你莫非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儇神色自若,没有一丝惧意,笑道:“方才朕说了,你杀了朕,会令天下大乱,血流成河,莫非你真要这么做吗?” 女子沉默不语,似乎在思量,毕竟李儇所言,确实是事实,当初偷拿兄长皇宫令牌,假装太监,刺杀皇帝,乃是一时冲动,一心想要为民做主,没有考虑其中后果如此严重,现在想来,却是后悔至极,心中也是暗骂自己愚蠢,还好眼前这个皇帝不是传言之中那般昏庸弑杀,面对自己的刺杀,不但没有生气怪罪,反而还好言相劝,倒像是一个贤明之君,若是没有他,自己就要成了千古罪人了,一想既此,女子对李儇也是非常感激,抬头看了李儇一眼,却见李儇清澈的眸光也是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心里小鹿乱撞,又是紧张起来。 此时李儇不知道女子心中所想,神色忽然凝重严肃起来,继续道:“今日朕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朕要痛改前非,发愤图强,重整大唐,再现大唐荣耀,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天下太平的日子。” 女子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光说又有何用?” “这是自然,你给朕三年时间,若是三年时间里,朕无法解决宦官之祸,藩镇之乱,重振大唐,不用你亲自动手,朕也无颜面对大唐千万百姓,更愧对李氏列祖列宗,愿意以死谢罪。”李儇神色严肃而深沉,负手而立,抬头看着那苍穹,朗声说道。 这是李儇此刻最深处的心境与梦想,一口气向女子说了出来,心里也畅快了许多,没有之前刚重生大唐那般压抑沉闷,或许,李儇找到了倾诉的人,而现在说出来,不仅是对她的一个重重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奋向前行的激励。 女子见了李儇俊朗英姿与振奋人心的话语,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半响才道:“若是真如此,那我大唐终于有希望了,百姓也有救了。。” “朕乃大唐天子,岂能戏言,你能告诉朕你的名字吗?”李儇见她眼神已无刚才那般冷澈,显然是被自己说动了,便开始询问她的来历。 女子一改之前的冷色,恭敬回答道:“陛下,民女郭柔。” “郭柔?”李儇赞道:“女子名字之中柔乃寓意温柔贤淑,端庄秀慧,好名字,而且居然和我大唐卫国名将郭子仪一样姓。” “不瞒陛下,其实...民女乃是郭子仪的后人。”郭柔美目之中,闪过一丝自豪,肃然道。 “原来是将门之后,难怪如此为国为民,侠义心肠。”李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刚才不过是他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郭柔果真是郭子仪的后人,当真是稀奇巧合。 “陛下谬赞了,民女差点就酿成大错,还好陛下及时点醒。”郭柔尴尬一笑道。 “你也是救国救民心切,对了,只是你一个女子,怎么混进皇宫里的?”李儇好奇问道。 “是我偷拿了我兄长郭轩的令牌,混进皇宫来的。”郭柔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说来,你是瞒着家人,私自行动了?”李儇又是惊讶问道。 郭柔脸颊绯红,微微点头:“正是。” “糊涂啊,若非朕及时阻止,你险些让郭家满门都跟着遭罪了,想我大唐名将郭子仪,诛灭安史乱贼,英雄一世,保卫大唐,却不想自己的后人,却做出刺杀皇帝,大逆不道之事,更险些断了郭氏一族血脉香火。”李儇脸上浮现一抹怒色,言语之中尽是斥责怒意。 “我知道错了。”郭柔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一般,眼睛一红,又开始了轻声抽泣起来。 “怎么又开始哭了,你兄长郭轩在哪里当职?你为何能够进入皇宫?”李儇一看到女孩子哭,心里就一软,刚才的怒火也被她哭没了,便扯开话题。 “丹凤门校尉郭轩便是我的兄长。”郭柔眼眸之中,似乎有些害怕,神色也有几分坚决,语气带有哀求道:“请陛下不要将此事告知兄长,既是郭柔一人所为,他亦是不知情,故与兄长无关,而且我兄长向来家教严厉,若被他知道,郭柔定会收到严厉责罚。” “难怪能够进出皇宫,你偷拿你兄长令牌,他又岂会不发现,必会追问事情经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隐瞒也无用,这样吧,你随朕去趟丹凤门,朕为你解释一番。”李儇关心道。 “多谢陛下。”郭柔止住了哭泣,微微一笑。 “你且随朕来。”李儇朝她淡淡一笑,随即带着她往丹凤门走去。 丹凤门位于大明宫南门,距离李儇的紫宸殿尚有一段距离,半个时辰后,才到达丹凤门。 一个身穿护心甲的青年手持长刀在丹凤门来回巡查,他大概二十左右年纪,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十足,长得很是英俊,此人正是郭轩。 他远远见到一个白衣少年和俊俏太监正往这边走来,形迹可疑,立刻警惕起来,大声道:“什么人?” “陛下!”当见到来人是李儇时,顿时大惊,连忙向李儇拱手呼道:“末将丹凤门校尉郭轩,拜见吾皇陛下。” 随即负责丹凤门的众禁军士兵们也跟着向李儇拱手呼道:“拜见陛下。” “都免礼。” “你就是郭轩?”李儇径直的走到郭轩面前,问道。 “回陛下,末将正是郭轩。”郭轩回完话,抬头瞬间,看到李儇身后小太监很是面熟和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谁来,不由得关注起来。 “你们随朕过来。”李儇对郭轩郭柔两兄妹道,说完,便走到丹凤门的一处墙角边。 “郭轩,你知道她是谁吗?”李儇看了一眼郭柔,对郭轩笑着道。 郭轩转身打量着郭柔片刻,剑眉一皱,忽然眼前一亮,有些惊讶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皇宫?”随即见到郭柔身上装扮,顿时明白了大概,又严声道:“你为何穿这身内侍太监衣服?混进皇宫什么目的?” “我。。。”郭柔不敢直视郭轩的目光,深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应付,一时间不知所措,支吾不语。 一旁看热闹的李儇为郭柔解释道:“郭轩,莫要怪郭柔,是她想要见朕是什么样子,一时好奇,所以才偷偷混进皇宫。” “原来如此!”郭轩长舒一口气,对李儇道:“陛下,郭柔自幼爱胡闹,不懂礼数,若有无礼不周之处,末将作为她的兄长,有管教不严之过,愿意代替郭柔责罚。” 李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郭柔,呵呵一笑道:“没有,郭柔怎么会无礼呢,倒是一个侠义心肠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让朕甚是佩服。” 郭柔冰雪聪明,自然明白李儇那眼神之意,对李儇尴尬一笑,随即对郭轩道:“对啊,陛下都说了,我没有任何无礼之处,兄长莫要再纠结追问此事了。” 既然是皇帝所言,郭轩也不再多说了,但是一见郭柔一身太监衣服,心下大火,对郭柔怒道:“一个女孩子家的,穿个内侍太监衣服,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府。” 郭柔脸上露出一丝不舍,对李儇道:“陛下,我要回去了。” “以后你若是要来皇宫,可以不经过禁军盘问,直接进皇宫即可,若是有人阻拦,一律抗旨处置”。李儇也是有些不舍,脸色肃然道。 “民女郭柔拜谢皇恩。”郭柔闻言,眼露惊喜,向李儇深深拜道。 “免礼吧,赶紧回去,莫要乱跑了。”李儇向郭柔摆手道,随即对郭轩道:“郭轩,你等下去趟太液亭,朕有话和你说说。” 第八章 将门之后 对郭柔交代一番之后,郭轩便早早的来到了蓬莱岛太液亭。 太液亭坐落在蓬莱岛一座小山丘之上,站在亭子之中,举目远望,可以畅览整个太液池的大好风光。 虽然已近深秋,然而蓬莱岛上,依旧是绿树成荫,枝叶茂盛,一阵清风轻轻徐来,清晰见底的墨绿色湖水顿时波光潋滟,泛起一抹抹淡淡的涟漪。 郭轩见到周围景色,如诗如画,美不胜收,心下惊叹不已。 而后,郭轩面色如沉,剑眉微微一皱,心中思量。 太液亭,作为皇帝与心腹大臣游玩之地,陛下将我唤到太液亭之中,此举莫非...? 一想既此,郭轩心中,忽然有一丝的惊喜,和一丝激动,今日,他郭轩,必然会有预想不到之事。 随即郭轩心情大好的在太液亭来回欣赏周围美景。 不知不觉之中,苍穹逐渐暗淡,光泽渐渐变成淡红之色,残阳已现,已经到了申时了。 秋风阵起,落叶纷飞。 一片枯叶随风飘扬,在空中飞舞片刻后,顺势落向郭轩英俊的面庞而来。 郭轩伸手两指一夹,那片枯叶,却已经被他稳稳的夹在两指之间。 一股冰冷从手指之中袭上心头,秋叶冰冷,是到了深秋了吗? 郭轩抬头看了看那抹残阳,眉头一皱,我已经来太液亭很久了吧?为何陛下还不来?莫非他忘了此事?还是另有其因。 走吗?还是继续等? 郭轩瞬间陷入两难境地,走,可以不用盲目焦急的等待。 不走,又是一场聊无依赖的等待,一场考验心境的等待。 郭轩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继续等下去,既然陛下叫他,定是有事找他,这么晚来,想来是陛下政务繁忙,忘了吧? 郭轩如此安慰自己,也成为了他一直等待的一个信念。 又过了一个时辰。 李儇仍旧未来,郭轩这下有些急了。 正欲转身离开太液亭,身后传来一个沉稳有力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郭轩!” 郭轩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龙袍,头戴黑色幞头的俊美少年郎,身形修长的站在那里,一脸的淡淡笑容看着他。 “陛下!”郭轩见了,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快步走向李儇面前,抱拳拱手道:“末将拜见陛下。” 李儇见到郭轩,清朗明镜的眸光尽是欣赏之色,他之所以这么久才来,其实就是考验郭轩此人如何,是否沉稳,是否忠义,更是否忠君? 而眼下,郭轩面对李儇迟迟不来,不仅没有任何生气之意,而且还是不急不躁,处之泰然,郭轩此举,显然就是深得李儇满意和欣赏。 郭轩,通过了李儇的考验。 不亏是郭子仪之后,女之则侠义心肠,为国为民,男之则忠肝义胆,内敛沉稳。 真是好! 此刻,李儇已经有了将郭轩收为己用的想法,如此良将,岂能放任不用,复兴大唐,不仅还要李儇这个明君一统天下,而且还需要像郭轩这些忠义之士,将门之后,在旁边辅佐,李儇的复兴大唐,才能得以成功。 “等久了吧?”李儇拍了拍郭轩结实无比的肩膀,面露微笑道:“可有怨言?” “不敢!”郭轩面色肃然,微微摇头,道:“既是陛下旨意,要末将来太液亭,就算等再久也无妨。” “很好!””李儇闻言,俊美无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道:“不亏是郭子仪之后,忠君忠心。” 听到此处,郭轩眉毛一动,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陛下,如何得知末将乃是郭子仪之后?” “你的小妹,郭柔!她告诉朕的。”李儇依旧一脸淡然笑容:“郭子仪开枝散叶,子嗣甚广,你们出自哪一脉?” 郭轩没有一丝傲色,不卑不亢,道:“回陛下,郭柔所言不虚,末将两兄妹的确是郭子仪的后人,乃是郭子仪六子郭嗳的一脉。” “果真是将门之后。”李儇脸色大喜:“你乃出自将门,又是大唐擎柱郭子仪后人,岂能屈身宫门,朕封你为宣威将军,左右监门卫中郎将,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做朕的贴身护卫统帅。” 郭轩本以为一生都将奉献宫门,平平无奇,却没有想到今日自己居然会被皇帝选为天子护卫,从七品校尉一下子升到四品左右监门卫中郎将,如此殊荣,居然落到自己身上,此时此刻,他仿佛处在梦中一般,一时间激动万分,不知道如何应对。 李儇见他迟迟不决,以为他不愿意,眉头为之一皱,脸色有些不悦,冷声问道:“怎么了?你莫非不愿意?” 郭轩见到李儇脸色难看,心下一突,吓了一跳,如此得来不易的官迁,他岂能不愿意的道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是,陛下,因为太突然,喜从天降,末将一时间未能够反应过来,请陛下恕罪。” “以后你就是朕的贴身护卫统领了,作为天子护卫,责任重大,可不要让朕失望啊。”李儇收起了不悦之色,脸色缓和道。 “末将定不辱使命。”郭轩重重说道。 “既是朕的贴身护卫,也是朕的心腹了,朕这么信任你,你也要对朕忠心才行,切莫做出违逆,举兵犯阙之大逆不道之恶行。”李儇目光如剑般看着郭轩,神色严肃道。 “陛下,末将定不负陛下的信任,誓死不渝,忠于陛下,忠于大唐。”郭轩勇敢的对上李儇的目光,朗声说道。 “很好,你先在朕身边做侍卫统领,等朕解决了宦官田令孜,清肃朝纲,收回军权之后,必会授予节度使重任于你。”李儇又拍了拍郭轩结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希望你能够像你先祖郭子仪一样,做朕的肱骨良将,左膀右臂,为朕排忧解难,精忠报国,扫平大唐叛逆,成为大唐之脊梁,国之擎柱,重现郭家名门荣耀。” “陛下如此给予厚望,末将岂能让陛下失望,定谨记在心,万死不辞。”郭轩目光雄然,心中已经是热血沸腾,激动至极。 第九章 已露帝王峥嵘 “朕也会与你同行,共同勉励,如今大唐国势日渐衰微,江河日下,已无往日的贞观之治之昌盛,开元盛世之繁荣,作为李唐皇室子孙,朕愧对李氏列祖列宗,面对山河破碎,黎民疾苦,朕也是心急如焚,每日都在煎熬度过,无不想早日恢复江山社稷,还百姓一个清平安乐之盛世,奈何朝中宦官专权,朝纲混沌,又有藩镇割据,不听朝廷号令,互相征伐,致使我大唐内乱不断,战争不息,民不聊生,且我大唐境内,更有王仙芝和黄巢两个叛逆贼酋,打着为民做主的旗号,叛乱大唐,四处杀戮,屠戮百姓,如此残暴不仁,暴戾恣睢,朕岂能放任不管,自然要竭力诛灭,而这又岂能空谈,必须付诸行动才可,唯有重振我大唐,方能解决我大唐所有痼疾沉疴,但是朕如果要重振大唐,岂能一人能完成?必须要有忠义之士,能臣良将,和朕一起朝乾夕惕,郭轩,你作为郭子仪后人,自知忠义二字,大唐已是风雨飘摇,急需你们这些名门之后,为大唐效力,为朕尽忠,与朕一起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你能够做到吗?”李儇目光幽深的盯着郭轩道。 原来陛下整日贪图享乐,不过是假装为之,麻痹所有人而已,其实早就有了重振大唐的雄心壮志,如此英明之君,若不效忠,岂非郭氏后人。郭轩心中惊叹不已,随即对李儇单膝跪地,抱拳呼道:“陛下对末将如此推心置腹,末将无不感动涕零,请陛下放心,末将作为郭氏后人,为了大唐,为了陛下,赴汤蹈火,就算豁出末将这条性命,也是在所不辞。” “很好,郭轩,你如此忠义,朕就放心了。”李儇满意点头道:“既然要解决田令孜一干宦官,必须手里有兵士才行,你回去之后,联络神策军忠君之士,看下有多少人。” “陛下,末将丹凤门的两百名禁军弟兄皆是与末将私底下关系很好,而且都是忠义之人,可做天子之士,从龙朔卫,为陛下效忠。”郭轩起身不假思索道。 “很好,除了丹凤门众禁军卫士,还要继续联络其他门的禁军,你可还认识谁?”李儇脸色浮现一股喜色,看来此番收郭轩,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了这两百禁军士兵,自己在今后清除宦官之事上,也有了一点硬刚的底气了。 “陛下,除了丹凤门之外,与末将关系要好的就只有建福门的校尉张环了。”郭轩思索片刻,回答道。 “哦?此人如何?”李儇连忙问道。 “身手不错,只是性格阴沉,精于细算,难以管束。”郭轩皱眉道。 “可有把握将他拉拢到朕的阵营里?”李儇却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现在急需人才,为他效忠,性格方面,可以暂且不提。 “陛下且放心,虽说不能完全将此人拉拢,但是末将和他言明,想来他也是一个机智之人,也懂得其中道理,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保持中立态度。”郭轩皱眉分析道。 “那就好,关于皇宫各门禁军入朕阵营之事,以后再提。”李儇舒了口气,脸色忽然一凝,严肃说道:“除了这些,朕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你去办?” “陛下请说。”郭轩见皇帝神色严肃,不敢怠慢,亦是整肃面容问道。 “朕决定组建一个新军,名曰玄策军,不受任何人统辖,只效命于朕,士兵不仅要身手不凡,机智精明,而且必须忠君爱国,他们的职责有两个,第一职责,效忠天子,保护皇阙,鼎卫李唐,此为如山之重,不可懈怠,第二个职责,监视大唐,暗中监视不臣之人,有什么异动随时向朕禀报,说的简约明了一点,这个玄策军,就是朕的心腹亲卫。”李儇目光悠远道:“玄策军还有一个特权,作为朕的心腹亲卫,自是天子之士,自然享有比一般士兵更高的权利,若发现朝中大臣有不臣叛逆之心,证据确凿无疑之下,待朕确认之后,可当场诛杀。” “末将未入军之时,在民间倒是有一些好友,他们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个个都侠肝义胆,好打不平,非常适合加入玄策军,只是他们在民间闲散惯了,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却不知他们肯不肯加入玄策军。”郭轩面露难色道。 “你民间好友,都是侠义之士,与其在民间虚度年华,不如投身大唐,加入玄策军,维护皇权,拱卫皇庭,监视大唐一切,诛灭野心勃勃的逆臣与庸碌颟顸的贪官,亦是为百姓谋福,这事也需要你从中说服了,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大唐国运,朝廷之清明,需尽快办好。”李儇严肃说道。 “陛下放心,末将定会说服他们,加入玄策军。”郭轩自信满满道。 “嗯,朕等你的好消息。”李儇忽然话锋一转,面色深沉道:“另外,朕给你一个任务。” “陛下请说。”郭轩也是脸色一凛,沉声问道。 “派人去收集田令孜所有的罪证,然后将罪证交给朕。”李儇缓缓转身,负手而立,抬头看着那苍穹,目光悠远而深邃:“大唐,已经病了,朕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下,朕要救它,李唐万里江山,近三百年社稷,又岂能毁于这些宦官藩镇之手,一切逆臣贼子,朕都要将他们诛杀殆尽。” 言罢,声音铿锵有力,响彻云霄,经久未散。 “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我大唐必长久万世,浩宇四海八荒。”郭轩见状,面色大变,心中震撼无比,眼神之中,流露出无比的敬畏,向李儇拱手高声拜道。 夕阳之下,霞光落在李儇的身上,映着李儇俊美的面孔,仿佛要褪尽李儇身上所有的铅华。 良久,面色深沉的李儇忽然道:“郭轩!” “陛下!末将在!”郭轩连忙拱手道。 “你可会玩马球?”李儇回头看着郭轩问道。 “马球?”郭轩皱眉,略微沉吟,回答道:“末将会一点,但是不熟。” “没事,会就行了!”李儇微微一笑:“明日随朕一起玩马球。” “遵旨!”郭轩回完话,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不由得的露出深深的不解之色,又问道:“陛下,末将有一问。” “可是问朕为何还要玩马球?”李儇似乎早就预料到郭轩心中所想。 郭轩脸色一惊,重重的点头:“陛下英明,末将正是有此一问。” 李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明日你便知。” 第十章 训斥 夜色如墨,华灯初上。 郭轩回了郭府,带着一丝疑惑叫人把郭柔叫了过来。 郭柔见到自己兄长一脸阴沉之色,心里害怕至极,带着惶惶不安慢慢走到郭轩面前,道:“兄长找我过来何事啊?” 郭轩目光冷冷的注视着郭柔,道:“说!你偷拿我的令牌,假装太监,混进紫宸殿到底什么目的?” “陛下不是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吗?我不过是为了见下陛下,看看他长什么样子。”郭柔脸色惶恐不安,不敢直视郭轩的目光,低头说道。 “还想狡辩,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吗?平日里你最痛恨陛下,常常指责陛下为昏君,如今却一改往日的厌恶,不惜偷拿令牌,假装太监,混进紫宸殿,去见一个你曾经憎恨无比的皇帝,你觉得我会信你吗?”郭轩冷哼一声,一脸的怒色。 “我...兄长莫要再纠结此事好了吗?”郭柔吓了一跳,心惊胆战,言语几乎哀求。 “你为何如此慌张?”郭轩见她不肯说,神色慌张,其中必然有隐情。 “兄长,我...”郭柔一时间语塞,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想刺杀皇帝是吗?”郭轩见郭柔惊恐害怕的模样,更加坚信了自己疑惑许久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我是想刺杀皇帝,不过没有成功,还好陛下仁义,未曾深究。”郭柔知道兄长心思缜密,见瞒不住,只得承认。 “什么?”郭轩脸色大惊,大声说道:“糊涂,陛下乃是我大唐的一个贤明之君,若被你刺杀成功,我大唐将永失一个难得的明君,复兴大唐,将永无望,而你不仅成为千古罪人,更会让我郭家满门跟着一起遭罪。” “若非陛下仁义,你险些酿成大倾天大祸,今日我必要家法处置你不可。”郭轩猛然起身,脸上的怒火更盛。 “兄长,我知道错了。”郭柔见到郭轩怒火冲天的样子,吓的脸色苍白。 “知道错了?”郭轩怒视郭柔道。 “兄长,我也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莽撞之举,现在已经是后悔万分。”郭柔吓的眼圈一红,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平日里,为兄让你多学习琴棋书画,少练习剑术武道,做一个女孩子家该做的本分事情,你非不听,如今可好?做事莽撞,不计后果,如此行事,迟早会吃大亏。”郭轩见到郭柔哭泣,心里也软了起来,毕竟郭柔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妹妹,就算她犯了莫大过错,作为兄长,也要为她抗下所有,一想既此,郭轩刚才的怒火也逐渐消失,叹了口气道。 “兄长,我真的知道错了。”郭柔道。 “不受家法也可以,你将《春秋》谷梁传隐公元年背出来。”郭轩道。 “兄长,这...”郭柔有些为难。 “怎么?背不出来可要责罚的。”郭轩脸色一沉。 “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为公也。君之不取为公何也?将以让桓也。让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郭柔一口气背了出来,长舒一口气,还好她闲暇之余,为了应付兄长严苛训导,也会苦读春秋,如今正好用上了。 “你居然背出来了?”郭轩一脸吃惊,随之一叹,自己妹妹自幼聪慧,只是不爱诗词文墨,却酷爱武棒弄棍,却是可惜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郭柔怯怯问道。 “回去将《女训》抄十遍。”郭轩严声道。 “好吧。”郭柔一脸无奈,走出客厅。 郭轩见到郭柔的背影,摇头叹息, 。。。。。。。。 田令孜房间。 田令孜问一个内侍太监,道:“今日陛下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内侍太监恭敬回答道:“禀中尉,陛下今日提拔了丹凤门的一个校尉为左右监门卫中郎将。” 哦!?田令孜双目一惊:“竟然有此事?那校尉叫什么名字?” 内侍太监回答道:“郭轩。” “郭轩!?”田令孜琢磨半天,不知道此人是谁,一脸疑惑:“此人如何?” “听说此人年轻有为,武艺超群,刀法精湛了得,在神策军中颇有威名。”那内侍太监眼中露出敬佩之色。 “好了,你先退下吧,若陛下有什么异动,随时禀报。”田令孜摆手道。 “诺。”内侍太监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待内侍太监走后,田令孜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这几日皇帝太不寻常了,不仅不玩马球贪玩,反而跑步锻炼起来,今日更是突然将一个七品丹凤门校尉提拔成四品左右监门卫中郎将,这可是皇帝的亲卫统帅,这是什么意思?是皇帝不信任自己了吗? 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田令孜来回踱步,回想皇帝的种种反常举动,面色更是凝重,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 翌日一早。 大明宫,会昌殿马场。 李儇换上了一件窄袖黄色龙袍,头戴黑色软角幞头,腰系金丝玉带,脚穿一双黑色六合靴子,整个人看起来,既俊逸修长,又充满威严英气。 郭轩则是平常的马球装扮,一件蓝色的窄袖长袍,头带灰色幞头,腰上系着普通腰带,既伟岸又干练。 李儇挑选了十个丹凤门禁军士兵一起在马球场进行比赛。 马球这个运动是人骑在马上,用手上的兵器器械,击打马球至对方球门为胜,马球发源于波斯国,汉代之时,由西域传入中原,而后一直到唐朝逐渐兴盛起来。 马球运动必须要有面积庞大开阔的场地,马球的比赛规则是:参加马球比赛的人分为两队进行比赛,上场人数没有一个固定数目,是根据参加人数而定,比如来参加马球的人数是十二个,则双方各六人,球场上双方两边都各自设有一个球门,出场者一人骑一匹马,手持一球杖,但是在唐朝军营里马球比赛,则是用武器器械来作为球杖,双方以进对方的球门进行得筹。 开始比赛时,球会放在马球场地的最中间,待马场评分员击打金锣之后,双方便开始比赛,各自驾驭马用球杖击球,共争一球,以进球门为得分。得分称“得筹”,胜者增红旗一面,负者罚减红旗一面,以得多少筹来定双方谁输谁赢。 第十一章 马球 碧玉如洗的无边苍穹,偶有几朵白云点缀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天气, 深秋的阳光格外的和熙柔和,洒落在身上,居然还有一丝的暖意。 阳光普照之下。 骏马嘶鸣,俊杰飒爽。 李儇一队六人与郭轩一队六人两方面对面的骑马对视着对方。 李儇眸光闪烁,眼中流露出一丝的兴奋之色,他在后世之中,也在军队里骑过马,虽然不算熟练,但是也会一点,如今重生来到大唐,却真正的骑马,对他来说,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骑在马匹之上,抬头仰望苍穹,顿时心中满腔热血,难以言喻。 郭轩神色依旧和往常一样,面色平淡,似乎这场马球比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哪怕是与当今天子一起比赛。 “郭轩,准备好了吗?”李儇见到郭轩一脸自若神色,格外沉稳,颇为欣赏。 “回陛下!末将准备好了。”郭轩向李儇抱拳拱手道。 “那行!”李儇向远处马球场上的站台评分员一个挥手,示意可以准备开始比赛了。 站台上的评分员会意,向李儇微微点头,随即拿着自己手上的锤子往金锣上猛的一敲打。 “当!”一声金锣撞击声, 李儇眼中并发一抹凛光,随即手中的球棍往下一掷,带着一缕破空之声,对着草地上的马球一击,马球瞬间被击飞到郭轩的阵地处。 郭轩见状,眉毛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惊色,这陛下怎会如此迅速,这动作,倒像一个身怀武艺之人才有的速度。 郭轩带着一丝惊奇,策马疾驰,往李儇的方向追去。 李儇骑着骏马,疾驰在广阔的球场之上,迎风拂面,马蹄声犹如惊雷炸响,响彻全场,振奋人心,李儇心中顿时涌现一股热血沸腾,豪壮澎湃。 此时此刻,李儇仿佛能够感受到古代大唐的气息。 这就是大唐,朕的江山! 李儇越打越勇,手中的球棍在场中挥舞,草地上的马球,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让郭轩一队望尘莫及。 几个左右飞快躲闪,巧妙的绕过几个守卫,李儇距离郭轩的球门越来越近。 待快到球门之时,李儇脸色不由得的浮现一股喜色。 他手中的球棍往地上一个横扫,草地上的野草,瞬间被他的球棍带了起来。 野草纷飞,马球速度飞快,犹如一抹流星穿越破空而出,往球门急飞而去。 “碰!”一声闷响。 马球进了球门。 李儇仰头哈哈大笑:“痛快!” 郭轩随即向李儇拱手拜道:“陛下球技神乎其技,末将佩服之至。” 李儇策马从郭轩旁边走过,对他笑道:“再来!” “诺!”郭轩重重点头。 也不知道是郭轩故意为之,还是本来李儇就是技术超群。 李儇连续领先郭轩一队整整六筹。 胜负已分,李儇也不再进行比赛,就对大家说道:“好了,这场比赛到此为止,诸位禁军儿郎们辛苦了,你们每人都可以领取一缗作为奖励。” 什么!?十个一起比赛的禁军士兵闻言,脸上都露出深深的惊喜之色,居然和陛下玩马球,不仅玩到了,而且还有如此丰厚的奖励,这陛下怎会如此之好。 “谢陛下圣恩!”十个禁军士兵每人高兴的模样,对着李儇高声呼道。 “诸位禁军儿郎可各自散开休息。”李儇对大家笑着道。 “遵旨!”十个禁军士兵向李儇拱手拜道之后,便各自散开休息去了。 待禁军士兵散开之后,李儇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缰绳,对郭轩道:“郭轩!跟朕过来,朕有话和你说。” 郭轩不敢怠慢,也是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缰绳,与李儇并肩而行。 二人便走边聊。 “觉得马球如何?”李儇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问郭轩道。 郭轩远远的看到周围的禁军士兵每个人都喜上眉梢,高声放笑,一脸高兴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大概,道:“陛下英明。” “马球能在我大唐经久不衰,至今兴盛,也不是没有其中道理,马球不仅能够强身健体,更是军中将领训练士兵,与士兵培养感情的好办法,而朕,就是要培养与禁军士兵的感情,让他们懂朕,知朕,并且忠心于朕。”李儇目光深远道。 “陛下英明。”郭轩恍然大悟,点头赞同:“是末将愚钝了。” 李儇又道:“世间万物,只要不玩物丧志,也是未尝不可。”停顿了片刻,李儇脸色忽然一变,有些冷意,道:“而且朕还在等一个人。” 哦!?郭轩神色一惊,道:“陛下在等谁?” 李儇朝不远处的站台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太监正站在那里,也是往李儇这边窥探而视。 郭轩举目望去,剑眉一皱,眸光一凝,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郭轩此刻对李儇的敬畏之心俞发的深了。 而此时,站在站台边的太监便已经转身离开,往外殿快速走去。 ............ 田令孜房间。 刚才那个探子太监已经在向田令孜禀报:“禀中尉,陛下今日又开始在会昌殿马球场玩马球了。” 哦!?田令孜闻言,脸色满是惊奇之色,道:“真是奇了怪哉,这陛下,真是让本官甚是不解。” “中尉,与陛下一起玩的还有昨日刚刚升迁的郭轩。”那个太监一边提醒道。 田令孜脸色更惊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良久。 田令孜眼中闪过一丝阴险之色,冷笑一声,对那个太监道:“你速去长安城东郊神策军营地把录事参军事赵成功找来。” “诺!”那个太监领命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威猛,身穿盔甲的大汉大步跨进了田令孜的房间。 见到田令孜,立马拱手拜道:“末将赵成功参见中尉。” “免礼!”田令孜目光锐利的盯着赵成功,道:“听说你在神策军之中,武艺不凡,可是真的?” 赵成功不置可否的一笑,道:“不过是军中弟兄抬举末将罢了,区区花拳绣腿,不足挂齿。” “这些自谦的话就不要说了。”田令孜一脸阴沉之色,道:“可知道郭轩此人?” “郭轩?”赵成功皱眉,思索片刻,眼中闪现一抹异彩,道:“此人武艺高强,尤其是刀法精湛无比,怕是在军中,乃至整个大唐,也难逢其手也!” “你可有把握胜得了他?”田令孜冷哼一声,对于赵成功这表现,很是不满,脸色阴沉更深了。 “这...”赵成功森然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支吾不语。 “你只要赢了郭轩,本官可以让你连升四品,提拔你为神策军判官。”田令孜又是一声冷笑。 赵成功闻言,脸色大喜:“中尉此话当真?” “然也!”田令孜冷冷的看了赵成功一眼,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间:“随本官去会昌殿马球场。” 第十二章 比试 李儇在马球场上与禁军士兵盘膝而坐,敞怀聊天,好不热乎。 禁军士兵们经过此次与李儇的接触,心里对李儇这个皇帝的印象也是瞬间改变了许多。 平易近人,没有皇帝架子,仿佛成了李儇在禁军士兵们心中所有的写照。 这也确实,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能够与士兵如此盘膝而坐,与士兵说话聊天呢?也就是李儇他一个皇帝。 若不是李儇身着一身黄色龙袍,没有一点眼力劲的人怕是会认为球场上坐着的是一个普通禁军士兵,平平无奇。 整个马球场上,传来李儇与禁军士兵们聊天的声音,偶尔禁军士兵也会被李儇幽默风趣的话语给逗的面红耳赤,放声大笑不止。 而郭轩依旧没有忘了他的职责,那就是形影不离,保护李儇,所以他身形挺拔的站在李儇旁边,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 对于李儇此举,乃是一代明君所为,已经深深的烙在郭轩的心里,对李儇的敬仰之心也越来越深。 如此明君,何愁我大唐不兴? 想到这里,郭轩不由得的看了李儇一眼,而此时,李儇清澈的眸子也是看了过来,目光所聚,二人不由得的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淡然一笑。 二人君臣之间,从眼神之中,仿佛猜透对方所想。 这难道就是君臣一心,复兴大唐,君为贤,臣则忠吗? “郭轩!不要一直站着那里,不累吗?过来一起坐吧。”李儇拍了拍旁边的草地,对郭轩道。 郭轩皱眉,他毕竟要保护李儇,不能有任何懈怠,而且田令孜也会过来,今日必然有事发生,所以郭轩要时刻保持警惕。 “陛下!末将入军多年,早就习惯了站姿,所以末将没有一丝累感。”郭轩向李儇抱拳拱手道。 李儇见郭轩不肯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又开始和禁军士兵聊了起来。 聊天的同时,李儇还不忘讲一些古人忠君爱国的典故,向他们灌输了忠君爱国的思想。 而禁军士兵们听了,也是深有感触,面对当今天子,能够如此不惜降下天下至尊的身份,与他们坐在球场之上,促膝长谈。 这哪里是一个传言之中的昏君,明明就是礼贤下士,爱护士兵的好皇帝,贤明之君啊! 而这时。 马球场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轩回头一望,眉头一皱,脸色有些难看。 只见来者乃是田令孜,正带着十几名禁军士兵,正快速的往李儇这边走了过来。 知道有人过来,坐在李儇周围打球的禁军士兵也各自起身,都惊讶目光看向田令孜一伙人。 李儇也是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脸色如常,没有任何波动。 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其他并没有什么了。 田令孜一伙人已经到了李儇面前,田令孜首先向李儇躬身拱手拜道:“老奴田令孜,拜见吾皇陛下。” “拜见陛下!”田令孜身后的禁军士兵也是一起拱手拜道。 “阿父免礼!”李儇向田令孜虚扶一下,然后故作惊讶的看着田令孜,道:“阿父带着禁军士兵急匆匆的来此,可是李国昌父子那边有异动?” “非也!”田令孜道:“陛下!李国昌父子目前还无任何异动,老奴此来是想过来看看陛下身边新任的中郎将,宣威将军郭轩。” “原来如此!”李儇一副了然的神色,随即对郭轩道:“郭轩!过去让阿父瞧瞧。” “遵旨!”郭轩抱拳领命,面色冷峻的走到田令孜面前,向田令孜拱手道:“末将郭轩,见过中尉。” “你就是郭轩?”田令孜左右打量郭轩,脸上故作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陛下!老奴还以为郭轩与我大唐神策军中士兵有何不凡之处,除了长的有几分好看之外,却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面对田令孜冷嘲热讽,郭轩眸光掠过一丝冷色。 “哦?”李儇走了过来,向田令孜淡然笑道:“阿父话里所言的不凡之处是什么?” “这...”田令孜方才不过是一句贬低郭轩之言,却没有想到皇帝真如此疑问,面对李儇不按套路之举,一时之间,田令孜也找不到话语来回答李儇,半响,才道:“陛下,郭轩如此年轻,资历尚浅,如何能够做陛下身边的护卫统帅。” “阿父的意思是?”李儇问道。 “陛下,只怕会令禁军士兵不服,老奴以为,可在马球场上进行一场武艺比试,若是郭轩能够打赢,说明郭轩乃是真材实料,可以重任,若是打输了,那便是一个徒有虚表,表里不一之人,恐有欺君之嫌,应当将郭轩打入大牢,听候发落。”田令孜冷笑一声,高声说道。 什么!?周围打球的禁军士兵无不露出震惊之色,这哪是比试,分明就是变着法来害郭轩将领吗? 这田令孜果然阴险毒辣,打球的禁军士兵每人都露出愤慨之色,狠狠的盯着田令孜。 田令孜面对马球禁军士兵们充满怒意目光,没有任何反应,一副阴险的笑容,阴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郭轩。 郭轩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看向李儇那边,只见李儇对他富感深意的微微点头。 郭轩沉吟片刻,瞬间了然,对田令孜道:“既然如此,那末将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田令孜以为郭轩会退缩,逃避这场比试,却没有想到,郭轩居然答应下来,着实让田令孜吃了一惊。 “那好!”田令孜冷冷一笑,随即对身后的赵成功道:“赵成功!” “末将在!”站在田令孜身后的赵成功大步走了出来,来到田令孜面前,拱手道:“中尉,有何吩咐?” “你去和郭轩一同比试武艺。”田令孜目光冰冷的看着赵成功,道:“既然是武艺比试,自然是点到为止,切莫伤到了性命。” 赵成功闻言,心中一惊,他自然明白了田令孜话中意思,他向田令孜重重点头道:“中尉请放心,末将记下了。” “很好!”田令孜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去和郭轩比试去吧,让本官看看你真实的实力。” “诺!”赵成功领命,又是大步的走到郭轩面前。 “郭轩!可准备好了?”赵成功轻蔑的看着郭轩。 第十三章 刀锋易冷 秋风阵起,冰冷刺骨。 在场的所有禁军士兵却没有感觉一丝寒冷,他们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郭轩和赵成功的身上。 郭轩和赵成功各自手持一把横刀,互相对视着对方。 一场武艺比试即将来临。 “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郭轩眸光闪现一股清冷,冷冷说道。 “可笑!”赵成功冷笑一声:“狂妄自大,谁输谁赢,未曾交手,如何得知。” “既然如此!”郭轩眸子忽然闪过一抹凛冽,道:“那请恕郭某得罪了。” “少废话,接招吧!”赵成功双目一凛,突的长吼一声,随即手中的横刀往郭轩的心口处猛然直直的一刺过去,带着一缕破风之声,闪动起一股夺人的寒光,速度之快,凌厉非常。 虽然那刀锋没有近身,但是郭轩却能感觉到那把横刀那浓重的杀意。 面对如此之快的一刺,郭轩心下一惊,眸子一凝,身子迅速的往侧边一闪,然后用手中的横刀,往右猛然一扫,将赵成功的刀锋力量偏向一边,郭轩可以感觉到赵成功的刀锋那抹杀意的寒芒,冰冷和刺骨。 赵成功见一击没中,脸色微微一惊,此招式是他纵横大唐的一击杀招,屡试不爽,几乎没人能够躲下,纵使是身怀武艺之人,面对他这一刺,也要伤到其身,而眼下,不仅没有一刀击中郭轩,而且居然被郭轩灵活快速的躲了过去,赵成功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收起了轻敌之意,他右手一震,手中的横刀被赵成功威猛的力道居然颤抖了几下,赵成功将刀顺势往上猛然一砍,刀锋直取郭轩的脖领而来。 郭轩心下大骇,这人的刀法竟然如此毒辣,刀刀都是致命的一击,他眉头一皱,面对如此杀意暴虐的锋芒,只得往后退一步,举起手中的横刀,然后往赵成功的横刀砍去。 两刀互相撞击,激起几缕耀眼的火花,并且发出刺耳难听的金戈之声,让人听了,无不闻声心惊胆战。 赵成功只觉手中虎口处传来一阵的疼痛麻木,心中大惊,好厉害的刀法,力量如此之猛。 赵成功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趁着郭轩的横刀还没有收回,赵成功脸色狰狞,两手紧握横刀,举起横刀,由上往下,往郭轩的头顶砍去。 刀锋带着一丝破空之声,闪动着骇人的光芒,可见其刀势是多么的威猛骇人,若是被这一刀砍中,必然是脑袋崩裂,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郭轩冷峻的面孔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中暗骂,好歹毒的贼子,这是要让他直接惨死当场吗? 这么一大杀招,郭轩岂能硬抗,他只能再后退两步,为了安全起见,他特意侧身闪过。 赵成功的横刀力道太猛,刀锋被郭轩躲过,但是他的横刀刀势依旧往下砍了去。 “噗嗤!”一声,赵成功的横刀居然砍在草地上,刀锋已经没入了草地几分,可见此刀一击力量是多么巨猛。 借着赵成功正在收刀的空隙,此时赵成功已经是命门大开,若是郭轩乘机一刀砍向赵成功的脖领,赵成功也是必定流血毙命。 但是郭轩没有这么做,毕竟都是大唐军人,都是同袍,他不想取赵成功的性命,所以,郭轩用刀背往赵成功的额头拍去。 郭轩只想将赵成功拍晕放倒即可,这场比试,一切都是点到为止。 赵成功见状,心中愤怒不已,这是干嘛?羞辱我吗? 赵成功眼中杀意顿起,他用手中的横刀一个撩,地上的草地顿时被他的刀锋带了起来,往郭轩的身上扑去。 然后往郭轩的腰部砍去, 这么一击突然的横砍,谁也无法躲过,更何况郭轩已经有了收起战斗之意。 郭轩面目大惊,他连忙用两手紧握长刀往腰部一挡。 “当!”又是一声金戈撞击声,赵成功的一击横砍被郭轩挡了下来。 郭轩挡下刀锋的同时,身子也是微微侧了一边。 毕竟这刀锋实在是太过迅猛,若是不及时躲避,郭轩手中的刀也会伤到自身。 一时之间,球场之上,刀与刀之间的撞击刺耳之声,不绝于耳。 整个马球场,刀芒四射,让人见了,无不亮眼,不敢与之直视。 面对球场上郭轩与赵成功的激烈决斗比试。 场外的禁军士兵们每人都露出震惊之色,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禁军士兵不禁惊讶不已,他问旁边的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禁军士兵:“孙谌,你说这场比试是郭轩将军能赢?还是那个赵成功?” 那个叫孙谌的禁军士兵眉头一皱,道:“我看是我们郭轩将军能赢。” “何以见得?”浓眉大眼禁军士兵连忙问。 “赵成功虽然刀法迅猛,每一招式都是进攻,而郭轩将军虽然都是防守状态,但是却是巧妙的防守,没有一丝的败迹象,不用多久,郭轩将军必然获胜。”孙谌沉声分析道。 田令孜目光冷然的注视着场中比试的郭轩和赵成功二人。 对于此次比试,田令孜只想赵成功能够趁机杀了郭轩。 当然,田令孜虽然不懂武艺,但是也看的懂场中二人的比试的招式。 虽然赵成功都是在进攻,却也未能伤到郭轩分毫,而且面色通红,已有气喘,很显然,赵成功已经有了颓败之势。 反观郭轩,虽然一直都是防守状态,却脸色依旧平淡自若,没有任何的急色。 看到此景,田令孜眉头不由得的紧皱起来,他将目光又放在对面李儇的身上。 只见李儇负手而立,俊朗的面孔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刚才一样,深沉无比。 田令孜随即回头,收回对李儇的目光,眉头越来越皱,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面色阴沉如水,难看无比。 李儇此时也看向田令孜,看到田令孜那面色,心中冷冷一笑。 球场之上。 已经进入了焦灼决胜阶段,郭轩也不想再纠缠不休,侧身躲过赵成功的一击刀锋之后,他一双冷峻的眸子忽然闪过一抹光芒,手中的横刀往赵成功的身上的砍去,犹如一银色游龙出海一般,气势磅礴,直取赵成功的胸口。 赵成功连忙用手中的横刀一挡,怎料异变徒生,他握着横刀的手,虎口处传来一阵的巨痛,仿佛被一巨石砸中一般,他不由得的一声痛声哀嚎,手中的横刀脱手而出,往地上落了下去。 郭轩一刀又是往赵成功脱离的横刀一砍,那把横刀被郭轩砍飞几丈远,横刀旋转了几圈,刀锋直插在草地上,颤抖了几下之后,才停了下来。 赵成功蹲了下来,心中大惊,呆呆的看着自己那把横刀,久久未回神。 “你输了!”郭轩面色冷峻的走到赵成功面前,沉声说道。 赵成功抬头望向郭轩,苍穹之下,郭轩手持横刀,身形挺拔如劲松,威武至极。 赵成功见状,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第十四章 心机与杀意 秋风吹拂着郭轩的脸颊,几缕发丝亦是被吹的微微飞舞。 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冷峻无常。 一场对赵成功来说十分重要,决定生死决斗,仿佛对郭轩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赵成功望向郭轩的眼神之中,不仅有震惊,而且还有一丝敬畏之色。 郭轩,此时,俨然就是刀法精湛到宗师的级别。 而且, 整场比试,郭轩一直都是保持克制的状态,没有一丝的杀意,和赵成功比试,首先考虑的都是不要伤到对方性命。 反观赵成功,在比试之中,每一招式都是一击杀招,杀意弥漫,招招都是要取郭轩性命。 还好郭轩刀法精湛,否则,必将血流当场不可。 赵成功此刻败的心服口服,对郭轩此举,更是心生敬畏,佩服至极。 “赵某输了,郭轩将军刀法精湛,果然名不虚传,赵某佩服。”赵成功站了起来,向郭轩抱拳呼道。 “其实你刀法也是不错,只是戾气太重,太过急躁,若是在战场上,会有莫大的危险。”郭轩也是向赵成功抱拳拱手回礼道。 赵成功闻言,顿时茅塞顿开,醒悟过来,难怪自己刀法迟迟未有进展,还是自己太过急躁了些,致使刀法止步不前。 想到此处,赵成功对郭轩的敬佩之意也是更深了些,并且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若是早点认识郭轩,何至于如此。 “郭将军所言甚是,赵某败的心服口服,若是不弃,可否明日与赵某在东城迎宾酒楼畅饮一番,探讨刀法之玄妙。”赵成功目光希翼的看着郭轩问道。 “既然是赵兄邀请,郭某岂能不来的道理。”郭轩此刻也是对他有同袍之宜,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如此甚好!”赵成功脸色大喜,道:“那明日申时,赵某就在迎宾酒楼恭候郭将军大驾。” “客气,客气!”郭轩微微一笑道。 赵成功正欲客套几句,只听身后传来田令孜愤怒的声音:“赵成功!” 赵成功闻声脸色一惊,连忙走到田令孜的面前,拱手道:“末将在,中尉有何令下?” “你和郭轩聊的挺不错啊。”田令孜脸上阴沉无比,冷冷的眸光盯着赵成功,道:“方才还是一副仇人相杀的状态,如今败了人家,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当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啊。” “让中尉见笑了,只是末将确实是败的心服口服,没有任何话说,郭轩将军果然是年轻有为,刀法堪称一绝。”赵成功尴尬解释道。 田令孜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脸色一变,忽然怒色高声道:“赵成功,你可知罪?” 什么!?知罪?赵成功一脸迷茫之色,不知道田令孜为何突然如此发作大火,翻脸不认人? “中尉!末将所犯何罪?”赵成功脸上惊恐万分问道。 田令孜目露凶光,冷哼一声:“还在装傻充愣?方才本官可是在比试之前万分叮嘱你,比试切磋,点到为止,切莫伤到性命,而你呢?每一个招式,都是对郭轩的一记杀招,毫不顾念大唐军人同袍之情,你其心何意?” “这...”赵成功闻言,脸色煞白一片,这不是田令孜自己话中暗自示意的意思吗?怎么和郭轩比试结束后,却一改之前的脸色,变得如此凛人? “中尉!不是...”赵成功还未说完,就被田令孜愤怒的话打断:“本官看你是想谋害郭轩将军!” “来人!将赵成功拿下,打入大理寺,听候发落。”田令孜怒火中烧说道。 “诺!”田令孜身后的禁军士兵快步的走向赵成功。 赵成功大惊失色,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而且赵成功知道,若是他被打入大理寺,以田令孜阴险毒辣的手段,他还有命活着回来?肯定是必死无疑,赵成功一时间不知所措,情急之下,赵成功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郭轩。 郭轩见状,剑眉微微一皱,沉吟片刻,走到田令孜面前,拱手道:“中尉,可否让末将向陛下求情之后,再处置赵成功!” 什么!?田令孜一脸惊奇,刚才赵成功都还杀你,你居然到头来还求情,这是什么意思? 眼下郭轩赢了赵成功,证明他的实力确实是真材实料,可以重任,此刻的郭轩,已然成为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既然是郭轩这么求情了,田令孜多少也要给点面子,随即田令孜向郭轩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赵成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惊喜的看着郭轩。 郭轩淡淡的看了赵成功一眼,然后淡然一笑,走到一直处于静默状态的李儇面前,拱手道:“陛下!可否移驾,末将有些话,需要和你单独说。” “走吧!”李儇向他微微一笑,随即缓缓的走在前面。 郭轩皱着双眉,跟在后面。 待二人到了距离田令孜很远的地方,李儇驻足,停了下来,问道:“既然是向赵成功求情,何故如此神秘?” 郭轩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田令孜,对李儇道:“陛下,可否开恩,救下赵成功。” “说出你的理由?”李儇也是和田令孜一样的不解,刚才郭轩和赵成功还是拼死拼活的一对死敌,如今比试结束,却是风向大变,着实是让李儇很是疑惑不解了。 “陛下!请听末将细细道来。”郭轩面色冷峻道。 “说吧!”李儇淡淡说道。 “陛下,赵成功乃是长安城东郊神策军录事参军事,虽然官低人微,是一个小角色,但是末将觉得此人大有用处。”郭轩目光闪烁光芒,沉声说道。 哦!?李儇听到此处,顿时来了兴趣,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郭轩,道:“此人何用?” “陛下,他日陛下与田令孜夺权,必要控制皇宫,乃至整个长安城,最后再掌控神策军,此人可做为陛下起事之时,长安城外神策军的一个内应棋子,让我方可以尽快结束战事,减少我方伤亡,所以,此人,大有用处,只可留,不可杀也!”郭轩沉声说道。 听到这里,李儇不由得向郭轩投来异彩纷呈的赞赏目光,这郭轩,果然是未来大唐擎柱,一员柱国大将,智勇双全,谋略过人。 如此智谋,连他李儇这个后世军人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他考虑的如此周密,真是厉害。 郭轩见李儇沉思良久,又继续道:“陛下,待陛下成事之后,若觉得此人没了利用价值,可将此人...”说到这里,郭轩眼中含一股深意的看着李儇,停顿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何?”李儇神色深沉问道。 “杀之!”郭轩冷冷说道。 第十五章 权宦的另外一面 李儇闻言,深沉而又俊美无暇的面孔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这郭轩,居然还有如此心狠的一面,当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不过李儇没有同意郭轩的求情,他冷冷一笑:“郭轩,若是朕不同意你的求情,如何?” “这...”郭轩本以为李儇会同意,却没有想到,居然是恰恰相反,这让郭轩很是疑惑与不解,他眉头一皱,带着一丝深深的疑问看着李儇,问道:“末将愚钝,不知陛下为何?” “朕觉得赵成功没有一丝用处。”李儇淡淡笑了笑。 “陛下,为何?”郭轩满脸疑惑,甚至脸上还有急色,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李儇会这么说。 “赵成功与你比试之后,你们二人关系,突然转好,此时,田令孜会怎么想,田令孜阴险毒辣,心机叵测,他定会有所猜忌,而且会觉得赵成功已经被你策反,从而对赵成功失去信任,不用多久,赵成功也是难逃厄运,必死无疑,你能够利用赵成功在长安城神策军营地的作用,那田令孜自然也会意识到危险所在。”李儇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面色深沉无比,目光锐利的看向郭轩道:“而且,朕觉得今日赵成功与你比试武艺,乃是田令孜设下的一个圈套,让朕和你上钩,此不过是一段苦肉计的戏码而已,其中必然有所阴谋,至于什么阴谋,不用朕来为你细说了吧。” “此次朕与田令孜夺权之争,危机四伏,此乃更关系我大唐国运之大事,万万不可任何疏漏,否则将功败垂成!”李儇目色深沉说道。 什么!?郭轩闻言,脸色大变,听完李儇这么一说,郭轩顿时觉得李儇说得非常有道理。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己方已经危险了,赵成功不是己方的一个棋子,而是田令孜打入己方的一个钉子了,变成已方的一个潜在隐患,危害无穷。 想到此处,郭轩心里后怕不已,还好陛下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如若不然,那真的是闯下大祸了。 “陛下!深谋远虑,心思缜密,末将佩服!”郭轩一脸敬佩之色向李儇拱手拜道。 李儇朝郭轩微微一笑,道:“接下来,不用朕来教你怎么做了吧?” “末将明白!”郭轩立马正色回道。 “很好!郭轩,去吧!”李儇依旧淡然笑容。 郭轩朝李儇点头,随即收起严肃的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那般冷峻无常之色。 郭轩慢慢的往田令孜那边走去,而李儇则是一脸淡然的神色跟在后面。 当到了赵成功的身边,郭轩略微歉意的看了赵成功一眼,随口说了一句:“抱歉!”之后,随即走到田令孜的面前,向田令孜拱手道:“中尉!” 赵成功听到郭轩说了那句抱歉,然后结合郭轩那谦意的表情,心中大慌,这难道是郭轩向陛下求情失败了吗? “郭将军!你让本官等了好久啊。”田令孜面上浮现一抹怒色,道:“如何了?陛下可同意开恩饶了赵成功?” 郭轩微微摇头,然后叹了口气:“末将未能说动陛下开恩。” 哦!?田令孜眼眸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而这也被郭轩捕捉到了。 田令孜随即一副厉色,对赵成功道:“赵成功!你都听到了吧?郭轩将军未能为你成功求情,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赵成功一脸死灰之色,他颓败的趴在地上,良久,未回神过来。 毕竟,郭轩那个求情,对于赵成功来说,掌握生死,而现在,却失败了,那他,接下来,将是必死无疑了。 没有生的希望,赵成功默然不语,神色哀伤无比。 “既然无话可说,那本官只有将你打入大理寺审问了。”田令孜冷哼一声:“来人,将赵成功拿下!” “诺!”保护田令孜的十几个禁军士兵里走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拖起赵成功,往外殿走去。 田令孜然后看向李儇,只见李儇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面色淡然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看不懂任何的用意。 田令孜越来越不了解眼前的皇帝了,突然觉得,眼前的皇帝,熟悉又陌生。 而且还有一丝可怕。 田令孜沉吟片刻,走到李儇面前,面色严肃,眼神还有一股恳求:“陛下!可否移驾,随老奴走走,老奴有些话,需要和你说说。” 李儇第一次见到田令孜如此表情,心中疑惑的同时,向他微微一笑:“阿父何故如此客气,朕自然欣然之至也。” 田令孜闻言,脸上浮现一抹惊喜之色,向李儇笑道:“如此甚好!” “走吧!阿父,朕陪你在马球场上走走。”李儇又是向田令孜笑道,然后对郭轩道:“郭轩!朕要陪阿父在这马球场上聊天,你忙自己的事去吧。” “遵旨!”郭轩重重点头,随即带着马球比赛的十个禁军士兵离开了。 李儇边和田令孜边走边聊。 “陛下!可还记得你四岁那年之事?”田令孜含笑的看着李儇。 李儇不明白为何田令孜突然这么问自己四岁之时的事情?四岁不过是垂髫懵懂年纪,李儇心里疑惑不解,眼中深究般看向田令孜。 “阿父为何有此一问?”李儇故作惊讶问道。 田令孜眼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感慨道:“是啊,老奴为何会突然这么问,陛下已经是长大成人了,哪里还记得四岁之事。”说完,阴沉的脸上难得浮现一股悲凉之色。 李儇见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田令孜今日是怎么回事?不过见到田令孜那悲凉之色,李儇知道,那不是故意假装的,那是一个人真真切切流露出的一种神色。 为此,李儇也不好漠视,便故作关心神色,温言说道:“阿父!是朕做错了什么吗?让你如此伤感感叹?” “非也,非也!”田令孜见到李儇那关心的模样,心中稍微一暖,道:“陛下!不过是老奴一句感慨而已。” 李儇朝田令孜微微一笑。 田令孜阴鸷的眼中忽然一红,脸上尽是悲凉之色:“陛下!你四岁那年,惠安王太后刚刚薨逝,你那日,就是在这马球场上,哭的痛哭流涕,伤心不已,哭的撕心裂肺,尤其是你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哭的都红肿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马球场上哭啊哭,整个马球场上都是你的哭声,那时候啊,老奴还是一个马坊使,一个养马小官,刚好看到你这个小家伙一个人在那哭的可怜至极,就过去看下你,你那时候,还对老奴陌生的很呢,老奴见你可怜,就教你骑马,逗你开心。”说到这里,田令孜停顿下来,脸上满是慈爱之色,然后用手往下比划着,继续道:“你当时才这么高,身子太小了,上不了马身,哪知道你这小家伙还性子倔强的很,非得一个人爬马身上,险些摔下了,还好老奴反应快,及时在后面抱着你,没让你摔着了,老奴将你举起来,放在马身上,然后老奴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在背后教你怎么真正的骑马,你那日阿,玩了一天,开心的很哩!回宫之时,还突然叫了老奴一声阿父,一直叫到现在。” 第十六章 红颜 李儇闻言,心中震撼无比,他停下了脚步,不由得回头注视着旁边的田令孜。 此时,李儇才真正的看清田令孜的面容,阴鸷的眼睛,已经是老泪纵横,略微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长相也是颇为端正,虽然田令孜保养脸上,但是依旧是逃脱不了岁月的痕迹,皱纹已经爬上了他的脸庞,两鬓有几缕白发却是异常的醒目。 看到此处,李儇心里居然有一丝心疼之意,他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知道,他与田令孜,不过是因势而产生对立状态,二人之间,若是没有权利斗争,或许,李儇会真正的待田令孜如同亲生父亲一般对待照顾。 但是,现实就是事实,注定了李儇要与田令孜抗争。 田令孜放不下手中的权利, 而李儇又要重振大唐,复兴社稷,必须要从田令孜手中夺取权利。 所以,二人的结局也是已经注定了。 终究是要一场残酷无情的权利斗争。 至于结果如何?李儇也不知道,只有一切听天由命。 李儇思索良久,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为之动容,他微微一叹:“朕依稀记得,那时候朕还是一个普王,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是阿父将朕从伤痛之中拉回来,阿父对朕,不仅弥补了朕童年之时缺少的欢乐,而且对朕更是有莫大的养育之恩,朕永远不会忘记。” 听到此处,田令孜心中感动莫名,擦拭了眼中的泪花,道:“陛下,有你这句话,老奴就放心了,也不枉老奴多年的辛苦。” “朕一直都记得阿父劳苦功高!”李儇沉声道:“那时候,朕少不更事,封为普王,在众多皇子之中,就如同那时候封号一样,普普通通,平凡无奇,而又谁知道,将来登基为帝,执掌大唐神器的就是朕这个毫不奇眼的普王。” “陛下天命所归,大唐皇帝之位终究自然属于陛下。”田令孜激动道。 “所以,为了报答阿父对朕的养育之恩,朕登基之后,便将你提为神策军中尉之职,并且将国家大事交由阿父来处理,而朕也乐得其闲,一直到现在。”李儇目光幽深的,话里有话说道, “陛下,老奴有个请求,请陛下答应老奴。”田令孜忽然脸色严肃说道。 “阿父有何请求?朕自然应允。”李儇故作疑问道。 “陛下!若是老奴将来有一天被天下所弃,万民所指,陛下可否保老奴一条老命,颐养天年。”田令孜皱眉,目光深切问道。 “这是自然,阿父对朕有莫大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朕自然不会让阿父受到性命威胁。”李儇沉思片刻,回答道。 “如此,那老奴就放心了。”田令孜听了,暗自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道:“陛下,老奴还要处理皇宫事务,老奴就先退下了。” “嗯!”李儇向田令孜微微点头。 田令孜躬身的离开了,李儇看着田令孜的背影,若有所思。 许久, 一个女子动听的声音从李儇身后传来:“皇兄!” 李儇从思索之中,回神过来,转身举目一望。 只见不远处走来两个妙龄少女,走在左侧的是一个身穿一件粉色秋衫,下穿浅绿色线裙,腰间束着一个蝴蝶结,柳眉杏目,长相美丽动人,观其长相,还与李儇有点相似。 而她旁边那个少女,则是身穿一件浅蓝色秋衫,下穿蓝色散花裙,身材苗条的腰间还系着一抹玉佩,一双柳眉之下,双眸犹如一泓秋水,引人遐想,长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那个左侧少女,李儇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妹妹,遂宁公主李钰,乃是李儇的养妃段太后之女,虽然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李儇与李钰的兄妹二人的感情,却没有丝毫的影响。 所以李儇与李钰的兄妹二人的感情,非常深厚。 至于李钰身边那个妙龄女子,李儇就没有任何记忆了,几乎没有一点印象。 李钰拉着旁边蓝衣少女的手快步走到李儇面前,向李儇一礼拜道:“遂宁拜见皇兄!” “免礼!”李儇疑惑的看着李钰道:“遂宁,你怎么来了?” 李钰笑颜如花道:“皇兄,遂宁就知道你一定在马球场上。”然后扯了扯身边的蓝衣少女的衣角,道:“菱霞,还愣着干嘛?还不向我皇兄施礼。” 那个叫菱霞的少女一脸红晕之色的朝李儇深深一个万福,道:“臣女郑菱霞拜见陛下。 “臣女?”李儇目光深究般看着郑菱霞,道:“你是朝中哪位大臣之女?” “回禀陛下!臣女乃是当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郑畋之女。”郑菱霞额首微抬,眸光涟漪,自带一抹如秋水伊人的娇媚,动人心弦,婀娜身姿又向李儇深深一福,说话声音似水如歌,好听至极。 郑畋?李儇凝眉陷入沉思之中,这人不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唐名臣郑畋吗? 郑畋作为唐末名臣,对大唐忠心耿耿,是唐朝末年少有的大唐拥护者之一,不仅剿灭黄巢有莫大功劳,而且他的《讨巢贼檄》檄文流传千古,檄文之中不仅号召各路忠唐义士,讨伐黄巢,更是表现出郑畋对黄巢残暴不仁的无比痛恨,和表明自己匡扶大唐的坚定不屈。 想到此处,李儇顿时对郑菱霞有了很大的好感,他对郑菱霞朗声笑道:“原来是郑爱卿之女,不仅容貌卓越,而且秀外慧中,蕙质兰心。” “让陛下见笑了,臣女不过是薄柳之姿,哪敢有此胜赞。”郑菱霞淡然一笑道。 “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在那文绉绉的了。”李钰美目之中露出一期盼:“皇兄,今日可有空?” “怎么?为何有此一问?”李儇不解的看着李钰道。 “我就问问,有时间的话,就教下菱霞怎么骑马,本来是我来教的,奈何我骑马还不熟练,而皇兄就不同了,几乎什么都会,样样都精通,所以你来教她最合适了。”说完,松开郑菱霞的手,转身就跑了开来,远远就听她的声音:“皇兄,遂宁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这...”李儇见了,不免头大的很,这遂宁,到底搞什么? 纵是李儇再怎么深沉稳重,被李钰这么一闹腾,也让李儇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当李儇目光落在旁边的郑菱霞身上,却见她也一脸含羞的凝视着李儇,二人目光所及,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郑菱霞亦是慌忙的垂着额头,不再看向李儇。 第十七章 蔡琰之诗写天下之疾苦,愤乱世之大争 郑菱霞见到李儇那窘迫无奈的神色,心中不由得笑了笑,没有想到,一向深沉无比的皇帝,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随即她向李儇会心一笑,道:“陛下!遂宁公主生性活泼可爱,当真是讨人喜欢!” 李儇尴尬一笑,道:“让你见笑了,朕这个妹妹啊,打小就如此了,也是天性使然,不过也是深得朕的欢心。” “陛下,听你这么说来,臣女倒还想有一个像遂宁这样的一个妹妹呢。”郑菱霞莹莹笑道。 “怎么?莫非郑爱卿就只有你一个千金?”听她这么说,李儇也来了话题,便问道。 “不瞒陛下,臣女乃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女儿,所以,无论是臣女两位高堂,以及身边的两个兄长,皆是对臣女疼爱有加。”郑菱霞脸上浮现一抹幸福之色。 “朕看你举止言谈,端庄大方,必是读过不少书吧?”李儇对郑菱霞兴趣越来越深,从她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她不仅是容貌天姿国色,而且秀丽端庄,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臣女自幼就爱读书,熟读《春秋》《诗经》等着作,而且臣女最爱东汉女才子蔡琰之诗。”郑菱霞眼眸凝视李儇回答道。 “哦?你为何会对蔡琰情有独钟?”李儇兴趣越来越浓了,郑菱霞口中所说的这蔡琰就是历史上东汉才女蔡文姬,不仅长相倾国,而且还是有名的才女,文采举世无双,只可惜,这么一个绝世才女,在乱世的东汉末年,命运多舛,被匈奴左贤王所掳走,凄惨无比。 “陛下,可知蔡琰的那首《悲愤诗》?”郑菱霞眸光闪烁一抹坚毅之色,语气有些激动。 “自然知道,怎么了?”李儇在后世之中,大学毕业,自然熟读历史,对于历史中所有名人更是了解,所以李儇对蔡文姬也是知道的十分清楚。 “蔡琰《悲愤诗》,不仅写出了蔡琰身世浮沉雨打萍,更是写出了东汉末年,乱世大争,百姓疾苦,国家危难,如此绝世才女,怎不让臣女这些后世女子敬佩敬仰。”郑菱霞绝丽的脸上露出深深的肃然之色。 李儇见状,心中惊叹不已,没有想到郑菱霞还有如此见识,果然不亏是大唐名臣之后。 这大唐女子,怎么一个个都忧国忧民,前有郭柔侠义心肠,心系天下,后有郑菱霞为国为民,心系百姓。 想到此处,他李儇,敬佩的同时,又有些惭愧不已。 稍微调整一下心态之后,李儇也是一脸严肃,道:“没有想到你一个女子,却有如此忧患国家之心,真是难得,不亏是郑爱卿的女儿,没有辱没门楣。” “如今大唐危在旦夕,百姓已有倒悬之苦。”郑菱霞忽然神色凝重,眼眸还闪现悲凄的泪光,道:“陛下!臣女希望陛下早日恢复大唐江山社稷,让我大唐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要让我大唐再出现第二个蔡琰出来。” 听到此处,李儇心中震惊无比,没有想到郑菱霞居然爱国为民,真是世上难得的好女子。 “这是必然,其实朕早就有恢复大唐社稷之心,眼下只是还未到时机,不过你放心,不用多久,朕会让你们看到一个全新的大唐,一个国富民强的大唐。”李儇目光清朗说道。 看着李儇俊朗无比的英姿,和那激昂人心的话,郑菱霞眼眸痴迷的看着李儇良久,最后道:“臣女相信陛下一定能够做到。” “对了,你不是要学骑马吗?”李儇见到郑菱霞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连忙扯开话题道。 郑菱霞朝李儇笑道:“对啊,光顾着聊,却把正事忘了。” 李儇淡淡一笑:“随朕来。” 郑菱霞微微点头:“嗯!”随即跟在李儇的身后,看到李儇身形修长的背影,心中的那只小鹿,撞的也更厉害了些。 ............ 第二日一早, 李儇吃过了秋月端来的早点之后,便匆忙的走出了紫宸殿。 李儇挑选了十个精勇士兵,乔装打扮一番之后,便出宫来到了长安的朱雀大街的。 李儇出宫的目的,不仅为了了解盐价行情,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去趟郑府,看一下这位唐末名臣宰相的风采。 如此名臣,李儇怎么不亲自领略风采,若是得到郑畋的支持,李儇今后在朝廷之上,决策鼎诺之中,也不会因此有所掣肘。而且,今后李儇复兴大唐的坎坷不平的崎岖路上,也需要这些名臣鼎力辅佐,才能事半功倍,成功更快些。 在随从的引导下,李儇到了郑府。 李儇对郑府家丁道:“速去禀报,就说白王立巾来了,叫他速来迎接。” 家丁自然不认识李儇是当今大唐天子,但是觉得李儇相貌英俊不凡,气质高贵,加上随身护从都身强力壮,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必是显贵人家。 家丁不敢怠慢,照着李儇的原话,急忙的跑进府中,往郑畋的书房而去。 书房内,一个身穿灰色长袍中年人正在专心练习笔墨,他目光如电,眉宇之间不怒自威。 家丁慌忙的跑了进来,道:“禀告家主,府门口来了一个叫白王立巾的郎君前来拜访。” 那中年人正是李儇要见的唐末名臣郑畋。 郑畋有些发白的眉毛微微一皱,疑惑不解,思量自己家丁那句白王立巾,这世上哪有人取这样奇怪的名字,而且自己哪里认识姓白的人。 想来定是有人胡闹为之,正要让家丁打发走。 突然,脑海一闪,白王连接一起不是皇字吗?加上立巾,就是一个帝字。 皇帝?郑畋脸色大惊,连忙摔下手中的毛笔,向府外跑去。 家丁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家主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老城稳重的家主如此慌张之举。 到了郑府门口。 郑畋见到一个身穿白衣锦衫,相貌英俊的少年正负手而立的打量着周围。 而少年的旁边,围着十个手持刀刃的随从。 那少年正是李儇,郑畋见到李儇,脸色更是大惊,走到李儇面前,抱拳道:“陛...” “嘘。”李儇向郑畋一个止声的动作,轻声道:“此番朕是微服私访,不宜声张,你且带朕去书房或者安静的地方,朕有话和你说说。” “诺。”郑畋会意点头,带李儇进了郑府。 到了郑畋的书房,只留下李儇和郑畋二人。 郑畋这才对李儇正式行礼,躬身一拜,道:“老臣郑畋,拜见吾皇陛下。” “免礼。”李儇向郑畋微微一笑,见到地上的墨笔,又见到桌面上的字迹,不由得的又是一笑。想来这郑畋因为自己的突然到访,显得很是慌张。 郑畋捡起地上的墨笔,严峻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道:“陛下,老臣慌忙之中,未能及时放好手中墨笔,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李儇走到桌案旁边,见到宣纸之上,赫然写着: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 这是爱国诗人杜甫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这首诗讲的是杜甫听闻唐军击败安史贼军,收复河北,高兴所作,郑畋写这首诗,也是他抒发自己对唐的忠心爱国,以及对大唐的现状的担忧,李儇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对郑畋十分敬佩,只是写到白日之时,却已没有继续,显然是郑畋迎接李儇慌乱之余,没有来得及写完。这字迹工整,笔力不凡,颇有大将之风。 李儇见了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郑畋一旁道:“拙作之品,让陛下见笑了。” 李儇在后世里也多有熟练书法,对书法颇有研究。 见到笔墨,又觉诗中豪迈所感,一下子提了兴趣。 他拿起墨笔,凝眉会神片刻,沾了沾墨砚墨水,开始在宣纸上写了后半句。 一挥而就,一气呵成。 片刻之间,便将后半句写了出来。 郑畋低头举目看去,眼中闪现出光芒,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只见李儇的字迹,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每字的最后一笔,更是有一个非常有力的弧度。 郑畋的字迹是工整圆润,而李儇的字却是浑宏大气。 两人的字迹上各有千秋,但是论字的气势,倒是李儇的更胜一筹。 郑畋眼眸闪出异彩,赞道:“陛下的字迹浑厚有力,真是一手好字啊,老臣的字迹与陛下的字迹相互比较下来,倒是老臣的字迹拙劣不堪。。” 郑畋称赞的同时,心里却是疑惑,平日里皇帝只顾贪玩享乐,很少触碰笔墨纸砚,对诗词歌赋也是少有研习,今日一见,却写的一手好字,堪成一绝,能与之匹敌的人,怕是世间少有。 这皇帝果然深藏不露。 李儇放下手中的墨笔,笑道:“许久未练,倒是荒废了不少。” “陛下过谦了,不知陛下微服到访,密秘出行,可是有什么大事需要老臣去办?”郑畋呵呵一笑道。 “今日朕微服来府上,确实有军国大事要让爱卿为朕解惑。”李儇神色严肃道。 第十八章 君臣议国 郑畋一听,不敢怠慢,神色一敛,连忙问道:“陛下何事?” “爱卿觉得朕自登基以来,所作所为,可有怨言?”李儇神色平静自然,清朗双眸带着考究般看着郑畋。 “这...””郑畋不明白李儇为何这么问,当初他的确是对皇帝颇有微词,平日里皇帝只顾享乐,而荒废政事,俨然就是一个无为之君,大唐社稷,迟早会亡于他手中,为此郑畋也是颇为气恼,更有辞官隐居乡林的想法,如今被皇帝李儇这么一问,倒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儇见他此刻表情,也是猜中了大概,也怪原主李儇昏庸,致使一些忠于大唐的朝廷官员寒心不少,而郑畋便是其中首位。 所以李儇也是理解,也不生气,而是叹了口气,道:“朕前段时间,在梦里时常被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神色威严异常之人点醒,说如今大唐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倾覆可能,身为李唐皇室子孙,需励精图治,中兴大唐,不能荒废政事,更不能让大唐近三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否则将愧对列祖列宗,朕惊吓之余,欲问其人是谁?不想却惊醒过来。不过观其音容,倒感觉像是朕的先祖太宗皇帝。朕因为此梦,彻底幡然醒悟,不再贪图享乐,而是暗中蛰伏,积蓄力量,决心铲除田令孜众宦官,夺回军权,再休养生息,待国力恢复之后,再对藩镇削番,让藩镇势力彻底归于大唐,让我大唐重归一统,彻底消灭为害大唐一百余年的藩镇之祸。” “原来陛下被太宗皇帝托梦点醒,如今早就醒悟过来,倒是老臣狭隘了,陛下有此复兴大唐之雄心壮志,老臣莫感欣慰。”郑畋对李儇冠冕堂皇的理由,深信不疑,又是拜礼道:“复兴大唐,有望矣!” “今日朕此番来府上,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朕要复兴大唐,必要你们这些忠于大唐的能臣辅佐才行。”李儇目光诚然的看着郑畋道。 郑畋受宠若惊,道:“陛下如此看重老臣,今日,更是屈尊来寒舍,老臣岂能不忠心辅佐,就算是豁出老臣这条老命,也要护得陛下周全,安我大唐之江山社稷长久永昌。” “很好!有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李儇很是满意的点头,接着忽然神色凝重,看着郑畋问道:“对付田令孜这宦官,爱卿可有良策?” “陛下,田令孜不过是一个依附于皇权,陛下的一个家奴而已,且是受陛下浩荡皇恩,委于神策军中尉之军职。田令孜不思报答皇恩,为陛下分忧,却仗势欺人,权倾朝野,如此恶行,必不久矣。陛下只需将田令孜降职,打回原职即可,再将神策军之权收回。”郑畋思索片刻,回答道。 “只是田令孜掌管神策军多年,已成势力,滋蔓难图,若是将他降职,恐怕他狗急跳墙,引起朝廷动荡不安,更会对朕有所不利。”李儇眉头一皱,否定了郑畋的观点。 “陛下,那田令孜再怎么成势力,那也是大唐之臣,陛下之家奴,陛下乃是大唐天下之主,众望所归,民心所向,老臣会联合百官弹劾田令孜,并且会陈述田令孜买官鬻爵,收受贿赂,等不赦罪状,若是他田令孜真要是狗急跳墙,那陛下可定他一个造反叛逆之罪,号令天下英雄共同讨伐。田令孜到时候不过是一个强弩之末,失势的落荒之犬,败亡不过是迟早的事。”郑畋眼中精光闪闪,面色肃然道。 “爱卿所言极是,朕已经命人收集田令孜的所有罪证,皆是可以交给你,用来弹劾田令孜。”李儇听了,眉目一喜,这郑畋果然一代名臣,智谋过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却被郑畋破解。 由此之后,李儇对郑畋的欣赏多了几分。 “原来陛下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有了这些罪证,田令孜不倒台也难了。”郑畋捋一捋胡须,目露惊喜,微微点头道。 “不错!”李儇又道:“待朕解决了田令孜,收回神策军军权,朕欲兴兵讨伐李国昌父子,因为此事兹事体大,关系大唐国运,朕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听听郑爱卿意见如何?” 郑畋凝眉思索片刻,回答道:“陛下!李国昌父子骄横莽行,狂妄自大,目无朝廷,手段更是残忍,想我大唐大同防御使段文楚,为官清廉,为民做主,不想却被李克用凌迟处死,下场悲惨,若不尽早铲除李国昌父子,我大唐将永无宁日,所以老臣是绝对赞成陛下讨伐李国昌这对乱臣贼子。” “如此甚好!那朕心里就有底了。”李儇闻言之后,也是长舒一口气,有了郑畋这个大唐宰相支持,那今后讨伐李国昌父子,也算是有了大臣的支持。 既然见到了郑畋这个大唐名臣风采,并且求教了解决田令孜和寻求了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意见,李儇也不再多留,和郑畋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出了郑府,然后去长安各盐商了解行情,忙活了一天,李儇终于回到了皇宫。 到了自己的紫宸殿,见到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赫然伫立在偌大的宫殿之中,翘首以盼,身影俏丽的同时,又有几分落寞。 李儇见了,眼中一喜,那少女正是自己的侍女,秋月。虽然秋月身份微寒,但是李儇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没有半分的轻视。 秋月远远的看到李儇,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连忙向李儇跑了过去。 “陛下。” “秋月,你怎么一个人站在紫宸殿?”李儇见到秋月被寒风吹的有些通红的脸蛋,心里不禁心疼。 “陛下,你出宫一天,我担心你,想出宫寻你,但是又出不了宫,只得在紫宸殿等你回来。”秋月气呼呼的模样,有些懊恼道。 李儇细心的用手理了理秋月额头上凌乱的发丝,心疼道:“傻瓜,朕乃大唐天子,有上天护佑,有什么担心的,天寒地冻的,一个人站在紫宸殿,不会冷吗?真是一个小傻瓜。” “只要陛下平安归来即可,这点冷算得了什么。”秋月却是不以为然,嫣然一笑道。 李儇感动至极,道:“若是冻着了,谁来照顾朕,而且朕也会心疼的。” 秋月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之色,道:“陛下乃是万乘之主,将来后宫佳丽如云,少我一个人照顾又有何影响。” 李儇脸色肃然道:“但是天底下真心对朕好的女子,却只有秋月你一个啊。” 秋月对李儇这回答很是满意,拉着李儇的手,往紫宸殿走去。 边走边说道:“陛下,你有口福了,我给你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饭菜,就等你回来吃了。” 哦!?李儇高兴道:“那如此,朕要好好品尝一番。” “嗯。”秋月朝李儇一笑道。 。。。。。。。。 秋月的厨艺是越来越精湛了,李儇赞不绝口。 此刻李儇想起了今日去长安街道了解盐价市场行情,如今的盐价,变成了三百文钱高价。 说起盐,在唐朝初期,国家是允许民间自发开采和经营盐业的,国家也不收取盐税。 这样的政策非常有利于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均田制弊端出现,而且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天下户口逃亡过半,以租庸调为主体的税收开始受到影响,致使唐朝国家收入大为减少。 于是唐玄宗开始开辟新的税源,如地税、户税以及盐税。到唐德宗建中二年,公元781年,唐朝政府开始征收盐税,每斗10文。 安史之乱结束后,遭到八年战争之苦的大唐,元气大伤,荣耀不在,北方经济也遭到严重破坏,逃亡人口大量增加,加上藩镇割据,不上交赋税,唐朝政府更是陷入了财政危机之中。这时候,唐朝又开始在税收上做文章了。首先,唐朝大幅度提高了地税和户税,到唐德宗时期推行“两税法”,这些都是唐朝的无奈之举。另外一大税源就是盐业了。 唐朝推行榷盐制度,将销售权交给盐商,虽然补充了国家的财政收入,但是却穷苦了百姓。盐商从官府手中高价(一百一十文)拿到盐后,又会加价售出,导致盐的价格继续上涨。另外,藩镇和地方官员见盐商赚钱,又加以各种赋税,盐商不得不继续提高盐价,将成本转移到百姓身上。 到了现在唐末,盐的价格已经变成了每斗高达三百文的价格。 这相当于一个普通百姓家庭一个月的收入。 这大大的增加了百姓的生活负担,导致百姓买不起盐,吃不了盐,不得不选择淡食。更是有些人,铤而走险,冒死犯险,走私粗盐,成为一个盐贩子。而大唐掘墓者黄巢便是其中一个。 所以,李儇决心彻底改变盐的市场,让盐回归唐初的市场价。 李儇的盐田法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第十九章 李儇的讨贼雄心 第二日一早, 旭日东升,晨曦微露。 李儇便早早来到了马球场上,依旧是每日在锻炼身体,除了跑步之外,并且加入了后世之中特种兵的军体拳。 军体拳作为特种兵必学的科目,李儇自然不能落下了,哪怕是如今穿越重生在这大唐,哪怕他现在是当今大唐天子,他依旧是和后世往常一样,一个也不能落下来,而且,李儇知道,自己后世之中的这身本领就是他眼下保命的法宝,谁也又能想到,一个只顾享乐的皇帝,会深藏不露,会有武艺在身。 最主要的是,重生来到大唐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李儇必须尽快的熟悉这个新的身体,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解决完田令孜之后,他要带领神策军御驾亲征,亲自讨伐李国昌父子两个逆臣贼子。 所以说,李儇这个想法非常大胆,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古往今来,能够亲自上阵,御驾亲征的皇帝屈指可数,唐朝更是只有唐太宗一个御驾亲征高句丽,为今后唐高宗灭亡高句丽打下了基础,更打出了大唐的国威,让百夷拜服,成就了盛唐之名。 李儇自然不能与唐太宗相比,但是眼下,大唐已经到了不得不他亲自上阵的地步了,大唐危在旦夕,国势衰微,必须靠一场战争来证明,大唐依旧如故,大唐国威容不得任何逆臣贼子来挑衅,大唐军威更是容不得任何冒犯,否则只有被大唐王师讨伐诛灭的下场。 而第一个被李儇开刀的就是李国昌父子,不仅是李国昌父子有造反谋乱的野心,更是因为,他们是当下唐末藩镇势力最为强悍的一个。 而且,李克用杀了段文楚,并且用世上最残忍的刑法杀了段文楚,让一个唐朝大臣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死的不仅是段文楚,更是打的是大唐的脸面。 李国昌父子种种恶行,其罪以及危害可比现在的黄巢贼军,甚至更甚。 李儇必须借着收拾李国昌父子的机会,重整大唐国威,否则也会贻害无穷。 还有一个李儇私人的报复,因为段文楚不仅是大唐大臣,而且还是李儇名义上的一个舅舅。 因为他是如今后宫之中段太后的兄长,而段太后又是李儇的养母妃,所以,李儇自然与段文楚摆脱不了这层关系。 李儇更是借着打马球比赛的名义,挑选了守卫丹凤门禁军士兵五十名一起锻炼。 并且手把手的教他们自己后世之中的军体拳。 为了让他们更快学会,更快记住每个招式,李儇特意亲自出来,与另外一个士兵模拟示范。 每个动作,每个细节,每个力道,每个时机种种,他都一个不落下,都教给他们。 而五十名禁军士兵见了之后,无不未李儇的武艺而折服。 李儇的这套军体拳,每个招式,都是在短暂的几秒之内,就将对方一招制敌,瞬间功夫,对方就干净利落的被李儇击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禁军士兵们一脸的惊奇震惊之色,他们一个个都不相信李儇这个皇帝,居然是一个身怀武艺之人,而且武艺还如此高强。 因为如此,他们对李儇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震惊到敬佩,再到现在的忠心。 如今,李儇俨然成为了皇宫禁军士兵的一个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 五十名禁军士兵因为有底子,而且经过李儇耐心教授,他们经过一日的训练,都基本上记住了招式,虽然不能完全运用,但是李儇知道,只要今后每日训练,他们学会军体拳哪是时间的问题。迟早会真正的学会,成为大唐第一批`特种兵`。 而郭轩,更是对李儇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李儇的忠心就不用说了,已经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了,只要李儇让他死,他郭轩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这难道就是死忠吗? 忙活了一天,又是夕阳西下,李儇见禁军士兵也累了,就放他们各自散开休息。 众人无不欢呼,毕竟累了一天,不累也是假的,再怎么效忠陛下。那也是人啊,需要休息的。 待众禁军士兵散开之后,从马球场进口处走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她走到李儇面前,向他一个深深的万福,道:“奴婢紫怡拜见陛下。” 李儇凝眉看着那个叫紫怡的宫女,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这紫怡不是兴庆宫的宫女吗?而且她还是段太后的贴身侍女,她来此处做什么? “免礼!”带着浓浓的疑惑,李儇问道:“紫怡,你不在兴庆宫伺候段太后,怎么跑来马球场了?” “回陛下!奴婢受太后懿旨,前来请陛下移驾兴庆宫,太后有话要与陛下一叙。”紫怡眸光淡然的看着李儇,说道。 哦!?李儇闻之,心中的疑惑也更深了,平日里都是李儇主动去兴庆宫拜见段太后,可是眼下,段太后居然命自己的贴身侍女紫怡前来叫自己去兴庆宫,莫非有什么大事? 想到此处,李儇也不敢耽搁,对郭轩道:“郭轩,这里就交给你了,朕要去趟兴庆宫。” “陛下,一个人去吗?要不要末将陪你一同前往兴庆宫?”郭轩面色冷峻,眉毛微皱,凑到李儇耳朵旁,悄悄问道。 因为郭轩得到消息,田令孜近日去过兴庆宫,联想今日,段太后又命贴身侍女唤李儇前去兴庆宫,一向小心谨慎的郭轩心里有很深的警惕,所以他不得不提醒李儇。 紫怡见到郭轩与李儇悄声细语,柳眉微微一动,清秀的面容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李儇是一个观察入微,察言观色之人,见到紫怡这表情,瞬间了然,然后向郭轩摆手道:“郭轩,好好监督禁军儿郎们,不要他们因为朕不在,而消极怠慢了。” “末将遵旨!”郭轩也不是木讷之人,自然知道他话里之意,就是让他郭轩在这训练士兵,不用陪李儇一起去兴庆宫了,既然李儇选择一个人去,郭轩也不多说什么,只得向李儇拱手拜道。 李儇向紫怡大手一挥:“走吧!” 第二十章 段太后 紫怡虽然与李儇一同前往兴庆宫,但是却与李儇保持了一步的距离,毕竟她是一个宫女,就算她是段太后的心腹,在宫中备受段太后的宠信,但是归根究底,她终究还是诺大而无情的皇宫之中一个微乎其微的一个宫女,只要太后,乃至皇帝,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打入无尽的深渊之中,下场依旧悲惨。 所以,紫怡为人做事,都是小心谨慎,不敢逾越任何的宫中规矩,若是与皇帝并道而行,就算皇帝不追究,若是到了兴庆宫,被段太后知道,也是少不了一顿责罚。 紫怡小心翼翼的跟在李儇后面,时不时的用一双美目打量前面身长挺拔的皇帝,只见李儇气宇轩昂,行步如风,步伐稳健,哪里还有之前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看到此处,紫怡的一双柳眉不免微微一皱,这陛下,怎么感觉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此沉稳轩逸,眼神更是明朗清澈,深邃悠长,这和之前完全是大相径庭。 正在紫怡心中震惊之时,前面李儇忽然停下了脚步,目色深澈的看着紫怡,道:“紫怡,最近太后如何?” 紫怡闻言,连忙回神过来,向李儇恭敬说道:“回陛下,近日太后一切如常,每日高枕而卧,鬓丝禅榻,身体安康如山。” “如此便好!”李儇听了之后,心中也是放心下来。 说到这个段太后,不得不讲下李儇的幼年生活。 李儇在四岁那年,既唐懿宗咸通七年,公元866年,李儇的生母,就是当时的王贵妃,因病薨然去世,留下李儇一个四岁的小皇子,孤单无靠,唐懿宗见他可怜,将李儇过继给当时的另外一个年轻的妃子,段贵妃手里抚养,而段贵妃当时还没生育龙嗣,见到李儇长相白白嫩嫩,十分的讨人喜欢,当时就高兴的接受了李儇,待他视如己出,非常的疼爱李儇,这也算是弥补了李儇幼年时期失去的母爱。 而李儇能够登基为帝,继承大唐天子之位,也是因为段贵妃的原因,田令孜联合段贵妃的兄长,段文楚,一起和当时的权宦左右神策军中尉刘行深,韩文约二人,密谋篡改了遗诏,杀了李儇前面的几个皇子,将李儇扶上皇帝之位。 所以说,李儇能有今日,和段贵妃有莫大的关系。 而李儇也是深记段贵妃的恩德,登基之后,封段贵妃为太后,将段太后视为亲身母亲看待。 因为李儇这一个月都在忙着暗自发展皇族势力,未能抽空看望段太后,此时的李儇,心里多少有点愧疚,所以才停了下来,向紫怡询问段太后的近状如何。 听到紫怡的回话,李儇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了,他欣慰的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就继续往兴庆宫走去。 李儇一个人走在前面,偶尔会回头看一眼后面的紫怡,见到紫怡神色有些不同,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说出来。 见此,李儇眉头一皱,又是停了下来,问道:“紫怡,看你脸色不对,是有什么话要和朕说吗?” 紫怡抬起额头,一双眼眸闪着一丝复杂之色,似乎在挣扎考虑什么,半响,才回答道:“陛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李儇向她微微一笑。 “陛下,其实太后这几日虽然一切如常,却有时候会暗自垂泪,似乎有很大的伤心之事。”紫怡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哦!?竟然有此事?”李儇心头一震,是什么事情会让段太后如此伤心? 李儇又沉声问道:“你可知太后为何如此?” 紫怡眼眸微垂,思索片刻,皱眉道:“陛下,奴婢想来太后是为段国舅之事吧?” “原来如此!”李儇恍然大悟,心中也是无比的伤感惆怅,毕竟是段太后的兄长,如今为了朝廷,为了百姓,遭到乱臣贼子李克用的毒手,她如何不伤心? 李儇脸上浮现伤感,长长的叹了一声,道:“走吧!” 紫怡见李儇神色,心里也欣慰许多,朝他微微点头:“嗯!”随即跟在李儇后面。 李儇见她时刻保持一步距离,觉得很是别扭,知道她是为了皇宫规矩,就道:“紫怡,无需如此守礼,和朕一起走就行了,有什么事,朕护着你。” “可是...陛下...”紫怡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若是被太后知道,怪罪下来,她如何是好?就算皇帝护着又有何用?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但是此话,紫怡只能埋在心里,却是不能直接说了出来。 “不用可是了,太后那边,朕会为你说话的。”李儇皱眉,温怒道:“这是朕的圣旨。” 见到李儇有些生气了,紫怡也不敢再坚持下去,只得听从李儇的话,与李儇并肩前行。 李儇这才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快步往兴庆宫走去。 在二人说话之间,李儇与紫怡已经到了兴庆宫。 此时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宫女已经站在兴庆宫,恭候李儇,这个宫女长相眉清目秀,清秀无比,她乃是段太后的另外一个贴身侍女,翠屏。 翠屏见到紫怡与李儇并肩而行,柳眉一皱,美目之中,向紫怡投来一丝冷色,随即恢复正常,连忙快步的走到李儇的面前,向李儇一个万福,举止大方,道:“奴婢翠屏,拜见吾皇陛下。” “免礼!”李儇时常来兴庆宫,自然也是知道翠屏,他向翠屏道:“走吧,随朕一起进去。” “遵旨!”翠屏随即往边上一侧,待李儇进了兴庆宫之后,这才和紫怡一起跟在李儇后面。 进了兴庆宫,里面装潢典雅华贵,庄严肃穆。 一个女人身形孤单站在窗台边,仰着头,望着窗外的那片苍穹彩霞之光,怔怔出神,愁丝满面。 只见她一袭黑?大长袖拖地长袍,袍泽之中,各绣绘着一只栩栩如?、展翅欲飞的金色凤凰,更显得女人的端庄典雅,如墨长发绾着着一个五凤朝阳髻,两鬓斜插金色的珠花簪,虽然年近半百,却依旧肤白凝脂,长相美丽,风韵犹存,一双英眉之间,自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当见到李儇进来之后,她布满愁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带着无尽的温柔唤道:“皇儿!” 她正是李儇的养母,段太后。 第二十一章 南熏阁晚膳 李儇快步走到段太后的面前,向她恭敬的拱手拜道:“拜见母后!” “皇儿无需多礼,听内侍们说皇儿在马球场上玩了一天了?也饿了吧?”段太后一脸疼爱之色,然后对紫怡和翠屏吩咐道:“你们赶紧准备晚膳,今晚陛下就在兴庆宫南熏阁吃了。” “诺,太后!”紫怡二人向段太后一个万福之后,走出了兴庆宫。 段太后便拉着李儇的手,走出了兴庆宫,往南熏阁走去。 南熏阁位于兴庆池南侧,相传唐玄宗经常与自己的爱妃杨贵妃一同在此处赏花弄月,逍遥自在,也会与一些大臣在此处游玩,饮酒醉歌。 湖光水色,琼楼玉宇,却是一番绝美的景色。 进了南熏阁,坐下之后,段太后仔细的端详着李儇,慈蔼之色溢于言表,见到李儇俊美无暇的轮廓面庞,笑着道:“我皇儿真是出落的越发俊美了,谁要是做了我儿的皇妃,岂不让天下女子羡慕嫉妒。” 面对段太后这么大的夸奖,纵是李儇是一个沉稳不露神色之人,却也不禁露出一丝脸红之色,他尴尬的咳嗽一声,以此来缓解心中的尴尬,才道:“母后,近日朕国事繁忙,未能过来兴庆宫看望你,还请母后恕罪!” 段太后听到他这么说,嫣然一笑,道:“我儿如此忙于社稷,母后岂能怪罪之理,无妨,母后身子骨好着呢,皇儿无需过于担心,你有这份孝心,母后就心满意足了。” “母后,话虽如此,但是朕还是要多来看望母后,以尽孝道。”李儇闻言,知道段太后通情达理,心中感动的同时,愧疚也更深了些。 “好,好!皇儿真是越来越孝顺了,母后心里高兴呢。”段太后心中欣慰至极,看到李儇如此孝顺,也不枉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将李儇拉扯长大。 这时,紫怡和翠屏以及几个内侍宫女已经在南熏阁的兴庆池旁一处观池台摆好各色各样的饭菜,就等李儇与段太后落坐了。 紫怡进了南熏阁,走到李儇与段太后面前,一个万福后,道:“陛下,太后,晚膳已经在兴庆池观池台备好,可以用膳了。” “母后,晚膳已经备好,朕扶你去观池台。”李儇起身,准备伸手扶段太后。 段太后朝他微微一笑,满意道:“好!皇儿真好!” 李儇细心小心的扶着段太后,往外面走去。 待李儇与段太后落坐之后,秋风带着一丝池水气息微微吹来。 李儇和段太后边吃晚膳,边聊着家常,母子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李儇一个月没去看望段太后,而有所影响。 一派的祥和家庭气氛。 见此场景,段太后眉宇之间露出一丝的哀伤,眼中也似乎有些泪花,脸上也是一片的悲伤。 李儇见状,心中一急,连忙问道:“母后,为何如此伤感?” 段太后叹了口气,眸光盯着李儇道:“皇儿,母后见到你我母子如此温馨,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兄长,你的舅舅。” “母后,这...”李儇闻言,目光一惊,剑眉一皱,道:“段国舅他早...”说到此处,李儇也不忍说出来,毕竟说了出来,会让段太后心里更难受。 段太后忽然脸色一敛,道:“皇儿,母后这几年待你如何?” “母后待朕视如己出,亲如亲子,疼爱有加,朕永远不会忘记母后对朕的养育之恩。”李儇毫不思索,回答道。 “很好,既然如此,为何你段国舅被李克用这乱贼杀死,你却无动于衷,未有任何反应,没有发一兵一卒,前去讨伐李克用,你做何解释?”段太后目光深深的看着李儇,冷冷说道。 “母后,段国舅之死,朕也是深感悲痛和愤怒,只是这其中牵扯到国家大事,朕为了大唐社稷着想,也是迫不得已,朕只能先稳住李国昌父子,准备剿灭黄巢贼军之后,再对李国昌父子进行讨伐。”李儇皱眉回答道。 “好一个为了大唐社稷,如今你段国舅为了大唐,为了百姓,惨死在乱贼李克用的手里,至今尸骨未寒,你这么做,不怕寒了大唐忠臣之心,更不怕伤了母后的心吗?”段太后冷冷的注视着李儇。 “母后,方才朕说了,如今黄巢贼军未灭,至今狂狷纵掠,屠戮杀断,荼毒生灵,已有颠覆倾亡我大唐之趋势,此乃首恶也,关乎我大唐社稷长久安定,朕必须先剿灭黄巢贼军,再对李国昌父子进行讨伐,孰轻孰重,请母后圣裁。”李儇对上段太后冷澈的目光,朗声说道。 “皇儿,母后自然知道我大唐社稷为重,只是你段国舅被贼子所害,死于非命,那是有多惨。”听到此处,段太后脸色也稍微好一点,不再那么的寒冷。 段太后停顿片刻,脸上浮现悲伤之色,美眸之中,泪眼婆娑,肩膀也是颤抖不止,道:“母后每日梦中,时常会梦见你段国舅,一具枯骨,满身鲜血,悲哀怨愤,呼着喊母后为他报仇雪恨,母后每每梦起,无不痛哭不已,只恨母后乃是一个女子之身,如若不然,定要出去,带上我大唐儿郎们讨伐李国昌父子两个乱贼,以报杀兄之血海深仇。” “母后,请给朕一段时间,朕需要和朝廷大臣们商议之后,才能做出决定,是否讨伐李国昌父子。”李儇见到段太后如此大义凛然,心中也是震撼无比,为了不让段太后伤心,他只能暂且答应下来,是否讨伐李国昌父子,就看明日的朝议了。 段太后听了之后,美眸之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她用手中的手绢擦拭眼中的几滴泪花,语气欢喜道:“如此甚好,皇儿,那母后就在兴庆宫等你的好消息。” 李儇见段太后脸色终于好转,心里也稍微安心许多,他朝段太后重重点头,脸色肃然,道:“母后且宽心,朕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如此母后就放心了,你有此复仇之心,你段国舅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段太后也是一脸欣慰之色,见事情也有回转,段太后也不再说什么了,突然又想到什么,随即一脸笑意地看着李儇,道:“皇儿,前几日母后让钰儿带了一个绝色佳人去马球场上找你,那个佳人,你可还记得?” “佳人?是郑菱霞?”李儇眉头一皱,思索着前几日在马球场之事,一个绝美动人的女子面庞悄然浮现在李儇的脑海之中,想起那日她那句不要让我大唐出现第二个蔡琰,李儇心中顿时涌现出莫名的悸动。 第二十二章 决定合作 “母后所说的佳人可是郑畋之女郑菱霞吗?”李儇收起心神,问道。 “正是,此女和你年龄相仿,而且相貌倾国倾城,天姿国色,又乃是我大唐宰相之女,出自名门望族,且熟读春秋诗经,文采过人,最主要的是她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乃是与皇儿一对良配也,她是最合适皇儿的皇妃人选。”段太后眸光闪烁,赞不绝口说道。 “母后,朕那日与她接触之后,觉得此女品行端正,且有为国为民之心,确实是有一国之母之姿,朕也挺喜欢她的,只是目前大唐纷乱,贼寇猖獗,藩镇祸国,朕想重振大唐之后,再进行纳妃,如此,天下安定,朕纳皇妃,岂不是双喜临门,与民同乐!”李儇目光深远说道。 “皇儿,话虽如此,只是你已近十六,已是舞象之年,如今我大唐李氏皇族血脉传你至今,皇嗣稀薄,若不尽早开枝散叶,延续皇族血脉,恐对社稷不利,更有动摇江山之危,为了大唐江山长治久安,一脉相承,皇儿还是尽早纳妃,生下皇嗣,早日立太子,才是国之根本。”段太后脸上露出深深关切之色。 “母后所言甚是,朕记下了。”李儇觉得段太后也是非常有道理,点头道。 “这样吧,你纳妃之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母后为你做主了,待你讨伐李国昌父子两个乱贼之后,母后就下旨向郑菱霞赐婚,选个良辰吉日,让你们二人早日完成大婚,皇儿,你觉得如何?”段太后凝眉沉吟片刻,才悠悠道。 “既然是母后的主意,朕岂能不从,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李儇笑道。 “如此甚好,那皇儿纳妃之事,就这么决定了。”段太后嘴角微扬,也笑着道。 “嗯!”李儇见时候不早了,站起身子,抬头望了下绯红的天际,对段太后道:“母后,朕还有国事需要办,就先退下了。” “好!皇儿!国事要紧,快回宫去吧!”段太后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听到他所说国事,自然知道其中重要,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站起身子,脸上略微有些失落。 “朕改日再过来看望母后。”李儇阅人无数,自知观察脸色,便关切道。 “好,我儿真是孝顺。”段太后听了之后,顿时眉开眼笑,笑容满面。 ......... 回到了紫宸殿,李儇立马派一个内侍太监去把田令孜叫过来。 明日朝议不管群臣是否同意讨伐李国昌父子,他都要亲自带兵讨伐,他为了此事,想了许久,黄巢乱贼虽然猖獗,但是毕竟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流寇反贼,完全不是大唐军队的对手,被剿灭那也是时间问题,眼下只有解决李国昌父子才是重中之重,李国昌虽然表面答应会好言规劝李克用,李儇又岂能不知道这不过是李国昌的一句托词而已,他又怎么会天真的以为李国昌就是一个忠臣良将,历史上李国昌在新任的振武军节度使卢简方病死在任中之后,便和其子李克用串通一气,合兵攻陷遮虏军,随即唐僖宗派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于晋阳会合,以抵御沙陀军,开启了唐朝对藩镇的一次剿灭之战,虽然战争之初,唐朝快要消灭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军,奈何东南面淮南节度使高骈害怕黄巢贼军势大,为了保存势力,故意放任黄巢贼军渡过长江,致使黄巢贼军趁着唐朝军队都调往河东剿灭李国昌父子的空挡,洛阳防线无兵可挡,加上途中藩镇各自保存势力,让黄巢贼军一路高歌,取洛阳,破潼关,直达长安,唐僖宗携皇室宗亲及贵嫔狼狈逃亡西川,长安沦陷,巍巍大唐,从此沦为藩镇欺凌的对象,藩镇不再听从朝廷命令,各自为王,大唐之名,名存实亡。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李国昌父子的反唐叛乱,若非如此,大唐就不会两线作战,唐朝更不会将所有兵力抽调往河东,与李国昌父子沙陀军作战,从而让黄巢贼军趁机做大,一步一步的将大唐推向万丈深渊。 所以,李儇知道,不管李儇怎么处理李国昌父子,他们都会背叛大唐,与其让其猖獗,不如趁早铲除,否则将会贻害无穷。 李儇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和田令孜合作,双方达成共识,借助神策军的力量,一起共同讨伐李国昌父子。 是夜。 夜色如水,秋风习习。 田令孜依旧和往常一样,带了十几个禁军士兵跟随保护。 待禁军士兵确认安全之后,田令孜这才进了紫宸殿。 此时,紫宸殿议事厅内,李儇已经备好酒菜,就等田令孜的到来。 田令孜见到李儇,立马走了过去,向李儇拱手拜道:“老奴田令孜,拜见陛下。” “阿父,无需多礼!”李儇将田令孜拉到酒桌边,然后将他按下落坐之后,笑着道:“阿父,快快请坐,朕等你许久了。” 田令孜一脸茫然之色,不明白李儇为何如此殷勤,坐下之后,疑惑问道:“陛下,这么晚将老奴叫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老奴去办?” 李儇坐下之后,收起笑容,脸色肃然,道:“确实是有大事需要阿父去办,而且还是国之大事!” “哦!?”见到李儇如此严肃之色,田令孜连忙问道:“陛下请说,只要老奴能办的,就算豁出老奴这条老命,老奴也没有半句怨言。” 李儇自然不相信田令孜这忠心之言,不过是田令孜客套话而已,他淡然一笑道:“阿父,言重了,此事事关我大唐国运,所以请阿父定要答应朕。” “陛下请说何事?”田令孜眉头一皱,问道。 “今日朕去了兴庆宫,太后要朕尽快讨伐李国昌父子,以报杀兄之仇,明日在朝议之中,朕需要你从中配合,务必要全力支持朕讨伐李国昌父子之事,不知道阿父可否同意?”李儇目光幽深的看着田令孜问道。 田令孜思索片刻,一脸为难之色,叹了一口气:“陛下,老奴人微职轻,就算老奴支持又有何用,此事老奴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到这里,李儇没有任何神色,似乎早就在预料之中,他冷冷一笑:“阿父,如此说来,你是不支持朕了?” “陛下,不是老奴不支持陛下讨伐李国昌父子,而是真的支持不了啊,老奴不过是陛下一个家奴而已,在朝廷国家大事决策之中,又有什么分量支持陛下,还望陛下体谅老奴的一片赤诚之心哪!”田令孜故作一脸惶恐悲凉之色,语气激动道。 “最近朝中已经有无数大臣写了奏折,数列了你多条罪状,都被朕一一否决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朕的阿父,朕要保你,朕不想你被群臣所害,朕不想失去你这个阿父。”李儇站起身子,负手而立,神色深沉,沉声继续道:“如今李国昌父子反叛我大唐,你可知他们与谁交好?朕来告诉你,那就是被你排挤出朝廷的宿敌杨复恭,若是让李国昌父子做大做强,威胁朝廷,你又岂能安然无事?”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说到此处,李儇背对着田令孜,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田令孜听了之后,心中震惊无比,李儇所说,确切已经说到了田令孜的痛处,尤其是田令孜的宿敌杨复恭,田令孜一直都想杀掉他,奈何惧于其兄长杨复光的势力,所以一直不敢去做,只能将杨复恭排挤出朝廷。 从此成为了田令孜心中难以消除的一个梦魇,一颗难以拔出的眼中钉。 第二十三章 杀贼卫唐 田令孜想到此处,双眸中亦是迸发出一抹冷意的光芒,凝眉沉思,脸上之色变幻,良久之后,才故作感动道:“陛下如此厚待老奴,老奴无不感动涕零,感恩戴德,既然陛下还需要老奴这具残躯,老奴岂能让陛下失望,虽然老奴人微言轻,也一定会尽全力的辅佐陛下讨伐逆贼,平定山河。” “朕就知道阿父乃是朕的一个良臣,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李儇转身回头面含惊喜之色的看着田令孜,高兴说道。 “为陛下分忧,乃是老奴的本分职责所在,陛下请宽心,神策军十万大唐儿郎作为天子之军,定会为陛下平定大唐所有的逆贼,安我大唐江山社稷。”田令孜一脸正义凛然,高声呼道。 “如此甚好!”李儇见到田令孜如此忠心,悠悠笑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若无其他要事,老奴就回去休息了!”田令孜打着哈哈,一脸困倦说道。 “也是,阿父,尽快回去好生歇息。”李儇对田令孜脸上露出关切之色道。 “老奴告退!”田令孜起身向李儇一记拱手拜礼之后,恭敬的退出了紫宸殿。 李儇待田令孜离开之后,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眼下算是和田令孜达成了暂时的统一战线,已经是合作同盟关系了,至于今后是否关系破裂,那就交给天意来决定了。 目前李儇最大的敌人,乃是首恶李国昌父子,再是黄巢贼军。 历史上唐僖宗将大唐北方一半以上的兵力都集中在河东对付李国昌父子,造成了洛阳防线无兵可用,无人可挡的劣势,让黄巢贼军趁势而攻,一路高歌猛进,直达长安,兵临城下,长安也随之沦陷,被黄巢贼军占领两年之久,等唐僖宗收复长安,此时的长安已经是破败不堪,毫无生气,已经没有往日那般繁荣风光,俨然成为了一座废墟破城。 既然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李儇,肯定是不想再让历史重演一遍。 所以,李儇决定明日朝议之中,将兵力分一半守卫洛阳防线,抵御黄巢贼军,以备后患。 一晃一晚上就过了,李儇便早早的起来,秋月也是很细心的为李儇穿好衣服,每个动作,每个神情,都是透着对李儇浓浓的关切。 李儇自然知道秋月,对她微微一笑,随便吃了一点点早点之后,便准备走出了紫宸殿。 此时,郭轩一脸凝重之色快步走了进来,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遮虏军传来紧急军情。” “快说!是何军情?”李儇见郭轩神色,心中也是一惊,连忙问道。 “陛下,昨日新任的大同防御使卢简方在去往大同的途中,因病暴亡,李国昌得到消息之后,率领麾下振武军与李克用的云州所部合并,一同攻打遮虏城的遮虏军,因为事发突然,遮虏军未有任何准备反应,当晚就被李国昌父子的乱军攻破。”郭轩面色冷峻无比,眼眸深处也是闪动着怒火。 李儇闻言之后,心中一突,该来的还是来了,无论他怎么做,怎么怀柔政策对李国昌父子,依旧没有改变任何历史轨迹,李国昌父子还是反了,天意如此,岂能强求。 眼下只能派兵进行讨伐了,剿灭李国昌父子的藩镇之战,终究还是拉开了帷幕。 李儇叹了口气,随即露出一抹冷色,目光深澈的看着郭轩,道:“郭轩,你可愿意随朕一起去河东讨伐李国昌父子?” “陛下,末将愿意!”听到李儇之言,郭轩没有任何的惧色和退缩,反而脸上是极度的兴奋,他激动回答道。 见到郭轩这表情,李儇不由得的微微一笑,向他投来一抹赞赏之色,道:“很好,郭轩,不亏是我大唐擎柱郭氏后人,忠义为国。” “陛下,你确定要亲自带兵,御驾亲征,讨伐沙陀乱军吗?”郭轩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李儇也要带他一起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军,李儇毕竟是当今大唐天子,岂能犯险,御驾亲征,想到此处,郭轩也是一脸震惊。 李儇朝他微微一笑,脸上平静如水,道:“不错,朕要御驾亲征,亲自率领我大唐儿郎们讨伐沙陀乱军。” “陛下,战场厮杀,腥风血雨,危险重重,你乃当今大唐天子,岂能御驾亲征,以身犯险,稍有差池不慎,我大唐既有倾覆亡国之险,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郭轩脸色严肃,语气重重劝说道。 “如今大唐乱贼四起,已是存亡之秋,朕作为大唐之主,岂能安然坐在皇宫之中,任凭乱贼涂炭生灵,危害我大唐江山社稷,朕要与社稷共存亡,别说御驾亲征了,就算战死沙场,朕也不会有任何退缩。”李儇却毫无惧色,神色肃然道。 见到李儇如此大义凛然,郭轩震惊的同时,又有无比的佩服,既然李儇如此坚决,郭轩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点头,忽然沉色道:“陛下,那末将就陪你一同杀贼卫唐!” “好一个杀贼卫唐,郭轩,你有如此忠义,我大唐何愁乱贼不灭!”李儇高声赞道。 一番君臣慷慨激昂的激励之后,李儇便和郭轩走出了紫宸殿,往含元殿走去。 含元殿位于紫宸殿南侧,穿过一条两丈宽的龙首渠河,走过一座御桥,来到一处宽敞无边无际的殿前广场内,周围赫然站立着无数穿着盔甲,腰跨唐刀,手持长矛的禁军士兵位列各处把守警戒,一时之间,整个含元殿,在阳光之下,寒芒闪烁,冷意弥漫,映着禁军士兵冷然的面容,以及迫人的气势,让一些胆小之人见了,无不心惊胆战,面露怯色。 前方远处迎面就是一座巍峨无穷,宏伟壮观的宫殿,此处便是含元殿。 随着一声响亮而又恢宏的鼓声在含元殿悠悠传来之后, 站在含元殿广场内等候,穿着各色各样的品服文武百官们,都收起了各自脸色,全部都露出一脸严肃之色,他们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待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在一队禁军士兵的引导下,陆陆续续的从龙尾道往含元殿走去。 绕过了三层台基,经过了翔鸾阁和栖凤阁两座侧殿之后,也就到了主殿含元殿了。 进了含元殿,每个官员各自有序的排列两侧,文官在右,武官为右,由官职大小,品级高低各自依次分站。 第二十四章 国之良臣 文官之首自是宰相郑畋、卢携、然后依次是门下侍郞,郑从谠,户部侍郎,王徽、翰林学士萧遘,门下侍郎裴澈等。 武官之首则是田令孜,虽然田令孜乃是一个宦官,但是因为田令孜身兼神策军中尉一职,故排在武官之首,然后依次是兵部侍郎豆卢瑑等,后不再相述。 含元殿之中,御台之上,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紫金冠的俊美少年稳稳端坐在龙椅之上,两手平放在龙椅的扶手之中,一双眼眸犹如一抹寒星,扫视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而他,正是当今大唐少年天子,李儇。 或许是因为他久居高位,也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机城府之人,只见他端坐在龙椅之上,自有一股让人目不敢视的雄然威严气势逐渐散发开来。 见众文武百官都已经各自站好位置,李儇这才沉声说道:“诸位爱卿,方才遮虏军传来军情急报,李国昌趁着卢简方暴毙而亡,大同无官管制的空挡,悍然起兵,背叛朝廷,带着麾下的振武军与其子李克用的云州兵马各并一军,于昨日攻打我大唐遮虏军,遮虏军猝不及防,虽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被李国昌沙陀乱军攻破了遮虏城,今日朝议,朕想听听你们有何良策对付这沙陀乱贼?” 李儇说完,便向台下的一个内侍使了个眼神,示意将他手中的急报呈给文武百官看下。 “这是遮虏军急报,诸位爱卿可以一一阅览。” 李儇悠悠沉声说道。 那名内侍会意点头,随即拿着遮虏军的急报,对于先交给谁?他略微迟疑片刻后,最终先把急报递给了田令孜。 田令孜冷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傲色,接过内侍太监的急报,缓缓打开,凝眉阅览之后,眼眸又露出一丝惊色,眉毛亦是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把急报再还给内侍太监,冷然道:“将急报交给郑相!” 那个内侍太监不敢直视田令孜,深低着头,“诺!” 内侍太监快速的走到文官那列,对郑畋恭敬道:“请郑相阅览急报。” 对于刚才田令孜嚣张气焰之举,郑畋冷哼一声,接过内侍太监的急报,低头看了起来,看到最后,脸上浮现深深的怒色,口中不由得低声怒骂一声:“乱臣贼子!” 也不知道是骂急报之中的李国昌父子,还是借机指桑骂槐,骂旁边的田令孜。 田令孜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亦是冷哼一声,不再发作,毕竟在天子面前,他还是懂得轻重的。 郑畋向田令孜投来冷意眸光,随即将手中的急报往后面传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含元殿的文武百官皆已经全部看完急报。 每个人的表情无不都是一脸的怒色,有人气的满脸通红,怒气冲天,更有人气的只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怒骂李国昌父子。 一时之间,整个含元殿,都是一片对李国昌父子的怒骂之声。 “这个沙陀乱贼,果然乃是一个异族,亏我大唐如此厚待于他,这些沙陀人不思感念皇恩浩荡,居然起兵造反,真是天杀的乱贼。” “对啊,若是那对沙陀乱贼在这含元殿,本官必要与之拼命。” “如此异族乱贼,我等恨不得食其肉,剁其骨,方能解心头之恨。” 见到周围的百官都个个义愤填膺,田令孜又是冷冷一笑,随即微微眯着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御台之上的天子。 郑畋此时和百官一样,一脸怒色,气的他胡须微微摆动,眼中火光如火中烧,纵然是他是大唐宰相,百官之首,面对任何事情,都要沉稳面对,不露任何神色,眼下为了李国昌父子起兵叛唐,也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毕竟,他是唐末为数不多的一个忠臣,忠唐忠君,已经是深入骨髓,完全嵌入了他的思想之中。 面对李国昌父子这对乱臣贼子,郑畋岂能不痛恨不已。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收李儇的眼底,李儇自然明镜了然。 ... 李儇坐在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平静如水,一双深澈的眼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台下文武百官这么歇斯底里的骂着,咆哮喊着。 他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也知道,里面还有些许官员演戏的成分,但是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文武百官的一个态度,一个对李国昌父子两的一个同仇敌忾态度。 见效果已经达到,李儇这才摆手,高声说道:“诸位爱卿,肃静,此乃朝议,就算爱卿再多愤怒,也是于事无补,就勿要再喧哗了,眼下还是想想有何良策对付李国昌父子沙陀叛军才是首要,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既然皇帝发话了,文武百官只得收起各自的怒火,停止了怒骂之声,回到了各自的站位,等待朝议的继续进行。 “陛下,李国昌乃是沙陀异族,本叫朱邪赤心,先帝念及其镇压庞勋叛军有功,故赐名李国昌,享受我大唐李姓国姓荣耀,并且赋予其振武军节度使军职,成为大唐边将,驻守一方,然其毕竟是异族,且野心勃勃,恃功骄恣,滥杀上官,目无朝廷,前段时间,其子李克用更是杀了上官大同防御使段文楚,自为大同留后,杀害朝廷官员,此乃谋逆大罪,陛下念及其有功劳,不欲追究其罪,但是此沙陀贼首,不念皇恩浩荡,欺上瞒下,公然起兵背叛我大唐,其罪当诛,老臣冒死建议陛下,即刻兴兵,号召天下英雄,共同讨伐沙陀叛军,诛杀乱贼,以振国威。”郑畋大步跨出文官队列之中,向李儇深深的一个拱手礼拜之后,高声呼道。 整个含元殿,无不流转回荡着郑畋振奋人心的话语。 李儇闻言之后,向郑畋投来一个难以言喻的赞赏之色。 他俊美的面庞不由得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大唐,它还没完全倒下,它还是有救的,因为大唐还有郑畋这些名臣,国之脊梁,倾心倾力的维护着,更为大唐江山社稷,忠心耿耿,不畏生死。 李儇按住心中的激动,平复一下之后,面色依旧淡然,徐徐说道:“郑爱卿,那你以为,此次讨伐沙陀叛军,该派何人?” 第二十五章 北面招讨使人选 郑畋聚眉思索片刻后,朗声说道:“陛下,前任江西招讨使曹全晸,素有忠孝,胸有大略,智谋过人,今年天平军节度使张裼病死,牙将崔君裕作乱叛唐,曹全晸纠集精勇,从淄州出兵,杀了崔君裕,平定了叛乱,乃是我大唐一员猛将也,其子曹翔深得其父的滔略,骁勇善战,勇猛无比,更是一位可造良将,老臣举荐曹全晸为北面招讨使,曹翔为河东节度使,率领大唐王师,前去河东,讨伐沙陀叛军。” 曹全晸?李儇听到后,心中也是肯定了几分,此人在历史上确实如郑畋所说,智谋过人,忠孝节义,不仅平定了天平军的叛乱,而且还在与黄巢贼军做战之中,大败黄巢贼军,盛名远扬,是一个唐朝末年忠唐名将,确实适合讨伐沙陀叛军的不二人选,其子在历史之中,也是忠义之人,在被沙陀叛军围城,孤立无援之时,关门死守,与沙陀叛军殊死一搏,颇有忠义之名。 这对曹氏父子,皆是大唐的忠义良将,李儇确实觉得他们最合适此次讨伐沙陀叛军,李儇正欲开口同意,文官队列之中,走出一个官员。 这个官员身穿紫色官服,头戴黑色幞头,胡须皆白,面貌虽然文雅,眼神却是隐隐有一丝冷光,此人是大唐另外一个宰相,卢携。 卢携大步跨出队列,两手持一支玉芴,向李儇恭敬一拜后,大声说道:“陛下,老臣觉得郑相所举之人还需考虑再做决定。” 哦!?李儇闻言,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略微沉吟之后,这才幽幽问道:“卢爱卿,为何郑爱卿所举荐之人还要考虑,你来说说原因?” “陛下,曹全晸父子虽然对大唐有功在身,但是恐难讨伐沙陀叛军大任,老臣觉得还是另选合适之人才是首要任务。”卢携回答道, 郑畋一脸的难看之色,怒目看了卢携一眼,冷哼一声,对于卢携,郑畋不由得的很是厌恶。 卢携却不理会郑畋的怒意,冷笑一声,等待李儇继续发话。 李儇听了之后,心中一奇,莫非这卢携还有更合适之人? 一想既此,李儇忽然有种兴奋,他一脸期待的看着台下的卢携,问道:“卢爱卿,你可是心中早有合适人选?” “不错!”卢携重重点头,回答道:“陛下,老臣举荐淮南节度使高骈。” 他一说完,整个含元殿无不轰动,文武百官每个人都露出惊喜之色,的确,高骈之人,在当时的唐朝末年,就是一个扶大厦将倾的大将所在,西讨党项,南征南诏,安定西川,战功显赫,威震大唐,随便拿出一件功劳,都可以让所有人都望而生叹,无不佩服至极。 只是后期,却是年老昏庸,崇尚修道,无往日那般为大唐尽忠尽职,因为唐朝末年,天下大乱,每个藩镇都各自保存实力,准备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而当时的高骈,也是看到了唐朝已经被黄巢贼军打的摇摇欲坠,风雨飘摇,大唐威名,早已经日落西山,风光不在,高骈已经有了和其他藩镇一样的野心,那就是保存自身的淮南势力,做好了称霸天下的准备,所以,在唐庭集中兵力与沙陀叛军一战之时,高骈放任黄巢贼军渡过长江,让黄巢贼军深入关中,直捣黄龙,攻陷大唐都城长安,天子丢下百官和百姓,携李氏皇室及贵嫔落荒而逃,躲避黄巢贼军。 当时的唐朝,已经快要将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军绞杀,形势大好,而正因为高骈的一己私欲,致使唐朝的剿灭藩镇的大业功败垂成,不仅如此,大唐也因此逐渐走向了败亡。 所以说,高骈对于大唐的灭亡,有逃脱不了的罪恶,将他称之为千古罪人,也是最好不过了。 此时李儇想到此处,剑眉紧皱,眸光闪烁着浓浓的杀意,李儇已经有了对高骈的一个杀意,为了大唐,此人,已经成为了李儇下一个要铲除的一个逆臣。 “陛下,高骈此人,智谋无双,带兵有方,武艺超群,素有盛名,平定党项叛乱,与南诏之战,收复交趾,安定蜀川,为我大唐立下了不少赫赫战功,论功,论人,论才,高骈是最合适不过的一个讨伐沙陀叛军的一员大将了。”卢携见李儇沉思良久,又继续高声呼道。 一旁的郑畋闻言,却是冷笑一声,显然是对卢携之言,颇有微词。 卢携终于忍不住了,皱眉向郑畋问道:“怎么?郑相觉得高骈不适合?” 郑畋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道:“然也!” 哦!?卢携听了之后,眼眸掠过一抹冷色,一脸阴沉之色的盯着郑畋,说道:“那本官倒想听听你的原因?” “高骈此人,虽为我大唐立下不少功劳,但是此人却有点居功自傲,好大喜功,在淮南之时,本官倒是听到一些对他的不好的传闻,令本官无不咋舌惊叹。”郑畋脸色凝重说道。 “什么传闻?”卢携面色不喜,冷冷的看着郑畋,沉声问道。 “崇尚道法,修炼成仙,在淮南之时,宠信道人,欺压百姓,淮南百姓无不苦不堪言,卢相,你眼下还觉得高骈还合适讨伐河东沙陀叛军吗?”郑畋也是怒目对视着卢携。 卢携闻言,脸色大惊,怒道:“无凭无据,你这是诽谤攻击朝廷官员。” “无凭无据?”郑畋冷哼一声,随即一脸正色的持芴向李儇拱手拜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即刻派人南下淮南,调查高骈,若是老臣今日所言是虚,老臣甘愿受罚,愿意辞去宰相之职,归隐乡林,不再过问政事。” “郑爱卿,今日朝议,乃是讨论良策对付沙陀叛军,你对高骈之见,是否诽谤之罪,此事暂且不提,待平定沙陀叛军,再做商议。”李儇对于刚才郑畋所言,心中也是颇为赞赏,不亏是李儇心目中的大唐良臣,想到的问题,都是和他一样。 对于卢携,李儇觉得他实在是私心太重,历史之中,卢携与高骈素来有深交,卢携今日举荐高骈,其中也是不乏有再次让高骈立功的意味。 李儇心中冷笑不已,国难当头,这卢携还如此私欲,真是一个庸臣。 李儇收起心中的冷意,对卢携语气带有一丝怒意道:“卢爱卿,高骈镇守淮南,抵御黄巢贼军北上,关乎我大唐国运,责任重大如山,区区沙陀叛军,岂能让我大唐支柱大将高骈前去讨伐,这有点大材小用了,还是听郑爱卿的举荐,让曹全晸作为此次讨伐沙陀叛军的北面招讨使吧,你就莫要再与郑爱卿争辩了。” 听到天子都已经发话同意了,卢携就算心中有再多不忿,也只能压在心里,他深呼一口气,向李儇深深拜道:“老臣遵旨!” 第二十六章 朕大唐天子,誓与社稷共存亡 李儇见郑畋和卢携两个大唐宰相回到各自的班列站好之后,眸光又投向了田令孜身上,方才田令孜面对郑畋与卢携二人在含元殿为了北面招讨使争吵不休,面红耳赤的,田令孜一直气定神闲的咪眼冷笑,安静默然的站在那里,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李儇顿时觉得田令孜有所怪异,至于什么,李儇也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见台下所有百官都一致同意讨伐沙陀叛军,李儇心中微微一动,些许沉吟片刻,双眸闪烁,神色严肃异常,高声道:“诸位爱卿,既然本次朝议决定了我大唐讨伐沙陀叛军之事,任命了曹全晸为北面招讨使,那朕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和爱卿们商议。” 站在后面武官排列的郭轩剑眉一动,目光也随之仔细的看向御台端坐的李儇。 田令孜忽然睁开微咪的一双阴鸷的眼睛,好奇的目色注视着李儇。 而郑畋和卢携等文武百官也是一脸好奇之色,天子这严肃之色,显然是有一件更为重要之事,才会留到后面商议,所有人都静待天子口中的大事是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含元殿,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李儇身上。 李儇毕竟是深经海浪之人,若是换做普通之人,定会因此而慌神,自乱阵脚,而李儇却是一脸深沉无比,他见所有百官都已经等待他的口中大事,又沉声道:“朕欲御驾亲征,带领我大唐神策军与曹全晸一起前往河东,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诛杀乱贼,重振大唐国威,诸位爱卿,因为此事关系大唐国本,社稷稳固,所以朕需要听听你们的意见如何?” 什么!?整个含元殿的文武百官,无不露出震惊的面色,方才安静如水的含元殿,一下子又沸腾喧哗起来。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起来, 田令孜闻言之后,脸上亦是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惊然之色,难怪天子朝议前一天晚上,不辞深夜,叫他过去紫宸殿,说服他一同合作,共同讨伐李国昌父子沙陀叛军,原来这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御驾亲征,这陛下是玩马球玩糊涂了吗?那沙陀叛军,个个都杀人如麻,手段毒辣,陛下跑去河东,不是送死吗?田令孜正欲跨步走出队列劝告阻止,却被文官队列之中的一个官员抢了先。 田令孜转头一望,却见郑畋一脸严肃的快步走了出来。 郑畋眼中尽是着急之色,他向李儇深深拱手拜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乃是我大唐之主,岂能御驾亲征,陛下一身安危,关乎我大唐社稷,老臣冒死谏言,请陛下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对啊,郑相所言甚是,你乃当今大唐天子,一国之君,岂能涉险,御驾亲征,还请陛下为了大唐社稷,务要冲动。”卢携也是一脸急色,向李儇拱手拜道。 “是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陆陆续续的文武百官大步出列,持芴向李儇谏言劝道。 李儇似乎早就知道,文武百官,他们不会同意自己御驾亲征,他依旧脸色自若,依旧眼神深沉无比。 但是放在龙椅扶手之上的双手,亦是微微颤抖了几下。 良久。 李儇沉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如此谏言劝阻,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朕的安危,但是朕想问问你们,如今大唐,现状如何?诸位爱卿可知?” 文武百官一脸惊然,纷纷抬头看向李儇。 李儇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往御台之中的玉阶徐徐而下。 他走到含元殿的中央,面色凛冽,道:“朕来告诉你们,如今大唐的现状。” “大唐自安史之乱起,国势日渐衰微,虽然有我大唐历代君主倾力中兴,但是依旧无法改变我大唐衰落局面,藩镇依旧如故,嚣张跋扈,不听朝廷号令,德宗时期,河朔四镇,背叛朝廷,从而演变之后的奉天之难,乱贼称王,天子蒙尘,皇室屠戮,臣子赴死,社稷更险些丧于乱贼之手,如此凄凉情景,仿佛历历在目,朕无不痛心疾首,至今河朔四镇,仍然对朝廷阴奉阳违,割据一方,成为大唐至今未曾解决的一颗毒瘤,而今,河东又出现了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军为了扩大自身势力,杀我大唐大臣,目无王法,藐视朝廷,眼下更是起兵作乱,背叛大唐,致使我大唐河东又是一场锋烟涂炭,不仅如此,大唐还有黄巢贼军,流寇暴徒,狂狷纵掠,荼毒生灵,整个大唐,狼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已有倒悬之苦,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朕如今该怎么做?”李儇负手而立,眸光深沉的扫视着眼前的文武百官。 “是依旧如常,安然无事坐在这大明宫吗?” “如今大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朕作为大唐皇帝,李氏子孙,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祖宗近三百年江山社稷毁于一旦。” “昨日晚上,身为神策军中尉的田令孜,更是向朕表明杀贼诛逆之忠心,带领神策军将士誓死保卫大唐,扫平大唐所有乱贼,如此忠君爱唐,令朕无比欣慰。”李儇目光看了一眼向田令孜,继续肃然说道。 “还有郑爱卿之女,郑菱霞于前几日与朕在马球场上的一番言谈,此女虽然是一介女郎,却有让我大唐儿郎们愧疚的为国为民之心,她更用东汉才女蔡琰的《悲愤诗》来激励朕,她那句不要让我大唐出现第二个蔡琰的话,触动朕的心,也一直鞭策朕,大唐危矣,必须重振大唐,才能光复我大唐。”说到此处,李儇又赞赏的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郑畋。 “诸位爱卿,大唐已经到了危及社稷的地步,朕必须亲自上阵,御驾亲征,讨伐沙陀叛军,以振国威,鼓舞人心,也告诉天下百姓都知道,朕的杀贼决心,也让那些乱臣贼子看到,朕乃大唐天子,誓与社稷共存亡。” 李儇一说完,整个含元殿,回荡着李儇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话语,经久未绝。 而文武百官听完之后,每人的面色各异,有目瞪口呆的震惊,有无地自容低头的愧疚,更有热泪盈眶的感动。 天子如此不畏生死,何愁我大唐不兴?乱贼不灭? 第二十七章 谁为监国 武官队列之中,郭轩忍不住走了出来,一脸凛然之色,单膝跪地,向李儇拱手拜道:“陛下,末将愿同陛下一起前往河东,誓死护卫大唐,诛杀乱贼!” 有了郭轩带头,他身边的一干众武官纷纷踊跃的站了出来,向李儇齐声呼道:“末将也愿往河东,讨伐沙陀乱贼。” “很好!”李儇见到面前的众武官除了个别仍在考虑之外,其余的都站了出来,向李儇表明扞卫大唐之心。 另外一侧的文官们一个个凝眉思索,郑畋却是一脸正色的向李儇拱手道:“陛下,若是不弃老臣这年迈之躯,老臣也愿意陪同陛下,前往河东,诛杀沙陀叛军。” 文臣之首的郑畋都已经站出来了,其余正在考虑之中的文臣们随即也一咬牙,大步走了出来,也各自向李儇表明忠唐之心。 “陛下,微臣也愿同大唐王师一道,前往河东,诛杀沙陀叛军。” “陛下,微臣也是。” “陛下,臣也誓死杀乱贼。” ... 看到整个含元殿的文武百官都勇敢的站了出来,表明忠心,李儇心里甚慰之至,不管他们是否真心,里面有没有虚假做戏成分,但是其中也有他们对此次讨伐沙陀叛军的一种态度,而这,对李儇来说,这就足够了。 李儇收起心思,对文官们沉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朝廷官员,国之中枢,岂能随朕一同杀贼,你们有这份为唐忠君之心,这就足够了。” “陛下,你若是御驾亲征,那么国中之大事,何人处理,所以,老臣请陛下决定朝廷之中谁来坐镇,当任大唐监国,如此,方能使我大唐朝廷中枢正常运作。”郑畋皱眉,一脸忧色道。 “这...”李儇这倒是没有想到,沉思片刻后,道:“郑爱卿,这长安就由你来监国,国中大小事物,皆有你来处理,若有无法决断之事,可奏明太后,或者星夜传奏至河东,让朕来处理,责任重大,切莫懈怠啊。” “陛下,监国乃是国之大位也,地位权利仅次于陛下,所以,这监国又岂能让老臣来做,监国必须是陛下的太子储君,或者皇嗣来当任,但是陛下乃是我大唐少年天子,至今仍未纳皇妃,并无皇嗣,所以只能在陛下之中信任的皇室亲王,选一个贤明之人,方能胜任。”郑畋眸光精闪,郎声说道。 哦!?李儇倒是没有考虑这一点,听完郑畋的话,倒是觉得确实是很有道理,古往今来,有哪个朝代,会有大臣来监国,管理国家的? 都是由皇帝的太子储君,或者皇嗣来当,再不济就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亲王来胜任。 李儇沉思良久,没有想到合适之人,一时之间,也是困扰,随即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郑畋问道:“郑爱卿,那以你之见,该让我大唐李氏皇族何人来当任监国之位?” 郑畋凝眉沉吟之后,回答道:“吉王李保可做大唐监国,他乃是陛下之六弟,皇室亲王,而且为人仁善,举止端庄,有他坐镇长安,可稳大唐朝廷中枢也。” 李儇闻言之后,脸上也是浮现了一抹笑意,这李保虽然历史上少有记载,但是郑畋所言,也是确有其事,李保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一个贤王,若非杨复功拥立寿王李杰为帝,不出意外的话,李保就是下一个大唐皇帝,或许大唐也会因此多延续社稷几年。 李儇正欲开口同意,站在郑畋身后的卢携又站了出来,向李儇拱手拜道:“陛下,老臣有另外一个人选,可作为大唐监国不二人选。” 虽然李儇对卢携很有成见,但是卢携毕竟是当朝宰相,卢携虽然是一个庸臣,但是他对大唐的忠心,却也是毫无质疑的。 李儇淡然的看着卢携,问道:“卢爱卿,你口中的不二人选是谁?” “寿王李杰!”卢携不假思索,大声回答道:“陛下,寿王李杰,风姿俊杰,卓尔不群,更重儒道,可做监国人选。” 哦!?寿王李杰?这不是后来的唐昭宗李晔吗?李晔在唐僖宗驾崩之后,被当时的权宦杨复功拥立,登上皇帝之位,此时的大唐已经被黄巢弄的四分五裂,分崩离析,虽然李晔有光复大唐之心,初时驱逐杨复功等宦官,恢复了朝纲,但是却缺乏国家局势意识,适人不明,做事太过心急,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了一股朝廷力量,却因为自己的一次误判,让王建率领大唐新的禁军,攻打西川的陈令宣,而王建虽然杀了陈敬瑄和田令孜,却是一个奸诈之徒,已有割据一方,称王的野心,不听朝廷号令,独霸西川,致使大唐唯的一支禁军被王建所独占,后面李晔又讨伐李克用,却被李克用逐一击破,朝廷最后的一丝威严,也被打的一干二净,威严扫地,从此沦为藩镇玩弄的傀儡。 李儇想到此处,也顿时头大,自己的一次御驾亲征,还要顾虑监国人选,一时间,李儇也难以决定,但是论眼力,李儇还是更倾向于郑畋口中的吉王李保,毕竟他是郑畋所信任之人,应该也是不错。 “寿王李杰,年纪尚幼,少不更事,难以重任监国,而吉王李保,已近成年,智才双全,这监国之位,就让寿王李保来任职。”李儇大声宣布道。 见李儇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举荐,而又同意了自己的政敌郑畋,卢携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脸上亦是闪过悲凉,心中一声悲叹之后,向李儇拜了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站立的岗位,默然无言。 这大唐监国之人既然已经敲定,李儇又对文官之中的兵部侍郎豆卢瑑道:“兵部侍郎豆卢瑑!” 一个身穿绯红色官服,面相威武的官员,走了出来,而他正是兵部侍郎豆卢瑑。 豆卢瑑听到李儇唤自己,心中一惊,连忙两手持芴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微臣在。” “大军所需军备战马器械,你要几日能够准备妥当?”李儇目光冷澈的看着豆卢瑑,沉声问道。 “陛下,你决定打算此次讨伐沙陀叛军,要多少大唐神策军?”豆卢瑑恭敬问道。 “五万。”李儇沉思片刻后,道:“如何?需要准备多久?” 豆卢瑑皱眉思量之后,回答道:“陛下,五万神策军的所需军备,数量由于过多,最快也要三天时间。” 三天?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三天时间,足够改变战局,那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怕是早就攻下整个河东多个州了。 想到此处,李儇只恨当初没有早点有讨伐李国昌父子的心思,不然的话,可以早做讨伐的准备,如今,却是悔恨至极。 此刻,李儇脸色有些许的阴沉。 “户部侍郎周泰!” “陛下,微臣在!”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大臣走了出来,而他正是周泰。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优先`,此次讨伐沙陀叛军,朕估算时间快则三月,慢则也需半年,所以必须最少要有五十万石粮食才可,你们户部那边,大战所需的五十万粮食需要多久?”李儇眼中有些急色问道。 “回陛下,五十万石粮食,数量巨大,所以户部和兵部一样,加急的话,最快也要三到五天时间。”周泰想了想,一脸肃然回答道。 李儇闻言之后,脸上也是一脸凝重。 第二十八章 曹氏父子三人 郑畋见到李儇脸色凝重,自知他定是为筹备大军所需装备及粮草需要时日而忧虑,随即郑畋目光流转,精光闪过,对李儇拱手道:“陛下,无需对户部及兵部大军筹备之事而虑。” 李儇见到郑畋脸色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下一奇,眼眸一亮道:“郑爱卿可是腹有良策?” “然也!”郑畋朝李儇微微额首,淡然一笑,道:“陛下,李国昌的振武军军额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两万兵马,就算加上李克用的云中守捉军七千,总共也就两万七千人,且此次起兵造反,攻破遮虏城,其中必有伤亡,陛下此次讨伐沙陀叛军,需要我大唐神策军五万士卒,老臣觉得,有些过多了,对付沙陀叛军,只需三万神策军即可。” 李儇颇为赞同的不由微微点头,但是又想到一点,眼中却又闪出一丝的担忧,只听他道:“郑爱卿所言极是,只是这振武军多为沙陀士卒,沙陀人在大唐是出名的骁勇善战,战力强悍,而且其沙陀骑兵,更是闻名大唐,我大唐出动神策军士兵若低于五万,怕是很难在讨伐沙陀叛军之战中取得胜利。” “陛下,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军情紧急,不容刻缓,这也是无奈之举,为了尽快大唐王师讨伐,只得降低王师数量,从而加快大军装备及粮草的准备,若是将大军人数降到三万,可将筹备天数缩减一半,只需一天就可以完成所有大军所需,我大唐王师一天后,即可开拔,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这三万大唐王师确实不够,陛下可下诏书,令河东周边藩镇先派兵讨伐沙陀叛军,待我大唐王师一到,各路兵马,合兵一军,由陛下御下指挥,共同进攻沙陀叛军。”郑畋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儇,朗声说道。 听到此处,李儇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张开来,脸色也稍微好点,不再像方才那般阴沉,他露出一丝微笑,道:“郑爱卿真乃朕之孔明也,智谋过人,此策甚妙。” “那朕即刻下诏书,命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四镇兵马于明日即刻派兵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李儇又沉声说道。 “吾皇圣明!”郑畋拱手拜道。 李儇眸光冷然对豆卢瑑和周泰二人道:“你们二人可听到郑爱卿所策?” 豆卢瑑和周泰两个大臣齐声回答道:“回陛下,微臣知晓!” “好,一日内要务必完成大军所有所需装备及粮草,此事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不要让朕失望。”李儇沉声说道。 豆卢瑑郑重说道:“陛下且宽心,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定会完成任务。” “微臣也是!”一旁的周泰也是一起说道。 “很好!”李儇对他们二人表现很是满意,笑道:“朝议结束之后,你们二人即刻去办。” “微臣遵旨!”豆卢瑑和周泰二人齐声回答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李儇随即对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如若无事,此次朝议就此结束。” 良久,未有官员出来, “退朝!” 李儇一拂袖,在文武百官的高声呼送之下,走出了含元殿,而随着李儇的离开,此次朝议,也算是正式结束。 到了紫宸殿,李儇写好了两份任命诏书,一份是曹全晸的北面招讨使的任命诏书,另外一份是其子曹翔的河东节度使任命诏书,按好帝王玉玺之后,两份任命诏书才真实生效,二人的官职才是真正的得到大唐朝廷的任命,随即李儇命一个内侍太监,带着两份诏书去曹府宣读之后,并且把曹全晸父子叫来紫宸殿。 大概一个时辰后, 从紫宸殿外走进了三个大汉,走在中间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虽然皓首苍颜,眼神却精光闪烁,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无比,饱受寒霜的面中带有喜色,观其长相,李儇知道,他正是此次讨伐沙陀叛军的北面招讨使曹全晸。 而他左侧是一个身形高大如一座巨山般的大汉,肤色黝黑如碳,双目爆射出夺人的光芒,全身上下,肌肉发达,孔武有力,身上散发一股凛冽骇人无比的气势,李儇见了,眼前一亮,这人定是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才会有如此气势。 而曹全晸的右边,也是和左侧大汉一样高大威猛,只是没有他那般强壮,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同样的肌肉爆棚,他皮肤铜黄色,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威武,身上的那股气势,一样的杀气腾腾,也不逊色于左侧的大汉。 只见这三人由一个内侍带领着直接走到李儇面前。 “陛下,曹全晸父子三人已到。”内侍太监恭敬地向李儇拱手拜道。 “下去吧!”李儇向内侍太监摆手道。 “遵旨!”内侍太监躬身恭敬的走出了紫宸殿,留下曹全晸父子三人。 “末将曹全晸,携大郎曹翊,二郎曹翔,拜见陛下!”中间的曹全晸,向李儇深深的拱手拜道。 而他旁边两个大汉,左侧是曹翔,右侧曹翊。 只见他们各自向李儇拜道。 站于左侧曹翔大声如洪钟,向李儇拱手拜道:“末将曹翔,拜见陛下!” 而站于右侧曹翊也是一样,向李儇拱手道:“末将曹翊,拜见吾皇陛下!” 见到曹全晸父子三人,此三人皆是大唐忠义之将,李儇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眼中更是无比的赞赏看着曹全晸,道:“三位爱卿免礼!” “谢陛下!” 曹全晸父子三人应了一声之后,各自站好,等待着李儇下一步发话。 “你们都已经呈接了朕的任命诏书了,从此以后,便要开始对沙陀叛军讨伐了,今日可有话要对朕说。”李儇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带有一丝考究般看着曹全晸父子三人。 曹全晸在战场上厮杀多年,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虽然是位武将,但是为人却也是一个精明之人,自然知道李儇话里的意思。 曹全晸大步跨出,一脸正色,又向李儇拱手拜道:“末将父子三人,定不负陛下使命,誓死效忠陛下,鼎卫大唐江山社稷,诛杀大唐所有乱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曹全晸这么忠心的回答,李儇嘴角微扬,他那深沉无比的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很好,有你们曹氏父子三人忠心为朕,忠心为唐,朕心甚慰。”李儇赞赏一笑:“有你们这些大唐忠义良将拼死效忠大唐,我大唐何愁乱贼不灭也。” 有了皇帝李儇的大力赞赏和肯定,曹全晸父子三人脸上亦是露出感动之色。 第二十九章 杀敌赌约 除了感动,内心的还有一股自豪油然而生,毕竟被皇帝亲自召见,对于曹全晸父子三人这忠义良将来说,那是多么荣耀自豪之事。 李儇见到曹翔、曹翊两兄弟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气势汹汹,让人见了,无不心惊胆战。 “曹翊,曹翔。”李儇含笑唤道。 “末将在,陛下有何旨下?”曹翊两兄弟连忙拱手呼道。 “朕看你们二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雄然的气势,想必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吧?”李儇目光赞许的看着曹翊两兄弟。 曹翔浓眉扬起,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自豪与傲然,他首先回道:“陛下好眼力,末将和我大哥曹大郎跟随家父参加过无数战事,在我手里的长矛之下敌军冤魂数不胜数。” 哦!?李儇听了之后,顿时来了兴趣,淡然笑道:“这么说来,你的拿手兵器乃是长矛了?” 曹翔重重点头道:“正是,陛下。” 李儇又看向欲言又止,跃跃欲试的曹翊,问道:“曹翊,你的拿手兵器又是什么?” 曹翊眉目一喜,大声回答,语气颇为有一丝得意:“回陛下,末将的拿手兵器乃是步槊也。” 李儇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看来这曹翊两兄弟居然还是各有千秋的两员虎将,真是天助他李儇。 有了这两兄弟在旁边跟随杀敌,今后他四处征战讨伐乱贼,也算有了真正的实力了,加上郭轩的横刀高手,他的皇族天子之军的实力,毫无疑问却也更上一层楼了。 在这乱世之中,以武盛风,强者为尊的年代,身怀高强武艺的武将,更是深受各路诸侯藩镇的厚待。 而今,一向崇尚军人的后世李儇,自然也是不列外。 一想既此,李儇高兴至极,对曹翊两兄弟越看越喜欢。 “再过一日,待兵部和户部准备大军所需装备和粮草,我大唐王师就可以开拔,挥师北上,讨伐沙陀叛军了。”李儇富含深意的看着曹翊两兄弟,道:“听说沙陀人英勇无比,其骑兵更是所向披靡,你们二人可有所畏惧?若是怕了,现在还可以跟朕说,朕可以特许你们回乡里。” “陛下,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苟且于乡里,如今大唐危亡之秋,我等大唐儿郎更应该投身大唐,报效朝廷,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就算沙陀人再这么厉害,末将也不怕他们,末将手里的那把长矛,还没沾过沙陀人的鲜血,正好此次讨伐沙陀叛军,可以派上用场了。”曹翔对于李儇试探性的轻蔑,顿时让他燃起了心中那股血性男儿之气,他黝黑的脸上,亦是浮现一抹红色,显得盛气至极。 “陛下,曹二郎说的对,沙陀人再怎么勇猛,那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末将曹翊连妖魔鬼怪都不怕,还怕沙陀人,在战场上,末将定要比曹二郎杀敌更多,才不辱没大唐军威。”曹翊亦是一脸凛冽之色,向李儇声如洪钟说道。 “大郎莫要狂言,战场上厮杀,你的步槊,不过是个区区短兵,哪比的上我的长矛厉害,我的长矛,只要一出手,便可一挑三五个,威力无比。”曹翔不甘示弱的喊着。 “谁是狂言,战场上厮杀杀敌数目来见真招,又岂能以兵器长短来衡量,你我兄弟二人可约定,若谁杀敌数多,便是厉害的强者,今后要听从胜者之言,如何?”曹翊见他不服输,立马甩出一次赌约。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曹翔轻蔑一笑,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好了,陛下在此,不得如此狂妄不羁。”一旁的曹全晸脸色肃然忽然呵怒道。 “是,父亲。”曹翊两兄弟连忙收起脸色,纷纷恭敬的向曹全晸呼道。 曹全晸对李儇歉意说道:“陛下,末将两个犬子性格就如此倔强,争强好胜,兄弟二人从小就如此不服输,至今仍未改变,也是气煞末将多时,请陛下恕罪。” “曹翊兄弟二人性格豪爽,且英勇无畏,皆是我大唐好儿郎,血性十足,朕岂有怪责之理。”李儇却是不以为意的笑道。 “谢陛下!”曹全晸暗自长舒口气,向李儇恭敬谢道。 “曹翊,曹翔,你们二人今日这杀敌赌约,朕为你们做主见证了,在战场上表现如何,就看你们如何奋勇杀敌了。”李儇借机朗声说道。 “好,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望,定会奋勇杀敌。”曹翊欣喜若狂道。 “对了,曹翊,你目前官职是什么?”李儇突然想到什么,随即问道。 曹翊心中一惊,回答道:“末将在父亲军中任副将之职。” “副将?”李儇凝眉思索片刻,脸上浮现惋惜之色,道:“你如此英勇,岂能做个区区的副将,确实屈才,这样吧,待平定沙陀叛军,作为鼓励,朕就封你为振武军节度使,为我大唐守土一方,安我大唐社稷。” “真的吗?陛下。”曹翊闻言,惊喜至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日听到父亲曹全晸和二郎曹翔都有任命,而他却未有任何的任命指下,一向好胜的曹翊心中也是一阵悲凉与不忿。 而现在,李儇居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顿时让曹翊有些不相信眼前之事,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君无戏言,岂能诓骗你。”李儇面容郑重对他道。 “末将定不负陛下。”曹翊眼中精光闪烁,激动至极:“必将誓死效忠陛下。” “很好!果真是朕的忠义良将也,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也不枉朕如此信任你。”李儇见该交代的都对曹全晸三人交代了,便又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好好准备一下一日后讨伐之战。” “末将领命。”曹全晸和曹翊两兄弟都带着喜色,齐声回答之后,向李儇拱手退出了紫宸殿。 待曹全晸父子三人离开之后,李儇又重新坐了下来,开始写了四份诏书,分别是调发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四镇兵马,于明日派兵进攻沙陀叛军。 写好之后,同样是盖好帝王玉玺大印之后,交给郭轩,让他派人将四份诏书星夜兼程分别送往各军治所。 想到一天后,将要率领大唐神策军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李儇心里此刻的心情就如同眼下大唐的乱像一样也是复杂多变。 而且还有一丝担忧,至于自己的神策军能否取胜,李儇也是没有底气的,此刻的神策军非彼时的神策军,早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战力强悍,早就不是大唐的虎狼之师。 经过岁月的痕迹洗礼,从德宗开始,神策军便开始腐化,开始堕落,一些长安地痞流氓,达官贵族的富家子弟,为了享受比一般普通士兵强上多倍的俸禄待遇,纷纷通过贿赂等手段,混进神策军之中,加上神策军朔卫的地理位置都是在京畿范围之内,此处远离战争,没有任何战事发生,导致了神策军的战力越来越差,现在的神策军的战力,比起藩镇的牙兵,犹如天壤之别,有天差地别的差距,神策军完全不是普通藩镇的牙兵对手。 而如今,却要面对与普通藩镇强上数倍的强藩沙陀叛军作战,李儇心里着实是没底气,本来李儇想要铲除田令孜等宦官势力,夺回神策军的军权之后,再对神策军进行彻底的改革的,奈何远在河东的李国昌父子这对野心勃勃的沙陀人,却是一点不给李儇机会,悍然的起兵造反,打破了李儇所有计划,李儇对李国昌父子的恨意,可谓是用血海深仇来形容是最为贴切不过了。 所以,李儇只得迎刃而上,形势所迫,不得不进行一场殊死的战争,一日后的河东大战的结果如何,那就只有等天意了。 想到此处,李儇的布满阴云的内心,也逐渐豁然开朗,一下子释然了。 为了提升大唐神策军的战斗力,以及还在计划之中的玄策军的战力,李儇沉思良久,终于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发明明朝时期的神机营火铳,这火铳的威力,放在如今的大唐乱世,就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若是将火铳发明出来,并且进行量产,将火铳分发给大唐士兵,那大唐的军队的战斗力会翻天覆地般的提升起来。 想到此处,李儇安耐心中的激动,叫内侍太监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在宣纸上画出了明朝时期的火铳的图纸。 第三十章 白衣胜雪美人如画 火铳! 发明于元代,由南宋的突火枪演变而来, 火铳在以其为基础的情况下进行了大量的改进优化,由竹制枪管改为了金属制,火药的性能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开始逐渐替代冷兵器被大量的生产装备,成为了战场上的主要战斗兵器。火铳的出现意味着战斗方式的改变,大量的火铳被应用于战场完全改变了传统的战斗模式,它的巨大作用成为了战场上的决定性因素。 李儇根据后世之中,对武器的记忆,将火铳的制作方式就可以在纸上画了出来。 现在只需找军器监一些能工巧匠,制作火铳即可。 钢珠制作也是简单,可以暂且不提。 剩下就是火铳的火药了,这是最复杂最难的一道程序。 火药是由硝酸钾、硫磺和木炭三者组成。 若是在后世之中,这三种东西,倒是可以找到。 但是在如今的大唐,而且还是大唐末年,要想找到这三种东西确实比较难。 眼下只有先把火铳制作出来,再找火药了。 李儇凝眉仔细的把明朝火铳的样式一笔一画的勾勒出来。 然后再把火铳的结构,分成四个部分画出,并且在旁边标注点明,和写上尺寸等。 这四个部分是前膛,火门,药室,尾銎。 前膛无需赘述,就是火铳的枪管,长度大概为二十厘米。 火门,位于药室之上,为一个细小的孔,大约一厘米左右大小,用来点燃火药,通过在这个结构使用烧得红热的金属丝或木炭点燃火门里的火药从而引燃药室内的火药击发弹丸射出。 药室,顾名思义,就是装火药的位置,成一个弧形。 尾銎,就是火铳的尾部,形状成一定的向上弧度延伸。 铳膛的前部是铳口,用于装填火药、弹丸以及发射的时候推出弹丸使用。 早期是火铳是直筒的结构,也就是元朝火铳,内部没有设计膛线为滑膛结构,后续明朝的火铳开始做了改进,将直筒前膛改为由筒口到药室逐渐增大的形状,也就是前膛到尾銎形状成一定有低到高的弧度延伸,有此优化设计,可以达到更加科学合理的结构。 药室的尾部是封死的,跟尾腔中间并不连通。早期设计的药室的会隆起,其内外径是大于铳膛的内外径的,所以药室内部的横截面和容积都比较大。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让内部的装填药充分的燃烧然后产生大量的高温高压气体,而这些气体到达前膛的时候因为横截面变小,会受到挤压再次增大压强,这样对于弹丸的初速度有一个质的提升,所以相对于突火枪,火铳发射的弹丸飞行速度及杀伤力更加强大。 经过李儇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把明朝火铳画了出来。 李儇放下手中的墨笔,起身伸了懒腰。 一个内侍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对李儇恭敬拱手道:“陛下!外面一个叫郭柔的女子在紫宸殿等候,说要见陛下。” 郭柔!?她来做什么? “将她带进来。”李儇带着一丝疑问,然后对内侍太监吩咐道。 “诺!”内侍太监恭敬的躬身走了出去。 片刻间。 内侍太监带着一个白衣少女走进了紫宸殿。 这个少女大概十五岁左右,一双柳眉之下,一双秋水朦胧的美眸,顾盼之间,流光溢彩,美丽动人,整个面容长得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她两侧鬓角各插着一支白色珠花簪子,而簪子又垂着一抹流苏,在她盈盈分花拂柳之间,流苏亦是摇摇曳曳,霎时好看,乌黑如墨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落在她那婀娜多姿的柳腰间,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一袭白衣如雪,一尘不染的衣裙,映着她那绝美之姿颜,宛如一个九天揽月之仙女,让人无不惊叹不已。 那白衣少女相貌李儇觉得很熟悉,倒是和郭柔几分相似,莫非她就是郭柔? “陛下!郭柔带到。”内侍太监向李儇躬身一拜,禀报道。 “退下吧!”李儇向内侍太监一摆手,然后目光落在郭柔身上,仔细的打量着。 待内侍太监走后,郭柔见到李儇那惊讶莫名的神色,绝美的面容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她走到李儇面前,向李儇盈盈一礼,俏声说道:“陛下!怎么?不认得郭柔了吗?” “确实!第一次见你是假扮太监,今日你身穿自己的衣服,朕还真是有些不认得。”李儇微微点头,淡然一笑道。 郭柔嫣然一笑,道:“那陛下可要看清楚我来啊,不要下次不认得我。” “这是自然!”李儇凝眉疑惑问道:“今日你怎么来皇宫了?” “陛下!我过来看看你啊。”郭柔眨着眼眸,一笑百媚道:“并且来看看你有没有像以前一样,只顾享乐贪玩,而疏于政事。” 李儇故作害怕,玩笑道:“怎么敢啊,朕怕你又要刺杀怎么办。” 郭柔娇哼了一声:“陛下!你又在取笑我。” 说完,看到李儇桌面宣纸上的火铳图纸,形状怪异,似棍又非棍,心中大奇,便惊讶问道:“陛下!你画的是什么?” 李儇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自豪之色,指着火铳图纸,对郭柔道:“这是火铳。” “火铳?”郭柔一脸疑惑之色,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仙人指点发明的一个镇国利器,名曰火铳,可以填充弹药,通过点火线圈,可以在一百步开外,发射出一颗弹珠,击中世上任何之物,威力无穷,若是人被火铳射中要害部位,会立刻暴毙而亡。”李儇说着,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郭柔似懂非懂的看着火铳图纸,虽然她不懂火铳是什么东西,不过听陛下说了出来,倒是觉得这火铳肯定很厉害。 “陛下!这火铳如此厉害啊,你是想制作它出来吗?”郭柔美眸光彩照人,有些惊叹道。 “不错!朕要将火铳制作出来,先实验效果如何,若是效果达到预期,朕就吩咐下去,大量生产,然后分发给大唐军队使用。”李儇朝她微微点头,悠悠道。 “如此的话,那我大唐复兴将不远了。”郭柔双瞳剪水眼眸忽然变得悠远,并且还带着一丝期许,她幽幽说道。 “没错,你是第一个见过火铳的人,待火铳制作出来,朕先让你试试。”李儇见到她有感而发,心中也是触动心弦,随即微笑着道。 “真的吗?陛下!”郭柔眉目如画中带着一丝惊喜。 “君无戏言。”李儇笑容如初道。 第三十一章 金风玉露 “不过,这火铳制作出来,还需要最主要的三种材料才能真正的称呼它为火铳。”说到这里,李儇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故意买下关子,看郭柔什么反应。 “什么东西?陛下快说。”郭柔柳眉微翘,美眸之中尽是急色,她盯着李儇着急道。 “就是火药之中的硝石、硫酸,木炭,若没有这其中三种材料,那就算火铳制作生产出来,那也是一个废铁,所以说,这三种材料非常重要,缺一不可也。”李儇见她着急神色,不由得悠然一笑,道。 “硝石?硫酸?木炭?”郭柔听完之后,自觉其中奥妙无穷,非常重要,随即如翠山般睫毛微微低垂,凝眉陷入沉思之中。 半响。 郭柔忽然美目之中,一抹亮光一闪而过,她故作神秘,嫣然笑道:“陛下,我知道硝石和硫酸哪里有。” 哦!?李儇脸上一喜,道:“哪里有?” 郭柔莞尔笑颜如花问道:“陛下,我告诉你哪里有这些东西,这算是为大唐有功吗?” “这是自然,这火铳只要真正的问世,乃是开天辟地的大好喜事,于国于民,关系匪浅,国之大功。”李儇俊美无暇的脸上也是露出着急之色,他连忙道:“快说,哪里有?” “在长安城西北有一座青玉观,那里就有此硝石与硫酸。”郭柔闪动着美眸,笑着回答道:“至于木炭材料,此物天下皆有,找些木材燃烧即可。” “你倒对木炭甚是了解,非常聪明,不过朕来给你普及一下木炭知识,火药木炭,并非天下所有木材燃烧即可,而要最为好用的赤杨树的木材才行,再在恰当的时间,用适合的温度焖烧,最后才能得到最适合做火药的木炭。”李儇微微笑着,眸光考究般看着郭柔,侃侃而谈道。 哦!?郭柔闻言之后,俏丽无双的脸庞露出一丝恍然大悟之色:“陛下,原来如此,这火药却是如此复杂与深妙,陛下知识渊博,郭柔佩服。” 李儇见她的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得的用自己怜爱的动作用手指刮了一下郭柔高挺的琼鼻,道:“以后朕让你佩服的事情多的很呢。” 被李儇这么一刮鼻梁,郭柔的双颊之中,随即浮现一抹红霞之色,一双秋水的美眸,似怒非怒,反而更加增添了她的美艳动人,又想到他那句以后之词,心中顿时又泛起一丝遐想,她带着一丝娇羞,娇声问道:“陛下口中的以后,是何意思?” “以后就是以后,还能有什么意思。”李儇却也没有往深处之意想去,随口回答道。 郭柔面容含笑,微微嗔怒的看了李儇一眼,道:“陛下,又欺负郭柔。” 李儇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你所说的青玉观?那就是一座道观了。”李儇一说到青玉观,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有想到,古代修道之人,都爱练丹。 而练丹所用的材料之中,就有硝石硫磺之物。 所以,只要道观之中,就会有硝石,硫磺,若是向青玉观问到了硝石所在产地,也就是硝石矿,今后用硝石,将无虑了。 想到这里,李儇心里高兴至极,不仅郭轩是自己身边的一员福将,他的妹妹也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福星。 每次都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郭柔!若是朕找到了硝石,硫酸两种材料,你就是立了国之大功,这功劳先记下了,待朕真正制作出火铳成功之后,再对你封赏。”李儇眼中惊喜连连,笑着说道。 “谢陛下隆恩!”郭柔嫣然一笑,随即向李儇一个万福。 “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李儇忙活了半天,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便问郭柔道。 郭柔回答道:“我来之时就酉时了。” “都酉时了,这样吧,你留下来陪朕一起用晚膳吧。”李儇兴致勃勃道。 “好啊!”郭柔一听,脸上大喜,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陛下,我...” “怎么了?”李儇见她欲言又止的神色,疑惑不解。 “陛下,我兄长那边,若是我回去晚了,定会责罚于我。”郭柔皱眉,露出无奈,有些惋惜回答说道。 “原来如此。”李儇安抚道:“你兄长那边,朕自会派人过去说明的,放心,有朕在,他不会责罚你的。” “那太好了。”郭柔欢呼雀跃。 ... 李儇随即叫了秋月准备了饭菜,然后让郭柔在紫宸殿坐下来吃饭。 郭柔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和紧张,毕竟和大唐皇帝一起用膳,而且,眼前之人,还是郭柔心中小鹿乱撞之郎君。 一顿丰盛的晚膳,在郭柔小女孩般中结束。 吃过晚膳后。 李儇带郭柔去了太液池,二人边走边角,一路上不时的看着太液池的每一处风景,郭柔也是欢喜莫名,大开眼界。 当来到蓬莱岛的太液亭,李儇对郭柔道:“走,朕带你去太液亭看看。” 郭柔朝她微微臻首:“嗯!” 太液亭位于蓬莱岛一处小山之上,此处乃是大明宫的高地,可以将大明宫全貌尽收眼底,一览无余,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地点。 李儇和郭柔二人,站在太液亭走廊之上,一阵黄昏清凉之风徐徐而来。 二人顿感无比惬意。 此时, 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殷红的晚霞如同仙女的绸纱一般弥漫着整个天际。 苍穹之下的大明宫,映着一抹淡淡金光的晚霞,既威严雄壮,又不失一丝华丽温柔。 金风玉露,说不出的美。 “哇!这里好美啊!”郭柔第一次站在大明宫的高地上,登高望远,眺望皇宫景色,忍不住放声高呼。 “你喜欢的话,朕可以每天带你过来看日落。”李儇含笑道。 “好啊!多谢陛下!”郭柔眉目惊喜道。 李儇忽然想到什么,目光深澈般对郭柔道:“对了,郭柔,一日后,你的兄长郭轩,就要和朕一起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那是一场战争,一场为大唐社稷之战,那里危险重重,而你的兄长要在那里浴血奋战,拼死相杀,恐怕有生命危险,而让你兄长去河东的,正是朕,你会怪朕吗?” 第三十二章 前往青玉观 郭柔柳眉一蹙,眼眸闪过一丝难过之色,随即脸上恢复正常,露出一抹坚毅,只听她幽幽说道:“其实我兄长毕生所愿,就是和先祖郭子仪一样,光复大唐社稷,诛杀所有的乱贼,成为大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今,陛下命他一同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这正是兄长梦寐所求之事,也算是了他所愿了,我作为他的妹妹,自当要竭尽全力的支持他才是,而且,陛下作为大唐之主,为了诛杀乱贼,都不畏惧危险,御驾亲征,亲自带领大唐神策军儿郎前往河东做战,作为大唐的一员将领,我兄长岂能苟且于长安,自是要随陛下一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所以,我不但不怪陛下,反而要感谢陛下,能够慧眼识珠,让我兄长完成所愿。” “你能够如此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李儇闻言之后,赞许的看着郭柔。 郭柔面容无比的严肃:“况且现在大唐正是存亡之时,只要是我大唐儿郎,都应该投身大唐,报效朝廷,护卫大唐才是,如若我不是一介女郎,而是一个男儿,定要和我兄长一起,提刀杀敌。” “难道你一介女流之辈,还会武艺吗?李儇闻言,心中大奇,随即目光炯炯的看着郭柔。 “然也。”郭柔微微扬起臻首,绝美的脸上尽是骄傲,道:“我从小就跟着兄长学习武艺,自然是有武艺在身,虽说武艺算不上多么厉害,但是一般宵小蟊贼,却也近不了身,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像我大唐平阳公主一样,带兵打战,为大唐扫平乱贼,成为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李儇听了之后,对郭柔的印象越来越好了,没有想到,郭柔还有如此巾帼的一面,确实难得,心中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郭柔,朕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身怀武艺的女郎,真是不错。”李儇赞道。 郭柔见他的赞不绝口,心中满意,嫣然一笑道:“以后陛下出行的安全,可交给我了。” 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黯然失色,嘴里喃喃低语:“不过,陛下凯旋归来,将要纳皇妃了,若是我这么与你如此,必会惹来皇妃的误会。” 哦!?李儇心中一惊,问道:“你如何知道朕要纳皇妃之事?” “我兄长告诉我的。”郭柔脸色有些失落道。 “你兄长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李儇却没有注意郭柔神色有异,而是呵呵笑道。 “八卦?”郭柔皱眉思索李儇口中所说的八卦是什么意思,半响未知其中一之意,脸上疑惑,便问道:“陛下,这八卦是何意思?是道家之术吗?” 见到郭柔一脸疑惑之色,李儇顿时觉得自己将后世之中的词语说了出来,他尴尬的笑了笑,道:“八卦就是七嘴八舌的意思。” 郭柔闻言,抿嘴一笑,道:“陛下所说的八卦,倒是形容我兄长确实贴切,我兄长在府里,就是对我八卦的很。” “是吗?怎么你兄长在府里还是一个八卦的人,怎么在朕这里却是一脸的冷峻,当真是稀奇。”李儇惊奇道。 “嗯!陛下还想知道我兄长的为人,我都可以一字不漏的告诉你。”郭柔笑颜如花道。 ... 翌日一早, 李儇命人把郭轩两兄妹,以及曹翊两兄弟叫来,准备一起前趟长安的青玉观,去要硝石硫酸之物。 眼下只有尽快找到火药,制作出火铳,李儇才能心安的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 此次青玉观之行,李儇依旧是一袭白色锦衣,翩翩如玉。 郭轩一身青紫锦衣,配上他英俊的面容,倒是和李儇也不逊色。 郭柔和往常一样,身穿一袭白色衣裙,骑在马匹之上,衣裳纷飞,宛如一个仙女下凡,和李儇一起,倒是后世之中,一对情侣装扮。 然后是曹翊两兄弟,二人也是普通百姓的装扮,虽然身着普通无奇,但是这二人身上的那股凛然迫人的气势,却是终究掩盖不了的,让普通人见了,都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而曹翊两兄弟却是一脸自若,仿佛已经是习以为常。 去往青玉观的路上,李儇一嘞马绳,将马稍微降慢速度,然后对郭轩问道:“郭轩!朕让你组建玄策军之事,办的如何了?” 郭轩向李儇抱拳呼道:“回禀陛下,郭轩不辱使命,已经将民间好友说服,他们听说陛下的玄策军,没有任何意见,纷纷决定加入玄策军,眼下已经分布在长安城各个角落,监视朝中各个官员。” “很好!郭轩!此事你办的不错,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李儇脸上高兴,对郭轩赞道。 “为陛下效劳,末将不敢有任何懈怠,定要完成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不会让陛下失望。”郭轩肃然道。 “不错。”李儇满意的微微点头。 ... 快到了青玉观之时,李儇一行人,远远的就看到前方一座高大巍峨的大山,层峦耸翠,巍然屹立。 一座道观,矗立于山峰之巅,道观之中阁楼,烟雾萦绕,若隐若现,远远的看起来,颇有几分太虚仙境一般,如梦似幻,让人见了无比震撼惊奇。 青山绿水,云雾缭绕,重重山色如梦如幻,烟霞袅袅,尽是梦中幻有,色空不二,无尽重重,重重无尽,乃无为大道化生无有尽极。 山麓脚下,前来青玉观参拜的百姓,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有坐马车的富家郎君和小娘子,也有和李儇一行人一样骑马的,但是最多的还是步行。 还有一些有商业头脑的百姓,俗称摊贩,借着人流如织,在山口处摆出各色各样的摊子,在路口处大声喊卖各自的货品。 有卖香烛的,有买包子馒头小吃的,还有小孩玩具的等等。 山麓脚下,热闹非凡,一派繁华景象,热闹繁华程度,不亚于长安朱雀大街。 “哇!这里好热闹啊!” 郭柔指着山上的道观,兴奋说道:“陛下!你看,那就是青玉观了。” “白云萦绕,香烟袅袅,确实是一处修仙成道的好地方。”李儇一眼就看出来了,脸上惊奇道。 “听说青玉观玄机真人,道法高深,已入筑基,也不知其真假。”郭轩一旁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从他眼眸眸光闪烁看出,他也是对此传闻深信不疑。 “哦?竟然如此厉害?”李儇是个唯物主义者,对神鬼莫测的东西,都是持怀疑态度,所以听到郭轩之语,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朕倒想会会这个玄机真人如何道法高深,又如何玄机。”说完,李儇一夹马背,马匹呼啸一声,快速的往山上疾驰而去。 郭轩兄妹,曹翊两兄弟以及十几个随从护卫也赶紧跟了过去。 由于山路崎岖难行,到了半山腰,马匹已经乏累,加上山路弯曲,又是悬崖峭壁处,为了安全起见,李儇只得叫大家下马,牵马上山。 花了一个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爬上了山。 一座道观拱行大门赫然在目,耸立在山道处。 “青玉观!”三个鎏金烫体字的大匾悬挂于道门之上。 这里就是青玉观了。 李儇上来之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还好李儇每日锻炼,身体强壮,体质飞跃提升,不然的话,换做以前的原主李儇,肯定是上了一半的山路,已经走不动了。 郭柔和秋月一样,体贴入微,拿着一个手帕,快速走向李儇身边,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不知道真相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善良小娘子正温柔体贴为自家郎君擦汗呢! 上山的一些男香客,纷纷向李儇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 一旁的郭轩见了,剑眉微微一皱,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偏向一旁,目光扫视,观察周围动静。 而曹翊两兄弟,却是面面相觑,二人眼中露出别有意味的眼神,含笑的看着李儇及郭柔。 “陛下!可要在道观门口休息一下?”郭柔边擦拭李儇额头汗水,关心问道。 李儇闻到一股清香,也不知道是郭柔身上的体香,还是她手中的手帕,顿时觉得好闻沁人。 “你也累了吧?”李儇问郭柔,随即观察周围,见不远处有一座山亭,就对大家道:“那里有座山亭可以歇脚歇息,大家都累了吧,先歇息半个时辰,再进青玉观。” 第三十三章 旷世奇才 大唐乾符五年,公元878年。 九月,黄巢率领贼军攻陷越州,俘获浙东观察使崔璆,新任的淮南节度使高骈派遣大将张潾、梁缵二人率领淮海军前去进攻越州,杀敌数千,击败黄巢贼军,收复越州,唐军士气高涨,黄巢为躲锋芒,逃亡于福建,开辟山道七百里,直趋建州,攻剽福建诸州。 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攻下遮虏军之后,留下三千兵马,驻守遮虏城,并又率领余其两万沙陀步骑,转而开始攻击宁武军和岢岚军,沙陀叛军一路纵掠,纵火焚烧唐林(今山西原平东南唐林岗)、崞县(今山西原乎北崞阳镇),进入忻州(治秀容,今山西忻州)境内,大败岢岚军,苛岚城被攻破,消息已经快马加鞭传至长安。 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得到李儇的诏令,各出兵马一万,合计四万唐军,于晋阳(今太原城西南)会合,准备开始进攻遮虏城。 ... 青玉观,道门口。 李儇一个人首先往山亭走去。 正在这时,两个六七岁大的小孩,正在追逐打闹,刚好往李儇这边跑来。 “来啊,快跟上我啊!”跑在前面的是个脸嘟嘟的小男孩,跑的同时,还不时的扭头看看后面追来的小女孩有没追上自己。 而正因为他这么一个扭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李儇。 “碰!”一声,小男孩撞在李儇身上,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痛声呻吟。 “小屁孩,你没事吧?”李儇见状,赶紧蹲下来,伸手拉起小男孩。 小男孩拉了起来,双目圆睁,露出怒火,一脸怒色,气呼呼的瞪了李儇一眼,道:“撞到人了,你说有没有事?” 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时,一本书从他的身上,掉落在地上。 只见那书,赫然写着:治国策,三个字,字迹端正,笔力不凡。 李儇顿时惊奇,这小男孩居然还会看这样的书,帮忙捡起书本,笑着道:“小屁孩,刚才是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对了,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看治国的书,真是不错。” 小男孩却是不以为然,对李儇哼了一声,道:“这本书不是我的。” “哦?在你身上掉出来的,怎么不是你的呢?”李儇疑惑道。 “那是一个怪人扔掉的,被我捡到,想拿回去给娘当柴火烧了做饭用。”小男孩回答道。 “怪人?”李儇奇怪问道:“怎么怪了?” “总是长吁短叹,行为甚是奇怪,一个人对着空气说大唐再不复兴,迟早会亡权宦,藩镇之手,你说,一个正常之人,会说出这么杀头的话吗?不是怪人是什么?”小男孩皱眉道。 李儇顿时来了兴趣,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治国策。 小男孩以为李儇要告密怪人,心里紧张至极,道:“你可不要告诉官府,那怪人虽然行为怪诞,但是他也是为国担忧所言,而且他是个好人,经常给包子给我们吃。” “放心,我不会告诉官府的。”言罢,李儇打开治国策,低头端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手好字,里面都是讲述如何治理国家,复兴大唐的理论。 尤其是还制定了一个扫平藩镇之策,里面涵盖了大唐所有藩镇,从强到弱分别排列。 并且还评价了藩镇节度使。 李儇看后,震惊至极,这治国策,真是为他量身定做,如今的他,需要复兴大唐,缺的不仅是忠唐义士,良臣名将,而且还缺治国平天下之策。 如今,这治国策出现,无疑就是上天眷顾他李儇来了。 而治国策的作者,也是一个旷世奇才,如此奇人,若是投效大唐,效忠自己,那么今后,他复兴大唐的路上,将是一大助力。 “那怪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何处?”李儇收起治国策,问道。 “我不告诉你,若是你向官府告密,我岂不是害了怪人。”小男孩虽然人小,但是机警还是有的。 “放心吧!我不会的。”李儇呵呵一笑。 “不!”小男孩摇头,道:“我不告诉你,为了怪人安全,我绝对不会告诉你。” “这...你要如何信我呢?”李儇无奈一笑,问道。 “反正我就不信你。”小男孩道:“好了,不很你说话了,我要回去了,这本破书,就给你吧。”说完,正欲离开。 李儇又怎么会让小男孩离开,他拉住小男孩,道:“你还没告诉我,那怪人在哪呢?” “我都说了,我不会告诉你。”小男孩被李儇这么一拉,显得很是怒火,生气的看着李儇,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好了,而且还有一股怒意。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郭柔走到李儇面前,淡淡笑道:“李郎君,我来吧。” “李郎君?”李儇迟疑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对郭柔道:“好,那就拜托你了,若是知道这治国策的作者下落,我回去必有重谢。” 郭柔朝他淡淡一笑,蹲下来,对小男孩,笑着道:“小家伙,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哥哥呢?” “因为他目光深沉,我娘说了,只有心机很深的人,才会如此,所以为了怪人安全起见,我不会告诉他的。”小男孩见到郭柔貌美如仙女般绝世面容,吃惊了半响,才回答道。 “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长的好漂亮啊,像个仙女一样漂亮,若是我将来的媳妇能够像你这样漂亮就好了。”小男孩睁着大眼睛说道。 郭柔一听,很是受用,嫣然一笑,笑颜如花,道:“小弟弟真会说话,快告诉姐姐,那个怪人在哪?只要你告诉姐姐,姐姐就会给你买好吃的。” “真的吗?”小男孩一脸高兴。 郭柔微微点头:“快告诉姐姐吧。” “姐姐附耳过来。”小男孩轻声道。 郭柔侧脸过去,小男孩对着她的耳朵,然后用自己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青玉观小声道:“姐姐,那个怪人就在那观内后山之中的青石亭里和另外一个怪人坐着,他叫袁袭。” 说完,也不征求郭柔的意见,亲了郭柔的脸蛋一下,一脸坏笑道:“姐姐,这算是对我的奖励哦。” “你这小家伙,真是无礼。”郭柔绝美的脸上,瞬间红霞满布,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在脸上亲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小男孩亲了。 郭柔站了起来,红着脸看向李儇,见他没有任何生气之意,而是一脸笑意,顿时羞愧难当,气恼不已,跺脚气道:“李郎君,你还笑?” “不过是个小屁孩见你美貌,亲了一口而已。”李儇只得强忍着笑意,对郭柔道:“郭柔,你又立了大功,多谢了。” 郭柔柳眉一皱,娇哼了一声:“还不是为了你,不理你了。” “原来姐姐叫郭柔啊,我记住了。”小男孩朝郭柔笑了笑,随即摆手道:“郭柔姐姐,我要回家了。” 言罢,转身离开。 李儇拱手对郭柔歉声道:“好了,不要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惹我们家郭柔娘子生气,我向你赔不是了。” 郭柔见状,这才心情好了许多,道:“好吧,念在你向我赔礼道歉的份上,我不气了。” “嗯,刚才小屁孩告诉你那个治国策的主人了吗?”李儇问道。 “就在青玉观的后山青石亭那里!名叫袁袭!”郭柔皱眉回答道。 “很好,我们先去青石亭找到治国策主人再去找玄机真人,如此奇才,岂能不收下来为我所用。”李儇将治国策收在身上,面色肃然道。 郭轩面色惊喜,不由得抱拳对李儇呼道:“恭喜李郎君,即将得到我大唐一位旷世奇才。” “恭喜李郎君!”两个曹翊兄弟也是一脸喜色,对着李儇拱手贺喜道。 “好!若得奇才,何愁大事不成也。”李儇爽朗大笑几声:“走,我们去青玉观青石亭见下这奇才。” 第三十四章 收谋士 经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儇众人终于来到了青玉观的后山。 嵯峨黛绿的后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清澈见底的溪水,碧玉的苍穹,飘忽着几缕白云,青山绿水,碧玉天钩,完美勾勒了构成了一幅绝色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走过一座溪水小桥,便看到前方有一座石亭,有两个文人模样的青年坐在那里,似乎在那里说着话,聊着天。 李儇按耐心中的激动,加快了步伐。 随着李儇的越来越近,亭里的二人的话语也是越来越清晰。 “袁兄,那本治国策乃是你毕生所学的心血之作,你怎可忍心随意丢弃,将它扔给一个孩童,这岂不是暴殓天物了,可惜至极啊!”一个身穿蓝色儒袍,面容文雅的青年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一个灰色长袍的青年。 那个叫袁兄的灰色长袍青年,剑眉星目,眼神精光闪烁,他脸上也是露出一丝不甘心,长长一叹气:“陈兄,治国策确实是袁某一生倾心所着的心血,只是袁某未能投身大唐,报效朝廷,留它又有何用?丢了也好,一了百了,岂不更好。” “袁兄,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叫陈兄的青年见他神色悲凉,心里大惊,惊讶问道。 叫袁兄的青年凄然一笑:“前几日在长安袁某欲投身大唐,奈何官场腐败,整个官员无一不是表里不一,庸庸碌碌的贪官,他们狗眼看人低,见我一介白身,将我赶了出来,而且还不忘嘲讽袁某为穷酸腐儒,袁某如今是空有满腹经纶的抱负,却无用武之地,余生只得碌碌无为了,袁某今日欲遁入道门,从此不过问天下之事。” “袁兄,切莫如此灰心,你乃是当今大唐一位奇才,怎可遁入道门,你若是不弃,可否跟陈某一道,南下江南,寻一藩镇明主如何?”姓陈的青年一旁规劝道。 姓袁的青年闻言,眼眸闪过一丝亮光,而后又露出一丝苦笑:“袁某毕生所愿,乃是用自己的才华,光复大唐,怎可投身于藩镇。” “袁兄,你...”说到这里,姓陈的青年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而此时的李儇也从他们的对话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李儇大步走了过来,人未至,声已来:“二位方才所言的治国策,在我的手中。” 说着,拿起治国策,向亭子里的两个人晃了晃。 姓袁和姓陈的两个文士见到李儇手中的那本书,正是治国策,二人脸上都是露出惊喜之色,那姓袁的青年文士见到李儇众人,随即拱手拜道:“你们是何人?” 李儇对他道:“我姓李,乃是长安人士。”然后伸手指着对郭轩和曹翊两兄弟道:“他们是我的贴身侍卫,保护我的安全的。” 姓袁的青年又看了李儇旁边的郭柔一眼,见她倾国倾城的绝美姿色,眼前一亮,心中惊叹不已,道:“那你旁边这位小娘是?” “哦?”李儇沉吟片刻,带有一丝玩弄的意味对姓袁的青年道:“她叫郭柔,乃是我的未婚妻。” 那姓袁的青年叹道:“原来是李郎君的未婚妻,果真是天姿国色,李郎君好福气啊。” “李郎君相貌俊逸无匹,尊夫人亦是倾国美貌,你们夫妻二人真乃天作之合,鸾凤和鸣的一对的最佳良配也。”一旁的陈象笑着赞道。 李儇尴尬一笑,道:“二位兄台过奖了。”说完,眼神带有一丝戏虐的看了看郭柔一眼。 此时的郭柔听到李儇这么说自己是未婚妻,心中的小鹿乱撞的更是厉害,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红晕之色,两只玉手交叉摆弄着,微微的低着臻首,而后又听到姓袁的青年大为称赞她与李儇姻缘,更是无比的羞涩。 “李郎君和嫂夫人请坐!”姓袁的文士青年连忙对李儇和郭柔说道。 “好!”李儇闻言,含笑坐了下来,见旁边的郭柔一脸害羞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坐下的意思,心里好笑,伸手将她拉了一下衣角,道:“娘子,为何不和为夫坐下?” 听到这里,郭柔害羞之色布满了她的整个面容,她娇嗔的瞪了李儇一眼,虽然内心无比的害羞,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着实让她懊恼不已。 待李儇和郭柔坐下后,姓袁的青年文士和他的同伴姓陈的青年也一起坐了下来。 “在下袁袭,见过李郎君。”姓袁的青年向李儇拱手介绍拜道。 “在下陈象,见过李郎君。”一旁的姓陈的青年也是拱手向李儇自我介绍道。 原来这两人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末谋士袁袭和陈象。 这二人都是智谋过人的人才,尤其是这袁袭,更是在历史上最为出名。 袁袭乃是杨行密的心腹谋士,当时,杨行密还是高骈麾下的一个刺史,势力弱小,而淮南军在高骈被叛军毕师铎杀了后,淮南群龙无首,江南大乱,是袁袭为杨行密献策,让杨行密高举为报高骈之仇的义旗,率领卢州兵,主动出击,打败毕师铎的叛军,杀了高霸,铲除了高骈的势力,从此杨行密得到整个淮南,为杨行密创立南吴政权打下了基础。 所以说,袁袭乃是唐末为数不多的一个奇才。 而陈象,也是唐末一个有名的谋士,智谋在袁袭之下,所以历史上没有袁袭那么有名。 不过也是一个人才。 眼下李儇已经有了郭轩,曹翊两兄弟三个武将,而谋士却是没有一个,这对李儇征讨乱贼,很是不利。 而眼下,却是老天帮了李儇一个大忙,让李儇能够遇到袁袭和陈象两个奇才谋士。 若是能到得到这二人效忠,那他李儇的皇族势力,更是如虎添翼的迅猛提高。 一想既此,李儇内心的喜悦难以言喻,脸上亦是露出欢喜之色, “二位幸会,我叫李宣!” “李郎君,本以为这治国策已经是永远消失不见,却没有想到,会在你手上,真乃天意啊。”袁袭惊奇一叹道:“既然此书如此与你有缘分,袁某就将它赠送与你吧,或许李郎君,可以借着这本治国策,能够谋得一个锦绣前程。” “袁兄,此乃你的心血,我又岂能收下,我此来就是归还与你。”李儇朗声说道。 袁袭眼眸流露出一丝丝的愁苦,暗自神伤道:“李郎君,袁某已经决定遁入道门,不问天下之事,这治国策放在袁某身上,也是浪费,不如将它赠送有缘人士,而李郎君能够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治国策,说明此书冥冥之中有缘,所以,李郎君,你尽管收下,莫要推辞了。” “遁入道门?”李儇皱眉惊愕然道:“袁兄何故如此?” “报效朝廷无门,袁某只得遁入道门,了却残生。”袁紫悲凉道。 第三十五章 条件 “你乃是一个奇才,怎可遁入道门,此时大唐国势衰微,正是需要袁兄这等天纵奇才匡扶唐室,若不投身大唐,报效朝廷,岂不可惜。”李儇脸露急色道。 “对啊,李郎君所言甚是。”陈象面色凝重附和的点头:“如今大唐危亡,已有倾覆之险,我等身为大唐子民,更应该倾力匡扶大唐,方为大丈夫,袁兄腹有旷世之才,若不投身大唐,报效朝廷,为国分忧解难,岂不要空有一身本领,甚是可惜了。” 李儇听完陈象劝言,心中对陈象此人的印象也是好了几分,不由得的微笑看了看陈象几眼。 “方才我来之时,也是听到你们二人谈话所言,袁兄本欲投身大唐,怎奈长安庸官不识明珠,将你驱逐,让袁兄心灰意冷,欲遁入道门,了此余生,袁兄乃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之人,自应该知道自立自强之理,怎可因为区区一桩芝麻小事,悲不自胜,而自甘堕落,如此心境,如何成就大事,而且你年纪轻轻,正是大展宏图大志之时,怎可浪费大好年华。”李儇眸光尽是惋惜之色。 “也罢,听了二位所言,确实很有道理,袁某有愧,若不施展才华,真乃虚度年华也,袁某不入道门了,就随陈兄南下江南,寻觅一藩镇明主,竭力辅佐,也是一样报效朝廷。”袁袭皱眉沉思良久,眼中浮现一抹光芒,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最后徐徐说道。 听到袁袭要离开,去往江南,李儇如今求贤若渴,又怎么会放任他离开,他连忙道:“袁兄,万万不可,藩镇之中多是武将,你乃是一介文人墨客,与之相处,必有争端,未防不测,还是考虑清楚未好。” “李郎君的意思是?”袁袭一脸鄂然之色。 “我在长安认识一个大官,可以将你举荐至当今天子,如何?”李儇深澈澈的看着袁袭道。 “真的吗?李郎君!”袁袭闻言,面庞欣喜万分。 “这是自然。”李儇对袁袭点头:“明日天子将要御驾亲征,亲自讨伐沙陀叛军,你明日一早,就在大明宫的朱雀门等候即可,会有人过来接应你。” “如此甚好,若袁某能够入得皇宫,觐见天子,李郎君就是袁某大恩人,袁某必牢记李郎君大恩。”袁某面色大喜道。 “袁兄不必客气,此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李儇对袁袭微笑,然后又见陈象默默无语,便问:“陈兄,你呢?” 陈象抬起额头,道:“既然袁兄也已经确定,作为袁兄好友,自当奉陪也。” “如此甚好。”李儇见已经收揽两个奇才,也不多留,便起身对袁袭二人道:“二位,我在青玉观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袁袭和陈象二人脸上露出不舍,也是站了起来。 袁袭首先道:“既然如此,李郎君要事在身,怎可多留,今日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李儇朝他神秘一笑:“明日你们二人就可以见到我了。” 说着,拉起刚刚起身的郭柔的玉手,对郭轩曹翊两兄弟三人道:“走,去青玉观。” ... 离开了后山。 李儇带着众人来到了青玉观的道场之内。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见到李儇,眼神一亮,快步迎了过来,向李儇拱手拜道:“玄机真人已在紫金阁等候多时,请诸位道友随小道来。” 李儇面色一惊,这玄机知道自己要来吗?居然早就派一个小道童在此等候。 带着一丝惊奇,李儇和众人跟随小道童,经过无数个阁楼后,来到了一处高大威严的阁楼面前。 这阁楼位于青玉山的最高峰,阁楼矗立其中,周围种有几棵苍劲的银杏树,古木参天,绿树森森,秀竹郁郁,芳草争艳。 其中云气弥漫四周,让人仿佛置于九天玄界之中。 李儇抬头一望,只见阁楼中挂着一块大匾,赫然写着紫金阁三个烫金大字。 小道童转身对李儇说道:“道友,请稍等片刻,小道进去向玄机真人禀报一声。” 李儇道:“去吧。” 小道童对李儇微微一笑,随即推开紫金阁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片刻后。 小道童走了出来,对李儇拱手拜道:“道友可以进去了。”说完,侧身一边,让了开来。 李儇和郭柔两兄妹及曹翊两兄弟走了进去,其余的十余名禁军士兵则是分别站在阁楼外把守警戒。 来到了紫金阁,一座金色练丹炉立在中央,格外的显眼,里面一派幽静、肃穆气氛。 一位身着带有乾坤图案,深蓝色道袍,头戴紫阳巾的老道,飘然信步迎了过来。 只见那个老道,虽然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眸光闪烁,面色也是红润,看起来神采奕奕,手持一把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李儇,向他拱手道:“贫道玄机,拜见陛下。” 哦!?李儇闻言,脸色大惊,难以置信的看着玄机,道:“你怎么知道是朕?” 玄机神秘的笑着道:“贫道虽然道法浅薄,但是观人看像的能力还是有的,陛下虽然身着普通衣裳,外人看不出陛下真实身份,但是贫道却能够一眼看出陛下,陛下浑身散发一股金光,头顶带有紫薇之气,此乃天子之势也。” 李儇心中暗自惊奇,这玄机果然不简单,随即带着一丝戏虐道:“既然如此厉害,那你可知朕此番前来青玉观,所谓何事?” 玄机脸上微微一滞,随即恢复正常,大声笑了几声:“陛下,贫道只有察人观色,又岂能有未卜先知的天机能力。” 李儇呵呵一笑,刚才不过是李儇与玄机玩笑之举,他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了当说道:“朕此番前来,乃是要取青玉观之中两种东西。” 哦?玄机面露好奇,连忙问道:“陛下需要何物?” “硝石与硫酸两物。”李儇注视着玄机,沉声说道, “陛下,此两物乃是属火之物也,是为世上凶器。”玄机鄂然道:“陛下要此两物要有何用?” “朕要制作一个东西,名曰火药,这火药对朕,以及对于大唐,至关重要,还请真人将硝石硫酸两种东西交给朕,并且将硝石硫酸的地方告诉朕,不知道真人可否答应?”李儇眸光闪烁的看着玄机。 玄机见到李儇的眸光,心中一凛,随即对李儇笑道:“陛下,这硝石和硫酸两物及地点贫道都可以交给你,但是陛下必须答应贫道一个条件,否则就算陛下派兵夷除青玉观,贫道也不会告诉陛下。” 李儇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条件?” 第三十六章 出征 “方才贫道也说了,硝石和硫酸乃是天下凶物也,请陛下不要用它来对付大唐百姓,不知道陛下可否答应贫道?”玄机神色严肃说道。 李儇闻言,心中一笑,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用玄机说,李儇也不会将这火药用于对付百姓,这火药若是研发出来,威力无穷,不仅可作为火铳的火药,而且还可以用来做为火雷等,也就是后世之中的炸药,虽然没有火铳使用方便,但是威力却是比火铳伤害许多。 目前李儇决定先设计火雷,后续再生产制作火铳。 因为火雷制作生产起来比火铳方便许多,缩短了生产周期,可以尽快的投入唐朝军队使用, 而且李儇还想到一个方法,就是用火雷代替巨石,放在抛石机使用,不仅可以作为远程攻击,而且比巨石的威力强,杀伤力大,并且最主要的是,此巨石的重量更轻,方便士兵们搬运,之前搬巨石,都要两个到三个士兵一起搬,若是换成火雷,就只需一个士兵搬就可以,大大的缩减了人力,不用占用太多士兵为了一个搬运一块巨石,而多投入两个士兵。 “不用真人的条件,朕也不会将这凶物用于百姓身上,真人大可放心。”李儇对玄机笑道。 “如此便好,贫道观陛下,也是一个仁义之君。”玄机也是笑道。 “那这...硝石和硫酸的地方,真人是不是该告诉朕了。”李儇淡淡说道, “这是自然,不瞒陛下,这青玉山的山脚下,往北五里路的距离,有一山谷,那里便有硝石和硫酸。”玄机眸光盯着李儇道。 李儇闻言,眉目一喜,不由得的大声笑了几声:“好,真人立下大功了,待朕扫平大唐反贼,安定社稷,必会为青玉观扩建,也为真人建一庙宇,贡后人瞻仰供奉。” “谢陛下隆恩!”玄机又向李儇拱手拜道。 ... 出了紫金阁,李儇立马对郭轩命令道:“郭轩,待回长安后,你速去城北神策军大营带五百名士兵前去青玉观后山挖掘硝石及硫酸。” “末将遵旨!”郭轩连忙对李儇拱手道。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李儇也不再多留,带着众人下了山,骑马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长安城,郭轩按照李儇的圣令,带着两名随从士兵往城北而去。 至于郭柔,李儇派了两个士兵护送她回郭府。 曹翊两兄弟因为还没正式任职节度使,所以李儇暂时封他们为左右卫大将军,随身保护他的安全。 一晚上无事, 一晃而过,就到了第二日,今日是李儇御驾亲征的日子。 李儇此时头戴金色盔甲,里面身穿一件红色戎服,外穿一身金色明光盔甲,腰系一把金色横刀,走在大明宫之内,显得勃然英姿,又格外的气势凌人。 出了朱雀门。 见到两个文士正站在那里等待,这二人正是袁袭和陈象。 当他们见到李儇的帝王仪仗之后,见到李儇的面目,顿时大惊失色,这李宣李郎君,居然是当今大唐天子。 看到此景,袁袭和陈象二人呆立当场,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李儇叫曹翔过去把袁袭和陈象二人叫过来。 曹翊领命而去, 袁袭见到一身盔甲的曹翔,手持长矛,威风凛凛,气势逼人,顿时脸色大惊,惊道:“你是大唐武将?” 曹翔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错,本将乃是河东节度使,左卫将军,奉陛下之命,请袁袭和陈象两位军师随天子仪仗一同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 不等他们二人回话,首先一个人往李儇的玉辂走去。 袁袭和陈象呆呆的跟在后面。 到了李儇的玉辂,曹翔对里面的李儇抱拳呼道:“陛下,袁袭和陈象两位军师已经带到。” “嗯!”玉辂里面传来李儇深沉无比的声音:“袁袭,陈象。” 袁袭和陈象闻言,面色一惊,连忙向玉辂的李儇躬身一拜,声音颤抖:“陛下,草民在。” “你们二人已经被封为神策军军师,以后就是朕身边的军师了,不要用草民自称,得改臣了,记住了吗?” “微臣遵旨!”袁袭和陈象又是躬身拜道。 “出发!”李儇高声道。 随着李儇一声令下,帝王仪仗队正式开始往城北而去,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唐朝帝王出行,多设仪仗扈从,前拥后簇,车乘相衔,旌旗招展,充分显示帝王至尊的地位。仪仗,即仪卫兵仗,自汉代起称为卤簿。“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帝王出行时,需要护卫及官员随从,以防不测。根据帝王出行的等级,确定随从护卫及官员的数量、规模以及各种装备等,并编制成册籍,即为卤簿,以此作为礼仪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每次帝王出行时都要依据卤簿的规定,派遣和安排随从护卫及官员。 中国古代帝王的出行,按规模的大小分为大驾、法驾、小驾三等。汉代规定,大驾由公卿(宰相等官员)奉引(在前引导),大将军参乘(随车护卫),太仆(掌管宫廷车马)驾车;属车81乘,另外还要备车千乘;护卫骑兵万余人。法驾,由京城长官奉引,侍中(皇帝近侍)参乘,奉车郎驾车;属车36乘。小驾的规模最小,仅由执事尚书1人侍从,属车的数量更少。但无论是哪种规模的出行,为帝王护驾的仪卫兵仗都是相当可观。 据《大唐开元礼》的规定,唐朝皇帝的“大驾卤簿”由导驾、引驾、车驾、后部鼓吹、后卫部队等前后几部分组成。 在这支队伍中间,还穿插和夹杂着手持兵器的骑兵和步甲兵。 导驾、引驾、暂且不说,引驾仪仗的后面才是皇帝乘坐的玉辂。皇帝车驾是整支仪仗队的核心,因此警卫极其森严。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41位驾士簇拥,两侧则由左、右卫大将军(高级武将)护驾。紧随玉辂的是禁军的高级将领和宦官。在这些护驾官员的则布列着多队禁军的骑兵和步卒,每队禁兵的数量不等,但都在20人以上,并有1名军将率领。禁兵配备有弓、箭、刀等兵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跟在禁兵后面的是由孔雀扇、小团扇、方扇、黄麾、绛麾、玄武幢等组成的仪仗。 第三十七章 点将台挥师 在出大明宫之前,李儇叫郭轩传他旨意,速去神策军大营里,命神策军三万出征士兵在长安城明德门外集合,他要在明德门城墙上对三万神策军发表出征演讲。 李儇的帝王仪仗队在长安城百姓的目光下,浩浩荡荡的经过了朱雀大街,往明德门而去。 整个长安朱雀大街,顿时万人空巷,长安百姓男女老少,纷纷出门在朱雀大街旁边看着皇帝的帝王仪仗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仪仗队,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仪仗队没有尽头的往明德门走去。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胡须皆白的老者看着这仪仗队,布满年岁沟壑的脸上露出惊奇之色,他用具有一丝颤巍巍的声音,问旁边的一个年轻郎君,道:“这位郎君,能否告诉老朽,这是谁家的队伍啊?好生壮观气势。” 那个年轻郎君闻言之后,顿觉好笑,不由得回头看了老者一眼,见他年过已近七旬,已近老迈,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意,回答道:“此乃当今天子的仪仗队伍。” 哦!?老者面色惊然之色更深了,惊道:“难怪如此气派!” “这是自然,当今天子的仪仗,岂能不气派。”年轻郎君轻声一笑道。 “皇帝这是去哪?”老者又问道。 “听说天子要亲自上阵,御驾亲征,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年轻郎君说着,一脸的敬佩之色。 “如今皇帝不过才舞象之年,面对乱贼,居然能够不畏生死,御驾亲征,真乃大唐少有的一代明君啊。”老者听了,浑浊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赞许的目光,仿佛,老者能够看到不久的将来,重振大唐盛世,他似乎看到了大唐的希望。 “然也。”年轻郎君闻言,也是心有领会,感触赞同,而后惋惜叹道:“如今国难当头,我也想报名参军,报效朝廷,奈何家中就我一个男丁,又有妻儿老小要养,故只能作罢。” “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老者安慰道。 ... 李儇的帝王仪仗队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明德门。 此时。 明德门站满了朝廷文武百官,等候天子仪仗队的到来。 其中最中间一个身穿紫色官服,头戴金冠的眉清目秀少年尤为瞩目,他见到李儇的帝王仪仗来了,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衣冠。 此人正是吉王李保,李儇的六皇弟,现在已经被李儇命为大唐监国,总理朝中大小事务。 李儇的帝王仪仗停了下来之后,李儇起身,从玉辂车上走了下来,往文武百官那里走去。 李保等文武百官见到李儇来了,纷纷迎了过去,向李儇拱手拜道。 “微臣拜见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李儇对文武百官摆手道。 李保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向李儇拱手拜道:“微臣吉王李保,拜见陛下。” “吉王免礼。”李儇眸光深澈的看着李保,郑重道:“今日朕要御驾亲征,你乃是大唐监国,此后朝中大小事务,皆由你来处理决断,此关乎朝廷中枢正常运作,社稷安定稳固,责任重大如山,切莫不可玩忽懈怠。” “陛下请放心,微臣定不负陛下之圣命。”李保重重点头,肃然道。 “很好!你乃是朕之六弟,朕信得过你。”李儇又问道:“出征讨伐的三万神策军可在城外集合完毕?” 李保恭敬回答道:“回陛下,神策军集结完毕,已经在城外等候陛下检阅” “好!”李儇又对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随朕上明德门城楼。” “遵旨!”文武百官向李儇拜道。 李儇带着文武百官往明德门城墙点将台。 城楼之上,旌旗满布,卷舒飞腾。 李儇在点将台唐字大纛军旗下站定,此时大纛迎风招展,发出猎猎做响。 李儇身穿金色盔甲,长身而立,映着背后大纛,颇有帝王的凌绝天下的气势。 李儇左边站着的是吉王李保,右边站着是郑畋,卢携两位宰相,然后依次是文武百官。 李儇后面站着的则是李儇此次出征的心腹将领,首先是玄策军将军郭轩,河东节度使曹翔,振武军节度使曹翊,神策军军师袁袭,神策军军师陈象,至于曹全晸,因为年事已高,李儇让他在府中修养,没有一同出征。 李儇举目望去,被眼前的场景震撼无比。 只见城门之外, 无数的唐字赤色军旗耸立在周围。 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无数的神策军士兵,形成一片兵海,每人面容冷漠无情,身穿盔甲,手持长矛,腰跨横刀,昂首挺胸,赫然站立,等待城头上的天子发话。 待众人都已经站好之后。 李儇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对着城外神策军大声说道:“我大唐神策军儿郎们,你们可知道为何朕要亲自上阵,御驾亲征,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 “如今大唐,已经到了存亡之秋,已近国破家亡之时,河东李国昌父子,乃是沙陀异族,因其平定庞勋叛乱有功,被先帝赐为国姓,进我大唐宗庙,恩信之至,怎知此二贼不知感念我大唐国恩,狼子野心,养鹰飏去,一直蛰伏,隐藏十余年,今终于按耐不住其乱贼之心,杀我大唐朝廷重臣,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将他凌迟处死,手段残忍,灭绝人性,死的不仅是我大唐臣子,更是朕的国舅,朕的至亲,这两个贼子,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及段文楚乃是朕的国舅身份,痛下杀手,让朕失去至亲,如此血海深仇,朕岂能不报,大唐的国威又何在?你们身为大唐神策军,乃是大唐天子之军,国之利刃,面对大唐所有的乱臣贼子,你们该怎么做?大声的告诉朕!” “诛杀乱臣贼子,安我江山社稷。”郭轩举起手中的横刀,脸色无比的凛然,高声呼道。 有了郭轩的带头呼喊,城外的三万神策军士兵也被带动起来,他们各自高举手中的长矛,面红耳赤的大声呼道:“诛杀乱臣贼子,安我江山社稷!” “诛杀乱臣贼子,安我江山社稷!” “诛杀乱臣贼子,安我江山社稷!” 声音气势磅礴,一层盖过一层,声势直冲九天云霄,经久不息。 李儇听到后,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拔出手中的横刀,直指前方,大声道:“好!我大唐神策军儿郎们,朕从你们的气势中知道了你们杀贼之决心,朕会与你们一起,奋勇杀贼,而经历此战,不管你们当中谁战死沙场,谁胜利而归,你们都是大唐的好儿郎,生是大唐之人,国之英杰,死是大唐之魂,国之忠魂,待诛灭李国昌父子之后,我大唐凯旋归来,朕不会亏待你们当中的每一位,会一一对你们封赏,让你们光宗耀祖,造福子孙,” “陛下!威武!” “大唐千秋万岁!” 无数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高声呼道。 “出发!” 随着李儇的一声令下,三万神策军随即转身,队伍整齐划一的往河东的方向行去。 第三十八章 营帐讨贼之策 长安城外,战鼓宣天,战马长嘶,军队甲戈,步伐如洪,攻城车行辘轳,卷起尘埃飞扬满天,三万神策军从城门口开始出发,齐头并进,往河东方向出征。 大军浩浩荡荡,从城门至河东官道,连绵起伏,在长安城头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色的巨大长龙盘踞大地之上,既震撼人心,又壮观无穷。 李儇带着郭轩心腹将领,走从城墙上走了下来,为了方便此次出征,李儇特意将帝王仪仗队的无用人员留在长安,只留五千禁军士兵随军护卫。 而他自己,也不再乘坐玉辂,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御驾亲征,自然要和士兵一样,才能与士兵同甘共苦,随即他挑选了一匹白色战马,这匹战马,高昂着头,眼神犀利,透出一股不屈不挠的眼色,背上的鬣毛的竖着,马身肌肉亦是紧绷着,无一不流露出战马的健硕力量。 这是一匹名副其实的战马,而今,变成了李儇出征的一匹御马,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 李儇和郭轩等心腹将领骑着战马,走在中军之中。 袁袭和陈象二人,虽然是一介文人墨客,但是因受大唐尚武之风影响,每个大唐男儿,只要到了一定的年纪,都要学会弓马骑射,而袁袭和陈象二人,自然也是一样,所以他们二人对于驾驭战马,也是相当娴熟。 大军出长安,一路向北进发,过华州,兵马不歇,行至潼关之时,已是黄昏落日之时。 大军前面,远远可以看到一座高大城楼耸立高山之中,在霞光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城楼大门之上悬挂一块大匾,书曰:‘潼关!’二字。 袁袭见到前方威严凌然,壮观无尽的潼关,眼中迸发一股热血沸腾,驱马走到李儇一侧,向李儇拱手呼道:“陛下!” 李儇侧目看了袁袭一眼,道:“袁军师,你有何事?” “陛下,我王师一路行军,期间无任何停歇,此时我王师士兵定是人困马乏,且陛下一路骑马跋涉远行,也是疲惫不堪,既然我王师已经到达潼关,微臣建议,不如停止行军,在潼关安营扎寨,歇息一晚,大军休整,明日一早,再出发也是不迟,不知陛下之意如何?”袁袭脸上露出一丝期许,双眸深远的看着李儇。 李儇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袁袭的建议,命传令兵一路驱马传令,大军在潼关安营扎寨,明日出发。 神策军士兵听到传令兵的天子的停军休整命令,每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毕竟行军了一天,一路上都没有进食,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空腹咕噜作响,士兵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在各自长官的指挥下,提着斧头,往山上砍树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负责砍树的士兵每人拉着一颗树往潼关之外的营地拉去,开始建造营地木墙,每个营地各有五十至一百人,负责建造士兵,暂且称为工兵,他们先用斧头砍去树枝,留下树干,各留长短,再用火烧树干尾端,至烧焦如碳之时,再将树干没入土中,长的树干一排,短的树干一排,分列其中,最后用一块长的木板,架在两排树干中间,完成之后,营地的围墙算是真正的建造完毕,上层可以派士兵在木板处巡逻警戒,下层可以放装备武器及士兵休息。 每个营地,都是两两相对,营地周围,各挖一条排水沟,可以防止营地士兵乱窜,只限于本营地走动。 李儇的天子营帐,自然要比普通士兵的营帐要高大许多,里面陈设,虽然没有大明宫那般奢华,但是也是华丽,营帐内,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样样俱全,营帐大门口,铺着朱色云锦地毯。 整个营帐,都透着繁华锦绣的气息。 大军安营扎寨之后,已经是夜晚时分,天际幽深如墨,大军营地,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虽然地处京畿道内,并无敌军,但是李儇依旧不放心,在营地外设有暗哨及一队百余人的士兵在周边巡逻。 一切安排稳妥之后, 李儇与一干心腹将领在天子营帐内议事。 李儇端坐在营帐之首,目光如电般扫视前面的郭轩等人。 “诸位都是朕的心腹将领,肱骨谋士,今后复兴大唐,扫平乱贼,有诸位鼎力效忠,朕无忧矣。”李儇首先开头一番鼓励客套。 听了皇帝如此信任自己,郭轩等一干心腹将领,无不露出感动之色。 “陛下如此信任与厚爱,末将定会誓死效忠陛下,鼎卫大唐。”郭轩站了出来,向李儇抱拳行军礼高声说道。 对于郭轩,李儇心中有莫名的亲切感,作为第一个进入李儇的皇族势力的第一员将领,李儇很是欣赏郭轩,能文能武,乃是一个全才,而郭轩也是对李儇相当的忠心,只要是李儇要做的事情,郭轩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君臣二人,已近一心。 随着郭轩带头表示对天子的忠心,其余众人也是一起附和。 “末将曹翊也是!” “末将曹翔也是!” “微臣也是!” 一番慷慨激昂之后,李儇对郭轩心腹将领的表现很满意,心满意足的微微点头,然后对郭轩道:“如今河东战况如何?你和大家都说说。” “遵旨!”郭轩又是向李儇抱拳一个军礼后,然后大步跨出一步,转身面对众人,英俊的脸上露出严肃之色,眼眸闪过一丝冷然的恨意,道:“根据河东传来的战报消息得知,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已经攻下遮虏城,苛岚城,眼下沙陀叛军已占据振武军,遮虏军,苛岚军,岚州全境,正向忻州进寇,秀容城危在旦夕。” 袁袭闻言,眉头紧蹙,面露凝重之色,陷入沉思之中,半响,道:“陛下,我王师到达河东地区,打算如何对付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 “自然是先进攻苛岚城,再图遮虏,最后再向忻州进发,夺回秀容。”李儇不假思索道。 “陛下,不可,若是我王师先进攻苛岚城,进寇忻州的沙陀叛军得知苛岚城危险,必然会派主力回来救援,而我王师若是未能及时破苛岚城,将会受到沙陀叛军回援主力的攻击,腹背受敌,进退两难,我王师必败,此乃兵家大忌也。”袁袭紧皱的眉头越来越深,而他的脸上,也尽是担忧之色。 第三十九章 计中计 李儇闻言,心中大惊,他本以为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主力都进入忻州,遮虏城定然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卒,防守空虚,大唐王师攻破此城,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听袁袭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顿时觉得心口一凉,还好袁袭这个谋士在身边,如若不然,他首次御驾亲征,将以失败告终,让他好不容易鼓舞人心的士气也会一落千丈,而且也会让大唐的国威因此颜面扫地,国威尽丧,何以震慑诸镇? 一想既此,李儇对袁袭的目光除了感激,多了些许赞赏,道:“还好袁军师提醒朕,不然朕险些酿成大祸。” “那以袁军师之意,我大唐王师该先攻取哪座城池?袁军师可是已有良策?”李儇又问道。 “陛下,微臣有一策,可破遮虏城。”袁袭眸光闪烁,道。 哦!?李儇目露惊喜之色,道:“军师快说何计策?” “陛下可派一万兵马对遮虏城进行佯攻,然后再派精兵一万埋伏在洪谷堡之中,以逸待劳,等待忻州救援而来的沙陀叛军主力,沙陀叛军定然不知道此为诱敌之策,我王师可乘其不备,一举歼灭沙陀叛军,其余各城亦是不足为虑,皆时我王师一到,自然不攻自破,沙陀叛军皆灭,河东可定也。”袁袭拿出手中的地图,指着洪谷之处,道:“洪谷堡,地处苛岚城与遮虏城要冲,去往遮虏城必须经过洪谷堡,此处树林茂盛,陡峭幽深,易于大军隐藏埋伏,是一处最佳的埋伏地点。” 李儇闻言之后,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赞道:“袁军师真乃当世诸葛孔明也,智谋过人,此计策甚妙!” “陛下过奖了。”袁袭听到皇帝的夸奖,心中涌现出一股自豪,毕竟自己毕生所学的才华,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且还是在当今天子面前做一个从龙谋士,今后他的仕途将是前途无量,光耀门楣了。 李儇见到一旁的陈象眉头紧锁,眼睛微垂,若有所思之状,便问道:“陈军师,方才袁军师此计策如何?你来说说。” “陛下,方才袁军师破敌计策甚妙,不过微臣还有一个疑虑,不知道该不该说。”陈象一脸为难道。 “方才朕都说了,在场的诸位都是朕的心腹将领,肱骨谋士,陈军师有何疑虑,尽管说来。”李儇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说了。”陈象看了一眼袁袭,道:“陛下,李国昌父子起兵作乱,背叛朝廷,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控制了云州,尉州,朔州,我大唐整个代北之地尽落贼手,现又攻陷遮虏城,苛岚城,两座军镇,岚州也已经沦陷,旁边的忻州秀容城也将不日被沙陀叛军攻破,忻州危矣,微臣以为,李国昌父子麾下定然是有高人谋士在旁指点策划,才会让这两个异族武夫发展贼势如此之快,所以说,方才袁军师诱敌深入之计策,恐难以让李国昌父子相信,诱敌之策,会有所影响。” 听到这里,李儇觉得陈象分析的很有道理,不由得的边听边点头,待陈象说完后,李儇目露急切之色,急忙问道:“那陈军师的意思是袁军师诱敌深入之策不可行了?” “非也!”陈象淡然一笑,道:“陛下,袁军师这诱敌深入之策非常高明,岂能不用也。” 哦!?李儇被他弄的有些云里雾里了,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陛下,为了让沙陀叛军彻底相信,微臣建议,只有让陛下亲自上阵,佯攻遮虏城,才能打消沙陀叛军的疑虑,他们知道陛下坐镇,必会深信不疑,到时候定然会派沙陀叛军主力回师救援,然后我王师可用袁军师的诱敌深入之策,在洪谷堡设伏,一举歼灭沙陀叛军,大事可成矣。”陈象眸光闪现出睿智的光芒。 “妙哉!”李儇闻言之后,拍手称快,道:“陈军师真乃神人也,此计策甚妙。” “陛下,微臣还有一个计策,可以兵不血刃,收复整个岚州。”陈象信心十足说道。 “陈军师快说是何计策?”李儇高兴问道。 “陛下可用方才袁军师的诱敌深入之计策再加一条计,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得知陛下亲率大军进攻遮虏城,必深信不疑,而遮虏城又是去往朔州的重镇,战略意义非凡,遮虏城若被我王师收复,就等于切断了沙陀叛军的北上去路,而沙陀叛军好不容易控制的整个代北地区,也将失去,所以对李国昌父子来说,不容有失,沙陀叛军主力回援岚州遮虏城,必要经过云中山,而云中山又有一山谷,出云中山又要过山谷,此山谷峰峦陡立,峥嵘险峻,比洪谷堡更易埋伏,我王师可埋伏于山谷之中,待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过了云中山,我王师可静待叛军即可,为防不测,陛下可再命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四路兵马,四路夹击,进攻进入忻州的沙陀叛军主力,就算沙陀叛军勇猛无比,击退了四路镇军攻击,也会损兵折将,此时,攻破秀容已无意义,李国昌父子定然也会退出忻州,回援岚州,而过云中山之时,埋伏于山谷的王师可向沙陀叛军发起进攻,沙陀叛军必败矣,残军必会往遮虏城方向逃遁,而在洪谷堡,又有我王师另外一支伏军,可一举歼灭沙陀叛军。” “陈军师此计为计中之计也,重重设伏,断其后路,沙陀叛军不灭也难,此计甚绝,陈军师果然足智多谋,天纵奇才。”李儇对陈象赞不绝口。 陈象对李儇的赞扬,也是心满意足,微微一笑,对李儇道:“陛下谬赞了。” “诸位心腹爱将,你们谁自告奋勇,率领王师,埋伏于洪谷堡及云中山谷?”李儇对郭轩等三位将领问道。 “末将愿往云中山谷埋伏!”郭轩毫不犹豫的对李儇抱拳施军礼道。 哦!?李儇闻言,心中对郭轩大为赞赏,埋伏于云中山谷,直面沙陀叛军,就算是埋伏攻击,与骁勇善战的沙陀叛军作战,也是危险重重,而郭轩面上却毫无波澜,并无惧色,这怎不让李儇心中佩服和赞赏。 “好!既然郭轩将军自荐,那此次埋伏于云中山谷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沙陀叛军勇猛,郭轩将军切莫小心谨慎,勿要恋战,只需击溃沙陀叛军即可。”李儇一脸关切说道。 听到此处,郭轩心下很是感动,面色肃然,道:“末将记下了,定然谨记在心,不负陛下所望,大破沙陀叛军。” 第四十章 杨树山剿匪 “既然郭轩将军已经接下了云中山谷的任务,那洪谷堡的任务,曹翊,曹翔,你们二人谁愿意去?”李儇对曹翊两兄弟问道。 “陛下,末将曹翊愿往洪谷堡。”曹翊已经跃跃欲试,就等李儇一声令下了。 “陛下,末将曹翔也愿往洪谷堡。”曹翔反应稍微慢点,一双虎目流露出急切之色,仿佛生怕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儇见到二人都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去洪谷堡,心中暗自满意,但是也有些犯难,毕竟二人的武艺都是一样,难分伯仲,而且二人做事性格,都是争强好胜,谁都不甘落后。 李儇用求助的目光朝袁袭和陈象看去,道:“曹翊和曹翔两位将军都想带兵前往洪谷堡,朕一时半会有点难以抉择,二位军师,以你们之见,此次埋伏洪谷堡,该派曹氏兄弟谁去?” “陛下,二位将军勇武过人,谁去都是一样。”袁袭恭敬回答道:“陛下佯攻遮虏城,身边又岂能无人护驾。” “曹翊!”李儇了然于胸,对曹翊道:“此次洪谷堡任务就交给你了,任务重大如山,关乎我大唐王师此战胜败存亡,切莫不可有任何差错,记住了吗?” “末将记住了,定不负陛下所望,誓死完成任务。”曹翊眼中惊喜万分,对李儇大声说道。 “很好!”李儇满意一笑,又对曹翔道:“曹翔,你就随朕佯攻遮虏城,随身护驾。” “末将遵旨!”曹翔虽然对失去洪谷堡任务有些遗憾,但是转念一想,保护天子安全也是不错,所以他也是欣然接受任务。 “好,任务都安排完毕,诸位一路出征远行,也是辛苦,回去歇息吧。”李儇缓缓起身,对众人说道。 “遵旨!”郭轩等李儇心腹将领躬身拱手回道。 这时, 一个神策军士兵走了进来,对李儇施了一个军礼,道:“陛下,巡逻队在军营外抓到一个身份可疑的百姓,队正命小的进来禀报陛下,该如何处理?” 李儇闻言,心中疑惑,道:“前面带路。” “遵旨!”神策军士兵转身走出了营帐。 李儇对众人说道:“走吧,诸位爱卿,随朕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完,从营帐大步走了出来。 李儇带着郭轩心腹将领走出了营帐,来到了大营门口。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仆人装扮,面容清秀的青年被两名神策军士兵紧紧的押着。 当见到李儇一身金色盔甲,威武雄壮,定然是神策军中的统帅,随即眼中闪现惊喜之色,口中呼喊道:“来人可是神策军大将军?” “此乃北上讨伐沙陀叛军大唐王师,这里哪有什么大将军。”曹翔目露怒色,大声吼道:“大胆,见到当今天子,还不跪下行礼。” 说完,正欲将那名年轻仆人按在地上,被李儇摆手示意阻止。 李儇见到那名仆人一脸茫然吃惊之色,显然是不知道李儇真实身份。 “草民黄朗不知道陛下,请陛下恕罪!”那名仆人连忙跪在地上,朝李儇拜道。 “起来吧!”李儇抬手,道:“你来大营何事?莫非不知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擅自闯入吗?” “陛下,草民也是无奈之举,只因府上女郎被潼关的土匪劫持绑架,草民拼死逃了出来,正欲去华州请官府派兵救援,正好路过此地,见到陛下王师大营,连绵不绝,气势磅礴,故斗胆过来,请求帮忙救人。”黄朗一脸急色道。 “你府里女郎是何人?”李儇问道。 “回陛下,草民女郎乃是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之女王菁茹。”黄朗回答道, 王酒胡!? 李儇听到之后,心中一惊,这王酒胡不就是唐末有名的富商巨贾,历史上,王酒胡给长安佛寺施舍一次就是十万贯,不仅如此,曾一次出钱三十万贯助修朱雀门,而三十万贯是什么概念,放在后世之中的现代,那也是三个亿的钱,可见其财力是多么雄厚,可谓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你家主人王酒胡在大唐,为人乐善好施,慷慨为国,如今有难,朕岂能放任不管。”李儇又对旁边的郭轩等人道:“你们谁知道这潼关的土匪是何情况?” 袁袭大步走了出来,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微臣知道。” 哦!?李儇问道:“袁军师快说说。” “这潼关附近十里,有一座大山,名叫杨树山,这里有一支土匪山寨,土匪贼首叫朱雄,听说还是河东节的一个副将,因为与上级将官不和,故愤然离去,带着十余名手下,盘踞在杨树山,招募流寇歹人,这几年里,寨子里发展有近五千名土匪士卒,在潼关官道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恶名远扬,微臣前几年路过潼关时,遭遇杨树山土匪,还好潼关守军巡逻兵相救,不然微臣早就惨死在潼关,成为刀下亡魂了。”袁袭说话间,目光露出仇恨之色,心有余悸说道。 “潼关居然还有这么一支土匪为祸一方,屠戮我大唐百姓,这潼关守将是干什么的?居然让杨树山土匪为祸这么多年。”李儇皱眉,一脸怒色道。 “陛下,这杨树山寨虽是流寇土匪,但是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加上其占据杨树山,地处高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要攻打杨树山,剿灭杨树山寨土匪,怕是难上加难,潼关守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放任土匪为祸。”袁袭一旁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朕正好乘此解救王酒胡之女的机会,一举歼灭杨树山土匪。”李儇脸色一沉,道。 “陛下,草民代我家郎主谢陛下隆恩!”黄朗见状,惊喜万分,连忙站了起来,向李儇深深一拜道。 李儇对他沉声说道:“你且在军营等候即可。” 然后对旁边郭轩等人道:“诸位爱卿,今夜随朕一同前往杨树山,剿灭土匪。” “陛下,你也要去往杨树山吗?”袁袭神色凝重道:“有郭轩等将军派兵剿灭土匪即可,陛下又何需亲自上阵。” 李儇来到大唐,都未能提刀杀敌,这次又岂能放过机会,而且,正好趁次机会对神策军练兵,便对袁袭深沉说道:“朕意已决,袁军师无需多言!” 第四十一章 暗袭 李儇又对袁袭、陈象二人道:“此次剿灭杨树山土匪,兵戈抢攘,危险重重,为了二位军师安全着想,你们就不要去了,朕带郭轩,曹翊兄弟即可。” “陛下,那你切莫小心,不要恋战,你只需坐镇后方就可以了,有郭轩将军等人上山剿灭杨树山土匪,你可无忧矣。”袁袭面色关切说道。 “是啊,陛下,袁军师所言甚是,陛下乃是当今天子,区区杨树山土匪流寇,岂能让你亲自上阵剿灭,一切以安全为重。”陈象一旁附和道。 面对两位军师如此关心,李儇心里一暖,道:“好,二位军师,王师大营就交给你们了。” “陛下且放心,军中事宜,有微臣即可。”袁袭肃然道。 “陛下,你打算派多少神策军士兵前往杨树山剿灭土匪?”陈象皱眉问道。 “以陈军师之见,此次朕带多少神策军士兵为妥?”李儇目光炯炯的看着陈象问道。 陈象凝眉沉思,片刻,答道:“方才袁军师说了杨树山土匪的情况,眼下杨树山土匪,近有五千土匪贼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俨然就是一个营的军队编制力量,陛下,一定不要有轻敌之意,对付杨树山土匪,不能强攻,只能暗袭智取才是。” “陈军师所说的暗袭智取是何意思?”李儇疑惑问道。 “陛下,微臣建议,派去剿灭杨树山土匪,兵不再多,只需五千即可,可让士兵先行歇息,待到丑时,夜深人静,杨树山土匪都已经熟睡之时,我军可以趁着夜色,视线模糊,摸黑深入杨树山,一举歼灭土匪贼寇。”陈象眼神精光闪烁,沉声说道。 “陈军师,此计甚妙。”李儇眸光一喜,赞叹道:“那就按陈军师所计而行,丑时出发,剿灭杨树山土匪,解救王酒胡之女。” “遵旨!”众人向李儇拱手拜道。 ... 一晃而过,时间到了丑时。 此时,夜色如墨,大地仿佛被夜色吞噬一般,漆黑一片。 杨树山,高大耸立在群山之中,苍松挺拔,青草葱翠,一阵寒冷的山风吹过,吹的树木枝叶摇弋,沙沙作响。 李儇和郭轩,曹翊兄弟,三人带着五千名神策军士兵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杨树山半山腰之中,停了下来,观察着山上情况。 郭轩在一颗树下,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有一个人坐在树枝上,正发出咕噜咕噜的瞌睡声。 “陛下,周围无敌情,就前方树上有一个土匪暗哨,在打着瞌睡。”郭轩悄然无声的走到李儇面前,轻声细语说道。 “去把他解决掉!”夜色之下,李儇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小声说道。 “遵旨!”郭轩对李儇微微点头,转身往前方暗哨飘然而去。 片刻间。 郭轩的修长的身形出现在暗哨的树底下。 郭轩将手中的横刀缓缓抽了出来,顿时闪现一抹夺目的寒光,在夜色之中,很是诡异和冷意。 郭轩将手中的横刀插在腰上,两手在树干一扒,两腿微微蜷缩,用两个膝盖紧紧夹着树干,弯着腰身,随即双手往树上缓缓扒上,而他的双腿也是跟着一起向上移动着,动作轻盈而熟练。 只是片刻时间。 郭轩已经扒到了树头之上,与正在打瞌睡的土匪暗哨近在咫尺, 郭轩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缕寒光,右手缓缓的拿出腰间的那把横刀。 一抹寒光闪过,郭轩的横刀往那名土匪暗哨的脖领处一挥,鲜血从土匪暗哨的脖领处喷涌而出,撒在树头之上,在夜色之中,犹如一朵朵红花,异常诡异。 那名暗哨土匪被郭轩一刀解决,没有生命的尸体摇晃了几下,正欲往地上落去,还好郭轩眼疾手快,用刀将尸体顶在树头之上,安稳之后,便从树头之上缓缓爬了下来。 李儇见了郭轩解决暗哨土匪,动作快捷迅猛,反应灵活,心中赞赏至极。 郭轩静静地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横刀擦拭之后,恢复了那般冷色,便又将横刀插入刀销之中。 “陛下,暗哨已经被末将解决,可以往前继续推进了。” “做的不错!郭轩。”李儇拍了拍郭轩结实的肩膀,赞扬说道。 李儇带着五千神策军一边解决暗哨,一边从半山腰一直向杨树山的山顶缓缓推进。 半个时辰后, 终于来到了杨树山的土匪窝。 只见山顶的一处巨石上刻着‘杨树山寨’四个红色大字。 前方不远处亦是能够看到一处木墙,而木墙大门口里面依稀可见数十座木房寨子搭在山峰之处。 有近约二十名的土匪士兵,举着火把,手持长刃,在大门口来回巡逻。 “陛下,接下来我军该怎么做?”曹翔虎目闪烁熊熊烈火,对李儇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曹翔已经将说话之声降到最低,但是在夜色之中,却是格外的清晰。 被曹翔这么一说话,瞬间打破了寂静夜色,在大门口巡逻的二十名土匪士兵听到之后,每个人都露出紧张之色,一个土匪士兵小头目大声的对躲于树丛之中的李儇这边喊道:“谁?”。 随着土匪士兵小头目这么一大喊,也将周围的土匪士兵吸引聚拢过来。 此时,李儇又岂能再这么躲藏起来,对着自己周围的五千神策军士兵命令道:“将杨树山土匪贼寇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遵旨!”五千神策军士兵齐声应道。 “弓箭手,放箭!”李儇拔出腰跨间的横刀,往前面土匪据点大门口一指。 得到皇帝的指令,潜伏在山道的三百名弓箭手,纷纷使出全力,搭弓满月,朝土匪据点寨子大门口急射而去。 无数的箭矢带着一丝丝冷色的寒意,从山口处直射向土匪寨子大门口靠拢过来的土匪士兵。 跑在最前面的十个土匪士兵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弓箭手发起攻击,瞬间被射来的箭矢射中全身,犹如一只刺猬,死状凄惨,全部人的目光都是露出一丝的惊恐。 在前面十个土匪士兵被射成刺猬,跟在他们后面的土匪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被急射而来的箭矢刺中,其中一个反应慢了点,被一枚箭矢射中脖领,箭矢顶尖处从他的脖领另外一处探了出来,正冒着鲜血,那土匪士兵一脸恐怖死状,倒在血泊之中。 “敌袭!”一个土匪士兵被箭矢射中,倒在土匪小头目的面前,土匪小头目呆愣了半响,终于反应过来,扯着脖子,红着脸对后面据点寨子大声喊道。 第四十二章 山中血战 随着土匪小头目的高声呼喊,瞬间惊动了周边警戒的土匪士兵,全部提着刀,快速的往山寨大门口跑了过来。 李儇对神策军士兵大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诛杀山寨所有贼匪,一个不留。” “遵旨!”前来杨树山的五千神策军士兵早就跃跃欲试,急不可耐的躲在山道口树下,听到皇帝一声令下,全部一拥而上,提刀冲向杨树山寨大门口,一时间,整个杨树山喊杀声连天,响彻整个山谷。 曹翊和曹翔两兄弟,比所有的神策军士兵还要着急,二人脸色满是急切之色,目光涌出一股浓浓的火焰,手中的武器早已经被他们攥紧着发出吱吱响声,听到皇帝下令出击。 曹翊和曹翔二人都露出一丝狂喜之色,曹翔挑衅的看了旁边曹翊一眼,随即向山寨大门口的土匪士兵冲杀过去,一双虎目流露出熊熊绿光,仿佛一只森林猛虎见到猎物一般,面露凶悍之色,对着山寨大门口的土匪士兵暴喝一声:“该死的土匪贼寇,你爷爷曹翔来也!” 声未到,矛已至,带着一缕冷意的寒芒,曹翔的长矛犹如一只灵活的黑蛇,带着一丝丝的寒光,直刺向前面的聚拢的土匪士兵们, 土匪士兵们见到曹翔杀气腾腾,一脸凶悍,仿佛一尊杀神般冲杀而来,纷纷吓的面如土色,正欲拔腿就跑,怎料曹翔的长矛已经刺了过来,瞬间,跑的慢的三名土匪士兵被曹翔的长矛刺穿胸膛,一脸惊恐万分的倒在血泊之中。 曹翊一见到曹翔杀敌犹如斩草,轻松自若,顿时一惊,心中涌出一股不甘与怒火,随即目露杀意,手提步槊,往山寨大门口的土匪士兵人群之中冲杀过去。 三名土匪士兵不怕死的举刀砍向曹翊而来,曹翊仰天长啸一声,“吃你曹翊爷爷一槊。”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三名土匪士兵被曹翊一个步槊横扫,胸腹被步槊锋利的刀口划破,鲜血喷涌而出,带起一抹弧度,撒在一块巨石之上。 周围的守卫山寨大门口土匪士兵见到曹翔和曹翊两员虎将如此勇猛鄙人,吓的浑身发抖,纷纷躲开,往山寨后面逃命而去。 而神策军士兵见到曹翔这个将军片刻间就刺杀了三名土匪士兵,也被曹翔勇猛过人折服,神策军士兵的士气也被曹翔带动起来。 神策军士兵们每人目露凶悍之色,使出浑身力气,提刀砍向土匪士兵,守卫山寨大门口的一百名土匪哪里是五千神策军士兵的对手,全部被斩杀,有几个跑的快的土匪士兵,捡回一条命,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喊着:“官兵攻寨了!” “官兵攻寨来了,弟兄们快快起来迎敌。” “快起来啊,官兵攻寨!”一个土匪士兵跑在最前面,拿着一个金锣,满脸惊恐,边敲边喊。 他的呼救之声,伴着后面土匪士兵被神策军士兵砍杀的惨叫之声混杂一起,响彻了整个杨树山寨。 也仿佛预示了杨树山寨的被屠的命运。 杨树山寨位于最后面一座高大的木屋,一位打着赤膊,浑身肌肉,满脸横肉的男子,正抱着一个娇艳欲滴的美娇娘,呼呼大睡。 当听到外面喊杀连天,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男子瞬间睁开一双戾气的双目,从床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拿起一把大刀,往外面冲去。 当打开房门,见到山寨远处一片混杀的情景,顿时惊的一脸苍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对赤膊男子抱拳道:“寨主,大事不好了,官兵攻上山寨来了。” 原来这赤膊男子,就是杨树山寨的寨主朱雄。 朱雄闻言,一脸惊色,道:“官兵,哪里来的官兵?” 大汉摇头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朱雄扭头怒目看着大汉,道:“张广,你身为杨树山寨的二当家,居然不知道来犯之敌是何人?你这二当家是怎么当的?” 叫张广的一脸苦状,道:“寨主,这不能怪我啊,杨树山整座山我都已经布属了暗哨,山上也有巡逻弟兄,这攻上山来官军我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 “废物一个!”听到这里,朱雄顿感不妙,很显然,张广安排的弟兄基本上是被官军解决了,才会让官军这么悄然无声的摸进了山寨大门口,并且对山寨发起攻击。 这官军这么大费周章的攻击,肯定是有备而来,想到此处,朱雄目露凶光,对张广道:“许青他人呢?叫他的人赶紧组织防御。” “回寨主,许青知道有官军来袭,早已经安排了他的赤炎队在寨中布置了防御,就等官军来了。”张广见到朱雄目光,心下一惊,回答道。 “很好!”朱雄满意的点头,这许青乃是朱雄从河东节带出来的军队精英,武艺超群,尤其是弓箭了得,箭无虚发,匹敌大唐。 而赤炎队,更是杨树山寨的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斗力可以匹敌当时的河东军士兵,十分强悍。 有许青这个大将坐镇指挥,加上赤炎队的勇猛,这杨树山寨,可以无忧矣。 朱雄见到周围已经有无数的山寨土匪士兵往山寨大门口方向跑去防御,神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张广问道:“那王酒胡之女王菁茹眼下如何?可还安排妥当?” 张广回答道:“寨主,且宽心,王菁茹在后山由赤炎队的弟兄日夜守着,她一介女流之辈,若无人来救,插翅难逃。” “不错!”朱雄闻言之后,露出一丝冷笑。 张广阴险一笑,道:“寨主,若是得到王菁茹这个大美人,那么她父亲王酒胡富可敌国的家产就是寨主你的了,到时候,人财兼得,岂不美哉。” “只是可惜,这女人性格倔烈的很,只要本寨主一过去,这女人就宁死不屈,本寨主也是无计可施了。”朱雄面露无奈之色,叹声说道。 “寨主,以我看来,今夜来攻寨的官军正是为王菁茹而来。”张广沉思半响,分析说道。 朱雄闻言,冷哼一声,道:“这官军知道王菁茹背后王氏家族的雄厚财力,也想趁机救王菁茹,好分一杯羹,我朱雄岂能如他们所愿,传我命令,叫许青务必要守住杨树山寨,否则叫他提头来见。” “诺!”张广沉声应道。 然后带着自己随身的亲卫土匪,往山寨许青的防御据点快速跑去。 第四十三章 战意渐浓 此时,曹翊和曹翔带着五千神策军士兵已经攻向了杨树山寨的中间地带,这里四周空旷,摆放了武器架,擂鼓,靶架,似乎是杨树山寨练兵所用校场,眼下半个杨树山寨已经被神策军控制。 李儇端坐在山寨的一处高地之上,此处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山寨所有的情况。 郭轩和一百名神策军士兵护卫在李儇身后,而那面唐字军旗耸立在此处,寒风凛冽,军旗飞舞。 处于前线战斗的曹翊和曹翔两个虎将,带着神策军士兵一路奋勇杀敌,倒下的土匪士兵尸体不计其数,眼下已经快突破了杨树山寨校场的防线,只要继续推进,就可以深入杨树山寨的纵深地带,攻破山寨,近在咫尺了。 蓦然, 杨树山寨里面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 听到哨声的土匪士兵们面露喜色,一个土匪小头目高兴喊道:“弟兄们,赤炎队来了,我们快撤回山寨。” 随着他的一呼喊,周围的土匪士兵不再恋战,一个个夺命的往山寨里面跑去。 曹翊和曹翔两兄弟见状,一脸疑惑之色,这些土匪贼子,怎么一听到赤炎队都这么高兴的跑了? 正在二人疑问之时。 校场对面传来整齐的步伐之声,声如惊雷,响彻至极。 曹翊两兄弟闻声望了去。 只见校场对面出现无数的土匪士兵,不,不是土匪士兵,他们的穿着,他们的装备,俨然就是大唐军队的军制士兵。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排排身穿银色盔甲,头带红色幞头的士兵,每个人面露杀气,身形魁梧强壮,宽厚的腰上各跨一把横刀,背上系着弓箭和箭筒,左手持盾牌,右手持红缨长枪,正一步一步的往曹翊和曹翔神策军这边推进而来。 曹翊见状,心中大惊,这些人绝非杨树山寨普通土匪士兵,而是袁袭军师所说的杨树山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 结合刚才土匪士兵们喊的赤炎队,莫非这些士兵就是他们口中的赤炎队了? 曹翊见来敌气势汹汹,他连忙对周围的神策军士兵高声喊道:“弟兄们,杨树山寨土匪来了硬茬,你们都要小心,一切听本将指挥。” 言罢,又道:“盾牌手注意,速度在前抵御来敌。” “诺!” 神策军士兵中快速的跑出五百名手持长方形盾牌的士兵,挡在队伍的前面。 一字排开,每个士兵半弓着腰,手中的长矛往下一沉,将长矛在盾牌之中直直探出,露出一缕缕杀意的寒光。 而杨树山寨的赤炎队没有和神策军士兵一样,进行防御,而是一字排列,手持红缨长枪,站立在校场之内,似乎面对神策军士兵毫无惧色,依旧是面无表情, 曹翊两兄弟见了之后,一脸怒色,这土匪赤炎队也太瞧不起人了。 此时, 一个身穿明光甲,头带黑色幞头的青年从赤炎队缓缓走了出来。 这个青年,身形修长,脸上带着黑色布罩,只露出一双剑眉和寒意浓浓的双眸。 手持一把柘木长弓,腰跨一把横刀,站定之后,剑眉微皱,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曹翊两兄弟的神策军。 “趁我还没大开杀戒,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速度离开杨树山寨,若是不听者,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那个明光甲青年冷冷说道,声音虽然冷澈,却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更有一丝的杀意。 曹翔闻言之后,虎目流露出一抹怒色,他推开面前的一名盾牌神策军士兵,大步跨出队列,手中的长矛猛的一指那青年,怒吼道:“你是何人?不过是区区一个土匪贼寇,居然对我们大唐神策军如此大言不惭?你有种站出来与本将一决高下。” “匹夫!”那个青年冷哼一声,道:“我叫许青,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速度离开,不听劝言者,莫怪我无情了。” “许青?”曹翔闻言,一双浓黑的眉毛一皱团,沉思片刻,轻蔑一笑:“没有听说过,不过是一个无名鼠辈。” “既然给你们活命机会,你们不听,那就别怪我赤炎队刀下无情了。”许青冷笑一声,随即右手竖起,对周围的赤炎队士兵冷冽命令道:“列阵,诛杀所有神策军。” “杀!”许青猛然向前一挥手, “杀!”许青周围站立一排赤炎队士兵全部怒喝一声,然后各自散开,五人一排,后面又站十人一排,两排没有任何距离,几乎都是贴身而近,如此成一小三角形队阵, 所有的赤炎队士兵,各自成三角形队阵,又结合成一个倒三角形的大阵,最后全部站定,举起手中的长形盾牌,他们没有像神策军躬身作防御姿态,而是每人左脚跨出,身子微微像前倾斜,右手中的长枪,成一俯冲状态,架在盾牌间隙之中,露出一个锋利的枪头,直直的对着对面的神策军军阵。 曹翊比曹翔更懂军事,见到敌方这阵容,一双虎目之中尽是震惊与恐惧之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神色,这赤炎队的阵容,乃是世上罕见的‘斜阵’,此阵无人数划分,按军队人数和指挥将领来成阵,而眼前的赤炎队是由十五人分列大小两排,贴身而尽,成一小三角阵行,而后,所有的赤炎队士兵又成一个巨大的倒三角阵型,每个小三角阵距离无几,也是贴身而近。 这个斜阵阵型,威力无穷,可以集中兵力,攻击对方阵型的两翼,待对方两翼全部被绞杀完毕,再对敌方的中间围而攻之,逐步进行对敌方残余士兵绞杀。 曹翊心下大惊,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杨树山土匪寨,居然还有如此排兵布阵的高手在里面,这杨树山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曹二郎,莫要轻敌,那土匪赤炎队摆的阵乃是斜阵,此阵善于破而围攻,威力无比。”曹翊在队列之中,快步走了出来,目露急色,对曹翔呼道。 此时许青已经站在一处巨石之上,冷眼注视着前面,当他听到曹翊的话,眸光闪过一丝惊讶,又是冷笑,看来这神策军之中,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将领在的。 赤炎队的阵行已经一步一步的往神策军的阵型推进。 曹翊两兄弟面对来势凶猛的赤炎队阵型,顿时有些慌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神策军士兵听令,莫要惊慌散开,保持阵行,用长矛击杀贼寇,两翼防御,即可破阵。”一个深沉无比的男子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 神策军士兵每人闻声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一处小山坡之上,一支唐字红色大纛之下,一个头戴金色头盔,身穿金色盔甲,手持一把黑色横刀的俊美少年,长身而立,赫然站立在那里,一双深沉无比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赤炎队。 曹翊两兄弟见了之后,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大声呼道:“那是陛下。” 第四十四章 神策军遭遇强敌 有了皇帝李儇的命令,神策军士兵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慌张和惧色,都紧握着长矛,等待杨树山寨赤炎队士兵的阵行。 一攻一守,战事一触即发, 随着赤炎队的阵行越来越近,站在最前面的神策军士兵,都可以透过盾牌,看到敌方最前面的每个人的脸,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双目冷冷的看着神策军阵行这边,眼眸低处更是流露出嗜人饮血的光芒杀意,这是一支冷血无情的士兵。 神策军士兵见状,吓的浑身发抖,他们在大唐国都长安,久未战事,平时在军营里训练,都是随便做个样子,每个人都是敷衍了事,致使神策军士兵的战斗力越发的低下与孱弱,如今面对气势汹汹的杨树山寨的精锐,赤炎队士兵阵行。 他们心里无比的惊慌失措,每人都露出苍白面色。 还未交手,神策军士兵已经心生胆怯,如此官军,何以可战? 赤炎队阵行已经到了神策军士兵阵营一丈之远,忽然,他们暴喝一声,手中的红缨长枪又盾牌之中猛然刺出,锋利的枪头带着一丝冷意的光芒,仿佛照耀整个夜色。 站在前面防御的神策军士兵被这凌厉的枪芒闪亮了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仿佛要将他们每个人笼罩。 随着赤炎队的长枪刺出,枪力迅猛,阵的前面神策军士兵的盾牌颤抖了几下,有个别神策军士兵更是阵的手中的盾牌险些脱手而出。 曹翊和曹翔二人目色一惊,如此下去,迟早会败,曹翔忽然一声暴喝:“土匪贼寇,休要猖狂,来尝尝你曹翔爷爷长矛厉害。” 言罢,手中的长矛一个旋转,锋利的长矛犹如一个冷意的光圈,横扫在对面赤炎队的盾牌之上。 力量霸道,威力无尽,矛尖击打在盾牌,将几个赤炎队的盾牌脱落而出。 趁着这个空挡,曹翔的长矛又猛然刺出两击,速度之快,瞬间就将两个赤炎队士兵刺穿胸膛,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曹翔正欲再刺,奈何赤炎队士兵动作迅速地又贴合一排,手中的长枪向曹翔心口刺出。 曹翔见状,心中大惊,面对十几个赤炎队士兵的长枪攻击,他又岂能不躲闪,连忙右边侧身一闪,躲过了赤炎队的攻击。 这还刚刚躲开,一排的赤炎队士兵配合默契的朝曹翔这边聚拢,似乎要将曹翔围堵在阵行里,进行围而绞杀。 曹翔毕竟是一员虎将,久经沙场,这点警觉还是有的,他又快速的躲了开来。 而他身边的神策军士兵却没有那么好运气,虽然他们都依照皇帝李儇的命令,死守前方与两翼,奈何毕竟心生胆怯,没有战斗的勇气,眼下已经是士气低落。 被赤炎队攻破阵行那是时间问题,坚持没多久。 防守左翼的五个神策军士兵已经被赤炎队阵行攻破,被一排的赤炎队围在中间,随着一排长枪的围攻,五个神策军士兵瞬间被刺穿身体,鲜血淋漓,睁大无生气的眼睛,一脸惊恐万分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嘴角边还流出一丝丝的鲜血,模样甚是恐怖与不甘。 而随着这五名神策军士兵被击杀在地上,此时的神策军阵行已经被赤炎队冲散开来,前面阵行已经成为一盘散沙。 而后面防守的神策军一时间不知所措,一脸茫然之色。 曹翊见状,连忙大声命令道:“神策军听令,速度后退,再行列阵。” 有了曹翊的指挥,神策军士兵不像刚才那般混乱不堪,全部往后撤去。 有几个后撤慢的神策军士兵,被前来的赤炎队阵行围攻,一阵猛刺之后,瞬间被刺成数十个窟窿,血流如注,一声痛苦惨叫,仰头倒了地上。 其中一个神策军士兵还有一丝的气息,用很强的求生欲望,他趴在地上,嘴角还溢出鲜血,全身上下,都是刺穿的伤口,正冒出如注般的鲜血,随着他一点点的拖着身子往前,身上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赤炎队一个三角阵行士兵见状,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面色依旧面无表情,举起手中的长枪,往地上那名神策军士兵背后猛然扎去。 “扑哧!”一声声枪头刺穿身体的响,连带着神策军士兵那悲惨的痛苦声音,在夜色之中,借着神策军士兵那死状,显得无比的凄惨与狰狞。 而这才是屠杀的开始,站于前排的神策军士兵陆续有近百名士兵惨死在杨树山寨赤炎队士兵的枪锋之下。 面对这近百名神策军士兵被杀,曹翊两兄弟心痛的同时,又是怒火冲天,而在后面的神策军士兵见到己方同袍被敌人片刻间就被杀方场,死状凄惨,心中对赤炎队的恐惧也越发深了。 虽然神策军士兵退出了校场之内,而且已经又再次列好阵行,但是,他们心中已经完全没有战斗意识,眼下只是惧怕曹翊两兄弟在阵行里指挥,没敢逃命而已。 此时的神策军阵行,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战斗昂然,阵行有些凌乱不堪,破绽百出。 如此阵行,岂有能力防御赤炎队士兵的进攻? 站于后方小山坡的坐镇的李儇,见到自己的神策军士兵阵行如此低劣,剑眉为之一皱,一双深沉如深海之渊的眼眸也流露出浓浓的担忧,手中的横刀刀禀,亦是被他攥的吱吱作响。 半响, “郭轩,随朕一起去杀敌。”李儇双眸眼中仿佛可以见到神策军士兵被赤炎队杀死的惨状,李儇对后面的郭轩沉声说道。 郭轩闻言,脸上露出惊色,连忙急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你莫非忘了在出发前,袁军师交代的事情了吗?你只需坐镇后方即可,岂能涉险杀敌。” “郭轩,难道你没看到,我神策军士兵已经军心涣散了吗?再这么下去,我军必败。”李儇痛心不已,道:“你可知道,此次剿灭杨树山寨对朕来说多么重要,若是朕连个土匪流寇都无法剿灭,又如何挥师北上,去平定那河东的沙陀叛军?” “陛下,神策军战斗力孱弱不堪,岂能归罪于你。”郭轩皱眉说道,眼中也露出一丝无奈与悲痛,神策军士兵战斗力如此低劣,这次讨伐沙陀叛军,面对如狼似虎,骁勇善战的沙陀叛军,仅仅靠这华而不实的神策军,真能成功吗? 第四十五章 退无可退 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这次讨伐沙陀叛军,绝对不可能成功。 “郭轩,朕自然知道神策军的状况,如今我大唐已经是危在旦夕,朕已经无兵可用了,唯一倚仗,就只剩下这神策军了,而朕前段时间跟你说组建玄策军事宜,只是还在初建状态,未能成军,更无战力可言,所以,朕也是无奈之举。”李儇眼眸忽然闪出一丝不甘,脸上露出一抹坚定,道:“既然无路可退,朕只有奋勇前行了,哪怕道路多么崎岖不平,充满坎坷荆棘,朕都毫不动摇。” “陛下,你为何如此...”说到这里,郭轩已经无法说下去。 李儇沉默半响,道:“因为朕乃大唐天子。” 言罢,拔出手中的横刀,转身大步走了下去,又听到他的话语:“郭轩,国亡则朕死,随朕一起杀敌。” 站在山坡之下的五百名李儇神策军护卫,见到皇帝如此英勇,顿时燃起了心中的斗志,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跟在李儇后面,往前方神策军阵行跑去。 朕乃大唐天子!郭轩听到李儇这句浑厚力度,又充满坚决果毅的话语,心中震惊无比,久久未回神。 郭轩半响过后,眼眸闪过一股浓浓的战意,他看着李儇的背影,大声说道:“陛下,末将郭轩,誓死追随陛下。” 说着,也是拔出手中的横刀,步伐飞快的走了过去。 此时, 两方交战的这边, 曹翊和曹翔两兄弟,虽然勇猛杀敌,在他们面前,倒下的赤炎队士兵亦是有数十个,但是他们自己身上,也是遍体鳞伤,盔甲破裂,衣服撕裂,浑身上下满是鲜血,已近干枯,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是敌人的。 一直站在后方巨石之上的许青,见到曹翊和曹翔两个人如此勇猛,死于他们二人手下的赤炎队士兵也近百之多,许青不由得的露出一丝惊奇与佩服,能在赤炎队的进攻之下,还能幸存下来,并且还折损了一百名士兵,可见其二人的战力确实是勇猛。 这二人,绝对不能留,有这二人活着,这神策军就击溃不了,会有源源不断的神策军士兵前来增援,而若是长久下去,不用多久,这杨树山寨被神策军攻破,那也是时间问题。 所以,今夜,许青必须要将这杨树山寨所有的神策军士兵击杀,否则,后果就是杨树山寨被剿灭的下场。 许青眼中一抹杀意闪出,将手中的长弓拿起来,左手紧握长弓,对准曹翔的脖领处,右手在背后箭筒中取出一枚羽箭,搭在长弓之中,随即右手猛拉弓弦,凝眉聚目之后,松开箭矢,“嗖!”一破空之声,箭矢如同一抹流星,带着一丝冷芒,朝曹翔急射而去。 曹翔用长矛刺杀一名赤炎队士兵之后,忽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抬头一看,只见一枚箭矢已经夺目而来,曹翔一双虎目一凛,心中大惊,连忙往地上一个翻滚,躲过了箭矢,而那支箭矢,被有射中曹翔,却射中了曹翔身后的一名神策军士兵的脖领处,箭头露出,冒出鲜血,正一点一滴的掉落在地上,神策军士兵一脸惊恐的倒在血泊之中。 曹翔见状,黝黑的脸上浮现出怒色,对着不远处的许青大声骂道:“暗箭伤人的狗贼,有种出来与你曹翔爷爷单挑,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好汉?” 许青没有理会曹翔的辱骂,而是脸上露出一丝的失望,对于刚才那一箭失手,很是气恼,随即又取出一枚羽箭,搭在弓弦之上,又是急射而出,不过这箭不是射向曹翔,而是他旁边的神策军士兵。 神策军士兵可没有曹翔那般好的身手,片刻之间。 就有十名神策军士兵被许青的箭矢射中,饮恨而死,倒在地上。 曹翔此时怒火中烧,对身后不远处的五百名弓箭手命令道:“放箭,射死那土匪贼寇。” “诺!”弓箭手们沉声应道,每人咬牙切齿,卯足劲,拉满弓弦,往赤炎队的阵行急射而去。 赤炎队士兵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对急射而来的箭矢,全部面不改色,动作划一,聚拢一起,盾牌扎在地上,往下倾斜,形成一个圆形盾牌的保护网。 “碰!” “碰!” 一声声箭头击打在盾牌之中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所有的箭矢都被挡了下来,全部落在地上。 而有了这次神策军弓箭手的攻击,赤炎队的后面,也是跑出了两百名手持弓弩的赤炎队弓弩兵,他们举起手中的弓弩,朝神策军弓箭手射去。 无数的弩箭,在弓弩弦上急射而出,神策军弓箭手躲避不及,又没有神策军盾牌兵的防护,片刻之间,就被赤炎队弓弩兵射中,站在前排的数十名神策军弓箭手被射中,浑身都是弩箭,射成刺猬,倒在地上。 “盾牌手列阵,保护弓箭兵。”曹翊见到弓箭手惨死在赤炎队弓弩兵手中,心中悲痛欲绝,对于刚才神策军盾牌手的应急反应,更是气愤,连忙对周围的盾牌手怒声命令道。 神策军盾牌手闻言,连忙举起长盾牌,站在弓箭手的面前,将他们防护起来。 似乎看到了神策军盾牌手的防护,赤炎队的弓弩兵一波攻击之后,又退出了战场,站在许青的旁边,等待命令。 许青见到校场之内,已有近五六百名神策军士兵倒在地上,尸体遍地,鲜血淋漓,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这大唐的神策军士兵,也不过如此而已,真是低劣可笑。 看来,不用多久,这些攻上扬树山寨的神策军士兵,都要葬身在杨树山寨了。 想到此处,许青高仰着额头,眼眸亦是满是得意之色。 而就在许青得意忘形之时, 赤炎队的阵行里传来一阵阵的惨烈的叫声,无比的凄厉,让许青听了之后,不由得的心下一颤。 许青闻声望去,只见双方交战厮杀之处,一个头戴金色头盔,身穿红色戎服,外罩金色盔甲的少年正提刀冲杀在赤炎队阵之中,战不旋踵,英勇无比,在他脚下倒下的赤炎队士兵已有近十名之多。 这还是片刻之间,就已经杀了战力强悍的赤炎队士兵十个,这金色盔甲之人到底是谁? 第四十六章 反败为胜 许青见状,一双冷意的双眸亦是流露出震惊之色,莫非,这就是方才那匹夫叫嚷的大唐天子? 双方厮杀之中,李儇右手紧紧握住那把横刀,往赤炎队士兵猛然砍去,由于刀势力大无穷,威猛刚劲,被李儇砍中盾牌的那名赤炎队士兵手中盾牌被横刀砍的震动不已,更是发出刺耳的闷响,而赤炎队虎口之处亦是传来一阵疼痛,就好像被无尽的力量击中一般,那股疼痛,直入骨髓。 赤炎士兵手中的长形盾牌,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他此时的神色不再是方才那般冷酷无情,眼下已经变得脸色大变,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趁着赤炎队士兵被砍落盾牌,李儇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右手往朝他的心口处猛然一刺,手中的横刀带着一丝冷芒,直刺赤炎队士兵的心口处,毫无疑问,这刀势是李儇一击刺杀招式,蕴含李儇毕生所学的一招刺刀术,快,准,猛。 赤炎队士兵心口被李儇的横刀刺穿身体,刀尖正冒出一点点的鲜血,李儇刺杀赤炎队士兵之后,没有任何迟疑与停留,抽出横刀,向旁边攻来的赤炎队士兵扫去,力道依如方才,横刀击打在那名赤炎队士兵的盾牌之中,击的那名赤炎队士兵连连后退几步,还没站稳,李儇持刀又砍杀过来,动作迅猛,刀势生风,所有击杀,都是一气呵成,不带一点拖泥带水,这就是李儇全盛时期的武艺状态。 又是一名赤炎队士兵被李儇砍杀在地上,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李儇,似乎还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名少年刀下。 “神策军将士听令,随朕一起杀敌,若是临阵脱逃者,一律格杀勿论,成功砍杀土匪贼寇者,赏一缗钱,进玄策军之制。”李儇手持横刀,刀身满是敌人的鲜血,正一点一滴的掉落在旁边一名赤炎队士兵尸体之中,在夜色之中,显得颇为狰狞,让人见之,无不心惊胆战。 神策军士兵之前被赤炎队士兵打的军心涣散,战意渐无,更有士兵有投降或者逃脱之心。 而当他们见到皇帝李儇,不顾个人危险,与战力强悍的赤炎队士兵厮杀一起,片刻间,就被砍杀十余名赤炎队士兵,英勇无匹。 神策军士兵每人心中震撼的同时,也流露出心中的血气,皇帝都尚且如此杀敌,更何况他们这些士兵呢? 而又听到皇帝李儇方才的命令,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他们此刻更是不敢有一丝的逃跑之心,加上皇帝说砍杀一名杨树山寨贼寇可以奖励一缗钱,这些钱,足够他们半年花销了,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神策军士兵瞬间被挑起了一股雄然的战斗热血。 他们每人的眼睛都充满血丝,脸上浮现出无畏无惧之色,高声暴喝一声,提着长矛,往赤炎队士兵的阵型之中冲杀过去。 赤炎队士兵的阵行里,见到神策军打了鸡血般的冲杀过来,已无方才那般冷若无情之色,转而变得是有一丝的惧色在里面。 冲杀在前面的神策军士兵两手持长矛往赤炎队士兵阵行里刺杀过去,虽然没有刺中赤炎队士兵,却将赤炎队士兵的盾牌刺落在地上,那些没有盾牌的赤炎队士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他们没有捡起盾牌,而是井然有序的持枪后退,待退到盾牌赤炎队士兵之后,又是加入了阵行里面。 前面冲杀的神策军士兵为了冲杀,丢弃了手中的盾牌,虽然击退了赤炎队士兵阵行的推进,却让自己置身于包围之中。 一排排的赤炎队士兵列阵,将他们包围在阵行里面。 长枪刺出,被包围在阵行里面的神策军士兵被刺杀成满身伤口窟窿,鲜血淋漓。 虽然神策军士兵被刺杀,但是他们仍旧斗志昂扬,凭借身上最后一股力气,将手中的长矛直直的扔向夹击而来赤炎队士兵之中。 若是一名神策军士兵拼死将长矛扔击未能撼动赤炎队士兵阵行,那么,五名,十名,二十名的神策军士兵同时拼尽最后一段力气,将手中的长矛扔击在赤炎队士兵阵行之中,又将如何? 二十柄长矛,带着一丝丝的破空之声,在逐渐明亮的苍穹之中,闪动着夺目耀眼的光芒,全部落在赤炎队士兵阵行的盾牌之中。 “噗嗤!”一声声长矛直入击穿盾牌的闷响,二十柄长矛居然将厚实的盾牌击穿了,那长矛尖锋之处,亦是刺中了二十名赤炎队士兵的胸膛,他们目露惊色,口出鲜血,用手扶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而他们的身体,也是被那股长矛击穿身体,顺势后退了几步,最终仰头倒在地上。 这...?周围的赤炎队士兵见状,每人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之色,目瞪口呆,他们根本不相信,居然这神策军士兵临死之前,居然还能发起最后的一击,将自己的同袍士兵击杀当场。 这神策军士兵还是人吗?居然如此不怕死? 如此英勇无畏。 此时,赤炎队士兵心中已经产生了怯意,虽然被许青训练成一群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士,但是毕竟,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恐惧,有胆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敌方还有士兵如此不畏危险,舍身忘死的拼死杀敌。 因为赤炎队的战意逐渐消散,他们的阵行也随之涣散,不再像方才一样,坚不可破,锐不可当。 李儇一刀砍杀一名杨树山寨士兵之后,见到赤炎队士兵阵行已经开始往后撤,心中大喜,连忙对周围的神策军士兵高声呼道:“大唐神策军儿郎们,土匪贼寇已经不战而退了,速速追杀他们。” “诺!”周围的神策军士兵有了皇帝的鼓舞人心,全部高声回应,声音仿佛要盖过这杨树山所有动静一般,响彻无比,震人心弦。 “郭轩!擒贼先擒王,你去将那赤炎队的首领许青拿下。”李儇对一旁杀敌的郭轩大声命令道。 一阵寒光闪过,郭轩将一名杨树山寨土匪砍杀之后,对李儇高声呼道:“末将遵旨。” 言罢,带着数十名神策军士兵向赤炎队士兵阵行冲杀过去。 一时之间,刀光闪烁,寒意满天,挡在郭轩面前的赤炎队士兵被郭轩手起刀落,砍杀在地上。 而站在一块巨石之上的许青,见到郭轩冲杀过来,剑眉一皱,目光很是讶然。 这些人!竟然做什么?要杀他吗? 一名赤炎队副将走到许青面前,对他施一军礼,面露惊色,声音急切:“许将军,唐军勇猛,赤炎队士兵已无力抵挡,我们还是撤吧。” “撤!”许青虽然蒙着面孔,但是那双眼睛,却也能够看出一丝的不甘与悲凉。 第四十七章 许青落败 许青微微合上眼眸,耳边亦是可以依稀听到周围赤炎队士兵被砍杀在地,惨叫之声,他的眉头亦是一动,半响,许青睁开眼帘,口中缓缓说道:“往哪里撤?” 这杨树山寨地处杨树山寨的顶峰,依锋而建,为了防备官军攻击,特意选在这里,占据高地,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所以,只有山寨大门口的那条路可以上山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路可以逃走,而那唯一的生路,已经被神策军占据围堵。 撤!对他许青来说,是何其艰难,本来他打算用赤炎队士兵将神策军士兵诛杀在杨树山寨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居然被大唐皇帝这疯子给缭乱了一切。 眼下,他只有拼死一搏,才能有生路了。 “传令下去,给我死守阵地,若有退者,一律格杀。”许青沉声对副将说道。 “许将军...你...”副将一脸疑惑不解,正欲再行劝说,却被许青冷冽的眸光堵了回去。 “速去,莫要多言,否则,别怪本将翻脸无情。”许青冷声说道。 “诺!”副将只得依令而去。 看到副将的背影,许青也是一声叹息,这些人,都是和他在河东节军中走出来的弟兄,本以为可以一起荣华富贵,却在杨树山落草为寇,成为大唐人人唾弃的贼人匪徒。 这条道路,是正确的吗? 许青又是暗自长叹一声,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对旁边的一百名赤炎队亲卫沉声说道:“赤炎队儿郎们听令,随本将一起杀敌,今日,不进则退,神策军已经攻上半个山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只有奋勇杀敌,方有活路。” 说着,将手中的弓箭放入背后,拔出腰跨的横刀,大声喝道:“杀!” “诺!”许青身边的一百名赤炎队亲卫跟随许青,冲杀到双方厮杀阵地。 郭轩正在拼死将赤炎队士兵阵行打乱,眸中余光见到许青带着一百名赤炎队亲卫向他这边冲杀过来,心中大喜,郭轩正想冲杀过来,将许青制服,这人居然不知死活的自己跑了出来了。 正好郭轩可以一并拿下。 郭轩砍杀一名赤炎队士兵之后,往许青那边冲杀了过去。 许青的旁边的一百名赤炎队亲卫都是赤炎队的精锐,身经百战,骁勇至极,他们片刻间,就将杀红眼的神策军士兵砍杀在地,将许青范围之内,保护无虞。 当他们见到郭轩冲杀过来之后,全部列开阵行,挡在郭轩面前。 郭轩毕竟是一员虎将,文武双全,出类拔萃,大唐刀圣之名,更是威名长安,区区赤炎队亲卫的阵行,也是无法撼动郭轩英勇的步伐。 站在前面的六名赤炎队亲卫被郭轩霸道无比的刀势砍落在地上,惨叫连连,周围的赤炎队亲卫见了之后,脸色苍白一片,也不知道是被惊到,还是被吓唬到。 “保护许将军!”一名赤炎队队正对周围的赤炎队护卫大声喊道。 随着他的一声命令,一百名赤炎队亲卫将许青围在中间,架起长形盾牌,露出长枪,结成圆形防护圈,将郭轩挡在面前。 “郭将军,速速让开,曹翔来帮你来了。”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从郭轩的身后传来。 郭轩闻声回头一望,心中大惊。 只见不远处,一身血迹斑斑的曹翔两手举着一把巨形的黄底红字的唐字军旗,用锋利的枪尖直直的向着许青这防护阵行冲杀过来。 那把巨形军旗在风中凌乱飞舞,发出猎猎作响,那军旗的枪头之处,更是寒光闪烁,仿佛有无尽的杀意,注入灵魂一般,巨形军旗被曹翔刺向赤炎队阵行里。 郭轩连忙侧身后退了几步,虽然躲了开来,但是他依旧可以感觉那股杀气腾腾,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刘海,他的几缕发丝,亦是被曹翔威力无穷的气势吹的轻扬起来。 “碰!”一声巨大的响声。 巨形军旗枪头击在赤炎队盾牌之中,防御在后面的赤炎队士兵被震的心肺尽损,手臂折断,手中的长形盾牌也被击打的四分五裂,四处散落。 赤炎队亲卫防护阵行已经被曹翔的巨形军旗击打散开。 已经没有了防护阵行。 曹翔此时犹如一天神下凡,两手之中的巨形军旗一个横扫,来不及躲闪的赤炎队亲卫被军旗的枪头扫中胸膛,锋利的枪头瞬间撕开了他们厚实的盔甲,直入胸膛,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 十余名被曹翔一击军旗攻击,饮恨倒落。 曹翔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对着周围的赤炎队亲卫又是一个横扫,这次力量更霸道,更威猛,在周围厮杀连天之中,依旧可以听到军旗破空之声。 这次赤炎队亲卫虽然避开锋芒,但是由于慌忙躲避,有五个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 曹翔见状,一双虎目迸发一股杀意寒光,大声喝道:“土匪贼寇,受死!” 他双手之中的巨形军旗朝倒在地上的五个赤炎队亲卫后背砸去。 那五个赤炎队侍卫见了之后,吓的脸色土色一片,连忙准备逃命般站起来。 奈何,曹翔手中的巨形军旗已经砸了过来。 五名赤炎队亲卫躲闪不及,被巨形军旗长杆中后背,听到一声声骨裂作响,也伴着他们凄厉的惨叫之声,全部被这巨大的力道击倒,吐血而亡。 此时许青见了之后,双眸露出惊慌失色,这些神策军,是人?还是妖魔鬼怪? 居然如此凶猛。 “许将军,快走,这里我们来抵挡。”一个赤炎队护卫队正对许青痛心疾首道。 许青双目大睁,一脸吃惊之色,本来一切都是他胜利在望,而今,居然沦落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赤炎队,他都自诩为大唐虎狼,见赤炎,必流敌人赤色鲜血,这就是赤炎队。 今日,却败在了大唐战力低劣不堪的神策军手中。 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啊! 许青凄然一笑,举起手中的横刀,准备往自己脖子之中抹杀过去,被赤炎队队正双手紧紧的抓住刀柄,劝阻道:“许将军,我们还有三千名赤炎队士兵,仍然有一战之力,你怎能丢下我们,自己了断。” 郭轩见到许青如此大义凛然,心中佩服至极,这许贡虽然是杨树山寨贼寇,但是却是一员难得的名将,不仅弓箭了得,其治军练兵的才华更是绝世无双,如此奇才,若不为大唐效力,为陛下扫除一切反贼,岂不可惜。 “许青,你若还是我大唐好男儿,就叫你的赤炎队士兵放下手中所有武器,投降大唐,我可以向陛下举荐你,让你弃暗投明,投身大唐,报效朝廷,如何?”郭轩收起手中的横刀,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许青道。 第四十八章 收服赤炎队士兵 许青闻言,剑眉为之一皱,眼帘微垂,似乎在思索考虑之中。 “许青,眼下你们杨树山寨败局已定,莫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这只会徒增你们赤炎队士兵伤亡而已,与其如此,不如放下武器,投降大唐,身为大唐七尺之躯,岂能落草为寇,为祸百姓,如今大唐存亡之期,叛逆四起,涂炭生灵,当今陛下文治武功,雄才大略,乃是大唐一代明君,已有光复大唐之壮志凌云,你何不弃暗投明,投身大唐,为陛下效忠,扫平大唐叛逆,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呢?”郭轩见许贡正在犹豫,又朗声劝说道。 “对啊,郭轩将军说的对,如今陛下乃是大唐不可多得的明君,为了平定河东沙陀叛军叛乱,不惧危险,御驾亲征,眼下更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如此明君,岂能不为他效忠。”一旁的曹翔将手中的巨形军旗猛然一插在地上,也是好言相劝。 许青看到曹翔旁边那支巨形唐字军旗,高大威猛,正在风中飞舞,绽放些无尽的威严,忽然,他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最终点头,道:“二位将军所言甚是,只是若是投降,我这三千赤炎队士兵,能否留他们一条性命?” 因为此事关系重大,郭轩和曹翔二人也无法决定。 而就在他们筹措不定之时,李儇手持横刀,徐徐走了过来,只听他沉声说道:“只要能够投降大唐,报效朝廷,为朕扫除一切叛逆,都是朕的大唐好儿郎,朕岂能不留为己用。” 郭轩和曹翔二人见到李儇,面色一喜,连忙躬身对李儇拜道:“末将拜见陛下。” 李儇朝他们二人微微一笑,然后又一脸笑容的看着许青,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 许青听到李儇之言,双眸之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半信半疑问道:“陛下所言当真?” “君无戏言。”李儇点头道:“如今大唐国难当头,朕急需要你们这些良臣名将,辅佐朕,为国为民,光复大唐。” “如此,那许青愿意率领我赤炎队三千士兵投降大唐,为陛下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许青将手中的横刀入刀销之中,向李儇单膝跪地,向他高声拜道。 而随着许青的带头投降,周围三千名赤炎队士兵纷纷也单膝跪地,拱手向李儇高声拜道:“为陛下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千赤炎队士兵异口同声的高声拜道,声音响彻云霄,直盖山峰。 李儇见到许青和其麾下三千赤炎队士兵都已经投降大唐,心中大喜,望着眼前威严无比的大唐军旗,顿生豪迈热血,举起手的横刀,高声喊道:“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唐军威武!” 四千余名的神策军士兵也挥舞着手中长矛和军旗,面色通红的,高声喊道。 声音连绵不绝于耳,仿佛要震动天地,惊颤苍穹一般。 ... 而在杨树山寨的深处,聚义楼,此时的朱雄,正在大厅内焦急的来回踱步,他的眼皮跳动不止,直觉告诉他,今日必将有不好之事发生。 而当他在外面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喊之声后,心中大惊,正欲走出大厅之时,张广带着一群杨树山寨土匪士兵惊慌失色的跑了进来。 朱雄见到张广神色惊慌,连忙问道:“张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寨主!大事不好了,许青率领三千赤炎队士兵临阵投降大唐,眼下正和唐军攻进聚义楼这边来了,弟兄们已经用他们的性命暂时顶住了,寨主,我们快撤吧。”张广此刻人吓的脸色煞白一片,说话之间,身子也是发抖不止,曾经在潼关威严迫人的杨树山寨二当家已经荡然无存,变得犹如一个丧家之犬。 朱雄闻言之后,脸色大变,目光尽是震惊,一脸骇然之色,久久不能平静,手中的长刀,也是不知不觉之中,从他的手中掉落在地上,“当啷!”一声闷响,瞬间惊醒了朱雄呆愣的状态。 “张广,此时这整个杨树山寨被唐军攻占,已经无路可走,我们又该往哪里撤?”朱雄此时颓然心尽,仿佛被抽出了灵魂一般,茫然失措。 张广思索片刻,忽然眸光闪现一抹阴险,道:“寨主,你莫非忘了后山之中那王酒胡之女王菁茹了?” 朱雄连忙问道:“怎么?我们逃出山寨,与那个王菁茹又有何干?” “唐军如此大费周章,前来攻破杨树山寨所为何来?”张广神秘一笑,道。 “自然是为了王菁茹而来。”朱雄冷哼一声。 张广阴侧侧一笑:“寨主,既然我们无路可走,那么我们可以趁唐军没有攻上山寨,将那王菁茹绑来,作为人质,想那唐军,为了王菁茹的性命,定会放我们离开山寨。” 朱雄闻言,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张广,此计甚妙,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遵命!”张广向朱雄抱拳之后,转身带着一群杨树山寨土匪士兵走出了聚义楼。 当走出了聚义楼之后,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聚义楼一眼,冷笑一声,对旁边的一名土匪小头目道:“张炳九。” 叫张炳九的土匪小头目恭敬回道:“二当家,有何吩咐?” 张广指了指身后的聚义楼,道:“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张炳九脸色大惊,颤声问道:“二当家,你是想...”说到此处,他已经不敢说下去了。 张广阴险一笑:“既然我们无路可走,那么我们只能借寨主的人头,讨要一点活路。” “只是我们这几十号人,能够将寨主杀掉吗?”张炳九面露难色道。 “废物!那朱雄已经是强弩之末,有何惧哉,你们几十个人还杀不掉他吗?”张广皱眉,怒目圆睁,看着张炳九,沉声喝骂道:“速去,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诺!”张炳九连忙向张广抱拳回道。 然后带着几十名杨树山寨土匪又折回了聚义楼内。 张广一脸阴笑,对剩余的四个心腹亲卫道:“走,我们去后山会一会长安第一大美人王菁茹。” 第四十九章 大获全胜 杨树山寨最后一处寨楼,虽然有近一千名的土匪士兵拼死抵抗防御,但是终究是抵挡不住唐军摧枯拉朽之势,防御被突破,等待他们将是唐军冷酷无情的刀刃屠戮,一声声凄惨的惨叫,回荡整个山峰之中,随着一千名土匪士兵被唐军砍杀,整个杨树山寨,已经被唐军攻破。 此时, 旭日东升,已近拂晓, 杨树山寨之中,烟雾缭绕,血气弥漫,一片死气沉沉。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体横躺,尸体上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开来,汇成一条条红色小河,不断的往外蔓延流去。 李儇见到如此情景,也是不由得眉头紧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战争场面,若不是李儇心机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早就面露惊色了。 赤炎队士兵已经被李儇编入了玄策军之中,由李儇自己统领,军中郭轩为左将军,许青为右将军,另外,为了扩充玄策军兵力,李儇将参与攻破杨树山寨的四千五名神策军也一起并入了玄策军内。 此时的玄策军,已经有了近八千名士兵,已经成为了李儇新的天子亲卫军队,彻底的代替了神策军。 玄策军士兵打扫了杨树山寨战场,近半个时辰后,郭轩和几名心腹将领走到李儇面前,向李儇拱手拜道:“陛下!” 李儇回头,对郭轩问道:“郭轩,汇报一下杨树山寨战况如何?” 郭轩眼中露出惊喜,回答道:“陛下,我玄策军出兵五千,亡四百二十名,重伤五十名,轻伤三十名,共剿灭杨树山寨土匪贼寇一千八百名,匪首朱雄被其手下张广杀死,头颅被玄策军士兵摆放在聚义楼大厅内,我玄策军共缴获杨树山寨装备已经点清,其中有,横刀一万,剑六千,长枪一万五千,长矛两万,拓木长弓两万,弓箭五万支,弓弩八千,弩两万支,头鍪五千,腹膊、衣钾、腹膊、战靴、锁子甲各八千对,除了这装备,我玄策军还在后山之中,搜出珠宝十箱,总计金钱三十万贯,以及两千石粮食。” 李儇闻言之后,脸色大喜,此次攻破杨树山寨,居然收获满满,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杨树山寨,有这么多装备和钱财粮食,此次剿灭杨树山寨,可谓是大获全胜了。 有了这些装备,就等于有了近三万名的士兵装备,而且那三十万贯金钱,更是解决了军饷问题,给玄策军犒劳,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错。”李儇对着周围的玄策军士兵高声喊道:“诸位玄策军儿郎们,此次我军大获全胜,待回王师大营,朕会对你们一一重赏。” “谢陛下隆恩!”周围的玄策军士兵向李儇高声拜道。 李儇又对许青道:“对了,许青,王酒胡之女,王菁茹可还救下?” 许青向李儇拱手拜道:“回陛下,末将不辱使命,已将王菁茹救下,现已安排在一间房间内,等待陛下召见。” “好!带她过来见朕吧。”李儇对许青高兴说道。 “遵旨!”许青恭敬的向李儇拜了之后,往山寨里面走去。 “郭轩!曹翔,曹翊!”李儇对郭轩三个心腹将领唤道。 “末将在!”郭轩和曹翔两兄弟连忙回道。 李儇赞赏的看着面前三个爱将,此次攻破杨树山寨,他们三人功劳最高,尤其是曹翔,英勇无比,若不是曹翔一人所向披靡,恐怕这次攻破杨树山寨,也是诸多不易。 “诸位爱卿此次攻破杨树山寨,奋勇杀敌,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要何赏赐,朕都会满足你们?”李儇一脸笑意说道。 “陛下,末将郭轩不需要赏赐,末将只需跟随陛下征讨叛逆即可。”郭轩首先严肃说道。 “末将曹翔也是!” “末将曹翊一样!” 曹翔两兄弟对李儇本来就是忠心耿耿,经过此次攻破杨树山寨,见到李儇杀敌无数,勇猛无匹,更是对李儇死心塌地,所以他们只想跟随皇帝南征北战,诛杀大唐所有叛逆乱贼,更不需要什么赏赐。 “好!”李儇见到他们都不要赏赐,心中宽慰至极,道:“朕有你们这些忠义良将,平定大唐叛逆,亦是不难矣!” 此时。 许青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粉红衣裙的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向李儇拜道:“陛下!王菁茹带到。” 许青说完,便侧身一边,让开道来。 只见那少女,年纪大概十五六岁芳华,三千青丝挽成一个云髻,髻上低垂斜插有一支金色的珠花钗,额头上有一缕刘海,一双柳眉之间,印有一抹红色兰花花钿,一双眼眸犹似?泓秋?,顾盼之间,?有一股清雅华丽的?质,让?为之所摄、不敢与之亵渎,虽然脸上有些许脏污,但是依旧掩盖不了肤白如雪,美若天仙的长相,她上身穿着一件粉色锦衣,下穿一条白色玫瑰浣散花百褶裙,柳腰之中,用一白色烟罗系成一个蝴蝶结,更显婀娜多姿。 她轻起莲步,步伐雍容华贵,向李儇深深一个万福,如白玉般的耳垂之中那粉色的珍珠耳坠也是跟着一起摇弋,只听她道:“民女王菁茹,拜见吾皇陛下。” 说话声音,犹如山间清泉,清脆动听,悦耳至极。 “你就是王菁茹?”李儇见了之后,心中大为惊奇,没有想到,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之女王菁茹竟然长得如此美丽动人,其姿色与郑菱霞和郭柔,也不让几分啊。 “正是民女!”王菁茹又是向李儇盈盈一福,回答道。 “不亏是我大唐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之女,果然天姿国色,秀丽端庄。”李儇对王菁茹赞叹道。 “陛下谬赞了,民女薄柳之姿,岂能入得了陛下龙眼。”王菁茹双眸似水的看了看李儇,双颊浮现一抹羞涩微红,说道。 李儇没有注意王菁茹的神色,道:“此次你被杨树山寨土匪绑架,朕为了救你出来,特率领大唐玄策军将士前来攻破杨树山寨,如今你已经安然无恙,朕也就放心了,你先在房间歇息片刻后,朕会派一队玄策军士兵保护你回长安,与你家人团聚。” “如此,民女多谢陛下隆恩,待民女回到长安,必会告知阿父,让他亲自过来答谢陛下。”王菁茹心中高兴说道。 “你乃是我大唐子民,如今有难,朕岂能坐视不理,所以不用答谢了,如今兵荒马乱的,很不太平,回去长安,就不要出来了,一切以安全为重。”李儇关切说道。 第五十章 回营 王菁茹闻言,心下感动,她虽然是富商巨贾王酒胡之女,但是论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土豪巨贾的富家女郎,比起那些长安权贵高官女郎,却是低人一头,不及其尊贵,眼下皇帝如此关心于她,不由得的芳心感动的同时,又有一阵惊喜,毕竟,能够让皇帝如此厚爱,实属不易与荣耀。 “陛下对民女如此抬爱,民女感激涕零,定谨记陛下所言,不敢相忘。”王菁茹肃然说道, “好,你先下去吧。”李儇对王菁茹淡然一笑道。 “嗯!”王菁茹又是向李儇盈盈一福,退出了出去。 “郭轩!待回去王师大营,对于此次攻破杨树山寨的四千五名玄策军士兵每人奖励一缗,粮食一石,对于伤兵,速叫医官方士救治,最后将此次阵亡的玄策军士兵名字登记在册,再派人将其遗体及其遗物一并运回长安,交由其家属,再让兵部对其家属好生安抚并且负责安葬事宜,而对阵亡玄策军士兵抚恤,每人予两缗,粮食两石,绢布三匹,免赋税一年。”李儇对郭轩命令道。 “末将遵旨!”郭轩听到李儇如此重视玄策军士兵,心中也是大为感动,连忙对李儇拱手拜道。 “走!回王师大营!”李儇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便朗声说道。 “遵旨!”众人躬身回道。 ... 李儇和心腹将领带着玄策军八千人回到王师大营。 袁袭和陈象早就得到李儇大胜的消息,便早早的和大营将领在大门口驻足等候。 “恭喜陛下旗开得胜,大胜归来。”袁袭和陈象见到李儇,眉开眼笑道。 “此乃多亏二位军师妙计也!此次攻破杨树山寨,二位军师也有功劳。”李儇对袁袭二人哈哈笑道。 “陛下,此乃微臣和袁军师本分职责也,岂能居功。”陈象一脸惶恐说道。 “不错,陛下,陈象军师所言甚是,能够攻破杨树山寨,大获全胜,皆是将士们奋勇杀敌才得以获胜,微臣岂能居功啊!”袁袭也是一脸惶恐。 见到两位军师如此谦虚公礼,李儇很是高兴,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走,回大营。” 进了李儇的王帐,李儇端坐其首,众文武心腹将领分坐于两边。 袁袭见到许青,心中惊奇,便站了起来,看了看许青,对李儇问道:“陛下,这位将军好面生,他是何人?” “此乃朕在杨树山寨收服的一员大将,叫许青,弓箭了得,其治军练兵之能更是无双,现已是玄策军右将军。”李儇回答道。 “原来如此!”袁袭闻言之后,脸上大喜:“恭喜陛下又获得一员大将,我天子亲军的实力,又提高了一层。” “不错!此次攻破杨树山寨,收获颇为丰满。”李儇微微一笑道。 “陛下,你方才所言的玄策军是指什么?微臣有点糊涂,能否告知。”陈象皱眉,站了起来,问道。 “这玄策军乃是朕在长安早就谋划建立的一支天子亲军,如今乘此讨伐沙陀叛军,加上攻破杨树山寨,又获得三千名杨树山寨精锐,朕为了扩充玄策军,故将攻破杨树山寨四千五百名神策军与刚刚收服杨树山寨精锐合计七千五百名士兵,一起并入玄策军,以此代替神策军。”李儇说到玄策军,眼中亦是不由得露出一丝欢喜之色。 “原来如此!”陈象听完之后,也是附和点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便道:“陛下,此次攻破杨树山寨,我军伤亡已有五百之多,可见其神策军士兵战力低下,此时整顿神策军,迫在眉睫也。” “陈军师所虑正是朕之所虑也!”李儇微微点头:“不知道陈军师有何良策,整顿神策军?” “陛下,可进行一场神策军武艺选拔,进行比试筛选,得胜者可入玄策军之军列,失败者,将其逐出军中,此乃优胜劣汰。”陈象说道。 “陈军师此策甚妙!那就按陈军师所策,明日之后,开始进行武艺选拔,待整军队之后,再开拔北上,继续讨伐沙陀叛军。”李儇沉声说道。 “陛下,我王师有三万士兵,若是进行选拔,必要耗费一些时日,如今讨伐沙陀叛军,迫在眉睫,若是耽搁在潼关,延误了军机,怕是会对战事不利啊。”袁袭眉头深锁,一脸忧愁之色,语气急切说道。 李儇闻言,一脸恍然大悟,连忙问道:“那以袁军师之意,该做如何?” “陛下,微臣建议,可到达河东之后,再对王师军队进行整顿,既可整顿,又不延误军机,一举两得。”袁袭沉吟片刻后,眸光闪烁说道。 “好!那就依袁军师所言,此事就这么议定了,今日暂且休整,明日一早,王师开拔,前往河东,讨伐沙陀叛军。”李儇微微点头同意说道。 “吾皇圣明!” 众人起身,对李儇拱手拜道。 “好!诸位爱卿,此次军议就此结束,你们各自回营休息吧!”李儇起身,对众人抬手吩咐说道。 “遵旨!” 出了李儇王帐,众人各自散开,曹翔见到许青一直蒙着脸,不见其真容,心下好奇,便走了过去,用庞大如山的身躯稍微轻轻撞了一下许青的胳膊,笑道:“许青!” 许青被他浑厚有力的身躯一撞,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还好许青乃是一员大将,武艺高强,如若不然,定会被他撞倒地上不可,许青怒目看着曹翔,对于刚才莽撞之举,很是气愤,问道:“何事?” “你为何一直蒙着脸?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如女子一般遮遮掩掩,不敢露脸视人?”曹翔睁大个虎目,咧嘴轻蔑一笑道。 许青冷冷一哼,道:“不用你多管闲事。” 曹翔一听,顿时来了火气,虎目之中,闪现熊熊怒火,道:“怎么?莫非我说错了不成?” 许青此时眼眸闪过一丝冷冽的寒意,冷冷的看着曹翔,道:“曹翔,你如此多管闲事,岂非连女子还不如?” 听到这里,曹翔顿时火冒三丈,曹翔平生最讨厌就是别人看不起他,如今被许青挑起来,哪能做罢,随即怒吼道:“是否如女子,可与我一决高下如何?” 众人知道其二人有了火气,也围了过来,曹翊拉住曹翔,道:“曹二郎,莫要胡闹,许青将军蒙着脸,定是有他的理由,你就莫要以此为由,故意挑事了!” “曹大郎,你怎能不帮自家兄弟,而为他人说话?”曹翔听到曹翔劝阻,立马火气更大了,怒吼道。 第五十一章 把酒言欢 曹翊知自家弟兄就是这么一个暴脾气,脾性如此,也不作气,而是一脸无辜苦状,道:“曹二郎,我也是帮理不帮亲啊,此事本来就是你故意挑事,莫要如此了,我等为了攻破杨树山寨,血战一夜,也是已经师劳兵疲,尽快回营好生歇息吧!” “曹翔将军所言甚是,如今许青将军刚刚投身大唐,为陛下效忠,已经是与我等同为从龙之将,共为同袍,曹翔将军,你就莫要如此动怒了,以免伤了和气。”郭轩也是走了过来,对曹翔好言劝道。 曹翔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心中怒气渐渐消散,但是表面还是一股不服软的模样,怒哼一声,不再多言。 “二位将军,此乃陛下王帐,若是惊扰了圣驾,你我诸位,怕是担待不起啊!”袁袭眸光深沉的走了过来,说道。 听到这里,曹翔终于服软了,别人他都不怕,就怕当今天子,若是陛下龙颜大怒,只怕他不死也会扒层皮了。 “既然是郭将军和袁军师所言,那我曹翔就给二位一个面子,此事做罢。”曹翔满不情愿说道。 “好,这才对嘛,走!我曹翊有一个提议,不知道诸位可答应否?”曹翊脸色大喜,高兴说道。 “什么提议?曹翊将军快说?”袁袭问道。 “如今许青刚刚加入陛下从龙之将,如此大喜,我等岂能不为许青将军设宴,庆祝一番如何?”曹翔眉开眼笑说道。 “如此甚好,此举甚妥!”袁袭首先点头赞同,他第一眼就看出许青乃是一个大才之将,如此人才,整好借此设宴,为陛下拉拢,好让他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成就光复大唐之千秋大业。 有了袁袭的赞同,众人也纷纷附和赞同。 许青见到众人如此看重他,心中顿生感动,不由得对众人一一拱手致谢:“多谢诸位将军和谋士如此抬爱许青!” 曹翔用硕大如瓢的手掌拍了拍许青肩膀,哈哈笑道:“走吧,许青,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喝上几坛酒,方为好汉也!” “几坛酒!?”许青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道:“曹翔,如此之多的酒,许某可喝不了啊。” “没喝过如何知道喝不了。”曹翔推着许青,大大咧咧道:“莫要废话,走,陛下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营帐,此次设宴,去你帐上了。” 众人看到曹翔和许青二人一下子化敌为友,都不由得的轻笑起来。 到了许青许青营帐,里面陈设很是大气,可见李儇对许青的抬爱。 众人落座后,许青吩咐了士兵,让他上酒菜,并且还特意让士兵拿出他在杨树山寨珍藏的十坛女儿红,整个趁此机会,拿出来与郭轩等文武一起痛饮一番。 半个时辰, 士兵已经摆好酒菜,菜香酒浓,一番热闹气氛。 此时,许青将脸上的黑布摘了下来,众人才知其真容如何,只见他剑眉星目,高挺鼻梁,唇红齿白,长相颇为英俊,只是左唇下面,有一个细小的黑痣,尤为醒目,却也未能影响其英俊之容,瑕不掩瑜。 曹翔见到许青那唇边黑痣,顿时放声大笑起来,拍桌笑道:“我倒是觉得有什么不可露脸之奇怪之事,却是嘴角有一美人痣,与你这女人之容,倒也相配啊。” 众人闻言,也是禁不住轻笑起来。 许青眉头一皱,神色严肃,道:“曹翔,你莫非不知道,堂堂七尺男儿,脸上岂能有一这女人般的美人痣,此乃有辱我许青一世英名也。” 袁袭闻言,知道许青是一个万事讲究完美形象之人,连忙说道:“许青将军,此言差矣,人脸上有痣,更显其人心怀大志也,岂能为此,而妄自菲薄。” 许青被袁袭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然,心里也舒服多了,便笑道:“袁军师真会说话。” “好了,许青,袁军师,我等还等着开吃美酒佳肴呢。”曹翔大声说道。 “是...是...我袁袭自罚一杯。”袁袭闻言,脸上露出歉意笑容,举起酒杯,歉声说道。 “一杯怎么行,必要罚酒三杯才可。”曹翔一边打趣说道。 “好,三杯就三杯,袁某喝便是。”袁袭犹豫片刻,点头说道。 随即袁袭两手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大声赞道:“好酒。” “诸位同僚,莫要只看袁某一人喝啊,都举杯痛饮啊。”袁袭拿着酒杯,对众人示意道。 曹翔对于袁袭的酒杯一脸不屑,摆手道:“袁军师,你拿酒杯饮酒即可,我曹翔要用大碗喝酒才行。” 说着,拿起旁边地上的酒坛,将酒坛的酒倒在碗里,酒水瞬间满碗,洒了一桌,然后大口如喝水一般咕噜咕噜的大喝起来。 一碗酒水,片刻间,就被曹翔喝完,却见曹翔脸色如旧,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许青见状,心中惊奇,赞道:“曹翔,你酒量真是量如江海啊。” “许青,你也喝啊。”曹翔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那酒坛。 许青正欲推脱,酒已经被曹翔倒在碗里。 只听曹翔大声说道:“喝!” “好!”许青无奈,只得将碗里酒水喝完。 一碗酒水入肚,却也爽快了许多,心里颇有把酒言欢,人生几何之感。 见到众人畅快痛饮,欢快笑语,许青顿时觉得,此次投身大唐,这个选择,那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众人之中,武有郭轩,曹翊,曹翔,身经百战,勇猛过人,文有谋士袁袭,陈象,满腹经纶,足智多谋,这些人,都是大唐勇将和奇才,陛下有如此人才尽心尽力效忠,这大唐光复,亦是不远了。 想到此处,许青越发的热血沸腾,抢过曹翔手中的酒坛,两手举起酒坛,直接用酒坛大口喝了起来。 曹翔呆愣了片刻,瞬间又恢复过来,哈哈大笑,道:“许青,果然是我大唐好男儿,爽快,你这个兄弟我曹翔交定了。” “莫要废话!喝酒。”许青又将一坛女儿红推给曹翔,脸上泛起几分微醺的醉意,说道。 “好!痛快!”曹翔嘿嘿笑了几声,他又岂能甘于落后,接过酒坛,也是大口痛喝起来。 第五十二章 明君恩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也没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而是在许青营帐躺着,呼呼大睡起来。 如今已近深秋,天气寒冷如霜。 李儇在自己王帐半梦半醒之中睡了三四个时辰,便起身巡查王师大营,巡视了半天,未见郭轩、袁袭等心腹将领,心中顿生奇怪不解。 去郭轩营帐找了找,却不见其人,问其营帐甲士,才得知原来众人都在许青的营帐里摆了庆祝筵席,知道之后,李儇有些醋意,这些人,光顾着他们摆宴席庆祝,为何不叫上他这个皇帝。 来到了许青的营帐,只见郭轩众人都满脸醉意的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曹翊两兄弟更是离谱,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其中曹翔亦是还在睡梦之中,仍然想着喝酒,嘴里依旧在说着梦话:来,喝酒... 李儇见到众人在冰冷的营帐大睡,若是都被着凉冻着了怎么办,随即苦笑一声,叫来了十几个甲士,将郭轩众文武将领抬回营帐歇息去了,再叫许青的守卫甲士将许青抬回床上歇息。 见众人一切都安全妥当之后,李儇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王帐。 一晃一夜过去。 翌日一早, 太阳东升,晨曦微露。 郭轩众人也各自起来,见到自己处在自己营帐内,盖着被子,心中大奇,便起身询问营帐守卫的甲士。 甲士们将昨天他们在许青营帐呼呼大睡,被皇帝李儇派人抬回他们营帐的事情和他们一一说了出来。 郭轩众人知道真相后,心中感动莫名,对待自己的将领谋士如此之好的贤明皇帝,他们如何不死心塌地的追随与效忠,曹翔更是一双虎目更是流露出感动的泪水,嘴里大喊:“陛下对我乃恩宠如山哪!” 李儇刚从自己王帐走了出来,只见郭轩众人已经站在帐外,每人都露出一脸肃然之色。 李儇心下大奇,问道:“诸位爱卿,为何站在营帐外,不进去?” 郭轩首先向李儇深深一拜,拱手道:“陛下,昨天之事,末将与诸位同袍都已经知晓了。” 李儇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你们啊,庆祝许青,也不叫上朕一起,只顾你们自己喝酒痛饮,大快人心,最后一个个都呼呼大睡,这么一个深秋时节,冰天冻地的,若是着凉寒了身体那该如何是好,也亏朕出来巡视大营,见你们都不在大营,问了甲士才知道你们都在许青营帐内摆宴庆祝呢,结果倒好,朕来给你们一个个派甲士送你们回营帐。” 众人听完之后,全部感动至极,郭轩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如此厚爱将领臣子,末将必赴为陛下汤蹈火,在所不辞。” “末将曹翔也是!” “末将也是!” “微臣袁袭一样。” 众人纷纷向李儇高声呼道。 李儇见状,也是激动万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关心,却没有想到得到郭轩等心腹将领谋士如此感动。 经过此事,这些心腹将领也都会对李儇死心塌地了。 “诸位爱卿!不必如此,你们都是朕的心腹将领谋士,朕岂能对你们置之不理呢。”李儇哈哈大笑道。 “陛下恩德,末将没齿难忘。”许青也是一脸感动之色,重重说道。 “好了,知道朕对你们好就行,你们只需为朕扫平大唐所有叛逆,也算不枉朕对你们恩宠。”李儇高兴说道。 “遵旨!”郭轩等心腹将领重重点头,回道。 “嗯,王师大军都已经整备开拔启程没有?”李儇对郭轩问道。 “回陛下,目前将士们正在拆除营帐,巳时便可完成所有事宜。”郭轩回答说道。 “好!”李儇闻言,这才满意的点头。 此时, 一个甲士手持一柄红缨长枪,快步走了过来,只见他身形魁梧,身穿一件红色戎服,外着深银色明光盔甲,甲上肩膀处各一对虎头护肩,虎虎生威,自有一股凌然迫人,明光甲为了抵挡刀剑箭矢攻击,增强防御能力,在甲上鳞片组成的明光铠甲片紧密编排缝制,错落有致,并且其相互之间互相留有一丝活动的范围余地,能够吸刀剑箭矢攻击的动能,从而逐层向周围甲片传递攻击能量,对刀剑箭矢的防御能力非常强。 除此之外,玄策军甲士头戴银色虎头兜鍪,其上有一红色凤尾,面带一黑色布罩,只露出一双冷酷无情的双眸,其雄厚的腰上跨有一把横刀,背悬弓箭与箭筒,身上气势汹汹,令人见之惊然。 这装备齐全,武装到牙齿的甲士正是李儇新的天子之军,玄策军。 而神策军则是比玄策军要逊色了许多,虽然身上武器与玄策军一样,但是与玄策军不同的是,他们身穿一件红色戎服,外着一古铜色明光铠,头戴古铜色虎头兜鍪,其上乃是一红缨,铠甲肩膀处则无虎头护肩,明光甲上也无玄策军的盔甲那么精致,背上也无弓箭,并无玄策军一般有弓箭之能。 两军一对比下来,一看就知道谁是精锐。 玄策军甲士对李儇施了军礼,恭敬道:“陛下,外面有几百名潼关百姓在王师大营外聚集,是否将他们驱赶?” “潼关百姓?”李儇闻言,心中大惊,这些百姓跑来王师大营做什么? “你们可有问百姓为何会聚集在王师大营?”李儇皱眉问道。 玄策军甲士摇头,回答道:“没有问,队正觉得蹊跷不寻常,便令小的过来禀报陛下大营外情况。” 哦!?李儇也是觉得很是奇怪,这些百姓没事跑来王师大营做什么。 随即李儇对郭轩等心腹将领谋士说道:“诸位爱卿,随朕出大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遵旨!”郭轩等文武向李儇拱手拜道。 在玄策军甲士的引导下往王师大营门口走去,一路上,穿过了无数个营帐,李儇见周围的士兵都在忙碌着拆卸营帐,整顿军备及粮草,玄策军甲士则是有条不紊,整齐划一的已经在列好队伍,等待开拔启辰。 李儇见到自己的王师军队如此严谨整肃,心中暗自赞许,并且还有一丝的得意。 有了这支天子之军,这天下的逆臣贼子,又有何惧哉? 第五十三章 李儇的仁义之君名声 李儇等人在玄策军甲士的引导下,来到了王师大营门口。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议论声,李儇寻声望去。 只见大营外,站着约莫三四百名的百姓,有年长者,也年轻的汉子,也有妇女,再者是,居然还有不同年纪的小孩在大人的旁边,左右环视四周,睁大眼睛,对周围的王师大营,很是惊奇。 他们每人都身着破烂布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骨瘦如柴,李儇见他们手中还捧着一袋东西,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负责守卫王师大营门口的玄策军队正,见到李儇等人过来,连忙跑了过来,对李儇施军礼道:“玄策军队正宋威,见过陛下!” “免礼!”李儇对叫宋威的玄策军队正摆手道:“打开大营大门。” “遵旨!”叫宋威的队正回完话之后,对周围的玄策军甲士一挥手:“陛下有旨,开大营大门。” 在两名玄策军甲士打开大营大门之后,李儇和郭轩等心腹将领在两百名玄策军甲士的护卫下,走出了王师大营。 玄策军甲士手持长枪,分列在各处把守,时刻警惕着里面几百名百姓的动向。 百姓之中,一位头发须白,老态龙钟的老者见到李儇走了出来,浑浊的目光,闪现一丝惊喜,随即手拄着一支拐杖,步履蹒跚,缓缓走了过来。 “陛下!”老者见到李儇一身金色盔甲,威武霸气,就猜出他正是当今大唐天子。 老者想再走过去,却被两名玄策军甲士用长枪分插挡着了去路。 “这位老人家,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儇对老者问道。 老者停了下来,喘着气,稍微平复一下,这才缓缓道:“陛下,老朽乃是潼关附近潼河村的村长,听闻陛下率领大唐王师,将为祸潼关十余年杨树山寨土匪剿灭,百姓们无不欢呼,为了答谢陛下隆恩,且知道陛下御驾亲征,讨伐河东沙陀叛军,必要粮食所需,潼河百姓就自发性的筹备一些粮食,送来给陛下王师作为军粮所用。” 什么!?李儇和郭轩众心腹将领听了之后,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这些百姓,自己都面如土色,个个都骨瘦如柴,显然是吃食紧缺,眼下他们居然各自凑齐粮食,不远路途,举家大小,前来王师大营,送粮食答谢李儇王师剿灭杨树山寨。 如此纯良的百姓,怎不让李儇众人见了震惊与感动。 李儇朝玄策军甲士一挥手,示意他们让开。 玄策军甲士得令,连忙将架在潼河村长面前的长枪收了起来。 潼河村长走了过来,对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道:“虎子,将我们家中凑的粮食给陛下。” “诺!”那个叫虎子的年轻人躬身朝潼河村长一拜,随即两手捧着一袋粮食,走到李儇面前。 “陛下,这是草民一家凑的粮食,请陛下收下。”叫虎子的年轻人将手中的粮食递给李儇,一脸激动说道。 李儇连忙用手推开,脸上浮现愧疚之色,道:“老人家,你们自己都无法饱食度日,朕岂能要你们的粮食。” 然后又大声对周围站着的百姓说道:“百姓们,你们的心意朕领了,这杨树山寨为祸潼关十余年,未曾剿灭,朕无不愧疚,此番剿灭杨树山寨,乃是朕为大唐皇帝应该为百姓做的事情,岂能收你们的粮食,你们还是将手中的粮食带回去吧。” “从此以后,朕会励精图治,奋发图强,重新振作大唐,让你们每个人过上太平的日子。” “陛下,你如此为国为民,真乃我大唐自武宣两朝之后又一明君哪,我大唐,有陛下光复,必将社稷永昌。”潼河村长闻言之后,布满年轮的脸上,尽是感动之色。 “老人家,你们潼河百姓来王师大营的百姓总共多少人?”李儇神色肃然问道。 潼河村长不明白皇帝为何会问百姓数目,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皇帝既然问了,岂能不回答。 随即潼河村长皱眉,思索片刻,回答道:“回陛下,来王师大营的我潼河百姓总共四百名。” “好!朕知道了。” 李儇又对旁边的郭轩唤道:“郭轩。” 郭轩大步跨出,走了出来,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末将在。” “你现在回王师大营,命令甲士抬四百石从杨树山寨缴获的粮食出来。”李儇沉声命令道。 郭轩略作迟疑,欲言又止。 李儇皱眉不喜,问道:“怎么?你有话直说。” 郭轩也是皱眉,犹豫片刻,说道:“陛下,毕竟此乃军粮,若是送于百姓,怕是对军心有所影响...” 李儇眸光寒冷,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这杨树山寨缴获的粮食本来就是朱雄这几年靠烧杀抢掠而来的不义之物,如今被我军攻破山寨所获,理应将粮食归还给附近百姓才可,如今朕只是拿出四百石粮食,对于军粮,也是没有任何影响,你速去王师大营叫甲士抬四百石粮食出来,莫要多言。” 目前对李儇来说,大唐百姓的民心比军心更为重要。 “遵旨!”郭轩闻言,也不再多言,随即快步往王师大营走去。 潼河村长闻言,脸上惊色,莫非陛下他是要从王师大营拿出四百石粮食分发给他们潼河百姓吗? 一盏茶的功夫,郭轩首先从王师大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八百名神策军士兵,两人各抬着一大袋粮食咬牙切齿的奋力走了出来。 潼关百姓见了之后,每人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不明白这些唐军士兵抬出了的到底是什么? 在八百名神策军士兵将四百石粮食摆好之后,李儇带着众人走到粮食堆旁边,对潼河百姓大声说道:“潼河百姓们,这里有四百石粮食,你们每人都可以分得一石粮食。” 什么!?四百名潼河百姓听了之后,无不露出惊喜之色。 “真的吗?陛下!” 潼河百姓对李儇大声喊道。 “君无戏言。”李儇神色肃然,朝潼河百姓高声说道。 “陛下!”潼河村长浑浊的目光闪现一抹泪花,将手中的拐杖交给旁边的虎子,然后一提自己的衣裳,朝李儇跪了下来,感激涕零道:“陛下,你真乃我大唐少有的千古明君哪,你如此爱民如子,定是我们大唐百姓之福啊,老朽代我潼河百姓叩谢陛下隆恩浩荡。” 有了潼河村长的带头谢恩,周围站着的潼河百姓也纷纷跪了下来,他们当中的小孩,还不知道情况,也是被大人按了下来,一起跪在地上。 深秋时节,天寒地冻的,看到潼河百姓跪在地上,李儇心里心疼万分,连忙抬起双手,对他们高声呼道:“潼河百姓们,快快起来,你们都是朕的子民,你们如今疾苦,朕岂能放任不管,自然是要疼爱怜悯。” “谢陛下。”潼河百姓这才起身,对李儇拱手拜道。 “好!你们排好队伍,一个个来这领取一石粮食即可回潼河村了。”李儇又是高声说道。 “是!陛下。”潼河百姓也是回道,然后每人在玄策军甲士的安排下,一个个排好队伍,开始领取粮食。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潼河百姓一个个眉开眼笑的背着粮食离开了,每人心里对皇帝李儇的印象逐渐改观,尤其是潼河村长,见多识广,从古至今,鲜有皇帝为了平定叛乱,御驾亲征,亲自率领王师,不辞辛苦,不远千里,前去讨伐,而且还顺便剿灭了潼关附近的杨树山寨,为民除害,如今见到潼河百姓疾苦,更是拿出军粮,救济百姓,如此得道明君,岂能不不收到百姓的拥戴? 李儇见到百姓们幸福的神色,心里也跟着高兴,俊美无匹的脸上,亦是不由得的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 此时, 阳光普照,撒在李儇修长的背影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件淡淡的金色光芒,而他背后王师大营的那面唐字大纛,更是在寒风凛冽之中随风飘扬,映着阳光,更显得格外耀眼和威武雄壮。 第五十四章 长安富商王酒胡 经过此事之后,李儇的仁义之君的名声,瞬间一传十,十传百的从潼河村传扬开来,不久之后,整个大唐都已经传遍。 而李儇昏君之名也因此彻底洗白,改头换面,成为了大唐百姓心目之中的一个千古明君,大唐百姓之前对大唐朝廷失望之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人心向唐, 王师大营的士兵经过半天时间准备,终于将营帐拆卸完毕,王师军队军阵容也已经列好,就等李儇一声令下,即可开拔启程。 李儇对士兵们的效率非常满意,随即让传令兵开始传令可以启程继续远征。 得到传令兵的传令,大唐王师随即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北而行,往河东而去。 刚刚走出潼关,后面一匹快马疾驰往李儇这边而来,马上是一个玄策军甲士,玄策军甲士一勒缰绳,战马一声长嘶,在李儇这边停了下来,玄策军甲士对李儇施军礼,恭敬道:“陛下,长安富商王酒胡求见陛下。” 王酒胡?他的女儿不是已经让玄策军甲士护送回长安了吗?怎么又跑来潼关来了? 带着一丝疑惑,李儇对玄策军甲士道:“前面带路。” “遵旨!”玄策军甲士高声应了一声,又一勒战马,调转马身,往后面不远处的一个官道路口而去。 李儇带着一干心腹将领谋士,也骑马疾驰跟了过去。 到了官道路口, 只见官道中停放着大概三十辆装运箱子的马车,周围站着近百名手持长刃的家丁护卫在旁。 站在马车前面的有三个人,中间是一个中年人,浓眉大眼,眼神精光闪烁,身穿一件棕色的锦衣绣袄,腰系玉带,腰间更是系有一个半巴掌大小,通体雪润的玉佩,身着很是华丽富贵,他两旁则是和他一样的中年人,只是身着没有他那样华贵,看装扮是管家身份。 那个棕色锦衣中年人见到李儇带着一干心腹将领谋士驰马而来,眉目一喜,随即向前走了一步,迎了过去,道:“陛下!” 李儇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走到他的面前,道:“你乃何人?” 郭轩等心腹将领谋士也跟着一起翻身下马,跟在李儇后面。 中年人一脸笑意,回答道:“回陛下,草民王酒胡。” “你就是王酒胡?”李儇停了下来,双目惊奇,上下打量的看着王酒胡。 这个王酒胡的长相端正,身上还带有一丝文人墨客的气息,哪里像李儇后世之中电视剧里的土豪富商般肥头大耳的模样,真是大相径庭,若不是他这身华丽装扮,李儇还认为这个是假冒的王酒胡。 见到王酒胡,一下子刷新了李儇对富商巨贾的形象认知。 “陛下,草民正是王酒胡。”王酒胡依旧是一脸和颜悦色。 “你这长相与气质都是和朕想象之中有所出处啊。”李儇呵呵一笑道。 “不瞒陛下,草民虽然乃是长安首富,富甲一方,家境富贵,但是却不像别的富商一样,暴饮暴食,自知养生之道,平常用食,皆是清淡为主,少有鱼肉,故身形标准,且草民在闲暇之时,也是喜欢读圣贤之书,所以身上难免有文人墨客的气质,倒是有些附庸风雅,让陛下见笑了。”王酒胡捋捋胡须,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看你这举止言谈,不骄不躁,落落大方,却实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李儇闻言之后,对王酒胡的印象顿时好了几分。 “让陛下见笑了,草民一介商人,却读诗书,实乃有伤文人儒雅之风了。”王酒胡谦虚说道。 “此言差矣,谁说诗书就一定要文人墨客才可以读得?而商人及其他人就不能,只要人人喜欢读书,在大唐,都是可以的,朕也非常提倡,正所谓读万卷之书,行万里路,只要我大唐百姓每个人肯读书,都可以长见识,成为我大唐有用之才。”李儇对王酒胡之言,颇为否定,面色肃然说道。 在李儇这个后世的人心里面,只要大唐百姓人人喜欢读书,不仅可以增长见识,而且还可以减少大唐文盲的出现,也可以为将来,更多的人才涌现出来。 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之事,李儇经此之后,顿时涌出了开办学校的想法,只是眼下大唐末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都处在倒悬之苦之中,哪里还能开办学校。 只有李儇扫灭大唐所有叛逆,重振大唐之后,才有一个天下太平的安全环境,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出来让子女读书。 “陛下所言甚是,是草民目光短浅了。”王酒胡听闻李儇之言,也是颇有赞同,不由得的点头说道。 “对了,你找朕所谓何事啊?”李儇恢复了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严肃,淡然一笑道。 “陛下,草民是为小女王菁茹之事而来的。”王酒胡一脸笑容,语气有些激动说道。 “哦!?”李儇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怎么?王菁茹朕已经派一队玄策军甲士送回了长安王府,可是王菁茹又有人劫持她?” “非也!”王酒胡摇头说道:“陛下,杨树山寨之事王菁茹已经告诉了草民,陛下为了解救王菁茹,不顾龙体安危,率领大唐王师将士,血战一夜,更是牺牲了四百余名大唐士兵的性命,才攻破了杨树山寨,将王菁茹从匪徒囹圄之中解救出来,陛下对我王家,隆恩浩荡,草民岂能不亲自过来谢恩。”王酒胡神色严肃至极,语气更是激动,还有一丝的颤抖之音。 说完之后,将衣裳一提,跪在冰冷的官道上,对李儇拜道:“请受草民王酒胡一拜。” “王酒胡,快快起来。”李儇见状,心中一急,连忙将王酒胡扶了起来,道:“都是我大唐子民,如今有难,朕岂能坐视不理,自然要解救出来,哪怕是豁出我大唐将士性命,也是在所不辞,若无其他事,你带着你王府家丁回长安去吧。” “陛下,草民回长安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能完成,所以还不能回长安城。”王酒胡见到皇帝如此爱民如子,心中更是感动,沉声说道。 哦!?李儇闻言,又是一脸疑惑之色,问道:“什么事你未能办成?” 第五十五章 捐赠军饷与军粮 “陛下,你为了解救草民之女王菁茹,牺牲了四百余名大唐将士的性命,草民岂能除了过来谢恩,而没有任何表示。”王酒胡面色严肃说道。 “什么?”李儇连忙问道。 “陛下,为了表示我王家对陛下的隆恩,草民从府里拿出三十万贯钱财,以及一千石粮食,作为答谢,区区心意,还望陛下笑纳。”王酒胡指着后面的三十个马车大声说道。 郭轩等心腹将领听了之后,全部露出震惊之色。 而李儇,虽然喜怒不形于色,却也是眼睛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没有想到,解救了王菁茹,这王酒胡居然如此大手笔,一下子拿出三十万贯家财出来送给皇帝。 “不过是为民除害,为民做主之事,朕岂能收下你们这些钱财。”李儇虽然心中高兴至极,脸上却一反常态,客套说道。 “陛下,如今大唐危难,社稷存亡,身为大唐子民,草民理应救济国家,为大唐出一份力,请你就收下吧。”王酒胡见李儇推脱不要,脸上有些着急说道。 “既然如此,你有此爱国为唐之心,朕心甚慰,若是朕还拒绝,岂不是寒了你们这些忠唐百姓的心,那朕就收下了。”李儇点头同意说道。 见李儇同意了,王酒胡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才恢复了笑容,道:“陛下,草民现在祝你讨伐沙陀叛军,旗开得胜。” “大唐必胜!”李儇朝王酒胡满意一笑,随即举起手中的横刀,高声呼道。 有了皇帝的带头呼喊, 站在李儇周围的七千五百玄策军甲士也是眼眸闪烁炙热光芒,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声呼道:“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一声声的高声呼喊,声音惊天动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天地震动不止一般,回荡在整个潼关之中。 在李儇临行之前,王酒胡又道:“陛下,且慢!” “还有何事?”李儇站在战马旁边,转头看向王酒胡问道。 王酒胡对身后的管家呼道:“钱管家。” “郎主,老奴在。”钱管家快步走了过来,对王酒胡恭敬说道。 “你去将衣服取来。”王酒胡沉声说道。 “诺!” 钱管家应声之后,转身快步的朝停在不远处的路口马车走了过去。 片刻后。 从马车里面,取出一件折垫男子红色锦绣衣裳,来到了王酒胡面前,道:“郎主,衣服取到。” “将衣服呈给陛下!”王酒胡命令道, “诺!” 钱管家双手捧着红色锦绣衣裳,低着头,躬身递给李儇,道:“陛下。” 李儇见状,一脸疑惑之色,问道:“这是何意?” 王酒胡对李儇笑道:“陛下,此乃小女王菁茹亲手为你做的一件衣裳,她托草民一定要将衣服交给陛下,还请陛下收下小女的一番心意。” “既然是王女郎赠送朕的衣裳,朕就收下了。”李儇接过红色锦绣衣裳,也笑着道。 李儇对于王酒胡父女二人,已经是印象大好,如此心意,他又岂能拒绝。 见到李儇收下衣服,王酒胡这才对李儇拱手拜道:“草民恭送陛下。” “好!”李儇将手中的衣裳收好,翻身上了战马,对王酒胡道:“你们速速回长安吧。” “玄策军听令!”李儇对周围的玄策军甲士高声命令道。 “玄策军听候陛下圣令!” 周围的一千余名玄策军甲士听到皇帝的唤声,两手立马对李儇施军礼,每人的甲胄一声齐刷刷的接连不断的响起。 “将王酒胡商贾捐赠大唐的资助军饷及粮食全部搬入王师之中。”李儇又是高声说道。 “遵旨!” 一千名玄策军甲士应了李儇之后,随即向王酒胡的车队搬运三十贯军‘军饷’与‘军粮’。 李儇见状,很是满意,双手一勒缰绳,战马一声长嘶,李儇骑着战马,带着一干心腹将领谋士,往王师队伍中军而去。 王酒胡望着李儇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 ...... 出了潼关,一路北上,经浦州,过绛州,李儇的大唐王师经过一日的马不停歇的远征,来到了晋州城外五十里的汾水。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半晚时分,虽然夜色朦胧,依旧可以借着月光,看到周围树木丛生,山清水秀。 “陛下,眼下已近夜晚,视野模糊不清,不宜行军,此地树林茂盛,又临汾水,宜于大军安营扎寨,微臣建议,我王师大军可在此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再开拔行军。”袁袭左右环视周围,对李儇拱手道。 “朕正有此意。”李儇心中也是早有这个打算,大唐王师连续一天的行军,王师士兵也是一天未停下歇息吃食,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饿的不行了。 若是再不停下安营扎寨,怕是王师士兵也会有很大的怨言。 李儇随即让传令兵传他旨意,全军停行,就地安营扎寨。 得到皇帝李儇的圣旨,所有的王师士兵全部兴奋不已,负责安营扎寨的神策军士兵随即拿出身上的斧头,在周围的树林之中开始砍伐树木,有了前几天在潼关安营扎寨的经验,这些负责安营扎寨的神策军士兵经过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将大营建造完成。 王师大营建造完成,每个军营可容纳两百名士兵住下。 随即开凿起火,拿出随军的军粮,洗干净,导入铁锅之中,开始烹煮起来。 由于李儇非常注重王师士兵的伙食,在出发之前,就让户部准备了一吨牛肉干,两吨羊肉干,还有按照王师士兵的数量,每人每日可以领取一个炊饼。 所以说,大唐王师士兵的伙食可谓是非常丰盛。 士兵们将牛肉干放入铁锅之中烹煮,片刻之后,铁锅之中便散发出一阵阵的肉香味,香气扑鼻,让人闻之便流口水,可见这牛肉粥是多么的美味。 李儇的王帐,和在潼关的王帐没有区别,一切照旧。 奢华与华丽。 李儇与郭轩一干心腹将领谋士在王帐之中,开始坐下来准备吃士兵刚刚煮好端进来的牛肉粥。 虽然桌面上的牛肉粥比不上长安大明宫的美味佳肴,但是李儇却毫无在意,他毕竟是后世之中当兵出身,在军队之中,他还经常随同队的战友一起在西部边境参加过野外演练,那份艰苦,一直记忆深刻,所以比后世来说,现在的艰难可谓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法相比。 而穿越到唐末,李儇依旧还是和后世一样,吃苦耐劳,闻着牛肉粥的浓郁的香味,让李儇赞不绝口。 第五十六章 长安密探 李儇首先端起牛肉粥,开始张口朵颐起来,吃了几口,牛肉鲜嫩可口,粥香浓郁华,顿觉暖人心脾,回味无穷。 袁袭吃着牛肉粥几口后,将牛肉粥放了下来,心中忽然涌现一股豪气,只听对李儇朗声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唐王师,有军饷,有军粮,有军心,更有民心,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唐这边,此次讨伐沙陀叛,微臣可以断定,定然可以大败沙陀叛军,得胜而归也。” “不错!袁军师所言极是,尤其是陛下文治武功,乃是我大唐一代千古明君,此次率领我大唐王师北上讨伐,必能大败沙陀宵小,一战定我大唐军威。”陈象也是附和的点头。 他们二人说的不是对皇帝阿谀奉承的话,而且真实的心里流露,经过相处,袁袭和陈象觉得,李儇身上所有一切,都是一代明君才有的。 如此文治武功的明君,光复大唐,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二位军师深谋远虑,有你们这么肯定,我大唐王师定能大胜沙陀叛军。”李儇听到袁袭和陈象二人的称赞后,心中高兴至极。 李儇与众人吃过牛肉粥之后,李儇命士兵取来地图,放入桌案之上,让众人开始商议到达晋阳之后对沙陀叛军用兵之策。 “陛下,我王师现在已经抵达晋州,过了汾州,不日之后,即可到达太原府的晋阳城,微臣建议,我王师可在晋阳城驻扎,在与四路节镇军合兵一军之后,再出雁门关,进攻遮虏城。”袁袭用手指在地图之中的晋州开始指起,然后又向上移动,在晋阳城之时,停了下来,对李儇说道。 “陈军师,你意如何?”李儇又对旁边的陈象问道。 “陛下,袁军师之策微臣也赞同,我大唐王师从长安城出发,一直到达晋阳城,可谓是历尽千辛万苦,长途跋涉,士兵们也是万分辛苦劳累,必须休整几日,才可对沙陀叛军用兵,而最佳的地方,就是晋阳城,这晋阳城,城墙高大,防守坚固,乃是王师驻扎的最好的城池。”陈象目光深远的看着桌案地图上的晋阳城,点头说道。 “而且,陛下,这晋阳城又处在太原府内,当年我大唐高祖皇帝自太原起兵,挥师南下,诛杀暴隋大将宋老生,大破隋军,从而进军关内,一举攻下长安,定鼎我巍巍大唐,所以说,此乃我大唐龙兴之地,如今陛下在晋阳城坐镇,必有我大唐李氏先祖的护佑,我王师必将大破沙陀叛军。”袁袭双眸闪过一阵夺目的光彩,兴奋说道。 本来李儇心里已经赞同袁袭和陈象二位军师之意,听到袁袭又这么说出太原府大唐李氏龙兴所在,顿时激起了李儇心中的一腔热血。 “说的好!袁军师,我大唐有李氏先祖的护佑,加上诸位爱卿的鼎力辅佐,朕定能大破沙陀叛军,诛杀李国昌父子,重振我大唐军威。”李儇眉目大喜,高兴说道。 “陛下圣明!”袁袭和陈象二人向李儇拱手拜道。 “好!此事就这么议定了。”李儇满意的点头,对众人笑着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事要说的?” “陛下!”袁袭闻言之后,脸上露出神秘之色,笑着唤道。 “袁军师还有何事要说?”李儇见到袁袭神色有些古怪,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陛下,今日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大义凛然,为我大唐慷慨解囊,捐赠军饷及军粮,功不可没,待陛下剿灭沙陀叛军,平定河东后,该如何赏赐于长安王家?”袁袭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儇,问道。 “这...”李儇被他一提醒,也才想起如何赏赐王家,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该如何赏赐,便问:“袁军师之意如何?” “陛下,莫忘了今日王酒胡之女王菁茹送于你那件红色衣裳?”袁袭微微一笑,提醒说道。 陈象也是将目光放在李儇身上,仿佛怕错过皇帝任何表情。 郭轩众武将闻言,每人相视而笑,脸上都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其中之意,自然了解。 “你的意思是?”李儇自然知道袁袭话中之意,但还是明知故问的问了起来。 “陛下,莫非你看不出来吗?赠送红色衣裳,而且还是王酒胡之女王菁茹亲自做的衣裳,此乃她对陛下一往情深的爱慕之情也,而且微臣觉得,王酒胡今日如此慷慨为国,其中不乏有王菁茹的原因。”袁袭目光定在李儇身上,分析说道。 “原来如此。”李儇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点头道。 “陛下,佳人深情,岂能辜负,接下来不用微臣来说了吧。”袁袭呵呵笑道。 李儇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正欲说话,一个玄策军甲士大步走了进来,对李儇施军礼,沉声说道:“陛下,长安城玄策军密探在帐外等候召见。” 哦!?李儇闻言,心中一惊,居然是长安玄策军密探来了,定然是长安有消息传来。 “让他进来。”李儇坐了下来,对玄策军甲士命令道。 “遵旨!”玄策军甲士躬身退出了王帐。 郭轩等心腹将领谋士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后, 玄策军甲士带着一个身穿一件红色戎装的士兵,走进了王帐。 “陛下,长安玄策军密探带到。”玄策军甲士又是对李儇施军礼拜道。 “退下吧!”李儇朝他摆手说道。 玄策军甲士恭敬的退出了王帐。 “玄策军长安密探孙谌,拜见吾皇陛下。”那名长安玄策军密探对李儇单膝跪地,高声拜道。 声音浑厚洪亮。 李儇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孙谌的长安玄策军密探。 只见他身形高大魁梧,面色冷峻,宽厚的背上悬挂着一把长剑,腰杆直挺的站在那里,虽然一身风尘仆仆,也难盖其江湖侠客气息。 这孙谌也是郭轩在民间的好友,侠肝义胆,在长安百姓中也有义侠之名。 被李儇招揽为玄策军密探,负责监视长安所有官员的动静。 孙谌随即向王帐内李儇文武心腹一一拱手施礼,举止礼貌,目光也注意到了一旁的郭轩,朝他微微一笑,以是招呼。 郭轩也是报以微笑,算是无声的回应。 “免礼!”李儇连忙说道:“可是长安城有所异样?” 孙谌面色凝重,回答道:“回陛下,长安城百官一切正常,只是末将在监视寿王李杰之时,看到他临近夜幕之时,乔装打扮,只带两名随从护卫,急匆匆的出了府中,末将觉得他形迹可疑,便悄然跟随在后,知其骑马去往长安城外见了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末将觉得寿王李杰与黑衣人必然有所图谋,为防不测,末将故马不停蹄,前来将此事禀告陛下。” 寿王李杰?李儇闻言之后,剑眉皱了起来,眸光闪烁一丝冷色,道:“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 孙谌摇头道:“陛下恕罪,末将为了不让寿王李杰发现,故在很远的距离观察,无法听清二人交谈之言。” 李儇有些失望,站了起来,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第五十七章 谁是黑衣人 “不过...”孙谌沉吟片刻后,眼眸一闪,忽然想起什么来,有些兴奋道:“不过末将虽然不知道黑衣人是谁,但是可以从黑衣人说话之声可以断定黑衣人乃是一名太监。” 太监!?李儇闻言之后,紧皱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这太监是谁呢? 莫非是田令孜? 说起太监,李儇首先想到的就是田令孜,只是想归想,但是李儇又马上否定了与李杰秘密会面的太监就是田令孜。 如今田令孜把持朝政,为祸朝廷,不仅深受文武百官的憎恨,而且在李唐皇室之中的,一些素有大志,匡扶唐室的亲王贵胄,亦是对田令孜无比的痛恨,比如说,寿王李杰,也就是后来的唐昭宗李晔,他未登基前,还是叫李杰,登基继承皇位之后,才从李杰改名李晔,在后世的李儇还没穿越大唐之前,此时还是寿王的李杰在与原主李儇在太液池游玩,二人闲聊,当聊到国家大事,朝廷社稷,自然而然就聊到了田令孜,李杰一说到田令孜,脸上就浮现一股痛恨之色,并且向李儇表明了诛杀田令孜,以振朝纲。 经此之事,以此可见,李杰与田令孜,是势不两立的对手。 所以这黑衣太监根本不是田令孜。 田令孜可以排除在外,这大唐还有哪个太监能够让大唐堂堂一个王爷亲自见面。 除了田令孜,就只剩下杨复光和杨复恭了。 杨复光被之前原主李儇诏令率兵支援润州,追击王仙芝残余贼军。 战事吃紧,杨复光根本抽不开身来,不远千里,北上与李杰在长安会面,而且没有皇帝的诏令,身为监军的杨复光不能擅自离开军队。 所以,这杨复光可以排除在外。 最后就只剩下杨复恭了。 这杨复恭,自从被田令孜赶出了朝廷,一直在蓝田县修养,说起修养,不如说是蛰伏,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罢了,杨复恭对田令孜一直都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如今被田令孜赶出了中枢,也只是暂避锋芒而已,在长安也是有许多杨复恭的暗探潜伏于各处,打探长安所有的信息。 一想此处,李儇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杨复恭无疑了。 只是这杨复恭为何会与寿王李杰秘密会面,他们二人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会如此神秘。 而且,还恰恰选在李儇率领大唐王师,御驾亲征之时。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孙谌,朕命你为玄策军监察使,统领长安一百名玄策军密探,负责长安监察事宜。”李儇对孙谌重重说道。 “遵旨!”孙谌向李儇拱手拜道。 “寿王李杰,你要重点派手下日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动,派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来晋阳城,禀报于朕。” “还有那个蓝田的杨复恭,朕可以断定在长安城外与李杰见面的十有八九就是杨复恭,你也抽出几个人手,派去蓝田,监视杨复恭的所有动静。”李儇向孙谌沉声命令道,神色颇为凝重。 孙谌见皇帝如此沉重脸色,自知事关重大,连忙对李儇大声说道:“末将定不辱陛下之命。” “好!你日夜兼程,人困马乏,也是辛苦,你先下去歇息去吧,明日你再回长安。”李儇语气关切说道。 “遵旨!” 孙谌对李儇躬身拜完之后,退出了王帐。 待孙谌离开之后。 李儇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长安作为此次李儇北征的后方,如今却有异动,后方不稳固,怎不让李儇心忧长叹。 “陛下!”袁袭见状,走了过来,向李儇拱手拜道。 “袁军师,你对此事有何看法?”李儇眼眸带有一丝急切问道。 袁袭沉声说道:“陛下,寿王李杰与杨复恭见面,微臣觉得,其中必有阴谋,陛下不得不防啊。” “你也这么认为?”李儇带有考究的目光看着袁袭,说道。 “正是,陛下,如今陛下与沙陀叛军大战再即,长安又是我大唐的后方所在,万万不可有所异变徒生,否则将影响整个战局,对我大唐王师来说,可谓是用灭顶之灾来形容再不过了。”袁袭目色凝重说道。 “那朕是否要派玄策军将寿王李杰抓拿?好绝此后患?”李儇连忙问道。 “陛下,不可,如今我们还没完全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岂能擅自派人将寿王李杰抓拿,若是寿王李杰果真与神秘人有所图谋,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反而会让事情越发的不好处理。”一旁沉思的陈象也跨前一步,对李儇急声说道。 “哦!?陈军师,以你们之见,朕该如何做更为稳妥?”李儇目光落在陈象修长的身上,问道。 “陛下,目前我们只有查明在长安城外与寿王李杰秘密会面的人到底是谁,才好想计策如何对付?”陈象一双睿智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沉声说道。 “不错,陈军师所言甚是,不过我们可以将杨复恭列外头号嫌疑,杨复恭与田令孜素来不和,二人在朝廷之中,水火不容,乃是一对仇敌,微臣觉得,杨复恭定是与寿王李杰商议对付田令孜的事情。”袁袭右手微微横着抬起,脸上泛起一股冷冷笑容,冷声说道:“陛下,你可以先让玄策军密探暗自观察寿王李杰与杨复恭二人所有动静,先不要着急任何动作,只需静待其观,让他们狗咬狗,自相残杀,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也。” “袁军师,不管杨复恭与寿王李杰秘密见面,乃是为了对付田令孜,还是另外有所图谋,你别忘了杨复恭背后的势力是为何人?!”陈象却是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说道。 袁袭闻言,心中大惊,眉头紧蹙,目光定在陈象身上,问道:“你的意思是?杨复恭的兄长杨复光与那沙陀叛军贼首李国昌父子?” 陈象似笑非笑的微微额首,道:“不错,杨复光,不必多说了,此人虽然是一个黄门出身的内侍,但是此人与我大唐诸多权宦不同,对我大唐忠心耿耿,乃是一位良臣也,所以此人可以确定,他与此事并无关联,眼下只有沙陀贼首李国昌父子,杨复恭与这贼首父子二人关系匪浅,在大唐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杨复恭在沙陀贼首李国昌父子起兵作乱,背叛朝廷之时,马上对朝廷表明了忠心,与对沙陀贼首势不两立,但是微臣觉得,这不是虚以委蛇,蒙骗众人罢了,杨复恭必然与李国昌父子暗地里有所勾连。” 第五十八章 岚州流民 李儇闻言,也是不禁微微赞同的点头,道:“不错,陈军师,那以你之见,朕该如何对付杨复恭?” “陛下,情况不明,待玄策军密探查明事情真相之后,我们再想计策对付杨复恭也是不迟。”陈象淡淡说道。 “陛下,长安城里那田令孜,你该如何处之?”袁袭又问道。 “田令孜暂时不可动他,此人暂时与朕达成了共识,已经是盟友关系,而且留此人,对朕大有用处,不仅可以压制朝廷之中存有异心的文武官员,也可吸引杨复恭等人的注意力,减轻朕的压力。”李儇眸光落在桌案上的那一盏灯火,皱眉沉声说道。 “陛下深谋远虑,英明决断!微臣佩服。”袁袭对李儇躬身深深一拜,道。 “诸位爱卿,今日帐议到此为止,你们退下歇息去吧。”李儇见到众人面露疲倦之色,心中有歉,眼下该商议都决定完了,也不多留他们,便歉声说道。 “臣等告退!” “末将告退!” 众人向李儇拱手拜了之后,便恭敬的走出了李儇王帐。 待众人离去, 王帐之内,只留下李儇独自一人,一片安静,依稀可以听到帐外虫鸣鸟叫之声。 李儇的目光落在了床榻旁的那件红色衣裳,整齐折叠的放在那里,在灯火之下,显得异常惹眼。 李儇缓缓的走到床榻旁,拿起这件衣裳,凝眉打量起来。 这件红色衣裳,正是王菁茹送他的,衣裳为圆领袍衫,材质为锦绣绸缎,花纹精致,色彩比普通的绸缎更为绚丽,其衣裳材质紧密而又厚实,表面平整,光泽灼华,做工精细,就这么一件衣服,在长安,也是价值不菲,名贵至极。 这王菁茹不仅知书达理,温柔秀雅,而且还会有此精湛的女红,当真是稀奇。 没有想到,李儇救了她一命,却得到佳人如此深情,也是让李儇心里惊讶的同时,居然有些莫名的窃喜。 正如今日袁袭所说,如此佳人,又岂能辜负! 李儇心中,除了立郑菱霞与郭柔为皇妃的想法,此刻还有立王菁茹为皇妃的打算。 一番心神飘忽之后,一股倦意袭来,李儇便放下衣裳,躺在床榻开始沉沉睡了起来。 ... 翌日一早。 晨曦微露,雾气消散。 大唐王师拆除了营帐之后,便各司其职,整齐划一的列好队伍,开始北上,向晋阳城进发。 大军经过三天两夜,终于到达了太原府的境内。 河东地形多有山岭,多是由黄土覆盖而成的高地山坡,地势起伏不平,多有河流与山谷,相互纵横交错,颇为复杂多变。 而太原府位于盆地之内,三面环山,北靠系舟山、云中山,东据太行,西依吕梁,只有南部,河谷平原地势平淌,内有汾河自北向南延伸,有“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之称誉。 到了晋阳城外五十里外,一个急促的马蹄之声从前军逐渐往中军而来,只见一个玄策军骑兵小校,面露急色,快马加鞭,往李儇这边奔马而来。 到了李儇跟前,一个战马飞腾之状,玄策军小校将战马稳稳的停了下来,“陛下,前面官道上有无数的流民成群结队的聚在一起,堵住了官道,大军无法前行。” 流民?这晋阳城外为何会有流民?李儇闻言,剑眉一皱,随即目光习惯性的看向袁袭和陈象两个谋士身上,看看他们二人是否了解这流民的情况? 袁袭和陈象也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向李儇微微摇头,表明意思。 李儇也是知其无果,没有追问,而是对玄策军小校沉声命令道:“前面带路。” “遵旨!” 玄策军小校不敢直视李儇冷冽的目光,将战马调转方向,一双脚一夹马腹,往前面缓缓而去。 “诸位爱卿,随朕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 郭轩众心腹文武,对李儇拱手一拜,大声应了之后,随即跟在李儇后面。 待快到前军之时。 李儇举目望去,可以依稀见到前方有无数的百姓密密麻麻的站在那里,将宽敞的官道堵住,而官道两旁,是一个树林,树下亦是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百姓。 这些百姓之中,有男女老少,每人都是蓬头垢面,身穿一件单薄且有破烂的棉衣,在这冰天冻地的深秋之中,根本无法抵御严寒,布满污垢的脸上全部冻的面色通红,干燥发白的嘴唇和身体一样,跟着一起瑟瑟发抖。 他们每人的眼神,各色各样,有对眼下境地充满了无助,也有死亡的惊恐,更多的是毫无生气,似乎早就看透生气一般。 目光呆滞,恍如木人,两手低垂,双脚有气无力,一步一步的抬脚缓慢走着。 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活人的该有的气色。 这些流民,数量太多,大概有五六千人左右。 走在官道最前面的几百名流民,当他们见到李儇的唐军威武雄壮,队伍连绵不绝,纷纷吓的躲在官道两侧,深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唐军队伍。 李儇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左右环视之后,目光落在一个年纪较为年轻的百姓身上,用横刀指着他,道:“你!抬起头来。” 那个年轻人闻言,身子颤抖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眼中尽是惶恐不安,语气颤声道:“将军...不要杀我...” “什么将军!?”曹翔一声暴喝:“瞎了你的狗眼,此乃讨伐沙陀叛军的当今天子,我们的大唐皇帝。” 什么!?那个年轻人刚刚被曹翔一声暴喝吓了一跳,听到曹翔口中眼前这白马黄金盔甲的少年,就是当今天子,顿时吓的脸色煞白一片,身子更是颤抖不停,惊恐万状道:“草民不知陛下,请陛下...恕罪。” 李儇对于曹翔火爆的性子很是不喜,朝曹翔冷冷的看了一眼,“曹翔,不知者无罪,无需如此动怒。” “是,陛下。”曹翔见到李儇脸色难看,吓的心中一跳,将脸凑到一边,不再多言。 李儇见曹翔听话,满意一笑,又转头对年轻人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百姓?” “回陛下,草民乃是岚州城的百姓。” “岚州?”李儇皱眉,问道:“为何会流露到太原府?” “陛下,岚州城自被沙陀叛军攻破后,我们这些百姓自知沙陀人残暴不仁,弑杀成性,难免会遭屠戮,为了逃避屠城,故在岚州被攻破前便出城躲避,听说太原晋阳城乃是大唐北都所在,必有重兵把守,所以我们都往晋阳城来了。”年轻人一脸惶恐之色,颤音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进城?”李儇眉头越来越紧,问道。 “晋阳太守以流民太多,且怕有沙陀奸细为由,不让我们进城,如今天寒地冻的,我们又该往哪里去?这不是要将我们弃置不顾,不管我们死活吗?而且我们由于出城逃难太急,都是轻装简从,没有带足够的衣物和食物,到了晋阳城已经食物也吃光了,眼下我们只能在这里,靠吃野草野菜勉强填饱肚子。”年轻人深感悲痛欲绝说道。 第五十九章 女神医 李儇闻言,目露怒色,这晋阳城太守竟然敢如此无情冷酷?不仅不让流民进城,而且还将流民拦在城外,置流民不顾?让他们自生自灭?真是一个庸官。 见到李儇怒火中烧,袁袭连忙劝慰说道:“陛下,莫要为了一个晋阳太守而如此动怒,若是气坏了龙体,岂不是得不偿失,如今之计,还是先处理安置好这里的流民才是首要之事,至于晋阳城太守渎职之罪,还是等王师到达晋阳城再将晋阳太守找来问罪也是不迟。” “不错,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安置好这些流民百姓才是,眼下天寒地冻,这些人身着如此单薄,根本无法抵御严寒,而且又无粮食饱食,再这么下去,这些流民不会冻死,也会饿死。”陈象一旁心忧说道。 “既然如此,那王师暂且停行。”李儇又对旁边的传令兵道:“传令兵!” 在旁待命的传令兵立马对李儇施军礼道:“陛下!” “传朕旨意,大军停止前进,原地安营扎寨。” “遵旨!” 传令兵不敢耽搁,连忙策马往大军后面而去。 “陛下圣旨,全军停止前进,原地安营扎寨。” ... “郭轩!”李儇又对郭轩唤道。 郭轩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末将在!” “派两百名神策军士兵在王师大营外建造二十座营帐,分别让这些流民百姓住下,再分些军粮给他们。”李儇看着眼前的流民,沉声说道。 “遵旨!” 郭轩领命而去。 那个年轻人感激涕零的朝李儇跪了下来,拜道:“陛下,你真乃爱民如子的明君,草民叩谢陛下皇恩!” “起来吧。”李儇此刻心情沉重,说话颇为深沉,“你可以回去了。” “是!陛下!” 年轻人一脸高兴,站了起来,往流民聚集地跑了过去。 李儇又对曹翔袁袭文武说道:“诸位爱卿,随朕过去看看这些百姓情况。” 言罢,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往流民聚集地快速走去。 众人见皇帝如此着急,连忙也跟着下了战马,急步跟了过去。 离流民聚集地越近,李儇这才看清楚了全貌。 官道周围,光秃秃的一片黄土,有许多流民用木头架起一个简易的草棚分布在周围,简单破旧草棚边,各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土灶,一个破烂不堪的铁锅里面煮着也不知道什么汤水,浑浊不清,已经沸腾,发出‘噗噗’的响声。 周围妇孺儿童较多,到处都是小孩哭闹喊饿的稚嫩声音,还有老人哀嚎痛哭之声,让李儇闻之,心中更是颤动不止。 心中的痛苦,越发强烈。 这就是我大唐的百姓,居然如此疾苦,随时都有可能濒临死亡,眼下却活生生的发生在他这个皇帝面前。 无尽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一声尖锐的小女孩哭声从前面不远处响起,惊的李儇心头一震。 闻声望去。 一个妇女躺在地上,眉头紧蹙,面色有些扭曲,口中亦是吐出白沫,神情痛苦至极,身子也是抽搐不停。 而她的旁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扑在她瘦弱的身上,哭泣不停,声音凄凉又有些颤音。 李儇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及笄(唐朝对十三岁女童称呼),怎么回事?” 小女孩抬起头来,哭的梨花带雨,哭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阿娘刚刚还好好的,还准备去树林里摘些野菜给我吃呢,刚要离开,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女孩见到李儇一干人,虽然懵懂不懂事,也知道李儇的装扮,乃是大唐官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扑腾一声,跪在李儇面前,向他猛的磕头,便磕头边哭求说道:“官军大哥,你行行好,救救我阿娘,我阿爹在河东当兵,被沙陀人杀死,如今就只剩下我与阿娘相依为命,若是我阿娘再离我而去,我该怎么活下去啊?” “好,我答应你,你叫什么名字?”李儇听到小女孩的哭诉之后,心中更是沉重无比,这个小女孩身世如此凄惨,岂能放任不管。 “回官军大哥,我叫雨若,你快救救我阿娘吧。”小女孩擦拭着泪光,抽泣说道, “雨若,不哭了,你先起来,我来看看你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儇见雨若年纪小小的,却是乖巧懂事,对她也是甚是喜欢,柔声说道, “谢谢官军大哥。”雨若很听话的站了起来,见到李儇温柔,又答应救她阿娘,神色也不再像方才一样那般痛哭,抽泣声也逐渐消失,很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李儇走到她阿娘面前。 “不用叫我官军大哥,叫我儇哥哥就行。”李儇回头对雨若温柔一笑道。 “是!儇哥哥。”雨若乖乖的点头,大大的眼睛泛着泪光,模样既可爱,又惹人怜爱。 李儇朝她微微一笑,然后蹲下身子,打量起雨若阿娘起来。 只见她脸色土黄,口中白沫不止,额头上冒出冷汗,李儇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饥饿寒冷交加,加上身体虚弱,又吃了不干净的野菜,导致营养不良,肠胃无法消化,才让她瘦弱的身子扛不住,晕倒地上,通俗的说,就是人饥饿,几天没有进食,导致人体血糖过低,从而让大脑没有能量导致昏迷不醒,只需给些甜食之物吃下即可缓解,看到此处,李儇紧张的心也放松下来。 “雨若,不用担心,你阿娘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几天没有进食,饿晕而已,待会我给你们饼干吃。” 听到自己阿娘没有生命危险,雨若紧绷的心也悬了下来,双眸流露出惊喜之色,道:“多谢儇哥哥救命之恩。” “陛下何以见得此病人乃饥饿所致之状也?”一个女子声音从李儇后面幽幽传来,声音极甜又好听,让人闻之,心生愉悦。 李儇闻言,脸色一惊,站起来身子,转身看了过去。 一个身穿白衣长裙的妙龄少女,迎风而立,俏立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侧,显得亭亭玉立,俏丽无比。 而她的身后,亦是停着十余辆马车,马车上装着一个大大的圆形木桶,用一块圆形木板盖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不过见其车轮在官道上的深陷的车轮痕迹印,便可得知,这里面装的定然是重物。 那个妙龄少女,大约十六岁年纪,三千青丝用一条白色丝带挽成一个随云髻,鬓角插有一粉色宝石珠衩,皮肤白皙如雪,眉如一春柳挂着一抹深深的忧愁,双眸如星月灼华,闪耀动人,高挺的琼鼻梁下,唇如樱桃朱红,微微扬起,身穿一件淡粉色锦衣,外披一件白色大衣,下穿一白色祥云图案长裙,腰如约素之中用一黄色烟罗系了一个蝴蝶结,左侧之下坠有一枚白色通体的玉佩琼琚。 这绝美姿容,恍如坠入红尘仙女,温婉如水的气质,又有一股说不尽的撩人心弦。 第六十章 医者父母心 “大胆!好个大胆的女子,既然知道此乃当今陛下,为何还敢如此反驳?”一旁赫然站立的曹翔,听到妙龄少女当场反驳李儇,又激起了他那爆炸的脾气,黝黑的脸上,怒色渐起,对着妙龄少女大声暴喝说道。 “人命关天,请恕臣女冒犯之罪。”那妙龄少女柳眉微微一皱,双眸闪过一丝怒意,看了曹翔一眼,牵着白色骏马,快步的走到李儇面前。 “曹翔,不得无礼。”李儇怒目瞪了曹翔一眼,随即冷澈的目光落在妙龄少女面前。 只见她俏丽无比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眼眸低隐隐有股冷霜之意。 此女很聪明,居然知道他就是当今天子,至于她方才口中说自己臣女自称,莫非? “臣女?你又是晋阳城哪个官员之女?”李儇虽然被妙龄少女当场反驳,却没有一丝生气之意,毕竟,他是一个皇帝,不是看病救人的医者。 “回陛下,臣女裴如画,乃是晋阳太守裴远之女。”妙龄少女向李儇盈盈一福,道:“裴如画拜见吾皇陛下。” “你是晋阳太守裴远之女?”李儇闻言,剑眉一皱,眼中露出一丝讶然,自己正欲到晋阳城,拿他父亲裴远问罪,居然他的女儿跑来这晋阳城外流民聚集地,真是怪载。 “正是,陛下。”裴如画见到李儇那神色,也是有些疑惑不解,为何皇帝听到她是裴远之女,不仅惊讶,而且脸色有些冷意,心思沉思间,忽然明白了大概,心中一惊,低头看了一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雨若阿娘对李儇带着一丝恳求,“陛下,可是为流民之事,对家父渎职之责而怪罪?可否让臣女救治雨若阿娘之后,再容臣女向你解释一番,如何?” 李儇闻言,心中暗自赞许,此女不仅聪明,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是当今天子,而且猜透了他心中所想,且又知书达理,通晓医术,心地善良,没有想到,这大唐,还有如此之多的优秀绝世女子。 “好!你先医治雨若阿娘再说。”李儇也知人命关天,不得延误医治,对裴如画点头说道。 有了李儇的同意,裴如画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笑容,随即提着自己的白色长裙,优雅的蹲了下来,露出一双白皙胜雪的玉脚,穿着一双粉色玉华足履。 李儇见了,心神也是随之一扬,定了定有些凌乱心神,这才看向裴如画如何医治雨若阿娘。 裴如画没有注意到李儇异样的目光,而是柳眉紧皱,低头凝眸,全心注意力放在雨若阿娘身上,她先用一只玉手在雨若阿娘的额头上探了探,然后又用从身上取出一白色秀帕,为她口中的白沫擦拭干净,见到其嘴边有一点碎末肉残渣,双眸惊然。 然后站了起来,对李儇凝重说道:“陛下,雨若阿娘并非饥饿所致晕倒,而是食物中毒。” 哦!?李儇与众人闻言,皆是露出震惊之色,雨若刚刚缓和的神色又开始紧张起来,对裴如画求道:“裴姐姐,那请你快快救治我阿娘。” 裴如画见到雨若急切模样,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用担心,还好发现及时,如若不然,恐危急性命。” “你们之前可是吃了腐烂之肉?”裴如画又问道。 “腐烂之肉?!”雨若沉思片刻,眼眸闪过一丝惊色,道:“昨夜我阿娘在树林里找到一只死兔,带回来烤了吃,我当时没吃,想留给阿娘吃的,自己吃野菜即可,莫非是这兔肉不成?可是这兔肉看起来未见腐烂。” “正是此兔肉!”裴如画听到雨若之言,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道:“这死兔之肉,虽然未见其腐烂,但是其肉已有变质,内含剧毒,若是被人煮来吃下,必会致伤腑脏和乳肠胃之气。” “那可有医治解救之法?”李儇连忙问道。 “这个自然简单,甘草温中下气,可治烦满短气,伤脏咳嗽,五痨七伤,有止渴化痰,通顺经脉,利于血气的功效,可解百药毒也,只需每日服用甘草汁一碗至七日,即可痊愈。”裴如画见到李儇如此急切,心中顿时有些惊奇与佩服,大唐天子,竟然如此疼惜爱民,这大唐...是否有望了? 李儇对裴如画问道:“那裴女郎可带有甘草?” 裴如画微微额首,淡然一笑:“有的,臣女马上就有一个药袋。” “如此甚好!”李儇也是放心下来,随即微微一笑:“那这雨若母女二人就交给裴女郎照顾了。” “陛下,且宽心,所谓医者父母心,臣女自然是要救治照顾好雨若阿娘与雨若才放心回晋阳城。”裴如画说道。 “没有想到,你堂堂一个晋阳城太守之女,出自名门,居然还会医术,而且如此精湛,可谓女神医也,也让朕颇为惊讶与佩服。”李儇眉目含笑,赞许说道。 “让陛下见笑了,只是略懂医术而已,岂能称为女神医之谬赞。”裴如画见到皇帝如此赞许,心中备感激动,自谦说道。 “你这医术师出我大唐哪位神医?”李儇似乎对裴如画很是感兴趣,问道。 “陛下,臣女医术并非他人教授,实不相瞒,臣女自幼就喜欢读孙思邈医书,故对医术也是懂得一二,虽然算不上精通,却也是可以医治一些疑难杂症。”裴如画淡淡说道。 面对裴如画如此自谦,李儇更是欣赏,道:“不错,聪明好学,又有医者大慈大悲救治万民之心,有医术,又有医德,虽医术只能一时只用,但是其医术之德却流芳千古,你真乃我大唐不可多得品德高尚之女神医也。” 得到皇帝如此盛誉,裴如画心中也是宽慰至极,道:“多谢陛下圣赞。” 言罢,走到自己的白色骏马那边,从马身的一个白色医袋之中,取出一医包,又对李儇款款一个万福,道:“陛下,请恕臣女不能多陪陛下,臣女还要为雨若阿娘煮甘草医治解毒了。” “至于臣女家父未能及时安置这些流民百姓,也是形势严峻,迫不得已,岚州城被沙陀叛军攻破,已向雁门关席卷而来,雁门关作为太原府门户,不能有失,故家父于今日一早便带兵前往雁门关,与雁门关守军,抵御沙陀叛军。”裴如画似乎想到了李儇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情,俏丽无比的面庞,亦是肃然,幽幽说道。 第六十一章 决定挥师雁门关 裴如画似乎想起了送别自己父亲带兵前往雁门关的场景,看到自己父亲苍老挺拔的背影,既伟岸又有些寂寥,逐渐消失在茫茫黄土之中,裴如画心中便涌现出一股凄然的伤感,并且,父亲临行前,持刀指天那句:“雁门关在,则我在!”,那句视死如归的话语,一直回荡在裴如画的脑海里,久久未散。 “裴女郎!?”李儇见到裴如画双眸会聚,神色哀伤,似乎陷入沉思之中,便关心唤道。 “陛下,请恕罪,臣女忽然想起了家父。”裴如画回神过来,道:“陛下,家父临行前,特意嘱咐臣女一定要将晋阳城中的米粥运来,救济流民百姓,官道上有十六辆运粥马车,请陛下命我大唐将士将米粥分给流民百姓。” “原来你父亲如此忠义,真乃我大唐一良臣。”李儇脸色肃然说道。 “多谢陛下能够宽恕家父渎职之罪。”裴如画见到李儇赞许自己父亲,久违紧绷的心弦也是放下来,对李儇又是一个深深万福。 “晋阳太守裴远,为了大唐,不惧危险,保卫雁门关,此乃大功也,朕岂有怪罪之理。”李儇淡然一笑道。 “陛下,真是我大唐圣明之君,也不枉臣女家父一片为唐忠君之心。”裴如画闻言,绝美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陛下,臣女还要为雨若阿娘煮甘草汤,就不...”说到这里,裴如画也是不敢再说下去,毕竟这有点将皇帝拒之门外之意。 李儇自然知道,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你去忙吧。” “谢陛下!”裴如画朝李儇嫣然一笑,然后解开药包,开始为雨若阿娘煮起甘草汤来了。 李儇见到裴如画笑颜如花的绝美姿容,心中又开始悸动不已,为解尴尬,他将目光又落在一旁站着的雨若身上。 只见雨若双眸露出一丝惶恐,不敢直视李儇,娇小的身子还些许微微颤抖,似乎对李儇很是恐惧与陌生。 “雨若,怎么了?”李儇见状,关心问道。 “没...什么...儇哥哥...”雨若刚说完,脸色大惊,紧张说道:“不...是陛下...” 李儇见到雨若这神情,这才明白她已经知道了李儇真实的身份,他不是一个大唐官军将领,而是这大唐之主,九五至尊,当今天子。 所以,雨若对李儇甚是害怕,毕竟,他是大唐皇帝,而雨若方才还叫他名字。 虽然雨若年纪稍小,但是也是懂得其中道理,此刻她已经犯了冒犯天威之罪。 “雨若,不要如此害怕,朕虽然是大唐皇帝,不是你眼中的唐军哥哥,但是朕是所有唐军哥哥之首,就是来保护你们这些百姓来的,明白了吗?”李儇柔声说道。 “嗯!”雨若见到李儇温柔,温文尔雅,心中的那份紧张与戒备也逐渐消失,便对李儇乖巧的点头,“希望陛下哥哥能够带领所有的唐军哥哥,杀尽所有的沙陀叛军,为死去的岚州百姓报仇。”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雨若脸庞浮现一抹坚定,也有一丝伤感与悲凉:“也为雨若死去的阿爹报仇雪恨。” 李儇闻言,心中无不感触,沉默半会之后,走到雨若面前,伸手整理着她凌乱不堪的发丝,温言说道:“放心,朕一定会为死去的岚州百姓,也为你阿爹,报仇雪恨。” “嗯!”雨若抬头看向李儇,见他俊美的面庞,既和熙,又温暖,此刻,雨若已经放下了所有对李儇的戒备之心,又恢复到了方才那乖巧可爱的那模样。 “来人!”李儇安抚好雨若之后,对旁边的玄策军甲士沉声呼道。 一个玄策军小校大步跨出,对李儇施军礼,大声呼道:“陛下,有何旨意?” “派一队玄策军甲士前去官道,将裴太守送来的米粥分给这里的流民百姓,然后维持这里的秩序。”李儇沉声命令道。 然后又看了一眼裴如画与雨若,对玄策军小校说道:“尤其是裴如画女郎以及这小女孩雨若,派十名玄策军甲士随时护卫其安全。” “遵旨!”那名玄策军小校应道。 随即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向官道。 “诸位爱卿,随朕到处走走。”李儇对身后的袁袭众文武心腹朗声说道。 “是!陛下!”众文武心腹拱手说道。 李儇又看了一眼裴如画,见她正忙着为雨若阿娘煮着甘草,心下有些失落,随即暗叹一声,向前大手一挥,对文武心腹道:“走吧。” 言罢,李儇大步径直的往王师士兵建造大营那边走去。 走在李儇左侧的袁袭紧皱眉头,面露凝重,唤道:“陛下。” “袁军师,何事?”李儇回头看了看袁袭,沉声问道。 “陛下,方才裴女郎所言,其父晋阳太守今日一早已经率兵前往雁门关,增援雁门关守军,抵御沙陀叛军,微臣觉得,我王师待今日休整之后,不用去晋阳城了,而是应该挥师前往雁门关,守卫雁门关才是。”袁袭脸色十分的严肃,显然,这事,真的关乎河东得失大事,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 “哦?”李儇闻言,停了下来,带有一丝考究眸光看着袁袭,问道:“袁军师可是预料到什么?” 不等袁袭回话,走在李儇右侧的陈象也是神色深沉如水,道:“陛下,袁军师所言甚是,岚州被沙陀叛军攻破,已经举兵南下,攻打雁门关,这沙陀叛军之中,果然有能人异士在沙陀贼首面前指点,高明至极,此为沙陀叛军两路兵马,一路东侧攻打忻州秀容城,一路南下攻打雁门关,两路兵马,互相配合,此欲要尽得整个河东也,雁门关乃是我大唐第一大关,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得雁门关,可得整个河东,然后便可挥师一路南下,进攻京畿,如此,长安危矣,所以说,雁门关不容有失陛下,明日一早,王师需前往雁门关与晋阳军一同抵御沙陀叛军。” “二位军师所言,正是朕心中所虑也。”李儇对于二人所言,也是非常赞同,沉声说道:“明日一早,王师开拔向雁门关进发。” “陛下英明。”众文武心腹对李儇拱手拜道。 第六十二章 坐镇晋阳城 王师大营,李儇王帐内。 “诸位爱卿,对于沙陀叛军又分出一路兵马,进攻我雁门关,以你们之见,明日一早,我王师派多少甲士前往雁门关最好!”李儇此时已经将金色铠甲褪去,换上了一件黄色龙袍,头戴金冠,英姿勃发,端坐在王帐之首,目光冷澈的扫视帐内文武心腹,沉声问道。 “陛下,我王师只需派两千玄策军甲士,五千神策军前往雁门关即可。”袁袭一如往常,首先第一个发表自己的谋略。 “哦!?为何只要七千兵马?”李儇疑惑问道,他以为袁袭会说整个王师三万人马前往雁门关,却没有想到他只说了七千兵马,确实让李儇有些惊讶与疑惑。 “陛下,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雁门关作为天下第一大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关内左右两侧,皆为群山万壑,而雁门关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加上又有雁门关守军及后面赶来的晋阳军防守,沙陀叛军就算是主力全部攻来,也是无功而返,大败而回,我大唐将士只需坚守,可保雁门关无忧也,所以,微臣以为,我王师只需派两千玄策军,五千神策军,共计七千兵马,就足够抵御前来的沙陀叛军了。”袁袭双目闪烁精光,信心自若说道。 “诸位爱卿,你们以为袁袭军师所言,如何?”李儇又对其余的郭轩文武,征求他们的意见。 “陛下,微臣以为,袁军师所言可行,此次沙陀叛军分兵两路,东路进攻忻州秀容城,此刻正与我大唐四镇唐军作战,秀容城无战报传来,眼下也是战况不明,南路沙陀叛军,进攻我雁门关,尚且不知道多少叛军,但是微臣可以预测,最少有一万沙陀叛军,两路叛军,互相配合,目的就是避实击虚,试探我大唐兵力部署,不管如何,雁门关不能丢失,必须牢牢的将雁门关掌握在陛下手中,方能保河东。”陈象走出队列,对李儇朗声说道。 陈象停顿片刻,环视众人形色各异的表情,又道:“而且,最主要的是,陛下御驾亲征,晋阳城又是我大唐北都所在,必要陛下坐镇晋阳,指挥我大唐河东所有兵马,方能解决兵马散乱,四处为战的问题。” “不错,晋阳城内由三个城组成,汾河西岸为都城,汾河东岸,又有东城。而东城与都城之间又有中城,都城西北的有晋阳官,乃是我大唐行宫所在,也是北方重要的军事物资仓库,广储军粮、兵器和甲胄。当年我大唐高祖皇帝在太原起兵时,当时的晋阳宫监裴寂就发宫监内所有军备库物资助我大唐军队,所以,晋阳城可以说是城坚粮广,形势险要,陛下坐镇晋阳城,乃是最佳的选择也。”袁袭眸光仔细的看着李儇,高声说道。 李儇闻言,眼眸闪过一丝赞许,这袁袭果然是一位深谋远虑的谋士智囊,他这么说,无疑是让李儇坐镇晋阳,做好了长期与沙陀叛军作战的准备,而李儇,心里也是正有此意,只是还在思量考究之中,未能决定,眼下有了袁袭的提出,李儇也不再筹措不定,已经决定下来,将晋阳城作为自己讨伐沙陀叛军的一个行宫。 “好,既然二位军师所言,都认为晋阳城为朕的行宫所在,那朕就坐镇晋阳,指挥河东诸路兵马,讨伐沙陀叛军。”李儇缓缓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看到李儇同意,众文武心腹都露出惊喜之色,“吾皇圣明。” “那么明日一早,前往雁门关支援的将领,二位军师,觉得哪位将军前去才好?”李儇对袁袭和陈象说道。 袁袭正欲说话,曹翔一个大步,跨了出来,说话如洪钟,对李儇拱手拜道:“陛下,末将愿往。” 哦!?李儇又将眸光落在曹翔高大威猛的身上,道:“曹翔,雁门关关乎整个河东得失,更左右朕平定河东之战,绝对不容有失,你有把握吗?” “陛下,且放心,末将誓死守护雁门关,如若雁门关被沙陀叛军攻破,丢失末将手里,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陛下可将末将斩了,末将绝无怨言。”曹翔一双虎目迸发出浓烈的战意光芒,说话之声,又是提高了许多,仿佛要将整个王帐哄鸣一般,响彻无比。 李儇负手而立,走到曹翔面前,双眸深沉的盯了曹翔半响,见他目光依旧战意浓浓,没有丝毫变化,李儇见状,很是满意,心中暗自称赞,果然是一员虎将,气势汹汹。 虽然心里已经同意,但是他没有马上答应曹翔,而是又看向袁袭和陈象,询问他们二人的意思,问道:“两位军师,你们认为曹翔将军自告奋勇的向朕提出守卫雁门关,可行否?” 袁袭闻言,明锐的目光看了看曹翔,沉思片刻,道:“陛下,曹翔将军骁勇善战,微臣以为,可行。” “微臣也是一样。”陈象也是点头同意。 “好!”李儇听到自己的两个军师智囊都同意曹翔守卫雁门关,也不再多啰嗦下去,便对众人大声说道:“既然二位军师都赞同,那朕就封曹翔为雁北招讨使,裴远为雁北副招讨使,统领雁门关所有兵马,抵御沙陀叛军,守卫雁门关。” “陛下圣明!”郭轩众文武心腹闻言,都收起脸色,一脸肃然,对李儇躬身拜道。 “好!此次帐议,结束,诸位爱卿退下歇息去吧。”李儇对众文武摆手说道。 “遵旨!” 郭轩众文武心腹向李儇施礼后,退出了王帐。 许青走在后面,却听到李儇的沉稳而又深沉的声音:“许青,你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许青闻言,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惊奇之色,心里带着疑惑,转身又走到李儇面前,“陛下!” “许青,走,陪朕去外面走走。”李儇拍了拍许青结实的肩膀,面色淡然,朝许青微微一笑后,径直的走出了王帐内, “遵旨!”许青向李儇躬身一礼,也跟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请命(为容若2000加更一章) 李儇与许青出来王帐之时。 天色已晚,已近黄昏。 一抹血红的残阳落在西边,苍穹之光,逐渐暗淡,一片片落日的晚霞如同仙女的丝绸红锦,布满整个天际。 王师大营。 甲士林立,刀枪戈舞,旌旗飞舞,一片威严迫人的气势。 “许青,你之前河东节从过军,在军中所任何将?”李儇边往王师大营门口走去,走边问道。 “回陛下,末将在河东军之中担任校尉之职。”许青回答道。 “你如此大才,居然在河东军之中当一个校尉,这岂不是明珠暗投,屈才了。”李儇目色惊讶说道, “如若不是这样,末将也不会随朱雄弃军入草为寇,还好,陛下攻破杨树山寨,将末将说服,末将才得以在陛下身边,做一个从龙之将。”许青轻叹一声,感慨说道。 “嗯,也是你乃是一位大才,朕才会让你重新归于大唐,为朕效忠。”李儇呵呵一笑,似乎想到什么,“你对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可有了解?” “陛下,末将在河东任校尉之时,曾见过李克用,此贼年纪轻轻,骁勇无比,惊为天人,因其左眼被刺伤,故在军中有一“李鸦儿”的威名,其麾下有一支精锐的军队,名为‘黑鸦军’,由沙陀精壮组成,全身黑衣黑甲,英勇善战,精于弓马骑射,战力非常强悍,在大唐之中,能与之匹敌之军,少之又少。”许青面色深沉说道, “许青,你觉得朕可以击败沙陀叛军,平定整个河东吗?胜算如何?”李儇面目淡然,淡淡问道。 许青不明白皇帝李儇为何会有此一问,他不由得看了看李儇,只见他俊美不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自若,只是那双眸子,比之前明光锃亮了许多,许青心里不定,不过既然李儇问了,他又岂能不回答,思索片刻后,脸色凝重,迟疑不定,道:“陛下,若是按作战的军中士兵数量,我大唐士兵优势明显,但是带兵打战,不是靠士兵数量就能取胜,靠的不仅是统帅运筹帷幄,还要靠天时地利人和诸多因素,最主要的是,军队士兵的战力和素质,而...” 说到此处,许青未能继续说下去,他目光依旧不动的关注着李儇神色变化,他怕若是将后面话语说出来,会影响李儇作战信心,影响整个战局,所以,他还是不敢说出来。 李儇又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他后面的话语之意,他没有任何阴沉之色,而且淡然一笑:“我大唐神策军士兵战力孱弱,与那河东沙陀叛军虎狼之师比起来,只有被屠戮的命运是吗?” 许青闻言,脸色一惊,道:“陛下,神策军士兵战力低下,乃是历史积累的问题,自我大唐德宗开始,就已经开始腐化,能够保留至今,乃是朝廷权宦之功也,也是奇迹,末将以为,整顿神策军势在必行,刻不容缓,方能为陛下扫平大唐所有叛逆,成为陛下真正的天子之军也。” “这朕自然知道,只是战事不停,哪有时间来整顿神策军。”李儇心里早已经有了整顿神策军的想法,只是被李国昌父子起兵叛乱,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陛下,末将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许青冷峻的脸上,眼眸闪过一丝光芒。 “有何办法?”李儇闻言,眉目大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许青,连忙问道。 许青看着周围的神策军士兵,道:“为今之计,只有将王师所有的神策军士兵派往战场,才能解决神策军士兵战力低下的问题。” “这不是将他们送死吗?”李儇心中大惊,疑惑问道:“说出你的理由。” “陛下,你可知我神策军士兵战力低下的问题所在何为也?”许青紧皱眉头,问道。 “你是说...?”李儇脸色恍然,双目露出一丝惊然之色。 “陛下,我大唐神策军士兵,就是缺乏实战,从而造成其每个士兵习惯了长安安逸的生活,如此军队,岂能有战力可言。”许青沉声说道。 “只有真正的上了战场,才能磨炼一支真正的铁血之师,方能淘汰军中混吃混喝的军中败类,没有经过战争洗礼的士兵,岂能称为大唐士兵。”许青面色无比的严肃,重重说道。 李儇闻言之后,脸色有些许变化,沉思良久,道:“那朕该怎么做?” “陛下,若是雁门关守卫成功,可乘胜追击,继续追杀沙陀叛军残部,而这个任务,就交给三万神策军即可。”许青面色依旧冷峻,说道。 “好!朕听你的,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李儇犹豫片刻,终于同意下来。 许青对李儇拱手拜道:“吾皇圣明。” “那率领神策军士兵追击的将领,你觉得谁去更为合适?”李儇问道。 “陛下,末将愿往。”许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李儇心头一惊,问道:“许青,为何你要去?你莫不知道沙陀叛军虽然败退,其战力也是丝毫不差,其为求活路,必会拼死一搏,你去的话,危险重重,真的要去吗?” “陛下,末将自归顺大唐,为陛下效忠,未能为有机会为陛下杀敌建功,正好乘此机会,给陛下一个投名状,以示末将忠君之心。”许青脸上没有一丝的惧色,重重说道:“还请陛下答应末将。” 李儇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拒绝,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说道:“好,朕答应你,不管你能够杀敌多少,你都要给朕平安归来,朕还等着你为朕打造一支铁血王者之师。” “陛下,末将定然谨记在心。”许青见到李儇如此关切,心中感动不已,对李儇拱手拜道。 “好!许青,你一路随军远行,也是辛苦,回去歇息去吧。”李儇对许青说道。 “遵旨!”许青向躬身一拜后,恭敬的退了开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待许青离开后,李儇便带着十名玄策军甲士继续往王师大营外走去。 出了王师大营, 不远处便是为流民建造的营帐。 此时, 王师大营外的流民聚集地,不再是死气沉沉,气氛沉闷压抑,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由于被神策军士兵建造了几十座民用的营帐,流民百姓有了居住之所,加上又有裴如画从晋阳城带来的米粥救济,已有饱食,已经暂时解决了流民百姓居住与吃食问题,所以流民百姓们都恢复了之前的生气。 民用的营帐错落有致,分布均匀,犹如一座镇落。 此刻,神策军士兵正在为流民百姓做围栏的工作,一些年轻的流民百姓也在旁边帮忙搬运木材工具等。 而在流民百姓的帐营里面,已经有许多户人家,在各自营帐前的土灶上,烧火煮粥,炊烟袅袅,周围有一群小孩追逐打闹,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第六十四章 不见裴如画 李儇见到流民聚集地面貌焕然一新,心中满意至极,脸上亦是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此刻李儇很想这大唐百姓能够每人都过上天下太平,安居乐业的生活,但是想归想,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如今的大唐,藩镇割据,为了抢夺地盘,扩大势力,不顾百姓死活,互相攻讦,战争不断,到头来,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在这以强为尊,崇尚武风的不争乱世,李儇只有选择一条比他们更为凶狠,更为铁血的道路,才能完全的将大唐这群野狼猛虎制服于脚下,而想要结束这一切,唯有以战止战,才能实现李儇的雄心壮志。 而如何战?毫无疑问,手里要有一支比他们更为强悍,更为勇猛的铁血王者之师,才有底气和实力,真正与他们一战到底。 李儇手中目前只有包括刚刚成立的玄策军七千五百名和两万五千名神策军士兵,总共三万两千人,除了玄策军战力尚且可以与藩镇一战之外,其余两万神策军士兵根本无法与藩镇的牙兵作战抗衡,只有被碾压屠戮的命运。 正如许青所言,只有将神策军士兵赶入战场,让神策军士兵感受战争的残酷,经过战争的洗礼,才能浴火重生,打造出一支战力强悍的神策军,成为李儇手中一把驰骋天下的锋利宝剑。 想到此处,李儇更加坚信了自己心中的选择。 不知不觉中,李儇居然来到了雨若的民用营帐不远处,这个营帐,李儇特意命令神策军士兵单独为雨若和她阿娘建造一个营帐。 而且,最主要的是,李儇还要照顾一下裴如画,毕竟裴如画一个名门世家女郎,岂能与其他的流民百姓住在一起,不仅为了裴如画的安全,也为了裴如画更好的在营帐内,医治雨若阿娘。 李儇带着一丝的复杂之情,走了过去,雨若刚好也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此时的雨若已经洗漱干净,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虽然衣着有些破烂,但是也无法掩盖其美人胚子。 当她见到李儇之时,眼前一亮,向他快速的跑了过去,高兴呼道:“陛下哥哥...” “雨若,你阿娘现在如何?”李儇抚摸着雨若的发丝,柔声问道。 “多谢陛下哥哥关心,我阿娘经过裴姐姐的医治,已经好多了,现在我阿娘正在营帐内床上休息,裴姐姐说了,不出几日,我阿娘就可以痊愈,可以下床走动了。”雨若抬起额头,睁着乌黑的眼睛,笑着说道。 “那就好,朕也就放心了。”李儇闻言,也是高兴,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陛下哥哥,你怎么来了?”雨若又问道, “自然是来看望你和你阿娘啊。”李儇笑着道。 “我看未必吧,陛下哥哥肯定不是开看我和我阿娘,定是来看裴姐姐来的。”雨若眨眼睛,两颊的小酒窝浮现,说道。 李儇闻言,见到雨若古灵精怪,脸上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轻笑了几声,故作疑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陛下哥哥,我虽然小,但是也会察言观色,你看裴姐姐的眼神都不一样,那眼神,就像是看到心爱的人,才会有的那份炙热。”雨若扬起额头,颇有几分得意。 “你啊,真是人小鬼大。”李儇呵呵一笑,道:“你裴姐姐人可在里面?” “裴姐姐她出去了。”雨若回答道,眼睛却观察着李儇的神色。 李儇闻言,脸上不由得浮现失望之色,道:“她去哪了?不会回晋阳城了吧?” “不是,裴姐姐去给史军义家医治史军义的阿母去了。”雨若见到李儇那紧张失望之色,很是满意,果然被她说中了,这陛下果然是在意裴如画的。 “去了多久了?”李儇问道,语气有些着急。 雨若皱眉思索片刻,道:“去了有两个时辰了吧。” 李儇闻言,心中大惊,听雨若这么说,按道理给人看病一个时辰就可以了,为何过了两个时辰还为回来,如今流民百姓虽然已经安置,但是还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居心不良的流氓地痞混在其中,若是见到裴如画貌美倾国,起了歹心,那裴如画不是有危险? 见到自己安排的十个玄策军甲士仍旧站在周围警戒,没有一个甲士出去随同保护裴如画,李儇心中更是紧张与不安。 李儇走到一名玄策军甲士的面前,脸色深沉无比,道:“为何裴太守之女裴如画出去给人医治,你们一个没有随同护卫其安全?” “这...”那名玄策军甲士见到李儇脸色难看,目光冷澈,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刮在身上,冰冷寒意,语气有些惧意,回答道:“陛下,我们本想随裴女郎一同出去的,但是裴女郎说带着我们不方便对病人看病,所以拒绝了我们随从护卫,请陛下恕罪。” 李儇闻言,眉头越发的紧皱,心中的不安也更深了,他抬头看了看那抹暗淡无光的残阳,又对那名玄策军甲士道:“你们继续在这里警戒护卫。” “遵旨!”那名玄策军甲士,见到李儇没有雷霆大怒,心中暗自长舒一口气,连忙对李儇施军礼,大声应道。 李儇朝他微微点头,走到雨若面前,道:“雨若,你先进营帐内,朕要出去找下你裴姐姐。” 雨若看到李儇脸色肃然,那双眼眸也尽是担忧,心中也知李儇担心裴如画安全,没有继续多问什么,朝李儇乖巧的点头:“嗯!雨若在营帐内等裴姐姐回来。” “你可知道史军义在哪?”李儇问道。 雨若思索片刻,摇摇头,苦恼道:“陛下哥哥,雨若也不知道。” “那你可知你裴姐姐往哪个方向去了?”李儇此刻心里着急万分。 雨若指着流民聚集地的营帐深处,道:“回陛下哥哥,裴姐姐往那里面去了。” “好,你进去吧。”李儇又抚摸了雨若的发丝,语气柔和说道。 “陛下哥哥,裴姐姐不会有事吧?”雨若此刻也是露出深深的担忧,问道。 “没事,你进去照顾你阿娘。”李儇说完,又对身后的十名玄策军亲卫沉声说道:“你们跟朕来。” 第六十五章 黑衣藏匿者 “传朕旨意,负责流民聚集地的所有玄策军,神策军,即刻起,全部给朕对流民聚集地排查,搜寻裴如画。”李儇大手一挥,面色深沉,且焦急万分。 众玄策军甲士见到皇帝如此着急神色,不敢任何怠慢,纷纷向李儇施军礼,高声呼道:“是!陛下。” 得到皇帝李儇的圣旨,流民聚集地,所有的玄策军甲士,神策军士兵以四人为组,对五十座流民百姓的民用营帐开始挨家挨户的搜寻排查。 李儇随即带着身边的十个玄策军亲卫,往流民聚集地的里面走去。 由于被玄策军以及神策军的唐军,突然的搜寻,瞬间打破了安宁祥和的气氛,在流民聚集地空旷地追逐打闹的几个小孩童也被这阵势吓的站在原地,有些胆小的小孩童吓的大哭起来,听到孩童哭声,几个妇人连忙走到各自孩子的身边,将他们拥在怀里,安慰着的同时,目光也是诧异惊然的看着唐军持枪握刀的大步跨进民用营帐之内。 “奉天子之旨,搜寻晋阳太守之女裴如画,无关人等速速退出营帐内!” 民用营帐内传来唐军洪亮深沉的警告声。 随即,在民用营帐里的流民百姓一窝蜂的从里面慌张的跑了出来,生怕会被唐军锋利的武器伤到自身。 李儇带着自己的十名玄策军亲卫此时已经来到了流民聚集地的营帐最里面。 这间民用营帐,比起周围吵闹的声音比起来,这里却是一如反常,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丝的动静,而且,李儇隐约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李儇是个警惕之人,一下子嗅觉到了危险,此处定然有异常,他剑眉一皱,对自己的玄策军亲卫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此处的一间民用营帐。 李儇的十个玄策军亲卫自然知晓李儇的手势和眼色,其中六个玄策军亲卫都各自会意的朝李儇微微点头,随即挺枪,轻迈脚步,各自躲在门口两侧。 躲在门口两侧的玄策军亲卫互相使了眼色,然后猛然推开营帐木门,正欲挺枪走进去。 剩余四个玄策军亲卫走到李儇前面,将李儇挡在后面,保护安全,然后将手中的长形盾牌架在地上,长枪挺出,做好了防御战斗状态。 突然, 异变徒起。 民用营帐内响起弓弩出销之声,紧接着,闪过两缕寒意光芒,往外急射而去。 “噗嗤!” “噗嗤” 两只短小的弩箭带着一丝丝的冷芒飞快的击打在玄策军亲卫的长形盾牌之上,发出刺耳的击打之声。 十个玄策军亲卫见状,脸色大变,在李儇旁边警戒的四个玄策军亲卫迅速的将李儇护在中间,成圆形状态,大声呼道:“保护陛下!” 由于是李儇的天子亲卫,玄策军亲卫自然是反应迅速。 李儇对民用营帐门口六个玄策军亲卫沉声命令道:“冲进去。” “诺!”六个玄策军亲卫高声了之后,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挺枪,向民用营帐冲杀过去。 进了里面。 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借着外面微弱的火把光线,才能勉强看到周围三步之远的距离。 六名玄策军亲卫看到靠近民用营帐门口附近躺着三具尸体,一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十三左右的男孩。 每个人胸口处都有一个伤口,正流着鲜血,蔓延整个民用营帐内。 六个玄策军亲卫见状,心中大惊,正欲继续走进里面,只听黑暗之中传来一个阴森的男子声音,让人闻之不寒而栗:“都给我退出去,否则,我会杀了裴如画。” 听到这人说话之声,很显然,裴如画被他劫持住,六名玄策军亲卫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缓缓的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待六名玄策军亲卫退了出来后不久,里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穿黑衣,脸罩黑布,只露出一双满是凶光眼睛的男子,腰上还系有一把弓弩,只见他手持一把横刀,架在一名身穿白衣的貌美少女如雪的玉颈之侧,而那名白衣貌美少女正是李儇着急作寻找的裴如画。 裴如画柳眉一皱,俏丽的面庞尽是害怕恐惧,当她见到李儇之时,一双惊然的双眸露出惊喜之色。 “陛下!” 裴如画一声娇声呼喊,声音之中,有惊恐,有无助,还有一丝悲凉。 李儇见到裴如画,眼中露出难以言喻的欢喜。 虽然裴如画被人劫持,但是,最起码,她人还活着,不过目前形势来看,裴如画的性命随时不保。 “你是是何人?为何要劫持裴如画?”李儇目色冰冷,仿佛冰山积雪,寒冷刺骨,对黑衣人沉声问道。 “你不要管我是谁?若是你不放我走,你的裴如画美人,将会香消玉殒。”黑衣人阴侧侧的笑了几声,虽然罩着黑布,但是依稀可以听到笑声之中,满是得意与狂妄。 李儇剑眉紧皱,道:“你只要放了裴如画,朕可以放你离开这里。” 没有想到,李儇这么快就答应下来,看来这裴如画在李儇心目中的地位,十分的珍贵。 想到此处,黑衣人更是有恃无恐,他嘿嘿一笑:“这么快就答应了啊?我还以为你这大唐皇帝正如百姓口口相传有多么贤明,今日一见,却也是一个贪图女人美色之人,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莫要废话,若是再如此胡言乱语,就算你今日侥幸逃了出去,朕也不会放过你,定要掘地三尺,将你找了出来。”李儇听到黑衣人冷言嘲讽,心中大怒,一双眼眸,闪动着夺目的寒光,冷声说道。 “堂堂一个大唐天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顾天子威仪,这和市井之徒,又有何分别?”黑衣人面对李儇冷声警告,没有任何惧色,又是嘲笑起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朕劝你还是尽快放了裴如画,若是你动了裴如画有丝毫,朕必将你碎尸万段。”李儇此刻脸色无比的阴沉,语气也是逐渐的寒冷。 而周围的玄策军与神策军听到这边的响动,纷纷跑了过来。 无数的玄策军甲士和神策军摆好作战状态,已经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其中有神策军弓箭手纷纷入吾彀中,拉满弓弦,对准了黑衣人,只要皇帝李儇一声令下,他们会全部放箭射杀黑衣人。 黑衣人见到周围境况,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而这一切,也无法逃脱李儇敏锐的眼睛。 李儇通过黑衣人刚才那眼神,可以确定,此贼定然是害怕了。 只要他害怕,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裴如画也还有救。 第六十六章 阴险敌不过深藏不露 “你一个人能够混在流民之中,至今才被发现,实属厉害,朕也是一个爱才之人,如今大唐正是需要像你一样的能人异士匡扶,朕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若是你放了裴如画,朕可以给你在神策军之中一个宁远将军,如何?”李儇见这个黑衣人既然怕死,那他定然不是一无所求之人,高官厚禄,金银财宝,自然有求,既然方才无法威逼,那就利诱,为了让他相信,李儇还特意装作一副诚恳而又惜才的模样。 黑衣人一双凶狠的眼睛微微闪动几缕光芒,仿佛在思索了那么片刻,随即冷笑几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朕乃大唐天子,君无戏言,岂能诓骗你。”李儇仍旧一副正色,郑重说道。 见到李儇如此神色,看不出任何虚假做态,黑衣人此刻也逐渐动摇了,眼下他已经被唐军重重包围,就算是长了一双翅膀,也是插翅难逃,对于如此境地,黑衣人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用裴如画向李儇威胁,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是希望也渺茫,看得出来,李儇对裴如画那是各外爱惜宝贵,若是与李儇鱼死网破,就算杀了裴如画,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而最后一个选择,就是答应李儇的要求,放了裴如画,不仅可以活路,而且还可以在神策军之中当一个宁远将军,这可是从四品的军职,这么一个大官,怎不让他心动,况且黑衣人在河东,拼死拼活,也就是一个暗探,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还不如在唐军,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将军来的快活。 黑衣人想到此处,已经拿定主意,道:“你确定?” 见到黑衣人心动了,李儇心下大喜,指了指周围的玄策军甲士,道:“在这么多大唐儿郎面前,朕亲口答应你的事,岂能有假不成。” “那好,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也为了我的安全,你先叫你的士兵都退出这里,如何?”黑衣人阴隼的眼角闪过一丝冷酷,说道。 “好!朕答应你。”李儇不假思索,沉声说道。 黑衣人闻言,心中大惊,他本以为李儇会不同意,会马上拒绝这个对李儇来说非常危险的要求,但是李儇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这李儇是太在意裴如画了?还是其中有诈? 裴如画闻言,一双如水的眼眸流露出深深的震惊,芳心之中,更是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皇帝居然为了她,如此不顾自己的性命,要知道,他是当今大唐天子,而现在,为了救她,连自己个人危险都不在意,裴如画此刻仿佛忘了自己处在被黑衣人劫持的危险之境,眼眸的眸光都落在面前长身而立,俊美不凡的皇帝身上,生怕错过了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与神态。 李儇旁边的玄策军小校一脸的惶恐急切,连忙对他说道:“陛下,万万不可,你岂能答应一个亡命之徒的无理要求,若是将所有士兵都撤了出来,你的安全...岂不是陷入险境。” 李儇没有注意到裴如画芳心此刻已经变化,朝玄策军小校一摆手,面色深沉说道:“众玄策军以及神策军听令,即刻起,全部撤出流民聚集营地。” “陛下...” 玄策军小校仍旧劝阻,却被李儇一双锐利的眸光震慑住,他无奈,只得按照李儇的旨意,带着周围的玄策军和神策军士兵缓缓的退了开来。 随着玄策军和神策军退了开来,一下子空旷了许多,只剩下李儇和不远处站在流民营帐门口的裴如画,以及挟持它的黑衣人。 秋风阵起,吹的李儇衣袂随风飘扬,更显得的他身形格外的俊逸挺拔。 “好了,朕已经答应你将所有士兵退了出来,你快放了裴如画,只要你放了裴如画,此事朕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兑现方才对你的承诺,封你为神策军宁远将军。”李儇首先打破了宁静而又诡异的气氛,负手而立,对黑衣人沉声说道。 黑衣人没有想到,自己所有的要求,李儇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此刻,他内心深处,又涌现出一股阴险毒辣的想法。 那就是,趁现在,没人护卫李儇,将李儇就地解决,只要他将李儇解决,那么,这大唐,必将天下大乱,对于黄王取唐立国的千秋大业,那就是立下了倾天大功了。 黑衣人想到此处,脸上浮现一抹阴森无比的笑容:“哈哈...” 李儇见状,很是不解,剑眉紧皱,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李儇!”黑衣人放声大笑起来,手中的横刀更是在裴如画的脖领处微微晃动,那横刀锋利的刀芒,在夜色之中,闪烁在裴如画绝美的面庞之上。 让李儇见了之后,心中更是心惊胆战,李儇平复一下,脸色深沉,道:“怎么?我有何让你如此肆无忌惮的狂笑不止?” “我笑你愚蠢,居然会相信我的话,将自己的士兵都撤了出来,当真是自寻死路了。”黑衣人又是冷笑道。 “哦!?自寻死路?”李儇闻言,没有任何惧色,脸上平淡如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浅浅笑容:“此话怎讲?” “因为我要杀了你,贡献给黄王,而这个裴如画,本来我想将她带走,今日怕是带不成了,不过还好,可以杀了你,将功赎罪,从而立下倾天大功。”黑衣人得意忘形的笑道。 “既然如此,你要杀的人是朕,与裴如画无关,不如将她放了,如何?”李儇深不可测的眼眸盯着黑衣人,淡淡说道。 “你由始至终,无一不是都在记挂着裴如画,看不出来,你这昏君还是一个痴情之人,今日也算是让我真正的大开眼界了。”黑衣人又开始嘲讽李儇,阴声说道。 “放还是不放?朕再问你一句?”李儇此刻脸色逐渐深沉,目光也开始杀意顿现,冷冷说道。 “不放如何?”黑衣人全然不顾李儇充满杀意的目光,得意的看着李儇。 “朕给你三次活命机会了。”李儇语气冰冷至极。 “什么!?”黑衣人有些吃惊,这李儇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盛气凌人? 而趁黑衣人心神不定之时,借着这几秒的空挡,李儇眼眸忽然迸发出凌厉的光芒,右手由掌化拳,左足猛然的朝地上一踏,震起尘埃,李儇朝黑衣人之处一个纵身一跃,身形如闪电,须臾之间,便已落在黑衣人面前,从裴如画的面颊之侧,带着丝丝的破空之声,一拳击打在黑衣人的左侧太阳穴上。 黑衣人的头颅被李儇一击重拳攻击,仿佛被万斤之力砸中一般,头疼欲裂,随着黑衣人一声惨叫,黑衣人身子也往右倾倒而下,而架在裴如画脖领处的那把横刀也顺势落了下来。 第六十七章 红颜是否薄命 李儇方才使的那一招式正是自己后世之中最为得意的一记‘猛虎出山’,此招式不用姿势运气,即可蓄力攻击对方,将他击倒在地上,动作最主要是上法上身,手脚齐到,一发即至,一击毙命。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只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可以完成所有的招式,动作快速,拳势迅猛,一招制敌,这就是李儇后世之中形意拳的威力。 李儇本意就是想一招将黑衣人击晕在地上,好结束战斗,而为什么李儇要将黑衣人击晕,而不将此人击杀,自然是有李儇的理由,那就是留黑衣人的活口,将他严邢审问,看看是否能够审出什么结果来, 不过,这个黑衣人也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也是有武艺在身之人,居然能够抗住李儇的一击。 黑衣人倒在地上,甩了甩头疼欲裂的脑袋,只觉眼冒金星,两手撑地,抬起额头,目光无比的震惊的看着李儇,惊声呼道:“你居然会武艺?而且还如此了得?” 李儇此时已经捡起了黑衣人掉落的那把横刀,左右来回挥舞,只听阵阵刀势刺破空气之声,让人闻之,无比心颤,随即李儇忽然将横刀往黑衣人的脖领处猛然刺了过去,带着一丝夺目的寒芒。 黑衣人见状,心中大骇,以为会命丧刀锋,怎料李儇手中的横刀只是抵在他的脖子处,黑衣人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把横刀的冰冷刺骨,更是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黑衣人很诧异,为什么李儇明明可以一刀结果了他,反而留他一条性命。 “你是黄巢贼首的暗探?”李儇面色冷酷,冷声说道。 “告诉你有又何妨,我正是黄王麾下黑衣卫暗探。”黑衣人此刻仍然倔强的维持他那微不可言的那份傲气。 “说!为什么混入流民之中,将裴如画劫持?目的何为?”李儇冷冷的看着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只觉李儇目光太过寒冷,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目光,侧向一边,冷哼一声:“此乃我军中机密,我又岂能告知于你。” “不说是吗?”李儇冷冷一笑,道:“你是想试下你自己这把刀锋利是否吗?” 黑衣人闻言,心中大惊,随即哈哈大笑,脸上甚是不甘,咬牙切齿,道:“李儇,我作为一个暗探,早已经看透生死,你以为我怕死不成,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不知道你会武艺,而且还如此高超。” 看到黑衣人如此宁愿死都守口如瓶,李儇心中暗自有些失望,正在李儇犹豫要不要将黑衣人就地正法,还是将他绑起来,交给郭轩等文武心腹,再严邢逼供。 黑衣人一双眼睛忽然凶光闪烁,右手中猛然抬起,对着李儇的心口处,冷声说道:“李儇,受死吧!” 随着黑衣人话音刚落,他右手的袖中寒芒一闪,一枚微小的箭矢从他的黑衣袖子里急射而出,直接往李儇心口射去,在夜色之中,还闪烁着一层绿色光芒,显然已抹剧毒。 李儇见状,心中大惊,脸色大变,由于事发突然,李儇没有想到,黑衣人身上还有暗箭,在临死之前,还如此负隅顽抗。 “陛下,小心!”李儇身后传来裴如画的一声娇呼,声音带着无比的急切与惊诧。 紧接着,李儇被人推了开来,而正在回头看向是谁之时,那抹俏丽的白色身影出现在李儇的余光里,是裴如画!! 只见裴如画将李儇推开之后,射向李儇的那枚袖箭,却射中了裴如画的胳膊,随着裴如画的一声娇呼,裴如画倒在地上。 李儇见到裴如画为了救自己,自己身中袖箭,心下大惊,对于黑衣人如此阴险毒辣,痛下杀手,也是无比的愤怒,他将手中的横刀抛向黑衣人的脖领处。 横刀几个来回旋转,片刻而至,刀锋旋转的同时,“噗嗤!”凌厉的刀锋没入了黑衣人的脖领处,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上。 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脸上泛起一抹得意冷笑,一字一句说道:“可惜,未能一箭射杀你这昏君,却被裴如画这个蠢女人救你一命,不过还好,让裴如画这个美人在九泉之下陪我,也是快哉!” 说完之后,口吐鲜血,一双凶狠的双目失去光泽,逐渐暗淡涣散,显然已经饮恨当场。 李儇连忙疾步走到裴如画的面前,见到她柳眉紧皱,绝美的脸上一脸苍白,神情痛苦,心中大骇,急声唤道:“如画!” 裴如画见到李儇安然无恙,露出一丝高兴,微微一笑,声音虚弱:“陛下,你龙体无恙就好!臣女也就放心了。” 李儇闻言,心中感动,这个傻女人,自己都性命垂危,还关心着自己,李儇一脸悲痛的蹲了下来,两手一揽,将裴如画娇小的身子抱了起来。 裴如画在李儇怀里只觉他的胸膛无比的温暖和安心,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男人如此亲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该有多好,可惜自己命已不久了... 而此时, “陛下!”郭轩等文武心腹带着大批玄策军甲士和神策军士兵快步走了过来。 “陛下,末将(微臣)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郭轩众文武心腹纷纷向李儇躬身拱手,拜道。 当他们见到裴如画被李儇抱着,肩膀处还有一枚微小的箭矢,每人都露出震惊之色,连忙走到李儇面前。 “陛下,裴女郎她...?”郭轩一脸急色,首先开口问道。 “速去叫医官!”李儇大声说道。 “遵旨!”一个玄策军小校沉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的往王师大营走去。 “郭轩!” “末将在!”郭轩闻言,又向李儇拱手拜道。 “将这狗贼凌迟!朕要他死了,也要承受万刀之痛!”李儇一双眼眸闪烁寒意,对郭轩命令道。 “遵旨!”郭轩应了之后,心中一惊,他见到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死去多时,仍然被李儇下令凌迟处刑,看来李儇心中是多么的愤怒。 李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裴如画,见她眼睫深垂,已近昏迷,心中无比的担心与痛苦,快步的往王师大营走去。 第六十八章 封皇妃医治 李儇抱着裴如画疾步走在王师大营之中,无数的玄策军甲士纷纷让了开来,对着李儇施军礼,李儇在士兵们的注视之下,李儇来到了自己的王帐 此时已有一名身穿一件长袍,腰跨药箱的老者在王帐外等候,见到李儇,连忙迈着年迈的步伐快步走到李儇面前,对李儇恭敬拱手拜道:“陛下!神策军医官田如海拜见陛下!” “速进王帐内给裴女郎医治箭伤!”李儇哪有时间和他多说话,没有看医官一眼,在两名玄策军亲卫掀开帐帘之中,走进了王帐。 “是!陛下!”医官见李儇如此着急,不敢有任何耽搁,也是快步走了进去。 李儇小心翼翼的将裴如画放到自己的龙榻之上,对医官道:“医官,过来给裴女郎医治箭伤。” “遵旨!”医官连忙走到龙榻旁边,坐了下来,凝眉低头观察着裴如画的箭伤,半响后,皱眉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李儇见了医官看了之后,只叹气不语,顿时有些怒了,道:“到底如何?可能医治好裴女郎,若是医治不好,朕就斩了你这庸医!” 医官闻言,心中大骇,对李儇道:“陛下,裴女郎所中乃是一枚涂有剧毒的弩箭,此毒为金角带、银角带、吹风鳖三种毒蛇全部一起浸汁,加入药粉之内,涂抹于弩簇,中毒箭之人,则其毒顷刻之间便会通遍全体,周而环流而不能疗治也。” “废话少说,你可能医治?”李儇听到医官啰嗦,却不讲重点,心中的怒火更甚,怒声道。 “陛下,还好及时医治,不然也无回天乏术了,老朽药箱内有一解毒药粉,只需涂抹在裴女郎的箭伤之中,即可解毒也,只是...”说道此处,医官停了下来,一脸难色的看着李儇,似乎有难言之隐。 李儇见到医官如此拖沓慢悠,很是不喜,皱眉怒目,问道:“只是什么?为何不说下去。” “陛下,请恕罪,只是涂抹药粉必须拔出毒箭,再用老朽的药水进行清洗伤口,最后才能用解毒药粉涂抹伤口上,而这一切,必须要脱去裴女郎左臂衣裳才可,而裴女郎一介待闺少女,已未婚配,老朽岂能坏了裴女郎的名声,所以...”医官羞愧难当,一旁解释说道。 李儇闻言,剑眉紧皱,沉思半响,道:“将药水和药粉给朕,朕来给裴女郎医治伤口。” “陛下...这...恐有不便。”医官脸色大惊,这李儇不是乘人之危吗?虽然目的是救人,但是李儇又不是裴如画的夫君,而且还未经过裴如画的同意,岂能私自做如此隐秘之事。 “莫要废话,裴女郎乃是救朕才会身中贼人毒箭,如今人命关天之事,岂能在乎如此名声,若是传扬出去,朕封裴如画为皇妃即可。”李儇看着龙榻之上昏迷不醒的裴如画,眼中尽是柔情。 “原来如此!”医官虽然为人迂腐,但是却不愚笨之人,皇帝都如此说的这么清楚了,他自然懂得其中道理,也不再多言,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两个小药瓶,一个红色,一个绿色。 “陛下,此乃医治裴女郎的解药。红色药瓶为拔出箭之后,清洗伤口之用,另外一瓶绿色的,则是涂抹裴女郎的伤口之用。”医官将两个药瓶放在龙榻之侧,对李儇提示说道。 “好!你退下吧!”李儇朝医官摆手说道。 “陛下,清洗伤口,必须要用一盆温水,和一个干净的毛巾擦拭。”医官临走之前,又对李儇说道。 言罢之后,走出了王帐内, “来人。”李儇对外面大声唤道。 一个玄策军亲卫大步跨了进来,拱手拜道:“陛下,有何旨下?” “速去装一盆温水过来。”李儇急声说道, “遵旨!”玄策军亲卫恭敬的退出了王帐, 片刻后, 玄策军亲卫两手捧着一盆温水进来,然后将这盆温水放在李儇面前,道:“陛下,温水已经送到。” “退下吧!”李儇朝玄策军亲卫微微点头。 待玄策军亲卫走了后,李儇这才在龙榻旁边坐了下来,将红色药瓶打开,将药瓶的药水倒进温水盆之中,然后有些紧张的解开裴如画的衣裳,只见裴如画肌肤娇嫩,洁白如雪,衣领之处,露出一段雪白的细脖,李儇再往下解开衣裳,露出一张白皙胜雪的香肩,李儇心中一阵的飘忽。 安定住躁动的内心之后,李儇将目光落在裴如画肩膀处那箭伤。 此时, 伤口处触目惊心,已经开始变得青紫一片,逐渐开始蔓延开来。 李儇心中大惊,咬牙切齿的将裴如画的箭头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一抹乌黑的浓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李儇丢掉毒箭后,赶紧将用毛巾沾上盆中药水,擦拭着伤口浓血。 ... 忙活了半天,终于将裴如画的伤口处理好,李儇见到裴如画此时脸色已经逐渐好转,呼吸也开始平稳,显然此次医治,非常的成功,随即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裴如画一眼之后,不顾额头上的汗珠,走出了王帐内。 此时, 郭轩等文武心腹已经站在王帐外等候多时。 “陛下!”见到李儇出来,都各自快步的走了过去。 “你们都在啊,怎么还没有回营歇息?”李儇因为裴如画已经安然无事,脸色也好了许多,微微笑道。 “陛下,裴女郎的箭伤如何了?”郭轩作为文武心腹之首,首先开口问道。 “还好医治及时,眼下裴女郎已经没事了。”李儇淡淡笑道。 “裴女郎吉人自有天相,必会得到上天护佑,安然无事也!”袁袭一脸正色,朗声说道:“加上有陛下的医治,裴女郎更可无忧矣!” 听到袁袭这么会说话,李儇心情也好了许多,赞声说道:“袁军师不仅智谋过人,而且还很会说话。” 言罢,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陛下,末将已经令人将那狗贼凌迟,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郭轩待众人笑声停了后,一脸凝重,说道。 “哦!?这狗贼身上还有秘密?”李儇闻言,心中大为惊奇,清明的眸光落在郭轩身上,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第六十九章 册封 郭轩从腰中取出一张纸条,恭敬的躬身,双手捧向李儇,道:“陛下,请过目!” “这是什么?”李儇带着浓浓的狐疑,接过纸条,拆开之后,低头凝眉看了看。 “陛下,此乃行刑的刀斧手在贼人身上发现的一个图案,末将觉得此图案甚是诡异,自知其中蹊跷线索,所以令人按照这个图案,用纸笔画了出来。”郭轩冷峻而俊朗的面孔里,也是有一丝的惊奇。 李儇闻言,脸上露出惊然,连忙聚目细看起来,只见纸中画有一个狼头图案,狼头目光凶狠,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湿疣的牙齿,狼头图案下面还写有几个歪七扭八的字体,不是汉字,倒是有点像后世之中的英文字母有点类似。 李儇见了之后,眸光露出震惊之色,“这狼头图案以及这下方字体,是什么?” “陛下,这还得让我们的许青将军为你解答。”郭轩看了看旁边的许青,沉声说道, “许青,这是何物?”李儇将手中的图腾纸条交给许青,皱眉问道。 “陛下,此乃沙陀族人的图腾也,沙陀人乃是突厥人后裔,而突厥人又崇尚狼道,自为狼的后人,故沙陀族人和突厥人一样,以狼头为族氏图腾,以狼为荣,以狼为仰,而身上能有此图腾之人,不是普通沙陀人,正是沙陀人的狼卫。”许青指着纸中狼头,目露冷意,说道, “哦!?沙陀狼卫?”李儇闻言,心中大惊,难以置信道:“这人不是黄巢贼首的暗探吗?还是此贼亲口承认的。” “陛下,此贼定是不想告知你他真实沙陀人身份,故意冒充黄巢贼寇暗探,好淆惑视听,实则暗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许青也是一惊,解释说道。 “此贼挟持裴女郎,莫非此贼为她而来。”李儇紧皱眉头,眼眸微垂,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露出一丝亮光,道:“此贼虽然冒充黄巢贼军,但是却也透露出一丝消息,说要带走裴如画,想来此贼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混入流民之中,定是想从流民聚集地将裴如画悄无声息的劫走,好实行他们下一步计划。” “陛下,如此的话,那此沙陀狼卫贼子定是为裴如画而来了。”袁袭思索片刻,满脸疑惑,又道:“只是裴如画一介女郎,为何沙陀人费尽心思,一定要将裴女郎劫走呢,而且还出动自己的精锐狼卫,也是下了血本了。” “没错,狼卫乃是李国昌父子的亲卫,个个都身怀武艺,属于精锐的顶尖,在沙陀族人之中,犹如陛下的玄策军亲卫,无比的荣耀,这李国昌父子,居然派出自己的狼卫,将裴女郎劫走,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陈象也是皱眉,微微摇头,叹声说道。 “袁军师,想来定是此贼看到裴女郎年轻貌美,长相倾国,所以想将她劫走,好做媳妇。”一旁的曹翔见到两位军师为了一个沙陀狼卫苦思冥想,顿时不以为然的洪声说道。 听到曹翔没头没脑的瞎扯,袁袭与陈象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不再多言。 对于曹翔一番无脑的分析,李儇闻言之后,不由得的展颜一笑,拍了拍曹翔宽厚结实的肩膀,道:“你啊,脑子里装的什么啊,是想要一个媳妇了吗?” 曹翔一听,被李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将脸别过一侧,道:“陛下,末将还未为陛下扫平大唐所有叛逆,岂能为女人所累!” “好!”李儇见到曹翔窘迫模样,轻笑几声,不再逗他玩笑,收起脸色,一脸严肃之容,对众人说道:“对了,朕还要向你们宣布一件事。” “陛下,请说!” 众人见到李儇忽然脸色严肃,也是各自收起了笑容,肃然道。 李儇面色深沉,对着周围的玄策军以及神策军高声说道:“众大唐儿郎听着,今日朕将沙陀狼卫贼人制服之时,心存大意,想要留其一命,再进行审问,奈何贼人奸诈阴险,在朕思索之间,突然暗中袭击,袖放毒箭,朕躲闪不及,还好晋阳太守裴远之女裴如画,舍身忘己,拼死相救,朕才得以化险为夷,但是裴如画却身中毒箭,好在经朕医治之后,裴如画已无大碍,但是在医治过程中,必须要将裴如画的衣裳褪去,此乃有违男女之别之礼也,已有肌肤之亲,为救裴如画性命,朕也是无奈之举,为了不影响裴如画的闺中名声,朕今日册封裴如画为皇贵妃,待到晋阳行宫之后,便会举行册封大典,而在此时间,诸位儿郎们,当以裴如画为皇贵妃之礼相待,若有违者,按藐视皇权,斩首示众。” “遵旨!” 王师大营的所有士兵齐齐的向李儇施军礼,大声应道。 “恭喜陛下觅得贤妃!”郭轩一脸笑容,说道。 “恭喜陛下,裴皇妃天姿国色,端庄秀雅,与陛下乃是一对天赐良缘也。”袁袭此刻高兴至极,笑着说道。 “微臣祝陛下与裴皇妃鸳鸯相对欢,夫妇敬如宾,同力兴唐室,共鼎振社稷。”陈象目光想的很深远,心中无比的激动与兴奋,见到李儇终于纳皇妃,今后李唐皇室,也算开枝散叶,延续李氏皇嗣了,对于李唐皇朝今后传承,也是无忧了。 “好,诸位爱卿,今日大喜,朕特设酒宴,今天晚上,诸位爱卿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李儇看到众文武心腹都高兴祝福,顿时心生豪气,对着他们又是大声说道。 “多谢陛下皇恩!”郭轩众文武心腹对李儇拱手拜道。 “另外,准许除警戒王师大营的将士所有玄策军以及神策军儿郎们一起饮酒吃食。”李儇望着王师大营站立的甲士士兵,高声呼道。 “陛下,万岁!” “大唐,万岁!” 听到李儇开口赐恩,王师大营所有的士兵们每人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纷纷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扯着脖子,高声呼道。 一时之间, 声音响彻在整个晋阳城外,回荡在茫茫无尽的夜色之中。 第七十章 醒来 黎明破晓,旭日初升,金色的晨曦光线柔和的挥洒而来,笼罩整个苍茫大地之上,树林之中,百鸟争鸣,一片生机昂然。 晋阳城外五十里的王师大营, 负责守卫支援雁门关的曹翔已经带领七千唐军出发,其中包含有两千玄策军甲士,玄策军作为李儇的天子亲卫,那是他的精锐之军,他的宝贝疙瘩,也被他派出两千兵马,随同曹翔一同前往雁门关,可见李儇对于雁门关的看重,曹翔临行前,李儇特意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擅自调动玄策军甲士。 曹翔自然知道玄策军重要性,眼下玄策军甲士才区区七千数量,对于护卫李唐皇室以及皇帝李儇的安全,是完全不够的,所以在未增加玄策军士兵数量前,这七千玄策军作为一支初使小规模的精锐,战死一个,便会少一个,而再去培养训练一个,也是颇为花费时间精力。 曹翔对李儇重重领命之后,率军往雁门关而去。 望着曹翔七千唐军气势汹汹的开拔行军,李儇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心情十分的复杂,这七千唐军,乃是雁门关最后一道防线,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所以,李儇给予了非常大的希望,面对曹翔七千唐军终于开拔守卫雁门关,李儇还有一丝莫名的激动,这还是王师第一次与沙陀叛军交战,那沙陀人战力自然不用多加阐述,战力强悍爆表,整个唐朝末年,能与之匹敌的除了后来的朱温天武军之外,都非李克用沙陀士兵对手。 就连当时关中最大的藩镇头子李茂贞的凤翔军,也在与李克用的沙陀军作战交锋之中,被打的落荒而逃,最终只得斩养子李继鹏以退让,才得以平息李克用的怒火,结束两方冲突。 李儇手下的神策军战力自然不可言及,那根本不是沙陀叛军的对手,也就稍微堆点人数,减轻压力罢了,也正好趁此作战机会,好好的磨炼一下神策军,在与大唐最为强悍的沙陀叛军作战能够幸存下来的士兵,就是李儇今后的精锐主力。 而玄策军,虽然是李儇的一支新的天子之军,但是因为收编了杨树山寨的赤炎队三千精锐,以及与之作战的四千五百名神策军,李儇将两支军队合并成玄策军,加上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是为李儇的精锐,也就玄策军在唐末之中,尚且可以拿的出手的一支部队了。 李儇对于玄策军,也是报以很大的期望。 雁门关一战,便可一战知晓其战如何?也决定着李儇今后讨伐大唐所有叛逆藩镇的决策路线。 在看着曹翔七千唐军逐渐消失在茫茫无际的黄土之中,李儇这才收回心神,回到了王师大营。 由于裴如画受伤的原因,李儇本来打算今日便回晋阳行宫,有此意外,只得暂缓两日,待裴如画伤势稍微好转之后,才能行军,回到晋阳城。 ... 王师大营, 李儇王帐内。 裴如画从龙榻之中悠悠醒转过来,经过李儇一天细心照料,裴如画伤势也逐渐开始好转。 此刻脸色也有一丝血色。 她醒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棉衣长裙,面目清秀的妇女正趴在龙榻一侧的桌子上低头酣睡,这名妇女裴如画认得,她便是自己昨几日医治中毒的雨若阿娘,名叫秋婶。 “秋婶!”裴如画气色虽然好转,但是声音依旧有一丝虚弱,她侧脸对秋婶唤道。 秋婶听到裴如画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转身走到裴如画面前,对她深深一礼,道:“民妇赵钱氏拜见裴皇妃!” “什么!?裴皇妃?秋婶,你是叫我吗?”裴如画闻言,柳眉紧蹙,绝丽无匹的容颜之中泛起浓浓的疑惑不解。她不明白为何秋婶会一起来对自己恭敬,而且还叫自己裴皇妃。 对于裴如画的疑问,秋婶自然知道其原因,裴如画昏迷,哪里知晓自己已经在昨晚被皇帝册封为皇妃。 秋婶一脸笑意,开心说道:“裴皇妃!你就是当今大唐的皇妃啊,事情是这样的,民妇为你一一道来,你因为昨日护驾陛下,深受毒箭,医官诊治,需褪衣裳,拔出毒箭,才可涂药医治,当时陛下救人心切,所以只得违背男女之别之礼,为你医治箭伤,所幸裴皇妃吉人自有天相,有富贵命,眼下已无生命危险,昨晚陛下为了不毁裴皇妃清白,故对着王师大营的所有将士的面,册封你为皇妃,待回到晋阳行宫,你伤势好转,身子彻底痊愈之后,再选个良辰吉日,举行册封大典。” 秋婶停顿片刻,又笑着道:“此乃天下喜事,陛下英明神武,长相俊美不凡,与裴皇妃乃是一对地造一设,天作之合,民妇在此恭喜裴皇妃了。”秋婶笑容满面,心底颇为为裴如画感到高兴,毕竟裴如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到裴如画得到皇帝的宠爱,册封皇妃,那是莫大的荣幸,皇恩浩荡,荣于家府。 “这...”裴如画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阵震惊之色,片刻思量之后,芳心之中,也是莫名的惊喜,她对于皇帝李儇,也是颇为有一丝爱慕,毕竟李儇长相俊美,器宇轩昂,加上英明神武,乃是大唐不可多得一代贤明之君,正是裴如画心中如意郎君。 脑海里又浮现昨日自己被李儇抱在怀里的情景,裴如画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羞涩霞红。 “秋婶,为何你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啊?”裴如画一双美目,打量着王帐周围,见到此处陈设华贵,奢华大气,莫非是他的? 想到此处,裴如画芳心之中,更是羞涩不已。 “回裴皇妃,此乃陛下王帐,陛下昨夜与众将士摆宴庆祝裴皇妃册封,与士兵们同喝酒,龙心大悦,宴席结束回到王帐,又照顾了你一宿,今日一早出了王帐,特命民妇继续照顾你。”秋婶欣慰笑道:“陛下对裴皇妃真乃一片真心哪,民妇真替裴皇妃感到高兴。” 第七十一章 因为朕乃大唐天子 “秋婶,我突然一夕之间,变成了大唐皇妃,让我有些难以置信,恍如在梦中一般,似真似幻。”裴如画甜甜一笑,心中也是大为称奇,毕竟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唐皇妃,从此身份地位,天下之高,而对于自己的裴氏家族,更是荣耀门楣了,最主要的是,还是被自己暗生情愫的如意郎君册封为妃,这让裴如画更加以为自己就是处在幻梦之中,但是如果是梦,那这梦,可否一直不醒来? 秋婶心思伶俐,自知其因,正欲说话,外面王帐传来一个男子深沉而带有兴奋之声:“如画,若是觉得是梦,那么朕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觉得这是一场梦吗?” 言罢,王帐帐帘被两名玄策军甲士掀开,一个身穿一件黄色龙袍,头戴金色龙冠的俊美少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浅浅笑容,走了进来。 而他正是大唐天子,李儇。 见到李儇出现在自己眼前,裴如画脸上又是浮现一抹红霞之色,一双秋水眼眸,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看着李儇,娇声唤道:“陛下!”她正要起身,被李儇一个箭步按住,阻止了下来。 只听李儇柔和说道:“如画,你有伤在身,岂能起来,还是快快躺下,莫要动了伤口,好吗?” “嗯!”看到李儇温柔体贴,裴如画又是甜甜一笑,“多谢陛下。” “民妇赵钱氏拜见吾皇陛下!”秋婶对着李儇躬身一个万福。 “无需多礼!秋婶,这里没你事了,你先退下吧!”李儇朝秋婶微微一笑,道。 “民妇遵旨!”秋婶见到李儇进来了,岂能一个人待在王帐内,打扰他们二人的好事,连忙走出了王帐内。 秋婶离开之后,裴如画芳心之中,小鹿乱撞,更是害羞紧张起来。 “如画,看到你醒来,朕久悬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李儇没有注意到裴如画娇羞的面孔,而是眸光露出深深的温柔,说道:“若是你有个好歹,朕真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陛下,万万不可为了我而荒废了重振大唐的大业,如今大唐百姓疾苦,其主要原因乃是叛逆藩镇多年混战,各自攻伐所为,重振大唐,光复社稷,任道重远,大唐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等着陛下解救,结束这个乱世。”裴如画听到李儇方才有些颓废的话语,顿时激动起来,柳眉紧皱,一脸正色,说道。 “如画,你能够如此体恤我大唐百姓之心,朕心甚慰,有你这个佳人陪着朕,鞭策朕,乃是朕之福也。”李儇欣慰一笑,说道。 “而且,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了!”李儇眸光深深的看着裴如画。 “陛下!妻子?”裴如画听到李儇之言,有些不明白其中之意。 “没错,妻子,你乃是朕之皇妃,自然是妻子了。”李儇呵呵一笑道:“秋婶已经和你详细说明了你被册封皇妃之事了吧?” “嗯!”裴如画一听,又是羞涩不已,不敢直视李儇炙热的目光,躲闪着,一想到自己被册封皇妃,心中顿时幸福激动,看到李儇深情的面孔,裴如画心里涌现一抹调皮心思,甜甜一笑:“陛下,你趁人之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册封我为皇妃,我不服。” 言罢,娇声一哼,侧脸不看李儇。 李儇自然知道她是玩笑之意,故作伤心失望道:“是吗?不服的话,那朕收回册封之旨,再选个美人做皇妃了。” 裴如画听到李儇又要册封皇妃,顿时不肯了,回头紧张的看着李儇,道:“如今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莫非陛下要做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不成,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让天下人耻笑吧?” “你乃朕之爱妃,朕岂能收回册封之旨,而册封其他人,这不过是迎合你方才的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吗?”李儇微微笑道。 裴如画闻言之后,恍然明白,嗔怒的看了李儇一眼,道:“陛下欺负我!” “怎么会欺负你呢,疼你还来不及。”李儇刮了裴如画高挺的琼鼻,柔声说道。 “陛下,方才你去哪了?”裴如画嫣然一笑,问道。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朕的心腹大将曹翔领七千大唐儿郎于今日一早,启程前往雁门关,支援雁门关守军。”李儇见到裴如画一笑倾城,心中恍惚一阵,收回心神之后,淡淡笑道, “雁门关!?”裴如画闻言,柳眉一蹙,眼眸露出一丝伤感,她的父亲也正在雁门关,也不知道她的父亲眼下如何?沙陀人勇猛善战,响动大唐,裴如画自然知道,此次守卫雁门关之战,危险多舛,生死须臾,此战,自己父亲,能否力抗沙陀,守卫雁门关?性命可否无虞? “陛下,雁门关之战,关乎大唐国运,关乎河东得失,对我大唐至关重要,沙陀人勇猛过人,必会倾巢而出,势必要拿下雁门关,我大唐守军也必定有所伤亡,待臣妾伤势痊愈后,能否让臣妾去往雁门关,医治大唐伤兵。”裴如画凝眉,思量良久,绝美的脸上露出坚毅之色,说道。 裴如画停顿片刻,眸光闪烁,又悠然说道:“而且...臣妾之父也在雁门关之内,与雁门关守军一道,共同抵御沙陀叛军,还请陛下成全臣妾一片孝道之心。” 李儇听到裴如画之言,心中震惊的同时,又佩服她的勇气,如此佳人,岂能不让李儇心中佩服。 “如画,如果你一定要去雁门关的话,那朕也要陪你一起了,雁门关之战,决定生死,危险重重,朕岂能放任你一人前往,自然要保护你的安全。”李儇伸手为她理了理额头上的几缕青丝,温声说道。 “陛下,你乃大唐天子,关乎大唐社稷,岂能涉险前往雁门!”裴如画听到李儇要陪她一同前往雁门关,芳心之中,感动又幸福,但是一想到,沙陀叛军都是凶神恶煞的恶人,李儇岂能去犯险。 “若是朕怕危险,就不会御驾亲征,亲自率领我大唐三万儿郎从长安不远千里来到河东,讨伐沙陀叛军,如画,朕意已决,此战,朕必亲往,就算刀山火海,朕也要提刀过了它。”李儇一双眸子,闪动着夺目的光芒,沉声说道。 “陛下,为何如此?”裴如画心中震撼,问道。 “因为朕乃大唐天子!”李儇侧目望着王帐之内的那唐字帅旗,说道,而他的那双眼眸也更加悠远深沉了。 第七十二章 蓝田杨复恭 蓝田县城,位于都城长安东南方四十里距离。 地处秦岭北麓,关中地区。 而蓝田县内又有一个镇落,名曰辋川,这里峰峦叠嶂,郁郁葱葱,景色十分宜人。 “形胜之妙,天造地设”的辋川是大唐文士墨客向往的山川卧游之地, 辋川的华子岗就是其中之一,华子岗是又几座连绵起伏的小山组成的小山岗。 山岗之上树木丛生,绿意盎然,因为优越的景色环境,更是吸引了许多的鸟儿在此栖息繁衍,每当一到早晨,旭日东升,华子岗的众多的鸟儿便会各自欢声齐鸣,生机蓬勃, 而当深秋之时,更是将它无比斑斓的秋意色彩缤纷笼罩在华子岗内,站在华子岗最高峰,举目远望,周围绵延不断的群山都呈现出一片秋意渐浓的诗情与如梦幻般画意。 一座阁楼庭院耸立在华子岗最高峰之处,周围树木葱葱,枝叶繁茂。 一个人站在山峰之中,举目远眺,只见他身穿一件紫色锦袍,头戴黑色幞头,眸光森然,眼角微扬,面白无须,虽然自己脚下景色迷人,而他却无任何心思观赏,一脸的阴沉之色, 而他的周围,站立着十名身强力壮,身形高大的武士,手持横刀,双足跨立,护卫警戒,颇有气势。 那个紫色锦袍之人,正是唐朝末年最后一个权宦,杨复恭。 此时被他的宿敌田令孜贬为飞龙使,一个养马闲官。 他本来是朝中枢密使,自从唐僖宗李儇登基,执掌神鼎之后,他的宿敌,田令孜,自持拥护从龙之功,从一个养马内侍,一跃成为神策军中尉,权势熏天,而他杨复恭,便从一个枢密使,被贬为小小的飞龙使,一向心高气傲,极度权欲的杨复恭岂能咽下去这个恶气,故称病修养,一直闲赋在蓝田县的辋川华子岗。 说是称病修养,不如说是暂时躲避田令孜的锋芒,蛰伏在蓝田,等待时机罢了。 长安城内,大明宫中,都有他的暗探潜伏其中,为杨复恭提供各种各样的消息情报,从而得知长安所有的动态境况,好为他今后的计划得以实施。 当他知道皇帝李儇与半月前就开始御驾亲征,率领三万神策军前往河东,讨伐李国昌父子之时,杨复恭终于等到了一个反攻,推翻田令孜的千载难逢机会。 他田令孜,一个小小的养马内侍太监,因为一次拥立皇帝之功,摇身一变,成为大唐朝廷之中一大权宦,得到皇帝李儇的皇恩宠信,手握神策军兵权,权势日升,让朝廷众文武百官,无不心惊胆战,不敢与之对抗为敌,而他杨复恭,也从一个位高权重的枢密使,被贬为一个与田令孜上位前一样的养马小官。 如此之大的落差,怎不让杨复恭抑郁寡欢,闷闷不乐? 如今皇帝李儇率领三万神策军御驾亲征,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 这对杨复恭来说,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而已。 沙陀士兵,战力强悍,其李国昌父子麾下的沙陀精骑,弓马骑射,无不精湛,其威名更是响震大唐。 而神策军,作为曾经的权宦,自然知道神策军有几斤几两,都是一些自甘堕落的士兵,在长安城逍遥自在惯了,早就荒废了训练,如此战力低劣的军队,何以与沙陀精兵抗衡,怕是一遇到沙陀叛军,都丢盔卸甲,四处逃散了。 与沙陀叛军作战,败,而且是惨败,那是注定的。 至于对于此次皇帝亲自讨伐沙陀叛军,能否一战成功,那是不管他杨复恭的事了。 反而他杨复恭,更加希望皇帝李儇能够惨败而归。 或者最好是被李国昌父子杀死在战场上,如此结局,正是杨复恭朝思暮想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也正好与他酝酿许久的一个倾天计划,环环相扣,不谋而合。 但是这个计划,还缺李唐皇室之中一个人同意,加以配合,才能真正的完成。 只是那人至今还犹豫不决,迟疑良久,未有答复。 时不我待,岂能如此拖沓。 唯有施以计策,才能让那人彻底动摇,只是什么计策,杨复恭一直未能想得出来。 故只能在这华子岗,苦思冥想,终不得其解,却是困扰。 一想既此,杨复恭心中烦闷油然而生,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时, 一个身穿蓝色衣服,身形魁梧,腰跨横刀的武士,大步流星的走到杨复恭面前,驻足之后,恭敬的向他拱手呼道:“属下周通,见过枢尊!” “何事?”杨复恭回头看了周通一眼,冷冷问道。 “护卫营巡查护卫发现有两名不速之客,潜伏于华子岗,正暗自窥探着枢尊这里。”周通微微低着头,禀告说道。 “如此小事,还要咱家来告诉你如何处理吗?”杨复恭闻言,眉毛一竖,怒目而视,怒道。 “枢尊恕罪,属下只是过来向你通报一声,是否要留活口?”周通不敢与杨复恭怒意的眸光对视,微低的额头,也不由得更低了些。 “那些暗探,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华子岗?你们是今日发现,还是暗探早就潜伏在华子岗有些时日,今日才被你们发现?”杨复恭冷声一笑,说道。 “这...”周通似乎被杨复恭缜密的问题问倒了,此刻脸色有些惶恐,支吾其词。 “怎么?回答不出来了?”杨复恭目光冷冷的看着周通。 “枢尊,属下警戒华子岗不当,愿受责罚。”周通闻言之后,脸色惊恐,连忙说道。 “责罚?”杨复恭冷哼一声,道:“速去将这些暗探解决掉,今后若是再出现这些暗探,监视咱家行踪,影响咱家的大事,你自己好自为之。” “属下谨记在心,定不负枢尊之命。”周通见到杨复恭没有任何责罚之意,心中长舒口气,重重说道。 “好!速去解决那两名暗探,可留一个活口,将他拿下,押到咱家这里,咱家要亲自审问。”杨复恭微微点头,说道。 “诺!”周通朝杨复恭大声应了之后,恭敬的退了出来,往华子岗走去。 杨复恭思量着方才周通言语之中的暗探,这些暗探,到底是朝廷之中,哪路人马?莫非是田令孜? 第七十三章 林中刀光 华子岗另外一座小山的一处茂密的树丛之中,传来稀疏的声音,树丛也随之微微摆动。 凑近一探究竟,却见树丛里隐藏着两个大汉,正蹲在里面,一双大眼透着树丛的杂草缝隙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 原来此处不远处前面便是华子岗顶上的杨复恭之处。 在此处隐藏其中,可以近距离的观察着杨复恭住处的一举一动,一览无遗。 是一处绝佳的观察暗点。 当他们二人看到华子岗的杨复恭还望这边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住处,不再出来。 这两名大汉之中一个八字胡子的大汉,脸上露出一丝紧张,对旁边的另外一个浓眉大汉说道:“奇怪,韩惠福,我有一种预感,这杨复恭似乎发现了我们隐藏在这里监视他。” 另外叫韩惠福的一个浓眉大汉闻言,眉头一皱,也是神色紧张,他也感觉到了杨复恭已经答应了己方这边,而且他还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危险即将来临,他沉吟片刻,道:“谷文昌,你速去将此事禀报孙监察使,就说经过我们这几日对杨复恭的监视,此人的确有所异常,存有不轨图谋,而且似乎发现了我们在监视他,叫孙监察使速度派人把消息快马加鞭传至晋阳城。” “好!”叫谷文昌的大汉猛的点头,正欲离开,然后又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你呢?” “我还要继续留在此处观察监视杨复恭。”韩惠福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谷文昌闻言,心中一惊,杨复恭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定会派人在华子岗山上到处搜寻,若是发现韩惠福,那他岂不是有性命危险。 谷文昌一脸担心,急切道:“韩惠福,杨复恭怕是已经答应我们在华子岗监视他,定会派手下搜寻我们,杨复恭的手下都是其兄杨复光的亲卫,英勇善战,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若是发现你一个人在此,你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谷文昌,莫要多言,我必须留下来继续监视杨复恭,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是玄策军监察营的士兵,任务就是监视杨复恭,若是我离开了,岂不是一个逃兵了,临阵脱逃了,而且我武艺也尚可,区区几个阉贼的爪牙,又有何惧载?”韩惠福一双眼眸闪过精光,脸色坚决。 “为何一定要我回去禀报?”谷文昌很是疑惑。 “因为你乃是家中有妻儿老小,若是你留下来,岂不是有性命之忧,而我韩惠福就不同,在长安自由自在惯了,故无妻儿,无牵无挂,若不是与孙监察使有交情,我也不会与他一起投身大唐,当玄策军,此刻或许还在长安南门酒楼喝着小酒,逍遥快活呢。”韩惠福淡淡一笑,没有一丝的惧色。 看到韩惠福如此坚决,谷文昌也不再多言,只得无奈点头,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若是不敌,尽快逃走便是,孙监察使也不会怪罪的。” “嗯!莫要多说了,速回长安,禀报孙监察使。”韩惠福拍了拍谷文昌的肩膀,神色悲凉,道:“若是韩某没有回来,替韩某立个衣冠冢,然后带些酒菜祭奠。” “韩兄,莫要如此,我回长安,必会搬救兵过来营救。”谷文昌见到韩惠福如此神色,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一丝伤感。 “好,你快回长安。”韩惠福点头道。 谷文昌向韩惠福投来敬佩之色,片刻后,一咬牙,站起身子,往华子岗山下走去。 刚没走几步,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男子阴森的笑声在树林之中传来:“既然来了华子岗,何不来枢尊府上坐下来喝上一杯。” 谷文昌闻言,脸色大惊,这杨复恭的爪牙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而躲藏在树丛之中的韩惠福听到男子的声音,也是从里面走了出来。 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没必要继续躲藏下去, 如今,只有拼死一搏,方有活路了。 蓦然, 树林之中传来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一道寒芒夺目闪烁,却是一枚箭矢急射而来。 韩惠福和谷文昌见状,心中大惊,连忙侧身一闪,那枚箭矢,从二人中间擦肩而过。 “扑哧!” 这一枚箭矢没有射中二人,却射到了他们二人身后的一颗树上, 那枚箭矢的没入树上之后,强大的射击力道没有因为箭中树木而停止,箭矢的箭杆以及尾部的箭羽亦是一阵颤抖不停,发出嗡嗡嗡的闷声。 韩惠福心中震惊无比,此人力气之大,真是一个高手。 正在韩惠福被这徒然一箭袭击震惊之余,树林之中,走出了五个身穿红色衣裳,头戴黑色幞头的武士,每人手持一把横刀,目光森森的盯着他们。 然后又一个头戴黑色幞头,身穿红色衣裳,身上罩着一件银色盔甲,脚穿黑色六合靴的大汉,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 只见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弓箭,腰上跨着一把横刀。 一双眼睛闪动着缕缕凶狠的光芒。 正一脸阴笑的看着韩惠福和谷文昌二人。 而此人正是杨复恭的心腹护卫,周通。 “二位既然来了华子岗,不和枢尊喝上几杯,这么着急走,不好吧?”周通眸光凶光闪烁不停,言语客气,语气却是杀意渐浓。 “阉贼爪牙,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们藏身之处,尽管过来抓拿便是,哪来这套虚情假意的客套话。”韩惠福冷哼一声,怒目圆睁的看着周通,怒道。 “快快从实招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你们老实交代,我可以向枢尊求情,饶你们一条性命。”周通听到韩惠福怒骂,脸上铁青一片,压住心中怒火,说道。 韩惠福又岂能相信周通的话,而且他又岂会真正的告诉周通他们真实的身份。 “莫要废话,阉贼爪牙,我们既然做了暗探,自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有死无生而已。”谷文昌拔出手中的横刀,提刀一挥,怒道。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周通冷笑一声,对着五个手下命令道:“将他们杀了。” “诺!”五个武士大声应了一声之后,也各自拔出手中的横刀,提刀往韩惠福和谷文昌二人这边冲杀过来。 第七十四章 逃 韩惠福和谷文昌二人,面对五名武士护卫充满杀气的冲杀过来,面无惧色,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在做了一个勇决的眼色,随即眸光忽然迸发一抹凌然,手提横刀,怒吼一声,也是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倾刻间,韩惠福步伐较快,首先第一个冲杀到五名武士之中,对着面前一个武士的腰部,横扫一刀,刀速虽然不快,却刀势刚劲迅猛,闪着寒冷的刀芒同时,还带起一阵刀锋凌然的破空之声, 他面前的那个武士见状,心下大骇,若是被他这么一击横砍,必会被他一刀砍中半截不可。 武士连忙向旁边一侧翻滚而去,而在他刚刚低头的那一瞬间,韩惠福的那把横刀的刀锋贴着武士的头顶呼啸而过,这名武士都可以感觉到刀锋的寒意。 被这个武士躲过,韩惠福正欲再次攻击他,怎料身后恶风吹起,多年习武的警觉,自然知道身后必有攻击,他借着个人的直觉,往地上扑了过去。 一枚箭矢飞速的从他身上擦肩而过,直接插入了地上,和方才一样,箭杆及箭羽都颤抖不停,久久未绝。 韩惠福脸色大变,心中暗骂,好个阴险毒辣的阉贼爪牙,居然趁着他与武士砍杀的同时,释放冷箭。 面对韩惠福的险象环生,而另外一边,谷文昌这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他的武艺没有韩惠福的高强,被三名武士围攻,没有像韩惠福一样,主动攻击敌人,而是在拼力防守,显然是不敌,若是长久下去,必会精疲力尽,遭到敌人武士的砍伤,从而逐渐的被围攻而死。 韩惠福一边与敌人武士拼砍的同时,也慢慢的往谷文昌这边靠拢而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韩惠福和谷文昌二人此刻已经精疲力尽,精力不济,而敌人却还是毫发无损,面无疲色,越砍越勇。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这些武士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兵,韩惠福二人显然有点招架不住了。 而且还时不时的要防备周通的背后放冷箭。 韩惠福心中暗自着急,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他们两个人,迟早会被敌人杀死。 似乎心里做了一个莫大的决定,他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之色,借着一个敌人武士闪开的空挡,韩惠福快步的跑到谷文昌旁边,对他说道:“谷文昌,这里我挡着,你快走。” 谷文昌闻言,心下大惊,他看了韩惠福一眼,道:“要走一起走。” 韩惠福见到谷文昌迟疑不定,还在将就这些义气,眼中闪过怒火,道:“快走,莫要多言,再不走,我们二人都会死在华子岗。” “可是...”谷文昌仍然想要说话,却被韩惠福猛然的往右边一推,他的身子也往右边倒了过去。 一个武士见他摔倒地上,眼中凶光一闪,冷笑一声,举刀向谷文昌的头上砍了过去,想要一刀将谷文昌砍死。 韩惠福岂能让他得逞,纵身一跃,手中的横刀往那个武士的刀身砍了过去,“当啷!”一声金戈撞击之声,异常的刺耳。 武士手中的刀被韩惠福的刀砍落在地上,武士脸色苍白,刀若是没有在手上,岂能是韩惠福的对手。 寒光闪过,鲜血喷涌,只见那名武士的脖领处出现一道刀痕,而他的眼睛,也是露出惊恐之色。 身子摇晃了几下后,倒在血泊之中。 谷文昌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右边的树林里跑了过去,只听身后传来韩惠福悲壮的声音:“谷兄,韩某不能与你一同醉酒当歌了,你一定要活着离开华子岗!” 周通见了,大惊失色,若是被谷文昌逃走,他如何向杨复恭交代,以杨复恭阴险毒辣,他岂有活命。 “快追!不要让那人跑了。”周通对着剩余的四个武士手下,歇斯底里的大声命令道:“这人我来解决。” “诺!”周围的四个武士得令,提刀往谷文昌逃跑的方向追杀了过去。 而在华子岗,只剩下韩惠福与周通二人。 空气顿时凝固一般,充满了无尽的寒意杀气。 周通阴侧侧的笑了几声:“没有想到,区区一介暗探,居然还有如此高强的身手,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惊讶至极了。” 韩惠福面对周通阴阳怪气的话,冷哼一声,道:“暗探又如何?总比你为阉贼做走狗爪牙更强。” “你一口一个阉贼,你们到底是朝廷之中哪位权贵手下暗探,能够让你如此卖命。”周通直直的盯着韩惠福看着,仿佛看到了找寻已久的猎物一般。眼神充满了嗜血光芒。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韩惠福直视周通的骇人目光,冷声道。 “我在你们招式之中,可以看出来,你们不是大唐军人,招式武艺,倒像是长安之中的游侠刀客。”周通咧嘴一笑,模样甚是阴森。 韩惠福闻言,心中一骇,这人好厉害,居然能够透过自己与人对战的招式,看出他们是长安游侠刀客。 虽然韩惠福尽量掩饰着他那惊讶的眼神,却又似乎逃不过周通敏锐的眼睛,周通见了,脸上得意之色浮现,阴笑道:“果然被我说中了,能够让你们这些长安游侠刀客如此卖命的,不用你说,我也猜中是谁了?” “好一个阴险的阉贼爪牙,莫要套取我的话,要杀要剐,过来取我便是。”韩惠福知道此人是在套取他的话,心中大怒,怒骂说道。 “哦!?看来你还挺聪明。”周通将腰间的那把横刀取了出来,又把刀从刀销之中拔了出来,顿时露出一阵夺目耀眼的寒芒,周通用手指贴着那凌厉莫名的刀身,自刀柄处往刀锋尖处缓缓划了过去,仿佛在感受刀锋的寒意,“我这把刀,杀过许多人,在我这把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但是还未沾过游侠刀客的鲜血,你应该感到很荣幸,你乃是第一个。” 言罢,仰头狂妄的大笑起来,笑声阴森恐怖,惊的周围树木之中的鸟儿,四处飞散开来。 忽然, 周通停止了笑声,一双凶狠的眸子,突然掠过一抹杀意四起的光芒,“受死吧。” 说话间,他右足猛然往地上一踏,身子亦是从地上跳了起来,而他举起手中的横刀,由上往下,只取韩惠福的脖领处而去。 刀锋在阳光之下,异常的寒光大甚,仿佛要将韩惠福笼罩在刀光之下,刀锋未至,韩惠福便已经可以感觉到他刀锋那股力大无穷的刀势,犹如泰山压顶,无比的威力刚猛。 第七十五章 风起 韩惠福见了如此威力的刀势,神色大变,岂能大意,若是被他砍中,定会血溅三尺,身首异处不可。 面对周通的刀势,韩惠福不敢与之交锋,只得往身后倒退几步,躲了过去。 “碰!”一声巨大的闷响,周通落空的刀锋,砍中了韩惠福旁边的一棵树上,片刻间,足有一个人大腿粗的树干,被刀锋砍成两半,失去树干的树木倒了下来,险些砸中躲在一侧的韩惠福。 韩惠福见状,心中满是惊骇之色,这人无论刀势和力量,都是极具威力,能有如此威力的高手,怕是在整个大唐,也是屈指可数了,唯有有‘刀圣’之称的郭轩方能与之匹敌了。 韩惠福此刻已有心惧之意,毕竟论武艺,这个阉贼爪牙,着实厉害,他完全不是对手,杨复恭的手下,居然还有如此高手,真是高手如云啊。 不等他片刻停歇,周通的刀锋又猛然而落,带起一阵阵的破空之声,直接砍向韩惠福而来, 韩惠福借着树木,躲闪着周通的密集的刀势攻击。 此刻他已经是真正的筋疲力尽,正喘着粗气,满天大汗,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都是靠个人毅力在坚持着,而且,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靠自己仅存的力量,拖延时间,将周通拖住,从而给已经逃跑的谷文昌争取更多时间,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被周通杀了,周通必会下山,追杀谷文昌,以谷文昌的身手,又岂是周通的对手,必死无疑。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牺牲,也是无任何意义了。 想到此处,韩惠福不再躲闪了,反而奋力主动的攻击了周通。 周通见状,脸上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大概,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手中的横刀往韩惠福的腰部一记虚砍,韩惠福上当,用刀往下一挡。 周通心中大喜,借着韩惠福胸口大开的空挡,刀锋突然一偏,直取韩惠福的心口处刺了过去。 韩惠福脸色大惊失色,此刻想要用刀格挡已经来不及,而且周通刀速实在太快,刀势又威力刚猛,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只得眼睁睁看着周通的刀锋刺穿在他的胸口处。 “扑哧!”一个刀锋入肉的声音,鲜血喷洒,却见周通的刀已经没入了韩惠福的心口, 韩惠福借着最后的力气,用手中的横刀砍向周通握刀的手臂。 周通正欲抽出刺穿韩惠福的横刀,怎料自己的那把横刀被韩惠福的左手死死的攥紧,怎么抽都抽不开,他心中大骇至极,只得放开手中的横刀,躲避韩惠福的刀砍。 韩惠福见到未能砍到周通,眸光露出深深的绝望,他临死前,都未能伤到周通分毫,这怎不让韩惠福绝望不比,不过还好,至少也为谷文昌拖延了逃跑的时间了,也不枉他牺牲性命了。 韩惠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刺入自己身上的周通的横刀拔了出来,口吐鲜血,眼睛的目光也开始模糊不清,而且所有的景象都是血红之色,浑身都是寒冷,这难道就是死亡的气息吗? 他摇晃了几下,身子往后倾倒而去。 周通见到韩惠福不屈的死状,也是佩服至极,此人果然是一名好汉,可惜啊!却要命丧华子岗。 ... 华子岗,山脚下, 无数只鸟儿从树上四处逃散飞了起来。 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传来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还依稀可以听到后面有人在怒声大骂。 快到官道之时,一个身穿灰色布衣,身形力壮的大汉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一脸的慌张与惊恐,还不时的回头看向后面的树林里。 此人正是方才在华子岗逃脱的玄策军监察营的暗探,谷文昌。 谷文昌便跑的同时,还随手用刀砍落了周围树枝,以此来阻挡减缓后面追兵的速度。 凭着自己多年的武艺,谷文昌终于从华子岗来到了官道。 但是,此刻谷文昌却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有几双眼睛正潜藏在暗处。 这些的感觉,让谷文昌很是不舒服,有些不寒而栗。 谷文昌随即将手中的横刀握紧了些,边跑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而跑到官道之中,却见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官道一侧,而马车的前面还站着六名身穿黑色紧衣,脸罩黑布,手持一把横刀的大汉正在警戒。 说是警戒,又非警戒,因为他们都是面对着谷文昌,目光森然的看着谷文昌。 仿佛是在久候谷文昌多时了。 谷文昌见了,眉头紧锁,随即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们是何人?” 黑衣人之中,走出了一名手持巨形大刀的人。 他一双凶狠眼睛,就好像一头野狼的眼睛,闪动着阵阵凶光,想要吞噬眼前的猎物。 “杀你的人。”黑衣人阴笑几声,说话之声,桀桀森然,犹如地狱之音,让人闻之心惊胆战,无比惊恐。 谷文昌闻言,心中大惊,脸上惶恐,没有想到,还没逃脱狼穴,又进入了虎口。 莫非今日真要命丧与此了。 不等谷文昌反应,只见手持大刀的黑衣人大手往前一挥,对着身边五个黑衣人道:“杀了他。” “是!”五个黑衣人随即拔出手中的横刀,向着谷文昌冲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 整个官道,闪耀着无尽的刀光闪烁,冷意凛冽。 谷文昌由于方才一路从华子岗往山下跑去,加上又在华子岗与杨复恭爪牙武士拼杀了许久,此刻已经是精力不济,现在又要面对官道的另外一拨黑衣人的攻击,谷文昌心中已经有了失去活路的信心。 这些黑衣人,明显比杨复恭的手下武士武艺更为高强。 刀法与刀势,都是极度迅猛,而且每个招式,都是死招,目的就是想要一刀杀了谷文昌。 谷文昌被五名黑衣人围攻,片刻时间,已经是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他虽然躲过了一个黑衣人的一刀,后面的一个黑衣人却又一刀砍了过来。 谷文昌精力全无,没有任何力气反攻,被黑衣人一刀被砍中后背,身子也支撑不住,往前扑了过去。 随着谷文昌的倒下,五名黑衣人的刀锋已经落了下来。 一阵血花四起,凄厉的惨叫。 瞬间,谷文昌已经被砍死在血泊之中,一双眼睛,透着无尽的不甘。 那名手持大刀的黑衣人见到谷文昌已死,随即走到马车旁边,恭敬的拱手拜道:“启禀殿下,监视杨复恭暗探皆已诛杀。” 第七十六章 野心 这辆马车,四面皆是由精美的红色丝绸装饰,马车两侧的窗牖周围镶着金色漆边,在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格外金光闪闪,而窗牖为一帘淡红色锦罗遮挡,马车帷幔材质则为江南红罗,秋风吹过,吹动着帷幔微微摆动,期间,隐约可以看到马车里面坐着一个身穿淡紫色锦衣,头戴金冠的少年。 “做的很好,这个杨复恭,连几个暗探都解决不了,何以成就大事?”马车里面,传来那个叫殿下的少年一丝温怒的声音。 “殿下,你觉得监视杨复恭的人,乃是我朝中何人?”手持大刀的黑衣人问道。 “在朝廷之中,能够将这些长安游侠刀客都收拢为暗探,而且还如此卖命,你觉得是何人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少年冷哼一声,反问道。 “殿下,你是说?...”黑衣人闻言,一双凶狠的眸子露出惊讶。 “除了我们的大唐皇帝,本王的皇兄,还能有谁了。”少年冷笑几声,说道。 “皇帝平日里整日寻欢作乐,沉迷马球,莫非都是故意为之?”黑衣人讶然问道。 “正是,其实皇帝早就有复兴大唐之雄心壮志,这不过是虚张声势,麻痹他人罢了。”少年冷声说道。 “那我们岂不是危险了?”黑衣人大惊,说道, “危险?有何危险?皇帝此番御驾亲征,与李国昌父子的沙陀人作战,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我们又有何危险?他知道又能如何?”少年不以为然说着。 “殿下,话虽如此,只是战争瞬息万变,万事皆有可能,我们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而且皇帝既然派暗探,监视杨复恭,必然也会派暗探监视殿下,恐怕殿下近日行踪早就被皇帝了解的一清二楚了,恐怕也已经知晓了殿下与杨复恭的计划。”黑衣人担忧说道。 “若是皇帝知晓了,那么你们这些本王暗卫是吃干饭的吗?本王的安保警戒,却是如此疏于防范吗?能够让皇帝的暗探渗透到本王的王府之中?”少年怒声说道:“若是本王大业功败垂成,本王就拿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旗。” “是,殿下,属下回去之后,必会多派暗卫,在王府之中严加警戒,防范未然。”黑衣人听到少年充满怒意的话语,吓的心中大惊,连忙说道。 “很好,你去趟华子岗,告诉杨复恭,就说本王答应了他的合作,不过计划有变,暂时搁置,待河东战事如何,再继续进行。”少年沉声说道。 “是!殿下!”黑衣人大声应道。 ...... 晋阳城外,王师大营。 流民聚集地,有了李儇的安置,军营里每日都会有士兵送来米粥,而且晋阳已经送来了两千石粮食及衣物,已经算是衣食无忧,流民问题,短暂的来说,算是解决了。 “陛下,虽然此时流民已经解决,但是也只是短暂解决而已,绝非长久之计。”袁袭站在流民聚集地外,对李儇拱手拜道。 “那以袁军师之见,这些流民该如何安置更为妥当?”李儇颇为赞同的问道。 “陛下,为今之计,就是要尽快收复雁门关以北之地,然后将这些流民遣返回到岚州原来户籍即可,但是在此期间,只能先将这些流民安置在此处,然后诏令晋阳城官员,每日必须派官兵出城在此设置粥棚,救济这些流民,以此解决流民生存问题。”袁袭回答道。 “收复雁门关以北之地?”李儇闻言,剑眉微皱,陷入沉思之中,半响,才对着众心腹文武大声道:“对了,前两日裴皇妃想伤势痊愈后,前往雁门关,医治伤兵,顺便照顾她的父亲,晋阳城太守裴远,以尽孝道,朕不放心她一人,所以想亲率五千玄策军,前往雁门关,守卫雁门关,不知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裴皇妃乃是大唐皇妃,身份尊贵,乃是金枝玉叶,岂能孤身犯险,前往雁门关,医治大唐伤兵,这有失我大唐皇室威严,所以,微臣不同意裴皇妃前往雁门关。”陈象一脸凝重之色,说道。 “不错,陈军师所言甚是,如今裴皇妃既然已经被陛下册封为皇妃,身份显贵,今非昔比,岂能屈尊为士兵医治,这有损大唐皇室威仪,陛下万万不可同意裴皇妃。”袁袭神色严肃,也是深以为然说道。 “而且,陛下,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只需坐镇晋阳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即可,不必亲自率领玄策军前往雁门关抵御沙陀叛军,雁门关有曹翔将军守卫,可保无虞也。”陈象劝说说道。 “陛下,你的安全,关乎大唐江山社稷,一切当以社稷为重,切莫为了一时兴起,还置身危险境地。”袁袭肃然说道。 看到自己两位军师都不赞同,李儇此刻,也有些筹措不定,看来此次自己想要亲率玄策军去雁门关,只能做罢了。李儇思量犹豫片刻,暗自叹了口气,道:“既然二位军师都不同意朕前往雁门关,那朕就不去了,不过为防不测,朕命许青派剩余的两万五千神策军,前往雁门关,以备援军。” “两万五千神策军?”袁袭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这可谓是将王师之中所有的神策军都出动了,这陛下是想干吗? 袁袭思量之间,看到许青面色淡然,眼神闪烁,转念一想,便知晓陛下其中目的,想来定是陛下为了练兵,才将自己身边的神策军两万多神策军全部派出去与沙陀叛军作战。 陈象与袁袭才智相当,自然也是立刻知道了皇帝李儇的目的,他也和袁袭一样,没有任何意见。 “吾皇圣明!”二人齐声对李儇拜道。 至于李儇的新的皇妃,裴如画,经过两日的养伤,加上李儇的细微入贴的照顾,脸色也逐渐好转,已经没有前几日中毒箭之时的苍白无色,此刻已经有了血色,可以下床走动了,再经过十天半个月,基本上可以痊愈。 裴如画这两日一个人一直躺在王帐床上,自觉身子僵硬,急需出去走动,活动下筋骨,随即她便穿好衣裳,正欲出了王帐。 正好李儇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见到裴如画自己起身,心中一急,道:“如画,你怎么一个人起来了?你伤势还没痊愈,岂能下床。” “臣妾拜见陛下!”裴如画向李儇盈盈一福:“陛下,臣妾伤势经过两日的修养,已经逐渐好转,臣妾正好趁着伤势好转,出来走动一下。” “原来如此!”李儇闻言,心中大喜,道:“如画,那朕陪你一起出去走动一下。” “嗯!”裴如画朝李儇嫣然一笑。 第七十七章 雁门关守军 雁门关,作为天下第一关,无论战略位置还是地势,都让它成为一个得天独厚的天然的关隘口,雁门关处在恒山山脉与吕梁山脉北段交汇之处,恒山山脉,沟壑险峻,其中又有两座关隘,分别为西径关,与雁门关,而两座关隘之中,又有各有两座关口,西径关以北有百草口,以南有太和岭口,雁门关以北有广武口,以南则有南口,而两座关隘东西两侧周围,自北宋又各自加设了十八座关口,每座关口,都布置重兵把守,十八座关口,遥相呼应,如此严密的防守,可谓是密不透风,固如金汤。 晋阳城太守裴远,率领晋阳城五千晋阳兵今日已经抵达雁门关,与雁门关守军汇合。 雁门关守军将领叫高立山,出自河东节天兵军,岚州人,从军十余年,能征善战,胆略过人。 当得知裴远带着五千晋阳兵前来增援雁门关,喜出望外,高兴至极,随即率领守军将士在雁门关的南口,迎接裴远晋阳军。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残阳如血般悬落于山脉与苍穹之间,说不出的苍凉。 落日余晖之下,距离雁门关南口,蜿蜒绵亘的官道传来阵阵马蹄声,举目望去,只见近约五千兵马的队伍在官道上井然有序的行军,队伍里,赫然见到一面唐字军旗,在其中,随风飘扬,异常惹人注目,领军的是一个身穿一件红色戎服,外罩棕色明光甲的中年人,目光凌然,面貌英气,端正孔武,高挺的鼻梁下,一缕黑银相间羊须在秋风之中,随风摆动,让他威武之中,又多了一丝儒雅。 此人正是裴如画的父亲,晋阳太守裴远,裴氏家族族长,因为其女裴如画被皇帝李儇册封为皇妃,诏令天下,所以,裴远还多了一层显赫高贵的身份,那就是皇帝李儇的国丈,位列皇室贵戚。 裴远策马见到南口城楼下的雁门关守军,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其中也不乏有些感动,雁门关守军能够在守卫警戒百忙之中,在黄昏日落之时,抽出时间前来在此等候,怎不让裴远心生感动之情。 临近到南口城楼百步距离,裴远已经翻身下马,与随军将领,快步的往南口城楼走去。 雁门关守军将领队列之中,一个副将指着对面晋阳军,对着中间一员大将兴奋说道,“高将军,晋阳军来了。” 这员大将正是雁门关守军将领,高立山,他长有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眸之处,闪烁冷冽光芒,他的皮肤黝黑,仿如墨碳,身形十分高大,威武雄壮,头戴虎头盔,身穿一件棕色的明光甲,宽厚的腰中跨有一把横刀,颇有气势。 高立山跨出队列,步伐稳健的迎了过去,在裴远面前驻足,抱拳施军礼,“末将雁门关守军高立山,拜见裴国丈,晋阳太守。” 裴远打量着眼前这员大将,见到高立山浑身气势非凡,便知其勇猛,暗自赞许,连忙说道:“高将军无需多礼,你们雁门关守军能够在此等候本官,本官无比感动,且更有有些过意不去。” “裴国丈,你客气了,你能够率领晋阳军前来雁门关支援,共同抵御沙陀叛军,末将岂能不率雁门关守军在此等候,而且,裴国丈乃是皇亲国戚,身份显赫,末将更不应该失了礼数。”高立山言语之中,虽然客气有礼,但是那双虎目眸子,亦是隐约闪过一丝轻蔑。 裴远乃是晋阳太守,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察眼观色,虽然高立山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却也未能逃脱裴远明锐的眼睛,裴远也不生气,毕竟,现在大唐乱世,武人都是以强为尊,他一个文官,自然得不到高立山打心底的敬仰与尊重,想到此处,裴远心里便已经释然,况且大敌当前,沙陀人勇猛,裴远岂能为了这么一点芝麻小事,而过于计较,这不是有伤自己与雁门关守军的和气,与国与己,于情于理,都告诉裴远,不能过于冲动急躁,还是以和为重,方为正策。 到了南口城楼附近的一座楼房内,此处便是高立山为裴远准备的晚膳,一场接风洗尘的宴席。 桌面上,菜式多样,胡饼,饺子,牛肉,菠菜,其中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葡萄水果用一个果盘摆放,更有杜康酒,此刻已经三名士兵捧着一大坛杜康走了进来。 由于裴远无论是官职,还是身份地位,都是在雁门关之中最高,所以裴远坐在中间居首。 其次是两侧桌几位置,左边一侧为晋阳军将领,右边一侧为雁门关将领。 左侧之首为裴远心腹将领,裴有良,乃是裴远之侄子,裴氏家族二房裴钦的长子,勇武精干,对裴氏家族忠心,更与裴远关系较好,所以深得裴远信任,故此次支援雁门关,裴远将他一起带了出来,一来让他建功立业,为裴氏家族立下功业,繁荣裴氏,二来,是对于他的信任,让他对自己更为忠心,好巩固裴远在裴氏家族的地位,毕竟裴氏家族,子嗣繁多,族系庞大,唯有扩大他裴远的势力,方能取得在裴氏家族的族长地位长久。 而宴席之中右侧自然是雁门关守军之首的高立山。 高立山在士兵的倒酒之后,站了起来,拿起手中酒杯,对着裴远,笑着道:“裴国丈,末将恭喜裴国丈府中千金女郎册立皇妃,从此裴氏家族成为大唐皇亲国戚,荣耀大唐,光鼎门楣,此乃大喜,末将敬你一杯。” 高立山虽然心底瞧不起裴远一介文官,但是他也不是区区一介武夫,官场之道,他也是深得其略,今后他如果要想再升军职,必要得到裴远的提携,方能成功,而且裴远乃是裴氏家族族长,裴氏是什么人?乃是太原裴氏,大唐七姓望族,名门世家,那地位犹如一座巨大高山,威严不可摧,地位不可撼动,加上如今裴远之女裴如画被皇帝李儇宠爱有加,册封为皇妃,这不仅又大大的提升了裴氏家族在太原地位,更加对河东,乃至整个大唐,更是有了举足轻重的势力。 所以,高立山要想在军中立足,必须要和裴远打好关系,自然高立山对裴远此刻已经改变了方才那般孤高气傲,对裴远,也是恭敬至极。 “好!同喜同乐!”裴远见到高立山态度转变,脸上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大笑起来,举起酒杯,道。 第七十八章 文官与武将 酒过三巡, 众将领所有人皆以醉熏熏的趴在桌案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唯有楼房内的两个人,却依旧清醒如初,这两人便是裴远,以及高立山。 裴远见到高立山喝了许多酒,黝黑的脸上依然是面无改色,脸色依旧是那般冷酷严峻,只是那双虎目,那抹傲色全然已无。 裴远很是吃惊,微微沉思片刻后,也是了然,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一直在喝闷酒的高立山面前,含笑说道:“高将军,本官看你喝了也不少酒,脸色却依旧如故,如此海量酒量,令本官佩服。” 高立山也是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让裴国丈见笑了,末将从军十余年,为了不耽搁行军打仗,早就练就了一肚子酒量。” 说着,方才高立山吃酒的同时,也会观察一下裴远,在酒席之中,裴远也是喝酒不少,而如今,却见到裴远也是毫无醉意,高立山不由得脸上一惊,疑惑的看着裴远,讶然说道:“只是裴国丈,也是酒量如海啊,至今未醉。” 裴远神秘一笑,拿着酒杯比划了一下,道:“本官趁你们不注意,早就将酒水倒了一半,故本官一直以来,只喝半杯酒而已。” “原来如此。”高立山恍然之后,神色恢复正常,心中却暗自惊讶,这裴远,看起来一介文官,却是满腹心机,城府颇深,不过能够爬上晋阳太守的高位,以及做上了裴氏家族族长的位置,又岂是平庸之辈。 裴远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拍了拍高立山的肩膀,指着外面,轻声说道:“高将军,能否陪本官出去外面走走,本官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既然是裴国丈之命,末将岂能不从。”高立山此刻已经收起了对裴远轻蔑之心,连忙说道。 “嗯!”裴远微微一笑,“走吧。” 说完,一个人径直的往外面走去。 二人出了楼房内,只见外面已经天黑,夜色如墨,月光如水。 还好周围都有火把,照明光亮,只是那火把火光在秋风之中,摇晃不定,有些飘忽凌乱。 裴远抬头望着夜色之中的那抹残月,眼神悠远,似乎若有所思,良久,才道:“高将军,你觉得,我们能够守住雁门关,抵御沙陀叛军吗?” 高立山浓眉一皱,他不明白,为何裴远会如此发问,这雁门关,防守严密,固若金汤,沙陀叛军要想将雁门关攻破,必须要派出十余万的人马,方可勉强攻破,只是沙陀叛军,满打满算,不过才两万多人马,想要攻破雁门关,简直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罢了。 想到此处,高立山不禁露出自信满满的神色,道:“裴国丈,你大可宽心,我大唐雁门关守军,已有两万儿郎,每个关口,都布置了一千士卒把守警戒,加上裴国丈的五千晋阳兵,我雁门关守军,只要坚守不出,更加无忧矣,那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来了雁门关,久攻不下,必会无功而返,又有何惧载。” “高将军,那么本官问你,你可知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如今数量人马有多少?”裴远转头看向高立山,一双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问道。 “这...”高立山闻言,顿时被裴远问住了,如今他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雁门关防守上面,哪有时间精力,去打探知道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数量,眼下他只能通过雁门关以北的战况,来稍微估算其沙陀叛军的人马。 高立山思量半响之后,回答道:“末将估算,沙陀叛军,也就两万余贼众,如此之少的贼军,如何能够攻破雁门关。” 裴远闻言,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几声,不再多言。 高立山见状,有些急了,随即问道:“裴国丈,何故如此只笑不言?” “高将军,你如此,未免有些盲目自信,而又过于轻敌了。”裴远神色忽然严肃,说道。 “哦?”高立山闻言,一脸惊然,问道:“还请裴国丈告知,指点一二。” “高将军,莫不要忘了,这些沙陀叛军,都是精兵强将,骁勇善战,尤其是其沙陀骑兵,更是闻绝大唐,而且,沙陀叛军攻陷雁北之地,除李国昌本部振武军之外,必然收降了雁北之地所有镇军,大同,遮虏,苛岚,以及云中守捉军,最后还有忻州、代州各郡士卒。”裴远说着的同时,神色之中也愈发的沉重。 高立山闻言之后,心中大惊,裴远所言,倒是他没有考虑到的,他稳了稳心神,目光急切,道:“若是如此,那么这李国昌父子的沙陀贼军,怕是少说也有五万多了。” “没错!”裴远微微点头,道:“五万沙陀叛军,想要攻陷雁门关之中任何一座关口,又岂非难事。”裴远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方才高立山轻敌,还是为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 高立山脸色大惊,若是真如裴远所虑那般,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攻破了雁门关二十二座关口其中任何一个关口,就相当于洪水滔天,突破闸口,洪水势必波涛汹涌,滚滚袭来,到时候,这雁门关,岂不是只有被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一一逐步攻陷的命运。 雁门关失守,那么整个河东危矣,沙陀叛军势必波及到太原府中晋阳城皇帝李儇行宫。 直接威胁皇帝的安全,而若是如此丢失雁门关,惨败而归,他高立山,作为雁门关守将,岂有活命,不仅自己性命不保,怕是也会连累他高立山的一家老小。 如此倾天之责,他高立山如何能够担当起。 所以说,雁门关之战,对于高立山来说,只能赢,不能输。 想到此处,高立山心中大惊,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额头上也是冒了出冷汗,呼吸也急促了许多,良久,平复一下心神,这才问裴远,“裴国丈,那我们该怎么做?” “高将军,以你只见,这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会攻击我雁门关哪座关口?”裴远眼眸复杂的看着高立山,沉声问道。 第七十九章 兵者诡道(求追读,求票,求收藏) 高立山闻言,脸上浮现出惊然之色,被裴远这么一问,倒是点醒了他,他目前只光顾着雁门关防御,却忽略了敌军的战略意图,这对于一个带兵打战的将军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弱点,也会给己方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高立山心有余悸,思量许久,终未有其解,这才目光求助的看向裴远,“裴国丈,末将只会上阵杀敌,对兵法一窍不通,还望裴国丈不吝赐教,指点迷津。”说完的同时,黝黑的脸上亦是露出尴尬与愧疚,此番姿态,早已经没了白天那般孤高冷色。 “高将军,你过谦了,你乃是雁门关守将,岂能不懂兵法。”裴远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将眸光仔细的看着高立山,见他神色严肃,不像说谎戏言,裴远心中暗自长叹,又道:“作为一军将帅,行军打战,若只好斗勇称快,上阵杀敌,那是万万不可,这不仅会让自己致于险地,更会让其军中将士,带来全军覆没的危险,此为带兵大忌。” “末将已经知晓自身缺点,还望裴国丈今后多加指点才是。”高立山一脸诚恳说道。 见到高了山态度如此只好,裴远心中对他的一丝不满也瞬间消失,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大敌当前,还是尽快想对策,如何破敌才是。 “高将军,方才我们说到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已有五万人马,若是你作为李国昌,你会首先攻击我雁门关哪座关口?”裴远眸光放在前方不远处的城楼上,夜色之中的雁门关城楼,依旧未减其巍峨高大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若是末将作为李国昌,自然是先攻击我雁门关最为薄弱的关口,那就是百草关,百草关作为雁门关北口关隘,地势较平,易于大军攻破,所以百草口是沙陀叛军最先想到的关口。”高立山皱眉,沉吟片刻,说道。 “高将军,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你想的,别人也一定能够想到,本官觉得,沙陀叛军不会攻击百草口。”裴远却是一脸凝重之色,也是皱眉说道。 “哦!?这百草口作为雁门关最为薄弱的一座关口,而且还是雁门关第一座关口,沙陀叛军若想突破雁门关,必须先破了百草口方可,为何沙陀叛军不会攻击?莫非还能绕过百草口不成?”高立山此刻却是深灼己见,毕竟正如他所言,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若是想要攻破雁门关,必须先过了百草口这座关口才行,而想绕过百草口,直接攻击雁门关,哪是痴人说梦,除非沙陀人长了一双翅膀,从百草口飞过去。 “高将军,兵者,诡道也,往往你以为不可能之事,反而就有可能发生。”裴远见到高立山又开始自信满满,恢复傲然之色,有些恨铁不成钢,瞥了他一眼,道, “裴国丈,你所说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是指什么?”高立山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沙陀叛军除非绕过百草口。”裴远将目光从雁门关城楼上收回,转头看着高立山,眼神多了些许考究。 “那不可能,除非沙陀人长了一对翅膀,否则他们不要想从百草口的守军之中,不发觉,绕过关口。”高立山闻言之后,立马摆手,斩金截铁,反驳说道。 “沙陀人长翅膀是不可能的,若是沙陀叛军从恒山绕过雁门关,直接悄无声息的进入太原府,那么你觉得这还不可能吗?”裴远冷笑一声,说道。 “这...”高立山闻言,心中大惊,脸色铁青一片,这倒是没有想到的潜在危险,虽然沙陀叛军不能从百草口绕过,但是却可以从恒山之中,绕关而入,恒山那里,只有崎岖的大山,并无关口阻拦抵挡,沙陀叛军可以通过恒山的峡谷小道,直接大摇大摆的过了恒山,直入太原府腹地,若是如此,那沙陀叛军,等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通过雁门关,大举进攻太原府的晋阳城。 想到此处,高立山满脸的惊恐之色,目光尽是惶恐,道:“裴国丈,若是如你所说,沙陀叛军绕过雁门关,太原府晋阳城必然危矣,请裴国丈,告诉末将,有何应对良策。” “高将军,眼下并无良策,只希望是本官一种猜测,不过话虽如此,但是防御之措还是要做的。”裴远叹了口气,神色深沉说道。 “什么防御?”高立山一脸急色,连忙问道。 “今夜速度派人快马加鞭,前往晋阳城,将消息禀报给陛下,让他做好晋阳城防守准备,另外再选一个得力将领,率领五千兵马,前往恒山,选一个合适的埋伏点,埋伏其中,等候沙陀叛军。”裴远思量片刻,眸光闪烁不止,沉声说道。 “好!那末将即可派人前往晋阳城,将消息禀报给陛下,至于前往恒山埋伏,末将亲自带兵,可保万无一失。”高立山不假思索,说道。 “高将军,为何要亲自去?你乃是雁门关守军将领,若是你走了,何人坐镇雁门关?”裴远见到高立山自告奋勇的前往恒山,心中敬佩的同时,又很是担心。 “裴国丈,你乃是晋阳太守,末将的顶头上司,雁门关有你坐镇指挥即可。”高立山脸色肃然说道。 “这...”裴远闻言,面露难色,这还是裴远第一次带兵打战,而且还是率领两万唐军,守卫雁门关,他虽然熟读兵法,通晓韬略,但是未得其实,裴远还是有些琢磨不定。 “裴国丈,莫要推辞了,雁门关就交给你了,事不宜迟,军情紧急,末将就此别过。”高立山不给裴远任何拒绝的机会,向裴远深深一个军礼之后,转身往城楼方向点兵而去。 裴远望着高立山逐渐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暗自长叹一口气,希望是我的一种杞人忧天的猜测!高将军,切莫保重! 一阵心中暗叹后,裴远随即叫来十几名士兵,将宴席的楼房内的众雁门关将领抬回去,他一个人则是带着四名亲兵,往雁门关城楼登去。 第八十章 皇妃深情 翌日一早。 万物复苏,晨曦挥洒。 李儇看裴如画箭伤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便下旨王师全军撤营开始开拔前往晋阳城,士兵们听到皇帝的旨意,都露出狂喜之色,到了晋阳城,他们就可以告别艰苦的行军,真正的在晋阳城驻扎了,不再每日风餐露宿的野外,也算有个固定驻军。 士兵们每人都卯足劲,不到一个时辰,都各自拆好所属的营帐,武器装备,攻城器械,都已经准备妥当,效率空前的快。 至于流民聚集地,李儇留了二十名神策军在此暂时管理,待晋阳城派官兵接替后,再回晋阳大营。 而裴如画,被李儇安排在一辆马车里面,李儇与她同坐一架马车,二人因为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感情逐渐升温,裴如画靠在李儇怀里,美眸合着,似乎已经睡下,或许此刻,对于裴如画来说,是最幸福甜蜜的美好时刻。 一切准备就绪,大唐王师这才开始整装出发,往晋阳城行军。 由于王师大营距离晋阳城才四十里,一个时辰就已经抵达了晋阳城,晋阳城官员因为有了士兵的提前告知消息,都出城早早的站在晋阳城南门楼下等候皇帝王师大军。 在晋阳城官员以及百姓欢呼叩拜下,李儇带着两万两千名王师士兵进了晋阳城。 直往晋阳行宫而去。 晋阳官员知道皇帝李儇移驾晋阳宫,早已经将晋阳宫打扫干净,每个角落,都有宫女内侍清洁,整个晋阳宫,仿如一座新的宫殿一般,光耀夺目,浑洪大气。 而晋阳城的大明宫,因为李儇觉得只是战时所需,才得以在晋阳宫作为自己的行宫,所以无需太多宫殿,若是再对大明宫入住,怕是有些劳民伤财,得不偿失,李儇觉得一座晋阳宫就足够了。 裴如画因为还未举行册封大典,所以李儇没有与她同一座寝殿,将她安排自己的旁边一座宫殿,为表示他对裴如画的爱意,特将裴如画的寝宫名为凤栖殿,以此作为她今后寝宫的命名,若是回到长安大明宫,也是以凤栖殿。 凤栖殿,顾名思义,有龙则凤,其中含义也是不言而喻了,若是将来没有任何意外,裴如画将是李儇未来的皇后,大唐的一国之母。 “诏曰:晋阳太守裴远之女,裴如画,虔恭中馈,思媚轨则。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明善蕙兰,以着协德之美。朕夙罹不造,茕茕在疚。群公卿?,稽之往代,佥以崇嫡明统,载在典谟,宜建长秋,以奉宗庙。夫坤德尚柔,妇道承姑,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其敬之哉,可不慎欤!着即册封为皇妃,择日举行册封大典,钦此。”一名内侍太监站在凤栖殿内,张开双手,拿着一张金光闪闪的圣旨,大声宣读完毕。 “裴皇妃,请接圣旨!”内侍太监宣读之时的严肃神色刹那间消失,转而的是一脸笑意,将圣旨合上,恭敬的躬身双手捧给跪在地上的裴如画面前。 裴如画连忙从地上起身,双手接过圣旨,“谢陛下隆恩!” “恭喜裴皇妃。”内侍太监笑道:“奴婢既然已将圣旨呈给裴皇妃,也是完成了任务,就先退下了。” “好!有劳公公。”裴如画微微一笑,说道。 待内侍太监走出了凤栖殿,站在裴如画旁边的一个宫女笑脸盈盈的说道:“女郎,恭喜册为皇妃,今后女郎为裴家荣耀门楣,光鼎氏族了。” 只见这个宫女,约莫十六七岁左右,身穿一件浅绿色宫装衣裙,娥眉青黛,容颜清秀,她见到裴如画被皇帝册封为皇妃,眼眸露出惊喜之色。 “春分,这些都不重要。”裴如画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说道。 原来那名宫女是裴如画的贴身侍女,春分,被李儇下旨,从裴家带到裴如画的凤栖殿,继续伺候裴如画。 “怎么了?女郎。”春分忽然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一脸惶恐,连忙改称呼,道:“不是,裴皇妃,为何这么说?” “重要的是,我只要能够陪在陛下身边即可,我不在乎这区区皇妃的尊贵封号。”裴如画脸上浮现一抹幸福之色,说道。 “裴皇妃,你就这么爱陛下吗?”春分闻言,柳眉一皱,双眸闪过一丝惊诧,她没有想到,自家女郎,自从前段时间,出晋阳城,为流民医治,却是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当今大唐天子,并且受到了皇帝的宠爱,荣封为大唐皇妃,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家女郎,也是对天子深情,这莫非就是缘分天注定吗? 眼下,却为了能够陪在天子身边,不在乎这个皇妃的封号,自家女郎,对皇帝的情意绵绵,怕是让所有人无不感动与惊叹了。 “没错,我就是深爱着陛下,那日见到陛下为流民之中的一个叫秋婶的妇女医治病情,那神色紧张,凝眉沉思的神情,让我见之入心,当与他见面之时,亦是被他俊美不凡,器宇轩昂的英姿,所倾慕,而且,还是我大唐不可多得的一代文武双全的英明之君。”裴如画一双眸子流露出盈盈秋水,说道:“今后大唐,中兴社稷,结束乱世,唯有靠他了。” 裴如画话音刚落,凤栖殿外传来李儇的充满惊喜的声音:“原来朕在裴皇妃心里是多么的崇高鼎秀。” 阳光普照之下,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金色龙冠,长相俊美的少年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他,正是大唐天子,李儇。 裴如画见到李儇进来,绝美倾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片娇羞的红霞,“陛下!你怎么...” 春分一脸震惊之色,她第一次见到李儇,没有想到当今天子居然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且,长得如此俊美,身形修长挺拔,身上既有凌绝于天下的气势,又有风度翩翩的风采。 “婢子春分,拜见吾皇陛下。”春分回神之后,连忙对李儇深深一个万福。 “春分免礼!”李儇淡淡的看了春分一眼,又将清澈如海的眼眸眸光落在裴如画婀娜多姿的身上,笑着道:“裴皇妃,方才说朕怎么了?为何不说下去呢?” “陛下,你偷听臣妾与春分的话。”裴如画娇声一哼,故作生气说道。 ...... 第八十一章 枭雄李克用(求追读,求一切) 高立山带着五千雁门关守军人马,马不停歇,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了恒山山脉。 只见恒山山脉,沟壑崎岖,山陡坡峭,高大巍峨,甚是壮观。 高立山见状,无比惊叹,此时,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高立山心里惊然,右手的手掌已经落在左边腰跨之中的那把横刀的刀柄。 只见,不远处,一员身穿唐军官服的骑兵策马疾驰而来,高立山紧张的神色也放松下来,那骑兵正是他派出的一名斥候。 一声战马长嘶,斥候策马已瞬风而至,他面露惊恐之色,对高立山抱拳拱手道:“回禀高将军,前方恒山峡谷之中,发现不明数量的敌军,黑衣黑甲,属下观察,正是沙陀黑衣军。” 什么!?高立山闻言,刚刚平复的紧张之心,又阵起波澜大惊,果然不出裴国丈所料,这沙陀叛军,果然狡猾阴险,居然真的从恒山绕过雁门关,进入了太原府来了。 “怎么办啊?高将军,我们战还退?”高立山旁边一员将领,知道沙陀叛军来了,面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凛然之色,大声呼道:“若是战,末将愿带一千人马,前去一探虚实。” 高立山回头看了看身边这员将领,面容果敢坚毅,目露精光,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气势,让高立山见之,无比赞叹,此人正是高立山麾下得力干将,周伟峰,勇猛果敢,颇为器重。 听到周伟峰自告奋勇的率兵前往恒山峡谷阻击沙陀叛军,高立山赞许的同时,又心生担忧,目前还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马潜伏在恒山,若是贸然同意周伟峰率军前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见到高立山迟迟未决,周伟峰有些急了,毕竟大敌当前,还如此踌躇不决,乃是军中大忌,他急色说道:“高将军,军情紧急,莫要如此犹豫不决,末将先前去阻击沙陀叛军,若是不敌,自会撤退,实在不行,高将军可以率兵前来救援。” 高立山见到周伟峰如此坚决,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同意:“那好吧,周将军,本将就同意你率一千士兵前去恒山峡谷阻击沙陀叛军,能战既战,若是不敌,可先撤退,莫要逞一时之勇,记住了吗?” “末将谨记将军所言!”周伟峰向着高立山大声回道,随即猛夹战马腹部,一声战马长嘶之后,领着一千唐军骑兵往恒山峡谷而去。 留下一阵阵的尘埃,与经久未散的马蹄声。 ... 周伟峰一千唐军士兵直往恒山峡谷而来。 此时。 恒山峡谷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只见,峡谷之中,战马奔腾,刀甲光亮,黑色军旗,随风飘扬,无数的骑兵从峡谷里面鱼贯而出。 这骑兵,每人身穿黑色戎服,外罩黑色铠甲,头戴黑色虎头盔,身形高大威猛,目露凶光,手持一柄长矛,直往晋阳城方向疾驰而去。 那面李字黑色军旗,在阳光之下,异常的夺目扎眼,领军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外披黑色战袍,头戴虎头盔的大汉,左眼被一个黑色布条遮住,但是可以从右眼之中,看到那凌然的熊熊寒芒闪烁,面容英武之中,又有些狰狞,身形庞大如一座黑山,浑身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霸气十足,令人见之,不由得为之窒息。 右手之中那柄银戟,光泽耀目,隐隐可见其银戟锋芒之中,透着一丝丝的骇人的绿色光芒流转翻滚,一见其银戟,便知其银戟威力无尽,杀人嗜血无数。 这柄银戟正是李克用专用的武器,虎威亮银戟,据说是上古朱邪氏的传世之宝,当时部落被灭族之后流落到民间,后来李克用偶然获得,也算是天意使然。 此人正是李国昌之子,李克用,十几年后与朱温逐鹿中原的一代枭雄。 李克用得到父亲李国昌之令,率领五万沙陀精锐,从恒山峡谷,绕过雁门关守军,直入太原府,目的就是为了攻打晋阳城。 这晋阳城,他得到暗探回报,当今天子李儇也在晋阳城中,听到消息的李克用喜不自胜,高兴至极,向父帅李国昌请命,亲自率领五万沙陀精锐部队,前去攻打晋阳城,将大唐皇帝抓来,为他沙陀族叩拜臣服,好以此来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战,李克用自信满满,攻破晋阳城,易如反掌。 李国昌也为了让其子李克用立军功,好为将来将沙陀军的基业传授给李克用,方才有人诚服,否则,沙陀精勇骁将,岂会拜服于李克用, 再者,也得到了心腹谋士盖寓的首肯,李克用此去攻打晋阳城,乃是十拿九稳了。 而李国昌自己,在谋士盖寓的建议下,驻扎在恒山以北,好为李克用留一条后路。 李克用正在得意之时,信马来报:“回禀少将军,前方发现唐军,大约有一千人马,正往我们这边杀奔而来。” 哦!?李克用闻言,浓眉翘起,脸上浮现出狰狞笑容:“区区一千唐军人马也有胆量来送死?”声音浑厚有力,惊颤入心。 言罢,大声狂肆的大笑起来,手中的那柄虎威亮银戟仿佛感念到其主的杀意,银戟亦是散发出一抹冷冽的光芒,嗜血而森然。 李克用旁边的大将如云,其中一个络腮胡,脸庞凶狠的大将,手提一把似刀非刀,似枪又非枪的长刀,策马走至李克用的战马前,向李克用抱拳施军礼,目露凶光,仿如绿光,高声呼道:“少将军,末将愿率领五百沙陀男儿,替你斩杀这唐军,为我沙陀族灭唐开一头彩。” 此大将正是李霓,李国昌麾下大将,英勇善战,对李国昌父子忠心耿耿,且平日里与李克用情同手足,私下以兄弟相称。 李克用一只右眼虎目冷冽的目光落在李霓身上,凝眉沉思片刻,道:“好!李霓,此次截杀唐军就交给你了,莫要让本将失望。” 听到李克用同意,李霓心下大喜,嘿嘿阴笑了几声:“少将军稍待片刻,末将必将唐军将领头颅呈上。” 第八十二章 柔情似水 “春分告退!”春分见到李儇来了,也很机灵的退出了凤栖殿。 “看来我们的大唐裴皇妃生气了?”李儇虽然知道裴如画乃是故意生气,心中却也玩心渐起,故作紧张,说道:“是朕错了,朕现在向你陪不是了,还望皇妃娘娘恕罪,不要责怪于朕,好吗?” 见到李儇紧张神色,裴如画当真,脸上不由得的弯起朱唇,露出嫣然笑容,似怒似嗔的瞥了一眼李儇,别过脸庞,“陛下乃是大唐九五,万承之君,臣妾岂敢怪罪,而且没有一点诚意赔礼道歉。” “就算朕乃大唐天子又如何,你我夫妻一体,朕既然犯错了,就该向如画赔罪,此乃理所应该之事。”李儇悠然一笑,“既然说朕没有诚意道歉,那好,朕甘愿受皇妃责罚。” “陛下!”裴如画听到李儇说到夫妻一体之言,两朵红霞浮云瞬间浮上两颊,娇羞不已,“陛下,你欺负臣妾。” “如画,朕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快说吧,怎么惩罚朕,朕甘愿受罚。”李儇见到裴如画一脸娇羞模样,更是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让李儇心神更是为之一荡。 “陛下,臣妾也不知道怎么惩罚于你。”裴如画一双柳眉微皱,道:“臣妾方才不过是与你玩笑之言,你还当真了。” 说完,掩唇而笑,仿佛百花齐放,动人心魄,绝美倾国,李儇见了,有些痴了,稍微收了心神,道:“没有想到如画还有如此可爱俏皮的一面,当真是让朕新奇。” “怎么了?陛下,莫不是反悔了?”裴如画闻言,一双美眸闪过一丝急色,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紧。”李儇伸手将她柔弱的身躯揽在怀里,怜爱说道:“比朕性命还要紧的人,朕岂能不喜欢与深爱。” “嗯!”裴如画依偎在李儇怀里,顿时觉得无比的温暖,闻到李儇独有的男儿气息,更是迷醉其中。 “对了,如画,以后无论在何时何地,你就叫朕五郎吧,你我本就夫妻,若是叫朕陛下,朕感觉有些见外,这不能表现你我夫妻二人的感情,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可否同意?”李儇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抚摸她那乌黑的三千青丝,深情说道。 在唐朝民间,夫妻二人,都是叫男方以家中排行来称呼,李儇作为唐懿宗李漼第五子,故可以称呼五郎。 “五郎?”裴如画闻言,抬起臻首,一双美丽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眼眸更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陛下,就算在文武百官面前,也是叫你五郎吗?” “这是自然,无论何时何地,何人面前,都可以叫朕五郎。”李儇眸光透露出一抹深情,说道。 “嗯!”裴如画虽然内心羞涩不已,但是幸福盖过羞涩,最终还是重重的点着臻首,答应了下来。 “那现在叫声五郎来听听。”李儇微微一笑。 “五郎!”裴如画娇声唤了一声,那声音轻微如蚊,更是透着羞涩,臻首深埋着李儇怀里。 “真乖!”李儇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着裴如画的青丝,柔声说道。 而正在此时,一个玄策军甲士从凤栖殿面露急色,快步的走了进来,见到李儇与裴如画怀抱一起,脸上一呆,随即恢复,又露出惶恐,向着他们二人施军礼,“陛下,皇妃,请恕罪,雁门关传来紧急军情消息。” 一声娇呼,裴如画见到有玄策军甲士进来,顿时羞红一片,连忙从李儇怀里走出来。 李儇本来对玄策军甲士没有经过内侍的通禀就擅自进来,心声怒意,不过当听到他说雁门关传来紧急军情,也不再生气,对玄策军甲士沉声说道:“你且先出去。” “遵旨!”玄策军甲士见到皇帝没有龙颜大怒,心中大舒口气,向李儇施军礼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凤栖殿。 “五郎!”裴如画也听到玄策军甲士说雁门关的紧急军情,自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晋阳太守裴远,她以为雁门关出事了,柳眉紧皱,一脸的担心之色,道:“莫不是雁门关出事了?家父还在雁门关与守军一起。” “如画,莫要紧张,雁门关有两万守军,加上国丈五千晋阳兵,就算沙陀叛军攻打雁门关,也是无虞性命,待朕出去听听玄策军甲士雁门关军情如何再过来告知与你。”李儇见到裴如画紧张模样,心中疼爱至极,温言安慰说道。 “嗯!臣妾在凤栖殿等你。”裴如画见到李儇柔声安慰,心中的紧张,也稍微好点,朝他微微点头。 李儇朝裴如画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快步的走出了凤栖殿。 此时,站在凤栖殿外的春分见到李儇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顿觉有事,便走进凤栖殿。 玄策军甲士见到皇帝走了出来,连忙对李儇施军礼,“拜见陛下。” “免礼!”李儇皱眉看着玄策军甲士,问道:“说吧!雁门关什么军情?” “陛下,雁门关方才传来紧急军情,说沙陀叛军有可能从恒山峡谷,绕过雁门关,直入向太原府,恐对晋阳城发起进攻,请陛下早做守城准备。” “什么?”李儇闻言,剑眉紧皱,凝眉沉思,雁门关如今就只有四座关口,至于雁门关周围剩下的十八座关口,都是唐朝之后,北宋为了防备北方契丹辽国在恒山山脉绕过雁门关才加建设而成,想来李国昌父子的身边谋士也谋算到了雁门关恒山的那处漏洞,正好趁着大唐为了防备雁门关,还忽略恒山之际,悄无声息的大兵进入太原府,从而攻打晋阳城。 “速度去叫郭轩众文武官员,来朕的紫宸殿议事。”李儇沉思良久,对玄策军甲士沉声命令道。 “遵旨!”玄策军甲士不敢耽搁,向李儇一个军礼后,转身离开。 李儇走进了凤栖殿,对裴如画道:“如画,方才玄策军甲士禀报,说沙陀叛军没有进攻雁门关,而是有可能从恒山峡谷,绕过雁门关,直入太原府,恐怕要大举进攻晋阳城而来。” 第八十三章 战马长嘶,杀声不绝 距离恒山峡谷不远处, 周伟峰带着一千唐军骑兵疾驰在茫茫黄土之中,穿过一座高坡,终于抵达了恒山峡谷。 见到此处场景不由得的震惊的愣了半响,只见峡谷里通往晋阳城的方向,战马如朔,马蹄如雷,旌旗如云,有数不胜数,身穿黑衣黑甲,手持长矛的骑兵正往晋阳城方向奔驰而去,杀气腾腾,气势汹汹。 正在他惊愣的片刻,只听身后传来一名将领的急切胆惊的声音:“周将军,小心。” 周伟峰闻言,瞬间回神过来,只见前面寒光刺眼,一支黑色箭矢闪烁着冷芒疾风飞射而来。 他连忙将身子弯去,往马身扑去,只是他眨眼的功夫,那枚箭矢从他的后背的甲胄飞射而过,间时,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箭矢的锋利箭头将他的甲胄刮裂的声音,嗤嗤作响,异常刺耳。 箭矢穿透周伟峰甲胄力道未减,从周伟峰的甲胄之中急射而出,射中了他身后的一名唐军骑兵的心口,那名唐军骑兵一声惨叫,双目圆睁,一脸吃惊的面孔,右手按着那支箭矢,从战马身上侧身倒了下来,“碰!”一声,身子落在地上,阵起尘埃,身上的殷红的鲜血从他身上涌现出来,将地上的黄土染红了一片。 不及周伟峰反应,前方传来一阵一阵的马蹄踏破黄土的声音,声震如雷,惊悍人心。 周伟峰抬头望去,却见黑压压的沙陀骑兵军中闪出五百名身穿黑甲,手持长矛,腰跨钢刀,背悬弓箭箭囊的骑兵往他们这边冲杀过来,领头的是一员身穿黑色盔甲,头戴黑色狼头盔的大将,络腮胡子,满脸杀意浓烈的戾气,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手提着一把长又大的大刀,在五百骑兵阵中,映着光照,霎时惹人夺目心寒。 这员大将正是李国昌麾下大将,李霓。 他得到李克用的准许,率领五百沙陀骑兵前去阻杀周伟峰一千唐军骑兵。 本以为要搜寻一段时辰,却没有想到,这一千唐军骑兵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李霓见到后,心中更是狂喜,有了这一千唐军开胃菜,他李霓岂能放过,这次又可以在少将军面前立下军功,此后岂能不入少将军的心腹将领之中。 周伟峰见状,心中大惊,此人身上好浓的杀气。 他随即对着周围的一千骑兵喊着:“众儿郎听令,随本将迎敌,杀...” 半响,周围一片死寂。 周伟峰心中大惊,回头一看。 他身后的一千名唐军骑兵没有一人回应,全部眼睛露出恐惧,一脸的惊恐神色,仿佛还沉潜在敌方气势恢宏之中,久久未回神来。 看到身边的一千唐军骑兵都面露胆怯,战意全无,周伟峰怒火中烧,大声怒道:“敌军骑兵已经冲杀过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随本将杀敌,若有退者,按临阵脱逃之罪处置,杀无赦。” 一千名唐军骑兵被周伟峰一阵怒斥,也从惊恐之中回神过来,有气无力的回了声:“诺!” “随本将杀敌!”周伟峰此刻也不计较这么多了,他回头,拔出腰跨的横刀,向前方一挥,猛勒战马,往沙陀骑兵冲杀了过去。 唐军骑兵见到主将一马当先,冲杀敌军骑兵阵中,也是鼓起勇气,手持长矛,勒马跟着冲了过去。 尘土飞扬,喊杀不绝。 双方瞬间冲杀一块。 周伟峰一刀砍落一名沙陀骑兵后,听到一阵的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闻声望去, 双方骑兵厮杀中,李霓的长刀在唐军骑兵阵中,左右挥砍,刀光闪烁,鲜血飞舞,片刻间,就有五名唐军骑兵被李霓的长刀砍落在地上,有些没有死透的,也是被双方的战马的马蹄踩中,变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泥, 周伟峰心中骇然,这么下去,自己的一千唐军骑兵,迟早会被李霓杀的四处逃散不可,周伟峰虎目圆睁对着李霓怒吼,“贼子休要猖狂。”说话之间,已经策马直接冲向李霓而去,李霓正提刀杀的唐军骑兵杀意浓烈,听到周伟峰的喊杀声,随即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周伟峰一马当先,冲杀过来的同时,还顺带砍落自己的骑兵,李霓心中一惊,此人好大胆子,不仅只率领一千唐军骑兵前来,眼下居然还主动的向他冲杀过来,真是胆肥的很啊。 李霓想到此处,大为得意,既然唐军将领自己前来送死,那他李霓就成全他。 长刀一击猛刺,鲜血喷洒,挡在李霓面前的一名唐军骑兵的胸膛被李霓的长刀刺中,巨大长刀从他的胸膛穿过,鲜血从冰冷刺骨的刀锋之中一点一滴的滑落在地上,在阳光照射之下,闪出一缕血红光彩,却是那么的狰狞恐怖之状。 李霓嫌这名唐军骑兵碍事,右手又猛然往前一送,那名已经死透的唐军骑兵尸体居然被李霓巨大的力量从刀身滑了出去,尸体落在地上,片刻间,被战马掩盖,不见其身,死状凄惨。 周伟峰见到又有一名唐军骑兵死在李霓刀下,变成一摊肉泥,心中的怒火冲天,气的咬牙切齿,呀呀作响,挥刀向李霓砍了过来,李霓一双凶恶的眼睛见到周伟峰,冒出一阵绿光,仿佛一头野狼,饥不择食般,凶狠杀虐。 李霓一声怪叫,手持长刀,策马也向周伟峰冲了过去。 二人片刻间,便已经碰撞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刀刃砍向对方的脖领处,想要一刀砍下对方的头颅。 “碰!” 一个金戈碰撞之声,响彻恒山,周伟峰的横刀与李霓的长刀互相碰撞一起,带起了一阵夺目而又绚丽的火花。 周伟峰右手的虎口处传来一阵疼痛,就好像被对方的刀势贯穿整个手臂一般,手中的横刀也是差点被砍落在地上,周伟峰心中大骇,这沙陀贼将好生厉害,这力道,力大无穷。 只是片刻惊骇间,李霓又调转战马,举起长刀,往周伟峰这边冲杀过来,面无任何变化,反而那双眸子那凶狠眸光更为大甚起来,嘴角亦是扬起狰狞恐怖的笑容。 第八十四章 一箭穿心 “你究竟是何人?”周伟峰亦是调转战马,手中的横刀向李霓一挥,惊呼问道。 “告诉你又何妨,我乃沙陀大将军李国昌麾下虎威将军,李霓。”李霓冷笑一声,说道。 李霓!?周伟峰闻言,浓眉一皱,沉思片刻,未知其名,正诧异间,李霓已经催马杀来,手持那柄长刀异常凌厉,直接砍向周伟峰。 “既然已经知晓我的大名,你也可以安心上路了。”李霓纵马旋风而至,已经与周伟峰一步的距离,长刀朝周伟峰的脖领处猛然砍去,却听到身后恶风不善,凉意袭身,李霓乃是李国昌麾下一员大将,跟随李国昌十余年,沙场上作战厮杀无数次,更是跟随李国昌平定了庞勋之乱,履立战功,颇为李国昌看重。 他自然知晓身后有唐军持长矛攻他的后心,随即急忙将手中的长刀收回,转身往身后一砍,“碰!”一声,长刀恰好砍中了一名唐军骑兵的手中的一柄长矛,刚猛的刀势瞬间将唐军骑兵的长矛枪杠砍断,断裂两半,那名唐军面露惊色,没有想到,他自己的一击背后袭击,本以为可以将李霓刺死,却被李霓明锐的发觉,一刀将他自己的长矛砍断,这人真是勇猛,这名唐军骑兵不放弃,手中的断杆长矛亦是刺向李霓而去。 李霓岂能如他所愿,长刀已经抢先刺了过来,“噗嗤!”一刀入肉之声,长刀锋利的刀锋已然刺透了唐军骑兵的心口处,鲜血横飞,那滚烫的鲜血,与浓烈腥臭的味道,仿佛要染盖所有的空气一般。 鲜血更是喷洒至李霓的脸上,而李霓仿佛闻到这股血腥味,更加充斥了他内心的那股血戾凶恶之火,李霓没有及时用手擦拭脸上鲜血,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唐军骑兵血迹,露出那狰狞恐怖的笑容:“好!好吃!这唐军小卒的鲜血果然新鲜。” 言罢,抽出手中的长刀,又将凶狠的眸光落在旁边的周伟峰的身上。 那名唐军骑兵还没有死去,仿佛看到自己主将周伟峰的性命危险,他凭着最后的一口气,嘴角流出鲜血,对着周伟峰大喊:“周将军,快撤!往晋阳城报信去。” 李霓闻言,心中大火,居然中了自己一刀,还能活着说话,又是转身,一刀砍了过去。 刀光飞过,那名唐军骑兵的头颅亦是被李霓砍飞,那头颅的眼睛目光似乎保持着方才那般恨色。 周伟峰听到那名死去的唐军骑兵临死前最后呼喊,也回神过来,随即勒马调转战马,往晋阳城方向奔去, 李霓见到周伟峰逃跑,又岂能放他活路,若是周伟峰从他手中逃脱,那么他回去,必会收到少将军的看轻藐视,今后若是再想得到少将军的看重,岂不是比登天还难了。 “将本将的三石大弓取来!”李霓对着旁边的沙陀骑兵,沉声命令道。 一名沙陀骑兵闻声,从战马之中,取出一把乌黑硕大的大弓,往李霓之处而去。 “李将军,你的大弓!”沙陀骑兵到了李霓的旁边,双手使力,将手中的沉重的大弓,扔向李霓。 李霓已经将长刀又悬挂在战马身上,右手探出,那把大弓却已经被他稳稳的接住,面对这么一把三石大弓,李霓一脸轻松之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就相当于拿着一般的普通弓一般,轻松自然的很。 随即他抽出身后箭囊的一支狼牙箭,将狼牙箭放入弓弦之中,右手拉满弓弦,犹如一轮满月,拉弦期间,发出“吱吱!”弓弦之声。 待瞄准周伟峰的后心之后,李霓一双凶光眼眸突然寒意徒起,右手的弓弦一放,那支幽黑的狼牙箭从大弓之中急射而出,破空撕裂之声异常炸响,狼牙箭带着一缕缕冷意的光芒,犹如一抹寒星,从兵马混乱之中直射而去。 “扑哧!”周伟峰由于仓促逃亡,没有及时反应,被狼牙箭一箭穿心,而那狼牙箭簇,被李霓强劲夺命的箭势射穿了他的胸膛,周伟峰惨叫一声,口喷鲜血,从战马上跌落下来,已然射死。 李霓见状,又是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抹阴险毒辣的笑容,将手中的大弓丢给沙陀骑兵,提刀往周伟峰的策马而去。 周围的唐军骑兵见到自己的主将周伟峰被李霓射杀,军心涣散,战意全无,纷纷调转战马,往四处逃散去了。 五百沙陀骑兵见到唐军逃遁,岂会放过到手的肥羊,各自挥舞着长矛,追杀唐军残余骑兵。 半个时辰,一千唐军骑兵近乎被沙陀骑兵斩杀歼灭,只有零星的唐军骑兵从沙陀骑兵的追杀之中,侥幸的逃了出来。 虽然逃出生天,却也是满身伤痕,血迹斑斑。 此战,唐军以周伟峰被射杀,一千唐军骑兵近乎歼灭,沙陀骑兵大获全胜而告终。 至于周伟峰,被李霓力大无穷的狼牙箭射杀,被李霓砍去头颅,直接拿起,准备呈给李克用邀功请赏去了。 李克用与十名大将正骑着战马,往一座黄土高坡疾驰而去。 此处居高临下,可以将周围景观一览无余。 到了黄土高坡之上,战马一个飞跃奔腾之状后,李克用将战马稳稳的站定下来,李克用眸光远远的望向前方不远处的沙陀骑兵军阵,见到自己的沙陀骑兵每人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他不由得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自信笑容。 有了这虎狼之师的沙陀骑兵,这晋阳城,何愁不被攻陷。 这大唐江山,更是轻而易举之事。 “少将军!”李克用左侧的一员大将对着他施军礼,大声呼道, 李克用侧脸看向那员大将,只见这员大将,也是和李霓一样沙陀军服,黑色铠甲,狼头战盔,但是比李霓身形更为高大,右眉毛出现一记惊赫刀疤,顺着刀疤一直往黝黑的脸颊而去,显得异常惹人注目,映着他那暴戾的面孔,更是平添了几分凶恶阴狠。 “德威!你有何事?”李克用淡淡问道。 原来那员大将正是唐末着名的名将,周德威,李克用的心腹将领,早年跟随李克用,骁勇善战。和李霓一样,擅长骑射,不仅武艺十分高强,而且深有谋略,周德威跟随李克用南征北战,为李克用打下整个河东,与朱温角逐中原,几乎没有败绩,战功显赫。 第八十五章 猛将如云 周德威指着恒山峡谷,脸上露出一丝担忧,道:“少将军,这恒山峡谷,乃是我沙陀军一处后路,关系重大,末将以为,应当派五千人马驻守此处,防止唐军偷袭,占据恒山峡谷。” “你觉得,晋阳城与之这恒山峡谷比较起来?对于我军来说,哪个更为重要?”李克用眸光闪过精光,反问周德威。 “这...”周德威微微垂下眼眸,遮住了他眼角的缕缕锐光,沉思片刻,这才说道:“若是长久之计,自然是晋阳城更为重要,只是...” “这是什么?说下去!”李克用疑惑问道。 “只是...晋阳城有皇帝李儇的两万多神策军,在皇帝从长安北上,路径潼关之时,更是收服了朱雄的赤炎队三千精锐,并且皇帝还将神策军精锐与赤炎队并入他的一支新军之中,其名曰‘玄策军’,战力不可小觊。”周德威说话间,抬起了眼帘,又露出他一双虎目那锐光。 “什么玄策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何战力可言,遇上本将的精锐’黑衣鸦军’只有被屠杀的命运,有何惧载?”李克用闻言,虎目之中,流露出轻蔑之色,不以为然说道。 “少将军,话虽如此,只是皇帝能够有胆量御驾亲征,必然有所准备,不可轻敌,加上晋阳城城池坚固,城墙高厚,我军五万‘黑衣鸦军’,想要拿下晋阳城,怕是有些困难,就算拿下晋阳城,最快少说也要三四个月,慢则也要半年之久,如此漫长时间,对于我军来说,非常不利。”周德威停顿了片刻,道:“而且,南边黄巢贼势已攻陷广州,听广州狼卫回报,此贼意欲向朝廷归降,正要上表,要求朝廷给其广州节度使之职,若是如此,没有黄巢贼寇牵制唐军,不用多久,朝廷必会调集天下诸镇,共同讨伐我沙陀军,只怕到时候,我沙陀军恐难以抵御。” 李克用闻言,似乎也在沉思,眼眸的目光落在沙陀黑衣鸦军骑兵军阵之中,那里战马奔腾,尘埃满天,气势如虹,杀气腾腾,仿佛瞬间又点燃了李克用内心的热血,方才说道:“德威,义成、忠武、昭义、河阳军,四军镇唐军四万人马,皆被我黑衣鸦军击败,打的丢盔弃甲,近乎被歼灭殆尽,都各自逃回本镇,这些四路军镇,皆是唐军北方军镇,战力强悍,都被本将黑衣鸦军击败,而那南方的军镇,比起北方军镇,战力不堪一击,就算皇帝诏令南方军镇兵马一同北上讨伐本将黑衣鸦军,又有何惧怕,来了不过是为我黑衣鸦军送上几条刀下之魂而已。” “少将军,虽然李唐朝廷腐败,唐军势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力仍在,整个大唐,除了我沙陀部,起兵反唐,其余藩镇皆还臣服于朝廷,我沙陀部儿郎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是若是天下藩镇云集河东,对我沙陀部群而攻之,我沙陀部寡不敌众,只怕会败退。”周德威依旧一脸的凝重之色。 “那以你之计,本将该做如何?”李克用闻言,也觉得几分道理,周德威所言没错,若是皇帝诏令天下藩镇,共同勤王,只怕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河东,都要被迫吐了出来,不仅如此,他沙陀部,也会遭受灭族之祸。 “少将军,以末将只见,我军需要派五千黑衣鸦军,在恒山峡谷之处驻扎,防御唐军攻击,占据恒山峡谷,此峡谷作为我军绕过雁门关,直入太原府的一处要冲,不可有失,若是我军...”说到这里,周德威停顿了一下,目光停留在李克用的脸庞上,只见李克用依旧眸光深沉的望着下面如洪水猛兽的黑衣鸦军,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李克用对于此战,报以很大的希翼,若是他说出不好的话语,只怕会影响李克用的信心,更加间接影响今后沙陀军的部署和其士气。 “为何不说下去了?”李克用见周德威没有说下去,心中大奇,随即问道。 “所以...晋阳城对于我军来说,势在必得,不得有失,拿下晋阳城,等于拿下整个河东,这雁门关,也是不足挂齿,此战,我军必须速战速决,不得延误时机。”周德威重重说道。 “这是自然,晋阳城作为本将逐鹿天下的首要军镇,本将势必要拿下晋阳城,此战,本将亲自上阵。”李克用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笑容。 “少将军,你作为我沙陀军统帅,岂能亲自上阵,若是少将军信任末将,末将愿意为少将军拿下晋阳城,活捉李唐皇帝,给我沙陀军一个大的彩头。”李克用大将之中,一员大将,对着李克用抱拳施军礼,高声说道。 李克用闻声望去,眼前一亮,只见这员大将,黑衣黑甲,头戴黑色幞头,剑眉虎目,面容英武,身形魁梧雄壮,浑身透着一股凌然的杀气腾腾,右手手持一把花口大刀,闪烁寒光,异常凌厉冰冷。 “建瑭!方才德威说了,晋阳城有两万多唐军精锐,加上晋阳城池高厚,易守难攻,你有信心拿下晋阳城?”李克用威武的面孔,露出一丝温笑。 原来这员大将史建瑭,乃是李克用的心腹将领,史建瑭早年在李克用的关照下,在李克用四处征战中,逐渐崭露了头角,得到李克用的器重。 擅使一口花刀,历史上,史建瑭曾与朱温大将王彦章大战二百合后,抽铁鞭猛击王彦章后背,将王彦章打得抱着马鞍,口吐鲜血,全身重伤,落荒而逃,由此可见,史建瑭的战力比王彦章更为强悍。 “请少将军放心,末将必将率领黑衣鸦军,拼死拿下晋阳城,为少将军逐鹿天下,得到河东,建一微薄之功。”史建瑭目色坦然自若,全然无惧色,重重说道。 “好!既然建瑭如此有信心,那本将就命你负责攻陷晋阳城,今日攻城,本将亲自为你擂鼓助威。”李克用听到史建瑭自告奋勇,很是高兴,大声说道。 “多谢少将军。”史建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高声回道。 第八十六章 追杀 高立山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带兵前往恒山峡谷,增援周伟峰。 正欲下令,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慌乱的马蹄之声。 高立山回头举目望去,只见有十余名唐军骑兵正满脸惊恐的向着这边逃了过来,这些唐军骑兵,盔甲已经丢弃,身上的军服已然破烂不堪,浑身上下都是伤害,鲜血淋漓,模样既狼狈,又有些悲凉。 这些人见到高立山的军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闪过惊喜之色,“高将军,快快救我们。” 高立山见到这些四处溃散的唐军骑兵,心下一骇,莫非周伟峰将军已命丧沙陀叛军刀下?待这些逃命的唐军骑兵到了自己跟前,他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周伟峰将军如何?” 一个逃散的唐军骑兵小队正惊魂未定,听到高立山询问,眼眶红润,一脸的悲凉痛色,半响才道:“回禀高将军,周伟峰将军他...他战死了。” 什么!?高立山闻言,神色大惊,眼中不由得露出痛苦,周伟峰身手不凡,怎么会这么容易命丧沙陀叛军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快说来。”高立山抬起额头,急切问道。 “高将军,根据属下估算,原来沙陀叛军此次在从恒山峡谷,已有数万贼军,至今仍然有黑衣黑甲的沙陀叛军从恒山峡谷之中络绎不绝的出来,没有做任何的整顿休军,正往晋阳城方向杀奔而去。”那名唐军骑兵队正,惶恐莫名,说话之声,也是带着剧烈的颤抖之音。 “数万沙陀叛军?往晋阳城?”高立山闻言,眼眉低垂,喃喃自语,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半响,眼中露出惊恐,才道:“莫非这沙陀叛军想要攻打晋阳城吗?” 高立山左侧的一员将领,听到唐军骑兵队正禀报,思索片刻,脸露凝重之色,对高立山沉声说道:“高将军,事不宜迟,晋阳城危矣,我等还是即可出发,赶在沙陀叛军还未到晋阳城之前,向陛下禀报军情,好让陛下带领王师,抵御沙陀叛军,守卫晋阳城才是首要任务。” “赵大立,你说的没错!”高立山闻言,重重点头,对这员将领,指着方才逃散的十余名唐军骑兵,命令道:“另外你带这十余名侥幸逃脱的士兵,速去雁门关治疗,然后再将军情禀报给裴国丈,让他尽快带兵,前往晋阳城,守卫晋阳城。” 赵大立自然知道其重要,不假思索,抱拳回答道:“末将遵命。” “事不宜迟,速去速回。”高立山朝他点头,说道。 “诺!”赵大立大声应了一声,带着十余名从恒山峡谷逃散唐军骑兵,往雁门关急速奔去。 高立山望着恒山山脉,眼神充满了悲痛,自己的得力将领,周伟峰居然命丧敌手,如此深仇,却不能及时报仇,让高立山痛苦的同时,又有几分愧疚之色。 正悲痛之间,前方又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而这马蹄声,没有像方才唐军骑兵逃散时那般慌乱,反而是马蹄如雷声震地,震撼气势至极。 高立山凭着十余年从军的经验,定是沙陀叛军顺着方才逃命的十余名唐军骑兵马蹄印迹,追杀而来。 高立山随即对着剩余的四千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众唐军儿郎们听令,沙陀叛军已经追杀过来,全部挺长矛,做好战斗准备。” 言罢,高立山拔出左边腰跨上的那柄横刀,亮出横刀的凌厉冰寒的刀光,目光流露出一股熊熊的战意,望着前方的山坡。 听到高立山的命令,四千唐军骑兵都各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矛,神色紧张的看着前方的一处小山坡。 气氛紧张且又凝重。 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 前方山坡旁的一处道路之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名身穿一件黑衣黑甲,头戴狼头战盔,面容阴森,手持一柄长刀的大汉,正一脸阴笑的纵马驰骋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一箭射死周伟峰,剿灭一千唐军骑兵的李霓。 李霓听到自己斥候的禀报,说附近还有近四千人马的唐军骑兵在躲藏,李霓闻言,心中大喜,看来此番他是钓到一条唐军大鱼了。 只要消灭这四千唐军骑兵,必将名声大噪,享誉整个河东了。 而他也可以真正的进入李克用的心腹将领之列。 对于今后的发展,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得知四千唐军隐藏附近,李霓随即将周伟峰的头颅呈给李克用之后,便又向李克用请命,愿意率领一千沙陀黑衣鸦军,前去搜寻剩余的四千唐军骑兵。 李霓见到高立山四千唐军骑兵已经站好队伍军阵,做出了迎击的准备。 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双凶狠的眸子,闪烁着缕缕狂喜至极的眸光,那眸光,比之狼遇到久寻的猎物一般,异常的发亮与毒辣幽光。 高立山见到李霓的一千黑衣鸦军已经追杀过来,随即对着身后的四千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敌人已近,随本将杀敌。”说完之后,高立山便提着横刀,策马奔腾,一马当先,往李霓这边骑兵军阵杀了过去。 “诺!”四千名唐军骑兵高声应道,然后手持长矛,也跟在高立山战马后面,主动迎敌。 “杀!...”高立山提着横刀,战马已经奔至李霓的黑衣鸦军军阵之中,见到一名黑衣鸦军,一双虎目迸发出一股凛冽眸光,“贼子受死。” 话音未落,手中的横刀已经砍落下来,随着一抹鲜艳的血红,刀光闪烁,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名黑衣鸦军被高立山斩落战马之下,高立山没有看地上黑衣鸦军尸体一眼,而是又提刀,纵马,往黑衣鸦军军阵之中,砍杀过去。 随着高立山一马当先,冲杀黑衣鸦军军阵之中,双方人马这才真正的遭遇厮杀。 李霓见到高立山勇猛,片刻间,死在高立山刀下的黑衣鸦军已经有了五六名,心中怒火冲天,凶煞的年纪变得有些扭曲狰狞,手中那把长刀,被他紧握的丝丝做响,咬牙切齿,怨恨的看了高立山一眼,便提刀往高立山这边冲杀过来。 口中呼呼大喊:“无名鼠辈,安能猖狂。” 第八十七章 退往晋阳(求追读,求推荐,求一切) 高立山正杀兴渐起,只听周围传来一声声的痛苦的惨叫之声,他闻声望去,只见自己周围的唐军骑兵,被沙陀黑衣鸦军一名大汉,骑着一匹棕色战马,横冲直撞,往他这边冲杀过来,期间,他手中的那柄怪异的长刀在人群之中,破风挥舞,刀光不绝,血影弥漫,死在这名大汉刀下唐军骑兵已有十余名,一时间,大汉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其锋芒。 高立山浓眉紧皱,虎目之中,迸发出一团怒火,这四千唐军骑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士兵,如今看到被沙陀黑衣鸦军这名大汉杀的人仰马翻,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屠戮自己的士兵,砍杀一名黑衣鸦军之后,从他手中的长矛夺了过来,随即他举起手中的横刀往那名黑衣鸦军大汉的心口处用力扔射过去,破风顿起,刀光闪烁寒芒。 那名黑衣鸦军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沙陀黑衣鸦军,虎威将军,李霓。 此时李霓已经纵马掠至高立山几步距离,见到那柄横刀被高立山当成利箭,向着他的胸口处飞射袭来,速度飞快,刀势劲猛,李霓心中大惊,凶恶的面孔亦是露出惊恐震惊,危机时刻,他连忙用手中的怪异长刀刀身往胸口处一个格挡。 李霓刚把手中的长刀护住胸口,高立山的那柄横刀已经陡然而至,凌厉的刀锋带着无尽的破风,击打在李霓的长刀刀身之中,击起一缕缕夺目的金铁撞击火花,顺带着刺耳的声音。 而李霓可以透过自己的长刀,感觉胸口有无尽的力量挤压,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而且,他庞大的身躯,竟然也向后稍微移动了点位置。 从此可知,高立山的刀势迅猛,力量惊人,还好被李霓用长刀挡下,否则被横刀刺中,他还有活命在? 李霓震惊之余,随即收起了对高立山的轻敌之意,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不由得的哈哈大笑起来:“好!看来这唐军,也不都是一班废物孬种,终于来了一个还算看的过去的人来,不过,即将成为我李霓的刀下亡魂了,哈哈...” 李霓说完之后,挥舞着手中长刀,策马向高立山冲杀而来。 高立山闻言,露出怒色,怒喝道:“沙陀狗贼,大言不惭,看你能否接下高某十招。”他话音方落,也是猛夹战马马腹,两手抓着长矛,直冲李霓而去。 片刻间。 二人已经迎面骤然而会。 李霓的长刀与高立山的长矛互相击打碰撞一起。 刀光寒影,长矛如朔。 金铁之声,火光四射。 二人厮杀,如火如荼,勇不可挡,难分伯仲。 周围的人,无论是唐军骑兵,还是沙陀黑衣鸦军,见到李霓与高立山二人勇猛无比,纷纷躲避,生怕会被他们二人厮杀之中,成为他们手中的一缕亡魂。 所以二人厮杀之中,无一人靠近,二人周围,俨然形成一个圆形空地,仿佛成为了双方士卒的一个生死禁地。 李霓与高立山二人厮杀正浓,不知不觉中,已有一百回合,仍旧未伤到其对方,更别说击杀了。 而二人厮杀场外,局势战况却是一边倒的境况,一千沙陀黑衣鸦军已经将高立山的四千唐军骑兵杀的只剩下一半之多。 遍地都是唐军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黄土之中,周围还流淌着暗红色的血迹。 空气之中,亦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让人闻了,无比的窒息。 而反观黑衣鸦军,却只是死了两百名。 双方战势,实力相差太大,唐军骑兵根本不是其对手,黑衣鸦军的一个实力可以碾压十名唐军骑兵。 唐军战力孱弱,实属正常。 能够坚持如此,也是高立山多年的带出来的精锐,方能存活一半。 高立山与李霓厮杀之中,也会靠余光观察着周围战况,见到自己的四千唐军骑兵已经死伤过半,而黑衣鸦军却只有两百余名,高立山顿时心急了,若是这样下去,剩余的两千唐军骑兵必将折损在此处。 高立山着急的同时,也心慌了,而这是他心里的变化,一时的疏忽,被李霓见到,一刀砍伤在高立山的后背,还好有甲胄保护,否则必将被李霓砍伤不可。 虽然有甲胄保护,却因为被李霓一刀砍中,甲胄被刀锋砍的破烂不堪,四分五裂开来,更是露出了高立山黝黑的背部皮肤。 后背上也被李霓的迅猛的刀势击打成一条血红的刀印。 高立山自知不能一味的逞勇,必须尽快逃离才是。 想到此处,高立山将手中的长矛一击后刺,直接刺向后面的李霓心口。 李霓侧身躲过,嘿嘿阴笑几声:“好枪法。” 高立山见一击未曾命中,眼中闪过失望,他不再与李霓缠斗,借着李霓得意忘形之时,策马往晋阳城方向奔去。 “众唐军听令,随本将突围,往晋阳城向陛下报信。”高立山边跑的同时,也对周围的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 剩余两千唐军骑兵见到主将高立山的命令,仿佛见到了希望之光,方才低沉的士气,一下子燃烧起来,纷纷奋勇当先,长矛挥刺,硬是从黑衣鸦军的包围之中突围出来。 高立山周围已经聚拢了两千唐军骑兵,跟随高立山,往晋阳城方向奔驰。 李霓岂能会放任高立山剩余两千唐军骑兵回到晋阳城报信,随即对着周围的黑衣鸦军大声呼道:“众沙陀男儿听令,随本将追杀唐军,绝对不能让他们从我们手中逃出生天,向晋阳城李唐皇帝那报信。” “诺!”近一千名黑衣鸦军,高声应道,将手中的长矛放好自己的战马之上,随即从后背之中,拿出弓箭,搭弓占箭,边骑马,边对着前面远处唐军瞄准放箭。 待瞄准之后,全部将手中的箭松开,箭矢从长弓弓弦之中急射而出,近约一千支的箭矢射向唐军骑兵之中。 带着夺命的光芒,箭矢已经射向唐军骑兵阵中。 “扑哧!” “扑哧!” ... 一声声箭矢射中唐军骑兵身体的声音,不绝如缕,随着无数的惨叫声,跟随在后面的唐军骑兵被箭矢射杀,从战马坠落,有些被射中手臂或者大腿的唐军骑兵从马上落下来,刚刚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却被后面追杀过来的黑衣鸦军毫不留情一个长矛刺穿身体,一个个命丧长矛之下,鲜血遍地,死状凄惨。 第八十八章 大唐军魂 来到了一处黄土高坡之中,高立山带着剩余的唐军骑兵躲藏此处。 高立山依稀可以透过高坡不远处的声音,听到后方传来断后的唐军骑兵惨叫声,犹如被一把锋利的刀刃割伤心口一般,心痛万分,而那双虎目眼眶不由得红润起来。 这些沙陀黑衣鸦军,果然是大唐虎狼之师,个个都骁勇善战,而且精于弓马骑射,在骑马之中,也能放箭射杀唐军。 一想既此,高立山对沙陀黑衣鸦军的恨意也更深了些。 既然今日已逃脱不了,性命不保,迟早会死在沙陀贼军刀下,与其这样狼狈被后面沙陀黑衣鸦军追杀,何不留下来与沙陀叛军生死一博,死也要多带走几个垫背,死也要死的要有尊严,方为大唐军人,人可死,但是大唐的军威,不能因此而丢失,人的骨气,也是不能如此被敌人践踏。 高立山合着眼眸,嘴角亦是微微颤动,仿佛做了一个莫大的决定一般,他忽然睁开一双虎目,红润的眼角,却是闪动着无比的光芒。 他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唐军骑兵,一个个都盔甲残破,遍体鳞伤,伤痕累累,面色更是仓惶至极,高立山很是愧疚,半响,他忽然举起手中的长矛,指向苍穹,高声呼道:“众唐军儿郎们,今日我们被沙陀贼军追杀,既然我们无路可退,无命可活,何不留下来,与沙陀贼军,拼死一搏,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杀他娘的沙陀人,不能丢了我们大唐的军人的脸面,诸位儿郎,可否留下来与本将一同杀沙陀人?” “如果你们当中,谁要逃走,本将也会放他离开,不会干涉阻止。”高立山又重重的提了一句。 周围的唐军骑兵,闻言之后,每人脸上露出坚决凛然之色,“高将军,属下陪你一同留下来杀他娘的沙陀人,既然死,再怎么也要拉几个沙陀人垫背。” “高将军,属下也是。” “高将军,属下也留下来。” 两千名唐军骑兵没有一个选择自己逃命,全部举起手中的长矛,高喊着留下来杀敌。 高立山见了之后,黝黑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好!既然你们当中没有一个选择逃命,都是我大唐好儿郎,为了大唐,为了尊严,随本将倒回去杀他娘的沙陀人,杀个痛快。” “为了大唐!杀个痛快!” 两千名唐军骑兵高声呼喊应道,声音响亮,更是透着无比的同仇敌忾,气势如虹。 高立山一嘞战马马头,调转方向,出了高坡,往追杀的沙陀黑衣鸦军纵马而去。 两千名唐军骑兵跟随其后。 追杀过来的李霓,见到高立山带着剩余的两千唐军骑兵又返回过来,凶恶的脸庞不由得的很是震惊,这些唐军,莫非脑子出问题了,不逃命,居然返回来自寻死路来了,当真是稀奇。 既然自己找死,那他李霓何不成全唐军。 李霓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马当先,冲杀至唐军骑兵阵中,因为与高立山已经对战厮杀过,李霓首先就是找到高立山。 二人一个照面,不由分说,挥着手中的兵器,对战厮杀一起。 由于唐军骑兵士气高涨,临死前最后一场拼死相杀,所以唐军骑兵没有像方才那样被沙陀黑衣鸦军杀的毫无还手之力,而且都是已经与黑衣鸦军对战过,故也对黑衣鸦军也是熟悉,所以一时间,唐军骑兵竟然破天荒的杀了几十名黑衣鸦军,战绩斐然。 沙陀黑衣鸦军阵中,也是大为吃惊,不再轻视唐军骑兵,收起了轻敌之意,对唐军骑兵的攻击也更为迅猛。 双方厮杀之中,难分伯仲,都有伤亡。 李霓见状,心中着急,毕竟他为了在李克用面前表示自己的勇猛,而且对唐军甚是轻蔑,所以只带了一千沙陀黑衣鸦军,本以为可以一举歼灭这四千唐军骑兵,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这剩余的两千唐军骑兵,居然反其道而行,不逃命,又原路返回,往自己这边折杀过来,而且突然的士气大涨,有些让自己的黑衣鸦军招架不住。 若是长此下去,就算黑衣鸦军勇猛,迟早被唐军反扑,以惨败收场,眼下他李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眼前这个唐军将领斩杀,只有如此,才能彻底击垮这唐军骑兵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线。 李霓想到此处,眼眸的凶光忽然的大甚起来,幽黑阴暗的看着高立山,露出一丝毒辣笑容:“没有想到,你这手下败将,居然还有胆量返回来送死?” “送死?”对战在李霓三丈远的高立山闻言,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冷哼一声:“一群谋反叛逆的大唐反贼,你们这些沙陀人,食君之禄,不思忠君,为陛下分忧,却做出大逆不道,祸乱大唐之举,必将遭到我大唐正义之士讨伐,又岂能长久,小心你们沙陀族被陛下灭族的恶运。” “你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临死之前,还在这跟我说什么大唐,说什么大义,什么大唐?一个残败的李氏朝廷,还敢妄言大唐,今日我李霓就杀光你们这些唐军,再杀向晋阳城,将那李唐皇帝,李儇小皇帝抓来,给我李霓当一个贱奴。”李霓闻言,本就凶恶的面庞,气的咬牙切齿,更是有些扭曲与狰狞起来,狠声说道。 “众沙陀儿郎们,随本将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唐军孬种,再回去向少将军请功。”李霓手中的长刀猛然一挥,掠过一阵凄厉的刀锋斩破空气之声,眼眸闪过暴戮光芒,大声呼道。 李霓说话间,人已经纵马掠至高立山战马跟前,手中的长刀也是随之从高处往高立山的脖领处砍落下来。 那柄怪异的长刀,凌厉的刀身,在光线照耀下,居然闪出了几缕血红光彩,高立山知道,那是唐军士兵的鲜血,死在那柄长刀下的唐军,不计其数。 这柄长刀,沾满了唐军士兵的鲜血。 高立山此刻,没有任何躲闪,而是双手攥紧长矛,刺向李霓的心口处。 高立山就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这李霓的性命,或许,这才是唯一让两千唐军骑兵活下来的选择,用他自己一条性命,换取两千唐军骑兵的活路,这很划算,而且,也为死在李霓刀下的周伟峰以及唐军士兵报仇雪恨了。 李霓见了,心下大骇,他没有想到,高立山居然要和他同归于尽,李霓正欲收回手中的长刀,只听晋阳城方向传来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他侧脸看去,只见一枚红色的箭矢往他这边急射而来。 “贼将休得伤我大唐英将。”一个深沉的男子声音从远处震撼传来。 第八十九章 何为玄策军 面对急射而来,且威势如虹的那枚夺命箭矢,加上又有高立山的一击长矛,两边夹击,李霓岂能大意,连忙先用手中的长刀挥砍高立山的长矛,将他长矛格挡开之后,再身子往战马身上扑去。 那枚箭矢从李霓的头顶飞掠而过,威猛的箭矢力量将李霓的狼头战盔红缨震的摆动不止。 李霓甚至可以感觉到头顶一股寒冷劲风,心中大惊。 那枚箭矢没有射中李霓,却将李霓身旁的一名黑衣鸦军射死,“碰!”一声闷响,从战马上坠落下来。 李霓定睛一看,脸上出现震惊之色,只见前方射来箭矢方向,茫茫黄土之中,逐渐出现一员将领的英武身影,他身穿红色戎服,外穿一件银色明光甲,头戴银色虎头盔,用一块黑色布条,蒙着脸的唐军将领, 背上悬着一把长弓与箭囊,手持一柄红缨银色长枪,往双方厮杀之中策马奔腾而来,而他后面也陆陆续续的出现近约一千名身穿银色盔甲的唐军骑兵,手持长枪,气势如虹的冲杀过来, 那员唐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玄策军右将军许青,李儇的心腹爱将之一。 许青正是受命李儇,前来恒山峡谷一探究竟,不料途中根据斥候禀告,此地有人马厮杀,且得知乃是黑衣鸦军与唐军,许青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一千名玄策军骑兵,前来营救。 正好远远的看到了高立山与李霓同归于尽的情形。 危急关头,许青拿出弓箭,搭弓射向李霓。 而正因为他的一箭,将高立山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救了高立山一条性命。 许青带着一千玄策军骑兵瞬风而至,片刻间,就已经冲杀到黑衣鸦军的军阵之中。 双方人马一碰面,便逐渐展开了厮杀。 一时间,长矛与长枪交相呼应,来回击打,到处都是双方武器击打碰撞之声,间中,传来一声声惨叫声,只见厮杀之中,不断的出现黑衣鸦军被玄策军骑兵刺死,一命呜呼,从马上坠落。 毕竟是与玄策军对战,这玄策军,乃是李儇的天子亲军,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无论武艺以及装备,完全都是不输于当今沙陀黑衣鸦军。 加上玄策军骑兵与黑衣鸦军数量相当,而且另外还有两千名唐军骑兵在旁边助战,黑衣鸦军有些招架不住,难以抵挡,逐渐落了下风。 李霓见形势一边倒,再战下去已经无任何意义,既然已经斩杀了近三千名唐军骑兵,此战己方大获全胜,而且居然还来了一千名身穿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的唐军营救,李霓知道,这是唐军精锐,其实力可与自己的黑衣鸦军有着匹敌,战力颇强。 眼下只有撤回恒山峡谷,将此事禀报给少将军,率领大军,直逼晋阳城,再报仇也是不迟。 想到此处,李霓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对着周围的沙陀黑衣鸦军喊了一句撤退之后,便策马往恒山峡谷疾驰而去。 许青其实早就将李霓锁定,奈何自己周围被一群黑衣鸦军阻挡,一时间无法脱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李霓落荒而逃。 随着黑衣鸦军的逐渐撤退,战场上到处都是双方的士卒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 不过看数量,最多还是唐军这边,已经有两百名,而黑衣鸦军这边,也就五十名。 此恒山峡谷遭遇战,以黑衣鸦军全胜而结束,高立山的五千唐军,阵亡三千名,重伤一千五百名,轻伤五百名。 而他高立山自己也是已经挂彩,身负刀伤。 望着地上躺着的唐军尸体,高立山心里痛苦的同时,又很是愧疚,毕竟,若不是他未及时发现恒山峡谷的漏洞,沙陀叛军也不会从恒山峡谷里直入太原府,还好裴远发现及时,否则沙陀叛军直接攻打晋阳城,那就铸成大错了。 而他带出来的五千唐军骑兵,战死了整整三千名之多,整个骑兵,若非许青和一千名玄策军骑兵及时搭救,他剩余的两千名唐军骑兵也会被李霓的黑衣鸦军全部剿灭。 高立山对着剩余的两千名唐军骑兵大声命令道:“速度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唐军儿郎们尸体全部带回晋阳城。” “诺!” 两千名唐军骑兵得到高立山的命令,全部翻身下马,开始打扫战场,他们见到自己同袍尸体,面上都是悲痛之色,嘴角也是颤抖不止,眼眶红润,毕竟是多年的同袍,如今战死沙场,岂能不感到痛心不已,每人都心情沉重的将唐军骑兵的尸体搬运起来,放在战马上。 收拾完唐军尸体,再将地上散落的武器装备收齐。 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无比的沉重悲痛。 而战场外面,却是另外一番情景,异常的冷酷威严,一千名玄策军骑兵,整齐划一的排列,左手手持长枪,右手握着战马缰绳,直挺着身形魁梧高大的身子,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冷光闪烁的眼眸,映着玄策军那面红色唐字军旗,随风飘扬,整支骑兵部队,显得格外的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而最为惹人注目的是许青,只见他手持一柄银色长枪,斜着垂下,那锋利的枪头,正闪烁着一缕缕冷色光芒,而在其枪头之中,亦是有未干固的血珠,正一点一滴的落在地上,配着许青冷峻的眸子,让许青远远看起来,宛如九天玄将般,让人望之生惧,不敢靠近。 高立山见了,心中又惊又叹,我大唐军中,何时有了这么一支战力强悍,天兵天将来了? 带着一丝疑问,高立山策马走到许青面前,对着他抱拳施军礼,道:“雁门关守将高立山,见过将军,敢问将军乃是我大唐哪支军队主将?” 许青又冷峻的眸光落在高立山身上,停顿片刻,又收了回来,淡淡说道:“玄策军右将军许青。” “玄策军?”高立山闻言,皱眉沉思良久,未得其解,大唐何时有了这支军队? “玄策军乃是我大唐哪支军队?”高立山思索半天,抬头看着许青问道。 “玄策军,乃是陛下新建立的一支天子亲军,也是陛下讨伐大唐所有叛逆乱贼的一把利剑。”许青眼眸忽然无比的悠远深沉,悠悠说道。 第九十章 晋阳城之战(一) 高立山闻言,心中的惊讶更加深了些,不由得问道:“原来是陛下的天子亲军,难怪如此威严,战力之强,可匹敌当今沙陀黑衣鸦军,许将军能够当上玄策军左将军之职,乃是实至所望也。末将佩服。” “高将军,这玄策军不同于神策军,受内侍太监统领,乃是陛下直接统领的一支天子亲军,本将作为一个左将军,也是无任何权利可以统领玄策军,所以说,玄策军只听命于当今天子。”许青面色肃然,说道。 “原来如此,末将知晓了,多谢许青将军相告。”高立山闻言之后,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 “这沙陀叛军果真是从恒山峡谷直入太原府来了,高将军,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被黑衣鸦军追杀?”许青看着高立山浑身伤痕累累,颇为几分狼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沉声问道。 “说来话长,裴国丈来到雁门关之后,便将末将找来叙话,在聊天之中,裴国丈突然发现恒山峡谷的一处漏洞,为防不测,末将受裴国丈之命,率领五千雁门关守军骑兵,前来恒山峡谷一探究竟,若是沙陀叛军没有从恒山峡谷偷偷进入太原府,末将便可以在恒山峡谷之中,设下伏兵,等待沙陀叛军,好对沙陀叛一场伏击战,阻止沙陀叛军进入恒山峡谷,一举歼灭,怎料到事与愿违,沙陀叛军早就已经通过恒山峡谷,直接进入了太原府,整个峡谷,都是沙陀叛军的黑衣鸦军,根据逃回来的士兵禀报,大概有五万黑衣鸦军,他们没有任何的停顿休整,直接出了峡谷,进入了太原府境内后,往晋阳城方向奔去,末将想来,定是想要攻打晋阳城。”高立山没有做任何的停顿,一口气将所有的事因结果,告诉了许青。 许青听完之后,面上无任何变化,不过从他眼眸之中,可以看出他的一丝急色。 “高将军,事关晋阳城,关乎陛下的安危,你速派人前往雁门关,叫裴国丈,严令士兵,坚守雁门关,防止沙陀叛军突袭雁门关,然后你带着剩余的两千名唐军骑兵再随本将,一同趁黑衣鸦军没有攻打晋阳城之前,赶回晋阳城,将此事禀报给陛下。”许青皱着眉头,说道。 “好!末将即刻去。”高立山见事情重大如山,不敢任何耽搁,对许青抱拳呼道:“末将告退。” “嗯!”许青朝他微微点头。 待唐军打扫完战场,高立山命令斥候将许青吩咐的事情快马加鞭的前往雁门关,告知裴远之后,便随同许青的一千玄策,快速的往晋阳城奔去。 此时,已近未时,天空一片暗沉,乌云密布,仿佛要覆盖整个晋阳城一般。 许青与高立山带着唐军,从一条小路,绕过黑衣鸦军,经过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晋阳城。 此时晋阳城外,一片忙碌紧张气氛。 只见晋阳城南门城外,有近千名神策军士兵在做防御工事。 护城河附近,各摆放着铁蒺藜、拒马桩、鹿角木等防御器械。 附近的村庄镇落百姓,也被神策军带进了晋阳城内,其中包括了晋阳城外的五千名流民百姓。 全部都被安置进入了晋阳城,而这些,都是当今天子李儇的安排,他知道沙陀叛军杀人如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若是知道晋阳城外还有百姓,岂能不杀掠屠戮? 所以为了百姓的安全,李儇就命令神策军将晋阳城外的百姓都放进了晋阳城。 百姓们知道后,无不对李儇感恩戴德,高呼李儇万岁,大唐万岁。 李儇如此为了百姓之举,也是深得了百姓的民心,让百姓也逐渐改变了大唐的心里印象,民心也开始人心向唐。 而守城的士卒已经由晋阳兵换成了神策军士兵,他们见到许青和一千玄策军,威势如虹,连忙开了城门。 “许青将军,你终于回来了,陛下在城楼上等你。”一名守门小将对着许青恭敬说道。 许青朝他沉声嗯了一声,然后对高立山使眼色,随即策马进入了晋阳城内,直往城楼而去。 待一千玄策军以及两千唐军队伍进入了晋阳城,守门的神策军将城门关上。 许青与高立山首先进入了南门城楼下,周围站着无数手持长枪盾牌的玄策军,整个城楼下,到处都是寒光闪烁,气势无比的迫人。 高立山见了,心中震惊万分,果然是天子亲军,威武雄壮,杀气腾腾。 二人在无数玄策军的目光下,登上了南门城楼。 城楼上,也是和城楼下一样,站满了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银色虎头凤羽盔的玄策军甲士,以及神策军。 整个南门城楼,旌旗招展,军旗飞舞,刀甲闪烁。 气势恢宏的同时又透着无比深寒的凛然。 许青各高立山往城楼那处巨形的红色唐字军旗之中快步走去。 军旗下,一名身穿一件明黄色龙袍,头戴金色龙冠,腰系金色带的俊美少年,正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远望晋阳城外,眸光无比的深沉悠远,仿佛那无边无际的星空,既明亮又幽深。 他现在城楼上,迎风而立,深秋的寒风吹的他衣袂飘飘,让他凌绝天下的威严之中,又有些风神俊逸。 他正是大唐天子,李儇。 而他的身后,以次站着郭轩,曹翊,袁袭,陈象文武心腹。 许青对郭轩等文武心腹微微点头招呼之后,走到李儇面前,对着他施军礼,“末将许青,拜见吾皇陛下。” “末将雁门关守将高立山,拜见吾皇陛下。”跟在许青身后的高立山第一次见到当今天子,有些紧张,对着李儇神色慌张施军礼。 “免礼!”李儇将眸光收回来,转身过来,冷澈的眸光在许青和高立山二人身上扫视了片刻,见到高立山浑身伤痕,显然经过一场生死大战,然后关切问道:“高立山,可是恒山峡谷出现了状况?” 高立山闻言,或者被李儇关心之色,又或者想起了今日被黑衣鸦军血洗恒山峡谷,阵亡惨死的唐军士兵,他面色无比的悲痛欲绝,眼眶红润,道:“陛下,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果然从恒山峡谷,绕过雁门关,直接进入了太原境内,末将发现已晚,不仅如此,而且还被沙陀叛军杀我大唐儿郎三千名,末将该死,请陛下治罪...” 第九十一章 晋阳城之战(二) 高立山言罢,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垂直额头,宽厚的身子颤抖不止, 李儇闻言,剑眉为之一振,眼眸闪过一丝异光,他没有说话缓缓转身,眸光又开始落在晋阳城外,秋风萧瑟,似乎听到他的一声轻叹。 众文武心腹也是不敢谁来打破沉默,毕竟谁也不是傻瓜,此时,皇帝正在压抑心里的情绪。 良久,良久。 秋风还是那般寒冷刺骨,吹的李儇的衣裳更为飘扬些,仿佛吹动了李儇的心弦。 “你想为死去的三千唐军儿郎们报仇吗?”城楼上传来李儇掷地有声的声音。 高立山抬起面庞,一脸惊讶之色,“陛下,末将誓死都想为死去的三千儿郎们报仇。” “好!朕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随朕一同在城楼上杀敌,抵御沙陀叛军攻打晋阳城。”李儇侧脸回头,沉声说道。 高立山难以置信,他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皇帝听到消息之后,必会怪罪于他,甚至会连累家人,但是他都想错了,皇帝居然不怪罪他,反而让他戴罪立功,顿时又惊又喜,对着李儇磕头拜谢:“末将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李儇点头,道:“既然是戴罪立功,也是为死去的三千大唐将士亡魂报仇,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末将明白,末将必会拼死杀敌,杀一个沙陀人,就等于为一名大唐亡魂报仇。”高立山站了起来,神色坚决,大声说道。 “好!”李儇闻言,剑眉舒展,不由得的露出欣慰之色:“你能够如此,也算让死去的三千亡魂心安了。” “你可知此次出恒山峡谷的是何人?”李儇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 高立山沉思片刻,回答道:“陛下,根据士兵回报,此次出恒山峡谷,带领五万沙陀黑衣鸦军攻打我晋阳城的乃是李国昌之子,李克用。” “李克用?”李儇闻言,心中一惊,唐末一代枭雄李克用也来了,看来此次李克用是对于此次攻打晋阳城,势在必得了,居然亲自出马。 “陛下!”袁袭走了过来,面露凝重之色,对着李儇拱手拜道。 李儇从沉思之中回神过来,对着袁袭问道:“袁军师何事?” “陛下,听高将军所言,此战乃是李克用亲自率领,这李克用年少时就骁勇善战,加上其左眼被伤,近乎失明,用一块黑布条缠绕,所以河东军中给他取一个“李鸦儿”的称号,在李克用十五岁时,跟随其父李国昌一起讨伐庞勋,平定庞勋之乱,战功显赫,而他从军出征,冲锋陷阵均在众将领之前,一马当先,军中视他为“飞虎子”的外号,威名正盛,可见其勇猛,所以,晋阳城楼危险,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微臣请陛下尽快回到晋阳宫才是。”袁袭一旁谏言说道。 其实不用袁袭说,李儇也知道李克用的威名,毕竟他是后世的现代人,熟读历史,岂能不知道李克用这人,李儇凝眉沉思,似乎在做决定。 “陛下,微臣也建议陛下尽早回到晋阳宫中,这里一切防御事务,交给郭轩等将军即可。”陈象也是站了出来,面色担忧,说道。 “诸位爱卿,都希望朕回到晋阳宫吗?”李儇转身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眸一一扫视着众文武心腹。 “陛下,两位军师所言甚是,城楼危险,根据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沙陀叛军已经抵达了晋阳城四十里外,不用一个时辰,就会大举进攻晋阳城,趁沙陀叛军未来时,你还是尽快移驾,回到晋阳宫才是,这里交给末将即可。”郭轩也是站出来,对着李儇劝说道。 “末将附议。”许青和曹翊二人同时对李儇拱手拜道, 看到众文武心腹都不希望自己回到晋阳宫,李儇有些内心五味杂陈,心情复杂,其实他想留下来,与他们一同杀敌,但是自己的文武心腹都不同意,他一时间,无法决定,琢磨不定。 李儇抬头望着自己身后那面巨大的唐字军旗怔怔出神,见到这面军旗,在寒风凛冽之中,猎猎作响。 半响,李儇眼眸忽然无比的坚定果敢,道:“朕要留下来,与大唐儿郎们一同杀敌,守卫晋阳城。” 什么!?众人闻言,一脸惊色,面面相觑,郭轩急道:“陛下,沙陀黑衣鸦军,战力颇强,响震大唐,此次攻打晋阳城,必会拼尽全力,疯狂攻城,箭矢与抛石车等攻城器械轮番上阵,稍有不慎,就会危急性命,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尽快回到晋阳宫才是。” “朕意已决,晋阳城之中战,作为我大唐与沙陀叛军第一次交锋之战,不能有失,朕要留下来,与大唐儿郎们一起杀敌,鼓舞士气。”李儇断然说道。 “这...”郭轩见劝不动皇帝,脸上无比的急色,他目光求助于旁边的袁袭,想让袁袭再劝劝皇帝。 袁袭思索片刻,向郭轩摇了摇头。 郭轩无奈,只得长长叹了一声,不再多言,眼下,只有他随时护卫皇帝才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是皇帝有危险,他或者可以以他自己性命拯救皇帝,而且,他心里还不忘了在长安之时,妹妹郭柔的嘱托,一定要保护好皇帝李儇的安全。 想到此处,郭轩心中又想起了长安的妹妹郭柔了,不知道这个丫头在长安如何,是否安分?若是他战死晋阳城,这个丫头,今后在长安该怎么办?在这乱世,又如何安处下去? “陛下,既然如此,那末将就随你一同杀敌。”郭轩主意已定,对着李儇抱拳,高声说道。 李儇见到郭轩如此支持,心中大喜,高兴说道:“好,郭轩,你不亏是朕的心腹爱将,深得朕心。” “众文武爱卿听旨!”李儇神色一敛,肃然道:“郭轩,许青,你们二人随朕一同在这南门抵御沙陀叛军。” “曹翔,你负责晋阳城北门。” “末将遵旨!”郭轩众文武高声应道。 “陛下,末将呢?”高立山听到众将都有任务,唯独他没有,心中大急,连忙问道。 第九十二章 晋阳城之战(三) 李儇看了看高立山,道:“你现在有伤在身,可以杀敌吗?” 高立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坚毅道:“陛下,末将这点伤不打紧,还死不了,只要末将还要一口气在,定要杀最后一个沙陀叛军。” “如此的话,那你就留在南门,随朕一起杀敌。”李儇眸光凝视高立山半响,这才悠悠说道。 “谢陛下隆恩。”高立山闻言,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兴奋说道。 “陛下,你看晋阳城外那是什么?”一名眼尖的神策军校尉面露震惊,指着晋阳城外方向,大声喊道。 李儇和众文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举目看了过去。 只见,晋阳城外茫茫黄土之中,逐渐浮现一抹黑影。 而后,传来一阵一阵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天际与平地一般,让人闻之,无不心颤。 黑影越聚越多,仿佛要覆盖整个黄土之中。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晋阳城楼的人这才看清楚这些黑影是什么? 黑衣黑甲,黑色战马护甲,每人手持一柄长矛,其锋利的光芒,似乎要闪现整个天地一样,到处都是寒意光芒,而一面面黑色李字军旗在阵队各处夺目而露,颇为显眼。 “陛下,是沙陀叛军的李克用,此贼子居然真的亲自上阵,带着五万沙陀黑衣鸦军攻打晋阳城来了。”高立山见到黑衣鸦军,不由得露出惊恐,而他脑海里,仿佛又出现了那一抹沙陀黑衣鸦军残杀自己的三千唐军骑兵的悲惨情景,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晋阳城门外负责布置铁蒺藜、拒马桩、鹿角木等防御器械的神策军士兵见到黑衣鸦军骑兵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吓的脸色苍白一片,拿着手中的工具,边向南门士兵扯着脖子,高声呼喊,“敌袭!沙陀人攻过来了,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片刻时间,一千名神策军工兵已经聚集在南门。一脸焦急的拍打着南门。 城楼上的李儇见了,对着一名小校命令道:“开城门,让城外的一千神策军进城。” “遵旨!”小校重重的大声应道,快步往城楼下面跑去。 随着小校的传达皇帝旨意,南门也随之打开。 一千神策军工兵见到南门打开,各个面露喜色,快步的跑进了晋阳城。 跑在最后面的几名神策军工兵,还不忘往后面看去。 晋阳城外,无数的黑衣鸦军蜂拥而至,密密麻麻的,各个方向都有,铺天盖地般往这边奔杀而来。 南门关上后,李儇对着城楼上所有唐军,高声说道:“诸位大唐儿郎们,沙陀叛军已经攻城,你们告诉朕,要该怎么做?” “誓死护卫陛下,守卫晋阳城。” 南门城楼上玄策军和神策军将士们不约而同的大声呼喊说道, “好!朕也会随你们一同留在在这南门城楼上杀贼。”李儇见到士兵们都是气势凌人,心中很是欣慰。 既然士气带动了,李儇也不再啰嗦,对着一名玄策军亲卫道:“你去拿把兵器过来。” “陛下要什么兵器?”那名玄策军亲卫,问道。 “自然是一把适合近身杀敌的横刀。”李儇沉声说道。 “遵旨。”玄策军亲卫对着李儇拱手拜道。 正欲下城楼为李儇拿一把横刀,却被李儇拦住,“不用下城楼拿横刀,就你身上这把横刀给朕。” “遵旨!”玄策军亲卫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将腰跨上的横刀双手捧给李儇,恭敬说道:“陛下!” 李儇接过横刀,拔出横刀,顿时,寒芒闪烁,刀身透着一股森然杀意,这是一把好刀。 “郭轩,许青,这南门城楼防守,就交给你们二人来指挥,朕就在这城楼上给你们杀沙陀叛军。”李儇拿着横刀,沉声说道。 “末将遵旨!”郭轩和许青领命,回答道。 城楼上,响起了共鸣的擂鼓声,激荡人的心弦。 原来。 李克用的沙陀黑衣鸦军已经停在晋阳城外三百步的距离,没有继续挺近。 李克用对着旁边的一员大将使了个眼色。 那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李克用的心腹大将史建瑭。 史建瑭会意的微微点头。 策马向前几步,对着城楼上大喊道:“晋阳城的守城将领官员听着,我乃是沙陀部少将军李克用麾下将军史建瑭,你们识相就乖乖的打开城门,将你们的李唐皇帝李儇交出来,如此,可免一死,免遭屠城之祸,若是不听话者,我黑衣鸦军攻破晋阳城,必将让你们晋阳城片甲不留。” 城楼上。 袁袭闻言,心中大怒,对着李儇道:“陛下,此贼目无朝廷,居然还直呼陛下名讳,简直是胆大妄为,微臣建议,待击败沙陀叛军之时,将此人诛杀。。” “许青!”李儇对身后的许青唤道。 “陛下,末将在!”许青连忙站了出来,对李儇抱拳拱手道。 “你的箭术可能射三百步之远的距离?”李儇微微侧脸,沉声问道。 “末将愿意一试。”许青凝眉沉思片刻,回答道。 “好,用你的箭告诉那贼子我们的答案。”李儇冷笑说道。 “遵旨!”许青眼眸闪过一丝精光,抽出身后的大弓,从箭囊之中拿出一枚箭。 将箭放入弓箭之中,凝眉聚目,弓弦已如满月,更是听到弓弦发出丝丝缕缕的响声,待将弓箭的箭头对准城外的史建瑭之后。 忽然, 许青一双眸子精光大甚,手中的箭矢猛然一放。 那枚箭矢从弓箭之中突射而出,犹如夜色之中,那一抹流星逐月,带着无尽的威势,闪烁阵阵夺目的寒芒,往城门外飞射而去。 须臾之间, 那枚箭矢已经射往史建瑭心心口之处。 史建瑭见状,心下大骇,面露惊色,此人好大的力气。居然能在百步开外,射出箭矢,而且威力如此之强,箭术也更是出神入化。 史建瑭岂能大意,此时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他只得弃马逃生,扑腾一声,身子扑倒在地上。 人虽然离开了,但是战马因为他的一个跳跃,受了惊吓,两腿向前抬起,一个直立之状。 而正因为战马直立,那枚箭矢射中了战马的头颅,贯穿了整个战马头颅,鲜血淋漓,战马一声惨叫嘶鸣,蹬了几下马腿,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第九十三章 晋阳城之战(四) 史建瑭毕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大将,随即恢复了神色,见到自己的战马被晋阳城中突发冷箭,一箭毙命,心中愤怒之中,有多了一些震惊,这晋阳城中,居然还有如此箭术高手隐藏其中,当真是稀奇。 看来此番攻城,怕是有些难度了。 此时已经有一名黑衣鸦军牵着一匹战马过来,“史将军,这是少将军赐给你的一匹新的战马。” 史建瑭翻身上马,策马奔至李克用跟前,道:“少将军,看来晋阳城中有一个箭术高手隐藏其中,末将觉得,必然还有其他高手在李儇身边,此番我军攻城,怕是不易。” 李克用朝他一挥手:“这些话本将不想再次听到,既然你向本将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若是攻破不了晋阳城,将李唐皇帝活捉,其中后果,你自然知晓。” “末将明白!”史建瑭闻言,浑身一震,连忙说道。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将在后军之中,等你好消息。”李克用虎目之中,流露出一抹精光,微微点头,说道。 “诺!”史建瑭重重说道。 李克用和其他大将策马而去,留下史建瑭以及他的手下将领。 一个身穿黑色衣甲,身形魁梧,手持一柄狼牙棒的悍将,向着史建瑭迎了过来。 他正是史建瑭所部一员悍将,名叫桑舸,他对着史建瑭高声呼道:“史将军。” “何事?”史建瑭此时已经入了大军阵型之中,侧眸问道。 “史将军,少将军给我们留下了三万黑衣鸦军兵马,以及两万雁北降军,还有一万奚族人。”桑舸恭敬说道。 “哦!?看来此次少将军将我黑衣鸦军大部分兵力都交给我了,此次若是攻破不了晋阳城,怕是难辞其咎了。”史建瑭听完桑舸的禀报,神色不喜反而担忧起来。 “史将军,晋阳城的唐军不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何惧哉,此次攻破晋阳城南门,就交给末将来吧。”桑舸却是一脸自信满满,眼中更是闪出一丝轻蔑之色, 史建瑭冷冷的看了桑舸一眼,望着晋阳城楼,微微眯着眼睛,半响,才道:“大军所需攻城器械可还已经准备妥当?” “史将军放心,攻城器械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高将军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攻城。”桑舸已经迫不及待,声音有些急促, “好!为了安全起见,你先带一万奚族士兵以及一万雁北降军,攻打晋阳城南门,本将要看看,这晋阳城到底如何难啃?”史建瑭一双虎目之中,迸发一股狠戾之色,说道。 “末将领命。”桑舸听到史建瑭准备开始攻打晋阳城,心中一阵惊喜,兴奋说道。 “赵汉。”史建瑭又对身边左侧另外一个将领沉声唤道。 同样和桑舸一样身着装扮,手持一把黑色斧头的一员悍将,对着史建瑭抱拳高声应道:“末将在!” “本将派一万雁北降军给你,你就负责攻打晋阳城北门。”史建瑭目光极为深沉,说道, “末将领命!”赵汉听到史建瑭的命令,黝黑的脸上不由得的露出狂喜之色,一双凶狠的眼眸,杀气弥漫。 随着一声巨大的而又沉闷的号角之声从沙陀黑衣鸦军的军阵之中悠悠响起, 沙陀黑衣鸦军开始攻打晋阳城,准确的说,不是黑衣鸦军,而是身穿沙陀部族的盔甲的雁北降军以及奚族人。 桑舸首先让雁北降军开始攻打晋阳城南门。 这些雁北降军,都是李国昌父子在攻陷雁北各州的大唐降军,都是一些战力低下,没有战斗能力的乌合之众,桑舸将他们派出去攻打晋阳城南门,无非就是让这些雁北降军,充当炮灰的作用。 正如史建瑭所想那般,桑舸也是一样,想用这些雁北降军对晋阳城南门,进行试探性的进攻,看看晋阳城南门大唐官军,到底真实实力如何。 若是大唐官军,连一群雁北降军的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那么就别说真正的沙陀黑衣鸦军了。 对桑舸来说,雁北降军,炮灰也有物尽其用,要有炮灰的价值。 就算雁北降军,死再多,他也不会心疼,毕竟不是自己所部真正的兵马。 而至于奚族人,这些都是李国昌父子征服奚族之后,从奚族族长之中,得到的一万奚族士兵。 虽然被李国昌父子征服,但是毕竟是游牧边疆民族,其战斗力也不可小视,还是有点价值利用,所以桑舸将奚族士兵排在雁北降军后面,以待备用替补。 此次攻打晋阳城南门,桑舸将史建瑭给的雁北降军所有兵马都送上了战场。 一万雁北降军,在桑舸的指挥下,开始拿着云梯,刀刃,等攻城器械,杀声满天的向着晋阳城南门冲杀过去。 桑舸也不是完全不在乎雁北降军性命,为了不让这些炮灰死的太多,他又在后面布置了五千奚族弓箭手,对着南门城楼上放箭,压制晋阳城南门大唐官军的防御攻击。 一轮齐射后,五千黑色的箭矢急射而出,带着一丝破风之声,闪动着杀意的寒芒,往晋阳城南门城楼上落了下来。 晋阳城南门城楼上, “护盾,保护陛下。” “各军士兵速度蹲在女墙,躲避敌军箭雨。”许青见到沙陀叛军一阵箭雨攻击,冷峻的面孔瞬间脸色大变,对着周围的玄策军甲士大声喝令道。 若是皇帝李儇没有在城楼上还好,许青可以和郭轩二人,放心大胆的在城楼上指挥玄策军神策军两军士兵杀敌守卫南门,但是皇帝李儇在就不一样了,许青首先要考虑皇帝的安全。 数十名玄策军甲士,手持长形盾牌,将李儇围在中央,随即将盾牌高高斜着举起,分成三层防护,在空中向下望去,宛如一个银色菱形。 有了玄策军盾牌手的重重防护,无数的黑色箭矢击打在厚实的长形盾牌上,发出刺耳的金铁击打之声,碰碰作响。 因为有了许青的指挥和安排,沙陀叛军的一轮齐射箭雨攻击后,没有伤到城楼上的大唐官军多少人,只有零星几个躲避不及的神策军,被箭雨射中,其他人并无大碍。 看到皇帝安然无恙,许青与郭轩互相对视一眼,暗自吐了一口气,许青面色肃然至极。 然后对着城楼上的神策军弓箭手命令道:“放箭。” 第九十四章 晋阳城之战(五) 晋阳城楼的唐军一轮箭簇往城外疾射,向着南门城楼攻城而来的沙陀军士卒之中有小校指挥:“举盾防护。” 随着小校的指挥,沙陀叛军举起手中的盾牌,开始抵御扑面而来的唐军箭簇。 由于这些攻城的沙陀叛军乃是雁北降军,准确的说,就是沙陀黑衣鸦军里面的一种杂牌军,装备层差不齐,身上的都只是身穿一件黑色戎服,未有像黑衣鸦军一样,都有黑色盔甲防护,加上他们手中的盾牌,都是一些木质结构的盾牌,短小单薄,防护能力非常不足,而且不是每个士兵都有盾牌在手,一些手拿云梯的士兵为了有利于攻城,所以都是一手拿刀刃,一手拿着云梯,而这一切,却将自己直接暴露在唐军箭簇的攻击范围之下。 唐军箭簇如雨而落,带着一丝丝夺目炫光的冷意射在沙陀叛军身上,有的被一箭穿心,有的被射中喉咙,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就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更有倒霉的沙陀叛军,被无数箭簇射中,全身上下,都中箭簇,犹如一个人形刺猬一般,死状凄惨。 只是一阵箭簇攻击,就将攻城的沙陀杂牌军收割了三百多名的性命,而这才是攻城的开始, 无数的沙陀杂牌军士卒,踩着自己同袍的尸体,义无反顾的向着晋阳城南门城楼扑去。 虽然他们在唐军箭簇攻击下幸存下来,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前面等待他们的是鹿角,铁蒺藜、拒马桩等防御器械。 想要继续往南门城楼攻去,必须将面前的铁蒺藜、拒马桩、鹿角木清理干净,冲在前面的沙陀杂牌军士卒,将面前的鹿角等防御器械推开, 而此时,晋阳城南门城楼上的唐军得到许青的命令,又是一轮箭簇攻击而来。 此次由于距离更近,所以杀伤力也更为强些,那些推移鹿角木的沙陀杂牌军由于躲闪不及,瞬间被攻击而来的箭簇射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无损,都被射成刺猬。 此次攻城的一万沙陀杂牌军士兵伤亡惨重,鹿角木旁边,堆积着几百名沙陀杂牌军士兵尸体,有些还没死透,奄奄一息的士兵,还在血泊之中,痛苦哀嚎,希望有人过来搭救自己, 然而,战争是极度残酷无情的,又有多少人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搭救。 攻城外, “桑将军,这么打下去,这一万的雁北降军迟早会打光的,末将建议,还是让奚族弓箭手与攻城的雁北降军一同攻城,可在后面射箭,压制城楼上的唐军。”桑舸旁边的一个小将面色沉重说道。 桑舸闻言,也是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点头:“好!陆压,你带着五千奚族弓箭手,速去配合雁北降军攻城。” “诺!”那名叫陆压的小将脸上一愣,有些不情愿,但是依旧无奈点头同意。 陆压带着五千奚族弓箭手,在沙陀杂牌军后面,对着南门城楼上的唐军,一轮激射。 有了奚族弓箭手的一轮箭簇攻击,也算为攻城的沙陀杂牌军争取了一点时间。 在前面的沙陀杂牌军士卒,将面前的鹿角木,铁蒺藜、拒马桩等防御器械、都各自移开后,露出一个口子后。 趁着这个口子,无数的沙陀杂牌军士兵从里面冲杀过来。 但是,着仅仅是突破晋阳城防御的一道防线而已,迎面而来的是晋阳城的护城河。 这条护城河,宽约五丈,深度为三丈,算是一条防御非常强的河流,沙陀杂牌军士兵要想从护城河之中突破也是非常困难。 没有任何的桥梁,沙陀杂牌军只得用手中的云梯架在护城河对岸,从云梯之中,缓缓而过。 位于南门城楼上的唐军岂会坐视沙陀杂牌军士兵轻松过河。 许青和郭轩二人,马上命令弓箭手继续放箭射杀城外渡河的沙陀杂牌军。 又是一轮箭簇攻击,无数的红色箭簇倾撒而落,在阴沉沉的天幕之下,亦是闪烁着锋利的光芒,犹如寒星坠落,虽然好看,却是要将自己性命夺去,箭簇射在渡河的沙陀杂牌军士兵身上, “扑哧!” “扑哧!” 一声声箭簇入肉声,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从云梯渡江的沙陀杂牌军没有一个活口,纷纷中箭身亡,“扑腾!”一声,从云梯之中,堕落护城河。 一时间, 整个护城河到处都是沙陀杂牌军士兵的尸体,而尸体上的中箭的伤口流溢出的湛湛鲜血,瞬间染红了护城河。 从上面晋阳城楼上看向护城河,宛如一条血河一般,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抛石机呢?为何还不用抛石机攻击。”桑舸见到攻城的状况,面露担忧之色,问旁边的一名副将。 副将见到桑舸面色难看,回答道:“回禀将军,抛石机少将军已经命人送了过来。” “赶紧传令下去,抛石机在后面准备攻击晋阳城。”桑舸闻言,心中大将。 “诺!” 沙陀杂牌军士兵有了抛石机在后方对着晋阳城楼上攻击掩护,终于有一两百名沙陀杂牌军士兵从云梯成功渡河。 但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等待他们的晋阳城的城池防护。 城坚墙固,又高且厚。 这也是攻城之中,最为困难的一道防线。 而且,能够突破护城河的沙陀杂牌军士兵,也就区区一两百名士兵。 对于晋阳城里面有近三万的唐军防守抵御。 要想突破唐军防御,也是比登天还难。 而城楼上唐军这边。 许青和郭轩二人见到晋阳城外沙陀叛军将抛石机推到战场之中,神色大惊。 抛石机乃是攻城略地的一个重器,而且沙陀叛军的抛石机,还是七梢的重型抛石机。 不仅杀伤力无穷,而且巨石数量多,射程远,只要一发射。 便是七块巨大的石块,仿佛天外陨石一般,从天而降,往晋阳城楼上砸落下来。 “碰!” “碰!” 巨大的石块,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砸落在晋阳城楼各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而站在城楼上的唐军士兵,更是觉得天地动荡,摇晃不定,可见其抛石机的威力有多么的强悍。 第九十五章 晋阳城之战(六) 沙陀叛军这边的七梢重型抛石机总共有十座,在桑舸的指挥下,向着晋阳城由上往下疾射而出。 几十块的巨大石头带着一股剧烈而又凄厉的呼啸声,从阴沉的天幕之中,落了下来。 仿佛要将本就阴沉暗幕的天钩变得更加昏暗不清。 随着七梢重型抛石机的一轮不间断的攻击,晋阳城上,也是不断的发出惨叫之声,有躲闪不及的唐军士兵,被巨石砸中,没有一丝的痛苦惨叫,瞬间被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其他稍微幸运的点的神策军士兵,虽然躲过了巨石攻击,却被巨石巨大的威力砸的脑崩,七窍流血,也是难逃厄运。 有的被巨石强大的攻击能量,震的从高大的城楼上摔落在地上,一声悲惨叫声后,尸体被摔的四肢扭曲变形,死状也是凄惨无比。 最后是最为幸运的是,扛过了巨石所有波及攻击,却还是被巨石砸落城楼上的飞石击穿身体,当场毙命。 一时间,南门城楼上,鲜血如小溪水般流淌开来,到处都是血色,空气弥漫整个血腥的恶臭,让人闻到,更是腹部翻滚,呕吐不止,唐军尸体横七竖八的遍布其中,残肢断臂也是洒落各处,宛如一座黄泉炼狱一般,映着周围伤兵的哀嚎声,恐怖狰狞。 晋阳城被沙陀叛军的一轮抛石机攻击,瞬间将战势扭转一边,晋阳城楼上,已有一百多名的伤亡,其中大部分都是神策军以及晋阳城官兵,让李儇感到欣慰的是,玄策军,作为大唐最为精锐之师,却只是少有伤亡。 有了抛石机的攻击,负责攻城的晋阳城外的沙陀叛军桑舸,随即命令抛石机停止攻击,让沙陀杂牌军继续攻城,这些杂牌军,见到晋阳城楼上唐军死伤无数,也逐渐大胆起来,又不要命般拿起云梯,开始向着南门冲杀过去。 这次桑舸也让士兵们准备了装有泥土的沙包,每人背着一个沙包,往护城河走去。 到了护城河,这些背有沙包的士兵将背上的沙包放了下来,双手拿起沙包,往护城河边缘里面扔去。 看来桑舸是觉得沙陀杂牌军士兵用云梯搭桥过河,太为缓慢,而且风险太大,所以命令士兵在晋阳城外,挖土装入沙包,准备用沙包填充整个护城河,以此来方便士兵们攻城。 晋阳城楼上,却是一片沉重气氛。 许青和郭轩,曹翔三人,面色凝重的踩着血浆湿路走到李儇面前,郭轩首先开口道:“陛下,沙陀叛军居然有七梢抛石机攻城,这么下去,恐怕不要多久,我大唐城楼守军,且不用等沙陀叛军攻上城楼,我军这边已无任何士兵可以抵抗了。” “袁袭和陈象两位军师如何?”李儇环视四周,一脸担忧之色,问道。 “陛下,袁袭和陈象两位军师末将已经派玄策军甲士护送他们下了城楼了,眼下已无性命之忧。”许青心思如丝,所以在沙陀杂牌军攻城之时,已经将袁袭和陈象两位军师派人护送到了城楼下。 “那就好。”李儇闻言,长舒一口气,道:“如今沙陀叛军出动了抛石机攻城,我晋阳城唐军伤亡惨重,你们三人,可有良策抵御沙陀叛军攻城?” 许青略作沉吟,眸光忽然闪烁,道:“陛下,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我晋阳城中,也有抛石机,对吗?” 李儇脸上浮现惊喜之色,恍然说道:“不错,我晋阳城中,确实有六座抛石机,昨日朕在晋阳武库巡查之时,有六座抛石机停放那里,只是这些抛石机都是双梢轻型,与沙陀叛军的七梢抛石机比较起来,却是略逊色许多。” “陛下,逊色倒不是问题,能有威力将沙陀叛军击溃,防御我晋阳城即可,总比没有好。”许青闻言,露出惊喜之色。 “也是。”李儇附和点头,然后对着旁边的玄策军甲士沉声命令:“来人。” “陛下,有何旨意?”一名玄策军甲士听到皇帝的召唤,立马大步走了过来,向着李儇施军礼,恭敬问道。 “传朕旨意,你带上一队神策军士兵速去晋阳武库之中将六座双梢抛石机运过来。”李儇沉声命令道。 “遵旨!”玄策军甲士大声领命而去。 此时。 晋阳城外的沙陀杂牌军士兵借着晋阳城的唐军还没从抛石机的一波攻击之中缓神过来,趁机用云梯搭桥渡河,在南门城楼下,已经聚集了近一千名沙陀杂牌军士兵。 这一千名沙陀杂牌军,从云梯之中渡河之后,每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望着晋阳城楼,眼中更是冒着喜悦的精光,仿佛胜利在望,晋阳城近在咫尺。 他们当中,各分出两人将云梯拿起,搭在晋阳城墙上,好让攻城的士兵踩着云梯登上城楼。 晋阳城楼上, 唐军士兵在李儇的指挥下,逐渐缓过来,将受伤的士兵以及阵亡的士兵尸体搬运到城楼下。 城楼上的神策军弓箭手也已经就位,每人神色肃然冷漠,抽箭入弦,弓弦满月,就等皇帝的一声令下,将手中的箭射出。 李儇见到城楼下的沙陀杂牌军士兵已经聚集了一千多名,其中通过云梯,爬上城墙的也近约百名之多,随即对着周围的神策军弓箭手命令道:“放箭。” 有了皇帝的下令,神策军弓箭手眼中忽然的冷意大甚,将手中的箭一放,无数的红色箭簇犹如箭雨一般,往城楼下疾射而出。 城楼下的沙陀杂牌军士兵,瞬间被箭簇射死,一箭毙命,扑倒无数。 而爬上云梯的士兵,被箭簇一箭封喉,饮恨当场,一声惨叫之后,身子从云梯坠落下来,而期间,又同时将他后面的士兵砸中,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了下来。 又是一片死伤与哀嚎。 而城楼上的唐军士兵,在一轮箭射之后,又有士兵将滚油倾撒而下,倒在城楼下。 滚烫的油水落在第一个爬上云梯的沙陀士兵身上,瞬间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之声,身上被滚烫的油水烧的血肉模糊,脸上的面容更是犹如一烂肉一般,不见面目。 第九十六章 晋阳城之战(七) 晋阳城外,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肉烤糊的恶臭味,让人闻之腹部倒胃翻滚。 而更为恐怖的是,地上到处都是被滚烫的火油烧的皮开肉绽,可见累累白骨的的乌黑尸体,混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在阴沉暗幕之下,远远的望去,真的好像进入了人间炼狱一般。 此时, 晋阳城南门之下,已经尸体堆积如山,残肢断臂分布在何处,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无损的。 如此可见,其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 面对连续两次的冲锋攻城,沙陀杂牌军就已经死伤无数,足足有两千有余,这还是攻城的第一天,就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伤亡,那么接下来的后续攻城,又该如何继续? 此时负责南门攻城的桑舸见了,不由得的眉头紧锁,他神色如此凝重,不是为晋阳城门下死去的沙陀杂牌军,而是看到自己的士兵付出了两千名性命的代价,都未能爬上城楼上,一点战绩都没有,这若是被主将史建瑭知道,他这个将军,又该如何解释? 只怕是难辞其咎了,其官职更是难保了。 桑舸想着,心中更是急躁不安,看到晋阳城完好无缺,脸上怒色如火,对着手下怒吼道:“给老子继续用抛石机轰砸晋阳城,轰死这般该死的唐军。” 得到桑舸的命令,十座重型抛石机在沙陀士兵的一番激烈快速的操作之下,又开始运作起来。 沉重的巨石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沙陀士兵两手托着搬运,“碰!”一声巨响,巨石被两名沙陀士兵放入弹袋之中,站在旁边的指挥一名沙陀士兵听了,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仿佛感觉自己有些失听一般,待七块巨石填充完毕,确认无误之后,他大声命令道:“放!” 负责释放抛石机的沙陀士兵,手持铁锤,两手紧握,对着抛石机的绳把蓄力猛敲。 巨石被抛石机猛然抛出,在天幕下划成一个半弧形,带着一阵一阵的呼啸破风之声,往晋阳城楼上砸落下去。 “碰!”一声剧烈的响声,宛如被炸裂轰鸣一般。 巨石没有砸到城楼上,却砸在城楼的城墙上,巨大的能量,让厚度达到三丈的城墙,瞬时出现一个凹型坑,期间,飞石尘舞。 无数的巨石落在晋阳城楼各处,绝大部分都落在城楼上。 晋阳城楼上的唐军因为有了上次的抛石机的攻击,都有了躲避的经验,都躲在城楼女墙下面。 虽然唐军准备充分,但是抛石机威力巨大,唐军这边,仍旧有伤亡出现。 躲在女墙一侧的许青面色担忧,对中间的李儇说道:“陛下,敌军抛石机的攻击威力太过巨大,城楼上危险,为了你的安全,末将建议你还是移驾在城楼下晋阳城内指挥即可。” “不错!许青所言甚是,陛下,还是尽快回晋阳城内才是,这里有末将和许青等将军,你大可宽心。”郭轩也是一旁附和说道。 “无妨,如今沙陀叛军大举进攻晋阳城,晋阳城此时危在旦夕,随时都有被贼攻破之险,朕作为大唐天子,岂能独坐晋阳城内,你们无需担心,朕有玄策军护卫,安全无虞,只是朕现在担心晋阳城北门是否如同这边一样,也不知道曹翔那边如何了,郭轩,你派人速度前去北门看看战况如何?”李儇透过木墙,望向城外黑压压的沙陀叛军,面无惧色,内心毫无波澜,说道。 “陛下,末将高立山,愿意带兵前去北门查看战况,顺便支援曹翊将军,守卫北门。”高立山脸上透着坚决,对着李儇抱拳施礼说道。 李儇见到高立山神色如此,眼眸闪过一丝赞许,也不拒绝,道:“如此,那你速去,一切当以晋阳城安全为重,有什么事,派人来禀报,不可轻举妄动,心浮气躁。” “陛下,请放心,末将必会谨记陛下之言在心,绝对不会忘却。”高立山没有任何思索,高声说道。 “末将告退!”高立山起身,对着李儇恭敬一个军礼后,带着两名唐军士兵往城楼下走去。 晋阳城北门。 城外山林茂盛,黄土茫茫,厚覆其表。 比起南门,这里却是风平浪静,寂静无声。 曹翊很奇怪,莫非这沙陀人只知攻打晋阳城北门,而放弃了北门? 不过,他猜测错了。 北门城楼外,黄土高坡下,暗藏杀机,刀光闪烁。 五千名身穿黑色戎服,手持锋利的横刀的沙陀士兵,目露凶光深迈着身子,潜伏其中,观察着晋阳城南门。 其中一名身形高大魁梧,头戴狼头盔的将领,正一脸阴冷的观望着晋阳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建瑭的另外一个手下将领,赵汉,此刻奉命带着五千沙陀杂牌军攻打南门,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进攻南门,而是悄无声息的摸入北门外。 赵汉,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但是他必须要知道晋阳城北门守军如何,是否战备松懈。 观望了良久。 晋阳城北门城楼上,旌旗飞舞,甲士挺立,军武整容。 赵汉见了,不由得心生失望之色,看来此次偷袭北门的计划要落空了。 “赵将军,看来晋阳城北门的唐军军队没有任何松懈,防守严密,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被史将军得知我们这边按兵不动,没有任何攻打北门的迹象,只怕对赵将军不利。”一名副将面露急色,压低口音说道。 赵汉沉思半响,似乎在做决定,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长长一叹,道:“如此,那就开始进攻北门。” 有了赵汉的命令,那名副将脸上大喜,随即站起身子,拔出手中的横刀,用刀指着晋阳城,对着周围的沙陀士兵,大声说道:“进攻。” 言罢,举起手中的横刀,首先跑出了高坡,往晋阳城北门攻去。 而他身后,五千沙陀杂牌军士兵,高喊杀声,也提着横刀,拿着云梯,冲杀过去。 一时间。 战鼓擂天。 北门寂静被沙陀叛军攻城打破。 第九十七章 晋阳城之战(八) 晋阳城北门城楼上,曹翊见到城外的沙陀叛军攻过来,心中顿生惊色,观其人数,也不过区区五千兵马,这么一点兵力,还想攻打晋阳城北门,这北门虽然兵力没有南门那么多,但也是有一万的神策军,如此,沙陀叛军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这沙陀人莫非疯了不成? 不过,曹翊虽然心中疑惑,还是指挥着城楼上的神策军士兵做好防守反击准备。 弓箭手已经搭弓入弦,做好瞄准城楼下的沙陀叛军准备,檑木,火油等防御装备也已经搬运女墙下,一切都等攻打晋阳城北门的沙陀叛军前来了。 北门和南门一样,都有护城河,只是没有铁蒺藜、拒马桩、鹿角木等防御器械。 五千沙陀叛军,高呼杀声,气势凌人的就到达了护城河。 曹翊见这些沙陀叛军已经到了弓箭手的范围,便对着周围的神策军弓箭手大声命令道:“弓箭手,放箭。” 神策军弓箭手得到曹翊的命令,纷纷将手中的箭簇一放,红色的羽箭从弓箭之中,离弦而射,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往城外急射过去。 无数的箭簇射出,犹如铺天盖地的箭雨。 冲在最前面的沙陀叛军,举起手中的木质盾牌,开始抵御唐军箭雨的攻击。 箭雨顷刻之间,便已经射了过来,虽然沙陀叛军有盾牌防护,但是毕竟是木质盾牌,而且长度没有唐军的长形铁质盾牌长,防护能力自然也不如唐军的长形铁质盾牌。 无数的箭簇射在沙陀叛军的盾牌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箭簇瞬间插满了整个盾牌。 有些射程角度更低的箭簇没有射中盾牌,却射中了沙陀叛军的脚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却见锋利的箭簇头从他的脚上穿透过去,沙陀叛军倒在地上,而一支箭簇急射过来,射中的他的脖领,让他当场毙命,饮恨黄泉。 而这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还有多数的沙陀叛军被唐军的一波箭雨射杀。 攻打晋阳城北门的赵汉所部沙陀叛军,损失惨重,已经折损了近一千名士兵的性命,望着天色逐渐暗沉,赵汉只得无奈退兵,留下一千兵马,撤回了北门的李克用大军之中。 而攻打晋阳城南门的桑舸所部沙陀叛军,也是进展不顺利。 天色逐渐近入黄昏,天钩隐晦,暗淡绯红。 一声巨大的擂鼓声从李克用的大军之中轰然响起。 史建瑭闻之,却是暗自长舒一口气,攻打了一日的晋阳城,已经得知了晋阳城的底细,晋阳城内,防守严密,唐军士兵,更是作战勇猛,看来只得鸣金收兵,待回到大军营地,再做对策。 看到大兵压境的沙陀叛军已经退出了晋阳城外,李儇凝重的神色也稍微好转了许多。 随即他命令玄策军士兵打扫战场,将伤兵以及阵亡的士兵悉数搬运至城楼下处理。 望着满目疮痍的晋阳城,李儇心情沉重不已。 今日一战,唐军损失了整整两千名,对于晋阳城内只有两万两千唐军来说,战死了两千名唐军,就等于少了两千名士兵,只是一天,就战死了两千名唐军士兵,若是长期这么下去,这晋阳城内唐军士兵,迟早会损失殆尽,无兵防守的晋阳城,落入李克用的手中,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李儇对于击溃沙陀叛军的进攻,没有一丝的喜悦之色。 回到了晋阳宫中的紫宸殿寝宫后,李儇立马命令一名玄策军甲士,前去将郭轩众文武心腹叫到紫宸殿来。 夜色如墨,残月如钩。 紫宸殿内。 李儇端坐在其中,他没有将白天在晋阳城内作战的明黄色龙袍褪去,依旧穿着,布满污垢和鲜血的龙袍,穿在李儇身上,依旧没有减少他的龙威燕颔的威严。 或许此刻对于他来说,这衣服,这姿容,没有晋阳城重要。 郭轩众文武心腹,每人脸色沉重,位列两侧。 “诸位爱卿,今日沙陀叛军攻打晋阳城,我大唐将士阵亡两千名,其中还不包括失去战斗力的重伤的士兵,朕叫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有何良策,对付李克用的黑衣鸦军?”李儇没有任何心情坐在龙椅上,他紧皱眉头,站了起来,对着郭轩众文武心腹,问道。 “陛下,微臣在晋阳城楼上,看到前来攻城的沙陀叛军,无论装备还是士兵战力,都是非常低下,微臣觉得,今日沙陀叛军攻城,李克用不过是派出一些杂牌士兵,对我晋阳城一次佯攻,其目的不过是想要摸清我晋阳城的防守底细而已。”袁袭一如既往的首先第一个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错,陛下,袁军师所言极是,微臣以为,这李克用没有派出真正的主力,也就是让我大唐闻风丧胆的黑衣鸦军,今日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佯攻,李克用没有真正的对我晋阳城进行攻城。”陈象对着李儇拱手拜道。 “二位军师,那这么说来,明日之战,李克用必会派出主力的黑衣鸦军攻打我晋阳城了?如此的话,那我军该做如何?”李儇闻言,面庞露出凝重之色,问道, “陛下,今日晋阳城之战,我军伤亡惨重,其中都是沙陀叛军的七梢重型抛石机所为,微臣觉得,只有摧毁了沙陀叛军的七梢重型抛石机,以我晋阳城的庞大的物资人力,我军便可严守晋阳城数月之久,皆时,沙陀叛军自然会无功而返,晋阳城之围亦是可解也。”袁袭用手抚着下巴,凝眉分析说道。 “袁军师,你计策虽然好,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却是极为困难,这七梢重型抛石机,作为沙陀叛军攻城略地的重要装备,必会防守严密,我军又该如何摧毁?”郭轩一脸深沉,问道。 “陛下,兵法有云,占位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袁袭朝郭轩神秘一笑,又对李儇拱手拜道。 第九十八章 晋阳城之战(九) “哦!?袁军师的意思是?”李儇闻言,心头一震,问道。 “陛下,微臣有一策,既可破了晋阳城外李克用的沙陀叛军,又可摧毁沙陀叛军的七梢重型抛石机。”袁袭眼眸精光闪烁,面上颇为有些自信与笃定。 “袁军师快快说来,有何良策,可破城外的沙陀叛军?”李儇眉目一喜。 “陛下,如今城外的沙陀叛军,连续一日的进攻,已经是兵疲劳师,若是陛下派出五千玄策军骑兵,趁夜色渐深,敌兵熟睡之时,突然发起攻击,直奔敌军的后背,敌军必会猝不及防,如此,即可打敌军一个出其不意,又可摧毁沙陀叛军的攻城器械,一举两得也,破敌亦是不远矣。”袁袭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丝诡诈笑容。 “陛下,袁军师此策虽然好,但是风险太大,若是李克用在大营里又所防备,我五千玄策军骑兵贸然进攻,怕是有来无回了,必会全军覆没,请陛下三思而行。”郭轩听完袁袭的计策,却是深有担忧,大步跨出,对着李儇拱手劝说道。 李儇两手靠后,左右来回踱步,剑眉紧锁,正在深思熟虑之中,正如同郭轩所言,袁袭之计,虽然好,但是风险极大,若是不成功,前去偷袭李克用大营的五千玄策军,岂不是刚好落入敌手,全军覆没了,这玄策军乃是他的心腹亲卫,他复兴大唐的一支精锐之师,如今才只有七千名数量士兵,若是在偷袭李克用大营失败,折损了五千名,对于李儇来说,真是打击太大,难以接受,对于复兴大唐,更是遥遥无期了。 但是若不去,岂不是错失良机,明日,李克用必会大举进攻晋阳城,那时,晋阳城,将会更加危险,破城之日,便是惨遭屠城。 这该如何抉择? 若是采纳袁袭之策,成则解晋阳城之围,击退李克用沙陀叛军,失败则,让五千玄策军全军覆没,让他李儇在长期内,将无精锐士兵可用。 在这唐朝末年,乱世之中,更让他处于被动之状。 李儇踱步之中,见到陈象一直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停下脚步,看着陈象,问道:“陈军师,朕看你一直不说话,可是心中有所良策?” 陈象听到李儇询问,从思索之中回神过来,对着李儇拱手拜道:“回陛下,微臣在想着如何将袁军师之策更为完善一些。” “哦!?”李儇闻言,心中大喜,连忙问道:“陈军师可还想出什么来?” “陛下,李克用麾下的黑衣鸦军,兵强马壮,装备精良,乃是我大唐闻名于世的一支虎狼之师,我玄策军也是陛下一支真正的天子亲卫,战力强悍,与之黑衣鸦军相比,未有真正的较量,不知两军战力谁强谁弱,微臣以为,陛下可分两路人马,分两路方向,左右偷袭,让李克用首尾难救,无暇他顾,此为上策也。”陈象站了出来,对着李儇大声说道。 李儇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惊喜之色,这陈象果然足智多谋,其才华,绝对不输于袁袭。 每每袁袭出计策,陈象都会对袁袭之策,加以完善。 这二人,才华横溢,互相弥补合作,倒是让李儇用兵之时,多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李儇当即拍手称赞:“好,陈军师之策甚善,那就以袁军师和陈军师二人所策,今夜丑时,派出一万人马,分两路出城,偷袭城外的李克用大军,一路偷袭李克用的大营西侧,一路偷袭东侧,西侧人马为佯攻,虚张声势,东侧为主攻,直取李克用的后方,摧毁李克用大军攻城器械,以及粮草。” “陛下圣明。”郭轩众文武心腹对着李儇恭敬拜道, “袁军师,陈军师,你们二人觉得,此次偷袭李克用大营,该派何人带兵前去更为妥当?”李儇有了计策,心中急色也逐渐消散,便安心的又重新坐在龙椅之上,一双明亮的双眸,看着面前的一干年轻的文武心腹将领一眼,最后将眸光落在袁袭和陈象二人身上。 袁袭和陈象二人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一眼,袁袭朝陈象微微一笑,陈象会意点头,道:“雁门关守军将领高立山将军曾经与沙陀叛军作战过,对沙陀叛军也算有所了解,此次偷袭沙陀叛军大营,高立山是最为合适,加上高立山将军对沙陀叛军恨之入骨,此次正好让他带兵击杀沙陀叛军,为死去的唐军士兵报仇雪恨。” 李儇听完之后,觉得陈象所言,很有道理,便又将眸光落在高立山面前,见到高立山此刻神色无比激动,问道:“高立山,两位军师都各自举荐你为偷袭李克用大军的将领人选,你可有异议?” 高立山面无惧色,双手对着李儇施军礼,高声拜道:“陛下,末将没有任何意见,末将愿意带五千神策军士兵,前去偷袭李克用大军的后方,为陛下杀敌破营,解除晋阳城之围。” “好!不亏是我大唐血气将领,无畏无惧,胆色过人,那么此次偷袭李克用大军后方的艰举任务就交给你了,此次偷袭,危险至极,不管能否摧毁李克用大军的攻城器械,一切当以性命为重,活着回来,记住了吗?”李儇看到高立山果敢之色,很是赞许,这高立山除了心思粗大以外,倒也不失是一员良将,对大唐也是忠心耿耿,在这唐末乱世之中,如此忠心,也是颇为难得。 高立山听到李儇如此关心,心中感动莫名,这陛下果然如同陛下传言称赞那般,是一个英明之君,对待武将,更是甚为尊重和珍惜。 “陛下,请放心,末将谨记在心,必会大破李克用的后方大营,得胜过来。”高立山又是一声高呼。 “那么西侧佯攻的任务?二位军师,你们觉得谁来当任?”李儇朝高立山一个赞许的点头,对袁袭和陈象二人问道。 第九十九章 晋阳城之战(十) 袁袭凝眉思索片刻,看了一眼一脸冷峻的许青,对李儇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次佯攻李克用大营西侧的任务,可让许青将军率领五千玄策军前去,佯攻虽然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迷惑李克用用兵,许青将军沉着冷静,行事稳重,可当此任。” “如此,那就以袁军师所言,此次佯攻任务就交给许青。”李儇闻言,也是觉得许青最为合适,许青用兵如神,其武艺超群,箭术高超,此次佯攻,李克用看到有大将率领玄策军,必然深信不疑。 “许青,你觉得如何?”李儇看着许青问道。 许青大步跨出,依旧一脸冷峻,向着李儇躬身拜道:“陛下,末将愿意。” “好,那此事就这么议定了,命令此次偷袭的士兵歇息,今夜丑时出城作战。”李儇站了起来,对着众文武心腹将领挥手道。 夜深人静, 夜色如墨,一片寂静。 晋阳城南门, 在士兵确认城外无敌情的情况下,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万唐军士兵在许青和高立山的率领下,没有点起火把,而是悄无声息的从南门出了城。 李克用大营驻扎在晋阳城外的十里地的一处河水边。 五万大军,营地无数,连绵不断,约莫数里之远,可见其规模宏大。 沙陀叛军大军营地内,士兵们早就呼呼大睡起来,毕竟多日以来,沙陀士兵跟随李国昌父子在雁北内,攻城略地,少有休整歇息,今日又随李克用绕过雁门关,直入太原府,进攻太原府治所晋阳城。 一日以来的攻城,死伤无数,却未能攻破晋阳城,让士气高涨的沙陀叛军变得突然低落下来。 虽然如此,李克用还是命令士兵严防营地,夙夜巡查。 无论大营内外,都有沙陀士兵手持火把,在周围巡查警戒。 并且在营地外的暗处,留有沙陀士兵随时观察周围动静。 至于许青这边,快到了李克用的大军营地之外,指着李克用的营地,对高立山道:“高将军,这里便是李克用大军的前营,大营左侧即是西侧,你率领五千神策军可在侧营偷袭,记住在行动前,必须解决营地外的暗哨。” “好,多谢许将军提醒。”高立山一脸感激之色,对着许青抱拳呼道。 “嗯,高将军,无需客气,我也不再多言,就此别过,你自己万事小心谨慎。”许青向高立山回礼之后,便率领五千玄策军骑兵,往李克用的大营悄声走去。 高立山望着许青修长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与敬佩。 这许青虽然表面看起来冷峻无情,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论军中职位以及品级,许青都是胜高立山几筹,高立山不过是一个雁门关守军将领,许青对高立山,没有一点大将的官架子,反而是以礼相待,平易近人。 比起来其他的大唐将领,真是有天差地别的区别。 陛下能够让如此良将效忠大唐,报效朝廷,实乃慧眼识英雄,一代明君也。 一番心中感慨之后,高立山便领着剩余的五千神策军往李克用的左侧而去。 许青这边, 到了李克用营地外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对旁边的一个玄策军副将轻声道:“你带一队玄策军甲士,悄无声息的在周围排查,发现沙陀人的暗哨,就地解决,不要有任何的响动,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许将军。”那名玄策军副将对着许青抱拳施军礼道。 “好,解决李克用的暗哨之后,再过来禀告本将。”许青微微点头:“开始行动。” “属下遵命。”那名玄策军副将翻身下马,对着周围的玄策军骑兵一挥手,便有一队玄策军骑兵一起翻身下马,跟随那名玄策军副将轻迈着步伐,往李克用的大军营地轻声摸入。 不多时。 玄策军副将发现前方一颗树上,发出一些响动,树叶之中,还有一点光芒,玄策军副将从军多年,自然知晓这便是一处暗哨,那处树叶之中的光芒,便是暗哨身上的刀刃发出, 玄策军副将紧皱眉头,不敢任何响动,对着旁边的玄策军士兵一个眼色,指着那颗树,轻声细语道:“那里有处敌军暗哨,你们去解决。” 玄策军士兵对他一个点头,然后分出两个玄策军士兵,一步一步的轻声走到树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抬头望去,果然见到有一名身穿黑色戎服,没有身着甲胄的沙陀士兵在树梢上正猫着身子,左右观望着周围所有动静。 玄策军士兵知道,这些暗哨不是李克用的主力黑衣鸦军,而是普通的沙陀士兵,很有可能是沙陀杂牌军士兵。 玄策军士兵虽然用黑布蒙着脸,不见其脸色如何,但是可以从他的双眸之中的眸光可以看到他一丝的冷色与轻蔑。 区区一个小小的杂牌沙陀士兵,又有何惧哉!? 随即玄策军士兵和另外一个士兵互相一笑,二人各自会意,借着混暗的夜色,低着身子,缓缓的摸入前方。 到了暗哨的树下,一名玄策军士兵往树上两手抓着树干,开始轻声攀爬。 而另外一名玄策军士兵便在树下警戒,只见他慢慢的从身后抽出弓箭,箭簇已经入了弓弦,对着周围瞄准,随时可以发射箭簇攻击来犯之敌。 一个解决敌人,一个在旁边警戒,二人配合默契,一切动作迅速,目的就是将敌人尽快解决。 这便是许青按着李儇的意思,将玄策军训练成了犹如后世之中“特种兵”一般,训练有素,战力强悍。 此时,树上的沙陀士兵似乎感觉到了树下的异动, 刚刚低头看了下去,正要迎面对上了爬上来的玄策军士兵,沙陀士兵见了,面色大惊,连忙抽刀砍去,却为时已晚,玄策军士兵已经一刀往沙陀士兵的心口处刺过去,刀光一闪,血花溅射,那名沙陀士兵被一刀穿透身子,没有一声惨叫,随即身子往下面开始坠落,玄策军士兵眼眸闪过惊色,急忙抽出沙陀士兵胸口的横刀,随即用手将沙陀士兵尸体拉住,不让尸体坠落,从而发出响动,引起周围暗哨的注意,若是如此,只怕会让李克用的大军营地发现有人偷袭,必会大举进攻,那么己方的任务等于提前,这无益配合高立山的侧方主攻。 第一百章 偷袭李克用大营 解决这名树上的暗哨之后,许青派人在周围搜索查寻,又在周围各处都解决了十余名暗哨,并且也解决了在周围巡逻的沙陀士兵,眼下李军大营外,已经算是一片安全地带。 许青可以在这里远远的观望前面一百米距离的李军大营门口的箭塔沙陀弓箭手在那里警戒,观其大营门口两侧塔楼内的沙陀弓箭手数量,足足加起来有十名。 许青没有任何犹豫,对着旁边的玄策军士兵指了指李军大营塔楼的方向,示意先射杀塔楼内的弓箭手。 他旁边的十名玄策军士兵会意轻轻点头,抽出弓箭,搭弓瞄准远处李军大营门口塔楼内的十名沙陀弓箭手, 许青见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也从背后拿出那把三石大弓,借着微弱的光线,开始瞄准对齐塔楼内的沙陀弓箭手,只有解决了塔楼内的弓箭手,己方玄策军骑兵方能安全的冲破李军大营大门,减少己方士兵的伤亡。 待一切瞄准就绪之后,许青眸子忽然闪过一丝冷色,暴喝一声:“放箭!” 他话音方落下,手中的红色箭簇从他的三石大弓之中离弦而出,在茫茫夜色之中,犹如那窜出的一抹寒星,居然闪烁着一缕夺目的光芒,直直的往李军大营门口旁塔楼内的那名沙陀弓箭手急射过去。 而那名沙陀弓箭手此时正在向着营外观望,他似乎感觉到了前方黑暗之处有所异样,但是此刻,他发现已晚,许青射过来的那枚红色箭簇已经在夜色之中疾射过来。 这是一枚夺命箭簇。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反应机会。 箭簇射在了沙陀弓箭手的眉心,由于事出突然,沙陀弓箭手没有一声惨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塔楼内周围的沙陀弓箭手见状,脸色大惊,各自举起手中的弓箭,准备射向大营外。 但是毕竟是在明处,许青这边玄策军士兵的箭簇已经各自寻着目标,疾射过来。 塔楼内的沙陀弓箭手纷纷中箭倒地。 其中一个尚且还有一丝气息,借着身上最后的力量,嘴角已经流溢出鲜血,对着大营内的喊道:“敌袭。” 他方才喊完,终究生命殆尽,一头仰在塔楼地上。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李军大营内的巡楼士兵的闻声大惊,提刀往大营门口冲了过去。 此时。 许青率领的五千玄策军骑兵手持长枪,已经气势汹汹冲杀过来。 用木头制作的军营大门,根本无法抵御五千名装备精良的玄策军。 五千名玄策军骑兵,冲破了李军军营大门,从大门内冲杀了过去。 在大营门口的一队沙陀巡逻士兵,被玄策军骑兵冲撞,毫无疑问,等待他们的命运自然是一连串的枪头击杀,一队沙陀巡逻兵瞬间被玄策军骑兵一枪解决。 解决这里的巡逻兵,许青带着五千名玄策军骑兵在大营内四处刺杀周围的沙陀士兵。 由于喊杀声动静太大,在中军大营的黑衣鸦军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而在李军大营的帅帐内,李克用亦是被前方大营的喊杀声惊醒过来,李克用连忙从床上起身,穿好战甲,拿起帐内的虎威亮银戟,从帅帐走了出来。 此时,他的心腹大将周德威,史建瑭,李霓等,也都已经醒来,正往李克用这边快步匆忙走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李克用紧皱眉头,对着旁边的心腹将领问道。 周德威望着前方乱坐一团的前方大营,对李克用抱拳呼道:“回少将军,观其情形,是唐军前来偷袭我大军营地。” 哦!?李克用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道:“这唐军真是让本将琢磨不透,被本将大军团团围住,畏惧不敢出城,今夜竟然胆敢趁着深夜,前来偷袭我前军大营,真是胆肥的很。” “速度叫黑衣鸦军击杀所有来犯唐军。” “少将军,那末将率领黑衣鸦军前去歼灭所有唐军。”史建瑭在大将之中大步走了出来,对着李克用躬身一个军礼后,大声呼道。 “少将军,末将愿往。”周德威不甘落后。 “少将军,末将也愿往。”李霓也自告奋勇说道。 看着众心腹大将都各自踊跃的想要前去歼灭唐军,李克用心中很是满意,看了看众人,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冷意,面上亦是露出一丝阴险笑容:“诸将无需争抢,本将很久没有杀过唐军了,此时,正好趁此唐军自己送死的机会,给本将手中的这柄虎威亮银戟嗜唐军的鲜血,好增其杀气。” 说着,手中的虎威亮银戟,往前一挥,瞬间阵起凌厉呼啸的破风之声,那虎威亮银戟的戟头,锋利如同那万丈寒雪,冰冷刺骨,那戟头亦是出现一抹泛红带绿的怪异光芒,愈发的大甚起来,仿佛那黑暗之中的凶兽,许久未吞噬生灵一般,饥择汹涌。 见到李克用浑身上下透着不寒而栗的杀气腾腾,周德威众心腹大将无不心惊胆战,这杀气,宛如在云州,李克用将大唐的大同军使段文楚一戟刺于战马之下,那般如同一尊杀神,杀意弥漫于周身,战意也是越发的浓烈。 放眼整个大唐,能够与之匹敌武力的大将,又能有几个? 根本没有? 此时, 李军后方的大营又是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喊杀之声,与其中的惨叫声互相呼应,更是映着那后方大营之中的熊熊烈火,在夜色之中,仿佛进入了炼狱之中。 李克用见状,面色大变。 一名沙陀士兵骑着战马一脸惊恐的往李克用这边疾驰而来, “禀告少将军,后方大营之中,有大约五千名暴唐神策军骑兵攻入,正往后方武库之中杀奔而去。”那名沙陀士兵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 什么!?李克用闻言,脸上的惊色又变为深沉如水。 这暴唐唐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分兵两路,偷袭他的大军营地。 “少将军,末将看来,此次暴唐唐军分兵两路,偷袭我军大营,乃是有备而来,其目的为摧毁我军攻城器械,万万不可让暴唐唐军所得逞,末将愿意率领两千黑衣鸦军,前去后营歼灭暴唐唐军。”周德威凝眉思量片刻后,面容一震,对着李克用高声请命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棋逢敌手 李克用闻言,一双浓密如巫山峥嵘的剑眉不由得扬起,眼中亦是掠过一抹杀机,手中的那柄虎威亮银戟被他攥的愈发的紧了些。 “这暴唐皇帝,居然有能人异士辅佐,此番偷袭我军大营,相必定是他们所设之计也。”周德威越想脸色越是深沉,怒声说道, “就算这暴唐皇帝有能人异士辅佐又能如何?遇上我沙陀黑衣鸦军,不过平添几缕亡魂而已。”李克用冷哼一声。 “少将军,话虽如此,但是不得不有所顾忌也,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切莫不可大意!末将愿率领两千黑衣鸦军前去后营歼灭来袭暴唐之军。”周德威面色依旧深沉,担忧道。 李克用听完之后,眸光停留在周德威身上片刻,皱了皱眉头,换做别人说出这样的话,李克用必会毫不犹豫的一戟将他刺杀,但是此话从自己的心腹大将周德威口中说出,李克用的怒气也逐渐烟消云散,周德威不仅是一员猛将,而且颇有智谋,他能够如此不顾违逆李克用,肯定是确有其事。 李克用思索片刻,最终说道:“既然如此,德威,后营歼灭暴唐之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一切万事小心。” 周德威闻言,面庞一喜,对着李克用抱拳拱手道:“末将领命。” 说着,手持着一柄黑色长枪,翻身上马,带着两千黑衣鸦军往后营疾驰而去。 “少将军,前方大营的唐军,就由末将来解决了,不过是区区几个唐军,岂能由你亲自出马,这不是让你脏了手中的虎威亮银戟,末将愿意领两千黑衣鸦军将来袭唐军都斩杀。”李霓见到周德威离去,耐不住心中的立功心切,向李克用呼道。 李克用看了看李霓一眼,见到李霓那急切的模样,不禁笑了几声:“李霓,既然你如此心切,那本将就成全你,前方大营的唐军,就交给你了,务必在凌晨将前方大营所有唐军都消灭干净。。” “多谢少将军,末将定不负少将军之命。”李霓闻言,心中大喜,高声说道。 “去吧!”李克用向李霓一个挥手。 李霓向李克用一个军礼之后,翻身上马,领着两千黑衣鸦军往前方大营而去。 ...... 李军前方大营, 许青率领五千玄策军骑兵与李军前方大营的士兵对战厮杀一起。 这李军前方大营的沙陀士兵,很显然不是李克用的嫡系部队黑衣鸦军,都是一些普通的沙陀士兵,所以战力自然不能与黑衣鸦军相比。 许青与五千玄策军骑兵与沙陀士兵厮杀,两军对战,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沙陀士兵瞬间被玄策军骑兵刺杀于血泊之中,夜色之中,都是沙陀士兵被玄策军刺杀倒地的悲惨叫声。 许青自然知道,这些沙陀士兵都是一些普通士兵,其中包括今日攻城的沙陀杂牌军,也就是之前投降李克用的雁北唐军。 此时。 许青似乎杀的不过瘾,他突然有种想法,那就是继续杀下去,李克用必然会派黑衣鸦军前来。 若是黑衣鸦军来了,那么可以让玄策军骑兵与之一战,看看两军战力谁强属弱? 若是玄策军能够与闻名于大唐的黑衣鸦军有一战之力,并且伤亡不大,那么这玄策军,就可以真正的算是陛下的一支天子亲军了。 今后横扫大唐所有叛逆,将无忧矣。 许青将一名沙陀士兵刺杀之后,李军大营内传来一阵的战马奔腾之声,声音震耳欲聋,整齐划一,并无慌乱。 许青心中一惊,莫非是李克用的亲军黑衣鸦军来了? 许青闻声望去,只见混乱的大营内,无数的沙陀士兵面露喜色,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一支支李字黑色军旗在秋风之中,随风飘扬,火光之中,隐约可见。 紧接着。 头戴黑色头盔,身穿黑色盔甲,手持一柄长矛的沙陀骑兵纵马飞奔而来。 领头的是一个头戴黑色狼头战盔,身穿一件黑色明光甲,面容凶狠,手持一柄怪异的长刀将领,此人正是奉命前来歼灭许青等五千玄策军的李霓。 李霓见到身穿银色盔甲,头戴虎头盔的玄策军,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与疑惑之色,这些唐军,怎么和在恒山峡谷的唐军不一样,不仅装备精良,而且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冷冷的杀意,而且都用一块黑布蒙着脸,无法见其面容,但是可以从他们的眼中看到那冷峻的眸光, 这些银甲唐军,居然和黑衣鸦军一样,都是战力强悍的一支强军。 李霓见状,收起轻敌之意,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手中的长刀被他攥紧了几分,见到许青在战场中用一柄长枪对着周围的沙陀士兵一刺一扫之间,就有几名沙陀士兵命丧枪头之下,而且,这人不是上次在恒山峡谷之中,一箭险些射杀他李霓的那唐军将领吗?还有这银色铠甲的唐军,也是一样,在恒山峡谷见过,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霓不由得心中大怒,对着许青怒吼道:“残唐小贼,上次在恒山峡谷,你暗箭伤人,老子正想着攻破晋阳城之后,将你一刀砍下头颅,好报一箭之仇,今日倒好,你居然自己送死过来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正合了老子的意,受死吧。” 李霓说完,仰头高声呼啸,策马向着许青奔杀过来,手中的那把长刀,亦是被他高高举起。 许青闻言之后,看了过去,见到来者敌将是李霓,他一双冷峻的眼眸露出一丝诧异却一闪而过。 既然来了,许青正好可以用这黑衣鸦军来练兵。 许青冷哼一声,刺杀一名沙陀士兵,调转战马,提着银枪,往李霓这边冲杀过去。 片刻之间, 二人战马相遇,不约而同的,双方兵器互相击打一起。 “碰!”一个巨大的金铁相互撞击之声,带着一丝丝的夺目的火花,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好看又令人胆战心惊。 由于双方都是各自的蓄力一击,二人手中的虎口之处,都传来一阵发麻,二人都露出一丝震惊之色,看来二人武艺相当,不分伯仲了。 李霓心中不忧反喜,自从沙陀部起兵叛唐以来,击败四镇兵马,攻破雁北各城唐军,他李霓都没有遇到一个真正的武艺超群的唐军将领,正愁无对手,今日一战,恰好遇到了,这怎不让他李霓感到欢喜。 第一百零二章 摧毁 李霓哈哈大笑几声,又调转战马,向着许青冲杀过来。 许青甩了甩右手,才勉强让自己的右手稍微好转一些,心中一惊,没有想到,这沙陀人之中还有如此一员武艺超群大将,这沙陀人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许青此时对沙陀人越来越有兴趣,见到李霓又策马冲杀过来,他心中的那股战意也越发的浓烈,仿佛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起来。 许青与李霓二人越战越勇,二人武艺也是难分伯仲,谁都无法将对方刺杀于战马之下。 不过论综合能力,要属许青更上一筹,许青是一员能文能武,智谋过人的武将,尤其是其有一个绝技,那就是箭术匹敌于大唐,能够与之匹敌的对手,少之又少,或许只有李克用方能与之一决高下。 而且许青颇有练兵之能,有了许青练兵,不用多久,就可以打造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 这都是李霓无法与之相比的,李霓也就武艺高超而已。 此时。 李军前方大营由于黑衣鸦军的参战,与玄策军骑兵双方越战越勇,打的火热,两军对战,居然伤亡相当,都是非常少的士兵伤亡,但是这也是两军开战之初。 后面两军厮杀时间越久,玄策军或许是因为孤军深入,此刻,已经逐渐落入下风,伤亡也慢慢扩大起来。 许青与李霓二人对战之中,也会时不时的看看周围的战况,见到玄策军已经开始招架不住,若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全军覆没的危险,这玄策军是陛下的命根子,又岂能在他许青手中殒没,再者,许青也觉得拖延时间的任务已经达成,再耗下去也无用,所以许青此时已经有了撤退之意。 对着李霓虚缓一枪之后,趁着李霓侧身躲闪的空挡,许青立刻将战马调转,开始往李军大营门口逐渐后退而去。 “众玄策军听令,撤退!”许青对着玄策军士兵大声喊道。 得到许青的命令,周围的玄策军也开始边杀边往李军大营门口快速后撤。 李霓见到玄策军逐渐后退,心中又急又是燃起一股轻蔑之意,这银甲唐军,也不过如此,这残唐军队,果然都是一样的不堪一击,哪怕是现在的银甲唐军精锐,也是如此无用。 “黑衣鸦军将士听令,不要让这些唐军士兵逃脱了,给本将追杀他们,不要留一个活口。”李霓对着黑衣鸦军高声命令道。 ...... 至于李军后方大营,由于李克用大军防守重点都是在前方大营,只有两千名守卫后方大营的沙陀士兵守卫其中,所以高立山率领的五千神策军士兵异常的顺利,已经从李军大营的侧方西边突破,已经冲杀到了李军大营的武库方向。 停放在那里的十座七梢重型抛石机的轮廓在夜色之中,也逐渐的清晰。 “众神策军听令,前方便是沙陀人的七梢重型抛石机,我军只要将他们摧毁,就可以完成任务,撤退回晋阳了,我军要尽快摧毁七梢重型抛石机,否则会有更多沙陀人闻讯赶来,那时我们就危险了。”高立山对着身后的五千神策军大声喊完之后,随即猛夹马腹,策马加速,往沙陀军武库奔去。 “诺!”五千神策军士兵也是加快速度,跟在高立山的后面。 到了七梢重型抛石机的旁边,高立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火把,毫不犹豫的往抛石机一扔,由木质建造的抛石机被火把点燃,瞬间燃起了熊熊火光,而他后面的神策军士兵也将手中的火把扔向剩余的七梢重型抛石机那里。 一时间, 整个李军后方大营的武库内,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剧烈的火光在夜色之中,迅速的吞噬了整个七梢重型抛石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见到七梢重型抛石机被烧,高立山面色大喜,他也不再迟疑,对着周围的五千神策军士兵兴奋说道:“神策军弟兄们,沙陀人的重型抛石机已经被摧毁,我们可以撤了。” 说着,调转战马,带着五千神策军士兵往方才突破的大营缺口疾驰而去。 快到缺口之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高立山闻声之后,心中大惊,莫非是沙陀人的黑衣鸦军已经赶到? 想到此处,高立山连忙加快速度,往缺口冲了过去。 此时, 一个身黑衣盔甲,头戴狼头战盔,面容眼角之中有一刀疤的沙陀大将,手持一柄黑色长枪,带着两千黑衣鸦军奔杀过来,只见他外披的黑色狼头图案的战袍,随风飞舞,猎猎作响,看起来极为英武。 此人正是李克用的心腹大将,周德威。 周德威见到己方的后方大营武库七梢重型抛石机被火光燃烧不止,顿时心中大怒,怒火中烧,一双阴狠的双眸,也越发的阴冷起来,他提着黑色长枪,往高立山这边冲杀过来,口中怒吼道:“该死的唐贼,居然将我沙陀军中的七梢重型抛石机给摧毁了,今夜,你们就不要想着活着离开,受死吧。” “黑衣鸦军听令,速度将缺口堵住,给本将杀光这些该死的唐贼,绝对不能让他们一个从缺口之中活着离开。”周德威大声命令道。 “诺!”两千黑衣鸦军齐声应道,各自怪叫一声,加快战马速度,已经逐渐追到了高立山的五千神策军后面。 没有任何的话语,没有任何的迟疑,两千黑衣鸦军直接抽出身后的弓箭,搭弓入弦,瞄准五千神策军,开始释放箭簇。 “扑哧!” “扑哧!” 一声声箭簇射中了跑在后面的神策军后背上,发出箭簇入肉的闷响,伴随着神策军士兵的惨叫,片刻之间,就有五六十名神策军应声从战马上坠落在地上。 冲杀在前面的黑衣鸦军瞬风而至,已经跟上了五千神策军的旁边。 随即手持长矛,往神策军身后刺杀了过去。 高立山见到黑衣鸦军已经追杀过来,并且已经将神策军射杀了五六十名,他心中不由大怒,仿佛又想起了那日在恒山峡谷一样,他的怒火越发的炙热浓烈,高立山也不再逃跑,而是策马又调转战马,往身后的黑衣鸦军奔杀过去,期间对着黑衣鸦军暴喝道:“沙陀蛮子,休得猖狂,看刀。” 说着,提着手中的那把横刀,抡刀砍向最前面的那名黑衣鸦军。 第一百零三章 围杀 高立山一刀抡向前面的那名黑衣鸦军,破风阵起,酝酿全身的力量,刀势极为迅猛。 若是被这么蓄力爆发的一刀砍中,非得一刀两断不可。 那名黑衣鸦军见状,面色惊恐,哪里见过如此之猛的一刀攻击,此时躲闪已经不及。 被高立山一刀砍翻于战马之下,尸首不整,颇为凄惨。 周德威见到自己的手下被高立山一刀惨死,气的咬牙切齿,呕吼道:“唐贼,杀我黑衣鸦军,不落全尸,你真是该死,拿命来。” 说着,提着他手中那把巨形的墨色长枪,策马向着高立山这边砍杀过来。 那把巨形的墨色长枪,枪杆足有一个人的手臂那般宽,虽然枪杆宽,且又重,但是却被周德威拿的十分轻松自然,其枪头虽然看起来黑漆漆的,枪锋凌厉非常,在夜色之中,亦是闪烁着一阵冷色光芒。 高立山见到周德威一身黑衣鸦军大将装备,想起了一个人,顿时心中那股火焰如同后方大营燃烧的团团大火,燃烧大甚,当日,那个人就是李霓,此人率领两千黑衣鸦军,将他的心腹手下将领周伟峰砍杀,至今尸骨无存,李霓手上算是沾满了唐军的鲜血,仿佛心中的愤怒与憎恨无法发泄,只能施加于周德威身上。 高立山亦是向着周德威这边冲杀过去,仇人见面,恨不得倾刻间就将对方斩杀落地。 双方兵刃互相击打一起,巨大的冲击力响起一阵刺耳的碰撞声,那火光仿佛要燃烧整把兵刃。 二人兵器之中,就数高立山的横刀不占优势,这横刀毕竟属于短兵一种,只局限于近身比斗拼杀,所以,在战马之中厮杀,高立山逐渐落于下风,周德威此人身经百战,加上周德威心狠手辣,腹有智谋,知道高立山有武器的劣势,所以每一个招式,都是刀刀致命,若非高立山勇武,怕是早就被周德威斩杀。 高立山此时不敌,心想再不逃离,迟早会命丧于这沙陀贼将枪下,当下便不再与周德威拼杀,一刀将周德威砍退之后,立马将战马调转,往李军大营的缺口处奔去。 但是此时,周围被黑衣鸦军团团围住,显然,五千神策军骑兵不是黑衣鸦军的对手,被黑衣鸦军砍落在地上的神策军已经足有一千名,虽然神策军拼死一搏,却还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未能将敌军砍死。 “神策军弟兄们,随本将突围。”高立山振臂一呼,高声说道,向着大营缺口冲杀过去。 周德威又岂会放任高立山他们安然逃脱。 对着黑衣鸦军大声命令道:“不要让这些唐贼逃脱了,速度将唐贼格杀,只要杀一个唐贼,本将有功必赏,每人奖励一缗,入狼卫之列。” 两千黑衣鸦军闻言,每人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杀一名唐军士兵,居然奖励一缗钱,最主要的是可以进入狼卫之列,这狼卫可是沙陀部落有名的精锐之师,乃是李国昌父子的亲卫,不仅备受沙陀部落的尊崇,而且世代荣耀。 黑衣鸦军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勇猛难挡,手中的长矛,向着神策军士兵身上猛刺过去。 瞬间,神策军士兵被黑衣鸦军刺杀落地,鲜血喷涌,又是一片的死伤。 周围的普通沙陀士兵,也就是沙陀杂牌军,他们是投降李克用的唐军,他们不知道狼卫是什么,但是听到有一缗钱财奖励,也顿时燃起了杀敌斗志,不畏神策军的长矛,也加入了黑衣鸦军的击杀行列。 一时之间, 整个后方大营,喊杀声与惨叫声混合夹杂一起,响彻整个夜空中。 高立山见到自己身边的神策军骑兵逐渐变少,一个个被黑衣鸦军长矛刺杀,五千神策军骑兵,只剩下三千名。 高立山心中惊骇,又有些惶惶不安,莫非此时此刻,又要如同在恒山峡谷一般,全军覆没,重蹈覆辙了吗? 既然已经摧毁了沙陀人的十座七梢重型抛石机,也算完成了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拼死与沙陀人一决生死,也算死不足惜了。 只是...委屈了跟随高立山的五千神策军士兵了,要跟随高立山一起,命丧敌手之中。 想到此处,高立山心中有很大的愧疚感。 既然无路可退,高立山只得迎面还击黑衣鸦军。 周德威此时没有加入厮杀之中,而是骑着战马,在场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高立山与剩余的三千名神策军士兵如何被自己的黑衣鸦军屠杀。 后方大营的火势已经被周德威命人扑灭,没有继续蔓延,虽然火已经没了,但是此次被高立山和五千神策军士兵摧毁了七座七梢重型抛石机,剩余三座抛石机,虽然受损严重,但是还没伤到支架,只要经过修理,也可以继续使用。 被唐军摧毁了七座七梢重型抛石机,要是被李克用知道,必定大发雷霆,他周德威少不了一顿军法,李克用对待手下大将,素来严厉,周德威眼下要做的,就是将高立山等唐军全部剿灭,方能将功补过。 天色逐渐蒙蒙亮,已近凌晨拂晓。 周德威见了,眉头随即为之一皱,这么下去,等到天亮,还没将唐军剿灭,迟则生变,周德威对旁边的一名黑衣鸦军副将命令道:“传令下去,叫黑衣鸦军以及沙陀兵列阵围杀剩余敌军残兵,弓箭手在旁辅助射杀。” “诺!”那名黑衣鸦军副将对着周德威抱拳拱手高声应了声,策马奔向厮杀之中,口中呼道:“周将军有令,列阵围杀唐军。” 两千黑衣鸦军听了之后,随即收起了手中的长矛,各自聚拢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弧度,将剩余的三千名神策军士兵团团围住。 两千黑衣鸦军,将手中的长矛直直的挺向战马之前,宛如一片长矛林子一般,让人见了,无不惊恐万分。 高立山见到敌军已经开始列阵,心中急了,毕竟,他和神策军不熟悉,也无法让神策军列阵还击,正暗自忧愁之时,似乎在营外听到无数的战马奔腾之声,由远而近,逐渐的清晰。 他举目望去。 只见无数身穿银色盔甲,头戴银色凤尾头盔的甲士,手持红缨长枪,策马奔驰而来,其中那数十面黄底红字的唐字军旗在秋风之中,随风凛冽,异常醒目。 第一百零四章 长安要变天 高立山见状,心中顿时一阵惊喜,那些甲士,全部身穿银色盔甲,红色凤尾银虎头盔,银色长枪,每人面上都罩着一块黑色的长形布,只露出一双冷峻的眼眸。 尤其是他们每人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股凌然迫人之势,高立山一直都心存敬仰之心。 这是大唐玄策军,天子亲军,国之锐士。 有了玄策军,高立山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他们的性命,也因此得救。 玄策军领头的却是一员神策军将领装束,身穿一件棕色的明光铠甲,头戴棕色虎头红缨战盔,身材十分的魁梧高大,面容黝黑如碳,长相与在晋阳城北门值守的曹翊倒有几分想像,这员大将手持一柄九尺墨绿色的长矛,在战马军阵之中,也是异常的耀眼,夺人眼球。 “沙陀乱贼,休得猖狂,你曹翔爷爷来也。”那大将一马当先,对着周德威这边高声怒吼,声音洪亮,犹如惊天炸雷一般,与他那凶煞的模样呼应,宛如九天冥将,令人无不心颤。 来人之将正是前几天被皇帝李儇派出去增援雁门关守军的曹翔。 曹翔于昨日到达雁门关,兵马还未有任何的休整,听到裴国丈说沙陀叛军从恒山峡谷,直接绕过雁门关,直逼晋阳城,危机时刻,曹翔立马先带着两千名玄策军骑兵,返回晋阳城,而在今夜快到晋阳城之时,见到晋阳城外到处都是李克用大军的营地,心中顿时震惊与愤怒,正欲进晋阳城,却不巧遭遇了一队沙陀巡逻兵,敌人见面,双方毫不犹豫的进行火并。 那队沙陀巡逻兵岂是玄策军骑兵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玄策军消灭,曹翔很聪明,将沙陀巡逻兵的一名队正留下性命,几番严刑拷打,那名沙陀队正也是一个软骨头,马上就被审问出来,原来今夜有唐军偷袭大营,已成瓮中捉鳖,迟早被消灭,曹翔知道后,连忙带着两千名玄策军前来营救。 恰好营救及时,否则这高立山与五千神策军,迟早会全军覆没,性命不保。 有了曹翔和两千玄策军骑兵的加入,瞬间将战局扭转,黑衣鸦军的围阵被玄策军骑兵冲破,被打的四处离散,难以聚拢,形成威胁。 周德威此时气的咬牙切齿,面上难看至极,好不容易将高立山等唐军团团围住击杀,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将他的计划完全打破。 现在派人前去大营内再调遣更多的黑衣鸦军前来围剿也是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曹翔将高立山等唐军从黑衣鸦军的手中逃脱。 曹翔临走之前,还对着战场外的周德威用长矛猛然一指,颇有威胁之意。 周德威见了,紧皱的眉头也越紧了些,脸色气的铁青一片,怒声说道:“唐贼可恶,居然敢如此大胆羞辱老子,明日我黑衣鸦军攻打晋阳城,城破之时,老子必会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周将军,是否要继续追杀?”黑衣鸦军副将,对着周德威抱拳问道。 “穷寇莫追,就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日,这晋阳城,也保不了多久了,被我黑衣鸦军攻破,也是迟早的事。”周德威微微眯着眼睛,但是眼角处,却是暗藏一丝杀机。 “周将军,你的意思是?”黑衣鸦军副将闻言,心中大惊,连忙问道。 “大唐国都长安不用多久,将要变天了,这晋阳城若是没有了长安的后援,又能支撑多久。”周德威冷冷一笑。 “长安变天?”黑衣鸦军副将又是大惊失色:“莫非黄巢贼军,已经攻至长安了?” “哼!黄巢贼军,不过是一班泥腿子,乌合之众,如今还在南方广州一带,不成气候,又岂能这么快攻至大唐国都长安。”周德威听到副将说到黄巢,不由得将目光收回,目光极具轻蔑的看了副将一眼,对于副将说出黄巢,顿时生了厌恶之色。 黑衣鸦军副将也感觉到了周德威的一股冷意,低着头,不再多言。 “长安变天!老子倒要看看,这残唐小皇帝李儇,该如何收场,会不会变成一只丧家之犬,哈哈...”周德威猛然一挥手中的那柄墨色长枪,看向前方的晋阳城轮廓,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狂妄不羁,极具大声,惊的周围树林的鸟儿四处飞起逃散开来,呀呀的鸣叫着。 ...... 至于李军前营的战场。 许青带着五千名玄策军已经从李霓的两千黑衣鸦军之中安然撤了出来。 此次是许青一次佯攻而已,毕竟玄策军乃是一支大唐精锐,无论装备还是战力,都不输于黑衣鸦军,所以,李霓在战场上占不了任何便宜,反而折损了几十名黑衣鸦军,其中大部分被许青的背后冷箭射杀。 能够在战场厮杀之中,来去自如,用手中的三石大弓在混乱中射杀敌军,也就许青能够有此高超箭术。 这让李霓心中大为震惊,眼眸闪出一丝异彩,这残唐军中,居然还有如此身怀绝技,武艺超群的将领潜伏其中,看来,今后对付晋阳城的唐军,他李霓要多加小心才是。 带着一丝不甘于满腔的怒火,李霓来到了李克用的大营外。 而此时。 周德威也骑马奔往李克用的大营。 李霓与周德威二人见面,见到双方表情,也明白了大概,也不多问什么,相互抱拳回礼之后,大步走进了李克用的大营内。 此时, 李克用气势汹汹的端坐在大营之首,其下两侧,都是他的心腹将领。 李克用见到周德威和李霓神色,眉头一皱,道:“德威,李霓,你们二人可将来犯偷袭的残唐军队剿灭干净?” “回禀少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已经斩杀残唐神策军士兵两千名,大获全胜,残余唐军也多数重伤,末将正欲列阵围杀,不料大营外出现一支银甲唐军,战力颇强,将残余唐军救走。”周德威不敢任何隐瞒,实话实说。 哦!?李克用闻言,眉头紧蹙,道:“一支银甲唐军?战力很强?” “少将军,周将军所言的银甲唐军,和前方大营偷袭的唐军一样,也是银甲银盔,其盔上有一只红色的凤尾,颇为显目。”李霓听到周德威之言之后,顿时想起了方才在前方大营佯攻的许青五千玄策军。 第一百零五章 李儇的愁 “你们当中,谁知道这银甲唐军是哪支军队?有何来历?”李克用一双冷眸扫视下面众沙陀大将。 “回禀少将军,末将以为,这定然是残唐皇帝的一支新军,乃是与残唐禁军神策军齐名,都为天子禁军,末将与其交手,其战力却实不输于我沙陀部的精锐黑衣鸦军。”周德威凝眉思索片刻,面露凝色,站出武将之列,对着李克用拱手拜道。 哦!?李克用闻言,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道:“这残唐皇帝李儇,居然还有一支这样的军队?看来这李儇,果真不像传闻中那般昏庸无道,这小皇帝,实乃暗藏锋芒了。” 李克用说着,不由得的从胡床上站了起来,负手而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良久,才道:“若是如此,那么我们的盟友,长安城的那位大唐王爷,怕是危险了。” “少将军,要不要八百里加急,传信告知他?好让他多加小心谨慎。”李霓问道。 “告知于他!?”李克用冷冷一笑:“狗咬狗,手足相残的李氏皇族大戏,本将岂能错过,告诉他也无妨,毕竟,我沙陀若要灭唐,他在长安城内,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关于长安城的计划,少将军以为,可要让他提前?”周德威听到李克用与李霓的对话,沉思片刻,问道。 “这个本将可无法决定他的计划,不过可以向他透露一下口风,就说晋阳城被我军团团围住,不日即可攻克,本将觉得,他定然是在等我军的战况,想来,他的计划也会因此提前。”李克用看着周德威,得意笑道, “少将军所言甚是,末将领教了。”周德威恍然说道。 在武将之中,站出一员青年大将,身穿一件银色铠甲,外披银色战袍,身形高大修长,面貌英武,手持一柄银色长枪,颇有气势,他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昨日沙陀杂牌军攻打晋阳城,已经知道晋阳城的虚实,其中晋阳城内,北门以及南门,都有神策军以及残唐银甲新军防守,观其人数,不足三万,与我军七万相比,不足为惧,攻破晋阳城,乃是时间问题,若是长安城计划成功,晋阳城已无后援,所谓内忧外患,我军与长安相互配合,晋阳城被我军攻破,不过是易如反掌,末将以为,这几日攻打晋阳城,还是以围为主,不用多久,晋阳城必会自乱,那时,我军再攻打晋阳城,那是更加容易多了。” 李克用听后,将目光落在这银甲青年大将身上,眼眸露出惊喜与赞许之色,“高思继,没有想到,你不仅枪法无双,而且能有如此见识谋略,本将很是欣慰,那就听你的,这段时间,以沙陀杂牌军佯攻晋阳城为主,待长安城的计划成功之后,我军再大举进攻晋阳城。” 原来方才那名银甲青年大将乃是唐末有名的大将高思继。 高思继,乃是与朱温手下大将“铁枪”王彦章并称唐末第一名将,人称“白马银枪”,高顺励之子。皆以武勇着称。最初为幽州节度使李匡威戍将,后面李克用念高氏兄弟势倾一方,必为后患,将他诛杀,颇为可惜。其子高行周也是一时名将。孙子高怀德、高怀亮后来成为了北宋开国英雄,故高思继一家,皆出当世名将,可见其血脉已经流传武勇的基因。 “末将不过是长年跟随少将军,深得少将军熏陶而已,让少将军见笑了。”高思继听到李克用夸奖,有些惶恐,道。 李克用见到高思继如此谦虚与恭敬,很是满意,不由得的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 天空逐渐放亮,朝霞未能全部露出,被几朵乌黑的暗云遮挡,但是依旧还是露出了几分光晕。 晋阳城内。 晋阳宫紫宸殿,李儇负手而立,依旧习惯性的站在那里,抬头仰望着那苍穹之光。 眉头紧蹙,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的确,如今大唐国势日渐衰微,而在他登基继承皇位,他年幼贪玩,此时的大唐,在他手里,更是已经是残破不堪,加剧了大唐颓势,如今,国破山河在,黄巢贼军席卷整个大唐,国内又有藩镇割据一方,不听朝廷的号令,且更有李国昌父子的沙陀部叛乱大唐,眼下已经大军兵临城下,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大举进攻晋阳城,若是这晋阳城被沙陀叛军攻破,以李克用的手段毒辣,他这个大唐皇帝,还有性命可言?性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 他在想办法,想对策,该怎么破敌?解除晋阳城之围? 虽然昨夜他已经派出两路人马攻打晋阳城外的李克用大军营地,更派高立山率领神策军偷袭李克用大军后方营地,摧毁李克用的十座七梢重型抛石机,这些抛石机,威力巨大,若是长期让沙陀叛军继续使用攻打晋阳城,会对己方造成巨大的重伤。 所以,他必须派出人马前去李军营地摧毁这些让李儇胆战的抛石机,以此来减少己方伤亡,也可以减缓敌军进攻晋阳城的速度。 他很苦恼,毕竟,他一个后世现代人,知道历史,他想改变历史,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的挽救,眼下,却被李克用大军围在晋阳城内,寸步难行,生死难料,还妄言什么光复大唐,又如何改变历史?真是可笑? 想到此处,李儇不由得长长悲叹一声,其声透着无比的悲凉与苦楚,这是李儇穿越大唐以来,首次忧愁与无助。 “陛下!?何故如此长叹?”李儇身侧传来一个少女动听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李儇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容貌倾国无双,身穿一袭粉色长裙,亭亭玉立的站在过道之中,在秋风萧瑟之中,衣袖与长裙随风飘荡,露出她那婀娜多姿的傲丽身姿。 “如画!” 李儇见到后,面上的阴霾逐渐消散,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而她正是李儇的皇妃,裴如画。 第一百零六章 君之情 “如画,你怎么来了?”李儇见到裴如画,面上露出真切的笑容,许久的阴霾也瞬间被裴如画的出现从而冲散而尽。 裴如画见到李儇脸上愁容,心下很是心疼,皱着柳眉,眉宇之间,颇为心忧,她快步盈盈走了过来,道:“陛下,听春分说你在紫宸殿外站了许久,到现在仍未进殿,如今正直深秋,天寒地冻,臣妾担心你因此受凉,而伤了龙体,故前来看看陛下。” “让如画担忧了,朕无事,就是你,箭伤未痊愈,岂能出来受冻,还是尽快回凤栖殿才是。”李儇说着,褪去身上外面的一件外衣龙袍,将龙袍披在裴如画娇弱的身上。 “陛下!...”裴如画被他的外衣龙袍披上,顿觉得全身一阵的温暖,更是闻到李儇身上独特的男人气息,让裴如画心中一暖,倍受感动,更觉得甜蜜幸福,“陛下,可是在担心晋阳城是否被沙陀叛军攻破?” 李儇闻言,向她和熙一笑,拉着裴如画的玉手,边往紫宸殿,边走着说道:“朕的如画是越来越知朕了,不亏是朕的心爱的皇妃,也算是你我夫妻心有灵犀了,进紫宸殿朕再和你说说。” “嗯!”裴如画朝他嫣然一笑,听到李儇的话语开心至极,随他拉着手,一起进了紫宸殿。 李儇与裴如画进了紫宸殿内。 此时,已经有内侍端着热茶进来,放在李儇与裴如画的面前。 “如画,朕对你,很是愧疚,你虽然已经册立为皇妃,但是至今未举办册封大典,与国同庆,与民同乐,而如今,沙陀叛军大军进攻晋阳城,朕只能将册封大典延后,等击退沙陀叛军,解了晋阳城之围,再举行册封大典了,只是如此,就更加委屈你了,你会不会怪朕?”李儇见到裴如画那绝美娇颜,一股愧疚感不住的涌上心头,他细心的理了理裴如画面庞两侧的几缕青丝,柔声说道。 裴如画看到李儇如此深情柔意之举,两颊浮现一抹羞红之霞,微微垂着臻首,羞涩说道:“陛下,臣妾平生之愿就只想着能够陪你一起白头偕老,齐眉举案,至于皇妃之贵,册封大典之荣,臣妾也无任何的在意,所以陛下无需如此愧疚,臣妾希望陛下不要因为眼前晋阳城被沙陀叛军所围而忧愁,眼前失利,不代表后面一直如此,臣妾相信陛下定能与文武心腹将领一起重振旗鼓,大破叛军,解晋阳城之围。” 李儇听到裴如画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动,“朕能够有你这样的爱妃陪着朕,真乃朕之福也。” 李儇停顿片刻,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一双清明朗镜的眸子忽然闪烁着阵阵光芒,面色肃然而又柔和:“如画你对朕如此真心,你又是朕第一个心爱之妃,朕岂能辜负你,待平定大唐天下,朕就封你为大唐皇后,如何?”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即可,臣妾什么都听陛下的。”裴如画听到李儇如此表明心意,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朝他微微一笑。 “朕的如画秀外慧中,才貌双全,而且长相倾国倾城,又医术高明,样样绝尘,乃是大唐鼎秀之女,这大唐皇后之位,乃是实至名归也。”李儇将裴如画揽在怀里,柔声说道。 “陛下,臣妾在你心里真的如此之好吗?”裴如画在他怀里,抬起两颊红晕的脸蛋,眨着美眸,问道。 “这是自然是真的,如画。”李儇微微一笑,看到裴如画羞涩的面容,心中怜惜之意更加浓了。 此时。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紫宸殿外出现两个人的身形,二人身上都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仍然未干固。 一名身穿银色铠甲玄策军的青年将领和另外一名身穿棕色神策军盔甲的魁梧将领大步走了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末将曹翔和许青将军回来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曹翔和许青。 曹翔和许青二人未有内侍回报,就匆忙进来,立马见到裴如画在李儇怀里,二人面上一阵的尴尬。 裴如画见到他们进来,连忙从李儇怀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羞涩之色,红晕占据她的整个面庞。 李儇对于曹翔和许青二人不经过人的通报就擅自进紫宸殿很是怒火,皱眉说道:“你们二人都是大唐之将,朕的心腹将领,难道连这点礼数都不懂了吗?若是如此,又何以统帅我大唐之军!?” “陛下,请恕罪,实在是曹翔此人太过鲁莽草率,末将拦不住,他非得拉上末将一起前来紫宸殿,惊扰了陛下与皇妃,实乃该死。”许青见到李儇雷霆动怒,心中大惊,对着李儇躬身拜道。 “陛下,末将只因在李克用的大军之中得胜归来,大喜过望,忘了礼数,请陛下恕罪。”曹翔不敢直视李儇冷澈的眸光,低着虎头,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被大人训话,不敢任何的反驳,只有求饶宽恕。 李儇也不是一个爱怒之人,见到二人都已经认错,心中的怒火也逐渐消失,而且,这二人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将领,一顿训斥,让他们长长记性即可。 “好了,这次朕就放过你们,若是还有下次,绝不宽恕。” “多谢陛下隆恩。”许青和曹翔闻言,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曹翔亦是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还不见过裴皇妃,向她行礼道歉。”李儇对着许青和曹翔沉声说道。 “遵旨!” “末将见过裴皇妃,末将与曹翔将军鲁莽行事,失了宫中礼数,冲撞了皇妃,请皇妃恕罪。”许青又转向裴如画拱手拜道。 “末将曹翔,见过裴皇妃,冲撞了皇妃,请恕罪,”曹翔也跟着许青一起向裴如画拜道。 “都是陛下的爱将,我大唐的忠义良将,如此也不过是大败敌军,得胜归来,实乃为唐为民也,一时忘了礼数,也是情有可原,本宫岂有怪罪之礼。”裴如画朝许青和曹翔二人嫣然一笑,面无任何怒意,反而那抹羞涩还未褪去。 第一百零七章 精军 “多谢裴皇妃宽恕之恩。”许青和曹翔闻言,心中大喜,裴皇妃果然是心地善良,贤良淑德,若是换做长安城皇宫之中皇亲国戚,怕是早就大发雷霆,将他们二人治罪了。 想到此处,许青与曹翔二人,对裴如画心中的敬佩尊敬之意,也因为今日更加深了。 “既然许青与曹翔二位将军得胜归来,自有军国大事与陛下商议。”裴如画又走到李儇面前,笑脸盈盈的望着李儇,笑着说道:“陛下,臣妾就退下了。” “好,如画,赶紧回凤栖殿好生歇息,一切当以箭伤为重。”李儇知道裴如画心思玲珑伶俐,也不挽留,点头答应道, 裴如画对李儇嫣然一笑,走出了紫宸殿。 望着裴如画聘聘袅袅的背影,李儇露出一丝笑容。 许青和曹翔二人见了,也不打扰,站在一侧,等候李儇发话。 良久, “摧毁李克用大军的十座重型抛石机都完成了吗?”李儇终于在裴如画的背影之中回神过来,将眸光收回来,坐了下来。 “回禀陛下,末将与高立山各自率领大唐将士,前后配合,呼应协作,高立山他不辱使命,已经基本上摧毁了李克用大军的重型抛石机,总体来说,算是完成了任务。”许青没有任何思索,连忙回答道。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一会,面露凝重之色,欲言又止。 李儇眉头一皱:“许青,有话直说,如此吞吐,岂是你许青的风格?” “陛下,只是末将觉得,虽然高立山完成了陛下交给他的任务,但是却因此折损了我大唐神策军将士两千名性命,如今晋阳城内,兵士可贵,对我大唐来说,可谓是损失惨重。”许青面上凝重之色更浓了些,说出了心中之忧。 战争,哪有不死人,只是高立山带来五千神策军士兵前去摧毁李克用大军的后营抛石机,却实是有些太过多了。 李儇闻言,剑眉也随之一皱,道:“你的意思是将高立山治罪?” 许青迎着李儇冷眸,沉声说道:“陛下,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次突袭李克用大军,我玄策军前去五千人,阵亡一百名,重伤九名,轻伤两名,而在敌军前营,玄策军击杀沙陀士兵近千名,其中包含近百名沙陀人的精锐之军,黑衣鸦军,而高立山的五千神策军,折损过半,他高立山若非曹翔及时来救援,怕是早就性命交代在沙陀人刀下了,末将觉得,神策军士兵战力比之玄策军,乃是有天差地别之处,陛下,不得不对神策军士兵慎重考虑啊。” “哦!?”李儇闻言,心有感触,站了起来,有些不明就理的看着许青,“你的意思!?” “陛下,末将的意思是将我大唐神策军士兵严加挑选,优胜劣汰,将神策军精锐战力强悍的士兵全部并入玄策军之中,不仅可以扩充玄策军人数,解决玄策军士兵缺少逗问题,而且还可以有效的提高玄策军的战力,统一统领。”许青说出了心中久违的想法,一双眸子仔细的看着李儇所有的动静,一言一行,他想知道,当今天子,是否同意,是否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李儇来回踱步,又驻足,脸上浮现一抹难色,问道:“只是如今李克用大军攻打晋阳城,朕如何举行一场神策军精军之选?” 许青思索片刻,回答道:“陛下,如今沙陀人被我军摧毁重型抛石机,此刻已无攻城器械,一时间,他们也不可能会在这几日攻打晋阳城,末将以为,陛下可以趁着这几日时间,举行神策军精军之选,而且,这晋阳城,南北两门,可有七千玄策军与晋阳城内五千晋阳兵一同防守,可保无忧矣。” “另外...陛下,可以再诏令放皇榜,招募晋阳城内精壮,一同参加朝廷的精军之选,成绩合格,身怀武艺之人都可以特选为玄策军之中。”许青见到李儇眼中开始闪烁之光,知他定是有所主意,便又开始趁热打铁的谏言说道。 李儇思量许久,眼眸闪过惊喜,觉得这许青真是自己的一员良将,颇有几分三国之中蜀汉赵云的风范,而且还过之,果然,乱世出英雄,这许青就是其中之一,不仅练就一身好的本领,弓马箭术样样顶尖独秀,武力更是强悍,最主要的是,而且有极度强的练兵之能,智谋有超群,这更是难得,如此优秀的良将,居然让他李儇所得,也是李儇重振大唐,光复社稷的一大助力了。 “好,许青,此事朕就交由你来办,时间的话,你自己决定,这晋阳城的防守,朕亲自登上城楼,抵御李克用的沙陀大军,你只管安心练军精兵,朕等你好消息。”李儇思量许久,拍了拍许青的肩膀,颇为欣赏的兴奋说道。 “多谢陛下信任与厚爱,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望,定会给陛下一支全新战力强悍的天子之士玄策军。”许青面对李儇如此厚爱之举,感动莫名,压住心中的感动,大声说道。 “好!朕相信你,你我君臣同心,共同勠力,何愁大唐不兴,社稷不振也?”李儇又是一句鼓励赞赏拉拢之言。 “末将誓死效忠陛下,报效大唐。”许青肃然说道。 “陛下,那末将呢?”一旁的曹翔按耐不住心中激动,问道。 “你!?”李儇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你觉得你要做什么?” “陛下,末将没什么要求,就是想与陛下一同在城楼上杀敌,抵御沙陀叛军,守卫晋阳城。”曹翔想到没有想,说出心中的想法,一双虎目之中,流露出希盼之翼,毕竟,他平生就希望与李儇一起,做一个天子之扈卫之将,听到李儇要御驾城楼杀敌,正好在李儇身边守卫李儇的安全。 “好,曹翔,你不亏是朕的忠义之将,朕就成全你,你就随着朕,一起在南门,抵御沙陀叛军。”李儇见到曹翔如此急切,也答应下来。 “多谢陛下隆恩。”曹翔大喜,难掩心中喜悦之色,对着李儇单膝跪地,语气颇为激动。 “起来吧。”李儇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裴国丈在雁门关如何了?” 第一百零八章 寿王李杰 “回禀陛下,裴国丈料事如神,他知李克用的沙陀叛军有可能绕过雁门关,从恒山峡谷之中,直入太原府,必会直接偷袭进攻晋阳城,所以末将到了雁门关之后,裴国丈让末将回晋阳城来,一同抵御沙陀叛军,守卫晋阳城,而他也是小心谨慎,不敢擅自离开雁门关,故在雁门关,防范沙陀叛军突袭雁门关。”曹翔说着,虎目之中不由得流露出敬佩之色。 “那就好!”李儇闻言,也是放心下来,这裴远不仅是晋阳太守,身居高位,而且乃是河东大士族裴氏家族的族长,又岂是平庸之辈,自然要有点真才实学的本事才行。 只是李儇不知道,裴远之子,裴坤,是否如同他的父亲一般,优秀能干,实力雄厚? 所以,李儇对于裴氏家族,知之甚少,想到此处,李儇也是心中无奈,这裴家乃是自己爱妃裴如画的母家,而他却知道的情况这么少,却实有点说不过去,改天还是让如画和他说说。 “你们二人昨夜与沙陀叛军激战一夜,也是辛苦,赶紧回府上好生歇息。”李儇望着许青与曹翔二人脸上都露出困倦之意,便关心说道。 “遵旨!”许青和曹翔二人向着李儇抱拳施礼后就退出了紫宸殿。 ...... 长安城外,一座名曰明月山庄,别院内。 一名身穿一件紫色锦袍的少年,举着一个酒杯,坐在亭子里,饮着酒水,模样颇为惬意。 青年长相俊朗,和李儇倒是有几分神似,而他,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李杰。 这座名曰明月山庄的庄园,正是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的,他来明月山庄的目的,名为是向王酒胡购买山庄,其实李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可以借购买庄园的名义,暗自接近王酒胡之女王菁茹,李杰早听闻,王酒胡之女,天姿国色,长相绝美,乃是长安城内美女之首,不仅长相出众,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大唐难得的优秀女子,所以,李杰对王菁茹早有心生爱慕之意,虽然,他才年仅十五,而王菁茹却比他大两岁,二人年龄相差有点大,但是李杰不在乎这些,他就是要得到王菁茹。 并且李杰心中还暗藏一个心思,那就是得到王菁茹,可以间接的得到王菁茹之父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的富可敌国的家产,这无疑是诱惑巨大的,让长安城之中,所有的富商巨贾,名门世家的郎君公子垂涎欲滴。 而这些,李杰自然毫不列外。 在这大唐末年的乱世之中,谁有钱,谁就可以有实力有能耐与天下之人一决雌雄。 所以,李杰对于王菁茹,势在必得。 更为了他的从小到大的志向,那就是重振大唐,光复他李唐江山社稷,但是事与愿违,如今大唐皇帝不是他李杰的,而是他的皇兄,李儇。 想到此处,李杰眉头深皱,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意,这李儇就是一个昏君,贪玩享乐,不理朝政,而且将大唐社稷交由一个叫田令孜的宦官来打理,自己就逍遥自在。 搞得大唐朝廷,乌烟瘴气,国势日渐衰微,更是引起了大唐国内百姓揭竿而起,黄巢贼军席卷整个大唐,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唐更加陷入危险的境地。 若是长此下去,这李唐江山,迟早会败在他这个皇兄李儇手中。 李杰对于李儇,很是怨言,他一个昏庸无道之人,何以能够执掌大唐神器,定鼎天下? 而他李杰,从小到大,就读圣贤之书,能文能武,哪一点比李儇差了。 想着想着,他心中的怒火越发的浓烈,手中的酒杯,亦是被他攥的紧紧的,发出丝丝作响。 李杰旁边的六名侍卫,见到他怒意渐起,吓的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大气不敢喘,生怕引来他的怒火。 侍卫们纷纷在心中猜测,这寿王为何喝着酒会突然如此之怒,莫非是等王酒胡等太久了?生气发火了? 在众侍卫们的猜想之中,李杰似乎感觉到了侍卫们异样害怕的眼神,向他们冷冷看了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长吐了一口气,眼中的怒火也开始消散,他收起了怒意。 此时。 院落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寻声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棕色的锦衣,身着华丽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这名中年人,身形高大,虽然年纪已是中年,却是皮肤白皙,保养得当,面容也是颇为端正,身上还有一股书卷之气。 他见到李杰,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随即露出一张和蔼可亲的笑容,边走边对李杰喊道:“草民王酒胡,因为府中锁事,耽搁了时间,还望寿王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责怪草民才是。” 原来此人正是长安富商巨贾,王酒胡。 而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他姓钱的管家,对他王酒胡,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李杰见到王酒胡终于来了,也是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站了起来,对着王酒胡笑道:“既然是王老板府中有急事,自是要先处理,本王又不请自来,也算有所失礼,所以本王岂能怪罪于王老板。” 听到李杰居然不生气发火,倒是让王酒胡有些意外,但是王酒胡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装作一脸惭愧内疚之色。 众人进了大厅内之后 王酒胡指着左边的座位,对李杰肃然道:“寿王殿下,你乃是当今大唐亲王,能够位临寒舍,实乃我王府蓬荜生辉也,快快请坐。” “好!”李杰微微点头,首先坐了下来。 “寿王殿下,今日前来草民的明月山庄,所谓何事?!”王酒胡坐下后,笑着问道。 “本王听说王老板的明月山庄景色怡人,依山傍水,实乃一处养生绝佳之地也,本王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安静,平日里酷爱吟诗作对,明月山庄乃是本王心仪之选,所以本王想花重金购买,不知道王老板价钱几何?”李杰也是笑容渐深。 “哦!?”王酒胡闻言,心中暗自思量,他眸光落在李杰身上,仔细的看着李杰片刻,见到李杰面上除了挂着笑容,眼中更是看不出任何异样,这让王酒胡有些琢磨不透了。 第一百零九章 当心机少年遇上老狐狸 在王酒胡思索之中,李杰却不着急等待他的说价。 毕竟,李杰来的真实目的不是为了一个明月山庄,而是为了王酒胡之女,王菁茹,这才是李杰真正想要拥有得到的。 李杰俊朗的面庞,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令人看了,不由得心生几分亲切感,但是,在一个老狐狸的王酒胡眼中看起来,却是有点做作,让王酒胡觉得,这寿王,很是虚假。 王酒胡是什么人,大唐第一首富,能够在长安城内,乃至整个大唐,生意遍布整个大唐各州,能够有此能力,又岂不是一个精于人心,周璇于人道之中的一个老狐狸,他见多识广,什么人没有见过,虽然李杰一脸笑容,在王酒胡眼力,一眼就被看穿。 “殿下,这明月山庄乃是草民内人喜爱的一座庄园,正如同殿下所说,这庄园景色迷人,实乃一处养生静心的最佳之处,所以这庄园对草民来说,实乃无价之宝,所以请殿下见谅,草民这明月山庄,无论殿下出多少价,草民都不会售出。”王酒胡忽然一脸肃然之色。 哦?李杰听到后,面庞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没有想到,这王酒胡一介商人,居然不做买卖,而且,这买卖之人,还是他这个大唐的亲王,这王酒胡,莫非老糊涂了不成? 王酒胡居然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李杰,这让李杰脸上有些挂不住,面上的那抹笑容瞬间凝固,转而的是有些难看阴沉。 他微微垂着额头,但是难以掩盖其双眸之中,亦是闪烁着缕缕寒芒, 似乎空气凝滞,弥漫着阴沉的气氛。 王酒胡感觉气氛有些沉闷,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李杰,等待她的回话。 王酒胡其实不怕李杰的,毕竟,王酒胡虽然是一介富商,但是他乃是大唐第一首富,其人脉之广,认识的大唐名门望族数不胜数,其中朝廷之中有一位位高权重之人,大唐吉王,现在的大唐监国李保,都是王酒胡熟悉之人,也是王酒胡的靠山,而且王酒胡早闻吉王李保与寿王李杰,二人在朝廷之中,为了争权,兄弟之间,有所间隙,关系不怎么和睦,所以,王酒胡不怕这寿王李杰,哪怕是与李杰翻脸,王酒胡也是有底气的,再不济,还有一位,他李杰更加惹不起的,不用问也知道,就是当今大唐天子,李儇。 自天子李儇御驾亲征,在潼关之时,救得王酒胡之女王菁茹,王酒胡明锐的眼光就感觉到,天子对他这个女儿有点喜欢。 能够得到当今天子的喜欢,这是整个大唐女子所梦寐以求之事,他王酒胡深知这是他王家又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趁着天子御驾亲征的机会,借着天子从土匪贼寇手中救下王酒胡的女儿王菁茹的机会,慷慨解囊,打着为国尽忠的机会,捐粮捐钱,这不仅解了天子之难,而且也会让天子多少照顾下王家。 良久, 李杰终于抬起额头,只是那笑容已经褪去,脸色平淡无奇,道:“既然这明月山庄乃是王老板与王夫人心爱之庄,本王也不夺人所好,既然不便出售,本王就不问了。” 听到李杰的回答,王酒胡心中也是长舒一口气,道:“让殿下失望了,草民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殿下如此喜欢明月山庄,草民在长安城外,还有一处庄园,和明月山庄一样,只是位置不一样而已,不知道殿下可愿意购买,若是有意,草民愿意今日带殿下前去看看,保证殿下喜欢。” 为了顾全李杰的面子,王酒胡又是笑容满面的推销着自家的另外一座庄园。 虽然这是王酒胡给李杰下的一个好的台阶,李杰也不糊涂,自然欣然接受,李杰故作一脸惊喜,道:“是吗?王老板居然还有一处类似明月山庄的庄园?那太好了,本王就是喜欢这庄园,位置不重要,不过本王今日还有要事要办,怕是没有时间随王老板一同前去观看那庄园了,既然是王老板确认之庄园,本王自然信得过王老板的,此事就这么议定了,改天本王有时间,再过来府上与王老板详细商量这庄园地契买卖之事。” “好,既然殿下事务繁忙,草民也不强求,那就等殿下有时间,再大驾光临草民府上,草民随时恭迎殿下。”王酒胡露出一丝遗憾失望之色,沉声说道。 李杰毕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算他心机深沉,有一点城府,在老奸巨猾王酒胡面前,还是略败一筹,李杰居然相信了王酒胡的神色表情,心中颇为几分得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了,本王听说,王老板的女儿,王菁茹女郎,乃是长安城第一大美女,长相天姿国色,绝美不凡,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实乃一代绝色佳人也,本王在长安之中,有所耳闻,也是十分好奇,久闻其名,不知道王老板,能否请令女郎出来一见,让本王看看,贵女郎,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也好了了本王的好奇之心。”李杰端起茶杯,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热气,不急不慢说道。 王酒胡闻言,心中一阵冷笑,果然还是露出真实目的来了。 “殿下,草民的女儿王菁茹不过是一介普通之女,长相极为普通,这都是长安城百姓抬举草民,所以将王菁茹赞美称呼为什么长安城第一大美女,这对草民来说,实乃一大笑话也。”王酒胡表现出一脸吃惊,而且还带着一丝的无奈。 李杰闻言,心中顿生不满,方才那明月山庄已经拒绝了他这个亲王,如今,这女儿王菁茹,又更是拂了李杰的脸面,这让李杰多少有些挂不住尊严,此刻的李杰,脸色浮现阴沉之色。 “就算长相普通,也可叫出来让本王一见吧?”李杰此时没了喝茶的兴致,“当!”一个闷声,他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旁边的桌案上,那茶水顿时被力道震了撒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菩萨蛮 王酒胡见状,面色一变,他没有想到,这李杰会有如此大的怒气,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就算他再怎么有心机城府,终究还是难以抵过年轻气盛,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而王酒胡身边的钱管家露出惊恐,他向王酒胡使眼色,暗示不要再激怒李杰了。 王酒胡却只是怒视了钱管家一眼,似乎对于钱管家逾越之举,很是不满,不过现在,王酒胡虽然不看好李杰,但是他毕竟是当今大唐亲王,天子的七弟,乃是皇亲,他一个长安富商巨贾,却是万万不能开罪于李杰的, 王酒胡立马站了起来,一脸谦意,对着李杰拱手拜道:“殿下,请息怒,并非是草民不肯让小女出来一见,只是草民的小女也是另有隐情,前段时间,小女在去往河东省亲,不巧在路过潼关之时,遭遇了潼关的杨树山寨的土匪贼寇,将草民的小女掳了过去,并且关押起来,还好被当时的御驾亲征的当今天子派唐军营救,才幸免于难,没有遭受土匪贼寇的毒手,在回到长安后,小女就害怕出长安,眼下更是害怕出王府了,恐怕是那次被杨树山寨的土匪贼寇掳去之后,从而有了阴影,所以未敢出府里半步。” 听到王酒胡的解释,李杰脸色也稍微好点,不再那般阴沉难看,那眉头亦是放松了许多。 李杰在思量着王酒胡之言,是否真假,他目光锐利的看向王酒胡,想从王酒胡的神色表情之中,看到答案,却看到王酒胡一脸诚恳于谦然,不像是作假,也不再怀疑。 随即想到王酒胡话里他的女儿王菁茹居然被自己皇兄那个昏君所救,这难道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吗? 莫非这王酒胡已经和皇帝搭上关系了? 想到此处,李杰心中燃起一股怒火,本来这王家是他李杰盯上的,却没有想到,被他一个昏君捷足先登了,看来,他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无论是皇位,还是人,东西,都被昏君抢了,这让李杰心里很是不平衡,更有些不甘。 眼下,李杰已经没有来明月山庄前的那般有兴致,他没有任何心情,留在这里,而且,李杰可以看出来,这王酒胡似乎不喜欢他这个寿王,甚至从他的眼神之中,还看出了一点厌恶。 李杰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原来令女郎不能出门,也是事有其因,本王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蛮横无理之人,既然令女郎不便见客,本王也不强求了,本王还有要事,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王酒胡闻言,脸上浮现出失望,道:“殿下,让你白跑一趟,草民实属有罪,为表示歉意,草民这里从西域带来的一件宝物,就当是作为草民对殿下的赔罪之礼。” “哦!?西域来的宝物?”李杰双眸露出一丝惊喜,转身看向王酒胡,道:“什么宝物?” “殿下稍待片刻。”王酒胡对着钱管家使眼色。 钱管家会意点头,对着客厅双手击掌。 片刻后, 客厅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杰闻声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客厅大门口,出现一抹红色丽影,在耀眼的光照下,隐约可见,一名身穿一件红色长袍的女子,盈盈频频的轻举莲步,从外面进来进来。 观其长相,倒是和大唐的女子不一样,虽然是一头乌黑若墨的长发,但是其皮肤,以及眼睛,轮廓,都是和大唐女子有很大的区别。 一双修长而幽黑的眉毛下,眼睛是碧蓝色的,犹如那深海之中那翡翠宝石,异常的好看与诱人,高挺的琼鼻之下,那不涂红妆自红的嘴唇晶莹剔透,更加令人迷醉其中。 皮肤白皙更胜那昆仑山的白雪,两颊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秋色寒冷,冻的有些红晕,反而更添几分娇媚欲滴。 秋风吹起,她那乌黑的长发随风飞舞,配着她那红色紧身长袍,更显得她那婀娜多姿,杨柳细腰。 一双素手皓腕之中,佩戴着金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西域风情,颇有几分红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的风姿。 那名红衣西域女子笑脸盈盈的从李杰身边走过,往王酒胡走了过去,“奴家哈丝娜拜见主人。” “好,哈丝娜,快快向我们的大唐亲王,寿王殿下见礼。”王酒胡看向李杰,对这名叫哈丝娜的西域女子哈哈大笑道。 哈丝娜闻言,顺着王酒胡的目光,看向李杰,见到李杰一身华丽,相貌俊朗,器宇不凡,就知道此人定是王酒胡口中的寿王殿下无疑。 “哈丝娜拜见大唐寿王殿下!”哈丝娜又走到李杰面前,向他一个万福,道:“奴家不知道是寿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无需多礼。”李杰回神过来,对着哈丝娜摆手,然后看向王酒胡,一脸的疑惑之色,道:“王酒胡,这哈丝娜就是你方才所言的西域宝物?” “正是,殿下。”王酒胡走到二人中间,指着哈丝娜笑道:“哈丝娜乃是草民在西域之中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花重金买回来的一个菩萨蛮。” “菩萨蛮?”李杰眼中出现惊讶,他毕竟深居长安城皇宫之中,对西域之事,也鲜有了解,知之甚少,如今听到王酒胡所说的菩萨蛮,不免有些惊讶与疑惑。 见到李杰不明白,王酒胡耐心讲解说道:“菩萨蛮乃是西域人对于舞女的美称,就如同我们大唐的歌姬,这哈丝娜,不仅长相绝美,而且能歌善舞,最主要的是,她很听话,很懂得服侍人,殿下身边,美人众多,但是却少有像哈丝娜这样的西域女子,如今,草民正好将哈丝娜赠予殿下,算是草民对殿下的赔罪。” “原来如此。”李杰这才恍然明白,不由得的微微点头。 “不知道殿下对哈丝娜是否喜欢?”王酒胡含笑问道。 李杰看向哈丝娜,虽然他很是喜欢,却没有马上答应下来,毕竟,李杰志向不在女人,而在乎权利,在李杰心里,权欲大过女人的私欲。 而且,李杰更不会收一个来历不明的西域女子放在他的寿王府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酒胡的心思 目前来说,美人的美色,对于一个胸怀大志的李杰来说,往往吸引力大大,而且,他似乎只是对哈丝娜感兴趣而已,还没到痴迷的地步。 李杰故作一脸遗憾,道:“王酒胡,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正如你所言,本王府上已经有许多美人,就缺一个像哈丝娜一样的西域女子,增添一下本王府中的风采,只是本王府里美人众多,每日都在本王这里,争风吃醋,争夺宠信,令本王无不头疼,若是见到本王又带回哈丝娜这样一个西域女子回府,只怕本王府里的美人会更加有意见,怕是少不了一阵的吵闹,所以哈丝娜本王就不收下了,另外今日之事,本王念在你也是情有可原,本王也不追究了,希望本王下次来,能够看到王菁茹亲自过来迎接本王。” 王酒胡陪笑说道:“这是自然,若是殿下大驾光临草民寒舍,草民必会让小女王菁茹出来,让殿下见见,也好让她一睹殿下风采。” 看到王酒胡如此恭敬的姿态,李杰心中的那抹憎恨与怒气似乎消失了许多,阴沉的脸上也是挤出一点笑容:“如此甚好,本王就先告辞了。” “草民恭送殿下。”王酒胡伸出左手,朝外面一摆,向着李杰恭敬说道。 “嗯!”李杰看了哈丝娜一眼,眸光似乎还多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哈丝娜向着李杰又是一个万福,道:“哈丝娜也恭送殿下。” “你真的很懂事。”李杰赞道:“而且还讨人喜欢。”说着,哈哈大笑几声,便负手在后,径直的朝客厅外走去。 王酒胡带着钱管家和哈丝娜跟随李杰后面。 在王酒胡众人小心翼翼的陪同下,出了明月山庄大门,李杰终于骑上马匹,带着六名王府侍卫,消失在王酒胡的眼中。 “哈丝娜,今后你不必在府上服侍老夫了。”明月山庄大门边,王酒胡对哈丝娜沉声说道。 “主人,可是奴家方才在寿王殿下做错了什么?让你不要奴家了?”哈丝娜闻言,俏丽的脸上吓的煞白一片,哈丝娜出生在是西域之中一户普通家庭,在她十五岁那年,父母遭遇兵乱,被乱兵杀死,留下她孤苦伶仃,只能靠在在西域打零工维持生活一年,怎料去年被奸人陷害,被低价卖到西域中奴隶市场,本以为她会被一般恶徒收买,从此生不如死,却是被在西域做生意的王酒胡相中,奴隶市场的老板见王酒胡一眼看中哈丝娜,便故意抬高价格,想以此大赚一笔,王酒胡见哈丝娜也是很有眼缘,觉得此西域女子长相绝美,气质绝佳,将来必能大富大贵,所以王酒胡也没计较这么多,便答应下来,高价将哈丝娜收买回来。 从在西域奴隶市场收买回来,到现在,也有一年有余。 平日王酒胡也没对哈丝娜有多么的苛刻,只是让她在府里做一些丫鬟的事情,并且还顺便照顾一下王酒胡的女儿,王菁茹。 这让哈丝娜生活从此无忧无虑,不再衣食所扰。 一直生活困苦的哈丝娜对此十分珍惜,对王酒胡也是感恩戴德,无不感激。 而眼下,哈丝娜却听到王酒胡不要他服侍,顿时吓的六神无主,惊恐万分。 “哈丝娜,老夫不是不要你,而是另外给你一个任务。”王酒胡忽然脸色凝重。 “请主人说,到底是什么任务?只要哈丝娜能够做到,就算豁出性命也是无妨。”哈丝娜闻言,心中的那份紧张,也随之放松,其实她不是离开王家而担忧紧张,而是她想自己的忠心报答王酒胡的救命之恩。 “老夫觉得,寿王不是一个甘于现状之人,此人颇有心机,城府极深,手段更是难以猜度,今日,老夫与他因为自家女郎王菁茹之事,也算因此得罪了寿王,我王家也迎来一个大敌,今后日子,怕是难免有所荆棘难行,老夫更有所预感,不日之后,长安城必有大事发生,老夫担心我王家因此遭殃,故打算明日一早,开始准备逃离长安,将家业转移到别处,以图王家整个产业和家族安全。”王酒胡抬头看向苍穹那布满乌云,面露愁色,叹息说道。 “什么!?”哈丝娜闻言,心中大惊,片刻后,回神过来:“主人,莫非担心我王家遭到寿王报复?” “郎主,那我们王家该往何处转移才更为安全?”一旁的钱管家脸色也是和哈丝娜一样的惊然,声音还带着一丝的颤抖之音。 王酒胡见状,眉头一皱,似乎对自己的心腹管家如此胆怯心生怒意,毕竟,堂堂一个大唐第一首富府里的管家,遇事如此胆怯慌乱,若是传扬出去,他王酒胡还有脸面立足于长安? 王酒胡怒视看了钱管家一眼,怒哼一声:“瞧你那无用胆弱的鼠辈模样,你跟随老夫四十年,老夫在大唐生意兴隆,经久不衰,越做越大,不仅靠的是老夫经营头脑,而且最主要的胆大心细,遇事不慌,遇到任何人,自有对策,怎得你却没有一点学会老夫的做事风格?” “是...是...老奴知错了,请郎主息怒。”钱管家吓的脸色铁青,对着王酒胡如捣蒜般点头赔罪。 “老夫纵横大唐几十余载,什么人?什么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个寿王老夫岂能惧怕,别忘了,我王家也是长安城之中一个大的家族,乃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他寿王就算要对付我王家,也要看看我王氏家族背后势力,他是否有能力对抗?”王酒胡冷哼一声:“只是...老夫为了家族免遭兵刀之祸,暂时躲避刀锋罢了。” “那郎主,我王家该将家族暂时迁往哪里?”钱管家问道。 “太原府,晋阳城!”王酒胡毫不犹豫说道。 “晋阳城?”钱管家自顾嘟喃了一句,忽然脸色又是震惊:“郎主,如今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围攻,那里正处在战火之中,我王家岂能搬迁于晋阳?” “对啊,钱管家所言甚是,主人,还请三思啊。”哈丝娜也是附和劝声说道。 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团团围住,当今天子李儇亦是被困在晋阳城内,生死不明,按战况来看,这大唐迟早要败于沙陀叛军,这王酒胡若是将王氏家族迁于晋阳城,岂不是自寻死路一条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山谷武士 王酒胡目光冷冷的扫了钱管家一眼,方说道:“你可知道,最近我大唐战事如何?” 钱管家一脸错愕神色,他能够在王家府里从一个仆人一路爬上管家的之位,不是他有多么的精明能干,有多聪明,而靠的是跟随王酒胡几十年,对王酒胡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王酒胡正是看重钱管家忠心,所以将王府上下的事务都交给钱管家打理,而钱管家也毕竟跟随王酒胡多年,自然习得如何掌管整个王家,所以,这几十年来,王家在钱管家的打理之下,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问题出现,这也让王酒胡很满意。 只是,钱管家对王府事务打理井井有条,却对其他的事却知之甚少,比如说,当今大唐之天下事,钱管家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现在王酒胡问到如今大唐战事如何?倒是将钱管家问住了。 钱管家皱眉思索半天,未得其解,他有些着急的道:“郎主,老奴只知道晋阳城之战如何,却不知道当下大唐战事,还请郎主恕罪。” 王酒胡脸上浮现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又是冷冷的看了钱管家一眼,道:“告诉你无妨,我王家能够在大唐立足几百余年,不仅靠每代家族族长打理经营,而且必须每位家族族长有敏锐的洞察力,如今大唐,国力日衰,大唐各地,藩镇割据一方,已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趋势,那黄巢贼首率领的乱兵已经攻陷南方的广州,其贼势正盛,此獠凶残弑杀,按照这个贼势发展,不用多久,此黄巢贼军必会席卷关内,长安必受屠戮涂炭,趁现在贼军还在南方,我王家需要尽快准备,转移至太原府晋阳城才是。” “原来如此。”钱管家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对着王酒胡露出敬佩仰慕的目光,忽然想到什么,道:“郎主,就算我王家需要举家迁移,但是为何要选在晋阳城,莫非...莫非郎主不知道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围城,至今未曾解城中之围。”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你们不要忘了,当今大唐天子就在晋阳城,这大唐,若是天子在哪,那么天下之人,必定追随当今天子,而老夫自然也是一样,有天子的地方,就有大唐朝廷,所以,这晋阳城乃是我大唐最为安全之地也。”王酒胡负手在后,看了看天色,那幽黑的天际有增无减,怕是要变天了,他对着众人道:“我们回长安王府再说。” “诺!”钱管家与哈丝娜及王府家丁对着王酒胡高声应道。 ...... 李杰出了明月山庄,他没有直接回长安城寿王府。 而是带着六名王府侍卫往长安城东南的蓝田县城的方向而去。 当到了蓝田县交界处一座山之中,李杰这才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好之后,又在六名王府侍卫的护卫下,穿过山脚小路,在确认无人跟随追踪的情况下,李杰和侍卫往左侧的山上爬去。 经过半个小时的爬山,终于来到了山顶处,从山顶处往下望去,可以看到山脚下有一处巨大的峡谷, 峡谷里,绿水长流,鸟语花香,犹如一处世外桃源。 在溪水边,有一座长形木质楼房,而在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身穿一件黑衣,手持长矛刀刃的武士在那里操练。 不时的传来一阵气势如虹的喊杀声,其声响彻山谷之中,让人闻之,无不心颤。 李杰见了很是满意,阴冷的面孔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走,随本王下山去山谷。”李杰随即对着六名侍卫命令道。 “诺!” 李杰带着六名王府侍卫又经过半个小时的下山,终于到了山谷之中。 这里,真是一处隐蔽之地,若不是李杰经常来过这里,怕是找不到此处了。可见此处有多么的隐蔽,难以察觉。 李杰刚到了山谷之中,附近的两名暗哨已经悄然无声的出现在路边。 “什么人?”一个身材高大的暗哨拔出横刀,对着李杰众人大声喝道。 李杰的六名侍卫见到暗哨拔刀,立马紧张起来,也是拔出腰跨的横刀,将李杰护卫在身后。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来人寿王殿下吗?”其中一名寿王府侍卫怒目圆睁,怒声呵斥道。 听到寿王府侍卫说寿王来了,两名暗哨脸上瞬间露出惊慌之色。 二人随即快步向着李杰这边走了过来。 “属下眼拙,不知道寿王殿下大驾,请寿王殿下恕罪。”两名暗哨当见到护卫中间站着的那紫衣锦袍少年正是寿王李杰,马上对着李杰单膝下跪,抱拳呼道。 “无妨!”李杰面对两名暗哨的盘问,似乎没有任何怒意,眼中反而多了一些赞许。 “刘统领何在?”李杰在侍卫之中大步走了出来。 “回禀殿下,刘统领正在谷中校场内训练暗卫。”暗哨快速回答道。 “很好!你们起来吧。”李杰嘴角弧度扬起:“你们做的很好,回到自己的岗位,若是发现谷中可疑人员,就地格杀,然后回校场内禀报。” “是!殿下。”两名暗哨得到李杰的命令,站了起来,抱拳应了声后,随即又快步离开,逐渐隐入山谷树林之中。 李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负手在后,大步往山谷校场走去。 期间,有一队巡逻兵路过,这些人,都认识李杰,没有任何阻拦,都对李杰行礼,然后继续巡逻。 到了山谷校场大门口,两名守卫门口的黑衣武士见到李杰,立马迎了过来:“属下拜见寿王殿下。” “嗯,打开大门,本王要进去。”李杰摆见到山谷守卫如此森严,心中满意至极,脸上的笑容依旧。 “诺!”两名黑衣武士沉声应道,将校场的大门打开后,侧身一边,对着李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好!”李杰微微点头,带着六名侍卫往校场的营房走去。 这个营房,可以容纳近三千人,此处不是什么普通地方,正是李杰背着皇帝李儇豢养的私人武装兵士,李杰给这些私人武装兵士取名为暗卫。 这些暗卫,既然是背着皇帝李儇,在山谷之中,隐蔽训练而成,自然是李杰冒着谋反的杀头罪名而创立的,不过,这李杰既然如此,肯定却有其因。 李杰在营房的议事厅坐了下来, “殿下!属下刘封迎驾来迟,请殿下恕罪。”一名身穿黑衣长袍,手持长形怪刀的大汉,一脸急切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府暗卫 只见此人身形高大,魁梧有力,浓眉扬起,眼神暗露凶光,面相十分凶狠,身穿一件黑色长袍,黑色六合靴,看起来,气势隐隐约约散开,一看就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尤其是那柄怪异的长刀,缕缕闪烁光芒,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来者正是李杰得意手下,暗卫统领刘封。 “殿下,属下迎驾来迟,请殿下恕罪。”刘封面色有些惊恐。 “无妨。”李杰却不在意,毕竟是他没有经过手下通报,所以此事不怪刘封,况且,李杰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 “今日本王前来,是想看看本王的暗卫训练的如何了?”李杰目光审视的看着刘封。 “殿下,前几日属下不是已经向你禀告了暗卫的进度了吗?眼下暗卫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形成规模,从而有战斗力。”刘封不敢直视李杰犀利的目光,小心谨慎的回答道。 “这就是你的练兵的能力?”李杰闻言,怒色升起,语气更有些冷意。 “殿下,不是属下无能,实乃练兵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而是要经过时间的练习训练才可真正的形成战力,就像一把宝剑,需要经过千捶万锻,在烈火之中炙烤,才能真正的打磨成,而暗卫就是如此。”刘封见到李杰身上已经逐渐散发一股寒意,心下大惊,微垂额头,回答道。 李杰冷哼一声,从座位之中猛然站了起来:“这些本王不想听,本王只要结果,不要和本王解释经过,本王再给你七日时间,若暗卫仍旧如此,本王就亲手了结了你,拿你的项上人头,来祭旗。” “是...是,殿下,属下七日后,必会将暗卫训练成一支精锐的杀手之军。”刘封被李杰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到李杰能够宽限七日,也放心下来,对着李杰恭敬回答道。 “很好。”看到刘封态度很好,恭敬有加,李杰目光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负手在后:“你不要因此记恨本王,只是如今时间紧迫,本王大业在此一举,不可在此延续耽搁,河东战事日渐焦灼,李克用昨日已经命人传来消息,他这几日就会大军进攻晋阳城,本王需要配合李克用,将长安控制在本王手中,方能成就千秋大业。” “原来如此。”刘封闻言,恍然点头:“殿下,那属下即可日夜训练,争取早日将暗卫训练而成。” “嗯!那便好,只要本王成就大业,你就是本王的一大功勋良将,本王必会让你封侯,让你光耀刘家门楣。”李杰满意点头。 “殿下,属下有一问,不知道该不该讲?”刘封突然想到什么,面露疑惑问道。 “说。”李杰剑眉一皱。 “殿下,关于长安,以及大明皇宫,殿下该如何控制?”刘封问道:“而且,长安有吉王李保坐镇,而后又有田令孜在旁从中作梗,他手中的神策军更是我大唐的精锐禁卫军,实力不可小窥。” “而且,要想完全掌控长安城,这两人是必须解决的。”刘封停顿片刻,捋捋心中的激动,继续说道。 “这是自然,吉王李保,虽然被本王的皇兄封为大唐监国,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无权无势,他对本王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本王最大的阻碍,就是田令孜,解决了田令孜,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长安城,至于朝廷的文武百官,那就更加不需担忧,只要本王控制了长安,这些文武百官,还不是本王随意掌控生死。”李杰面色深沉说道。 “殿下,这田令孜一个内侍太监,倒是不足为惧,只是他手握神策军的军权,才是殿下最为忌惮,殿下可还想到什么计策,对付田令孜?”刘封露出凝重神色,问道。 “你附耳过来。”李杰双眸闪过一缕光芒,冷冷说道, 刘封依言,往前大步走了几步,走到李杰的身侧,将耳朵凑近李杰身旁,等待李杰说话。 李杰轻声细语,对着刘封耳语几句,便脸色冷然至极,又道:“此事就交由暗卫去做,切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属下谨记在心,必会完成任务。”刘封对着李杰抱拳呼道。 “好!既然本王已经和你交代了此事,也不久留,就回长安了。”李杰赞许的点头,说道。 “属下恭送殿下。”刘封听到李杰要离开,心中大喜,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神色依旧。 “对了,还有一事,本王差点忘了。”李杰刚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侧脸对刘封说道。 “殿下请说。”刘封一惊,连忙问道。 “你派几个人日夜监视富商王酒胡的王家,若有异动,随时向本王禀报。”李杰想到了今日去明月山庄,与王酒胡见面,觉得王酒胡此人古怪,必有其因,所以李杰也对王酒胡起了猜疑之心。 “是!殿下。”刘封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 “还有...”李杰又道:“蓝田县杨复恭那边,你即可派人去蓝田县,叫他也做好准备。” “诺!” “好,本王不用你送了,你自己抓紧时间,速度训练暗卫。”李杰看了刘封一眼,随即带着六名王府侍卫,缓缓的走出议事厅,往山谷的方向去了, 望着李杰离开的背影,刘封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这寿王喜怒不形于色,自己稍有不慎,必会引来寿王的一股寒意,让他如坐针毡,胆惊至极。 李杰离开之时,故意放慢脚步,他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训练的暗卫,观察暗卫的训练如何成果如何? 校场内,喊杀声阵起,刀光闪烁,长矛如林,尘土飞扬。 校场内的暗卫,足足有三千人,每人都各自身穿统一的黑衣,头上裹着一个黑色幞头,神色冷冽,目光杀气腾腾。 三千暗卫,有练习近身短兵刀刃的,有练习近身长兵长矛的,还有练习远距离弓箭术的,另外还有两人一组,互相近身搏斗的,其中还不时的传来周围观看的暗卫呐喊加油声。 这些暗卫,可以说,战力强悍,已近战力。 一时之间,整个山谷回荡着暗卫的训练声音。 李杰见了,心中很是满意,便不再多留,转身走出了校场,往山谷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朝议晋阳城之围 旭日初升,晨曦从乌云之中透出,将天地挥洒成一抹殷红。 长安城,大明宫,宣政殿。 文武百官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手持玉芴直挺腰杆站在殿内。 他们一个人除了面色严肃之外,都多了一些愁容。 殿内之首,大唐龙椅之中,坐着一个身穿深紫色锦袍,头戴王冠的少年,长相俊秀,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只是眼眸处,略有一丝阴鸷,他没有像文武百官那般愁容满面,而是一脸的阴沉。 “昨日本王收到晋阳城军情急报,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已经绕过雁门关,从恒山峡谷直入太原府,我大唐军士猝不及防,被沙陀叛军直扑晋阳城,晋阳城危矣,本王的皇兄,当今天子,亦是危在旦夕之间,今日朝议,本王是想诸位爱卿商量如何解救晋阳城的陛下?”紫衣少年冷眸扫视下面文武百官,沉声问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儇的六弟,吉王李保,由于李儇为了平定河东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乱,御驾亲征,亲自率领三万神策军从长安城出发,挥师北上河东,为了朝廷的进行运作,所以李儇将吉王李保封为大唐监国,坐镇长安,暂时打理朝廷政务。 不过,李儇选人眼光也是颇为眼尖独秀,李保对待朝务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懈怠。 大唐在他的治理打理之下,算是没有出过什么乱子,没有辜负李儇对他的期望,文武百官更是对李保尊敬至极。 李保今日一早当收到晋阳城的军情急报,马上召集文武百官,在宣政殿,商议解晋阳城之围。 李保话音落下良久,未有任何官员出列,整个宣政殿内,除了弥漫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没有任何的响动。 李保见状,很是不喜,心中怒火中烧,冷着脸冷声说道:“怎么?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够站出来,为本王出谋划策吗?这晋阳城之围,本王是指望不上你们了吗?” “田令孜!”李保目光落在一脸阴笑的田令孜身上,大声唤道。 田令孜本来早就得到手下在晋阳城的消息,知道晋阳城被沙陀叛军所谓,当今天子李儇性命垂危,田令孜当时高兴的合不拢嘴,心情大好,他才不在乎晋阳城,反而希望李克用的沙陀叛军早日攻破晋阳城,将皇帝李儇杀了,他才好真正的稳坐神策军护军中尉之职,至于大唐皇帝被沙陀叛军杀害,他田令孜大不了再立一个傀儡皇子为帝就是。 而这个傀儡皇子,正是眼前的大唐监国,吉王李保。 田令孜听到李保叫自己,连忙站了出来,对着李保拱手拜道:“殿下,老奴在。” “本王看你一脸自信满满,可是心中早有良策?还不快快说来?”李保问道。 自信满满?田令孜闻言,有些懵了,你李保是怎么看出来他现在的神色自信来了?田令孜虽然心中对李保此言很是疑惑,也不敢表现出来,稍微理了理心神,故作伤感回答道:“殿下,老奴老了,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任何计策来解晋阳城之围,” “哦?”李保却不相信,忽然目光冰冷,冷声道:“那你方才的那表情是何意思?本王怎么看到你嘴角还有一点笑容?不是自信,已有良策,那就是幸灾乐祸了?” “殿下,老奴...”田令孜闻言,脸上马上露出惊恐之色,若真如李保所言,他田令孜在宣政殿暗自偷笑,幸灾乐祸,那今后被皇帝李儇得知,他日唐军若是破了晋阳城之围,李儇得胜归来,他田令孜还有活命的机会?虽然神策军兵权在手里,但是田令孜知道,他毕竟是李儇身边的一个家奴罢了,李儇随时都有可能将神策军的兵权收回,而若是兵权丢失,等待田令孜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所以,这幸灾乐祸的罪名,田令孜担当不起。 田令孜支吾了半天,额头上冒着冷汗,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挤出几句话来:“老奴只是近日身体有恙,方才不过是疼痛发作,致使老奴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让殿下误会了,实乃老奴该死。” “哦!?”李保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故作担心,问道:“可要本王唤御医过来医治?” 田令孜不过是一句虚言,又怎会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他马上摇头,道:“殿下,老奴不过是老毛病犯了,无需让御医医治,老奴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便好。”李保自然知道田令孜是假装如此,方才不过是应付他而已,既然田令孜搬出了苦肉计,李保也不好追究田令孜,毕竟田令孜手握兵权,自己也不必将田令孜惹急了, 李保将目光收回,脸色浮现失望,又对文武百官道:“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我大唐朝廷要员,莫非真的无计可施了吗?” “殿下,老臣有话要说。”李保话才方落下,宣政殿内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 李保闻声望去,眼前一亮,却见右侧文官之首,站出一员紫色官袍的中年人,目光如电,正凛的面孔透着一股刚毅威严,那长须微微摆动,更添几分中庸。 此文官正是大唐宰相郑畋。 “郑爱卿,你有何话要说?可是已经有了解晋阳城之围之计?”李保见到郑畋出来,很是高兴。 “殿下,如今晋阳城被围,天子危矣,没有任何计策可解,老臣觉得,殿下还是应该速派军队,前往晋阳城,增援晋阳才是,这方能解晋阳城之围。”郑畋对着李保拱手拜道。 “那以郑爱卿所见,本王该派何人前往?”李保闻言,觉得郑畋很有道理,不由得点头道。 “殿下,若不嫌弃老臣年迈之躯,老臣愿意率领军队,前去晋阳城。”郑畋没有做任何犹豫,提高嗓音,高声说道。 “你!?”李保露出一丝震惊之色,这郑畋不过是一名文官,何以能够领兵杀敌?而且他还是当朝宰相,中枢之首,又岂能涉险? 李保断然拒绝道:“郑爱卿,莫要胡言,你乃一介文官,又是大唐宰相,岂能领兵。”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忠臣 “殿下,老臣虽然乃是一介文臣,但是老臣乃是大唐臣子,如今陛下有难,天子蒙尘,身陷贼圄,老臣岂能安然坐在长安城中,还请殿下体谅老臣一片为国之心,同意老臣出兵增援晋阳城。”郑畋面色无比的坚毅,说话间,那嘴角的胡须微微摆动,更显得他高凤亮节的气质。 看到郑畋如此坚决,李保左右为难,没有发话,他在考虑要不要同意郑畋。 “殿下,既然郑相对大唐如此赤诚与忠心,殿下既能辜负郑相一片忠心。”站立郑畋后面的卢携大步跨出,对着李保拜道。 “卢爱卿,你也赞成郑爱卿所求?”李保见卢携也同意,有些讶然,这卢携不是与郑畋在朝廷中素来不和吗?怎么今日却为郑畋说话了,所以在此确认一下。 “殿下,郑相为国尽忠之心,老臣深受感动,老臣本欲与郑相一起领兵杀敌,奈何老臣不过是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军营,又能做的了什么?老臣也就不添乱了。”卢携不时的瞥了一眼郑畋,似乎话里意有所指,暗讽之意,也是意味深长。 郑畋闻言,没有任何生气之意,只是眸光寒冷至极,冷眼回看了卢携一眼,仿佛对于卢携的暗讽不为所动,毕竟大敌当前,郑畋可不在乎这朝堂之上的小伎俩暗斗,郑畋知道,如今还是尽快率领大唐兵马,前去增援晋阳城,营救当今天子才是首要任务。 郑畋对着卢携冷哼一声,不理会卢携,抬头看向龙椅上的李保,看到李保依旧在那犹豫不决,心中顿时急了,他突然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之上,面庞痛心不已,向着李保叩首拜道:“殿下,老臣求你了,就同意老臣吧,如今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围攻,陛下危在旦夕,不容耽搁啊...” 李保见状,连忙从龙椅上豁然站起来,急声道:“郑相,快快起来,本王答应你就是。” 正如同郑畋所言,眼下晋阳城危险,自己皇兄性命垂危,需要尽快派兵营救才是,李保犹豫,只是担心郑畋的安全而已,现在看到郑畋如此坚决,他李保也只能无奈同意了。 郑畋听到李保终于同意了,面色一喜,不顾额头上的红肿,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多谢殿下成全老臣。” “神策军中尉田令孜。”李保朝郑畋一个赞许敬佩的点头,又对田令孜唤道。 “殿下,老奴在。”田令孜听到李保叫自己,整整容貌,不急不慢的站了出来。 “如今陛下危急关头,本王需要神策军出兵,你没有意见吧?”李保为防田令孜找借口推脱,故意将李儇安危搬了出来。 有了这个前句,田令孜又岂能不同意,若是不同意,这个不顾当今天子安危的罪名,他田令孜又岂能担待起,这如同谋反了,就算他田令孜再怎么权势熏天,手握兵权,在这唐末乱世,也会朝廷文武百官的口笔诛伐,而且更会让天下忠于大唐的藩镇,率兵讨伐,到那时,田令孜不死也会剥层皮了。 “殿下,如今天子危难之际,老奴恨不得立马投身于晋阳城,与将士们一同杀贼,所以老奴没有意见,自当同意。”田令孜口是心非说道。 “好。”有了田令孜这话,李保也放心了,脸上的阴霾也消失了,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郑畋问道:“郑爱卿,你要多少人马?” 郑畋凝眉思索片刻,回答道:“回殿下,老臣不用太多的人马,只需五千就足够了。” “五千?”李保闻言大惊:“郑爱卿,这五千神策军够吗?” “足够了,殿下,神策军作为我大唐禁军,不仅要负责京畿安全,还要防守长安周边,兵力紧张,所以不能调动太多。”郑畋回答道。 “那好吧。”李保也觉得郑畋所言很有道理。 “郑爱卿,晋阳城乃是战乱之地,你万事多加小心,一切当以安全为重,杀敌破贼,还是交由神策军将士即可,勿要身先士卒。”李保关心说道。 “多谢殿下,老臣记下了。”郑畋应了一句之后,退回了文官之列之中。 “好,今日朝议就此结束。”李保见晋阳城之事已经有了着落,随即当朝宣布朝议结束,转身走出了宣政殿。 ......... 寿王府。 一座庭院内,一名身穿一件紫色锦衣的少年,坐在其中,悠然自得的喝着小酒,观看院落中的六名身材婀娜多姿的歌姬翩翩飞舞。 当歌姬摆出了一个绚丽的动作之时,那名少年禁不住的高声喝彩。 一名侍卫从院落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少年小心谨慎的轻声唤道:“寿王殿下!” 原来这名紫衣少年正是寿王李杰。 李杰似乎沉潜在歌姬美妙的舞蹈之中,没有任何作答,依旧是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 侍卫见李杰没有回应,壮胆咬牙又唤了一声,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殿下,宫中传来消息。” 被这名侍卫的声音,打断了李杰,李杰回神过来,眼眸处闪过一丝怒意,似乎对于侍卫打断,很是气愤,怒目看向侍卫:“不知道本王正在观看美人表演吗?你打扰了本王的雅兴。” 侍卫闻言,惶恐不安,惊声说道:“殿下,属下有罪,请殿下息怒,只是宫中消息紧急,属下不得不着急向殿下禀报。” 听到侍卫话中所言,李杰这才收起了怒意,仰头喝了一口酒水,沉声道:“宫中传来何事?” “回禀殿下,方才宣政殿,吉王派郑畋率领五千神策军,准备明日开拔,前往河东晋阳城,增援晋阳城。”侍卫长舒一口气,理了理急切的内心。 “哦!?”李杰闻言,心中大惊,没有想到,吉王居然派出了郑畋,救援晋阳城。若是如此,那么晋阳城的战事,又多了些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那么如此,李可用的沙陀叛军,也是腹背受敌了。 想到此处,李保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在桌案上,皱眉沉思良久,对侍卫道:“你速度派人将消息快马加鞭告知晋阳城外的李克用,让他速度派兵伏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阴险 “诺!”侍卫领命而去, 这时,侍卫刚走,又来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走到李杰面前:“殿下,王府门口,来一个西域女子,说要见殿下。” “哦!?”李杰有些惊奇,听到仆人口中的西域女子,李杰马上联想起当日在王酒胡的明月山庄那叫哈丝娜的西域女子,莫非是她? “叫她进来。”李杰虽然心中很是奇怪,但还是让仆人让她进来。 “是!殿下。”仆人应了一句,便转身走出院楼。 李杰冷笑一声,然后自古自的自己的给自己斟酒,满了后,拿起酒杯,仰头了一口,心中思量,这哈丝娜来府上找她,到底所谓何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时间。 仆人领着一名身穿一件淡红色衣裳的西域女子走了过来,那名西域女子,长相美丽动人,美颜如花,她正是哈丝娜。 “殿下,西域女子带到。”仆人向李杰禀告。 “退下吧。”李杰向仆人摆手,然后将目光落在哈丝娜身上。 仆人退下后,哈丝娜对李杰一个西域的礼节,拜道:“哈丝娜,拜见寿王殿下。” “免礼。”李杰此刻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神色,淡然说道:“你来本王府上,所谓何事啊?” “殿下,府上的美人果然如云啊。”哈丝娜却不作答,而是看了院落中的六名歌姬绝妙动人的舞姿,赞叹不已。 “你来本王府上,就是来看本王府上的美人?”李杰将目光收回,不再看向哈丝娜,显然对于哈丝娜如此之举,很是不悦。眼中亦是有些怒意, “若是如此,那请回吧。”李杰下了逐客令。 “殿下,别这么着急赶哈丝娜走。”哈丝娜笑着道。 “你到底是什么事?”李杰有点不耐烦了。 “殿下,哈丝娜身为大唐首富王酒胡府里的一个侍女,莫非殿下就不想知道王家所有的一切?”哈丝娜故作一脸失望说道。 李杰喝了一杯酒水,微微停顿了一下。 哈丝娜见了,有些得意,又道:“哈丝娜知道殿下想要得到什么,哈丝娜可以帮助殿下。” “哦!?”李杰闻言,又侧脸看向哈丝娜,目光多了一些炙热,问道:“如何帮法?” “殿下,哈丝娜没有什么要求,也不敢奢求什么?就是想陪在殿下身边,做一个侍女即可。”哈丝娜轻笑说道。 “就这么简单?”李杰目光仿佛那山峰的老鹰,锐利无比,望穿人心。 哈丝娜眼眸闪过一丝慌乱,瞬即而逝,神色忽然的真诚,道:“是的,殿下,自昨日见到殿下,哈丝娜就被殿下英武而俊朗的长相所倾慕,日思夜想,十分挂念殿下,为了留在你身边,时刻能够见到你,哈丝娜今日便亲自过来,希望殿下收留哈丝娜。” “虽然本王的确如你所说。”李杰不知可否的笑了笑:“但是,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的话吗?” “殿下...为何不相信哈丝娜?”哈丝娜惊声问道。 李杰面庞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来本王怀里,坐在本王腿上,和本王一起观看美人表演如何?” “这...”哈丝娜闻言,柳眉一皱,似乎在做决定,半响,最后缓缓的走到李杰面前,“是...殿下...哈丝...” 哈丝娜话还没说完,身子突然被李杰猛的的一拉,哈丝娜站立不稳,人已经倒在李杰怀里。 “啊!”哈丝娜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惊慌失措,不由得一声娇呼。 李杰软香美人在怀,顿时心神一荡,闻着哈丝娜身上的清香,赞许道:“果然是一个美人,和我大唐女子不一样,有着独特的西域女子的风情与魅力。” “殿下...”哈丝娜想要挣脱开来,却被李杰用双手死死的抱着,令她动弹不得。 正在院楼里翩翩起舞的歌姬,以及周围的侍卫,纷纷将目光投向李杰与哈丝娜二人身上,每人的目光,有疑惑,有惊奇,目光各异。 哈丝娜被周围的人的异样的目光看的满脸都是一片霞光,“殿下,请你放开哈丝娜。”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李杰也将哈丝娜放开。 哈丝娜从李杰怀里挣脱开来,随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眼中以及脸上,有害羞,更多的是一股怒火。 但是转念一想,又露出惊恐之色,哈丝娜连忙看向李杰, 只见李杰依旧坐在座位上,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那双眸子,变得凌厉而又冰冷起来。 哈丝娜顿时感觉大事不妙,正欲解释,却听到李杰冰冷的声音:“你还是太嫩了些,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的话吗?本王就这么随便一试,便将你真实的目的试了出来。” 哈丝娜惊恐说道:“殿下,哈丝娜不是的,其实哈丝娜还没有开始适应殿下突如其来的反应,请殿下恕罪。” “莫要狡辩了。”李杰又喝了一口酒水,缓缓站起来:“若是你方才没那么大的反应,或许本王还真相信你了。” “殿下,哈丝娜其实不是这样的...” “说!你来本王的府上目的究竟是什么?”李杰双眸闪过一缕寒光。 哈丝娜不敢直视李杰的眼神,身上仿佛被一股冰冷寒意袭身一般,寒冷刺骨。 哈丝娜吓的浑身不由得有些颤抖。 “是王酒胡让你过来的?他想让你混在本王身边,好打探本王的所有消息是吗?”李杰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寒意。 被李杰一句话就猜中了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哈丝娜也不假装了,鼓起勇气说道:“不是我家主人叫我来的,而是我自己想要来的。” “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李杰冷哼一声:“既然你还不承认,那可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来人!” “在!”院落内,负责李杰安全的带刀侍卫中走出两名,快步走了过来。 “将这西域女子关押起来。”李杰一摔衣袖,冷声说道。 “是!殿下。”两名带刀侍卫,凶神恶煞般走到哈丝娜面前。 哈丝娜见状,吓的满脸苍白,道:“寿王,我又没犯大唐律法,你无权将我关押起来。” “小小的一个商贾侍女奴婢,本王岂能放在眼里,你方才扑在本王身上,意图不轨,意欲谋害本王,你说这是不是犯了大唐律法?”李杰露出阴险笑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门求情 “寿王,你含血喷人,明明就是你将我拉到你身上,怎么会是我扑倒你身上,意图不轨?”哈丝娜此刻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挽救。 但是对于李杰来说,这挽救不过是垂死挣扎,徒劳无功罢了。 “你还真的很单纯。”李杰冷笑几声:“在本王的府上,就算你家主人亲自来了,也只能束手就擒,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贱婢。” “寿王,你卑鄙无耻。”哈丝娜面上露出愤怒之色,怒声骂道。 “哈哈...”李杰听到哈丝娜的怒骂,不气反而大笑起来,那眼神,似乎一只猛禽在看一只受伤的猎物,随时都要将它吞噬一般。 李杰笑完之后,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不是你主人王酒胡让你过来,混进本王府上,打探消息来的。” 哈丝娜此刻已经被怒火占据,没有了方才那样的惊恐,她怒哼一声,却不说话。 “临死前还如此嘴硬,你虽然愚蠢,你倒是很大胆,而且还忠心,不错,本王很欣赏你。”李杰露出诡异的笑容。 哈丝娜见到李杰那阴险的笑容,心中大惊,方才李杰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一下子变成如此可怕的模样,让哈丝娜对李杰更加的恐惧。 “你只需点头承认,就可以离开这王府,不仅如此,本王还可以赏赐你一贯钱财,如何?”李杰看到哈丝娜面色苍白的惊恐表情,玩味的说着。 “你何必呢?你就算不承认,本王也是知道的,何必如此愚忠。”李杰故作痛惜,轻叹一声。 周围的歌姬见状,都各自将舞蹈停了下来,对着哈丝娜投来同情的眼光,她们虽然同情,却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在寿王面前,她们这些歌姬,哪有权利和话语权,不仅不能向哈丝娜说情,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而正在此时,一名王府侍卫从院落外大步走了过来。 “殿下...王家来人了。”侍卫对着李杰附耳轻声说道。 “哦?”李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这哈丝娜还真是王酒胡的宝贝啊,居然来人营救来了。 “让他进来。” “是!殿下!” 侍卫向李杰拱手一拜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哈丝娜似乎听到了侍卫与李杰的轻声说话。 她眼中逐渐的流露出希望的光彩。 “你们王家的人来了,看不出来,这王酒胡还挺重视你这个奴婢。”李杰有些遗憾说道。 李杰说完,又开始坐了下来,当见到歌姬们站在那里,没有继续舞蹈,顿时火了,怒声吼道:“你们为何不继续跳了?” “是!殿下。”被李杰这么一吼,周围的歌姬吓的浑身颤抖,连忙对李杰一个万福,又继续摆动衣袖,开始飞舞起来。 这时。 侍卫领着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中年人身形微胖,八字胡,面目和善。 哈丝娜见了,美目闪过惊喜,不由得大声唤了一声:“钱管家。” 随着哈丝娜的一声叫唤,那名胖中年人也是将目光转向哈丝娜这边,见到哈丝娜被两名王府侍卫夹着,面上露出关切。 “哈丝娜。” 原来这名胖中年人正是王酒胡的管家,钱管家。 侍卫将钱管家带到了李杰身边,对着李杰拱手拜道:“殿下,王家管家钱通带到。” “嗯!退下吧。” “诺!”侍卫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今日是什么日子?本王的府上突然这么热闹起来,接连不断的来了王家的稀客,真是奇怪。”李杰喝了一口酒水,一副惊奇模样。 “老奴王家管家钱通,拜见寿王殿下。”钱管家向李杰拜道。 “什么事?”李杰没有正眼看钱管家,而是依旧自顾喝着小酒。 钱管家看了一眼后面的哈丝娜,皱眉问道:“殿下,这是何意?为何哈丝娜会被王府侍卫夹住,无法动弹?” 李杰冷冷一笑:“你王家的一个西域奴婢,前来本王府上,不仅想要勾引本王,本王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故没有上当,怎料到这贱婢却知勾引不成,暗使杀手,突然扑在本王身上,意图谋害本王,幸得本王侍卫及时护驾,本王才性命无虞。” “什么?”钱管家闻言,露出震惊,他是完全不相信李杰口中所说哈丝娜意欲谋害他李杰的,这分明是李杰对哈丝娜的诬陷,哈丝娜乃是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够刺杀大唐亲王?就算给哈丝娜一百个胆子,她哈丝娜也不敢刺杀李杰的。 钱管家心中震惊的同时,又燃起一股怒火,道:“殿下,哈丝娜一介女子,而且胆小如鼠,且她身上又无暗藏刀兵,如何能够刺杀于殿下,所以这刺杀罪名,又谈何说起?” “你这么说?莫非是在质疑本王了?你好大的胆子?”李杰重重的将酒杯放下,那酒水瞬间被李杰强大的力道,震撒开来,一点一滴的从木桌的边缘落了下来。 “殿下,老奴并非是质疑你,而只是实话实说。”钱管家咬牙,迎上了李杰冰冷的目光。 “好一个实话实说,你们王家的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几日,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本王,本王为了双方和气,没有追究此事,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今你们却要亲自登门,意图谋害本王,更甚者,还派你这管家过来求情,当真以为?本王这大唐的亲王,是你们王家随意玩弄戏耍的吗?”李杰又站了起来,走到钱管家的跟前,目光越发的冰冷。 面对李杰的话越说越离谱,栽赃陷害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一向低调的钱管家怒了,道:“殿下,是不是玩弄戏耍,你自己心中自有定数,何必如此陷害我王家?” “废话少说,你来本王府上,可是为了救这西域贱婢?”李杰不耐烦问道。 “殿下,还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家郎王酒胡的面子上,将哈丝娜放了。”钱管家见李家开口直问了,也不绕关子,也直接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看来你家郎主王酒胡很重视这西域贱婢,居然派你一个管家亲自过来向本王求情。”李杰却没有马上同意,而是绕有兴致的在钱管家身上来回扫视着。 “殿下,不知道可否答应我郎主的请求?”钱管家被李杰看的浑身不自在。 “放了这西域贱婢也是可以,你王家的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不过需要你们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就是不知道你们答不答应?”李杰又露出那一抹阴险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交换 “殿下,请说什么条件?”钱管家见李杰面色不怀好意,却还是问了起来。 “这条件很简单,就是请你们王家的王菁茹女郎,明日来本王的府上,和本王喝上几杯,若是答应,本王即刻就放人。”李杰目光紧紧的盯着钱管家,冷声说道, “这...”钱管家闻言,心中一颤,这个条件,等于是无解,他自家女郎王菁茹,乃是王酒胡的爱女,疼爱有加,他又岂会让王菁茹只身一人前往寿王府陪李杰喝酒,而且,王酒胡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西域奴婢,而将自己的爱女置身于危险境地,所以,这个条件,等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殿下,莫要欺人太甚了,你明知道我家郎主不可能答应,为何还要说出?”钱管家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怒色,怒声说道, “那就没得谈了,今日,这叫哈丝娜的贱婢就留在这寿王府了,至于你,本王可以放任你离开,绝对不会阻拦。”李杰指着哈丝娜冷冷一笑说道。 “寿王!”钱管家闻言,对于李杰的称呼也从殿下变成了寿王,可见钱管家已经对李杰的态度转变。 “寿王,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钱管家最后再一次问道。 “没有。”李杰毫不犹豫说道。 “可否用钱来交换?”钱管家问道。 “哦?”李杰来了兴趣,淡淡问道:“就看你能够出多少了?而且,本王倒是想看看,这西域奴婢,在你们王家,到底值多少钱?” “寿王,这哈丝娜乃是老奴郎主在西域从一个奴隶老板手中花了一百缗买来的,如今,哈丝娜既然落在寿王手中,我王家愿意用两倍的价钱,也就是两百缗,将哈丝娜买回,如何?”钱管家沉思半响,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杰,等待李杰的反应。 而李杰听完之后,脸上立刻出现一抹阴沉:“你打发乞丐吗?区区两百缗钱,本王还缺这么一点钱吗?若是你决心要商量,本王就给你们王家一个面子,一千缗钱,若是不同意,就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了。” “寿王,你...”钱管家大惊,这李杰一下子从两百缗提高到这一千缗钱,这在唐末,就是一笔巨款了,他分明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好向王家敲诈勒索一笔。 钱管家本欲拒绝,但是看着哈丝娜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下不忍,只得咬牙点头道:“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待我们回去之后,自然会派人送钱过来。” “好!”李杰向钱管家和哈丝娜摆手:“你们可以走了。” “谢殿下!”钱管家犹如大赦,向李杰恭敬的拜道。 “哈丝娜!快谢殿下大恩!”钱管家扯了扯哈丝娜的衣角,又对哈丝娜说道, 哈丝娜虽然心中对李杰痛恨,但是眼下她和钱管家身处险地,不得不做出妥协,将心中的怒火压下。 “哈丝娜多谢殿下大恩。”哈丝娜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对李杰一个万福。 李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哈丝娜,道:“今日算你走运,若是下次,可别本王手下不留情了。” 哈丝娜闻言,俏丽的脸上马上露出惊恐之色,连忙躲在钱管家肥胖的身子后面,不敢再看李杰。 钱管家也顺势将哈丝娜护在后面,向李杰拱手一拜后,便带着哈丝娜离开了院落。 “殿下,你为何要放过这西域奴婢?”一个侍卫头目,走到李杰面前,疑惑问道。 “本王做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李杰怒视侍卫头目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 “殿下,属下只是心中一问,别无他意,请殿下恕罪!”侍卫头目见到李杰发怒,吓的浑身发抖。 “本王量你也不敢。”李杰冷哼一声:“这王酒胡虽然是大唐富商,但是他的王家乃是长安名门望族,在长安立足几百年,在长安势力根深蒂固,势力庞大,而且这王家还与吉王交好,若是与王家逼急了,王酒胡倾全族之力,与本王对抗,怕是本王也是有所不敌,而且,如今,本王的大事还未完成,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西域奴婢,与长安大族王家闹翻,所以,今日,就当买个人情给他王家。” “原来如此!”侍卫头目不由得点头,“殿下英明,属下佩服。” “退下吧!”李杰又将目光放在院落中间舞台上的歌姬身上。 “诺!”侍卫头目重重应了声,恭敬的退向不远处,继续站岗警戒。 这时,院落外传来一个仆人的声音:“寿王妃到!” 仆人话音方落,院落门口,首先走来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一袭淡粉色的锦缎长裙一直延伸至脚腕处,露出一双粉色双花履,乌黑的秀发上插有一支的银色百合发簪,一双柳眉下,美眸似水,举止优雅,清丽脱俗,只是柳眉紧皱,神色冷霜至极。 而她的背后,跟着一名长相清秀的绿衣侍女,正紧随其后。 李杰听到院外传来仆人禀报,脸上马上闪出惊恐紧张,连忙站了起来,看向那名华贵女子,“淑敏,你怎么...怎么来了?” 院落之人见到那华贵女子,纷纷向她恭敬拜道:“拜见寿王妃。” 原来她正是李杰的王妃,何淑敏。 何淑敏见到李杰又在院子里观赏歌姬表演,面色的冷霜也愈发冰冷,她皱眉走到李杰面前,冷声道:“殿下,身为大唐亲王,为何总是只图美色享乐,而不思进取,为国分忧?” “淑敏,本王不过是闲来无事,放松一下心情罢了,哪有你这般说的严重。”面对何淑敏的责问,李杰在何淑敏面前,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有任何脾气。 “殿下,这暂且不说,方才有人禀报,府上来了一个西域女子是吗?”何淑敏目光锐利的看着李杰。 李杰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淑敏,不过是王酒胡派来的一个西域奴婢,已经被本王打发走了。” “哦!?”何淑敏有些不相信,又问道:“无缘无故,为何王酒胡会派一个西域奴婢过来?” “这...想来定是想混入王府,窥探本王府中消息。”李杰只得将对王酒胡的猜测说了出来。 “殿下,这王酒胡虽然一介商人,却是一个经于人世的老狐狸,精于算计,你还是少跟这人有所来往,否则必会深受其害。”何淑敏听完李杰的话,露出一丝关切。 “是...本王记下了。”李杰点头应道。 “殿下,还不将院子里的歌姬表演撤了?”何淑敏面色不悦说道。 “好!”李杰瞬间没了脾气,对院子台上的歌姬大声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惧内 随着李杰的一声令下,六名在舞台上的歌姬如蒙大赦,对李杰和何淑敏夫妻二人施礼后,便提着长长的衣裙,往院落门口快步离去。 “淑敏,你怎么站在这里,快快坐下。”李杰将椅子拉开,陪笑说道。 “嗯!”何淑敏朝李杰淡淡的看了一眼,也顺势坐了下来,“殿下,如今大唐国势日渐衰微,为何你总是不听臣妾劝言,依旧还如此劳思逸盈,玩岁愒日,不思为国分忧,为皇兄解难?你身为大唐亲王,李氏子孙,更应该以身作则,发愤图强,辅佐皇兄,振兴大唐,保我李唐江山社稷,长久昌盛,不要等到我大唐鹿走苏台,四处崩塌,到那时,殿下亦是悔之晚矣。” 李杰闻言,心中震撼莫名,回想自己近日所作所为,更是有些愧疚难当,但是转念一想,这条路,既然他已经选择了,那么就没有回头的道路了。 “淑敏,方才我不过是说了吗?我不过是放松一下心情罢了,只是近日因为晋阳城战事,皇兄被困,而我这个作为一个弟弟的,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了,故一直抑郁寡欢,心情不佳,想看看王府之中歌姬表演,看看不能减轻心中的抑郁,若是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看了就是。”李杰暗自沉吟片刻,又见到何淑敏一脸寒霜,李杰心中着急,连忙又放低姿态,小心翼翼说道。 “原来如此,是臣妾错怪了七郎了。”何淑敏看到李杰态度不错,心情也稍微好点,不再方才那样冰冷,“七郎,方才你说晋阳城之战,皇兄被困!如今晋阳城战事如何?皇兄可还安好?” 何淑敏既然气已经消了,也将李杰的称呼又换回了李杰的私人称呼。 李杰对何淑敏不敢有任何隐瞒,只得如实回答:“淑敏,晋阳城战事,恐怕不乐观,李克用的六万大军围攻晋阳城,只怕晋阳城危矣!至于皇兄他,恐怕也...”说到此处,李杰未能说下去,毕竟,这有点对皇帝冒犯与不敬。 虽然李杰没有继续说下去,何淑敏也知道其中意思,娇丽的脸上露出担忧:“七郎,那怎么办才好?” “无需担心,皇兄乃是大唐天子,有我李氏祖宗神灵护佑,定然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加上六王兄吉王在今日朝议之中已经商议好了,将会派神策军明日后出发北上,增援晋阳城,只要晋阳城坚守几日,便可等待援军,到那时,李克用的沙陀叛军就会腹背受敌,自会退出晋阳城外,晋阳城之围,可解也。”李杰故作一脸肃然之色说道。 听到这里,何淑敏也放心了,柳眉舒展开来,美目之中的担忧也没了。 “若是如此,那臣妾就放心了。”何淑敏微微点头。 “嗯!”李杰应了一声。 “七郎,那臣妾就告退了。”何淑敏起身,对李杰一个万福说道, “好!”李杰听到何淑敏要离开,心中暗自窃喜。 何淑敏朝李杰嫣然一笑,随即带着侍女绿儿离开了院落。 李杰看着何淑敏俏丽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长舒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谁能够想到,在长安城内,威风凛凛的大唐寿王,在王府里面,却是一个惧内之人,在寿王妃面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周围的侍卫却是一脸淡然,没有一丝的惊奇,仿佛这场面,已经是习以为常,没有多大的反应。 “殿下,好险啊,本以为寿王妃又是一顿训话指责,却还是被殿下蒙混过关了。”侍卫头目又走了过来,也是一脸余惊。 李杰此刻还是有些紧张,心乱跳不止,待情绪稳定后,这才说道:“若非本王机智,怕是寿王妃定会饶不了本王了。” “殿下,寿王妃不是要出王府去长安城外寺庙上香祈福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侍卫头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题,疑惑问道。 李杰也是深有同感,箭眉为之一皱,眸光闪烁不停,良久,才道:“若是本王猜的没错,定然是府中有人,将本王在院中观看歌姬表演的消息,透露给了寿王妃。” “殿下!那你觉得是何人?”侍卫头目双目一惊。 李杰冷哼一声:“此事交给你,你速度派人给本王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 “诺!”侍卫头目重重点头说道。 “去吧!”李杰朝他摆手。 侍卫头目向李杰拱手之后,恭敬的离开了院落。 ...... 离开了寿王府,钱管家带着哈丝娜登上了马车,往长安朱雀大街的王家大宅走去。 到了王家大门。 钱管家将此事禀报了王酒胡。 王酒胡闻言,一脸深沉之色,随即轻叹一声:“看来老夫还是小看了这寿王。” “主人,是哈丝娜没用,没有完成主人给的任务,让寿王识破了哈丝娜真实的目的,连累了王家,而且还损失了一千缗钱,哈丝娜该死。”哈丝娜见到王酒胡阴沉,心中一惊,面上浮现出惊慌,两只小手互相交错不停,颇为不安。 “无妨,此事并不怪你,是寿王此人太过狡猾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不必介怀。”王酒胡却不生气,本来他将哈丝娜安排到寿王府,无非就是想通过哈丝娜,好方便向他传递寿王府的消息,以此知道寿王李杰所有动向,也好做完全之策,应付于他。 给哈丝娜这个任务,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能够成功最好,不能成功,王酒胡也不在意,更不会责备于哈丝娜。 毕竟,这个任务,说起来,也是十分的凶险,稍有不慎,以寿王李杰心狠手辣,恐怕哈丝娜的性命也会不保。 听完钱管家的讲述经过,王酒胡更是为哈丝娜捏一把汗,为此,王酒胡没有一丝生气,反而有些愧对于哈丝娜。 哈丝娜见王酒胡没有一丝动怒,紧绷的心也放松,对着王酒胡深深一拜:“多谢主人宽宏大量,不怪罪哈丝娜。” “嗯,没事了,你先回去歇息去吧。”王酒胡微微一笑道。 “是!主人。”哈丝娜此刻没了在寿王府之中那惊恐的神情,恢复正常,向王酒胡一个西域拜礼之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郎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钱管家走到王酒胡跟前,目露愁色,问道。 “目前来看,这寿王还是对我们王家有所忌惮,不敢与我们王家彻底撕破脸。”王酒胡皱眉说道:“对了,举族迁移的消息都告知王家族人没?” “郎主放心,昨日老奴就已经按照郎主的吩咐,将消息告知了王家全族的人。”钱管家回答道。 “那便好!叫他们速度准备,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王酒胡沉声说道,突然又想到什么,便又问道:“还有...菁茹她那边怎样了?” 第一百二十章 倾心之画 “回郎主,老奴也不清楚,得找来菁茹女郎的贴身侍女晚秋问问才行。”钱管家摇头,近日他都忙着王家迁移之事,对于王菁茹的状况也是知之甚少,更何况,王菁茹身在王家的内院,他一个管家岂能入内。 王酒胡也不过随口一问,他自然知道钱管家不清楚自家女儿之事,也没多问,他自己近日也是忙于生意上之事,对于王菁茹近来的状况,也是少有了解, 此刻,王酒胡顿时心生愧疚感,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老夫亲自去内院的秋华阁看看菁茹吧。” “也是,郎主事务繁忙,生意上的事接连不断,对于菁茹女郎,也许久未见,对她有所忽略,正好趁此举家迁移之事,去内院秋华阁看看,只怕眼下菁茹女郎,对于郎主,颇有怨言了。”钱管家深有感触,点头说道。 “你速去催促王家全族人加快速度,争取这几日准备妥当,早日离开长安城。”王酒胡此时心里面总感觉长安城有大事发生,还是尽快离开才是。 “诺!老奴即可去办。”钱管家见到王酒胡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向王酒胡躬身一拜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王酒胡捋捋心思之后,也跟着走出了客厅,往后面的内院秋华阁走去。 这秋华阁乃是王酒胡特意为爱女王菁茹花重金,建造而成,‘秋华阁’,顾名思义,为秋实春华之意,王酒胡取自三国之中的曹魏的曹植之中《王仲宣诔》:“文若春华,思若涌泉;发言可咏,下笔成篇。” 形容才华横溢,秀外慧中。。 所以,这秋华阁,也是王酒胡对于爱女一种表扬称赞之意。 而王菁茹,品貌绝秀,可配此阁。 在王酒胡心思思索之中,穿过了几个院落拱门与廊桥,王酒胡到了王家内院的秋华阁。 此时,陆陆续续有仆人丫鬟在忙着整理院子,一时之间,曾经安静的秋华阁变得无比的喧闹。 仆人们见到王酒胡来了,纷纷向王酒胡行礼。 刚好王菁茹的贴身侍女晚秋也在其中,王酒胡见了,叫她过来,问道:“晚秋,近日你家女郎如何?” 一名身穿淡红色衣裙,长相清秀的侍女向王酒胡一个万福,恭敬回答道:“回禀郎主,女郎她近日一切安好,郎主且宽心。” “那便好!眼下她在做什么?”王酒胡听完晚秋禀报,也放心下来。 “女郎她知道郎主要举族迁移至晋阳城,十分的高兴,她正在书房内,用笔墨纸砚,画画呢。”晚秋说话间,似乎对于自家女郎高兴,也跟着一起高兴一般,眉开眼笑。 “是吗?可知其画中画的是什么?”王酒胡高兴问道。 “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女郎她似乎对于那画很是神秘,还没画之前,就已经将婢子赶了出来。”晚秋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懊恼。 “那你如何得知你家女郎就是在画画?”王酒胡听完之后,对于王菁茹在书房之事,很有兴趣,又连问道。 “回郎主,婢子趁着女郎不注意,在书房门口偷偷观望了一下...”晚秋微仰着头,小脸颇有几分得意。 “你啊...”王酒胡指了指晚秋,“真是个小机灵。” “让郎主见笑了。”晚秋吐吐粉红的舌头,模样可爱至极。 “好了,你去玩吧。”王酒胡也没什么问的了,便让晚秋自个玩去。 听到王酒胡让自己玩,晚秋又是一阵高兴,向王酒胡一拜:“是,郎主。” 说话之后,便转身往院外走去。 王酒胡笑了笑,往秋华阁的书房快步走去。 秋华阁书房位于秋华阁旁边的东侧,所以,王酒胡没走多远,就到了书房。 书房内,一名身穿一件粉色长裙,长相如花似玉的绝美少女,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里面,一双细长的柳眉微微紧皱,如秋水般的双眸下,带着一丝喜色,低着臻首间,看着桌案上的那副画,那面上也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菁茹!” 随着王酒胡一声叫唤,原来她就是王酒胡之女,王菁茹。 王菁茹听到王酒胡叫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将桌案上的画藏于身后。 “阿爹,你怎么来了?”王菁茹一脸惊恐未定的看着王酒胡。 王酒胡见状,一脸疑惑之色,大步走了进来,不由得的疑声问道:“阿爹许久没来看你了,你身后藏着的是何物?为何不拿出来给阿爹看看?莫非其中,有不让阿爹知道之事?” 被王酒胡连连追问,王菁茹更是有些慌张,连忙摇头掩饰:“阿爹,不是什么神秘之物,只是女孩家的私人之物,阿爹莫要问了。” “哦!?”王酒胡面露失望,显然对于王菁茹此举,心里颇为感伤,轻叹一声:“看来我王酒胡的女儿真的长大了,有些东西,都知道不让阿爹看了。” “阿爹...”看到王酒胡这忧伤的神色,王菁茹心下不忍,思索片刻后,终究还是将藏于身后的画拿了出来,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将画递给王酒胡,“阿爹,给你看就是了,看了之后,莫要笑话我!” 王酒胡闻言,心中大喜,嘿嘿一笑:“怎么会笑话你,阿爹看看你到底画的是什么?” 王酒胡说完,接过王菁茹手中的画,低头细看起来。 这画因为方才被王酒胡慌忙之间,藏于身后,导致画纸有些褶皱。 但是影响不大,可见其画内容。 只见此画,乃是一个身穿飞龙腾飞龙袍,头戴幞头,样貌俊美不凡的一个少年郎。 画中少年郎,画的栩栩如生,一双浓墨如剑的眉毛下,双眸深沉如海,眸中更是透着一股坚毅,身形修长,颇为挺拔俊逸,右手的手中亦是握着一柄宝剑,正举起宝剑,指着苍穹。 看起来,少年郎俊美的同时,又有器宇山河的英雄气概。 王酒胡感叹王菁茹画画造诣高深之时,见画中少年郎,很是熟悉,随即凝眉沉思,片刻后,终于想起了画中少年郎是何人了。 此人正是当今天子,李儇。 王酒胡没有想到,自那日在潼关杨树山寨,天子将他女儿王菁茹救下之后,王菁茹居然对天子一见倾心,芳心暗许,如今,更是在书房内,画天子画像,以此来暗抒思念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宰相府来了一个白衣少女 王酒胡两手捧着这画,怔怔出神,良久,口中才低声说道:“这...菁茹,你这画的可是当今天子?” 王菁茹闻言,立马将画从王酒胡手中抢了过来,俏丽的脸上瞬间浮上一抹彩霞,耳朵亦是通红一片,“阿爹,...莫要问了。” 看到王菁茹羞涩的模样,王酒胡心中顿时感触良多,更多的是一种担忧,为什么如此?因为前段时间,身在晋阳城的李儇已经下诏整个大唐,册封晋阳太守裴远之女裴如画为皇妃,可见其深受皇帝的宠爱。 而自家女儿,却对于当今天子如此深情,这让王酒胡心里很不是滋味? “菁茹,你不知道当今天子,已经下诏册封皇妃了吗?”王酒胡疑惑问道。 “自然知道,陛下乃是大唐天子,今后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册封皇妃,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王菁茹从羞涩之中逐渐恢复过来,没有王酒胡想象之中那样伤害,反而神色平淡如水。 “你真的这么想?”王酒胡一惊。 “阿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无需担心。”王菁茹淡淡一笑。 “那就好!”王酒胡见王菁茹神色轻松,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一叹。 “那阿爹就先出去了。”王酒胡提醒道:“这几日早些准备,不用多久,我们王家就要开始举家搬迁至晋阳城。” “对了,阿爹,如今兵荒马乱的,我们王家举族搬迁至晋阳城,途中若是遭遇...土匪贼寇...又该如何?”王菁茹似乎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在潼关被杨树山寨的土匪劫走之日,心中担心不已。 王酒胡闻言,一脸的自信,淡然一笑:“放心,这次是我王家举族迁移,阿爹自然知道其中路途凶险,为防不测,阿爹在府里早就训练了一批近五百人的家丁武士,在途中护卫安全,一般普通的土匪贼寇,也不敢过来进犯。” “原来如此。”王菁茹微微一笑:“阿爹果然不亏是我大唐第一首富,头脑精明,料事如神,此番我王家迁移晋阳城,阿爹也是未雨绸缪,女儿佩服。” “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王酒胡被王菁茹逗的眉开眼笑,高兴至极。 “好了,府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阿爹亲自操办,阿爹就不陪你了,先出去了。”王酒胡笑了几声,又继续道:“你继续画吧。” “阿爹...”王菁茹闻言,刚刚褪去的那抹霞光,又悄然而至,令王菁茹不由得的向王酒胡投来一个幽怨的撒娇眼神。 “哈哈...”王酒胡没有理会王菁茹的神情,大笑着走出了书房内。 ......... 长安城朱雀大街东侧,郑畋的府邸。 四名身强力壮的守卫大门的郑府家丁,看着前面来往的人群,其中站于左侧的一个突然想到什么,推了推旁边的另外一个更胖的家丁说道:“喂!张胖子,你听说了吗?” 那个叫张胖子的家丁正目光打量着大街上打扮亮丽的女子,正回味无穷,不料被一推,瞬间打扰了兴致,不由得怒火中烧,怒声说道:“吵什么吵?孙二狗,你没看见我在观察周围可疑之人吗?” 听到这里,叫孙二狗的家丁不乐意,了,这张胖子在宰相府里,出了名的好色,这哪是是在观察可疑之人?分明是在偷看街上的哪家漂亮的小娘子了,这张胖子真是不要脸皮,很厚的脸皮,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孙二狗白了张胖子一眼,指着张胖子,嗤笑道:“张胖子,你这话说出来,怕是你自己都不信吧?你看你嘴角上的口水,都快掉地上了。” “有吗?”张胖子闻言,连忙用手擦了擦嘴角,发现嘴角并无口水,知道被孙二狗骗了,顿时来了火气,道:“好你个孙二狗子,居然敢骗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撸起袖子,准备要对孙二开打。 “哈哈...”孙二狗大笑起来,连忙闪开,待拉开安全距离之后,“你还真信了,果然不亏是张胖子。” “吃我一拳。”张胖子正欲挥拳打向孙二,却被另外一个更壮的家丁拉住,“张胖子,孙二狗不过是一句戏言,你不必当真,大家都是兄弟,不要为了一句戏言而伤了和气,方才听孙二狗说听说一件事,我们且问他到底是什么事?” 张胖子也不过只是吓唬孙二狗,并未想真正的要动手打孙二狗,且不说,他与孙二狗情同手足,交往很好,就说,若是被家主郑畋知道,负责郑府大门守卫的家丁因为琐事而扭打一起,向来严厉的郑畋,岂会放过他们二人,轻则重打二人三十棍,重则逐出郑府,在这乱世的大唐,能够在宰相府里当一个家丁,不仅衣食无忧,更是家中荣耀。 若是被赶出宰相府,对于张胖子和孙二狗而言,岂不是自断生路。 所以,张胖子定然不会动手。 待张胖子没有了怒意,刚才那名劝架的壮家丁又问孙二狗:“孙二狗,你方才对张胖子说的那事到底是什么?和我们三个人说说。” 孙二狗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仰着头,面上颇有得意,对他们说道:“我听说,我们的家主,过两天就要出府,带领神策军,北上河东,支援晋阳城了。” “哦!?”张胖子三名家丁闻言,露出惊讶之色,张胖子不解问道:“家主一介文人,他能够带领神策军,前去晋阳城打仗吗?” “所以说啊,我也担心。”孙二狗露出一丝担忧,如今他好不容易攀上宰相府,若是郑畋在晋阳城被沙陀叛军所杀,那么这诺大的宰相府,又何去何从了,而他们这些家丁,命运也是和宰相府连接一起,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女郎郑菱霞为何一大早,冒着寒冷,出了宰相府吗?”孙二狗又蹦出一个惊人消息。 “为什么?”张胖子三人每人脸上都是着急,齐声问道。 “听内院的丫鬟说,郑女郎是出府,去寺庙上香拜佛,为家主祈福,祈求佛祖保佑。”孙二狗神色忽然严肃说道。 “原来如此。” 张胖子三人闻言,脸上也自然而然的露出凝重,看来此次家主带兵打仗,祸福难料啊? 就在张胖子三人为此事心忧之时,耳边传来孙二狗的一声大呼:“你是何人?” 张胖子随即回神过来,顺着孙二狗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穿白衣长裙的少女,骑着一匹红色骏马,已经停在郑府大门口不远处。 白衣少女,长相沉鱼落雁,容貌绝美,秋风习习,吹的她乌黑若墨的三千青丝飞舞,而她的那一尘不染的衣袖及裙子,也被秋风吹的翩翩起舞,远远的看起来,犹如九天仙女下凡,美不胜收,不染俗尘。 张胖子看了,两眼发直,这白衣少女,长相如此仙女,可比自家女郎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阻拦 那名白衣少女,没有理会孙二狗的质问,秀眉微皱,一双美眸仔细的打量着郑府大门,待见到大门之上那郑府牌匾之后,眸光一喜,随即翻身下马,牵马走向张胖子这边而来。 张胖子看呆了,全心关注在白衣少女身上,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到了面前。 “这位小哥,敢问此处可是当朝宰相郑畋之府?”白衣少女面含笑意,问向张胖子,说话之声,犹如天籁之音,好听至极。 张胖子仍旧一脸痴呆模样,哪里会回答,白衣少女见状,心中一奇,莫非这人是一名痴呆不成? 正欲问向张胖子旁边的孙二狗,不料孙二狗已经一脸怒色,怒道:“此地正是宰相郑畋的府邸,你这小娘乃是何人?” 孙二狗对于方才白衣少女没有理会自己,心里很是怒意,所以现在对于白衣少女,没有一个好的脸色。 面对孙二狗再次怒声质问,白衣少女没有一丝怒意,而是礼貌的向他谦身一个万福,娇声说道:“我叫郭柔,乃是玄策军右将军郭轩之妹,今日前来宰相府,是有军国大事与宰相相商,还望这位小哥进府通报一声。” 原来这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李儇的心腹将领郭轩的妹妹,郭柔。 “玄策军右将军郭轩之妹,郭柔?”孙二狗闻言,皱眉思索,大唐何时有了这么一支名叫玄策军的军队,想到此处,孙二狗心里便知道眼前这名美貌不可方物的小娘定是闲来无事,来宰相府找事来的。 “什么玄策军,我大唐哪有这样一支军队,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吗?我大唐军名有策字的只有神策军,哪有这么一个玄策军,你莫要诓骗我等,趁府里人未发现你,还不趁机离开,如若不然,可别我等将你赶出郑府大门了。”孙二狗目露恶意的看着郭柔。 郭柔闻言,秀眉再次为之一蹙,“玄策军乃是陛下为讨伐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而创立的一支新的天子禁军,地位高于神策军,请你放我进府,我真有军国大事与郑宰相禀报。” 孙二狗此时已经对郭柔没有任何耐心,一脸不耐烦摆手警告道:“少在胡言,且不说玄策军之事,就说你一个小娘,哪有什么军国大事需要向宰相禀报,而且...宰相也是你这闲杂人等想见就见的吗?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等将你拿下,送去官府治罪。” 郭柔见到这四名家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心下一急,不自觉的伸手准备抽出手中的宝剑,此刻她只有硬闯宰相府了。 “若是延续军机,影响大唐国事,你们这四个家丁是否承担的起吗?”郭柔面色一冷,冷声说道:“别说你们,就说郑畋宰相,他也承担不起,若是你们执意阻拦我进郑府,将军机大事禀报宰相,他日若是当今天子知道此事,龙颜大怒,怕是郑宰相也是承担不起这责任,宰相府里,将会因为你们的无知,而断送性命,这后果,你想过了吗?莫要因为一次鲁莽行为,而将郑府置于危险境地。”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居然敢威胁我们。”孙二狗听完,顿时火冒三丈,本来不过是郭柔一句好言相劝,在孙二狗眼里,已经成为了赤裸裸的威胁。 “诸位兄弟,这叫郭柔的女子定然是对宰相图谋不轨,意图谋害宰相,还不随我一起将她拿下,送去官府治罪,一顿拷打之后,定会招认。”孙二狗推了推旁边的张胖子,然后伸手欲将郭柔拿下。 郭柔从小到大,跟随兄长郭轩一起练武,早就练的一身好的武艺,孙二狗等四名家丁,对付一般人,或许可以仗着人多,将对方拿下,而对于身怀武艺的郭柔来说,却不是对手。 孙二狗等四名家丁,只是片刻间,便已经被郭柔打趴在地上,孙二狗与张胖子打的鼻青脸肿,哀嚎呻吟。 似乎被孙二狗等四名家丁激怒,郭柔此时绝美不凡的脸上已经冰冷如霜,她抽出手中的宝剑,一个寒光闪过,宝剑出销,一柄锋利的剑架在孙二狗的脖子上, 能够感受到了剑锋的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那剑身锋利至极,闪烁一缕缕寒光,孙二狗吓的脸色煞白一片,他万万没想到,这郭柔看起来娇弱弱的,却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子,片刻间,就将他们四个身强力壮的人打趴在地上, 孙二狗瞬间没了方才那般趾高气扬,此时吓的浑身发抖,口中颤抖说道:“郭柔女侠,请大人有大量,宽恕小的,饶了小的一条性命,小的知道错了,饶命啊...” 郭柔冷哼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现在知道求饶了,你方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胆色哪去了?” 孙二狗不敢乱动,深怕自己的脖子会被架在脖子的那柄剑割喉,便求饶道:“郭柔女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饶小的一条性命,真的知错了...” 此时,孙二狗可不管什么尊严面子了,还是性命要紧,孙二狗若不是被郭柔用剑制服,他就差起身给郭柔叩拜求饶了。 郭柔本欲教训一下孙二狗的嚣张气焰,此刻已经目的达到,也不再吓唬他们。 便将宝剑收回,冷声说道:“起来吧,这次我饶过你们,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会像今日一样轻饶。” 孙二狗与张胖子等四名家丁立马站起身子。 而此时,郑府大门冲出了十几名手持刀刃的家丁,将郭柔围在中间。 这些家丁,正是闻讯前来救援孙二狗等四名家丁来的。 似乎看到了郭柔被自己人围在中央,孙二狗又恢复了方才那般气势,别着嘴阴笑道:“怎么?你还狂吗?还真以为我宰相府无人不成?还女侠?今日我们定要将你拿下,送官府治罪。” 言罢,孙二狗已经迫不及待了,对着周围的家丁说道:“弟兄们,这女子胆大妄为,居然敢擅闯宰相府,快快将她拿下。” 围在郭柔的家丁听完后,每人眼中露出一股怒火,居然有人擅闯宰相府,真是胆子大啊,众家丁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刃,向郭柔冲杀了过去。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悠悠传来,声音如同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好听。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宰相之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停有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人,左侧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柳腰左侧,系有一抹通体雪白的玉佩,一双秀眉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妩媚,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如水,月射寒江,长相美貌倾国绝色。 秋风萧瑟落叶,长发飘飘,衣裳随风飞舞,在晚霞光晕照耀之下,映着她那绝世美貌,宛如一个天界下凡仙子,不染风尘。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穿一件绯色衣裙少女,梳着两个丫鬟髻,柳眉杏目,长相颇为清秀。 张胖子眼尖,一眼就看出她们二人正是自家女郎郑菱霞和侍女筝儿,随即看着蓝衣少女,露出惊恐,语无伦次,“郑...郑女郎...” 原来,这主仆二人,正是郑畋之女,郑菱霞以及她的侍女筝儿。 郑菱霞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寒霜,她轻举莲步,口中娇声说道:“孙二狗,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可知廉耻二字怎写?而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我宰相府的颜面何在?我阿爹的一世英名,也会随之抹黑。” “你们...可知罪?”郑菱霞说着,盈盈莲步,带着侍女筝儿,缓缓的走向郭柔。 孙二狗众宰相府家丁闻言,面色一变,惊恐莫名,纷纷向郑菱霞求饶:“女郎,小的们知罪,请你放过小的们...” 孙二狗与众宰相府家丁,只是一时愤怒,并没有想太多,所以没有想过后果这么严重,他们知道,家主郑畋一向注重名声,若是被家主郑畋知道此事,他们这些家丁必受到严厉的责罚,而此事,却被自家女郎郑菱霞发现,那么此事相当于捅了篓子,等于被家主郑畋知道一样,后果可想而知了,所以,孙二狗们只得向郑菱霞求饶。 郑菱霞见到自家家丁仍旧将郭柔围住,又怒道:“还不退下,还嫌我们郑家不够丢脸吗?” “是...女郎...”宰相府的家丁吓了一跳,对着郑菱霞点头哈腰,逃命般退回了郑府。 郑菱霞一双美眸向孙二狗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走到郭柔面前,一脸谦意,说道:“家丁莽撞无礼,请小娘勿要怪罪,我郑菱霞向你赔不是了,请谅解!” “你就是郑宰相之女郑菱霞?”郭柔吃惊问道。 “正是...”郑菱霞面露疑惑。 “早闻宰相之女郑菱霞知书达理,玉洁冰清,乃是我大唐德才双馨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不虚。”郭柔对着郑菱霞赞许说道, 郑菱霞闻言,双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百姓们对我郑菱霞的抬爱,我愧不敢当。” 郭柔见到郑菱霞不仅美貌,而且人还如此好,真是出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 经过此事,郭柔对于郑菱霞的印象,也更为深刻好了许多。 “郑女郎谦虚了。”郭柔微微笑道。 “小娘叫郭柔?”郑菱霞问道。 “是的...”郭柔回答道。 “方才你与家丁们说,你来郑府是有军机大事与家父说是吗?”郑菱霞再次问道。 郭柔点头:“是的,还望郑女郎能够让我进郑府,与郑宰相见面,真的非常紧急的军机大事向郑宰相禀报。” “可是关于陛下的?” “嗯!” “好!既然是关于陛下,自然是关乎大唐之事,我答应你便是。”郑菱霞神色忽然凝重说道:“请随我进府里。” “多谢!”郭柔闻言,心中大喜,向郑菱霞投来一个感激之色。 “无需客气。”郑菱霞悠然一笑,“请随我来!” 说着,首先登上了郑府大门台阶,亲自带领郭柔在众家丁的目光下走进了郑府里面。 这郑府规模很大,穿过几个游廊,来到了郑畋的书房内。 此时,郑畋正站在书房内的一个兵器架旁边,看着架上的一柄长枪怔怔出神。 这柄枪的枪身通体黝黑,枪长约莫一丈有余,十分凌长,枪头亦是和枪杆一样,黝黑似碳,平淡无奇,看起来就是一柄普通的长枪,但是在枪头之处,隐约可见缕缕寒光,整柄枪,都暗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长枪无奇,却暗藏杀机,这是一柄神枪,威力可见。 “墨云长枪,时隔数十载,你如今,威力犹如往年,依旧不减其威,很好,今日,大唐国危,社稷衰败,叛逆四起,奸贼当道,老夫身为大唐臣子,食唐君禄,岂能安然独善其身,自然要助当今天子,平定叛乱,诛杀乱贼,方为忠义唐臣也。”郑畋双眸掠过一抹惊人的光芒,面目无比的悲凉与坚决,看着架上的墨枪沉声说道。 他话音放落,书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阿爹!” 郑畋闻声一怔,随即转头看去,却见郑菱霞面露凝色的站在书房门外。 而郑菱霞的身侧,亦是站着一名身穿白衣长裙的少女,衣裳飞舞,颇为仙女之姿。 “六娘,你怎么来了?”郑畋此刻已经恢复了神色,依旧如同往常一样,面沉似水,严肃正色。 在唐朝男女,在各家庭之中,都是以家中子女排行,来做称呼,郑菱霞乃是郑畋的六女,在郑畋子女排行,郑菱霞上面,有三个兄长,两个姐姐,所以在郑家,郑家人都是以郑六娘称呼郑菱霞,而郑菱霞年龄最小,从小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秀雅惹人,深得郑畋最喜爱与希翼。 而郑菱霞也不负众望,长大后,出落的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名声远扬,大唐皆知。 正因为如此,她被大明宫的段太后看中和喜欢,前不久,也就是在李儇还未御驾亲征之前,将郑畋叫进兴庆宫中,意欲赐婚,让郑菱霞册封为大唐皇妃,郑畋当时,百感交集,则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喜,自然是自己女儿被皇家选中,从此他郑家,又将荣耀无尽,而忧,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入帝王之家,深似渊海,必将卷入皇宫内院的争斗之中,皇宫内斗,嫔妃争夺宠爱,郑菱霞在皇宫之中,又哪里有幸福可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火药图纸 而且,皇宫后院内斗,尔虞我诈,向来都是如此残酷无情,作为宰相府里的郑菱霞,本就生性纯良,心地善良,性格偏弱,哪里是皇宫的妃子对手,恐怕难以安然自处了? 想到此处,郑畋心中很是痛惜与不忍,他深呼一口气,对郑菱霞与郭柔道:“你们进来吧。” “是!阿爹。” “诺!” 郑菱霞与郭柔应了一声,走进书房内。 郑畋将目光落在郭柔身上,突然目光一亮,问道:“这位小娘很是熟悉?老夫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是,相爷好记性,我们在陛下的紫宸殿与相爷见过一面。”郭柔闻言,柳眉一翘,露出一丝笑容。 “哦?”郑畋皱眉思索着,片刻后,方才说道:“你是玄策军右将军郭轩之妹,郭柔!?” “是的,相爷,你记得我。”郭柔笑容越浓,仿佛万花绽放,好看至极。 “老夫就觉得你与郭将军有些相似,听说你们兄妹二人,乃是我大唐鼎国名将郭子仪之后?”郑畋此刻脸色不再严肃,反而多了一丝和蔼可亲,一双凌厉的眸子,也多了一些赞许。 “让相爷见笑了,我与兄长郭轩正是郭子仪的之后,如今我郭家,已无先祖之时,那般荣耀门楣,惭愧至极,算是辱没了郭家名门了。”郭柔却没有一点自豪之色,更多的是一股愧疚。 毕竟,先祖郭子仪名声在外,堪称大唐国柱良将,郭家一门,更是荣誉大唐,而如今,一百余年,经过郭家数代人的传承,到了郭轩独当一面之时,却如此没落,风光不在,这委实让郭轩兄妹二人心里愧疚不已。 “果真是我大唐名将之后,将门世家,你们郭氏一门,对我大唐忠心耿耿,屡立大功,必将名垂千古,区区虚名,又有何记挂,如今,郭轩将军,文武双全,智谋卓越,实乃一员良将也,又是陛下从龙之心腹将领,前途似锦也,郭娘子无需心忧郭家门楣之事,郭家荣耀,必会重现,只要郭将军一直对大唐,对陛下,忠心不二,竭力报效朝廷,辅佐陛下铲除大唐所有叛逆,重振大唐,想来郭家荣耀之日,亦是不远矣。郭小娘,就莫要垂头丧气了。”郑畋见到郭柔面色变得有些低沉失落,心中不忍,在旁边鼓励劝说道。 似乎有了郑畋的好言劝说,郭柔心情也逐渐好转,那抹笑容又重新浮现她那绝世之容。 “多谢相爷开导,我没事了。”郭柔朝郑畋一笑。 “阿爹,郭小娘进书房已久,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郑菱霞走到郑畋身边,微微笑道。 “是...是...老夫光顾着说话,忘了请郭小娘坐下了。”郑畋闻言,指着旁边椅子,恍然说道,“郭小娘,快快请坐。” “好!多谢相爷。”郭柔笑了笑,走到桌椅旁边,又道:“相爷先坐。” 面对郭柔如此谦虚有礼,知书达理,郑畋对于郭柔的赞许又多了几分,坐了下来,捋捋发白的长须,微微点头:“好,果然是名门之后,礼仪周全,门风严谨,不错。” “相爷谬赞了,我愧不敢当。。”郭柔坐下后,听到郑畋如此盛赞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郭小娘,你不是有关于陛下的军机大事要与我阿爹禀报吗?”郑菱霞坐在自己父亲郑畋旁边,对郭柔笑着提醒说道。 “啊?”郭柔被郑菱霞提醒,恍然一笑,随即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对...还好郑女郎提醒,我来宰相府,是有军机大事与相爷禀报。” “哦?什么军机大事?”郑畋闻言,双眉一皱,眸光狐疑的盯着郭柔,显然,他不相信郭柔区区一个小娘子,能够有什么重要的军机大事禀报。 “是关于陛下的。”郭柔心思聪颖,察言观色,知道郑畋不相信自己有军机大事,她也不着急,毕竟,换做谁也不相信她一个小娘,能够有什么大事禀报,更何况禀告之人那是当今大唐的宰相,所以,郭柔也不意外。 郭柔停顿片刻,双眸光闪烁,道:“敢问相爷,如今我大唐战事如何?河东节太原府晋阳城,陛下是否带着大唐王师将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一一剿灭?河东是否平定?” “郭小娘,为何如此多此一问,我大唐叛乱四起,叛逆如云,至于晋阳城,沙陀叛军已经将晋阳城团团围的水泄不通,老夫待一切准备妥当,明日就可以出发北上河东,在晋阳城勤王,增援晋阳城。”郑畋一脸疑惑说道, “相爷,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郭柔说道。 “怎么?郭小娘,你有什么退敌良策!?”郑畋闻言,眸光一喜,问道。 “算不上是什么退敌良策,而是可以帮助陛下击败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郭柔淡淡说道。 “哦?”郑畋脸色大喜,连忙问道:“快快说来?居然能够帮助陛下击退沙陀乱贼?你快说来,若是能够解晋阳城之围,就是一件于国于民的大功也,老夫必会向陛下表奏,让陛下封赏你。” 郑菱霞听到郭柔所言,绝美俏丽无比的面庞露出惊喜,一双美眸落在郭柔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相爷,前段时间,在陛下还没御驾亲征之前,我在紫宸殿,陛下曾经告诉我一个他的发明,有了这个发明,必可扭转战局,让我大唐战力提高一大截,扫除大唐叛逆乱贼,亦是轻而易举。”郭柔虽然面色平淡,但是话语之中,难以掩饰她那心中激动之情。 “什么?”郑畋闻言之后,面色大惊,也是跟着激动起来,“郭小娘,陛下居然还有如此神奇发明?你快说,是什么?” “陛下的发明,就是火药。”郭柔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说道。 “火药?” “正是...这火药,不仅可以制作火铳,而且可以制作惊天雷。”郭柔微微点头。 “火铳...惊天雷?”郑畋此刻震惊不已。 “相爷,我一时间也说明解释不了,不过我身上带来一张陛下给我的他的发明图纸,我很是好奇,便请他将图纸给我看,他也同意了,并且嘱咐我,要好好保管,不要被其他人得知,今日,我见陛下在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围攻,天子蒙尘,龙阙囹危,正好将这发明还给陛下,帮助他击败乱军,平定河东之用。”郭柔站了起来,从腰间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了一张图纸,恭敬的递给了郑畋。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郭柔的请求 郑畋小心翼翼的接过郭柔递过来的图纸,生怕会被扯坏,这图纸对于陛下,乃至整个大唐,都是至关重要,所以,郑畋不得不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差错。 就如同现在的大唐,身为大唐重臣,国之宰相,更应该小心谨慎做事,匡扶大唐,一直都是郑畋一生所望,如今,得知李儇居然有了一个改变大唐命运的发明,怎不让郑畋激动。 郑畋将图纸缓缓打开,低头仔细阅览。 图纸上的图案,各种各样,最为突出的就有一个类似长棍之物,以及一个圆形球状,旁边还有各处细节图和使用说明,制作材质,最后各书写:火铳,惊天雷。 郑畋看到材质之中的黑火药最为奇特,郑畋知道,这便是这些火器最为关键的一环,再往下看,黑火药被李儇注示了材质必须要有硝石,硫磺,否则,黑火药无法制作。 看到此处,郑畋眉头紧锁,他在思索着制作黑火药的硝石,硫磺之物,哪里才有? 思索片刻后,终不得其解,随即问向郭柔,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求助:“郭小娘,这陛下图纸之中,火器,乃是我大唐之神器也,若是真正的问世,将改变大唐国运,诛灭叛逆,也是不在话下,只是...这黑火药,乃是天下至稀之物?又该往哪里去挖掘才好?若是这神器没有黑火药,亦是无法发挥其威力,恐如废铁也。” “相爷所虑甚是,不过相爷请放心,这黑火药,陛下当日,早有所思,他带我们去了长安城外的一座道观,道观之中的真人,练丹之物,便有黑火药所需的硝石,硫磺,并且,真人还将这些材料挖掘之地,告知了我们,所以,黑火药,不足为虑。”郭柔脸含笑意,回答道。 “原来如此,陛下真乃大唐神人也,不仅发明火器这神器,而且还知识如此渊博,更料事如神,未雨绸缪,我大唐有陛下,光复大唐,重振江山,有望矣!”郑畋又将图纸缓缓合上,眸光闪烁,赞叹不已。 “正是,相爷,如今陛下在晋阳城被沙陀叛军围攻,深陷其中,难以脱身,若是今日派兵去长安城外挖掘黑火药的材料,运往晋阳城,可帮助陛下脱困解围。”郭柔见郑畋已经知道了火器,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老夫即刻派人前去长安城外,挖掘黑火药材料。”郑畋目露感激,看着郭柔:“郭小娘,此番你立大功了,待到了晋阳城,老夫必定想陛下说明实情,让陛下封赏于你。” “相爷,其实我无需封赏,如今国难当头,作为大唐子民,岂能坐视不理,自方要尽一份绵薄之力,此番不过是我歪打正着,碰巧而已,这都是陛下神机妙算,我岂能就此贪功。”郭柔却是神色平淡,没有一点贪图封赏之心。 “哦?”郑畋很是奇怪,这郭柔居然不要封赏,然后又道:“不管如何,老夫待到了晋阳城,必会向陛下说明实情,封不封赏,由陛下做主。” “相爷,若要真的封赏,你可不可以待大军出发之前,能够带我一个可好?”郭柔柳眉一皱,沉吟片刻,问道。 “什么?”郑畋闻言,脸色大惊,郭柔一个女郎,岂能随军同行? 郑畋本想拒绝,却见到郭柔双眸希翼,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一时之间,郑畋犹豫了,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郑菱霞,此刻,也是将一双美眸先是吃惊的看了郭柔一眼,又将眸光落在郑畋身上,她也很期待,自己的父亲,到底同不同意此事? 郭柔见郑畋犹豫不决,便又补充一句:“相爷,若是顾忌军中军规,为了不影响大军行军,我可以跟在大军后面,这只需你下令斥候以及士卒,不要对我进行攻击便可,不知道相爷以为如何?” “你为何要随军前往晋阳城?”郑畋目光锐利的盯着郭柔。 “不瞒相爷,其实我自小就想着能够像我大唐女将樊梨花一样,为大唐平定四处叛乱,成为大唐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为国尽忠,如今大唐,社稷倾危,危如累卵,逆藩如毛,良将寥寥,我身为郭家后人,岂能坐视不理,自当要为陛下诛杀大唐所有乱贼,这才不辱没我郭家忠义门楣。”郭柔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坚毅与肃然, 不等郑畋回话,郑菱霞闻言,也是被郭柔的一片赤诚尽忠之心所感动。 “阿爹!”见郑畋思索,许久未下决定,郑菱霞也站起来,走到郑畋面前,劝说道:“郭柔小娘,对大唐如此忠心,你岂能拂了她的决心,这不免让那些为国尽忠的人感到寒心啊。” 郭柔向郑菱霞投来一个感激之色, 郑菱霞微微一笑,算是一个无声的回礼,或者说一个安慰。 郑畋似乎被郭柔说动,又有郑菱霞在旁劝说,终于还是点头同意,然后又一脸关切的看着郭柔,忧心道:“既然如此,那老夫答应你便是,行军路途,艰辛疾苦,你可受的苦?” “相爷请放心,若我吃不了苦,我甘愿打道回府,不再去晋阳城,让相爷为难。”郭柔没有一点犹豫。 “好,不愧是我大唐郭子仪之后,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郑畋对郭柔,乃至整个郭家,印象更好了,笑着称赞。 “多谢相爷成全。”郭柔立马向郑畋一个万福,感激说道。 “不必客气,郭小娘,你先在府上稍待,老夫出府点兵,然后还要麻烦你出长安城带路一趟,去挖掘黑火药的材料。”郑畋和蔼的笑着。 “是,相爷!”郭柔微微点头。 “六娘,你就陪郭小娘在府里转转,看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倒是可以成为一对闺中密友。”郑畋对郑菱霞笑道。 “是,阿爹,我也这么觉得。”郑菱霞嫣然一笑,深有同感的点头。 “去吧!”郑畋大步走出了书房内。 “郭小娘,请随我来。”郑菱霞走到郭柔旁边,笑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军令 郑畋从郭柔口中得知,在长安城外的青玉观玄机真人知道黑火药材料的具体位置,便去了城外神策军军营,要了一千名神策军士兵,带上挖掘工具,然后马不停蹄的朝青玉观而去。 到了青玉观,玄机真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郑畋要来,早早就在道观门外恭候着。 郑畋平时事务繁忙,鲜有时间出城游玩,就别说来青玉观了,所以对青玉观很是陌生。 当见到玄机真人,顿时被玄机真人的气质所折服不已。 这玄机真人,虽然须发皆白,却目光炯炯,非常有神,最主要的是,他面色居然红润,气色之佳。 手持一柄浮沉,一言一行,犹如一名仙人一般,颇为仙风道骨。 郑畋与玄机真人一番简单的聊天后,郑畋直说来青玉观的目的,玄机真人听了后,没有一丝惊讶,更没有任何拒绝之意,或许是郑畋与玄机真人二人相谈甚欢,玄机真人没有犹豫,马上答应下来,并且亲自带郑畋去了黑火药材料的位置。 经过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到了黑火药材料所在之处。 玄机真人又与几句客套话之后,也不此处久留,就向郑畋告别。 “来人,传本官命令,这两日,在此处安营扎寨,不分昼夜,让神策军士兵一定要开采硝石达到一百石,此乃军令,不得有误。”郑畋叫来一名小校,沉声命令道。 “相爷,末将很是奇怪,这硝石有何作用?让你如此劳师动众?”小校并没有及时接下命令,而是一脸疑惑的问道。 “此乃关系到大唐国运,陛下安危,你觉得本官要不要如此劳师动众?”郑畋不答反问起来,只是那脸色,多了一些阴沉。 见到郑畋脸色难看,这名小校心下一惊,虽然心中满是疑问,但是却不敢问下去。 “本官说了,此乃军令,你乃是神策军将士,莫非不懂军令如山之理?若是再如此拖延不按令行事?本官就要军法处置了。”郑畋知道这名多嘴的小校心里不服气,只得阴沉的脸给他提醒道。 郑畋知道,若是对于这些神策军不严厉,树立威信,那么今后在作战之时,那么这些神策军士兵就不会乖乖的听从他郑畋一个文官的命令。 似乎被郑畋吓唬住,那名小校脸色一变,不再多言,连忙对郑畋施军礼,恭敬说道:“是...相爷,末将明白。” “还有,此处从此以后,改为军事重地,派出士兵在周围警戒巡逻,若发现可疑人员,立刻将他们绑了,交由军营处理。”郑畋忽然想到什么,又将小校叫了回来,吩咐道。 “末将领命!”那名小校没有方才那般傲慢,高声应了句,便离开了。 ...... 寿王府, 后院内, 绿水幽幽,小桥流水。 一条青石板的小径沿水波粼粼的湖畔逐渐延伸,看不到尽头,宛如一抹薄雾如轻纱般扑在碧绿如翠玉一般的湖面上。 小径另外一侧,则是一片树林,此刻,林中秋意渐浓,落叶知秋,景色饶人。 寿王李杰自从被寿王妃何淑敏一番教育之后,没有再观看歌姬舞蹈,而是在院内闲逛,观赏自家院子的美景。 来到湖中水亭,坐了下来,此时侍女已经为他倒好茶水,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似乎被眼前美景感染,李杰心情大好,端起茶水,不顾茶水烫嘴,稍微吹了几下,便放在嘴里泯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甘甜可口,心旷神怡。 “殿下...”一名侍卫头目快步从小径走进了水亭,面色还带着急切。 李杰见了,心中一奇,皱眉问道:“什么事?如此风急火燎的?” “殿下,方才监视郑畋的暗探来报,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进了宰相府之后不久,郑畋便急匆匆的赶往长安城外的神策军军营,调动了一千兵马,去了青玉观,最后由青玉观的玄机真人带路,去了距离青玉观不远处的一座山中,我们的人本想靠近,却不料,周围到处都是神策军士兵警戒把守,十分森严,我们的人不敢再进去打探,所以立刻出来将此事禀报殿下。”那名侍卫头目,神色急切,一口气说完。 “白衣女子?郑畋?青玉观玄机真人?”李杰闻言,心中顿起疑惑,剑眉不由自主的皱起。 “殿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侍卫头目平息内心的急躁,问道。 “你以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侍卫头目叫刘玉德,乃是李杰心腹之一,所以,李杰有什么事,也对刘玉德没什么隐瞒顾忌。 “殿下...以属下愚见,郑畋如此急匆匆的出城,想来定是有什么重大之事。”刘玉德双眸凝神思索片刻,回答道。 “没错,你倒是很聪明。”李杰冷笑道:“能够让一个堂堂宰相如此急切之事,除了国之大事,并无法解释了,那么这必然关系到当今陛下,本王觉得,此事定然与陛下有关。” “哦!?对了,殿下,暗探还说了,神策军士兵的队伍中,还有士兵拿着铲子,锄头,而且还有许多运货的马车。”侍卫头目突然想起来,连忙说道。 李杰冷冷的瞥了一眼刘玉德,似乎对于他的健忘,很是不悦。 由于李杰目光太过阴冷,刘玉德不敢与李杰直视,随即低着头,等待李杰发话。 李杰冷哼一声:“如此重大的细节,你却差点忘了,若是延误了大事,本王必不饶恕。” “是...殿下,属下知罪。”刘玉德感觉一股冰锋袭身,浑身冰冷,他心中一惊,连忙点头说道。 “此事必有蹊跷,看来郑畋必是在山中想要挖掘什么东西?而且山中的东西,十分的重要,郑畋才会下令士兵如此戒备。”李杰收回冷意,冷声说道:“而要想知道此事真相,这白衣女子,最为关键。” “殿下!你的意思是?”刘玉德抬起头,仔细的观察李杰的神情。 “那白衣女子可离开了郑家?”李杰问道。 “这...负责监视郑畋的人都去跟踪郑畋去了,并没有留下人继续观察郑家动静,所以...”说到此处,刘玉德似乎又感觉到了一股冷冽的目光,让他浑身上下,犹如被冰冷笼罩。 “废物!”李杰目露寒光,一脸冷冽,“速去派人去郑府打探。”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府来客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刘玉德见到李杰如此盛怒,吓的心中惊跳不已,对着李杰点头回答道。 正欲要逃离水亭,不料又被李杰叫住:“等下!” 刘玉德大惊,面露惊恐的看着李杰:“殿下...还有何令下?” “去把府里的暗卫也叫上,本王对那白衣女子很是兴趣,务必要将她绑来,交给本王处置。”李杰眸子隐隐约约露出一抹冷芒。 “殿下..!不过是一个女子,需要暗卫吗?有我们王府侍卫即可将她拿下。”刘玉德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你们这些侍卫,让本王失望之事还不多吗?若不是你们实力不济,本王何必苦心积虑,冒着谋反叛逆的危险,再培养一支神秘的死士作为自己的王府暗卫。”李杰面色阴沉。 “殿下,属下回去之后,定会重新训练王府侍卫,不用多久,便可以重新得到殿下的认可。”刘玉德说道。 “不用了,王府侍卫实力不济,战力孱弱也不是什么坏事,在外人看来,正好可以掩盖本王的谋划已久的大事,你速去派人去郑府,监视郑府的一举一动,最主要的是将那白衣女子抓来,明白了吗?”李杰低头吹了吹茶杯的茶水,又泯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 “诺!属下这就去。”刘玉德高声应了句,大步走出了水亭, 出了水亭,来到了小径的半路,迎面走来两个少女,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一件身穿淡紫色的软绸上衣,衣服上绣有一朵大大的海棠花。花叶碧绿,花蕊犹如白玉,栩栩如生,针脚仔细,绣线泛着丝丝光华。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裙子绣有一朵朵大小不一的海棠花,一只蝴蝶在花的上面翩翩飞舞,仿佛一直想要飞向那朵大的海棠花,长裙从柳腰之中一直盖到脚下,隐约可见裙子边缘绣着金边,在阳光照耀之下,隐隐闪动着金色光芒。 一双玉足着白袜,足穿淡紫色的凤头履,和她的衣服,倒是相得益彰,妩媚又华丽。 少女大概十六七岁左右,皮肤白皙胜雪,一双秀美的柳眉下,美眸如秋水,美目盼兮间,娇丽绝伦,容貌长相美若天仙,只是那眸子,妩媚动人之外,又仿佛那玄天星辰,能够看穿人心一般,眸子底更隐隐有一缕冷芒暗藏其中,倒是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暗藏心机之人。 她身后的少女,身穿一件杏色长裙,乌黑的秀发,两旁丫鬟发髻,长相秀丽。 刘玉德见到淡紫色衣裙的少女,顿时被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姿色看的痴了,愣在那里。 “你要看多久?”紫色衣裙少女冷冷问道,声音冷冰,却犹如天籁,动人心魄。 “啊?没...”刘玉德回神过来,语无伦次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小娘如此之美,所以一时间,被小娘的美貌所迷的神不守舍,没有反应过来。” “堂堂一个寿王府的一名侍卫,居然连这么一点定力都没有,犹如一个痴呆,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整个长安的百姓笑话寿王府。”紫衣少女柳眉倒竖,面露冷色,说道。 “让小娘子见笑了,请恕罪。”刘玉德心中一惊,连忙向她恭敬的拱手拜道, 紫衣少女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见紫衣少女不回答,刘玉德也没有任何生气,而是一脸倾慕:“我看小娘子举止言谈,落落大方,不像是寿王府的人,请问这位小娘是?”刘玉德似乎是第一次在寿王府见到这名美貌女郎,但是看她穿着华丽,气质绝尘,想来定是身份显贵之人。 “韦婉凝!”紫衣少女面色依旧冰冷如霜。 “韦婉凝?”刘玉德闻言,心中大赞,不由得的赞道:“好名字,倒是与韦姑娘美貌很配。” 刘玉德仔细回想寿王府之中苏婉凝的名字,许久都没有想出来,便又问道:“寿王府可没有一个叫韦婉凝的?敢问韦女郎乃是长安城里哪位名门望族之女?” 不等紫衣少女说话,她旁边的侍女一脸怒色:“蠢货,长安城里,姓韦的能有几个?我家女郎乃是京兆府尹韦盛之女,若是还愚昧不知?那你可知道京兆府韦氏?” 什么!?京兆府韦氏? 刘玉德闻言,面色大变,浑身颤抖,惊恐说道:“原来是女郎是韦氏名望,仕族之女,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韦女郎恕罪。” 言罢,连忙向韦婉凝躬身一拜。 似乎见惯了所有人听到自己真实身份的惊恐模样,韦婉凝没有一丝的意外,反而那绝美的脸上露出更加冷意的冰霜。 “你走吧。”韦婉凝冷声说道。 “是...女郎。”刘玉德如蒙大赦,逃命般往外走去,走到一半,觉得速度还是太慢了,又变成了跑了,而在跑的同时,没有注意到青石板小径的一块石头,被石头绊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那模样,甚是狼狈不堪。 刘玉德心中惊恐更甚,顾不得身上的尘土,慌忙的站了起来,而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真是废物。” 刘玉德知道这声音出自韦婉凝的侍女,若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辱骂,刘玉德早就挥刀砍向对方了,但是对方是韦婉凝的侍女,刘玉德只能将怒火压下,就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寿王府侍卫头目,人微职轻,就说自己的朗主寿王李杰,被如此羞辱,也不敢任何发火,对韦氏也是十分的忌惮。 韦婉凝的侍女看着刘玉德狼狈的背影扬起头,冷笑一声。 “杏儿,不得无礼,那人虽然愚蠢,但是他毕竟是寿王府的人,我们韦家,多少要给寿王殿下一个面子。”韦婉凝柳眉一皱,淡淡说道。 “是...女郎,婢子记住了。”那名叫杏儿的侍女点头回答道, “好!我们去找寿王殿下。”韦婉凝往水亭方向快步走去。 “是!”杏儿向韦婉凝一拜,随即跟在韦婉凝的身后。 此时,水亭里,李杰也无任何心情再观赏湖中美色,轻叹一声,准备起身离开水亭。 只听亭子外传来一个女子动听且又心魄的声音:“殿下,何故如此叹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唇亡齿寒的韦氏结盟 李杰闻言,浑身一震,这女子声音,很是熟悉,莫非是她? 李杰站起身,转头看去。 只见水亭外走来两名女子,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紫色少女,长相倾国,宛如仙女,不是韦婉凝又是谁? 而她后面的女子正是韦婉凝的侍女杏儿。 李杰见到韦婉凝,心中一惊,口中激动说道:“婉凝,你怎么来了?” 李杰对韦婉凝也是熟悉,这韦婉凝与自己的寿王妃关系甚好,如同闺中密友,平日里经常来寿王府走动,所以,李杰也是十分的对韦婉凝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这韦婉凝,在李杰眼里,似乎不是那么喜欢,总感觉,这韦婉凝虽然长相美貌,却有城府,暗藏心机。 是一个不好相处之人,所以,李杰对于韦婉凝,多少有点防备,暗地里,也会提醒何淑敏,让她少和韦婉凝一起,多多提防,否则,将会深受其害。 而何淑敏却觉得李杰似乎在挑拨离间她与韦婉凝的关系,何淑敏没有将李杰的提醒当一回事,毕竟,何淑敏也有她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帮助自己的夫君,拉拢韦氏,好增强他寿王府的实力。 所以,何淑敏平日里,对韦婉凝也是十分的好,一直将韦婉凝当成亲妹妹看待。 而韦婉凝,似乎被何淑敏一举一动所感动,也对何淑敏倾心相交。 二人感情,也确实是一对交情深厚的闺中密友。 李杰虽然对韦婉凝百般提防,但是也只能默许何淑敏与韦婉凝来往。 只是李杰很是惊奇,这韦婉凝不去找寿王妃何淑敏,却来水亭找他?这着实让李杰琢磨不透。 “殿下,你还没回答我,为何唉声叹气呢?”进了水亭,韦婉凝向李杰一个万福,淡淡笑道。 “不过因为府中琐事缠身,未能解决,所以,叹了一声,让婉凝见笑了。”李杰微微一笑,指着旁边凳子,又道:“快快请坐。” “谢殿下。”韦婉凝嫣然一笑,依言坐了下来。 李杰看到韦婉凝如同百花齐放的绝美姿容,也不由得心神恍惚,一番平复之后,随即说道:“婉凝,今日你来此,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本王来帮忙?” “非也!”韦婉凝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李杰,道:“今日我前来,是来帮助殿下,完成心中隐藏许久的大业。” “什么大业?”李杰闻言,心中大惊,心思电转间,神色却故作一脸疑惑,“婉凝,莫非你知道了本王要再纳一个侧妃的想法?” 韦婉凝冷笑一声:“这就是殿下心中的大业?” “然也。”李杰微微点头。 “在我看来,殿下绝非如此贪恋美色之人,想来,定是暗藏壮志。”韦婉凝眸光闪烁,冷声说道。 “婉凝,本王不明白你话中之意何为?”仿佛被韦婉凝看穿心思一般,李杰居然有点面露惶恐。 “殿下,该不会忘了蓝田县山谷的那支五千人的武士吧?”韦婉凝淡淡说道。 “你!?”李杰闻言,终于掩盖不了震惊之色,“你为何知道蓝田县山谷之事?”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韦婉凝朱唇扬起,露出一丝神秘诡异的笑容。 “你就不怕你被本王灭口?”李杰双目隐约可见其杀机,说话之声,也是透着一股怒意。 “殿下,若是我怕被你灭口,我就不会前来王府,告知于你。”韦婉凝冷冷一笑。 “你到底要什么?”李杰冷静下来后,知道韦婉凝肯定有备而来,此番前来,肯定是另有目的。 “不要什么,其实,今日前来,我是受家父韦盛之命,前来与殿下结盟来的。”韦婉凝开门见山说道。 “哦?令尊也知道了此事?”李杰目光逐渐冰冷,杀意盎然。 韦婉凝见到李杰已露杀机,却没有一丝惧色,幽幽说道:“这有何区别?” “区别大了。”李杰冷哼一声。 “怎么说?” “若是你一人得知,结盟一事,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若是被你父亲韦盛得知的话,那么结盟之事,今后不再多提,而且,你们韦家,本王第一个要铲除的。”李杰冷冷说道 “哼!”韦婉凝娇哼一声:“你好大口气,区区一个亲王,就靠几千兵马,安能举事?更何况对付我们韦家,别说你们李唐江山,你一个李氏皇族,我们韦家,论名望,与韦家比起来,只是勉强并位而已,我们韦家乃是几百上千年的名门世家,势力盘踞大唐整个天下,你以为,你能够动的了我们韦家不成?” 李杰闻言,剑眉不禁越来越皱,正如韦婉凝所言,真与韦家闹翻起来,他真的没有把握与韦茶对抗,前几日,与王酒胡王家也是一样,李杰心里多少有点忌惮,而这韦家,比王家势力更为庞大,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了,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无论军中武将,还是官府文官,都有韦家的人,若是换做两百年前,大唐盛世,或许李氏皇族可以有实力与这些名门士族对抗,但是,如今,大唐国势,自安史之乱以来,逐渐下滑,一日不如一日,那繁荣,那鼎盛,早已经随着安史之乱变得的烟消云散,已是昨日黄花了。 而这些年,被自己皇兄李儇昏庸无道,整个大唐,国势更加衰落,雪上加霜,李杰知道,这大唐江山社稷,早晚会败在皇兄李儇手中。 作为李唐皇族,李氏子孙,岂能眼看着祖宗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因此倾覆,所以,李杰自然要挽救,至于怎么挽救?李杰只有将皇兄赶下皇帝之位,他来登基,继承皇帝之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李杰,只能暗自培养势力,训练死士,已备不时之需。 谋朝篡位,乃是李杰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说吧!”李杰怒色逐渐消散,眼眸低垂,“你到底要什么?真的是结盟这么简单吗?” 韦婉凝美眸闪过一丝冷芒,“我观殿下乃是李唐皇室之中难得的英明之主,光复大唐,非殿下莫属,确实,我们韦家是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保存我们韦家的千年家业,你可知道,如今大唐,叛乱四起,战争不断,千疮百孔,距离分崩离析之日,已然不远,我们韦家能够存留至今,都是依附于皇权,若是大唐覆灭,我们韦家,也是会深受其害,也有家族败亡之危,唇亡齿寒之理,韦家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们韦家与大唐,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我说了这么多,殿下,你可明白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谊 李杰闻言,心中顿时有了定数,他仔细的看着韦婉凝的眼睛,目光锐利,仿如刀锋。 而韦婉凝面无表情,一双美眸,迎向李杰的目光。 片刻后, 李杰没有看出韦婉凝任何的异样,随即又想到什么,又问道:“既然是为了保存你们韦家家业,为何不直接去晋阳城向本王的皇兄表明一切,为何偏偏找到本王?” “殿下!方才我不是说了,你乃是大唐皇室之中,不可多得的一代英主,智谋无双,英武果敢,而你皇兄,当今天子,却与你比较起来,却是相差地远,望尘莫及,这大唐,若是有你来重新执掌神器,可保大唐江山社稷,经久不衰,再造一个盛世,也是不难。”韦婉凝嫣然一笑说道。 的确,韦家能够在历史长河之中,经久不息,连绵家业,不仅靠的是韦家的势力,更靠每任家主毒辣的眼光,选对天下之主,方能保得韦家在天下立足之本。 一个是昏庸无道的昏君李儇, 一个是英明果敢的英主李杰, 若是为了大唐,韦家人,自然是选择李杰了。 况且, 皇帝李儇被李克用的沙陀叛军围攻在晋阳城,生死不明,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 而若是李儇被李克用的叛军杀死,继承大唐皇帝之位的,就数这个寿王李杰了。 韦家知道,这寿王在李儇还没御驾亲征之前,早就将长安城内的布防悄无声息的换上了自己的人。 这是要举事的动作啊。 若是成功,这长安城,不就是现在李杰的手里了。 而韦家的家业,几乎大部分都在长安城周边,若是长安城易主,精明老道的韦家族长们,岂能不投来臣服之心。 赔本的买卖,韦家人肯定不会做。 所以,今日,韦婉凝前来府上,就是为了与李杰结盟之事, 李杰思索良久,终于相信了韦婉凝,随即点头道:“好,结盟之事,本王就答应你了,你可以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多谢殿下。”韦婉凝闻言,柳眉舒展,笑容满面。 “嗯!”李杰淡淡说道,“另外替本王向各位韦家家主问候几声。” “好,这是自然,殿下请放心。”韦婉凝见结盟之事已经和李杰商量好了,便起身向李杰拜别:“殿下,那我先离开了。” “好。”李杰微微一笑, 韦婉凝正欲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对李杰道:“对了,殿下,既然你要对付郑畋,可要我们韦家帮忙?” “区区一个郑畋,还不用劳烦韦家,本王自能应付。”李杰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了。”韦婉凝淡淡说道。 临走之前,韦婉凝又道:“殿下,这郑畋不用几日就会出发北上支援晋阳城,为防不测,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想办法阻止郑畋北上才是,” “毕竟,若是有了郑畋这五千人的援军,或许可能改变整个晋阳城战事,而若是如此的话,这晋阳城的陛下,或许有一线生机了。”韦婉凝又补充道。 “那以你之见,我该如何行阻止郑畋北上河东?”李杰带着一股考究,看着韦婉凝道, “殿下,可在潼关的路上,设置一些军队难以逾越的路障,此举,可将郑畋北上的路堵死在潼关外了,潼关乃是去往河东必经之路,若是将郑畋堵在潼关,哪怕是一些时日,也可以起到拖延时间之用,到时候,恐怕晋阳城早就被李国昌父子的沙陀叛军攻下,而晋阳城中的陛下,性命也则不保了。”韦婉凝眸光流转,沉吟片刻,回答道。 “妙也。”李杰听完之后,不由得大声赞许说道:“本王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被你一个女郎想出如此妙计,本王佩服之至。” “殿下谬赞了,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韦婉凝连忙谦言说道。 “好。”李杰缓缓站起身子,看着韦婉凝离开的俏丽身影,眉头紧锁,眼眸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 郑府后院。 郑菱霞与郭柔二人手拉着手,相谈甚欢,亲密无间。 虽然二人第一次见面认识,二人却没有当初见面那般陌生,反而多了些亲密感。 郑菱霞和郭柔,仿佛如同失散多年,重新久逢的好友一般,一路上,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郭小娘,没有想到,你一个女子,居然身怀武艺,而且还如此高强,让我心里佩服至极。”郑菱霞微微笑道。 “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让郑女郎见笑了,我愧不敢当。”郭柔尴尬笑道。 “郭小娘太过谦虚了,你这若是花拳绣腿,又怎么能片刻间,将我郑家四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轻而易举的打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还手之力。”郑菱霞说道。 “对付这些家丁,我尚可对付,若是遇到武艺高强之人,我怕是难以对付。”郭柔依旧谦虚。 “郭小娘,你这身武艺,乃是出自何人之手?”郑菱霞问道。 “不瞒郑女郎,我这身武艺,都是跟着兄长习武,花拳绣腿,不足挂齿。” “原来如此,你们郭家,个个都英雄了得,实属大唐忠义之士,果然不亏是名将之后。” 二人互相客套之后,郑菱霞一脸严肃说道:“郭小娘,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你北上杀敌,行巾帼须眉之义举,为国分忧,我作为大唐宰相之女,却只能安然独处在长安城之中,不能尽一份力,心里万分惭愧,而你却做了我们大唐女子少有的义举,更是让我无比佩服与敬佩,你在晋阳城与敌军交战,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凯旋归来,好吗?” “多谢郑女郎,你言重了,大唐国难,身为郭家后人,这本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所以你无需如此赞许于我,放心吧,晋阳城内,有我兄长在那,安全无虞,待平定河东,我必会回来与你相聚畅言,再叙今日之谊。”郭柔感动莫名,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多久留了,就先告辞了。”郭柔又抬头看向昏暗的天色。 “天色已晚,若是不弃,可否留下来,在我郑家做客几日,正好可以随军一同出行,如何?”郑菱霞笑着说道。 “这...”郭柔觉得很有道理,本想拒绝,却怕拂了郑菱霞一片热忱之心,思索片刻,终于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客气了,郭小娘。”郑菱霞高兴至极,又拉着郭柔的手,往自己的阁楼走去。 第一百三十章 谋士的结盟疑虑 郭柔这边已经答应郑菱霞在郑家暂时住几天,那么这郭柔的安全可暂时没问题,至于李杰派出的暗卫,自然是无功而返。 不过,李杰监视郑家的探子,也没有撤走,在没有李杰的命令,他们是不能随意撤走,而是继续日夜的监视打探郑府的消息。 寿王府, 望月楼,周围都是手持横刀的侍卫在把守警戒,森严壁垒。 这望月楼,乃是李杰花大钱建造的一处高层阁楼,登上此楼顶层,在围栏之中,可以抬头仰望星空,夜色美景,一览无遗。 望月楼不仅是李杰风花雪月之地,也是李杰与心腹幕僚议事决策的地方。 李杰端坐在大厅之首,下面有三个人,分别是暗卫统领刘封,寿王府侍卫头目刘玉德,这二人站在左侧,而右侧的是一个身穿一件灰色长袍,头戴黑色幞头的陌生青年文士,剑眉星目,眼眸精光闪烁,气质温文尔雅。 李杰看向三人,将韦婉凝结盟之事,告知了他们三人。 刘封一门心思都放在训练暗卫的身上,所以他对于结盟之事,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和李杰说了声,属下赞同,就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而身为王府侍卫的老大,刘玉德,对于寿王府与韦家结盟之事,也是和刘封一样,没有任何意见,毕竟韦家势力庞大,若是寿王府与韦家结盟,无疑是增加了寿王的实力,寿王问鼎,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见两位武人心腹都赞同,李杰很是高兴。 但是那青年文士却是面色平淡,看不任何表情, 李杰很是疑惑,便问道:“宋文,你身为寿王府幕僚,本王心腹谋士,如今本王与尔等商议大事,眼下你为何一言不发,你对于本王与韦家之事,有何看法?尽管说来?” 那名叫宋文的谋士闻言,向李杰拱手拜道:“殿下,我有一疑虑。” “说?有何疑虑?”李杰顿时心中大奇。 “殿下,如今韦家势力庞大,树大根深,正值鼎盛,而,在大唐皇室,李氏宗亲,除了殿下之外,还有吉王,甚至还有其他的亲王,郡王,却偏偏为何选上殿下结盟?” “哦!?你在对韦家与本王结盟之事,存在可疑?”李杰面色微变,问道。 “正是!”宋文毫不犹豫点头。 “不是本王自大,过于自信,在众多李氏皇室之中,哪位李氏宗亲,能够与本王相提并论,就比如说,本王的王兄,吉王李保,生性优柔寡断,胸无大志,又有何作为?其他的宗氏,就更加不用说了,每日过着,花天酒地,养尊处优的生活,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早就腐化了心志,更是将复兴大唐抛于脑后,哪里比的上本王,这韦家,找上本王,也是情有可原,宋文,你还是太过多虑了。”李杰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目光幽深的看向厅外那颗芭蕉树。 此时,虽已近深秋,这芭蕉树,树叶依旧嫩绿,着实称奇。 宋文剑眉一皱,说道:“殿下,话虽如此,但是,这韦家,我们寿王府,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怎么小心?说来听听。”李杰冷冷一笑。 “殿下,这韦家不是要结盟吗?既然是他们主动要结盟,那么他们韦家,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吧?”宋文抬起额头,眼眸的光芒闪烁更甚。 “哦!”李杰闻言,来了兴趣,不由得侧脸看向宋文:“只是...本王已经答应了韦婉凝与韦家结盟之事,若是再提出要求,怕是有损本王的名声与信誉。” “殿下,你不过是口头答应韦婉凝而已,此可为不作数也,你可差人去趟韦家,告诉韦家的家主韦盛,就结盟之事,亲自前来寿王府,与殿下商量确认结盟之事,并且向韦家提出结盟的要求,看看他们是怎么说,若是毫不犹豫的答应,那么,这韦家确实事结盟,而若是百般推脱,这韦家的目的,殿下可要小心了。”宋文思索片刻,说道。 “宋文,为何非要韦盛亲自前来?”一旁沉默的刘玉德终于发话了,带着浓浓的疑惑问道。 “对啊,宋书生,快快说来?”刘封也是十分好奇。 对于刘封二人的疑问,宋文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 李杰也是同样的疑惑,毕竟,韦家既然与自己结盟,大可以不必让韦盛亲自来寿王府上,完全可以派韦家其他的家主,或者韦家其他人,再不济,也可以派韦婉凝来,这韦婉凝是两家的联络人,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文见李杰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自然知道李杰同样疑惑,便回答道:“殿下,既然是与我们寿王府结盟,这结盟的诚意,总得拿出来吧,若是派出韦家其他人,那么这韦家结盟的诚意,是完全不够的,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韦盛,乃是韦家家主,韦家的族长,他代表着整个京兆府韦家,结盟之事,关乎重大,只有韦盛才能说话算数。 宋文停顿片刻,眸子隐约可见一丝寒光:“最主要的是,殿下,我们寿王府,可是有当今天子的暗探监视打探?” “关于这个问题,需要问问负责寿王府安全的刘玉德了。”李杰看向刘玉德,沉声问道:“说说吧。” “是!殿下!”刘玉德连忙说道:“殿下,近几日,负责在寿王府周边巡逻的侍卫,发现并无异常。” “你的意思...是没有天子暗探了?”李杰似笑非笑问道。 “正是!”刘玉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 “若是发现有天子暗探又该如何?”李杰又问道。 “这...”刘玉德听到这里,就没有刚才那般自信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寿王府没有其他的探子监视,更何况是当今天子的探子,因此,刘玉德又再次犹豫了,他知道李杰的手段,若是轻易确认,只怕难保差池,最后他的命运,也是难免重罚。 李杰冷哼一声, “殿下!至于我们寿王府有没有天子暗探,我们暂且不说,我们要韦盛亲自登门,就是让各方势力知道,这韦家已经投靠我们寿王府,与我们寿王府结盟,而被各方势力知道,这韦家,也算是与我们寿王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此刻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共同,他韦家,或者说,韦盛,他日若是见风使舵,反悔结盟,也是没有任何机会了,而且,他日若是我们寿王府有难,自保不暇,那么这韦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宋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其实,他最后想说,若是李杰的举事失败,被天子打败,那么这韦家,自然是逃不了干系,也难逃厄运。 而这句话,他怕说出来,少不了被李杰的雷霆怒火,毕竟,这忌讳的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而,李杰聪明,自然也是知道他话里之意。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诚意 真如宋文所料,李杰自然知道他方才话里的意思,虽然宋文最后说的有些忌讳,但是毕竟是事实,若是李杰他日举事失败,那么与寿王府结盟的韦家,也是逃不了干系。 所以,宋文这个计策非常毒辣,这样的话,等于阻绝了韦家任何的背叛想法,让韦家义无反顾的支持寿王府了。 “宋先生此计甚妙。”李杰拍手称赞:“若是如此,那么今后这韦家,除了追随本王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好,非常好,那就按宋先生所言。本王即刻派人前去韦家。” 李杰对宋文称呼也从刚刚的宋文直呼其名变成现在的先生,算是李杰对于宋文的态度的转变,变成了尊敬与佩服。 宋文面对李杰的大赞,没有一丝傲色,脸上又恢复了方才那平淡无奇,淡淡说道:“殿下,待解决了与韦家结盟之事,你接下来可有计划?” “诸位都是我寿王府的幕僚心腹,本王也不对诸位有任何隐瞒之意,待解决了与韦家结盟之事,本王就要准备发动起事,暗卫乃是本王磨炼多年的一把利剑,是时候发挥它的威力了,本王势必要一举拿下长安城,大唐天子,李五郎(李儇)昏庸无道,无德无行,若是长此以往,大唐国危,社稷不保,为了大唐国祚,本王只能带兵起事,逼他退位让贤,将大唐神器交给本王。”李杰说着,一双眸子光芒愈发的大甚。 “好,既然殿下有如此大志,宋某岂能不倾心辅佐,必当誓死追随殿下,共创大唐荣耀。”宋文被李杰的雄心壮志所感染,平淡的脸上终于变了,变得无比的肃然,甚至,说话的声音,也激动的变得有些颤抖。 “属下刘封誓死追随殿下。” “属下刘玉德也一样,誓死效忠殿下。” 一旁站着不说话的刘封与刘玉德二人,也非常符合时宜的对着李杰俯身拜道。 “好,有你们的忠心,本王何愁大事不成也。”李杰见到心腹三人都向自己表示忠心,心中开心的同时,也是突感大志可期。 ......... 韦婉凝这边,因为得到了李杰的口头答应结盟之事,心中高兴至极,她本以为此行必定会无功而返,却没有想到,这李杰这么快就答应结盟之事,这让韦婉凝很是意外,也没有想太多,便带着贴身侍女杏儿坐着马车回韦家去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韦盛。 到了韦家,将消息告诉了韦盛,韦盛大为惊喜,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好!婉凝,此事你办的不错,不愧是我韦盛的女儿,精明能干。”一个身穿一件华丽锦袍的中年人,大笑几声。 这中年人虽然年过半百,但是眉目之间,眼眸精光闪烁,英气逼人,此人正是韦婉凝的父亲韦盛,韦家的家主。 “阿爹,谬赞了,身为阿爹的女儿,岂能让你失望,自当要完成父命。”韦婉凝见到韦盛如此开心,也随之微微一笑道。 “好,婉凝,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去吧。”看到韦婉凝面露疲倦,韦盛关心说道。 “是,阿爹!”韦婉凝对着韦盛一个万福,神态举止,优柔文雅。 这时, 一名韦府家丁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向韦盛俯身一拜:“家主,寿王府来人了。” “哦?”韦盛闻言,心中惊奇,自家女儿刚从寿王府回来没多久,寿王便派人来,到底是什么事? “速传他进来。”韦盛看了一眼韦婉凝,对通报的韦家家丁吩咐说道。 “诺!”家丁应声而去, 韦婉凝见状,也停下莲步,和侍女杏儿站在一旁,她心中也是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这寿王府便又派人过来府上。 片刻间, 家丁带着一名身强力壮的寿王府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而寿王府的侍卫,却是一脸傲慢之色,慢条斯理的走在后面。 韦婉凝不禁柳眉一皱,一双美眸,看着那寿王府侍卫,眸光闪过一丝冷色。 而韦盛,则是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和蔼笑容,没有看出一点怒意。 “回家主,寿王府的人带到。”家丁对韦盛恭敬禀报。 “退下吧!”韦盛摆手说道。 寿王府侍卫从韦婉凝的身边走过,便被韦婉凝的倾国美色所惑,神色一呆,随即收起心神,走向堂上端坐的韦盛。 “寿王府寿王亲卫拜见京兆尹。”寿王府侍卫虽然人傲慢,但是见面的人毕竟是韦盛,乃是韦家的家主,朝廷的京兆尹,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岂能不恭敬施礼? “无需多礼。”韦盛依旧笑容满面:“寿王殿下派你过来韦府,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去做?” “非也!”寿王府侍卫摇头,“小的前来,是来传殿下的话给京兆尹的。” “哦?”韦盛连忙问道:“什么话?老夫洗耳恭听。” “是关于韦家与寿王府结盟之事,殿下已经答应,但是必须京兆尹大人亲自登门,商议与确认结盟之事。”寿王府侍卫沉声说道。 “好!老夫知道了,你退下吧。”韦盛笑容不减,只是那眼眸似乎多了一点复杂的光芒。 “诺!”寿王府侍卫应了一声,又道:“请京兆尹这几日早点来寿王府,殿下说了,若是这几日没有前来,那么结盟之事,就此作废,今后也再无可能结盟,请京兆尹慎重考虑。” 寿王府侍卫说完,便对韦盛恭敬一拜,转身走出了客厅。 “婉凝,看来这寿王不简单哪。”韦盛站起身子,走到韦婉凝旁边。 “阿爹,可要我明日再去寿王府一趟?”韦婉凝心下一震,面露一丝急色。 “不用了,婉凝,你去了也没用,这寿王是铁定要阿爹前去寿王府了。”韦盛爱怜般看着韦婉凝,“好了,此事有阿爹,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快回去歇息去吧。” “好,阿爹,那我先回去了。”韦婉凝知道自己父亲的为人做事风格,也不继续追问,向韦盛施礼后,乖巧的走出了客厅。 第一百三十二章 韦家议事 “来人!”待韦婉凝离开之后,韦盛又叫人一名家丁进来,沉声吩咐道:“你去将我韦家的各位族长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不得有误。” “诺!郎主!”家丁向韦盛躬身一拜,不敢任何懈怠,十分谨慎。 “去吧,速去速回。”韦盛摆手言道。 “诺!” 家丁转身离开了客厅。 韦盛此刻,心情无比的凝重,关于韦家与寿王府结盟之事,怕是有所变数,一时之间,他也无法做出决定,只得令人去韦家各位族长,来韦府,一起商量对策。 韦盛面色虽然依旧平淡,神情自若,但是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那脚步声,既凌乱,又有些不安。 毕竟,这韦家,确实是出了一点危机,而能够让这么一个诺大无比,犹如深海庞大的韦家,这么担忧的正是,当今朝廷,日益见长的田令孜宦官势力,已经将他的爪牙延伸到了他们韦家各处之中,长安城,乃至长安城周边州县,各处军中要职,文官职位,都被田令孜以不知名的罪名,悄无声息的将韦家的人撤掉,换成了田令孜的人。 虽然,韦家在大唐,树大根深,一些官员变化,亦是未能影响整个韦家,但是,韦盛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危机,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这宦官,自古以来,都是依附于皇权,皇室的家奴,如今,大唐国势自安史之乱以来,日渐衰落,而那宦官势力,却因此一家独大,权熏朝野,已有脱缰之马,失去控制的危险。 仗着手握神策军的兵权,随意废立皇帝,对于不听从命令的皇帝,更是随意屠戮杀害,如今的大唐皇帝,哪一位不是当时权宦所扶植而立。 作为近千余年的韦家,也是依附各个朝代的皇权,如今,大唐衰落,士族豪门,也是深受其害,影响颇大。 而最主要的是,眼下大唐叛乱四起,最为致命的还是这河东的李国昌父子沙陀叛乱,已有威胁朝廷,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如今,更是兵锋锐盛,在晋阳城外,大兵压境,围攻晋阳,那大唐天子,至今到未有任何消息,就别说击败沙陀叛军了,眼下怕是性命不保了。 若是皇帝被沙陀叛军杀害,那么这大唐,将会更加动乱不安,各方势力,乃至大唐藩镇,更会互相攻击,掠夺领土。 而大唐皇帝之位,自然是要落在田令孜这宦官扶植的另外一个皇子手中,那么,他韦家,就更加危险了。 为了韦家长久,家族繁荣,韦盛只得将目光放在了如今与田令孜宦官势力为敌的寿王李杰身上。 而且,若是李杰继承皇位,那么他韦家,自然有从龙拥戴之功,不仅可以保持他韦家的地位,而且让韦家,势力更加的庞大,甚至,可以将田令孜宦官势力一举消灭,一举两得,怎不让韦盛心中高兴。 只是,眼下寿王李杰要自己过去寿王府,亲自商量结盟之事,韦盛知道,这似乎有所阴谋诡计在其中,所以,韦盛只得将韦家各族长请来,一同商量。 约莫半个时辰, 韦家各族长长老纷纷急匆匆的走进了客厅。 一番客套话的礼拜之后,韦盛将寿王李杰要他亲自登门确认结盟之事告诉了众族长长老。 众族长长老闻言,每个人面色都露出凝重, 其中长房韦荣冷哼一声:“看来这寿王李杰很是不简单啊,兄长,你还是不要去了。” “对啊,此去,必然有所阴谋暗含其中,不去也罢。”二房韦锐皱眉分析之后,也是附和说道。 “若是不去,那么我韦家就更加危险了,你们不知道,这田令孜,已经将他的手伸进了我们韦家。”韦盛长叹一声。 “不过是一个阉奴,有何惧载?”三房韦誉却是一个暴脾气,一脸的怒色,怒声说道。 “这阉奴是不可惧,惧的是他手握兵权,这神策军一直掌控在田令孜的手中,如今大唐皇帝,都被这些阉奴随意屠戮,可见其多么的嚣张跋扈,李唐皇室在他们眼中,都如同玩物。”韦盛见到三房韦誉行事如此莽撞,颇有意见,看向韦誉的眼神,似乎多了一点怒意。 “眼下能够与田令孜抗衡的就数这寿王李杰了。”韦盛将目光收回,看着众人神色,大声说道。 “但是...兄长,我听说,这寿王李杰,近日与我大唐的另外一个宦官来往密切,恐怕...”长房韦荣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紧紧的盯着韦盛说道。 他话里的意思,韦盛自然明白,意思是虽然与寿王李杰结盟,虽然将田令孜的宦官势力铲除,但是这寿王又结交了另外一个宦官,那么这宦官若是和田令孜一样,岂不是驱除了恶狼,又来了一个猛虎。 这对于韦家,还不是等于什么没做,更加的危险了。 “你方才说的宦官是谁?”韦盛与其余韦氏族长每人将目光投在长房韦荣身上。 “你们不知道吗?”韦荣似乎颇为意外。 众人摇头。 韦盛问道:“你快说,这宦官乃是何人?” “杨复恭。”韦荣轻描淡写的说道。 “杨复恭?” 众人闻言,脸色大惊,这杨复恭不就是前段时间被田令孜打压,为躲避锋芒,躲在蓝田县。 虽然杨复恭被打压,却是一直心存不甘,心中早就有重回朝廷之意,想要铲除田令孜,取而代之。 而且,这杨复恭也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心狠手辣,不比田令孜差。 众韦家族长,听完之后,皆是露出失望之色, 若是如此,这与寿王府结盟之事,也会因此破产而告终。 毕竟,这个风险太大,谁也不敢承担,这关系到整个韦家安危与利益,所以,韦盛听完韦荣的话,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这么说来,我们韦家,就不能与寿王府结盟了。”韦盛看向众人,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兄长,你的意思是?”韦荣众族长问道。毕竟,这韦盛才是韦家真正的族长,代表整个韦家,所以,众人都是听从韦盛的意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戈铁马,枪锋依在 韦盛凝眉沉思,以现在的状况,既然已经让韦婉凝去寿王府,向寿王李杰主动表面了韦家与李杰之意,那么若是马上又反悔了结盟之事,这李杰必会有所记恨,从而让两家关系破裂,又让韦家多了一个劲敌,这对于韦家来说,得不偿失。 所以,韦盛思索良久,似乎做定了主意,露出一抹冷笑,方才说道:“诸位韦氏亲族,我想了想,还是答应寿王,亲自前去寿王府,与寿王李杰商议结盟之事。” “什么?” 众韦氏各族长闻言,都露出震惊之色,长房韦荣明明都告诉了韦盛其中利害关系,为何韦盛还执意如此? 韦荣忍不住心中疑问,第一个抢先问道:“兄长,这是为何?” “对啊!为何还要前去寿王府?” “莫非兄长不知其中利害也?” 有了韦荣开口询问,众韦氏家族族长纷纷一脸急色的问着韦盛。 韦盛目光扫过众人脸色,道:“诸位,我们韦府既然主动向李杰表面了结盟之意,若是马上拒绝,这李杰岂能罢休,势必记恨在心,我们韦家不仅没能结盟,反而树立了一个巨敌,你们觉得,我们韦家真要如此吗?” “这...”众人听完,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本来他们都是非常赞同韦家与寿王府结盟的,怎料到,韦荣却爆出这寿王李杰暗地里与另外一个太监杨复恭有所来往,这让他们顿时有了忌讳,毕竟,这杨复恭乃是和田令孜一样的货色。 作为韦家反对与寿王府结盟的第一人,韦荣思索片刻,又道:“兄长,这寿王叫你亲自登门的目的不纯,若是你去了,岂不是让各方势力都知道了你已经投靠了寿王府,其中的后果,你可了解?” 众人听到韦荣的话,停止了议论,将目光投在韦盛与韦荣身上。 有了韦荣提醒,韦盛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韦家该做如何?既不能与寿王翻脸,又可以拒绝结盟之事?” 韦荣不假思索,道:“兄长,婉凝这孩子不是这几日经常去寿王府走动吗?我们可让婉凝再次去趟寿王府,与寿王商议结盟之事,看寿王如何确认结盟之事?” 韦盛闻言,马上摇头:“这寿王府方才来人发话,说我必须亲自去寿王府,否则结盟之事没有任何商量。” “既然如此,兄长干脆称病,不便出门,所以让婉凝代为商议,也是一样的,想来,这寿王,虽然知道兄长乃是假意,也并无理由翻脸。”韦荣道:“而且,婉凝这孩子,才思敏捷,自幼聪慧,对付寿王也是绰绰有余。” 韦盛思索着,没有马上同意。 韦荣又道:“兄长,虽然不能完全解决此事,但是可以拖延时间,一直拖到晋阳城之战结束,到那时,若是沙陀叛军大胜大唐,天子被沙陀弑杀,那么这大唐帝位,十有八九就是寿王李杰的了,然后你再亲自登门出面,与寿王李杰商议结盟之事。” 韦盛似乎被说动,见韦荣停了下来,便追问:“然后呢?” 韦荣眸子闪过一丝冷色:“而若是沙陀叛军被大唐击败,天子得胜归来,那么我们韦家自然就不用与寿王府结盟了,而且,我们再将寿王府在蓝田县山谷秘密训练死士之事告诉天子,那么,天子定会处置寿王,到时候,我们韦家自然立了大功,天子必定奖赏我们韦家,这何乐而不为?” “妙啊!”韦盛听完之后,脸色大喜,不禁拍手称快道:“韦荣,你真乃我韦家谋士也,此计甚妙,那就按你之意,明日派婉凝前去寿王府。” “兄长过誉了,论智谋,我岂能比的过兄长,愧不敢当。”韦荣八面玲珑,对着韦盛一阵彩虹屁。。 其实,韦荣这么对韦盛忠心耿耿,竭尽全力,无非就是为了下任韦家族长之位。 “好,诸位韦氏亲族,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今日劳烦你们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商议,你们可以回去了。”韦盛对着众人笑道。 “是...” 众人面色各异的走出了客厅。 ......... 霞光染红半边天,红晕的霞光既柔和,又带着一丝温暖。 长安城外,青玉观周边的山中,郑畋一直监督神策军挖掘硝石。 郑畋旁边的一个心腹侍卫见天色已晚,便走到郑畋旁边。 此时,郑畋一身文士长袍,负手而立,凝眉冷目,注视着神策军士兵挖掘硝石。 秋风阵阵,吹的郑畋衣裳飘动,倒是让郑畋文人墨客之中,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伟岸。 “相爷,你在此已有一日,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府歇息了,这里,还是有属下就行。”郑畋心腹见到郑畋面色无比倦意,心中很是不忍。 郑畋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到是自己的心腹,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关切,不由得的露出久违的笑容:“冯广,这硝石挖掘的如何了?” 郑畋似乎还没回府之意,而是继续向这冯广的心腹询问硝石挖掘工作的进度。 这冯广年过半百,年纪与郑畋相当。头戴黑色幞头,幞头之下,露出一丝斑白,长得浓眉大眼,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依旧掩盖不了他那果毅的目光,闪烁光亮。 冯广乃是一员武人,武艺高强,追随郑畋三十余年,对郑畋忠心不二,所以,郑畋北上支援晋阳城的军中,自然有冯广在内。 “相爷,请宽心,经过神策军将士的奋力发掘,挖掘硝石已有过半,明日便可将硝石完成挖掘。”冯广对着郑畋俯身一拜,恭敬无比。 “那就好,此事你也辛苦了。”郑畋闻言,长舒了口气,毕竟这硝石关系重大,若是将硝石和硫磺一起带进晋阳城,以天子的智慧,自然将这些材料转化为黑火药。 有了这黑火药,何愁大唐叛逆不灭,大唐不兴也? “相爷,属下为相爷分忧,乃是属下义不容辞之事,岂能言辛苦二字也。”冯广脸色严肃,沉声说道。 郑畋闻言,微微一笑道:“冯广,你追随老夫多久了?” “三十五年!”冯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哦?”郑畋一惊,“没有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是!相爷。” 郑畋侧眸看着冯广,长长一叹:“时间飞逝,岁月蹉跎,犹如白驹过隙,你已经追随老夫三十五年了,而我们已经三十多年没有上阵杀敌了,我们也老了,如今大唐国危,社稷存亡,又该我们披甲带胄,征战沙场了,冯广,这金戈铁马,你可生疏了?” “是啊,相爷,想当年,我们年轻之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如今岁月不饶人,我们也老了,但是属下的那柄长枪,依旧锋利如初,而这金戈铁马,属下一如往昔,不曾相忘。”冯广抬起额头,一双虎目流露出阵阵光芒。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沙陀阴谋 “说得好。”郑畋被冯广气势凌人的话语,所触动,心中顿时迸发了一股豪情壮志,声音如虹:“天下动乱,天子垂危,为了大唐江山社稷,为了黎民芸芸苍生,老夫不杀乱贼,平定河东,誓死不归!” “属下誓死追随相爷,万死不辞。”冯广面色肃然,单膝跪地,抱拳对着郑畋高声呼道。 “好!传令下去,两日后,大军出征,北上河东,诛杀乱贼。”郑畋大手一挥,气势如云。 “诺!”冯广沉声应后,站起身子,往神策军阵行之中,大步而去。 ...... 晋阳城,李克用大军主帐。 李克用一脸阴沉之色的端坐在帐内之首。 连续两日的攻城,却未能将晋阳城攻破,不仅如此,而且自己麾下的黑衣鸦军,也因为攻城之战,损失近千名,这黑衣鸦军,乃是李国昌父子的积蓄十余年,辛苦打拼起来的基业,更是他们父子二人,逐鹿中原,称霸天下的骄傲资本,而如今,却损失了一千名,李克用知道后,心惊肉跳,心疼不已。 黑衣鸦军付出了一千名性命的代价,而...这晋阳城却毫发无损,依旧坚挺如山。 看着李克用阴沉不定的脸色,众心腹大将都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李克用雷霆大怒,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诸位爱将,为何如此沉默不言?莫非这两日以来的攻城之战,让你们变成了哑巴了不成?”李克用虎目狠狠的扫过下面众心腹大将。 见众人不说话,李克用只得将矛头放在史建瑭身上,当初就是他信誓旦旦的说轻而易举就可以将晋阳城攻破,而如今,不仅没能将晋阳城攻破,反而折损了黑衣鸦军千名。 “史建瑭,你当初不是在本将面前毛遂自荐,攻破晋阳城吗?眼下,怎么不说话了?当初那股自信与豪气哪里去了?”李克用目露怒光,看着史建瑭。 “少将军,末将有罪...实在是晋阳城城墙深厚,高城深堑,加上唐军英勇,这晋阳城犹如一座铁郭金城池,才会让我军损失惨重,望城兴叹。”史建瑭惶恐不安的站了出来,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 “哼!”李克用冷哼一声:“好一个唐军英勇,这唐军,一班酒囊饭袋,有何英勇可言,你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 “少将军,末将失言,请恕罪。”史建瑭面露惊恐。 李克用就算百般怒火,也不可能将史建瑭治罪,毕竟,错不在他,而确实是晋阳城防守严密,加上晋阳城城高墙厚,乃是一座易守难攻的铁壁铜墙之城,就算沙陀部黑衣鸦军再怎么战力强悍,也无可奈何。 况且,这史建瑭乃是李克用的心腹大将,除非史建瑭谋反,犯了大恶不赦的死罪,李克用是不可能下定决心处死史建瑭的,战场的失利,不能归咎于大将。 最主要的是,大战在即,若是斩杀大将,岂不是自乱阵脚,士气低落。 这些道理,李克用自然知晓。 所以,李克用只是怒哼一声,不再多言。 周德威见气氛有些沉闷压抑,便大步走了出来。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 “德威,你有什么话要说?”李克用见到周德威出列,心中大喜,满是怒色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这周德威,和史建瑭一样,乃是李克用的心腹大将,也是李克用的身边的一个谋士,智谋无双,每次攻城,与唐军作战,都是周德威在旁边给李克用施计,才得以成功,大胜而归。 所以,李克用对周德威颇为倚重。 周德威眉头一皱,“少将军,这晋阳城之战,我军损失千名黑衣鸦军,可谓是损失惨重,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战场失利,不能代表什么,所以史建瑭将军,无功无过,少将军不必如此动怒,眼下,我军还是应该想对策攻破晋阳城才是。” “哦?”李克用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的点头:“德威,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我们该如何攻破晋阳城?你可有妙计?” 史建瑭听到周德威为自己求情,心中感动,向周德威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走进了武将之列。 周德威朝史建瑭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了,然后对着李克用俯身一拜:“少将军,我黑衣鸦军,若是在战马厮杀,那是无敌于大唐也,若是将...” “你的意思是!?”李克用闻言,心中一跳,确认问道。 “少将军,若是将晋阳城的唐军引出城外,那么这唐军,犹如草原上待宰的羔羊,还不让我黑衣鸦军是随意屠杀。”周德威眸光寒冷,冷笑说道。 “只是这唐军坚守不出,死守晋阳城,如之奈何?”李克用眼眸闪过一点惊喜光芒,随后又想到什么,眼神又再次恢复方才那般暗沉。 “少将军,请放心,末将有有一计,可让晋阳城的唐军出城受死。”周德威缓缓抬起额头,那双宛如恶狼般凶狠的眼眸,缕缕闪烁杀意光芒。 “什么计策?快快说来?”李克用惊喜问道。 “根据我军探子消息,这残唐天子李儇在未进晋阳城之前,看中了晋阳太守裴远之女裴如画,此女生的国色天香,确实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也难怪残唐昏君宠爱,想来昏君不日就会举行册封皇妃大典,所以,这裴家,乃是李唐皇亲国戚也,而裴如画之父,裴远,也于前段时间,带兵驻守雁门关。”周德威阴冷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是我军假意攻打雁门关,做出了全军出击雁门关的假象,退出晋阳城外,想必晋阳城的昏君得知自己国丈被我们攻打,有性命之危,必让会派兵出城营救。而那时,少将军,可分两路兵马,一路在晋阳城外埋伏,剿灭出城救援的唐军,另外一路,在城外等候,继续伺机而动,在第一路我军剿灭唐军之后,可让他们换上唐军的军服,乔装打扮,装成大败而归的唐军,回到晋阳城,而晋阳城的守军来不及辨认,便会开城放我军进城,到那时,伺机而动的另外一路兵马,可乘机攻打晋阳城,而晋阳城守军,哪里知道此乃我军之计也,必定慌乱,无力防守,那么...这晋阳城便可攻破,大局已定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军革成功 “德威此计甚妙,那就以你之计,我军即日起,便假意撤走。”李克用闻言,开心的拍手称快,人也不由自主的难掩心中的惊喜,站了起来,大笑说道。 “少将军,不可,若是不战而退,岂不是非让晋阳城的昏君有所怀疑?”周德威沉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军还要继续攻城?”李克用惊问道。 “正是,少将军,我军既然要佯装撤退,那就要把戏做足了,方能取信于晋阳城的昏君,这样,我军的计谋,才能真正的顺利进行。”周德威冷笑几声,胸有成竹。 “好,德威所言甚是。”李克用点头同意道, “少将军英明。”周德威躬身一拜。 “诸位爱将,你们皆是本将心腹将领,沙陀族的大英雄,眼下你们为沙陀部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关于佯攻撤退的任务,你们谁去?”李克用虎目横扫了下面众沙陀部将。 众沙陀部将闻言,每人都露出一丝犹豫, 经过这几日里的攻城,这晋阳城的守军,尤其是那身穿银甲,头戴银色凤尾头盔的唐军,绝非是当下普通的唐军,实乃大唐的一直精锐,勇武过人,战力颇强。 此次佯攻撤走,若是晋阳城的银甲唐军追杀而来,那么此次负责佯攻撤走的任务大将,势必有性命之危,能否成功逃脱,将唐军引到伏击圈,也是未知数。 良久,主帐内,一片沉默,气氛异常的沉闷。 李克用见状,心中又燃起了一股怒火,对着众沙陀部将呵斥道:“怎么?你们为何不说话?难道我沙陀部的英雄,都成了缩头乌龟了?连这个孱弱的唐军也怕了?” 身为此次佯攻撤走的策划人,周德威目光看向众人,见他们都在犹豫,知他们心中的盘算什么,只是心中冷笑,正欲毛遂自荐,却不料被身后的史建瑭抢了先。 史建瑭大步跨出班列,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若是你信得过末将,末将愿意将功折罪,领两万沙陀勇士前去此次佯攻撤走的任务。” 李克用见到史建瑭站了出来,很是欣慰,微微一笑道:“建瑭,你能够站出来,本将心中甚慰,怎么会信不过你,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么此次佯攻撤走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此次任务重大如山,关系我军攻破晋阳,务必要将晋阳城的唐军引至埋伏地,你记住了吗?” “末将记住了,定不辱少将军之令。”史建瑭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李克用赞许一笑,又问向众沙陀部将,“本将之所以不直接任命,而是想让你们像建瑭一样,自己站出来,承接军令,怎料到你们个个都沉默不言,不敢接命,属实让本将失望,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今后作战,本将直接任命,省的你们畏首畏尾。” “是,少将军!”众沙陀部将齐声称是。 “高思继。”李克用大声说道。 “少将军,末将在。”一个身穿银甲,长相英武的青年将领大步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高思继。 “你领一万兵马埋伏于晋阳城外二十里的地方,等待史建瑭将唐军引来,再配合史建瑭部一起将唐军歼灭。”李克用看到高思继意气风发,很是欣赏,面色也变得温和许多。 “末将领命。”高思继没有任何犹豫。 “待将伏击圈的唐军歼灭之后,再换上他们的军服,按唐军人数,假装唐军,退回晋阳城,若是骗得晋阳城守军的信任,进入晋阳城,与城外的我沙陀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晋阳城。”李克用不放心,又向高继思详细的说明了计策。 “是!末将记住了。”高继思对着李克用拱手一拜,退回了沙陀部将班列。 ......... 晋阳城内。 晋阳宫,紫宸殿, 经过多日来的沙陀叛军进攻晋阳城,李儇这边,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由于李儇下令神策军军改,两万五千名神策军全部从晋阳城各城门撤了回来,统一在晋阳城内,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唐军改,此次军改由许青亲自督办。 而正因为如此,坚守晋阳城各门的任务,就要压在七千五百名玄策军士兵的身上,区区七千名玄策军,对付城外的六万沙陀叛军,其中之艰难,其中之危险,其中之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好在玄策军毕竟是李儇手中的一支精锐之师,其战力强悍,军士勇猛,也算弥补了其数量少的劣势。 加上有李儇的亲自上阵,鼓舞人心与士气,一下子将玄策军的战意,犹如那夜色之中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起来。 所以,连续几日的沙陀叛军攻城之战,沙陀叛军,并没有讨到任何好处,反而损兵折将,损失了近千名黑衣鸦军,两千名沙陀普通士兵,可谓是真正的损失惨重。 至于晋阳城内换下来的神策军,被许青安排在晋阳城内的校场内。 开始如火如荼的一场唐军革新。 许青的治军之严,练兵之重,出乎意料,超乎想象,让人目瞪口呆。 由于时间紧迫,且迫于前方战事压力,所以给许青打造一支新军的时间,不是很充足。 但是,许青毕竟是一个练兵奇才,所有练兵,许青便会亲自到场,监督各部训练,起早贪黑,冬练三九,闻鸡起舞、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短短的几日,便将这神策军训练成一支和玄策军差不多的军队。 此时的神策军士兵已经彻底的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不再像以前一样,战力孱弱,畏战厌兵,反而每人都充满了熊熊战意。 许青很是满意,这几日,由于李儇的征招新兵,晋阳城内,又有近两万名的青壮应招,加入了许青的新军。 许青也是来者不拒,将新招募而来的士兵一并归入神策军军中训练。 眼下,神策军与新兵加起来,足足有五万人。 李儇听到许青的练兵成果,非常满意,对许青大为称赞,将许青比做‘汉之卫青,唐之李靖’。对于许青给予最大的肯定与殊荣。 并且封许青为千牛卫大将军,官至正三品,着紫袍,配玉带。 将许青封赏之后,李儇又将神策军与新兵一起并入玄策军,为了更好统领,李儇又将其改为左玄策,制指挥使一军职,由许青担任,而原先的的玄策军,则改为右玄策,同样制指挥使军职,由郭轩当任。 两军统一归李儇统领,而为了公平起见,左玄策军人数已经达到了四万,而右玄策军则才七千余名,人数没有左玄策军的四分之一,李儇为了考虑郭轩的意见,将左玄策军划出两万,归于右玄策军之中。 两军人数,各有两万多,人数相当,归于平衡。 此时的玄策军,已经有五万名士兵。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儇的破敌决心 新的玄策军建立,李儇心情大好,多日以来的战争阴霾也消散,他将郭轩,袁袭等文武心腹将领叫到紫宸殿,开始商议晋阳城之战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李儇此时,没有坐在龙座之上,而是站在玉阶上面,他一双冷澈眼眸逐一扫视着众心腹将领, “诸位爱卿,朕告诉你们天大的好消息,我玄策军经过多日以来的艰苦训练,已经训练有素,成为一支战力强悍,军纪严密的天子卫军,加上新军,一起并入玄策军,我大唐玄策军此时已有五万五千名士兵,从此,朕终于拥有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子军队,忠君爱国,护卫龙阙,拱卫大唐,将成为玄策军坚定不移的使命。”李儇冷峻的面孔,朗声说话间,亦是浮现一抹浓浓的笑容。 郭轩众文武心腹闻言,每人都露出惊喜之色。 “恭喜陛下,终于拥有一支天子之军,此乃与国同庆的大好之事,扫平叛逆,大唐光复之日,有望可期也。”袁袭走出班列,面上无比的高兴,向李儇附身一拜。 “恭喜陛下,” 有了袁袭的带头祝贺,众人也纷纷向李儇俯身拜道。 “好,光复大唐,少不了诸位爱卿的忠心辅佐。”李儇哈哈大笑道。 片刻后,李儇又继续道:“诸位爱卿,经过几日来的守城之战,虽然我玄策军将士人数仅仅有七千余名,但是经过玄策军将士的英勇无畏,坚守城池,一次次的将进攻晋阳城的沙陀叛军击退,并且重伤阵亡敌军精锐黑衣鸦军一千名,叛军损失惨重,将多日来沙陀叛军的嚣张气焰打的狼狈而逃,此乃我军第一次胜利也,今日,朕叫你们来紫宸殿,乃是商议我大唐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战事?” “陛下,既然玄策军已经战力成军,真正考验玄策军的时候到了,微臣以为,我大唐可不必坚守晋阳城,应该主动出击,与沙陀叛军决一死战。”袁袭作为谋士,稍微思索片刻,顿时已经有了计策,大声的将心中的计策说了出来。 李儇闻言,剑眉一皱,双眸眸光会聚,他在考虑袁袭的计划。 关于出城主动出击,与沙陀叛军决战,李儇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唐军能够多日来挫败沙陀叛军的进攻晋阳城的计划,不仅靠的是玄策军士兵的英勇抵抗,而且最主要的是,靠的是晋阳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所以,玄策军占据城池有利的地形,将前来攻城的数波沙陀叛军击退。 虽然在攻城战之中,唐军取得了小规模的胜利,但是,若出城,就是一对一的与沙陀叛军方面激战了。 这沙陀叛军,黑衣鸦军战力,响彻大唐,而玄策军,毕竟是一支刚建立不久的新军,少有战事,战力还需考验,所以,李儇觉得袁袭计划太过冒险。 “诸位爱卿,你们以为,袁袭军师方才之计策,可还行?”自己既然没有主意,李儇只得向众人询问,看看他们有何意见。 众人闻言,各自凝眉思索着。 作为李儇身旁的另外一个心腹谋士,陈象,双眸缕缕闪烁智慧的精光,他大步跨出。 “陛下,微臣也十分赞同袁袭军师的计策。” “哦?”李儇心中一奇,“说说你的理由。” “陛下,我军连续几日,将进攻晋阳城的沙陀叛军击退,此时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我军正好乘此机会,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而且,正好借此机会,对玄策军练兵。”陈象为了让李儇同意,又继续说道:“陛下,《孟子*公孙丑下》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我大唐,眼下沙陀叛军攻城失败,战意渐退,加上,天气逐渐寒冷,沙陀叛军,在城外驻扎,必受严寒,更无心向战,此乃天时,晋阳城城高墙厚,铁郭金城,此乃地利,有玄策军士兵的士气高涨,又有晋阳城百姓的支持,军民融合,鱼水之情,此乃人和也,天时地利人和,我大唐有其三,何愁此战不胜也。” “许青,两位军师,否非常赞同我大唐主动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你作为左玄策军指挥使,你的意见又是如何?说来听听。”由于许青出色的军事才能,让李儇颇为赞赏看重,所以,李儇很想知道,这位将帅之才,是如何计划。 许青依旧如故,面色冷峻,犹如冰霜,他从班列之中,走了出来,向李儇施礼后,方道:“陛下,两位军师智谋超群,此计策甚妙,我大唐,正好趁此机会,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一鼓作气,将沙陀叛军主力全部消灭,只要沙陀叛军的主力黑衣鸦军没了,这李国昌父子,就如同一头猛虎,没了锋利的獠牙,到最后,还不是等待猎人的捕杀的命运。”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赞同玄策军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此事就这么议定了,两日后,朕亲自率领三万玄策军,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李儇目露寒星,沉声说道。 “陛下!”袁袭似乎听到李儇话里的一个细节点,眉头一皱,脸上有一丝疑惑。 “袁军师,你还有何事?”李儇微微一笑。 “陛下,微臣有些不解。” “什么?” “陛下,既然是与沙陀叛军决战,此乃良机也,不宜太久,为何要等到两日后,正所谓,战事变幻莫测,拖的越久,就越有变化,而且,出城为何要陛下亲自上阵,陛下乃大唐天子,身系整个大唐江山社稷,岂能犯险。”袁袭脸色凝重。 “朕其实早就想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奈何城内兵马稀缺,如今,玄策军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之多,已成战力,朕已无顾忌和担忧,朕亲自上阵,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鼓舞我大唐士气,只要士气高涨,战意就有,有了杀敌的战意,就有了取胜的优势。”李儇说到重要的地方,人已经不由自主的从玉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待走到众心腹不远处的距离,又沉声说道:“而且,朕想两日后对裴皇妃举行册封大典,待大典结束之后,朕就率领三万玄策军,出城杀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决战前 关于玄策军的考验,不如说是李儇这位年轻的大唐帝王一次大考。 此战,对于李儇来说,至关重要。 若是胜利,则一战成名,从而用此此战胜利,一举震慑整个大唐有谋逆之心的藩镇,让他们知道,大唐,依旧巍峨,让他们不敢造次,并且臣服于大唐朝廷。 而若是失败,大唐将威严扫地,李唐皇室颜面尽失,并且将大唐坠入万丈深渊之中,不仅如此,李儇的皇帝之位,也会因此保不住,甚至性命堪忧,李克用此次叛乱,种种迹象表明,他是要一举拿下晋阳城,控制整个河东,扩大沙陀势力,而这个河东,也无法满足李克用的野心,他想借河东之地作为称霸一方的势力,再向南延伸,直扑长安,危及朝廷。 李克用的不仅要河东,恐怕还要李儇的李唐江山。 李儇深知其李克用的狼子野心,所以,此战,李儇,只能取胜,不能失败。 而李儇之所以选在裴如画的册封大典之中,是有一个大的原因。 那就是向天下人,表明他李儇决战破敌的决心。 自己在皇妃册封大典之后,便动身亲自带领玄策军出城迎战沙陀叛军。 乃是破釜沉舟之举。 作为谋士的袁袭和陈象闻言,虽然心中很是疑惑,但是转念一想,便知李儇的目的意思,之后二人,心领神会的互相对视对方一眼,随即二人会心一笑,自知对方已知皇帝心思,便不再多问,等待李儇的继续发话。 但是,曹翊两兄弟却没有袁袭与陈象二人那么有智慧,尤其是一向缺乏思考的曹翔,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站了出来,对着李儇问道:“陛下,为何一定要等到裴皇妃册封大典以后,再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 对于曹翔来说,自然是越早越好,他手中的那柄长矛,似乎已经饥不可耐了。 建功立业,他想都没想,就是想要出城杀沙陀叛军,在曹翔的心中,这些沙陀人,就是一班谋逆叛乱的乱贼,罪该万死。 李儇听到曹翔没头脑的一问,剑眉只是皱了下,没有任何生气之意,他走到曹翔的跟前,笑着道:“曹翔,皇妃册封大典,举国同庆,若是我大唐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能够大胜归来,岂不是双喜临门,再回来喝庆功酒如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曹翔虽然为人鲁莽,但是不是一个二愣子,李儇说的这么清楚了,曹翔多少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曹翔黝黑的脸上浮现一抹羞色,随即尴尬的憨笑几声:“原来如此,是末将愚钝,没能及时理解陛下的意思,请陛下恕罪。” “没事,你不过是一句问题,朕岂能怪罪之理,人就是要不懂就问,若是将心里的疑惑闷在心里,岂不是会让人闷死。”李儇哈哈大笑,对着曹翔开起玩笑来。 “哈哈...”曹翔闻言,虽然似懂非懂,但还是被李儇的笑声带动,也跟着大笑起来。 众文武心腹将领见了,也被李儇与曹翔二人的谈话给逗乐了,都各自大笑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紫宸殿,被战争带来的沉闷的气氛瞬间被众人的笑声冲散。 ......... 夜色寂寥笼罩着整个大地,星光灿烂,一抹秋月悬挂在夜色之中。 月光如水般撒在晋阳城下。 晋阳宫凤栖殿, 走廊之中,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逐渐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月光下,他身穿一件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剑眉朗目,长相俊美,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他正是李儇, 李儇没有带着任何随从护卫,直接从紫宸殿来到了凤栖殿。 他来凤栖殿的目的,就是想要把册封大典的事情,告诉裴如画。 连续几日来,李儇都是忙于在城楼上与玄策军将士们守卫晋阳城,所以,这段时间,很少与裴如画见面, 此次,因为明日就要举行册封大典,而在册封大典结束之后,李儇就要带着三万玄策军出城与沙陀叛军做最后的决战,此战凶险,危及生命,李儇怕出城之后,在战争之中,遭遇性命危险,若是不测,恐怕最后一面都无法与裴如画见到了。 所以,李儇就算再忙,也要抽空来凤栖殿,与裴如画见面。 而这,也是李儇未带任何侍卫随从的原因。 此时, 凤栖殿的大门突然打开来,里面的光线透了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 李儇见状,心中一奇,正欲走过去, 却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袅袅婷婷的从凤栖殿走了出来。 秀眉紧锁,愁云惨淡。 她正是裴如画, 此时,她听说李儇明日要率领玄策军出城与沙陀叛军做最后的决战,裴如画很是担心,便想出来往紫宸殿与李儇见面,并且劝说一下李儇,让他不要亲身冒险。 不料二人,都是各自心系对方,居然碰在一起。 裴如画见到李儇长身而立的站在不远处,芳心一阵惊喜,向李儇娇声呼道:“陛下!” “如画!”李儇深沉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惊喜,快步走到裴如画面前。 裴如画嫣然一笑,说道:“臣妾正要去紫宸殿找陛下,没有想到,陛下居然来了凤栖殿。” “如画,这叫做夫妻同心,心灵相同。”李儇看到裴如画两颊被寒风吹的有些微红,心中心疼至极,便将她的两只玉手握在手里,低头哈气。 似乎被李儇这无微不至的疼爱感动,裴如画一双美眸,一抹水雾流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绝美的裴如画又平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多谢陛下。”裴如画幸福一笑。 “傻瓜,你与朕本就是夫妻,妻子受冷,作为丈夫的朕,岂能不心疼,这外面冷,我们还是进凤栖殿再说。”李儇拉着裴如画的玉手,往凤栖殿走去。 “嗯!”裴如画脸颊上的红晕越发的红了,那抹红色,甚至染红了她的耳朵。 二人亲密的走进了凤栖殿。 李儇将凤栖殿的门关上, “如画,身上的箭伤如何了?这几日,朕一直在城楼上抵御沙陀叛军,未有时间过来凤栖殿看你,你可回怪朕?”李儇待裴如画坐下后,一脸愧疚说道。 “陛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阳城,为了整个大唐江山,更为了千千万万大唐百姓,臣妾身为陛下之妃,岂能不理解陛下,而有所埋怨与责怪。”裴如画皱眉,肃然说道。 “你能够这么理解朕,朕心甚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李儇忍不住赞叹。 “陛下,此乃臣妾应该做的事,你不用这么夸赞臣妾。”裴如画嫣然一笑,那份美,又更加动人了些。 李儇微微一笑,伸手抚摸着裴如画的几缕青丝,爱怜之意,无以言表,“如画,你真是朕的爱妻,善解人意,温柔贤惠,美丽大方,朕有你这样的妻子,真是朕几世修来的福分。” “没有想到,平时沉稳深沉的陛下,今日却变得如此甜言蜜语了。”裴如画掩唇而笑。 “如画,你在笑话朕啊?”李儇知道裴如画在开玩笑,便也配合起来, “没有啊,臣妾岂敢啊。”裴如画微笑道。 “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如画,你也应该知道了,明日,朕在你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就要率领三万玄策军,出城与沙陀叛军决战了,今夜朕前来凤栖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管城外战况如何,你都要听从朕的安排,知道吗?”李儇收起笑容,一脸正色说道, “陛下,臣妾自然听从你的安排。”裴如画见到李儇神色严肃,也收起了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儇。 李儇肃然道:“如画,此次出城,乃是与大唐战力最为强悍的沙陀叛军作战,朕除了带领玄策军拼死一搏之外,别无选择,不管此战结果如何,朕是否安全回来,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因为朕,而做出一些傻事,你记住了吗?” 裴如画听完,眼眸黯然神伤,不由得露出一丝伤感,她知道李儇话里之意,此战之后,胜则李儇凯旋归来,而败,则是李儇被沙陀叛军杀死,而若是如此,裴如画知道后,定然会伤心欲绝,按照裴如画的性格,也会想不开,从而做出一些自尽了缺余生的想法。 而李儇,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了裴如画。 所以,李儇只能提前安慰裴如画,虽然不知道裴如画能不能听进去,但是,最起码,裴如画知道了,能听就行。 “陛下,为何如此说,你乃大唐天子,有我李氏先祖神灵护佑,此战定能化险为夷,大胜归来,臣妾一定会在晋阳城南门等你回来。”裴如画此刻没有任何心情坐着,她站了起来,俏丽的脸上,无比的坚定。 “说的好,如画,就冲你这句话,朕定会斩杀乱贼,大胜归来。”李儇也被裴如画的话所触动,内心那股战意,也逐渐点燃。 “陛下,请稍等。”裴如画突然想起什么,往凤栖殿内房间快步走去, 李儇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裴如画这是要做什么? 片刻后。 裴如画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陛下,请随臣妾进来。” “好!”李儇微微一笑,跟在裴如画,来到了殿内的房间。 一进房间内, 迎面就看到一柄金色的长枪直挺挺的放在武器架上。 其周身的金光闪闪,仿佛要比周围的光线还要发亮,整个房间,似乎被金色长枪的金光所笼罩。 这...?李儇见状,满目惊奇与震惊。 “陛下,这是龙凌枪。”裴如画指着武器架上的金色长枪,一旁说道。 “什么?龙凌枪。”李儇似乎还沉潜在刚才那震惊之中。 “正是!龙腾飞入云,浩然凌乾坤,此为龙凌枪。”裴如画拉着李儇的手,走到龙凌枪旁边。 李儇闻言,从震惊之中,回神过来,金光之下,他凝眉,仔细的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龙凌枪。 这才见到了这龙凌枪的真实模样。 龙凌枪,枪长一丈有三,枪头有一尺有八,枪头周围,一支金龙盘踞其中,怒哮的金龙龙头恰好在枪尖之下,露出锋利的枪头,一缕缕寒芒从枪锋一直掠过到枪尖之处,而枪头下面,一抹红色枪缨无风自扬。 这是一柄绝世神兵利器! 李儇被龙凌枪深深吸引,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当手指触摸到龙凌枪的枪杆之时,一股冰凉从指尖一直延伸到李儇的全身。 李儇脑海之中,仿佛看到漆黑之中,一声惊声咆哮,一只金龙,突然腾飞而起,顿时金光大甚。 这是...? 李儇似乎能够与龙凌枪感应,他能够感受到龙凌枪的熊熊战意。 “如画!你为何会有这柄龙凌枪神器?”李儇震撼的看着龙凌枪,问裴如画。 “陛下,此乃太宗皇帝当年晋阳起兵灭隋之时,用过的一柄神兵。”裴如画微微一笑。 “什么?”李儇听完后,刚刚平复的心,又开始激动起来,没有想到,这龙凌枪居然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用过的一柄神兵。 “为何会出现在你们裴家?”李儇双目满是惊奇,问道。 “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太宗皇帝能够晋阳起兵,多亏了我们晋阳城裴家支持,为了拉拢我们的裴家,所以将他的兵器,也就是这柄龙凌枪,赐给我们裴家,太宗皇帝所赐神兵,光耀门楣,从而因此成为了我们裴家镇家之宝,我们裴家历代家主,无不尊奉先祖之命,将龙凌枪置于府中严格保管,并派武士日夜守护龙凌枪,从未向世人展现,一直到现在,是该让它重现于天下了。”裴如画秀眉紧蹙,肃然说道。 “如画,你的意思是?”李儇心中一惊。 “陛下,你如今,未有适合的兵器在手,既然要平定天下,岂能没有兵器,这龙凌枪,就献给陛下。”裴如画双眸深深的看着李儇。 “如画,此乃天下至宝,神兵利器,更是你们裴家的传家之宝,裴家荣誉,朕岂能收下。”李儇拒绝说道。 “陛下,这柄龙凌枪,既然是太宗皇帝之物,自然就是你们李氏皇族之物,我们裴家,只是代为保管而已,眼下陛下正需要兵器杀敌,龙凌枪正好还给陛下,你就不要拒绝了,这也算我们裴家的一份心意,就当为国分忧解难。”裴如画见李儇拒绝,有些着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册立皇妃大典 “如画,这...”李儇依旧犹豫不决,毕竟,这龙凌枪乃是当年唐太宗李世民赐予裴家的镇家之宝,对裴家来说,意义非凡,不仅象征裴家荣誉,而且,是裴家在建立大唐,功勋卓着的象征。 “陛下,不要再推辞了,这龙凌枪自大唐开国,至今已有两百余年,经过我裴家数十代家主的传承,经历了无数的变迁,当年,太宗皇帝手持这柄龙凌枪,南征北战,四处征讨,方有现今的大唐盛世,而这,仿佛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如今,大唐国势衰落,叛乱四起,社稷倾危,岂不是如同大唐开国之初一般,天下混乱,陛下身为大唐李氏子孙,当今大唐天子,若是手持龙凌枪,像当年太宗皇帝一样,力挽狂澜,拯救大唐黎民百姓,光复大唐,岂不是大唐之福,百姓之福。”裴如画见到李儇依旧犹豫,一脸肃然之色。 “如画,朕在你心中,真的是这么好吗?居然将朕与太宗皇帝相比较,朕有些愧不敢当。”李儇闻言,脸上错愕一下,随即目光闪烁着喜悦。 裴如画伸出玉手,放在龙凌枪的枪杆之上,似乎能够感触到龙凌枪的一股冷冽的枪意,片刻后,侧眸看向李儇,绝美的姿容尽是动容,“陛下,臣妾早知道你乃是大唐贤明之君,你不仅是大唐天子,而且还是臣妾的夫君,若不是大唐国危,臣妾倒是希望,我们就是大唐平凡的一对夫妻,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是,你终究还是大唐天子,你身上肩负着光复大唐的重担,臣妾身为你的皇妃,不能与你一起出城杀敌,眼下臣妾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龙凌枪来帮助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借助龙凌枪,扫平大唐叛逆,光复大唐,再造一个大唐盛世。” 李儇听完裴如画的真心流露的话,心中无不感动,对于裴如画,李儇疼爱之情,犹如那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李儇忍不住心中的爱意,将裴如画娇弱的身子拉到自己怀里,怜爱低头看向裴如画,柔声说道:“如画,谢谢你这么义无反顾的支持朕,理解朕,有你在朕的身边,朕心中无不倍感幸福,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失望的,龙凌枪既然是你对朕的一番心意,朕若是再推辞,岂不是伤了你一片真心,朕就收下这龙凌枪,明日,待你册封大典结束之后,便拿着龙凌枪,出城杀敌,诛杀沙陀乱贼。” 裴如画在李儇怀里,与李儇如此亲密,甚至可以感受到李儇起伏的胸膛,以及他身上发出的男人阳刚的气息,顿时让裴如画绝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红霞,裴如画娇羞的同时,洋溢着幸福,她闭上双眸,沉潜在李儇的怀里。 ......... 旭日初升,霞光万道,雾气消散,若云铺海。 晋阳城,大明宫。 此处大明宫,非长安城大明宫,而是北齐皇帝高纬即位后,在晋阳城中修建的大明宫,又叫大明城。 李儇将裴如画的册封大典设在大明宫举行。 这大明宫的宫殿虽然没有长安城的大名宫多,但是其规模以及气派,都不逊于长安大明宫,规模非常宏大,极具大唐皇室威严和森然。 大明宫内, 楼阁高耸,遮天蔽日。 在这晋阳城的大明宫举行册封大典,最为合适,也更加盛大宏伟。 天空如碧玉,艳阳高照,阳光明媚。 大明宫内,传来一阵阵浑厚而又雄伟的鼓声。 一道铺着红色锦绣地毯从台基往下龙尾道一直延伸到广场内,一眼望去,仿佛无边不尽。 而广场内红色锦绣地毯大道两侧,旌旗飞扬,甲士如林,银甲明亮。 诺大的广场,站满着密密麻麻,手持长枪的玄策军甲士,目露精光,面色深沉。 郭轩,许青众文武心腹将领,每人都面露喜色的,站在红色锦绣大道两侧,等待着册封大典的进行。 在往后,就是他们旁边的晋阳城中的文武官员,官服有深绯色,有浅绿色,有青色,品级大小不一,各自排位,面容肃静的站在队列之中。 至于李儇,作为大唐天子,自然是登上宫殿台基之上,居高临下,睥睨天下,等待裴如画的到来。 他没有穿龙袍,戴皇冠,而是头戴金色龙形战盔,外罩一件金色铠甲,身披红色战袍,战袍随着寒风猎猎飞起,让他长身而立的同时,又平添了威风凛凛的凌然气势。 他朝旁边的一名身穿一件浅绿色长袍的内侍太监一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册封大典。 “遵旨!”那名内侍太监对李儇恭敬的俯身一拜之后,快步走到台基中央,看着宫殿下面广场数不胜数的人,心中无比的震惊,稍微平复一下内心,随即润润嗓子,高声呼道:“皇妃册封大典,现在开始。” 然后,张开手中的金光闪闪的册纸,低头大声卖力的朗读起来:“维乾符五年,岁次戊戌年十一二十日,皇帝遣赵庸持皇妃册命曰:於戏!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赠晋阳太守裴远之次女裴如画,祥会鼎族,行高邦媛,体仁则厚,履礼维纯。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蕴此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先命。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侍从勤诚。祗事寿宫,备申哀敬,眷求贤淑,用峻等威。百辟抗辞,六宫归美,宜崇礼册,俾举彝章。是用册曰皇贵妃。往钦哉,以率嫔御。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随着太监朗读完皇妃册,台基下面的广场内,鼓乐齐鸣。 裴如画身穿一件长长华丽隆重的霞衣,头戴金光璀璨的凤冠,光芒万丈,裙幅褶褶如红霞光华流动其中,轻泻于地,挽迤足有三尺,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她倾国之姿容,美目盼兮,薄施粉黛,只增绝色,不减其美,仿佛让天下女子见了,无不望尘莫及。 她在两名宫女的跟随下,在万众瞩目之中,步伐柔美的往台基上的李儇走去。 虽然她看起来表面轻松,内心其实已经紧张到极点。 裴如画曾经想象无数次嫁人的画面,但是像现在这无尽的荣耀与尊敬的大典,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说紧张,那都是假的,要不是为了李儇,她怕是早就怯场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晋阳决战 裴如画不敢看向任何地方,只是一双美眸,带着一丝紧张,望着台基上的李儇,走了过去, 登上悠长起伏又高深的龙尾道,终于来到了台基之上。 李儇见到裴如画,冷峻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他那双眸子,充满了对裴如画溺爱。 他快步走到裴如画的旁边,一如往常,伸手拉过裴如画的玉手,将裴如画带到台基中央,对着裴如画微微一笑:“如画,你做的很不错,不亏是朕的至爱妻子。” “陛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裴如画问道。 “如画,册封大典已经结束,剩下的,就交给朕了。”李儇爱怜的抚摸了几下裴如画的脸颊。 “嗯!”裴如画娇羞的点头, 李儇朝裴如画微微一笑之后,望着下面广场内无数的玄策军甲士,心中顿时涌现一股战意,他对着广场甲士,高声呼道:“诸位玄策军将士,想必你们是否疑问,为何朕在皇妃册封之日,不着冕服,而是穿戴甲胄,一身戎装。” “既然是戎装,便是出战杀敌之用,今日不仅是裴皇妃册封之日,也是朕在这大明宫,向诸位将士的一次誓师大会,待册封大典结束之后,你们都要随朕一起,出城与李克用的沙陀叛军决战生死。” “如今大唐国微,社稷倾危,内有权宦把持朝政,外有叛逆乱唐,而朕身为大唐天子,岂能坐视不理,前段时间,朕在征求大臣们的同意,从长安城出城御驾亲征,一直到今,从未懈怠,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与将士们一起,奋勇杀敌,朕完全可以安然无事,坐在长安大明宫之中,而为何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晋阳城内,与战力强悍,闻名于世的沙陀叛军交战至今,朕告诉你们,因为,朕乃是大唐天子,朕身上担负着光复大唐的使命,朕身上流淌着李唐皇室不屈不挠的血液,朕要诛杀大唐所有不臣逆贼,扫平大唐所有乱贼,平定大唐天下。” “而你们作为朕的亲卫,天子之军,应该怎么做?现在大声的告诉朕,你们要该怎么做?”李儇最后,眼眸迸发出一股凌然的光芒,扫向浩浩荡荡的玄策军甲士,高声问道。 “诛杀乱贼!安定大唐。” “诛杀乱贼!安定大唐。” ... 在诺大无边的大明宫广场,数万玄策军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高声呼道。 气势如虹的呼喊之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仿佛要冲破云霄,震撼整个大地。 “好,今日与沙陀叛军决一死战。”李儇大手一挥:“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郭轩众文武心腹也被气势浩荡的声势感染,也跟着玄策军甲士们一起,挥舞高喊。 ......... 晋阳城外,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 顿时风卷残云,滚滚尘烟,仿佛要将整个晋阳城笼罩。 待尘埃落定, 只见护城河外,军旗招展,甲士如林,无数身穿银甲,头戴银色凤尾头盔,手持长枪的甲士,目光森然,整齐划一,列阵肃立,每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 无数的红色军旗犹如那翻江倒海,浪涛翻卷其中。 其中一面红底黑字的唐字军旗,赫然在目,随风飘扬,迎立寒风。 军旗之下,白色战马,呼啸长嘶,身着金色战甲,手持龙凌枪的李儇骑在白马之上,一双明澈的眸子,仿佛那满天星辰,闪烁着一缕夺目寒光。 而李儇两旁,首先郭轩,许青,再后面,就是曹翊两兄弟,高立山,再后面,就是玄策军大小将领。 李儇率领三万玄策军甲士,已经在晋阳城外,等待沙陀叛军攻城。 “报!”一名斥候骑着战马,奔驰而来,待到李儇面前,稳住战马之后,对着李儇抱拳呼道:“禀报陛下,城外十里出现为数上万之多的沙陀敌军。” 这名斥候禀报完之后,便又策马退回军阵之中。 李儇听完斥候禀报,那眸子的光芒也越凌厉起来,他对着玄策军一名传令兵命令道:“传朕旨意,全军做好战斗准备,迎战沙陀叛军。” “诺!”传令兵高声应完,策马奔向玄策军甲士军阵边,扯着脖子,呼喊道:“陛下有旨,全军做好战斗准备,迎战沙陀叛军。” 紧接着, 军阵之中,手持红色信旗的玄策军甲士挥舞着,一层一层的传递着军令。 而军阵的玄策军甲士,每人没有露出一丝的惧色,反而目光流露出一抹杀意。 而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喜悦。 而此时, 城外不远处,烟尘飞扬,而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犹如惊雷炸向,轰天震地。 无数的战马,黑色军旗,黑色甲士身形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烟尘之中。 仿佛那黑色海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正向着晋阳城扑杀过来,似乎要将晋阳城吞噬。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无数面黑色李字军旗出现在茫茫军阵之中。 一阵悠长而又浑厚的号角之声也不知道从敌军之中何处传来,似近还远,震撼人心。 而在这号角之声过后,敌军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李儇能够看到来犯之敌的真实面容,黑色盔甲,黑色头盔,手持长矛,每人都露出狰狞的面孔。 这是闻名大唐的沙陀部黑衣鸦军,李克用的精锐之师。 无不让大唐所有藩镇,见了闻风而逃的虎狼之师。 李儇见了,内心却没有任何惧色,反而有种期待,还有一些激动。 毕竟,能够真正的与大唐唯一一支强悍绝名的黑衣鸦军一决高下。 这对于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李儇来说,多少是心情复杂。 李儇手持那柄龙凌枪,那股手劲,也因此握紧了些,没有任何怯意,只有那雄然如火般的战意。 光复大唐,就在此战! “全军准备,迎击敌军!”李儇手中的龙凌枪徒然往前方猛然一挥。 随着李儇的一声令下,玄策军甲士压抑许久的那股战意徒然升起,准备与沙陀叛军黑衣鸦军一决胜负。 第一百四十章 猛将阿史那司夜 黑衣鸦军军阵步伐突然加快,随着一声刺耳的擂鼓声,军阵之中,闪出近越五千名的骑兵,黑衣黑甲,手持一柄黑色长枪,向着晋阳城这边,犹如一团杀气弥漫的庞大乌云,奔杀而来。 随即在晋阳城外一里的距离停了下来。 烟尘翻卷,战马长嘶, 无数面黑色军旗随风飘扬,其中一面黑色旗帜异常鲜明,赫然写着:“史!”字。 帅旗之下, 一名身穿黑色盔甲,头戴一顶黑色幞头的大将,目露凶光,凝视着对面的晋阳城外的玄策军,手持一柄长约一丈的大刀,锋利如寒雪,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人正是奉命前来攻城的史建瑭,虽然只是虚张声势,假意攻城,但是,史建瑭还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想借佯攻的机会,趁机攻城,若是成功拿下晋阳城,那么今后,就等于立下了不世之功,他史建瑭,将会成为李克用心腹大将之中的炙手可热的首领人物,今后在沙陀部,更加收到沙陀人的尊敬与崇拜。 想着想着,史建瑭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史将军。”史建瑭的将领桑胢一脸凝重的策马走了过来。 史建瑭见到桑胢那神色,不免有些不悦:“你哭丧个脸做什么?有事快说,” “史将军,末将看这晋阳城外的唐军有所不一样。”桑胢壮着胆子,对史建瑭说道, 史建瑭听完,似乎对桑胢的理由,很是不满,冷哼一声:“这就是你苦丧个脸的理由?” “这...史将军,末将不是苦丧个脸,只是觉得,眼前的唐军和以往的唐军不太一样,而且,连续几日的攻城,平时这唐军都龟缩在晋阳城内,如今,却一如反常,直接在晋阳城外等候我军,其中诡异之处,不得不令人深思疑虑。”桑胢见到史建瑭怒意,心中一惊,小心谨慎的解释,对于桑胢来说,唐军诡异,不得不防,哪怕受到史建瑭的怒火,也要提醒一下史建瑭。 一旁的赵汉也策马过来,对着史建瑭抱拳呼道:“史将军,末将也觉得这晋阳城外的唐军不太一样,你看那军装,每人都是身穿银色盔甲,头戴银色凤尾头盔,军阵肃立,杀气腾腾,末将以为,这定然就是昏君的一支精锐部队,此次交战,史将军不得不多加小心谨慎,不要太过轻敌了。” 史建瑭闻言,皱眉沉思,若是只是桑胢一个人这么说还好,而若是赵汉也跟着一起赞同,史建瑭此刻也不得不小心的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晋阳城外,莫非还要未打就撤走不成? 此刻,史建瑭只能应战,再做考虑。 “你们二人之言,本将已经知晓。”史建瑭一双眸子突然闪现一抹精光,对着二人沉声问道:“你们谁先去挑战唐军?” 桑胢和赵汉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即会意点头, 齐声说道:“末将愿往,前去挑战唐军,挫挫唐军锐气。” “好!”史建瑭大喜,对桑胢道:“桑胢,既然你先发现唐军异常之处,那么此战就由你来作为先锋,前去挑战唐军。” “末将领命。”桑胢抱拳呼道, 随即提起手中的黑色长矛,策马奔向前方, 在响亮的擂鼓之中,停了下来,长矛往晋阳城的玄策军猛然一挥,脸上尽是轻蔑,大声喝道:“对面的唐军听着,某乃沙陀部黑衣鸦军校尉桑胢,你们谁敢出阵受死,与某挑战?一决雌雄?” 而晋阳城外,玄策军这边。 李儇见到敌军将领如此狂妄自大,剑眉随之一皱,眼眸深处,一抹冷冽的杀意一闪而过。 “诸位爱卿,敌军狂妄,你们谁出阵挑战,将此人斩杀于阵中?”李儇微微侧眸,对着周围的玄策军将领,沉声问道。 此时, 早就按耐不住的曹翔对着李儇施军礼,目光尽是急色,高声呼道:“陛下,末将曹翔,愿出阵挑战,将那贼将,斩杀于马下。” “哦?”李儇闻言,心中大喜,正欲答应下来,不料,在玄策军将领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陛下,区区一个贼军小将,岂能让曹翔将军出马,杀鸡焉用牛刀也。” 声音洪亮如钟,震耳欲聋, 李儇眉头一皱,玄策军之中,还有如此大胆之人?敢抢大将曹翔的风头?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玄策军的将领列队之中,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帘, 此人身形非常高大威猛,身高约九尺,身穿一件银色盔甲,骑着一匹战马,犹如一座银色小山。 不仅如此,此人长相,也是颇为惊奇,一双浓密粗大的眉毛不怒自扬,眉毛之下,那双似乎像老虎的眼睛,闪出无比的闪亮的杀意,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从地狱出来的一个杀神,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杀气腾腾。 曹翔见了,怒火中烧,对着那大汉怒道:“你居然敢抢曹某的风头?你好大胆子!” 那大汉面对曹翔吃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惧色,反而直接迎上了目光,一脸冷笑:“胆子大,你倒是说对了,至于抢你风头?那就大错特错了,陛下方才不是说了,谁能够出阵杀敌?又没有指定让你出阵?什么叫抢你风头?” “你...”曹翔见到大汉居然这么大胆,居然敢顶撞他这个将军,顿时火冒三丈,提着长矛,便要一枪将大汉刺于马下, “曹翔!”李儇一挥手,阻止道:“莫要鲁莽,都是我大唐玄策军,既然他自告奋勇,何不成全于他。” “这...陛下,末将...遵旨。”曹翔支吾半天,只得将手中的长矛放下,退回自己的位置之中。 李儇又对那大汉摆手示意道:“你过来。” “遵旨!” “末将玄策军校尉阿史那司夜,拜见吾皇陛下。”大汉策马走到李儇跟前,翻身下马,对着李儇单膝跪地,抱拳拜道。 “阿史那司夜,你是突厥人?”李儇见到这名叫阿史那司夜的玄策军校尉,顿时被他的气势所吸引,这绝对是一个久经沙场,经历过许多生死,从血与火之中洗礼出来,身上才会有的一股腾腾杀意。 这是一员绝世杀神猛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战成名 李儇心中大为赞叹,没有想到,在这玄策军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员猛将? “陛下,末将正是突厥人。”阿史那司夜恭敬点头。 “好,你出阵应战,将那沙陀叛军叫嚣的小将斩杀于马下,以壮我大唐军威。”李儇微微一笑。 “末将领命!”阿史那司夜面露喜色,沉声应完之后,翻身上马,提着一柄长长的马槊,往阵外冲杀过去。 待到了桑胢的一丈之远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 桑胢见到阿史那司夜来者不善,手中长矛指着阿史那司夜, “告诉你又何妨?某乃大唐玄策军校尉阿史那司夜。”阿史那司夜眸光闪烁。 桑胢听完,顿时露出一丝不屑,轻蔑一笑:“怎么?这大唐无人了吗?居然派一个无名小卒前来送死?” 阿史那司夜闻言,浓眉扬起,一双虎目爆射出一缕杀机,“只要能够杀了你,无名小卒又如何,拿命来。” 言罢,手提马槊,策马向桑胢这边冲杀过去, “小贼该死!”桑胢又惊又怒,猛夹马腹,挥着长矛,也向阿史那司夜冲了过去, 二人战马疾驰,片刻间,便已到了对方面前, “受死!”,阿史那司夜暴喝一声,手中的马槊朝桑胢的腹部猛然刺了过去,破风阵起,冷芒掠过,杀气十足。 桑胢大惊失色,这敌将好厉害,随即收起轻敌之心,将手中的长矛当仁不让的回刺了过去, “当...”二人兵器互相击打一处,发出刺耳的兵器碰撞之声,火花四溅,格外耀眼, 行家出手,就知有没有? 此时的桑胢握住长矛的右手感觉一股无尽而又霸道的力道从虎口处猛然的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他身躯击碎一般,而且,最为恐怖的是,他的右手,一阵剧痛过后,居然被那力道打的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停。 桑胢大惊失色,调转战马之后,看向阿史那司夜的眼神,也从不屑变成了震惊,甚至,还有一丝惊恐。 反观阿史那司夜这边,却是丝毫没有一点感觉,随着战马迅速调转,桑胢从他那古铜色的脸庞,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那眼神,就好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格外的恐怖。 “好!非常不错,在大唐,能够接住某的一击人,寥寥无几,你算是其中一个,不过,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阿史那司夜仰头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下,人也已经策马瞬息而至,手中的马槊,已经随着战马一起,由上往下,向着桑胢的脖领之处,挥砍过去。 依旧是破风阵起,依旧是那股霸道无比的攻势。 桑胢的右手还未完全恢复,那股疼痛,就要将他的右手撕裂开来,而右手中的长矛,也没有力气握住,平时轻而易举可以拿起的长矛,现在却感觉沉重无比, 此时,桑胢知道,论武力,他根本不是阿史那司夜的对手,根本不是一个实力的对手, 若是再这么对战下去,迟早会被阿史那司夜斩杀于马下。 桑胢来不及细想,只得将刚刚调转的马头,又调转回去,往自己的军阵之中奔逃而去。 现在的桑胢,再没有刚才那般不可一世,嚣张气焰,画风突变,桑胢犹如一个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桑胢也不管回去会不会被史建瑭实施军法处置了,对于他来说,若是再这么与阿史那司夜鏖战下去,迟早会性命不保,而若是逃回本阵,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而阿史那司夜见到桑胢逃命,心中对桑胢的轻蔑之意,越来越深,他岂能放过桑胢,随即猛拍战马,加速的追杀过去。 “贼将休走!”阿史那司夜手中的马槊向着桑胢的后背,直直的挺刺过去。 “史将军,救我!”桑胢边回头看向后面追杀过来的阿史那司夜,便大声呼救。 史建瑭见状,一双眼眸闪过一丝怒意,他本来以为,桑胢能够马上将唐军将领刺杀于战马之下,怎么料到,事与愿违,自己的手下将领,居然被一个唐军籍籍无名小卒打的落荒而逃,颜面扫地。 他本欲不想救桑胢,但是,若是桑胢真被唐军将领斩杀,那么,等于阵前损失一员将领,必定会因此影响士气,从而影响黑衣鸦军的名声。 “来人,去救桑胢!”史建瑭对着身边的将领命令道。 “诺!”史建瑭身边,闪出十名黑衣鸦军骑兵,往桑胢的方向,奔驰而去。 桑胢看到自己军阵奔出十名黑衣鸦军骑兵过来营救,顿时脸色大喜。 面对敌军又派出骑兵过来营救,阿史那司夜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奇怪笑容,眼神里的那股杀意,也变得越来越浓烈,随即催马疾驰,加快了战场速度。 当桑胢快到营救而来的十名黑衣鸦军之时,身后追杀过来的阿史那司夜已经追杀过来,二人距离,也就隔着一丈之远。 桑胢只觉身后传来一股恶风,凭着多年的战场经验,他知道是后面的阿史那司夜向着他这边横扫过来。 桑胢连忙低身,将身子扑在战马的身上。 阿史那司夜的马槊从桑胢的后背横扫过去。 桑胢依稀可以看到马槊锋利的光芒,杀意弥漫,亮瞎眼睛。 本以为已经躲过一劫, 却不料,意外徒生。 刚刚横扫而过的马槊居然在半路急转,又往桑胢的腰部一记横扫。 这一横扫,蕴含着阿史那司夜的全身力量,其势威猛无穷,雷霆万钧,破风呼啸凌厉。 这是阿史那司夜平生最为得意的一招,名曰:横扫千军! 若是被阿史那司夜的一招横扫千军锁定,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难逃一死,定会血溅三尺,残破不堪。 “扑哧!”一声。 马槊锋利的刀身,从桑胢的腰部横扫而过,刀势迅猛,犹如那摧枯拉朽,瞬间将桑胢拦腰斩断。 一阵血雾纷飞,腥臭弥漫。 没有一声惨叫。 桑胢上半截身子从战马上掉落,而当时的桑胢,在掉落的同时,居然可以看到他那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却还依旧坐在战马上,场面异常的恐怖,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闻风丧胆 十名前来营救的黑衣鸦军骑兵,见到桑胢被阿史那司夜拦腰斩断身子,顿时被那犹如地狱般恐怖的场面吓呆了, 每人都双眼睁大,露出惊恐之状,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被敌人就像用刀切豆腐一般,切成两半,最恐怖的是,那人还没完全死透,亲眼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还挂在战马只是,左右摇弋。 虽然这些黑衣鸦军是一些杀人如麻的士卒,久经战事,看到桑胢惨死的场景,也心生恐惧,不仅如此,那满地的鲜血以及人体流出的不明之物,无不见之腹部如翻江倒海,呕吐不止。 趁着十名黑衣鸦骑兵呆愣恐惧之时,阿史那司夜已经提着那柄血迹斑斑的马槊拍马而来, 片刻之间,已经瞬风而至, “贼军受死!”阿史那司夜用手中的马槊往十名黑衣鸦军骑兵之中,猛然刺杀过去。 寒光闪过,鲜血飞扬。 停在最前面两名黑衣鸦军骑兵首当其害,被阿史那司夜的马槊刺死,一凄厉的声惨叫,尸体从战马上坠落。 两名黑衣鸦军骑兵的鲜血喷洒的同时,由于力道太大,鲜血直接飞散在旁边剩余的八名黑衣鸦军骑兵的脸上。 八名黑衣鸦军骑兵顿时感觉眼前一股温热,鲜血的腥臭味,也让他们从方才的恐惧之中,回神过来。 他们毕竟是一些老兵,沙陀部的精锐,在回神过来之后,双目一凛,马上策马奔腾,将阿史那司夜团团围住,手中的长矛,毫不留情的刺向阿史那司夜的心口处。 八柄长矛,闪动着杀意的光芒,犹如一朵花儿,将阿史那司夜锁定,势必要将阿史那司夜刺死长矛之下。 阿史那司夜,又岂能束手待毙,面对八柄长矛刺杀过来,他没有一丝的惊恐惶乱,反而仰天长啸一声,一双虎目,忽然迸发一股凛冽光芒,他左手猛然的朝战马的身上一拍,庞大的身躯,居然借着这么一拍的力道,从战马之中,腾空而起,手中的马槊同时往黑衣鸦军骑兵的身上下横扫过去, 而八名黑衣鸦军骑兵见众人合力刺杀至阿史那司夜,都未能伤其分毫,却被阿史那司夜一个腾空,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黑衣鸦军骑兵顿时大惊失色,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此时,阿史那司夜的马槊已经横扫过来。 寒光嗜明甲,刀锋刺人身。 阿史那司夜的马槊锋利的刀锋带着无尽的杀意从四名黑衣鸦军骑兵的胸腹扫过。 四名黑衣鸦军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划出一道红色弧线。 而这四人身上的盔甲已经被马槊切割的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残破不堪的盔甲里面,已经是血肉横飞,难以形容。 每人表情,充满了对阿史那司夜的震惊与惊恐。 他们到死都不相信,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勇猛之人。 阿史那司夜解决四名黑衣鸦军骑兵之后,剩余最后四名黑衣鸦军骑兵,此刻已经不是阿史那司夜的对手,似乎被阿史那司夜的勇武震慑住,居然不敢向前攻击。 “嘿嘿...”阿史那司夜露出一丝残酷无情的笑容,“贼军受死!” 话音方落,人已经纵马奔闪而来,宛如一抹闪电,速度飞快,片刻已杀到。 剩余四名黑衣鸦军已经感觉到眼前一股骇人的气压迎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谁,勒转战马,往自己军阵逃去。 另外三名黑衣鸦军骑兵心中暗骂,正想要不要一起逃命,但是阿史那司夜却不给他们任何考虑和活命的机会。 马槊毫不犹豫的刺杀过来。 片刻之间, 三名黑衣鸦军骑兵被阿史那司夜刺杀于战马之下。 阿史那司夜高举手中的马槊,对着黑衣鸦军军阵哈哈大笑:“一班徒有其名的沙陀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宵小之徒,你们谁还敢出来与某一决高下?” 那名已经逃脱的黑衣鸦军骑兵已经逃入军阵之中。 头也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后面的阿史那司夜,一脸的惊恐,浑身发抖,手中的长矛,也险些脱落。 “废物!”史建瑭怒骂一声,脸上的青筋也随之爆起,可见他此时,是多么的愤怒。 也不知道是看到自己的骑兵被阿史那司夜轻而易举的斩杀,死伤惨重,狼狈而逃。 还是因为在两军对垒的中间傲视群雄的阿史那司夜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心生怒火。 史建瑭脸色极度难看,阴沉如水,那双凶狠的眸子,凶光闪烁的死死的盯着前方三百步距离的阿史那司夜。 玄策军这边,三万玄策军甲士见到阿史那司夜勇猛无敌,片刻之间,就斩杀了敌军将领以及前来营救的十名黑衣鸦军骑兵。 玄策军甲士无不面露喜色,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口中呐喊欢呼:“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 三万玄策军齐声高呼,声音如惊涛骇浪,响彻于天地之间。 手中挥舞的长枪,泛着闪耀的光芒,由上往下看去,宛如进入了枪林海洋之中,甚至照耀了整个晋阳城。 黑衣鸦军军阵, 赵汉听到唐军气势恢宏,吓的面色苍白一片,他吞了吞口水,策马走到史建瑭之侧,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史建瑭,“史将军,唐军勇猛,末将建议,还是尽快撤退吧,反正我们的任务,只是佯攻晋阳城,将唐军引出到城外埋伏圈,既然此时已经完成了一半任务,不如,我们还是退了吧。” 史建瑭见到赵汉没有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怒视了赵汉一眼,怒道:“退?我们黑衣鸦军的脸面,都被你们这些无用的废物丢尽了。” “史将军,末将无能,实在是这唐军不如往常,战力超乎想象,我们还是暂避锋芒,尽快撤退吧。”赵汉顶住史建瑭迫人的眸光,小心翼翼的说道。 “莫要废话!”史建瑭怒吼一声,“传令下去,全军进攻!” “史将军...”赵汉闻言,心中大惊,正欲继续劝说,不料被史建瑭凶狠看了一眼,他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垂头丧气的按照史建瑭的命令,往军阵里面走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敌 史建瑭为何不听赵汉的意见,而执意要与玄策军决战,其实也是有史建瑭深思熟虑。 若是两军未交战,而只是被唐军一名战力强悍的校尉杀了一员将领,就落荒而逃,如此难免会让唐军心生可疑,再者,也会让黑衣鸦军的军名一落千丈,从此难以在大唐抬起头视人,士气也会深受影响,最后若是再想提起士气,怕是困难了,这个是最主要的原因,最后,桑胢被唐军校尉所杀,黑衣鸦军这边损失一员将领,对于史建瑭来说,这个恶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他要从更多唐军身上,讨回来,方能解史建瑭心头之恨。 “呜!!!”黑衣鸦军之中,又再次响起了沉闷浑厚的号角之声,悠长深远,许久未停。 这是发动全军攻击的号角, 肃立前方的黑衣鸦军骑兵,面庞油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战意,虽然方才两军将领鏖战,己方损失一员将领,但是,对于黑衣鸦军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生死,所以,桑胢的惨死,似乎也未能改变黑衣鸦军的士气。 反而听到那号角之声,瞬间将士气提了起来,战意陡然升起。 近约五千名黑衣鸦军骑兵,随着己方令旗挥舞,呼啸的朝玄策军这边冲杀过来。 黑衣黑甲,长矛如林,宛如一个庞大的乌云,带着无尽的利刺,往晋阳城外玄策军吞噬袭来。 阿史那司夜此时已经退回了玄策军军阵之中,手持那柄血迹淋淋的马槊,傲然挺立,远远的看起来,气势无比的凌人,让人心生胆寒。 这就是绝世猛将的气势。 “陛下,末将不辱使命,将贼军将领斩杀于战马之下!”阿史那司夜向着李儇抱拳呼道。 李儇见到阿史那司夜勇猛无匹,对于他的欣赏,也是更加深了,微微一笑:“做的好,阿史那司夜,你真乃我大唐之猛将,待此战过后,朕必封赏于你。” “谢陛下隆恩!”阿史那司夜嘿嘿一笑。 李儇看向已经冲杀过来的黑衣鸦军骑兵,对阿史那司夜道:“沙陀叛军骑兵已经向我军进攻,你随朕一起杀敌。” “是!陛下!”阿史那司夜重重点头。 曹翔对于刚才阿史那司夜与敌军将领鏖战之中,一招之内,就将敌军将领斩杀,大胜归来,此刻他的内心复杂,一向不服输的曹翔,也被阿史那司夜的勇猛所折服,虽然内心如此,但是表面却依旧不服输,对着阿史那司夜冷冷一哼。 阿史那司夜没有理会,而是冷笑一声。 “众玄策军听令,全军出击!”李儇手中的龙凌枪朝前方猛然一挥。 一阵擂鼓轰然炸响,响声越敲越响。 “杀!!!”李儇似乎听到擂鼓,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雄迫的战意,紧勒战马,首先策马向着黑衣鸦军骑兵方阵冲杀过去, 阿史那司夜紧随其后,跟在李儇的后面几步距离,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皇帝李儇的欣赏,所以,他要紧紧的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此战不仅要保护好李儇,而且还要在李儇面前,斩杀更多的敌军,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玄策军骑兵喊杀连天,向着黑衣鸦军冲杀,后面的步兵甲士,也手持长枪长盾,奔杀而来。 一里的距离,转瞬之间, 两军骑兵,已经交战一处, 顿时,整个战场之中,烟尘弥漫,杀声满天,兵器相击。 李儇一马当先,已经冲杀进入了黑衣鸦军阵中,手中的龙凌枪,宛如一条金色游龙,呼啸长鸣,杀意腾腾,幽转于敌军之间。 枪锋所过之处,血雾纷飞,惨叫连连,片刻间,就有数名黑衣鸦军骑兵被李儇凌厉的枪法刺落于战马之下。 护卫李儇安全的玄策军亲卫,在李儇周围几步距离,与黑衣鸦军厮杀。 阿史那司夜,杀敌的同时,也是与李儇寸步不离,毕竟,皇帝的安全,此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阿史那司夜不敢任何大意。 “杀啊!”阿史那司夜一声怒吼,手中的马槊,向着黑衣鸦军骑兵直挺刺杀过去。 一名黑衣鸦军骑兵躲闪不及,被阿史那司夜的马槊刺破胸膛,一声悲惨叫呼,鲜血横飞,阿史那司夜抽出黑衣鸦军骑兵身上的马槊,他冷眼漠视看了一下从战马坠落的黑衣鸦军尸体,手中的马槊猛然一抖,又冲杀另外一个黑衣鸦军。 毫无悬念,另外一名黑衣鸦军骑兵也被阿史那司夜轻松解决。 阿史那司夜仰头放肆长笑:“哈哈!不过瘾,沙陀叛军们,快来攻击老子阿史那司夜。” 对于自己找人杀敌,阿史那司夜觉得很没意思,他要的是敌军主动攻击他,最好是全部人向他围攻。 这样,或许能够一解阿史那司夜那雄烈的战意。 或许因为阿史那司夜太过放肆嚣张,闻声而来的黑衣鸦军越来越多,将阿史那司夜围在中间。 阿史那司夜面露喜色,马槊一挥,解决一名黑衣鸦军之后,狂傲的笑了起来:“来吧,都来受死!” 阿史那司夜在围攻之中,越战越勇,手中的马槊,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到处在收割着黑衣鸦军骑兵的性命。 或许是因为阿史那司夜太过凶猛, 阿史那司夜宛如一尊神将,以他为中心的二十步距离,竟然无任何敌军敢靠前,无不对阿史那司夜感到惊恐心颤,纷纷躲着他,生怕被阿史那司夜索命,所以此处也因此直接空出一大圈的位置。 李儇杀敌的同时,也会时刻注意阿史那司夜这边所有的动静, 他见到阿史那司夜勇猛无敌,心中暗自赞许。 黑衣鸦军这边, 史建瑭在厮杀之中,也观察到了阿史那司夜,看到自己的黑衣鸦军骑兵一个个被阿史那司夜犹如切菜一般,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肉横飞,顿时心中大怒,对于阿史那司夜的恨意与怨毒,也更加深了些,史建瑭拍马,向着阿史那司夜这边纵马奔杀过去。 阿史那司夜在半个时辰内,就解决了近约百名的黑衣鸦军骑兵,仿佛身上有无尽的力量一般,没有一丝疲惫,手中的马槊,越来越凌厉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锐不可挡 “贼将休的猖狂,接某一刀!”史建瑭对着阿史那司夜暴喝一声,手中的长刀已经轰然劈向阿史那司夜的后心处,刀锋寒光如雪花绽放,威力无尽的刀势仿佛要撕裂整个空气。 阿史那司夜的虽然杀敌正酣,所向披靡,但是他能够感觉一股凛冽的气压扑面而来,他的感官超乎想象的灵敏,在史建瑭还未现身之前,他已经知道了这股气势正是史建瑭身上发出的。 “哈哈...”阿史那司夜危险将至,却依旧狂笑,“终于来了一个有点实力的!” 阿史那司夜手中的马槊灵活如银蛇,每一次突刺,血花如雨,瞬间将敌军骑兵刺落于战马之下。 解决一名敌军骑兵之后,阿史那司夜转身战马,暴喝一声,用手中的马槊,迎击史建瑭的长刀攻击。 “当!!!”一个巨大的声响,震人耳膜,二人的兵器互相击打相交,激起一缕闪耀的火花。 一股无形的劲道席卷史建瑭的手臂之中,只觉手臂一麻,那股力道竟然穿过手臂,蔓延着整个胸膛,震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好厉害的贼子!”史建瑭心中大惊,随即收起轻敌之心,调转战马,又再次冲杀过来。 阿史那司夜这边,双臂也传来一阵痛麻,他眉头一皱,看向史建瑭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惊讶。 能够与他对战,而且令他手臂阵痛的人,寥寥无几,这史建瑭也是其中一个。 阿史那司夜露出一阵狂喜,仿佛有了久违的对手,令他心中的那股战意。瞬间点燃起来,手中的马槊直刺了过去。 “当!”又是一个金戈相互撞击之声,这次二人的力道已经都加重了几分。 二人的目的,就是势必要一击将对方解决掉。 但是,对于两个实力旗鼓相当的人,谁也不能将对方一击必杀,二人在场中来回厮杀,金铁之鸣,不绝于耳。 阿史那司夜与史建瑭这边,谁也奈何不了谁, 至于在阿史那司夜周围的李儇,见到阿史那司夜居然与黑衣鸦军的主将厮杀的火烈,依旧没有任何不敌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李儇心里,顿时涌现出一阵喜悦,这阿史那司夜,果然是一员猛将! 似乎被阿史那司夜的勇猛给带动,李儇的战意也因此燃起,手中的龙凌枪,气势如虹,金光闪烁,遍地都是血花, 死于李儇龙凌枪下的敌军骑兵已有数十名之多,跟随在李儇旁边的玄策军亲卫,既要杀敌,也要护卫李儇的安全,随时观察着李儇的周围情况, 有了玄策军亲卫的随身护卫,李儇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越战越勇,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一样,枪锋异常的凌厉起来。 郭轩与许青以及众武将,在各自厮杀之中,也是气势凌人,到处都在收割着黑衣鸦军骑兵的性命。 史建瑭的将军赵汉,见到己方在战场局势已经处于劣势,若是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会全军覆没,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赵汉只得拍马寻找着史建瑭, 见到史建瑭正与阿史那司夜杀的异常火烈,难分伯仲,心中震惊至极,世上居然有如此勇猛之人,居然能够与沙陀部大将史建瑭战的如此之久,未曾有败风,真是厉害。 赵汉震惊与敬佩的同时,心中又浮现一抹一股杀机, 此人如此勇猛,若是留着,岂不是成为了沙陀部的一大祸害。 赵汉拍马奔向史建瑭与阿史那司夜的战场之中边缘停了下来,目光闪过一抹杀意,冷冷一笑,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弓,搭弓入箭,箭簇瞄准阿史那司夜的身上。 突然, 赵汉双目一凛,手中的箭猛然一放, 箭簇闪动着寒光,朝阿史那司夜的身上急射而去。 阿史那司夜此时正与史建瑭厮杀正烈,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冷箭,而且,他也不知道,居然会有人卑鄙无耻的在后方放冷箭。 但是,阿史那司夜毕竟是一员猛将,感光灵敏,随即感觉身后恶风凛冽,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阿史那司夜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而正在此时,那枚箭簇刚好从阿史那司夜的刚才坐战马的位置射了过去, 阿史那司夜站稳之后,看到那枚箭簇,心中大怒,顺着箭簇的方向看去,见到箭簇的方向的赵汉,正一脸失望的看向自己, 阿史那司夜知道定是此人暗放冷箭,好一个歹毒的贼将! “狗贼,暗放冷箭,算什么好汉,有种过来,与某一决高下!”阿史那司夜怒发冲冠,对着不远处的赵汉怒吼道。 赵汉见到自己一箭未能将阿史那司夜射死,心中一阵失望,眸光怨恨的望着阿史那司夜,没有理会阿史那司夜的怒火,而是对侧脸旁边的黑衣鸦军骑兵沉声命令道:“速将那嚣张的唐军贼将杀了!谁要将此贼将杀死,必有重赏!” “诺!”无数的黑衣鸦军骑兵得到赵汉的命令,高声应道,全部手持长矛,往阿史那司夜冲杀过去。 阿史那司夜因为没有战马,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沙陀黑衣鸦军骑兵,他面无惧色,手持马槊,两脚跨立,身形傲立在滚滚战阵之中,宛如一个气势浑然的天神下凡,威不可言。 冲杀过来的黑衣鸦军骑兵瞬息而至,手中的长矛已经刺向阿史那司夜。 “呀!”阿史那司夜仰头怒啸一声,举起马槊,朝袭击而来的黑衣鸦军骑兵横扫过去,凌厉的刀锋寒光,划破空气,呼呼作响,犹如一轮弯月。 “碰!” 冲杀最前面的几个黑衣鸦军骑兵战马被马槊的刀锋砍中,顿时,鲜血喷洒,战马惨嘶,几条战马的前腿皆被刀锋砍断,黑衣鸦军骑兵摔落在地上, 正欲起身,却不料,阿史那司已经杀到,手中的马槊毫不留情的挥砍下来。 一时之间,血光横飞,一声声惨叫,摔落在地上的五名黑衣鸦军骑兵被阿史那司夜砍死在血泊之中。 史建瑭看到阿史那司夜勇猛,锐不可挡,正欲策马奔杀过去,后面赵汉追了过来:“史将军!且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准备突袭 史建瑭勒马停下,一脸不悦的看着赵汉,冷声说道:“没看到本将要与那唐军贼将再一决高下吗?” 赵汉策马停在史建瑭面前,着急说道:“史将军,请恕罪,既然我军已经和唐军交战,此战唐军勇猛,我们可趁此机会,故意不敌,将唐军引至埋伏圈!而若是史将军再与那唐军贼将鏖战,末将担心,错失良机,所以请史将军还是以大事为重!” 史建瑭虽然心里很是不愿意,势必要一刀两阿史那司夜砍死,以消心中之火,但是,现实告诉他,不得不按计划行事,毕竟,这是李克用的军令,他不得不遵从! “好吧!传本将命令,全军按计划路线撤退!”史建瑭对着赵汉沉声命令道。 “诺!”赵汉抱拳应了声,调转战马,去传达史建瑭的命令去了。 随着史建瑭的命令,一万多的黑衣鸦军全部边打边退,犹如一片黑色潮水,往南方向退去。 玄策军看到黑衣鸦军狼狈而逃,纷纷振臂高呼,其中一个玄策军小校见到黑衣鸦军逃命般撤退,高兴的呼道:“沙陀人逃走了,我们赢了!” 阿史那司夜正杀的起劲,不料,攻击自己的黑衣鸦军士兵,听到一阵号角之声之后,都不再攻击阿史那司,而是策马往城外南退去。 阿史那司夜一脸疑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周围的黑衣鸦军士兵尸体挡住了去路。 阿史那司夜冷哼一声:“闻名大唐的黑衣鸦军,也不过如此!” 阿史那司夜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鸦军士兵尸体,从鲜血淋漓的泥地走过,往李儇那边大步又了过去。 此时,许青和曹翔已经策马先到了李儇面前,许青见到李儇安然无恙,他紧张之心,也放松下来,他对李儇呼道:“陛下!” “许青,曹翔,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黑衣鸦军撤退的有些古怪!”李儇剑眉一皱,沉声说道。 许青听完,也觉得很奇怪,附和的点头:“陛下,末将也觉得这黑衣鸦军,撤退的太过可疑,此战,我军虽然勇猛,杀敌无数,但是这些黑衣鸦军,主力还在,依然还有战斗力,只要与我军继续打下去,也不会是撤退的结果。” 曹翔此时意犹未尽,仍然沉潜在与沙陀黑衣鸦军厮杀之中,对于二人的谈话,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 李儇问道:“你觉得这黑衣鸦军撤退,乃是对我军的一个诱敌深入之计?” “是的,陛下,末将以为,此次黑衣鸦军撤退,必然有所图谋,我军不可大意!”许青微微点头, “陛下,要末将来看,管他黑衣鸦军是不是诱敌深入之计,陛下,趁现在黑衣鸦军没有逃远,你只需给末将五千玄策军,末将定要将逃跑的黑衣鸦军剿灭!”曹翔大大例例说道。 李儇听到曹翔没头没脑的话,心中又气又好笑,这曹翔,何时才能改的了这莽撞冲动的性格和做事风格。 “曹翔,带兵打战,不是仅靠个人勇猛就可以取胜,从古至今,大小战事,两军交战,往往都是因为主将无能,才会导致失败,从而连累整支军队,跟着主将一起,葬送了性命。”李儇语重心长道对曹翔说道。 曹翔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陛下,末将记住了,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 “很好!”李儇满意一笑。 “陛下,末将有一计,可破沙陀叛军!”许青思索片刻,似乎在李儇与曹翔的对话之中,想出了一个计策,他眸光闪出一缕光彩,兴奋说道。 “哦?”李儇闻言,心中大喜,连忙问道:“什么计策,许青,快快说来。” 许青一双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陛下,既然此战是沙陀人的诱敌深入之计,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派出五千兵马,前去追杀逃跑的黑衣鸦军,这路人马,明为追兵,实为疑兵,陛下可再派五千玄策军精锐,前去袭击城外的李克用大营,一举攻破李克用的大营,此次突袭,若是成功,李克用必然败退,从此将李克用的大军赶出晋阳城,此战可定也,而至于城外埋伏的黑衣鸦军,也不足为虑,他们的大营都被我军攻破了,他们就如同丧家之犬,也会因此落荒而逃,皆时,我们可乘胜追击,逐步剿灭李克用的残军。” “好,此计甚秒,许青,你真乃朕之卫青也,有勇有谋,那就按你之计。”李儇哈哈大笑,对于许青,尽是赞许。 许青悠然一笑:“陛下,过誉了,在陛下英明神武面前,末将愧不敢当,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面对许青谦虚,李儇很是满意,看到曹翔光有勇猛,却无许青的智谋,顿时暗自轻声一叹,对曹翔道:“曹翔,此次追击黑衣鸦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切不要鲁莽行事,你只需拖着黑衣鸦军的伏兵即可,明白了吗?” “是,陛下,末将明白了,定然谨记在心,不敢相忘!”曹翔看到李儇对他神色难看,知道自己因为鲁莽才回来导致皇帝不喜,连忙乖顺的应道。 李儇虽然对于曹翔的鲁莽很有意见,但是,曹翔却是一个对他非常忠心耿耿的一员猛将。 “去吧,万事小心,朕还等着你回来与朕一起喝庆功酒!”李儇温和一笑。 “好咧,陛下,末将很快就回来,既然是庆功宴,末将岂能错过。”曹翔闻言,紧绷的脸上也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常那大大例例,虎头虎脑的模样。 “去吧!”李儇笑道。 曹翔哈哈大笑,向李儇恭敬的施礼之后,便策马去点兵去了。 待曹翔走后,郭轩众心腹武将也已经骑马来到了李儇面前,各自呼拜:“陛下!” “你们都是来了,朕欲亲自率领五千玄策军骑兵,突袭李克用的大营,你们都随朕一起吧!”李儇对着众人沉声命令道。 “末将遵旨!” 郭轩众心腹武将大声应道。 “陛下!” 阿史那司夜听到李儇要去突袭李克用的大营,急忙跑了过来,“陛下,可否带末将一起?” 第一百四十六章 李克用的最后机会 阿史那司夜浑身上下,尤其是脸上,布满了血迹,而且血迹已经凝固,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军士兵的血迹,此刻的阿史那司夜,映着他浑然的面孔,目光凌厉,手持一柄沾满鲜血的马槊,跨立在遍地尸体的战场之上,宛如一尊从炼狱之中杀出来的一个战神,气势汹汹又狰狞恐怖。 李儇见到了之后,心中大为震撼,一个人的模样从他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来:“三国典韦!” 这个战力爆棚,勇猛无匹,可比三国之典韦! 李儇对于阿史那司夜的评价,已经上升到了“典韦”的境界,可见李儇对阿史那司夜的这人,多么的赞许。 李儇此刻,已经有了将阿史那司夜放在自己身边护卫的想法,如此猛将,若不放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可惜了,只是,不知道阿史那司夜的忠心如何?是否对他这个皇帝忠心,是否对大唐朝廷忠心? 而这些,都还在有待考证? 所以,李儇觉得先将阿史那司夜放在自己身边,当玄策军中郎将,护卫李儇安全。 “阿史那司夜,你可有受伤?”李儇目露关切,问道。 阿史那司夜看到李儇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感动,向李儇肃然道:“多谢陛下关心,区区一些沙陀贼军,岂能伤得了末将。” 李儇悠然一笑:“那就好,你果然是一员猛将,你如此英勇,岂能当一个玄策军校尉,这样吧,朕封你为玄策军中郎将,算是今日对你此战杀敌的一份奖赏,如何?” 阿史那司夜似乎对于中郎将军职有些陌生,露出疑惑的眼神,问道:“陛下,这玄策军中郎将的军职比校大吗?听起来还不错!” “哈哈!”李儇闻言,见到阿史那司夜那憨厚的模样,不由得的放声大笑几声,“许青,你和他说说,什么是玄策军中郎将。” “是,陛下。”许青朝李儇拱手一拜,又对阿史那司夜微笑道:“阿史那司夜,玄策军中郎将,乃是地位等同于我大唐之前的天子禁卫千牛卫中郎将,品级为四品,仅次于玄策军将军,可比你那小小的七品校尉强多了,此次封赏,陛下已经将你连升三级,可谓是对你隆恩浩荡,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领旨谢恩!” 阿史那司夜听完许青的一番解释讲说,这才明白了大概,感情他是被皇帝看重,升官了,阿史那司夜既感动又开心,向李儇单膝跪地,抬起额头,拱手恭敬拜道:“末将阿史那司夜,谢陛下隆恩!” “好!快快起来!”李儇微笑过后,又故作严肃道:“这玄策军中郎将,乃是朕的亲卫统领,宫中宿卫,随驾护卫,皆是你之责任,所以朕的安全如何,算是系于你的身上,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末将定誓死扞卫陛下,就算末将死了,也要护卫陛下,绝对不会让贼人伤到陛下分毫。”阿史那司夜站了起来,收起笑容,面色无比的郑重。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待会突袭李克用的大营,这李克用大营,都是沙陀人的精锐,战力比现在的沙陀士兵强上许多,乃是闻名大唐的黑衣鸦军狼卫,你怕了吗?”李儇目光带有一丝考究,看着阿史那司夜。 阿史那司夜听到之后,没有一点的惧色,反而一双虎目露出惊喜的光芒,“陛下,不过是一些徒有虚名的贼军罢了,在末将眼里,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待到了李克用的大营,末将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哭爹喊娘,让他们知道,末将阿史那司夜的厉害。” “很好!阿史那司夜,那朕就看你在突袭之战的表现了。”李儇微微点头。 “传朕旨意,五千玄策军骑兵随朕前去突袭李克用的大营,另外五千玄策军骑兵随曹翔前去追击撤退的沙陀叛军,剩余两万玄策军回城修整,守备晋阳城。”李儇大手一挥,对着众心腹武将大声说道。 “末将遵旨!”众心腹武将对着李儇高声应道。 …… 李克用的大营, 主营帅帐内, 一片议论之声, 周德威正与李霓等大将激烈的讨论着战事。 而为何如此激烈,其实是因为昨日雁门关外的李国昌派人来询问攻打晋阳城之事如何?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国昌父子的谋士盖寓。 这个盖寓,颇有才能,李克用能够在尉州立足,多为盖寓在旁边辅佐, 李克用此人,年轻气盛,性格急躁,遇到一些急事,不容许稍任何有拖延,只要有人稍有违逆,做事拖沓,就毫不留情,军法处置,所以,李克用身边的将领,对于李克用是又敬又怕,非常忌惮,得罪的人很多,而身为谋士的盖寓,却能够领会李克用的意图,对于那些有意见的将领,善于疏导,婉言相劝,以此来传达李克用的用意,以达到参谋辅佐的目的,所以,李克用在尉州之时,也算平安无事。 盖寓在听到李克用的讲述战局之后,面露凝重,临走前,提醒告诉了李克用,其父李国昌对于晋阳城之战很是关心,眼下从恒山峡谷直入太原府以来,李克用的五万大军,至今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攻破,李国昌担心迟则生变,大唐朝廷,已有一些忠心于大唐的多路藩镇互相联络,准备一起联合组织一支盟军,往河东而来。 情况非常不秒,给李克用攻城的事情不多了。 盖寓也是很震惊,一向所向披靡的黑衣鸦军,却未能攻破晋阳城,当真是奇怪。 本来他想继续留在李克用的大营内,给李克用出谋划策,但是,他毕竟有李国昌的任务在先,他要回去雁门关外复命。 最后,盖寓又在次提醒,这两日内尽快攻破晋阳城,而且在恒山峡谷之中,也要派重兵把守,严防唐军发现漏洞,前去堵住峡谷入口,而若是恒山峡谷被唐军占领,那么李克用的五万多大军,将成为瓮中之鳖,难逃败运。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是退还是守 而在盖寓临走之后, 李克用的军中,分出了两个意见的将领。 一个是以周德威为首的退守派,另外一个是以李霓为首的主攻派。 两派意见不合,互相诋毁,吵的面红耳赤,形象全无,全然没有大将该有的素质。 周德威此时凶狠的脸上,满是愤怒,他大步垮出,向正在首位阴沉脸的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眼下半个月以来,我黑衣鸦军,损失惨重,至今仍未攻破晋阳城,末将以为,我军还是趁各路藩镇兵马还未赶来勤王之时,我军应该尽早从恒山峡谷退回雁门关外,与节帅汇合,在做图事。” 未等李克用发话,李霓轻蔑的看了一眼周德威,冷哼一声:“周德威,你好歹是我沙陀部的一员大将,怎会如此胆怯,胆小如鼠,若是传扬出去,你的脸皮该往哪里搁啊?” 周德威怒视李霓,“李霓,少在那里说风凉话,我是为了我沙陀部着想,若是再这么下去,待残唐朝廷缓过神来,纠集各路藩镇人马,前来太原府勤王,我军必然会因此腹背受敌,此乃兵家大忌,你就知道斗勇好胜,光有一身武力又能如何?带兵打仗,不是光有蛮力就行,你这和匹夫有何区别?” 李霓听到周德威骂自己是个匹夫,顿时火冒三丈,紧握拳头,怒声道:“谁是匹夫,你有种再说一遍?” “老子就说你是匹夫了,怎么了?”周德威平时也是一个深沉之人,喜怒不露,今日也被李霓刺激,一脸的怒色。 李霓大步垮出,正欲挥拳打向周德威,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猛击桌面的声音,只听李克用怒声:“你们两个人,眼里还有我这个少将军吗?在这营帐内,犹如地皮无赖般吵架,哪里有我沙陀部大将该有的大将风范。” 见到李克用雷霆大怒,李霓和周德威二人,心中大惊,连忙朝李克用俯身一拜:“是!少将军,末将知错。” 李克用虎目怒扫了周德威和李霓二人一眼,站了起来,怒哼一声:“如今大敌当前,你们不知道为本将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却还在这里吵?争的死去活来,本将要你们留在军中何用?” “少将军,末将知错,请你息怒。”周德威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克用,“对于我军是退还是进,请你早做打算,如今军情紧急,形势对于我们来说,不容乐观啊。” 李克用见两名爱将皆已经认错,他心中的怒火也逐渐消散许多,轻叹一声,“本将也不知道如何决定,毕竟,事关重大,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少将军,末将以为,还是尽快撤回雁门关才是,虽然我军未攻破晋阳城,但是我军已经攻占了雁门关外大半个河东镇,已经算是自尉州起兵以来,一次大胜,收获颇丰,眼下我们只需退回雁门关外,暂避唐军锋芒,保存实力,再图整个河东。”周德威劝说道。 李克用听着,凝眉深思,他觉得,周德威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战事到了如此焦灼的状态下,已经算是骑虎难下,想要改变战事,又岂是这么容易。 眼下,李克用只能等诱敌深入之计能够成功,若是将晋阳城内的唐军都引出来,然后逐步剿灭,那么晋阳城内,将无兵可守,到那是,晋阳城,不过是囊中之物,攻破也是轻而易举了。 正在李克用深思熟虑之中,营帐外传来一阵厮杀声,李克用眉头一皱,心里一颤。 一名沙陀士兵一脸惶恐的走了进来,快步走到李克用的面前,躬身一拜,大声说道:“禀报少将军,大营外有近约五千银甲唐军骑兵,正攻打我大军的后营粮库,我军士兵猝不及防,后营大门快守不住了。” “什么?”李克用面色大变,脸上满是不信,“这五千银甲唐军怎么攻过来的?本将不是在营帐外派巡逻兵和暗哨吗?莫非这银甲唐军,是从天而降不成?” “少将军,我…也不太清楚。”那名沙陀士兵吓了一跳,浑身颤抖,心惊胆战。 “退下吧!”李克用朝沙陀士兵摆手。 “诺!”沙陀士兵闻言,连忙转身,快步走出了营帐。 “少将军,此次定然是唐军突袭,末将愿意带五千黑衣鸦军,前去剿灭突袭的唐军,保护后营粮库。”周德威眼中闪现一抹杀机。 “不仅你们去,本将也要出去,此次本将也要亲自带领黑衣鸦军会会这五千银甲唐军,看看实力到底如何厉害?”李克用从旁边武器架子上拿起他的虎威亮银戟,阴沉脸说道。 半个月以来,对于晋阳城的战事,李克用都是命令手下心腹将领前去与晋阳城的唐军交战,自己几乎没有与唐军一次交锋,或许是心中的压抑的一股怒火无法得到发泄,正好趁着此次李儇率领五千玄策军骑兵精锐突袭李克用的大营的机会,出来与其一战,而且,李克用知道,自己的军队因为连续几日来对攻打晋阳城的进展都不太顺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士气,士气若是没了,何谈与敌军交战,早就一泻千里,溃败而逃了,眼下对于李克用来说,急需一场胜利,方能稳住局面,而要胜利,必须要他李克用这个主将亲自出马,鼓舞士气,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而周德威毕竟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似乎也猜出了李克用的用意,没有像往常一样,劝说阻止,而是朝李克用高声呼道:“末将与少将军誓死相随,不破唐军,誓不回营。” “末将也一样!” 李克用的众心腹大将此刻也和周德威一起,向李克用表明杀敌的决心。 李克用见了,心中满意,手中的虎威亮银戟的柄端尖处猛然往朝下面地上一敲,顿时,地上传来一阵闷响,众人闻声望去,尘埃落定之后,只见地表被李克用巨大的力道砸的四分五裂,残破不堪,其中间,依稀可以看到有一个深陷。 众人无不惊叹李克用那霸道无尽的力量,真可谓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最为贴切不过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摧毁沙陀叛军粮库 “传本将命令,令狼卫速度集合,准备增援,黑衣鸦军随本将出发,消灭后方大营的唐军。” 李克用的主帐内,传来李克用浑厚响亮的声音。 李克用刚刚传达了军令,组织了军队准备消灭李儇的五千玄策军骑兵。 而李克用的后营内,却是另外一番残酷景象, 由于李儇和众心腹武将带着五千玄策军骑兵突袭李克用的大营,直扑后营的粮草库,虽然因为上次许青和高立山带领唐军突袭一次,李克用对后营的加强了守备,增加了兵力,但是被李儇再次突袭,后营守军没有料到,唐军居然还会故技重施,又再次搞突袭,后营守军猝不及防,此刻已经被李儇的五千玄策军骑兵攻破大门,正向后营里面的粮库冲杀过去。 此时,李克用的大营后方,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无数的沙陀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之中。 战马四处逃跑,装备器械散落各处。 此次李儇突袭,已经算是重创了李克用的后营,若是再次进攻后营里面粮库,一举摧毁李克用的粮库,那么李克用的大军,没有粮草,这和战败没什么区别,撤军算是最为妥善的办法。 李儇知道,对于摧毁李克用的粮库,必须速战速决,若是待李克用缓过神来,派精锐重兵过来增援,那么李儇和五千玄策军骑兵必会被沙陀叛军包围,到那时,若是再想全身而退,那只有拼死一博了。 但是,希望渺茫,几乎不可能,毕竟是在敌军阵地,而且李克用的大军,精锐无数。 就算自己的玄策军再怎么战力强悍勇猛,也会寡不敌众,全军覆没的危险。 经过沿途消灭几波沙陀士兵之后,终于来到了李克用的粮库不远处的一处平地内。 李儇见了,心中大喜,对着玄策军骑兵高声命令道:“玄策军听令,速点火把和火箭,待到了敌军粮库,将火把和火箭全部投射到粮库之中后,全军调转战马,撤出敌营,不得有误。” “是!陛下!”五千玄策军骑兵齐声高呼, 负责火把的士兵迅速点燃起火把,动作快速,没有一点拖沓,而负责火箭的士兵也不甘示弱,从身后拿出弓箭,点燃火箭,就等到了李克用的粮库,将手中的火把和火箭,一股脑儿的投在粮库之中,一举摧毁粮库。 负责摧毁粮库的玄策军骑兵,策马疾驰,几百步的距离,转瞬而至。 李儇手中的龙凌枪猛然往粮库方向一指:“众玄策军,速将火把和火箭攻击敌军粮库。” 众玄策军骑兵早就急不可耐,就等李儇一声令下,将手中的火把和火箭全部攻击敌军粮库。 此刻玄策军听到李儇的命令,全部面露喜色,咬牙切齿,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火把和火箭全部攻击李克用的粮库。 无数的火把和火箭在白日之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犹如一条条红色火蛇,意欲吞噬攻击李克用的粮库。 李克用的粮库,由于是李克用准备久攻晋阳城,所以粮库的粮草储备非常多,可以用恐怖来形容,足有六十万石,可供李克用的五万大军的士兵吃上两个月之久,粮库面积庞大无比,一眼看去,似乎看不到任何尽头。 李儇见到这么多粮草的粮库被熊熊烈火吞没,心中感到很是可惜,若是将这些粮草运回晋阳城该多好,可惜要这么付之一炬。 “报!”这时,负责后方防御的玄策军士兵校尉一脸惶恐的朝李儇这边疾驰而来:“陛下,李克用亲率领黑衣鸦军,正往后营杀奔而来。” 李儇闻言,心中一惊,这李克用来的这么快! 他看到李克用的粮库,虽然已经燃烧起来,但是毕竟数量太多,仅凭火把和火箭,未能对粮库造成大量的伤害,加上如今正值深秋,而且马上要入了冬天,天气寒冷,且潮湿,所以这粮库火势只是慢慢的蔓延火势,并未扩大的趋势。 无奈之下,李儇只得命令玄策军撤退,虽然李儇心中百般不愿意,但是毕竟形势所迫,不得不让李儇屈服。 刚刚出了粮库的范围,大营北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儇寻声望去,顿时脸色一变,只见北面出现无数的黑色军旗,旗帜鲜明,随风飞舞,一面黑色白字,书写着一个大大的:“李”!字的帅旗帜格外的醒目。 帅旗之下, 一个头戴狼头盔,身穿一件黑色盔甲,披着黑色狼头战袍的大汉,骑着一匹肌肉发达的棕色战马,往李儇这边杀奔而来。 这个大汉长相虽然英武,却是一个独眼龙,左眼被一块黑色布条挡住,但是依旧可以从他的右眼看出那抹杀机凌然的光芒。 而他手中挥舞的那柄银色长戟最为惹人注目,整支戟长约丈三,戟柄发出幽黑的光芒,而在戟锋之处,隐约闪烁着阵阵摄人心魄的寒芒。 李儇见了那大汉的模样,结合历史上对于李克用的描写,可以确定,此人正是李克用无疑了。 看来这李克用亲自出马了,李儇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心慌,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是后世穿越大唐的现代人,早知道李克用在唐末是一个战力爆表的枭雄,似乎被李克用的威名所影响,从而让李儇心中居然涌现出了一丝的惧色。 这或许不能怪李儇,毕竟,实在是李克用此人太过勇猛,放眼整好大唐,能够与李克用一决高下的人,屈指可数。 李克用杀奔而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黄甲,披着红色战袍的李儇,虽然李克用不认识李儇,但是依旧可以借着李儇一身独特的装备,可以得知,这黄金战甲之人,正是大唐皇帝李儇。 李克用见到李儇,虎目中流露出一个绿色幽光,仿佛是遇到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猎物,饥渴难耐了。 李克用又见到自己后营粮库燃起的熊熊大火,顿时气的火冒三丈,那眼睛的火光,比后营粮库的发火,还要剧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亡的威胁 李克用见到自己的粮库被烧,气的咬牙切齿,面红耳赤,那愤怒眼神,闪现出吃人的光芒。 “李儇,你烧我粮草,老子势必要将你碎尸万段。”李克用对着李儇怒吼一声,拍马杀奔而来。 李儇见到李克用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朝自己杀过来,顿时心中一惊,手中的龙凌枪,也因此颤抖了几下。 而他旁边的许青见到李克用杀过来,目标正是李儇,脸色大变,对着周围的玄策军士兵高喊:“保护陛下。” 周围的玄策军骑兵纷纷策马奔到李儇面前,将李儇护在中间。 而与李儇形影不离的阿史那司夜,见到李克用杀奔而来,顿时一阵大怒,敌军之中,居然有人胆敢在他阿史那司夜面前,想要杀害皇帝,真是胆大包天了。 阿史那司夜正欲策马杀向李克用,不料被李儇叫住:“阿史那司夜,不要出去,留在朕身边。” 阿史那司夜面色一呆,双目愣神,“陛下,那贼军将领正要对陛下不利,末将前去将那贼军将领斩杀于战马之下,为陛下扫除威胁。” 李儇脸色严肃:“你可知道那贼军将领,正是沙陀叛军的主将,李克用。” “什么?”阿史那司夜闻言,浑厚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震惊之色,原来那贼军将领正是李克用,早闻沙陀人李克用从小就勇猛能战,跟随父亲李国昌,平定庞勋之乱,骁勇善战,军功显赫,在军中,素有“李鸦儿”的名号,其威名,已经被唐末当成神鬼莫测来形容。 放眼整好大唐,能够与李克用匹敌的人,又能有几个? 就算有,也被李克用杀了,哪会留性命到现在。 阿史那司夜心中惊恐,难怪陛下不让他出阵与李克用鏖战,感情是担心他被李克用杀死于马下。 阿史那司夜向李儇投来感动的目光。 此时的李儇,剑眉拧成一个川字,他没有理会阿史那司夜,而是沉声对玄策军骑兵命令道:“放箭!给朕射死那沙陀叛军!” “是!”李儇身边的玄策军亲卫,从后背取出弓箭,搭弓入箭,凝目瞄准五百步开外的李克用的黑衣鸦军。 无数的箭簇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光芒,伴随着凄厉的呼啸,向李克用这边急射而去。 李克用的面对射过来的箭簇,全然无任何惧色,他居然在战马奔驰之中,用手中虎威亮银戟往前面一阵旋转,宛如一个圆形光圈,“当!!!”一声声金铁相互撞击的脆响,向着李克用射来的箭簇,被他的虎威亮银戟全部格挡下来,落在地上。 李儇与许青众心腹武将见了,皆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李克用莫非真是天神下凡不成?居然能够用手中的武器,将射过来的箭簇都悉数格挡下来,不仅如此,面对无数的箭簇,在李克用一顿战神般操作下,没有一支箭簇能够突破李克用的防御,皆被李克用打落地上。 李儇一个深沉之人,见到李克用勇猛,此刻也露出一丝惧色。 这李克用,不是人! 其勇猛无敌,已经超过了李儇的认知,已经脱离了现实。 而正在李儇惊惧之下。 “哈哈哈…”前方传来李克用放肆大笑的声音:“李儇小皇帝,区区一些虾兵蟹将,安能杀我李克用,你还不出来受死,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皇帝该有的死法,让你体面死去。” 李克用话刚刚落下,人已经杀奔而来,距离李儇这边,逐步靠近,只有百步的距离, 李儇和玄策军,可以感觉到空气之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压,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的莫名惊恐心惊。 这难道就是一代猛将的气势? “玄策军听着,快将李克用拦下,绝对不能让他靠近陛下!”许青大声呼道。 “是!”玄策军骑兵手持长枪,往李克用那边一窝蜂的刺杀而去。 李克用面色依旧狰狞恐怖又放肆。 仰头长啸,手中的虎威亮银戟犹如一只猛虎,向玄策军骑兵猛攻过去, 虽然玄策军骑兵人数多,但是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枭雄猛将李克用。 李克用的虎威亮银戟,威力无穷,宛如铁幕厉器,四处收割玄策军骑兵的性命。 凌厉霸道的虎威亮银戟,无坚不摧,哀嚎遍地,温热的血光飞撒,残肢断臂和长枪兵器散落各处。 看来,精锐的玄策军也无法阻挡李克用的勇猛。 李儇此时,顿时心惊胆战起来,这还是他穿越大唐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感觉。 李儇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 很恐怖,很无助。 这就是李克用给李儇带来的死亡感觉。 难道自己就这么死在李克用手中吗? 李儇心中,又多了一些不甘。 看到自己的玄策军骑兵被李克用和他的黑衣鸦军屠戮,李儇心中很不是滋味,痛苦,煎熬,如烈火炙烤着李儇的内心。 “陛下,这里有末将断后,你快离开这里。”阿史那司夜一脸绝然的对李儇说道。 阿史那司夜见识到了李克用恐怖战力,他不知道能不能拦下李克用,甚至自己性命也会不保,但是,他既然已经是李儇的随身护卫,就要拼命保护李儇,哪怕是一死。 李儇看到阿史那司夜如此忠心,很是感动,剑眉一皱,他在做思考,要不要听阿史那司夜的,自己离开,让他留下断后,阻止李克用。 “陛下,李克用强悍勇猛,玄策军难以抵挡,你还是尽快离开才是。”许青在旁边急声说道, 李儇看着许青,又看到玄策军被李克用收割性命,这一幕,似曾相识,对啊,就是在出征之时,在潼关杨树山寨,自己带着郭轩曹翊两兄弟众神策军,攻破杨树山寨,被许青的赤炎队团团围住,那时候,要不是他自己不顾个人危险,亲自出来,与赤炎队的士卒厮杀,从而鼓舞士气,一下子扭转了败势,一举攻破了杨树山寨,最后收编了杨树山寨的赤炎队,得到了许青这名文武双全的帅才将领。 “许青,你记得当日朕在杨树山寨,朕如何战胜于你的吗?”李儇目光深沉的看着许青。 许青闻言,英俊的面庞露出一丝惊然:“陛下,你…” 第一百五十章 天子与枭雄的对决 “陛下,这李克用绝非常人,武艺超群,整个大唐,能与他匹敌之人,少之又少,你还是不要亲身犯险,尽快撤出敌营回到晋阳城才是,这里只需留一员大将断后即可。”许青一脸急色说道。 “断后?”李儇闻言,心中难以决择,面对如狼似虎的敌军,留下来的断后的人,九死一生,生存机会渺茫,这里的将领,都是他的心腹武将,哪一个留下来都让李儇不舍。 李儇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拒绝道:“许青,不用说了,朕是不会走的,朕要留下来,与将士们一起,杀敌除贼!” “陛下!”许青无奈,只得长叹一口气,见到李儇如此坚决,他也只能与郭轩等心腹武将一起对付李克用,或许这样,方有一线生机。 “众玄策军将士听令,随朕一起,与沙陀叛军决一死战。”李儇手中的龙凌枪猛然往前面一挥,高声命令道。 “诺!”五千玄策军齐声应道, 阿史那司夜见到李儇面对李克用这个战神还临危不惧,视死如归,心中对李儇甚感佩服,要知道,这李儇可是大唐皇帝啊,若是换作普通人,早就心惊胆战,吓破胆子了。 “陛下,你且放心,你的安全末将来负责,谁要敢过来对你不利,哪怕是李克用,末将也要将他碎尸万段。”阿史那司夜在后面喊道。 李儇赞许的看了阿史那司夜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杀!”李儇一声爆喝,拍马疾驰,带着五千玄策军骑兵往李克用的那边杀奔过去, 李克用看到李儇没有逃跑,反而义无反顾的往自己这边冲杀过来,眼中露出一丝诧异,这李唐小皇帝,莫非是被自己吓傻不成,怎么还自己过来送死了。 李克用杀掉一名玄策军之后,玄策军士兵的血液犹如一红色血花,迸溅开来,李克用仿佛闻着鲜血喷洒,腥臭味道,顿时燃起了一股狰狞恐怖的笑容,看向李儇的目光,也多了一些噬人的幽光。 “李唐小皇帝,既然你自己来送死,那我李克用就成全你,受死吧!”李克用怒发冲冠,就好像一只凶猛野兽,提着虎威亮银戟,向李儇杀了过去。 只是在百步的距离,李儇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气势,席卷整个身体,犹如坠入冰窟,冰冷如霜。 但是,此时,李儇已经抱着与李克用一决生死的目的,方才的惊色,也瞬间消失,转而的是心中陡然一股浓烈的战意。 李儇手中的龙凌枪,亦是被他紧握住了几分。 百步的距离,转瞬而至,李克用已经近在眼前。 李儇看到了李克用身上发出的凶猛的战势,而他手中的那柄虎威亮银戟,也和他的主人一样,战意徒然升起,发出一抹杀意的光芒。 “李克用,叛逆乱唐的乱贼,我大唐对你皇恩浩荡,你不思报效大唐,忠君爱国,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欺君犯上之事,若是你还有一丝良知,速速投降,朕念在你和你父亲李国昌对唐有功,可免你们一死,若是继续如此行倒行逆施,叛乱大唐,待我大唐胜利之后,等待你的必是沙陀灭族,你可想好了吗?”李儇一勒战马,稳住之后,对李克用远远喊道, 李儇此时,还想对李克用劝降,但是李克用已经是决意反唐,又怎么会让李儇几句劝降的话,轻而易举的向李儇投降了。 李克用闻言,不由得的被李儇的话给逗乐了,眼神之中,尽是对李儇的蔑视,“昏君,你昏庸无道,宠幸奸佞,安于享乐,这大唐江山,早就被你玩的四分五裂,你何德何能,能够安坐这个大唐帝位?而你还在这里让我向你这个昏君投降,真是可笑至极,你这李唐社稷,你既然如此玩弄,不知珍惜,何不拱手相让,将这大唐江山送给我,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安乐王,让你尽情享乐,何不美哉?” 李克用说完,仰头长笑起来,那笑声,无比的狂妄与放肆。 而他周围的大将,周德威及李霓等人,也跟着李克用大笑起来。 李儇见到李克用如此目无君上,剑眉紧皱,眼眸深处,隐约露出一丝杀意,他冷声道:“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铁了心要反唐,要弑君,那就别怪朕无情了。” “昏君,休要废话,今日我李克用,就要行正义之事,替天行道,为大唐百姓,将你这昏君杀了。”李克用收住笑容,一脸的阴毒。 深秋的寒风凛冽,呼呼作响,打在李儇的面孔,风寒,也寒不过李儇的一股杀意。 李儇手中的龙凌枪一挥:“玄策军,为了大唐,诛杀乱贼!” “杀!”李儇沉声一喝,提着龙凌枪,向着李克用杀了过去。 “杀!”五千玄策军似乎被李儇带动,每人身上,都血脉喷张,陡然升起战意,手持长枪,高声怒吼,朝沙陀叛军冲杀过去, 一时之间,喊杀连天,惊动天地。 李克用望着玄策军气势汹汹,脸上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这就是传言之中的“孱弱”唐军? 这股震人心魄的气势,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哪里有一点孱弱不堪,而就在刚才,他与玄策军厮杀之中,虽然他轻而易举就将玄策军杀了,但是,这些玄策军,仿佛如同一只杀红眼的野狼,不顾性命危险的,一个个向着李克用杀了过去。 这和普通的闻风丧胆的唐军不一样。 这是怎样的一只军队? 为何会如此忠心于那个昏君? 那个昏君,用什么法术,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够改变一支唐军。 李克用心中震惊万分,此刻的他,对于李儇,多了一些新的认识,这个昏君,好像也不一样了。 面对自己的沙陀大军,居然能够有胆量带着唐军御驾亲征,而且,自从昏君来到了晋阳城,以往自己的沙陀大军所过之地,不用几日,就可攻破城池,哪里像现在,连续半个月都未攻破晋阳城,不仅如此,自己的黑衣鸦军也死伤几千余名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形意拳的内功威力 李克用真的对李儇产生了浓厚兴趣,其中,好像还有一点点敬佩了。 想着想着,李克用心里,又闪现一抹杀机,那就是要除掉这个不像昏君的昏君, 因为,李克用知道,既然李儇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昏庸,有了明君的苗头,那么,对于李克用来说,这无疑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李克用眼露浓烈杀机,向李儇杀了过来,面对阻挡李克用的玄策军骑兵,皆被李克用易如反掌的突破放线,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那白马金甲红袍的皇帝李儇。 玄策军骑兵无法阻挡李克用,此时的李克用,万夫莫敌,勇猛非常。 越过一名玄策军骑兵,李克用已经杀奔到了李儇的面前。 他手中的虎威亮银戟,宛如一抹弯月,无形之中,形成一道冷冽的光芒,向李儇的头颅猛然砸落下来。 面对李克用的攻击,李儇岂能束手待毙,他眼眸闪出一抹精光,蓄足力气,用龙凌枪打向李克用的虎威亮银戟, “当!” 空气之中,传来金铁相互撞击声,震耳欲聋,凌人心魄。 接下李克用的一戟攻击,一股强大而霸道的力道从李儇的手腕处一直冲破了李儇整好身躯,李儇甚至可以感觉到脸颊,被力道击的有些变形。 那股力道,更是震的李儇胸口如巨石撞击,疼痛万分。 还好李儇后世之中,是一个形意拳的人,掌握内力与气道,懂得借力打力,甚至可以泄力。 片刻后,李儇身上的力道也被李儇化解掉。 而李克用见状,那只有一只右眼的虎目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他很惊讶,自己的一戟攻击,居然被李儇挡下了,不仅如此,这李儇,竟然毫发无伤,面色自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见鬼了不成? 李克用心中,涌现一连串的问号。 看到李克用那充满惊奇与疑惑的神色,李儇也有些奇怪,但是专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大概, 似乎心中有了主意,李儇眼眸闪烁,对着李克用轻蔑一笑:“李克用,难道这就是你的真实的实力?” “在朕看来,也不过如此啊,还不如我大唐神策军呢!”李儇戏虐的看着李克用,言语以及表情,尽是不屑与轻蔑, 李克用见了,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昏君,欺人太甚,受死吧!” 李克用猛拍战马,手中的虎威亮银戟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犹如惊涛骇浪的飓风,轰然砍向李儇。 李儇心下一颤,面对李克用的再次攻击,李儇不敢任何轻敌,他连忙用龙凌枪挥挡, 而李儇挥挡的同时,也暗自运用形意拳的内功,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李儇身上迸发出来,让李儇力量大增。 “当!”又是一声金铁击鸣,这次声音,要比刚才那击更为响亮,震的周围的人,无不心惊胆战,耳膜回荡,经久未绝。 李儇再次接下了李克用的一戟攻击,然而,这次,让李克用更加震惊,因为,不仅李儇毫无波澜,而且,李克用握着虎威亮银戟的手,居然传来一阵的疼痛。 放眼大唐,能够在李克用手中挡下一戟的人,所剩无几,就算挡下了,那此人也会因此深受重伤。 但是现在,李克用的一戟攻击,似乎不灵了,在李儇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李克用看向李儇的眼神,充满了惊奇,仿佛在看怪物一般,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 “昏君,你到底是使得什么鬼把戏?居然能够挡下我的两次攻击?”李克用心中难以置信,对着李儇大声喝问道。 李儇正等着李克用这么问,借着李克用的问题,李儇露出一抹阴沉,他朝周围的玄策军朗声说道:“众玄策军听到了吗?这李克用,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也不过如此,此乃反贼末路到了,随朕一起,将这些反贼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正在与黑衣鸦军厮杀的五千玄策军也看到了皇帝李儇与李克用对决鏖战,连续两招下来,李儇居然挡下了李克用,这让玄策军惊讶的同时,又燃起了一股战意。 而听到了李儇的话,更加让玄策军士气大振。 眼下自己的皇帝都如此英勇,更何况他们这些士兵。 玄策军有了李儇的鼓舞,瞬间战意如火,目露杀气,手中挥舞的长枪,也变得异常凌厉。 死于长枪之下的黑衣鸦军不计其数。 战局一下子扭转,五千玄策军,居然转换了角色,变得了猎手,而黑衣鸦军,变成了随意猎杀的猎物。 李克用气的脖子青筋爆起,对李儇的怨恨更深了,仿佛要吞噬李儇一般,“昏君,你真是该死。” 手中的虎威亮银戟再次挥砍过来,此次一戟,蕴含了李克用平生最为迅猛的力道。 这一戟,李克用要将李儇一击必杀,不留任何活路机会, 李儇知道李克用杀气腾腾,使出一击翻江倒海的必杀技。 但是,李儇依旧面无惧色,就算李克用力量再大,在形意拳宗师级别的李儇面前,犹如撞在海绵之中,全部被李儇轻松化解, 李克用的一击必杀技,又再次落空。 李克用顿时有些怀疑,这李儇到底是人还是鬼? 居然能够再次挡下自己最为得意致命的一击。 李克用越想越气愤,对于李儇的攻击,也越发的猛烈,杀招四起,将李儇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戟光之中。 李儇又岂是泛泛之辈,手中有绝世兵器龙凌枪,威力无穷,又有形意拳内功在配合, 面对李克用的攻势,皆被李儇一一化解,轻松躲过。 而李克用毕竟不是神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算力量再大,终究有力量耗尽的时候。 李克用与李儇二人来回厮杀,不知不觉,已经有了百回合,李克用虽然攻击猛然,但是在李儇巧妙绝伦的身法下,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攻击也变得缓慢下来,力量也逐渐被消散殆尽。 李克用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此刻的他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惊恐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败势已定 李克用自从征战沙场以来,第一次遇到过这样心里有种恐惧感,而给他带来恐惧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的“昏君!”,这个岁数才十七岁的少年。 这让李克用,有点怀疑,眼前和自己交战百回合的人,是不是真的大唐天子。 此时此刻,李克用开始重新审视着李儇。 虎目之中,带着浓浓的诧异,死死的盯着李儇。 这李儇,果然不同,那双眼眸,深沉如大海,深不可测,面对厮杀连天,尸横遍野的战场,换做普通人,早就吓的魂不守舍,更何况是在深居大明宫之中,养尊处优的大唐皇帝,而这个李儇,却神情波澜不惊,毫无任何吓傻的表情,最让李克用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李儇,居然能够与他这个大唐战神,交战百回合,不仅没有受伤,而且还越战越勇?浑身上下,无不都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势,盛气凌人,这股气势,又怎么可能是在一个少年的身上有的? 这个李儇,什么时候会有如此高超的武艺了?这实力,分明与他不相上下。 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李儇见到李克用的眼神,知道他定是为自己脱胎换骨的变化而感到震惊,随即一勒战马,手中的龙凌枪似乎能够感念到主人的陡然战意,在枪头之处,赫然闪现出一抹夺目的冷芒, 李儇剑眉一扬,“李克用,你可是以为,朕真的就是大唐的一个昏庸无道的昏君?如果你这么想,那今日,朕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扮猪吃老虎,此刻,你知道的,也未免有些为时已晚了。” “什么?”李克用闻言,英武的脸上陡然升起一抹震惊,“扮猪吃老虎?原来你在朝廷一直以来,都是在加假装,故意装成一个昏君,好以此来麻痹所有对你不利的人,从而对你疏于防范,最后被你抓住把柄,逐一攻破。” “不错,你现在聪明了。”李儇微微一笑,只是这个微笑,在李克用眼里看起来,就是在嘲笑,轻视。 “你真是满腹心机,城府极深啊,所有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厉害,这李家的皇帝,果然多是阴险狡诈之辈,而正因为如此,整个大唐,自开国建唐以来,你们李家的每个皇位,不都是手中沾满了自家皇室宗亲的鲜血淋漓得到的,而这仿佛,已经成为你们李家恒古不变的一种梦魇宿命,真是很好,也算是对你们李唐的一个报应。”李克用脸色阴沉如水,虎目中尽是满满的恨意。 李儇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颤,这李克用说的,倒是一个不由争论的事实,的确,大唐自从李渊晋阳起兵建国以来,从唐太宗李世民从杀害兄长李建成,发动玄武门之变,夺得大唐皇帝之位,后面又有其子李承乾谋反,高宗之后,又有武则天为了登位,诛杀李唐皇室,开创大周,改朝换代,再后面,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争夺皇位,互相攻伐,大开杀戒, 一例例,一庄庄, 哪一个皇位不是从杀戮皇室之中得来的。 所以,李儇此时,心中震撼,感触颇深。 李克用见到李儇神色不再自若,已经有点伤感,心中不由得的有些得意,他咧嘴一笑:“哈哈,被我说的无地自容了吗?你别忘了,你自己的皇位,也来路不正,不是清清白白的,而是踩着四位兄长的尸体之中,被田令孜那个太监,篡夺而来,你还如此心安理得,安然无事的坐在这大唐皇位,真是可笑至极。” “李克用,莫要废话,这些都是我大唐皇室之事,哪需要你这个沙陀蛮人在此乱说,朕奉劝你,还是尽快投降,否则,兵败如山倒之时,悔之晚矣,莫要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葬送整好沙陀族的性命。”李儇沉声一喝,眸子的那杀意,又再次点燃。 李儇知道,李克用这是对他的一种攻心战,想要以此来击垮李儇的心里防线,让李儇彻底崩溃,最后,李克用再趁机与李儇交战鏖战,然而,李儇已经无心恋战,岂是李克用的对手,必定被李克用突破,抓住弱点,斩杀于战马之下。 而作为后世之中,一个形意拳宗师的李儇来说,似乎没有一点效果, 李儇在后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人没有遇到和对付过,心里素质已经和他宗师级别一样,强悍。 李克用见自己的计谋对李儇没有任何效果,顿时失望透顶,对李儇彻底改变了想法,这个小皇帝,果然不简单。 李儇与李克用对话互相喷嘴的同时,此时,周围的战场,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由于玄策军被李儇带动了战意,鼓舞了士气,与沙陀叛军的黑衣鸦军交战之中,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被玄策军骑兵屠杀的黑衣鸦军不计其数,遍地都是黑衣鸦军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空气之中,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周德威刚从郭轩厮杀脱身,见到已方黑衣鸦军被玄策军虐杀,局势成一边倒,顿时大惊失色,若是再这么下去,黑衣鸦军迟早会全军覆没, 他策马奔至李克用面色,一脸失色,惊呼道:“少将军,战局已定,我军还是撤吧!” 李克用此时被李儇激的一团怒火,听到周德威又说撤,心中的怒火更加爆发了,“撤?往哪里撤?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军营。” “少将军,唐军凶猛,战力今非昔比,加上又有小皇帝在此亲战,鼓舞士气,振奋人心,我军已经不是对手,眼下我黑衣鸦军死伤无数,损失惨重,为了保存我沙陀部实力,你还是尽快下令撤退吧。”周德威看到李克用不为所动,心中大急。 李克用正欲回绝,但是见到周围的黑衣鸦军已经倒下无数,一片哀鸿遍野,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来他,以及黑衣鸦军,曾几何时,有过如此惨败? 想到此处,李克用对于李儇的恨意,可谓用不共戴天来形容,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的李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胜利过后 仿佛感受到了李克用杀人的怒火,李儇却露出一丝和煕的笑容,“李克用,战事已定,你们败了,还不速速投降,朕看你也是一员猛将,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性命,如何?” “休想!昏君!要我李克用投降,除非我李克用死了。”李克用淬了一口,怒声说道。 “好,你果然是一个英雄,很有骨气,既然你直死不降,那朕就不再劝降你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李儇冷笑说道。 “哼!”李克用怒哼一声,正欲再次策马向李儇奔杀过去。 不料后方传来一个急促的马蹄声。 李克用侧眸望去。 只见一名斥候一身血迹斑斑的骑着一匹受伤的战马,向李克用疾驰过来:“报!” 李克用皱眉问道:“有何军情要报?速速说来。” 那名斥候惶恐不安:“禀报少将军,我军恒山峡谷大营,被唐军攻破,此时,我军已经无路可退雁门关外了。” “什么!?”李克用闻言,犹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 恒山峡谷,作为李克用的大军后路,战略位置至关重要,所以,李克用在谋士盖寓的提醒下,派出一万名黑衣鸦军精锐驻守,为的就是防备唐军突袭,从而占领恒山峡谷。 而眼下,自己布置的重兵把守,居然被唐军攻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克用震惊万分:“攻破恒山峡谷大营的是唐军哪路人马?” 斥候依旧还惊恐,定了定神,回答道:“观其唐军军旗,写着一个“裴”字。” “裴字军旗?”李克用凝眉思索。 周德威在旁边提醒:“少将军,莫非是晋阳太守裴远?” “裴远?”李克用又是大怒:“裴远这个老贼,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少将军,如今恒山峡谷大营被裴远攻破,我军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出军营,往高思继的军队撤去,待两路人马合兵一军,再安营扎寨,休整军队。”周德威沉思片刻,眼眸闪烁, 李克用听了之后,只能无奈的点头,虽然他百般不愿意,但是此刻,也不得不接受败势。 他终究还是败了,败的一塌涂地,而且败的人,居然是最为让李克用瞧不起的昏君李儇。 这让李克用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传本将军令,所有黑衣鸦军全部撤出军营,往高思继方向退去。”李克用深吸一口气,语气颇为伤感。 周德威此时见到李克用神情悲凉,心中也同样不是滋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少将军,居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真是时也命也。 “诺!”传令兵高声应完,朝黑衣鸦军阵地疾驰而去。 片刻后。 黑衣鸦军之中,传来一个低沉无比的号角之声。 紧接着。 无数的黑衣鸦军开始往大营门口快速撤去。 而撤退的同时,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后面追击的玄策军,不由得大为震撼,和自豪。 因为他们居然战胜了大唐威名显赫的沙陀部黑衣鸦军。 而这,也让他们知道,其实黑衣鸦军,也不是战无不胜。 他们也有被屠杀,被打败的时候。 而且,改如此狼狈逃命。 真是可笑。 “黑衣鸦军听着,陛下有旨,你们都是大唐子民,不过受到反贼李国昌父子的胁迫,因此从贼叛乱大唐,陛下不是弑杀之人,念在你们皆是胁迫,并非初心,凡是缴械投降者,一律不杀。”一名玄策军将领对着还未逃走的黑衣鸦军大声喊话道。 而这些还未来得及逃走的黑衣鸦军,已经被玄策军骑兵团团围住,插翅难逃。 这些还买没来得及逃走黑衣鸦军,听到玄策军将领的劝降,每人面面相觑,皆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大唐反贼,居然还被皇帝劝降,这皇帝,怎么会如此心善? 虽然心中满是不解,但还是有人壮着胆子,将手中的长矛远远的丢到一处,举起双手,往玄策军缓缓走去。 “我投降!”有了第一个带头投降,无数还在犹豫不决的人也终于决心跟着一起投降。 他们左右都是死,管唐军是否真的是在劝降接纳俘虏,若是继续负隅顽抗,那是真的没活路。 而若是听从唐军的话,缴械投降,或许还有一丝的生机。 这些黑衣鸦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不是不怕死,是人都是怕死,而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阿史那司夜正杀的过瘾,当他知道皇帝已经劝降黑衣鸦军之后,也收起了杀意,在接纳俘虏的地方,有模有样的在旁边指挥, 期间还传来阿史那司夜那浑厚响亮的怒喝声:“你,说你呢,你回头看做什么?就是你,你身上的怎么有把匕首,还不交出来,想死是吗?” 而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位将军,我知道错了,我光顾着投降,忘了身上还有一把匕首,你就放过我吧。” “没听到我们说缴械投降吗?还忘了,我看你是想挨打。” “啊!” 又传来那名倒霉蛋黑衣鸦军的惨叫声,这次更大,更惨了些。 而在不远处的李儇,见到阿史那司夜在接纳俘虏的地方狐假虎威,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真切的笑容,他对着身后的许青笑道:“这个阿史那司夜,真是一个逗比人才?” “逗比人才?”许青听到李儇口中脱出的新颖词汇,稍微有点愣神,剑眉微皱:“陛下,你方才说阿史那司夜是一个逗比人才?这人才,末将倒是懂得,但是这逗比,末将真的是不明白,其中意思?莫非是一种豆子之类的东西?” 看到许青那蒙圈的模样,李儇又是朗声大笑,随即想起这“逗比!”的词汇,是后世之中才会用的流行词,此刻,居然被他脱口而出,倒是让李儇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尴尬。 毕竟是后世现代的词汇,许青作为一个古代大唐人,又怎么会理解这么一个新奇的词汇,面对许青的疑惑,李儇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微微一笑:“哦,这个是朕突然想起来的一个词,形容这个人很好玩,令人开心。” “原来如此!”许青似懂非懂的点头。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争的残酷 旌旗烈烈,寒风凛冽。 战场之上,遍地都是残破不堪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鲜血染红的地上,无数只嗜血的秃鹫闻着血腥味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来回盘旋,或许是因为下面有军队打扫战场,这些秃鹫飞畜竟然不敢飞下来。 有几只胆子大的秃鹫,似乎被地上的尸肉所诱惑,冒着危险,飞身俯下,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尸体堆上,发出一声怪叫,低头开始啄食起来。 而这一切,被身在一处小山坡之上的李儇看的一清二楚,作为一个后世来的现代人,此刻他是这场战争的参与者,他见证和目睹了战争发生的所有经过,战争,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恐怖,若非是李儇内心素质足够强大,见到如此宛如炼狱般的惨景,怕是早就吓的心惊胆战。 虽然李儇面上不起波澜,没有任何异样,但是他的内心,却是不自觉的颤动不止,或许这是原主李儇真实触动,并没有因为被后世的李儇夺舍身躯,而改变内心的反应。 李儇微微合上眼眸,似乎在平复内心,又似乎不忍心看到周围战场惨貌,最后似乎,在感受战争带来的震撼, 而这,只有似乎,只有他本人自己知道。 但是,唯一肯定是,李儇,不后悔战争,因为他知道,在这残唐,人命比狗贱的乱世,犹如末日般,没有法度的制约,没有善良的道德,一切都是充斥着恐怖,狰狞,血腥。 而要结束这个乱世,只有靠战争,以暴制暴,以战止战,方有可能。 良久,李儇心中也恢复了往日那般冥漠之都。 他缓缓的睁开眼眸,依旧如此深沉,依旧如此明澈, “郭轩,战场打扫的如何?此战战果又如何?”李儇没有回头,而是目光幽深的望着那秃鹫饥不择食的蚕食鲸吞。 郭轩在此战之中,与周德威大战百回合,身上已负伤,还好,只是被周德威的兵刃伤到手臂,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 这手臂伤口,也已经由玄策军兵士包扎,倒也无大碍。 郭轩剑眉一凛:“回禀陛下,此战我军惨胜,战果如下,我军攻破李克用的大营,斩杀敌军三千,收其俘虏五千,打扫战场,缴获长矛五千,刀三千,弓两千,箭一万,另外还在李克用的粮库之中,从火中救出一万石粮食,最后是我军伤亡情况,此战因为对付的是李克用的黑衣鸦军,战力强悍,所以我军伤一千五百名,阵亡一千名。” 李儇闻言,长舒口气,这个结果,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毕竟,面对的是李克用的黑衣鸦军,是沙陀部的精锐,玄策军能够与之交战,只伤亡两千五百名,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若非是自己与李克用鏖战厮杀,鼓舞士气,自己带来的五千玄策军骑兵,迟早会被李克用的黑衣鸦军逐一诛杀,不留任何活口了。 此战,运气成分也很大,毕竟,五千玄策军骑兵,能够攻破李克用的三万黑衣鸦军的大营,实属难得一遇。 但是,李克用也注意到一个关键所在,那就是晋阳太守裴远。 裴远居然能够在自己突袭李克用的大营之际,趁机攻破了李克用在恒山峡谷的重兵大营。 这完全就是击垮了李克用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压垮了李克用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所以,裴远此次突袭,算是恰到好处,合适之极。 裴远此战,居功甚伟,功劳非常大。 李儇想着,对于这个国丈,心中又多了几分肯定与赞赏。 李儇回头,立刻看到了郭轩身上的伤,不禁浮现一抹关切:“怎么回事?” 郭轩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陛下,不碍事的,些许小伤,末将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李儇自然知道郭轩只是伤到手臂,并未伤到根本,方才只是出于对郭轩的关心,郭轩毕竟是自己的心腹武将,其才能武艺,并不比许青差,二人不相上下。 深得李儇的看重。 作为他们的领导上级,属下因公而伤,他怎么样也得关心一下。 “已经受伤了,怎么会无碍,回到晋阳城后,好好养伤,待伤好了之后,再随朕一起杀敌。”李儇处于内心的关心,脸上也尽是关心的神色,而且,眼神之中,还带着急色。 为了防止郭轩再次推脱,李儇又严声补了一句:“你莫要推辞,这是朕的旨意。” 郭轩抬头之间,也看到了李儇那着急关心之色,心下不禁很是感动,对于一个皇帝,能够如此关心将领,实属难得,从他眼神之中流露出的那份关心,没有一丝的虚假,有的只是那份真诚。 恍惚之间, 郭轩有种错觉,面前这位金甲红袍,春露秋霜的少年郎,不是一个皇帝身份,而是一个自己的知己好友,面对自己受伤,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心与紧张。 “多谢陛下关心,末将领命便是!”郭轩平复一下内心之后,恭敬一拜。 既然是皇帝执意的要求,郭轩只得听命,不敢违背。 “很好!”李儇满意点头,“此番与你交战的敌军将领,是哪个啊?” 能够让武艺卓越的郭轩身上负伤,此人武艺,定然不在郭轩之下。 郭轩略微沉吟,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此贼脸上有一刀疤,配着他那副凶恶面孔,倒是几分狰狞恐怖,末将与他交手,此贼不仅武艺高强,而且颇为阴险毒辣,每一招式,都是对末将的一个死招,其目的是想将末将惨死于战马之下。” 哦?李儇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一惊。 一旁的许青也露出深痛恶绝,他冷笑几声:“郭轩指挥使说的,此贼定然是周德威了。” “周德威?”李儇和众人随即将目光都落在许青身上,对于此人,都是很好奇,居然能够将郭轩打伤。 许青依旧冷笑,但是眼眸闪烁恨意:“此贼叫周德威,乃是李国昌父子麾下的一员心腹大将,此贼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腹有智谋,做事心狠手辣,我大唐大同防御史段文楚,在李克用尉州起兵作乱之时被李克用千刀万剐残害,就是被此人毒计。” 第一百五十五章 毒计再生 “原来是这贼子的毒计。”李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是的,陛下!”许青毫不犹豫的点头:“所以说,此贼手上,沾满了我大唐臣子的鲜血,可谓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李儇握紧拳头,“待剿灭李克用,平定河东,朕要将周德威,凌迟处死,让他也经受万刀之痛。” “陛下英明。” 众心腹武将,闻言,脸色大振,对着李儇军礼拜道。 …… 晋阳城外,西南方向的一处官道上。 传来一阵阵凌乱不堪的马蹄之声。 只见官道上,出现无数面黑色的军旗,而这些军旗,残破不堪,血迹斑斑,都倔强的抵着秋风狂卷,似乎还想维持它往日的威风。 军旗之下,近约万名的士兵,和他们的军旗一样更惨,盔甲破烂,伤痕累累的身上,到处都是已经干固的血迹,而他们头上的头盔,东倒西歪的戴着,每人脸上都布满血迹和尘土,在骑马间,身子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全身无力,仿佛要摇摇欲坠。 骑在最前面的时候一个头戴狼头盔,黑衣黑甲,披着黑色战袍的大汉,虽然一样狼狈,但是他和那些士兵比较起来,多少还保留了军人的那份威严。 他纵马之间,还不时的回头张望,脸上也浮现一抹紧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残唐末年的一代枭雄,李克用。 此时的李克用,哪里有点枭雄该有的样子。 狼狈,似乎诠释了他的所有。 谁能够想到,在大唐叱咤风云的李克用,居然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日。 而给他带来的正是他看不上眼的昏君李儇。 他败了,败给了这个昏君。 不对,不是昏君,这是一个假的昏君。 李克用心中,只要一想起李儇,就不自觉的颤动。 今日一战,李儇似乎将李克用打怕了。 “德威,唐军可还追来?”李克用边回头边问旁边的周德东。 周德东连忙回答:“少将军,大可放心,那些唐军,不过才几千余人,若是继续追击,岂不是自己送死。” “那便好!”李克用威严不在,长舒口气, “少将军,末将建议,还是另外找处地方,安营扎寨,再派斥候,打探军情消息,至于高思继那边,怕也是凶多吉少,为了防止唐军再次突袭,我军还是不要与之碰面,高思继也有谋略,若是不敌,自然也会撤退,我军大营被小皇帝攻破,高思继也只能再另外安营扎寨,待我军两路人马修整联络之后,再进行对唐军的反击。”周德威眸子闪烁光芒。 李克用此时,已经无主,听到周德威的建议,没有任何意见,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就以你之言,我军安营扎寨。” “少将军英明。”周德威和一众沙陀将领对李克用拱手道。 …… 李克用带着残部,在位于汾河边安营扎寨。 待大营建成之后。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 夜色无边,撩人心弦。 李克用召集众沙陀将领在帅帐集合议事。 李克用此刻还沉潜在白天与唐军一战之中,脸色还些许不安。 他没有任何心情端坐在主位之上。 只是虎目冷冷的看着众沙陀将领。 周德威站了出来,对着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今日我军大营被唐军攻破,我军损失惨重,三万黑衣鸦军,眼下只剩下一万,其余两万,除阵亡之外,大部分被唐军收为俘虏,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因为大营被唐军攻破,我军带过来的粮草大部分被唐军摧毁,眼下,我们只有十万石粮草,这粮草,乃是军队之根本,若无粮草,军心动摇,军中必乱,不用等唐军来打,我们自己已经不攻自破了,所以,摆在我军面前的问题,就是解决粮草。” “德威,你说的了这么多,你倒是说个计策啊。”李克用皱眉,眼神之中,很是不悦。 “是,少将军。”周德威略做思考,片刻后,露出一丝阴笑:“少将军,末将有个方法,可解决我军军粮之事。” “哦?”李克用闻言,脸色大喜,急忙问道:“有何办法?快说来听听。” 周德威笑道:“我军的粮库被唐军摧毁,那么,我们的军粮,就要从唐军那里加倍奉还。” “嗯?”李克用对于周德威故作高深,心中一怒,虎目冷冷的看着周德威:“莫要拐弯抹角了,快继续说下去。” 周德威感觉李克用目光怒意,若刀锋刮过,刺疼不已,便收起脸色,沉声说道:“少将军,你可知道裴远此人?” “自然知道!”李克用脸上陡然一股恨意:“就是此老贼匹夫,攻破恒山峡谷大营,致使我军已无路可退,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肉恨。” “少将军,此老贼匹夫,固然可恨,但是,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周德威阴笑道。 “一个老匹夫,有什么利用价值。”李克用却是冷哼一声。 “少将军,此老贼匹夫,价值大了,因为他的女儿,裴如画,被昏君看中册立皇妃,眼下他已经成为了大唐国丈,身份尊贵,不同往日,此番他攻破了我军恒山峡谷大营,定然会疏于大意,若是我军趁着深夜,唐军放松之际,偷袭恒山峡谷唐军大营,唐军必败,而那裴远老贼匹夫,岂不是会落在少将军手中,若是我们对他威逼利诱,将他策反,为我们所用,岂不美哉。”周德威说完,脸上尽是阴险得意。 “这…裴远作为晋阳裴氏族长,而这裴氏,乃是几百年的豪门大族,裴远岂是这么容易被我策反?”李克用听完后,先是眼神一亮,而后又暗淡。 “少将军,只要攻破恒山峡谷唐军营地,活捉裴远,一切都有可能,正因为裴远是裴家族长,这些豪门士子,个个都是贪图利益,在生死面前,更是惜命,末将觉得,裴远被策反,必然成功,再不济,也可以向昏君要挟,只要裴远在我们手中,就等于插向昏君身上的一把刺刀。”周德威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更是透着一股恐怖。 第一百五十六章 胜利宴席 李克用闻言,脸上浮现喜悦之色,高兴说道:“好,德威此计甚秒,传令下去,叫将士们休整,早些歇息,养精蓄锐,今夜寅时三刻,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 “诺!”周德威和众沙陀将领齐声呼道。 …… 晋阳城外西南, 高思继的埋伏点。 因为曹翔带领的五千玄策军早有防备,在追击史建瑭的残军到高继思的埋伏点,两路人马虽然合并一处,一同攻击曹翔的五千玄策军,但是,人家曹翔已经知道了必有埋伏,所以曹翔与史建瑭的联军互相都没有剿灭对方。 从白天开战到夜幕,都没有分出胜负,反而敌对双方,已经是兵疲师劳,而其中的伤亡,也在逐步增加。 曹翔知道,眼下双方拼的就是耐心,谁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 曹翔赌对了,史建瑭的联军,得到了白天李克用大营被李儇攻破的坏消息,这对于史建瑭和高思继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 李克用大营,作为他们的大后方,老巢都被敌军一锅端了,他们哪有士气再战下去。 为了不影响士气,史建瑭和高思继商量,还是撤退,保存实力,再做打算。 随着一声凄厉的的号角之声从史建瑭军中轰然响起。 近两万名士兵的史建瑭联军随即快速撤退。 而作为胜利方的曹翔,也不乘胜追击,因为,这些沙陀军队,没了李克用大营,等于群龙无首,眼下如同一盘散沙,早晚都是惨败,并且,玄策军这边也是精疲力尽,若是再这么追击下去,史建瑭联军为了活路,必定会拼死一博,绝处反击,曹翔深思熟虑,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原路返回,往晋阳城方向去了。 此战,曹翔斩杀敌军两千余名,而玄策军,也伤亡一千,也算是惨胜。 到了晋阳城,已经是夜幕降临,苍穹墨色。 而此时, 李儇带着剩余的三千多玄策军带着伤兵和五千沙陀俘虏,也浩浩荡荡的到了晋阳城。 李儇与曹翔两路人马在晋阳城外迎面汇合。 李儇见到曹翔那得意忘形的模样,也知道他那边也是顺利,赢得了胜利。 也不多说什么,先进晋阳城之后,再行商量。 进了晋阳城,就看到一幕让李儇等人震撼不已的画面。 只见晋阳城内的大道两边,都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无数的百姓,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有年岁大小不一的孩童。 他们每人脸上都露出难以言喻的喜悦,那些老人,更是激动的流下眼泪,带着苍老的声音,跟着人群呼喊:“大唐必胜,陛下万岁!” 晋阳城内的百姓呼喊之声,响彻整个晋阳城,更是让李儇凯旋归来的大唐玄策军士兵无比的感动。 因为,这一幕,军民融合,其乐隆隆的画面,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而此刻, 却出现在这唐朝末年,这个乱世之中。 怎不让玄策军士兵心中感动之际。 不仅有胜利的喜悦,而且还有一股强大的自豪感。 作为大唐玄策军,能够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 安定天下,这不就是他们参军所求之事吗? 此情此景,玄策军士兵们,心中犹如一股暖流,蔓延全身,在这深秋近冬的寒冷之中,却是无比的温暖。 李儇此刻,也是心情复杂,各种感情都在里面。 有喜悦,有感动,有自豪,更有一股强烈的自我危险感。 来到这个大唐,阴差阳错的当上了这个唐僖宗皇帝,从长安,一直到晋阳,都是经历危险,严重的时候,更是危及生命,要不是他临危不惧,誓死不屈,他也不会每次都能够绝处逢生。 其中,也不乏有运气的成分。 不管怎样,他都从荆棘的道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而这,正是李儇不服输,不认命的性格。 或者说,李儇其实是为了自己能够有条活路,光复大唐,重振社稷,也只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一个条件。 他与大唐,已经系于一线,大唐亡,他则死。 而相反的是,大唐兴,他则生。 所以,李儇要想活着,必须光复大唐,消灭大唐所有的叛逆,他才能安稳坐在这个如坐针毡的皇位,才能安心过上他皇帝该有的生活。 作为一个朝代末年的皇帝,他不想做亡国之君,他要做一个中兴大唐兴的明君,让大唐天下人都称赞的人。 在李儇的心思之中,大军已经来到了晋阳宫外。 李儇在许青的提醒下,让玄策军回到自己的所属营地,而后带着玄策军亲卫,进了晋阳宫之中。 作为李儇的新册立的皇妃,裴如画早就得到了宫女传来皇帝大胜归来的好消息。 她早就在凤栖殿内,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等待李儇的到来。 李儇派人过去传话,因为大战胜利,李儇在紫宸殿举行庆祝宴席,晋阳城内的文武百官,都在其中,作为皇妃的裴如画,也被李儇叫到紫宸殿内。 面对如此盛大的胜利宴席,裴如画穿上了霞衣凤冠,走在紫宸殿,和在册封大典一样,光芒万丈,美丽风华。 紫宸殿由于裴如画的到来,更是平添了一抹绝世无双的光彩,也让晋阳城的百官,再次见到裴如画的倾国倾城的容颜。 在无数人的惊叹目光之中,裴如画缓缓移莲步,往李儇的位置走去, 裴如画由于有了册封大典的经验,所以没了之前的紧张,现在的她,秀眉微扬,既有美丽动人,又有皇家的威严。 李儇见了,心中露出一丝欣慰,看来这裴如画,为了自己,改变了许多,变得越来越有皇妃该有的威仪。 李儇起身,一脸笑意,将裴如画引到自己的旁边的皇妃座位上,待裴如画坐下之后,李儇柔声说道:“如画,你今日表现,超乎朕的想象,做的非常不错,你真是朕的爱妃。” “陛下,真的吗?”听到李儇夸奖自己,裴如画有些不相信。 “如画,自然是真的,你天资聪颖,聪慧过人,这些皇妃该有的威仪你无师自通。”李儇又笑道:“对了,不是叫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叫朕五郎吗?怎么又开始叫朕陛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商议作战计划 晋阳城内,李儇,裴如画,正与晋阳城文武百官在紫宸殿外的广场内,举行盛大的庆祝宴席。 十几名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女,在场中央载歌载舞,随着音乐曲凋,时而飞舞成蝶,时而旋转如花,映着舞女美姿,倒是让文武百官之中一些人,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手中的酒杯,也迟迟不曾落下。 虽然是庆祝宴席, 但是李儇,还是将自己的心腹武将,叫到身边,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其中,还有李儇新封的玄策军中郎将,阿史那司夜, 裴如画对这些军事,又不懂,而且也没有丝毫兴趣,便和李儇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起身离开了庆祝宴席。 李儇在裴如画临走前,还哨声说了句,在凤栖殿等他。 裴如画自然明白他其中意思,绝美的脸上,立刻红霞满布,娇羞一片。 待裴如画离开之后,李儇这才与文武心腹们开始商议作战计划。 李儇让许青将白天作战的情况告诉了袁袭和陈象二人。 袁袭和陈象二人,听完后,皆是露出狂喜之色, 袁袭首先眉开眼笑:“陛下,今日一战,我大唐大获全胜,而李克用的沙陀叛军主力,也因此损失惨重,现在的战势,我大唐已经转守为攻了,眼下,我们只要对李克用的残余溃军进行剿灭,这河东,算是彻底平定了。” “袁兄,现在说平定河东,是不是为时尚早了。”陈象却是眉头一皱,持有不同的意见。 “哦?”袁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陈兄可是另有高见?” “高见算不上,只是因势而论罢了。”陈象愧然一笑。 “因势而论?袁某愿闻其详。”袁袭和陈象,既是同僚,也是知己好友,对于陈象,也是颇为赏识。 陈象论才智谋略,都不输于袁,甚至有些方面,还胜于袁袭,比如现在, 陈象,看待任何事情,都是小心谨慎,考虑问题,也是极其深远。 所以,袁袭知道陈象另有看法,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支持他说出来。 一起探讨,一起商量。 “陛下,李克用虽败,但是其实力犹在,主力虽损,但未伤其元气,其黑衣鸦军,仍旧有三万之多,而且麾下大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皆在其军中,所以说,一次胜利,不能决定整个战争,反之亦然也。”陈象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沉,眸子里面,闪烁睿智的光芒。 李儇与众心腹武将听完之后,皆不由得的附和赞同的点头。 李儇朝陈象赞许的看了一眼,而后对着众人肃然沉声,“陈军师所言甚是,此次我大唐虽然战胜了李克用,但是李克用的实力还在,对于朕,乃至整个大唐,仍旧有威胁,除非将李克用的大军全部剿灭,将李克用诛杀,才算真正的大战胜利。” “陛下,这李克用果然狡猾,今日末将带着五千玄策军追击史建瑭的残军,不料在半路,又有一支沙陀叛军埋伏其中,若非末将对史建瑭有所警惕,怕是早就被史建瑭给包围全军覆没了,我军与沙陀叛军一直打到天黑,直到沙陀叛军真正的撤退,才返回晋阳城。”曹翔声如洪钟,大声说道。 “曹翔将军,此战颇为英勇,居然能够五千玄策军从敌军埋伏其中将敌军打退,真乃猛将也。”袁袭赞叹不已, 曹翔听到袁袭这个谋士对自己夸奖,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扬起额头,“袁军师过奖了,这不是我一次侥幸取胜,不足挂齿。” 虽然曹翔得意,但是表明上的谦虚还是要做的。 袁袭哂然一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陛下,微臣建议,我军应该立刻派出飞马斥候,出城搜寻李克用残军下落,以备后面作战计划。”陈象对李儇拱手说道。 “另外,再派斥候搜寻埋伏曹翔将军的另外一支沙陀叛军,这股残军,没有李克用的主心骨,如同散沙,士气全无,战力堪忧,我军应该抓住时机,将他们的全部剿灭。”袁袭眸光一闪。 “二位军师所言,正是朕之所虑。”李儇赞同一笑,又对旁边的玄策军亲卫沉声道:“玄策军卫士!” “陛下!有何旨意?”一名玄策军亲卫校尉大步走了过来。 “传朕旨意,速派两路斥候,分别搜寻李克用残军和另外一支沙陀叛军,一有情况,速来报告。”李儇眼眸深处明亮之极。 “是!陛下。”玄策军亲卫校尉领命而去。 “陛下,方才微臣在许青讲述今日之战中,还提到了裴皇妃的父亲,裴远裴国丈?”袁袭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陡然一沉。 “没错,此次朕之所以能够取胜李克用,这裴国丈,也有其功劳,若非裴国丈率领雁门关守军攻破恒山峡谷的李克用据点,怕是朕还在与李克用战之不决。”李儇微微点头。 “陛下,微臣觉得,我军应该派出玄策军,增援裴国丈才是。”袁袭沉声道, “哦?”李儇闻言,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这李克用,有可能对裴国丈不利?” “正是,陛下,如今恒山峡谷被裴国丈的军队占据,致使李克用无路可退,而如今,李克用又经历败战,若要退出太原府,必要攻破恒山峡谷,而裴国丈首先面对的,自然是李克用的大军猛攻,雁门关的守军并不是我们的玄策军,战力远不及玄策军,若是与李克用的大军交战,恐怕不是对手,为了裴国丈的安全着想,更为了恒山峡谷掌握在我军手中,陛下应该尽快派出玄策军,前去支援才是。”袁袭深有忧虑道。 “陛下,袁军师所言,也是微臣所想,这恒山峡谷乃是一处军事要点,我大唐掌握,就可以控制李克用的大军的命门,让他有来无回,进退两难,待陛下下令全军进攻,不用多少时间,就可以将李克用剿灭。”陈象停顿片刻,又道:“而若是被李克用又重新夺回恒山峡谷据点,那么等于放虎归山,贻害无穷,若想剿灭,怕是更加困难,所以,恒山峡谷据点,我军必须牢牢掌握,不能有失。”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作战部署 “好,那就依两位军师所言,即刻起,派五千玄策军骑兵前去恒山峡谷大营,支援裴国丈的雁门关守军。”李儇沉声道。 “阿史那司夜,因为你是由玄策军校尉连升三品,至中郎将军职,寸功未立,恐难让众军将士心服,此次增援裴国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有意见?”李儇又将冷澈的眸光落在站在一旁如铁塔般的阿史那司夜庞大身躯身上。 阿史那司夜心中正猜想着何人能够如此幸运,能够带领五千玄策军骑兵前去恒山峡谷大营支援裴国丈,想着想着,突然听到皇帝李儇叫自己,并且将此次任务交给他,顿时高兴的心花怒放,笑的如钢刺般的络腮胡子微微扬起, “陛下,末将没有任何意见,既然是陛下为了让末将立功,末将岂能有意见,陛下对末将如此看重,末将又岂能辜负陛下的希望,必定率领五千玄策军骑兵,杀的李克用的贼军片甲不留,哭爹喊娘。”阿史那司夜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结实的胸膛,大咧咧的说道。 “好,阿史那司夜,你有此信心和勇气,朕心甚慰,希望你能够带着裴国丈凯旋归来,朕亲自为你接风洗尘,以资鼓励。”李儇微微一笑。 “是!陛下,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出发。”阿史那司夜似乎已经急不可耐了。 “两位军师,你们以为,阿史那司夜,何时出发更为妥当?”李儇又问下向袁袭和陈象二人,关于军事方面,李儇对于袁袭和陈象二人,也是颇为看重,几乎所有决定,都是询问他们二人,才做决定。 袁袭微微点头:“陛下,如今恒山峡谷都是我军与沙陀叛军两边重要据点,至关重要,自然是越快越好。” “陛下,微臣也和袁军师意思一样,军事重点,不容有失,越早派出玄策军,越对我军有利。”陈象附和赞同。 “很好,既然两位军师都这么认为,阿史那司夜,你杵在朕旁边一晚上,未吃上一点酒食,来,喝上一杯庆祝酒,再出发。”李儇将一杯由宫女斟满酒水递给阿史那司夜。 “陛下,你对末将真的太好了。”阿史那司夜连忙接过酒杯,黝黑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感动,他不久前,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若不是李儇慧眼识珠,破格升他为玄策军中郎将,他阿史那司夜,恐怕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眼下,不仅升官了,而且皇帝还为了他考虑,派他带领五千玄策军骑兵支援裴国丈,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啊。 想到此处,阿史那司夜那羁傲不训的脸上尽是对李儇的感动,眼中更是透出一股感激。 李儇见到阿史那司夜那感动的模样,不免有些滑稽搞笑,这么一个孔武有力,强壮无比的巨汉,露出感动,倒是和他的这体型有些违和。 虽然李儇心里好笑,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人家对你这么感动和感激,你居然笑人家,岂不是会令人寒心, 李儇忍住笑意,依旧是深沉,“阿史那司夜,此次支援裴国丈,乃是直面李克用,你自己万事小心,切莫大意,朕在晋阳城,等你凯旋归来。” “是!陛下,末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末将还未与李克用交手,倒想领教一下李克用到底是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阿史那司夜没有任何惧色,反而一脸轻松。 “去吧!”李儇微微一笑。 “遵旨!”阿史那司夜将酒水仰头饮尽,咧嘴赞道“好酒!” 说罢,对李儇俯身一拜,大步往大殿外走去。 待阿史那司夜走后,袁袭突然又想到什么,又对李儇道:“陛下!” “袁军师,还有何事要说?”李儇坐下来,一脸淡笑。 “陛下,如今裴国丈带领雁门关守军,突袭占据李克用的恒山峡谷大营,微臣觉得,他定然将雁门关的一半以上兵力都带了出来,而因为如此,雁门关必然已经空虚,若是李克用声东击西,分兵攻击两处,那么雁门关也是非常危险。”袁袭刚刚斟满的酒,却迟迟未端起来喝,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担忧。 李儇闻言,心中一惊,眉头一皱,还好袁袭及时发现这个潜在的威胁,若是没有发现,那真如袁袭所说,雁门关必然危险,这雁门关,乃是河东的门户,若是丢失,等于丢掉了整个河东,比起恒山峡谷,这雁门关可重要多了。 “袁军师真乃朕之张良也,深谋远虑,若非你的提醒,朕险些丢掉雁门关也,这雁门关若是被李克用攻破,恐怕我大唐这段时间的所有军事努力将付之一炬。”李儇心有余悸道,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再派玄策军前去雁门关。”陈象也露出凝重之色。 “好!”李儇又再次站起身子,对着旁边的心腹武将问道:“诸位爱卿,雁门关关乎河东得失,不容丢失,朕就不任命了,你们谁去雁门关,防范李克用突袭?” “陛下,末将愿往雁门关。” “陛下,末将愿往!” 郭轩,许青众心腹武将,纷纷站了起来,对着李儇抱拳呼道。 每当李儇需要武将作战之时,这些心腹武将都各自争先恐后表明态度,李儇见了,没有一丝意外,毕竟这些都是自己的心腹,若是他们都抢着去,那就奇怪了。 在众多武将之中,李儇觉得高立山前去最为合适,因为高立山原先就是雁门关守军将领,对于雁门关地形都很熟悉,他去雁门关是再好不过了。 “高立山,你是雁门关守军将领,熟悉雁门关,对于防守敌军是最合适了,此次就由你派五千晋阳兵前去雁门关。”李儇对高立山说道。 “末将遵旨!”高立山眼眸闪过一丝意外,大步垮出,离开了大殿。 李儇见作战计划都已经安排妥当,也不说什么了,便对众人说道:“好了,此次议事就此结束,诸位爱卿可各自饮酒吃菜,勿要拘礼。”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凤栖殿夜话 夜深了, 无数的繁星点缀在夜空之中,闪烁着忽明忽淡的光芒。 晋阳宫内。 紫宸殿的庆祝宴席,也在李儇的几句结尾演讲之中圆满结束。 晋阳城文武百官皆都酩酊大醉,喝的面红耳赤,在宫廷内侍的搀扶之下,各自离开了紫宸殿。 李儇见到夜色已深,正犹豫要不要去凤栖殿,他本来不想去的,因为太晚了,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裴如画没有睡下,而是一直等他,岂不是让裴如画白等了。 不管如何,李儇还是决定去趟凤栖殿,看看裴如画。 李儇依旧如同往常,去凤栖殿,没有带很多玄策军亲卫,只有为数四个,对于李儇来说,去紫宸殿,就等于回到了自己久违的家一般温暖,既然是回家,又为何要带太多亲卫随驾? 而为何李儇会将凤栖殿比做家一样,不言而喻,自然是有其道理,李儇作为一个后世现代人,在后世之中,被人陷害,灵魂阴差阳错的附身到了现在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少年人身上,而这个少年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唐朝末年的唐僖宗,一个被历史定义为昏君的皇帝,既然重生了,那么,就一定要改变命运,哪怕是改变历史,李儇也是毫无退缩。 而这,也造成了李儇缺乏一种感情,让李儇对于感情,都是心思如铁,当遇到裴如画之时,顿时被裴如画那救死扶伤,医治苦难百姓的善良举动所吸引,一个名门世家闺秀,能够放下身段,亲自为百姓医治病痛,这是多么的心善, 或许,这就是李儇喜欢裴如画的原因,正因为裴如画的出现,才让李儇久违的心再次炙热起来,与裴如画相处,更是让李儇感受到了妻子对丈夫的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所以,有裴如画的地方,就是李儇家的所在。 在李儇心思沉吟之际,不知不觉,也来到了凤栖殿外, 殿内灯光透着门照耀在外面, 很显然,裴如画还未入睡,她一直在凤栖殿内,等着李儇。 李儇见了,心中涌现一股暖流,嘴角也是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微笑容。 玄策军亲卫正欲开口呼喊,却被李儇伸手阻止。 玄策军亲卫惶恐间连忙恭敬的退到一边。 李儇随即小心翼翼的轻轻推开紫宸殿的大门,步伐也轻缓的往里殿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 只见裴如画正侧着脸靠在桌子上,凤冠已经取下,露出乌黑如墨的三千青丝垂落于柳腰间,她双眸微垂,脸颊两边红晕若现,绝美无比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笑容,在昏暗的烛火之下,映着她那美丽动人容颜,犹如仙女入尘,美不可方物,美的让人为之窒息。 李儇不免有些心神不定,既然看到裴如画睡着了,他也不再吵醒裴如画,随即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披在裴如画娇弱的肩膀上。 正欲离开,或许是因为些许动静,熟睡的裴如画秀眉一动,缓缓睁开睡眼朦胧的美眸, 裴如画醒了。 “五郎…”裴如画见到李儇气宇轩昂的站在自己面前,眼前一亮,睡意全无,高兴的唤道, 李儇柔声说道:“如画,吵醒你了,为什么还不躺下睡觉?” 裴如画摇头:“五郎,臣妾一直在等你,没有想到,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让五郎见笑了。” 李儇眼眸尽是温柔:“小傻瓜,为何一定要等朕,既然很晚了,你也困了,就应该躺下睡觉,你就不再等朕了,你不知道眼下天寒地冻的,若是你冻着了,那又该如何?” 裴如画见到李儇脸上尽是柔情,双颊红晕也更明显了,她羞涩的微微垂着臻首:“五郎,你不是要臣妾在凤栖殿等你吗?所以臣妾从紫宸殿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李儇略有欠然:“都怪朕,考虑不周,好了,如画,时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裴如画抬起额头,美眸如秋水流动,“五郎,既然臣妾已经醒了,而且你也来了凤栖殿,臣妾就不睡了,你让臣妾在凤栖殿等你,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臣妾去做呢?” 李儇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朕想你了,想过来凤栖殿看看你。” 裴如画美眸含着盈盈一水,“五郎,没有想到,你平时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深沉不可测,威严壮阔,而在臣妾面前,却如此真情流露,怜香惜玉,而且…”说到这里,裴如画没有说下去,而是眼眸颇为灵动的看着李儇。 李儇很是好奇:“而且什么?如画,为何不继续说。” 裴如画调皮一笑:“而且…如此的甜言蜜语,让臣妾欢心,若非亲身相处,臣妾还不知道原来五郎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儇温柔道:“如画,朕只有在你面前,才是真正的自己,懂了吗?你不仅是朕的皇妃,更是朕一生最爱的女子。” “真的吗?五郎!”裴如画感动的抬起额头,眼眸深处,尽是流转感动光彩, 李儇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岂能骗你,” “五郎,莫要说的这么绝对,你乃是大唐天子,岂能只有臣妾一个皇妃,就算你想这么做,朝廷的文武百官也会不同意,必然会上奏,让你多纳妃子,补充后宫,延续皇嗣。”裴如画说着,眼神开始黯然神伤。 裴如画清楚,天子虽好,但是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 “如画,就算如此,朕一生只爱你一个皇妃,没人能够替代你在朕的心目中的位置。”李儇也知道裴如画心中所忧虑什么,便肃然而又深情说道。 “好了,五郎,臣妾相信你了。”裴如画心中感动,脸上错愕了一下,嫣然一笑。 “夜深了,早些歇息,朕要回紫宸殿了。”李儇整理一下裴如画额头的有些凌乱的发丝。 “五郎,明日你可还要出城与李克用的沙陀叛军作战?”裴如画露出一丝担忧。 “这个李克用虽然大营被朕攻破,但是其实力还在,只要李克用一日不除,晋阳城一直在危险之中。”李儇眉目一沉。 第一百六十章 在战乱之中的郎情妾意 裴如画闻言,秀眉为之一动,一双美眸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本欲劝说李儇,对于战事兵戈,身为大唐天子,还是应该以个人安危,社稷江山为重,他只需派遣武将,无需亲自出战,身处血与火的战争之中, 但是她在李儇的面孔之中,看到了坚毅,更在眼神之中,看出了李儇那份果敢与不屈。 裴如画灵心慧性,心思如发,她很清楚,就算她劝说,也是无济于事,也会因此惹李儇不悦。 而对于一个雄心壮志的李儇来说,也不会因为裴如画的劝说,而就此改变。 思索片刻, 她还是没有开口劝说,眼眸闪烁光芒,只是微微咬着朱唇,“五郎,李克用沙陀叛军兵乱河东,为祸大唐,在长安,你不顾个人危险,力排群臣之谏,毅然决然的率领三万大唐儿郎御驾亲征,北上河东,剿灭沙陀叛军,王师至河东,安流民,卫晋阳,此次,在臣妾册封大典之日,率领玄策军出城与攻城的沙陀叛军决一死战,杀退来敌,大战初胜,初战告捷,出奇突袭,又破敌军大营,此乃五郎英明神武,大唐军威浩荡,臣妾自知五郎有光复大唐,安定天下之雄心壮志,颇为作为,臣妾既然是五郎之皇妃,也是五郎之妻,既丈夫出战杀敌,身为五郎之妻,岂能不支持,不鼓舞,五郎,无论你做什么,臣妾都无怨无悔的支持你,臣妾相信你定能力克李克用沙陀叛军,收复河东,平定天下所有叛逆乱贼,重振大唐,你尽管安心去杀敌,臣妾在晋阳宫,等你凯旋归来。” 李儇听完裴如画感人肺腑,又振人心弦的真情流露话语,心中顿时一阵的感动,没有想到,裴如画这么好,这么一个好的女子,不,这么品德无双的妻子,他李儇,是何德何能,又何其幸运,能够得到她的如此垂青与深情。 若是李儇今后辜负了裴如画,岂不是一个负心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面对裴如画如此真情,李儇将西汉苏武的《结发为夫妻》柔声吟了出来,以此表达自己对裴如画的爱意,顺势将裴如画娇弱的身子拥抱在怀里,低头看着裴如画娇羞一片的容颜,眼中尽是浓浓爱意:“如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朕必不负你。” “五郎!”裴如画自幼熟读诗书,自然知道李儇方才吟诵的诗是什么,她抬起臻首,深深的凝视着李儇,两颊那片霞晕,似乎也更深了些,她动情说道:“五郎,臣妾也一样!” 望着裴如画那娇羞的美颜,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加上裴如画有些凌乱的发丝垂落于脸颊两边,更是平添了几分媚意,李儇此时此刻,情深意乱,有些把持不住了,抱着裴如画的那双手,亦是微微颤动。 裴如画感觉李儇有异,一双美眸带着一丝疑惑看着李儇,四目一对,她感到了李儇那炙热的眸光,裴如画自然知道,李儇要做什么,她娇羞的将脸埋在李儇怀里,感受着李儇的气息,幽幽说道:“五郎,臣妾身心早就在你身上,还请你多加怜惜!” 李儇深情动容:“如画,朕知道!” 说完, 魔爪已经放在裴如画的衣领处,细心而又谨慎的将她的衣裳缓缓褪去,露出雪白的香肩,白中还透着一抹淡淡红晕。 李儇见了,身上的那股浴火顿时狂妄出来, 今夜,是李儇第一次与这个绝世美人共度春宵。 恍忽的灯光下,映着李儇与裴如画二人的影子,格外的如胶似漆。 …… 夜色撩人, 已近寅时三刻, 晋阳宫的凤栖殿李儇正与裴如画共赴云雨, 而在晋阳城外, 恒山峡谷唐军大营, 火把火光遍布整个大营,仿佛要照耀整个恒山峡谷。 而大营外, 却是一片寂静无声的可怕。 裴远只是睡了一两个时辰,便起身出了自己的大帐, 裴远心神不安,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浓烈杀机,如同黑夜之中的巨兽,正张牙舞爪,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恒山峡谷的一切,而这,自然包括自己身处的唐军大营。 所以,他久久未有睡意,为了安全起见,他出了帐,带着亲兵,巡视整个恒山峡谷大营。 对于恒山峡谷,裴远知道,对谁都非常重要,乃是一处仅次于雁门关的重要据点。 此处不仅可以阻挡峡谷外北边的李国昌沙陀叛军,更是可以将已经从恒山峡谷直扑晋阳城的李克用五万大军关在太原府之中,让李克用的沙陀叛军有来无回,待李儇的玄策军一到,便可以将李克用的沙陀叛军悉数逐步剿灭,若是李克用被剿灭,那么,恒山峡谷北边,雁门关外的李国昌叛军,也不足为虑,主力被灭,他李国昌还有什么兵,什么将,能够抵挡住玄策军的锐不可当的兵锋。 所以说,这个恒山峡谷据点,关乎整个战事的胜于败,不容有任何差错。 但是摆在裴远面前,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雁门关。 裴远为了恒山峡谷据点防范于未然,将雁门关一半以上的兵力都抽调到了恒山峡谷据点内,力保据点牢牢掌握在大唐手中。 但是,也致使了雁门关已经无足够的兵力防守,若是李克用舍弃恒山峡谷大营,而大举进攻雁门关,那么,这雁门关必然危险,恐怕难以抵挡。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裴远很是苦难和焦虑, 眼下裴远将希望寄托在晋阳城内的皇帝李儇身上, 希望他能够清楚战局,了解战事,能够派出玄策军,前来支援恒山峡谷大营,或许支援雁门关。 而为了能够让皇帝李儇知道,裴远还在夜幕降临前,派出了一路晋阳兵快马加鞭的往晋阳城报信。 并且加强了恒山峡谷大营外的巡逻,增加了兵力部署。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希望能够抵挡住李克用的叛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 恒山峡谷唐军大营外, 五百开外,有一处连绵起伏的黄土坡, 在昏暗幽黑的夜色之下,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响动脚步声, 顺着声音,只见此处闪现无数的寒光, 却是一片刀光剑影,甲胄徒亮, 在淡淡的月光下,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明光甲,头戴狼头盔,面容孔武,只露一只眼睛的壮汉,手持一柄闪烁幽光长戟,格外惹人注目, 此人正是李克用, 而他旁边,有李霓,周德威,等心腹大将,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据点,李克用没有带上万人马,而是带了三千黑衣鸦军精锐,其中,还包括了三百狼卫亲军,这可是李克用的心腹亲兵,是沙陀叛军之中的精锐顶尖,战力和装备,都在普通沙陀士兵之上,甚至有些方面,都优胜于沙陀叛军的主力精锐黑衣鸦军。 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据点,不仅大将在侧,而且都将自己的心腹亲兵带上了,李克用可谓是用心良苦,志在必得。 李克用一只虎目瞳孔之中,冷冽的注视着前方远处的唐军大营。 也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许在等什么,迟迟未下令攻击。 片刻后, 作为李克用的心腹大将,周德威步伐稳健从军阵之中走向李克用,朝唐军据点冷冷看了一眼,随即对着李克用抱拳低声:“少将军,我三千黑衣鸦军以及三百狼卫已经准备完毕,可随时对前面唐军大营发起攻击。” “好!”李克用闻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好字。 突然, 他眼神闪出一抹狠厉:“传令下去,全军进攻唐军大营,本将要除了裴远老贼之外,唐军大营所有唐军,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诺!”周德威沉声应完。 “少将军有令,全军进攻,杀光所有唐军,只留晋阳太守裴远。”大步走到黑衣鸦军阵前,高声呼道。 “进攻!” 随着周德威一声令下,在一千名弓箭手的射击掩护之中,两千黑衣鸦军甲士,作为前锋,手持长矛,骑着战马,朝唐军大营,铺天盖地般,冲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 整个恒山峡谷,喊杀连天,惊天动地。 唐军大营大门外,有一队为数几十名的唐军巡逻兵,首先被飞射而来的箭簇命中倒在血珀之中, 只有几个被箭簇射中腿部的唐军士兵知道有敌军偷袭,带着伤,面露惊恐,一瘸一拐的跑向自己的大营门口,边大声喊道:“敌袭!” “敌袭!” 他们几个刚一说完,又被急射而来的箭簇射中后心,一箭呜呼,栽倒在地上。 眼中也尽是不甘。 唐军大营门口, 一片惊动, 大营内,一名唐军士兵猛然敲击悬挂在箭塔上的大钟, 沉闷而又响亮的钟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恒山峡谷唐军大营。 钟声响起,必有敌情! 唐军大营内,由于裴远的命令,全军披甲带刃,就地歇息, 所以还在熟睡之中的唐军,听到警钟响起,知道敌军偷袭,便起身,拿着手中的长矛,在将官的指挥下,迅速的组织一起军阵,准备防守反击,而弓箭手也已经到位,拉弓搭箭,对着大营外攻击而来的黑衣鸦军极射而去, 黑衣鸦军箭雨刚刚落下,唐军大营这边,又飞起无数箭簇,闪动着光芒,直射向黑衣鸦军骑兵。 “扑哧!” “扑哧!” 唐军红色的箭簇射中了冲杀在最前面的黑衣鸦军骑兵身上,中箭的黑衣鸦军骑兵一声惨叫,从战马之上,坠落地上, 没有任何的响动,尸体无声无息的被后面杀奔而来的黑衣鸦军战马铁蹄碾压,淹没于夜色之下。 由于敌人是骑兵,机动性非常强,唐军大营的箭簇虽然多,但是命中率偏低,一波箭簇攻击下来,只射杀了敌军骑兵一百号人。 对于两千黑衣鸦军骑兵来说,这一百号人的损失,等于微乎其微,这波唐军箭簇,没能抵挡住黑衣鸦军铁骑, 只是片刻间。 剩余近两千名的黑衣鸦军骑兵已经奔然杀到了唐军大营门口。 本来大营周围,是要布置鹿角等防御敌军骑兵的防御工事,但是由于裴远当初攻破原先的李克用大营,都是轻装上阵,没有带鹿角防御器械,而且,裴远才刚刚攻占恒山峡谷没多久,只有短短一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制作数量太多的鹿角, 所以, 此时的唐军大营门口,没有任何鹿角防御,而正给他们带来一个巨大的危机和隐患。 也给李克用偷袭而来的黑衣鸦军骑兵有趁可机, 两千黑衣鸦军骑兵,在唐军大营门口,犹如平地,一马当先,毫无阻挡。 趁着唐军箭雨刚刚射完的空挡 二十名身强力壮的黑衣鸦军分成每四人一组,各自两手举起巨大的圆形木制攻城槌,咬牙切齿,面红耳赤,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攻城槌恨恨的撞击唐军大营的大门, 这个唐军大营大门,虽然都厚重,但都是木制结构,防御力量太弱,哪里经得起攻城槌这样的攻城器械撞击。 随着一声声猛烈的巨响,唐军大营的大门已经折断了好多根木条。 而若是再这么撞击下去,这个唐军大营门口,迟早被黑衣鸦军撞破。 位于大营门口指挥的一员唐军将领,见到大门快要攻破,对着身边的弓箭手沉声命令道:“快放箭,射死大门口攻城槌的沙陀叛军。” 唐军弓箭手在攻击大营外的黑衣鸦军骑兵的同时,又分出几百人,对着正在破门的唐军大营门口黑衣鸦军射了过去。 由于没有盾牌手的防卫,这些攻门的黑衣鸦军,瞬间被飞射而来的红色箭簇射中,每人都身中数箭,宛如一个人形刺猬, 唐军大营这边,虽然弓箭手压制住了黑衣鸦军攻门。 但是此时的大门已经是支离破碎,到处都是断裂的木条,随时都有可能塌裂开来。 负责此次攻破大营的周德威,见到唐军大营的大门已经出现裂缝,心中大喜,眼中闪现出喜色,对着身边的黑衣鸦军骑兵大声令道:“唐军大营大门已破,众黑衣鸦军儿郎们,随本将冲杀进去,杀光唐军大营所有唐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唐营血战 在唐军大营的一侧的裴远,听到前方大营门口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杀声,依稀可见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裴远见了,心中大惊。 正在裴远惊奇之余, “报!”一名唐军士兵浑身血迹斑斑,面露惊慌,跌跌撞撞的扑在裴远面前,嘴里颤动不止:“禀报…裴国丈,我军突遭沙陀叛军攻击,眼下大营大门已经被沙陀叛军攻破,我军前营士兵猝不及防,前营阵地,被…被沙陀叛军攻占了。” “什么!”裴远闻言,犹如身中天雷,脸上尽是惊恐悲凉,莫非天要亡他裴远吗? 这李克用为何来的这么快? 裴远脸色煞白一片,震惊万分,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摇摇欲坠。 身在裴远一旁护卫的裴远侄子裴有良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关切道:“伯父,你还好吧?” 裴远定了定神,皱眉摇头:“无事!有良,随老夫一起,杀敌!” “喏!”裴有良见裴远神色好转,也放心下来,跟在裴远后面,往自己的战马快步走去。 唐军大营门口,已经被黑衣鸦军攻破,防守大营门口的一千唐军正与黑衣鸦军骑兵厮杀。 黑衣鸦军骑兵,毕竟是骑兵,不仅机动性非常强,而且都是精锐,有了战马的飞突越起,如同一片黑色惊涛骇浪,瞬间将唐军的阵行冲溃。 随着战马的铁蹄碾压,无数的唐军士兵被黑衣鸦军骑兵手中的长矛收割性命,鲜血喷洒,血光仿佛要掩盖整个大营。 伴随着无数声惨叫,抵御沙陀叛军的一千唐军士兵几乎被黑衣鸦军骑兵杀的所剩无几了, 而且都是被黑衣鸦军冲散,零零散散的扎堆,在做最后的抵抗, 维护着军人该有的使命职责。 裴远带着五千晋阳兵赶到,其中和黑衣鸦军同等数量的两千唐军骑兵,这些骑兵,都是裴远从晋阳城带出来的精锐,战力比其他的唐军更为强悍勇猛。 本来裴远攻破恒山峡谷,带了一万名雁门关守军,除大营门口一千唐军士兵,加上他自己带来的五千晋阳兵,还有四千唐军, 这四千唐军士兵,还要防守军营各处,所以,对裴远来说,兵力只有五千余人可用, 看到大营门口,到处都是自己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大营,裴远心中犹如被利刃恨刮,心痛悲愤。 对于黑衣鸦军的恨意,越来越浓烈,裴远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冲杀黑衣鸦军骑兵其中。 别看裴远是一个文官,但是他毕竟是晋阳裴氏大族的族长,裴氏是什么家族? 那是屹立在晋阳近千年的豪门士家大族,裴氏子孙,又岂是泛泛之辈,弓马骑射,文武兼顾,更何况是裴远这个族长。 所以,裴远不仅文采斐然,更是一个身怀武艺之人。 尤其是,裴远在闲暇之余,还会习练枪法,研究长枪,久而久之,却被他磨练出一套精妙绝伦的枪法。 能文能武,武风为尚的裴氏,在裴远的带领下,没有因为唐末乱世而变得岌岌可危,反而更加的强大了。 精明睿智的裴远很清楚,整个大唐,七姓门阀世家,此刻命运,已经和大唐系于一线,大唐若亡了,他们这些七姓名门世家,将首当其冲,必惨兵戈,全族屠戮, 所以,此次裴远,不仅为了大唐,更是为了他裴氏的生存。 有了裴远的五千晋阳兵加入,整个唐军前营战局,也变得扭转起来, 刚刚还喊杀连天的黑衣鸦军骑兵,也被裴远的晋阳兵杀的有些损失了。 毕竟是裴远自己的军营阵地,有了地形优势,加上裴远的指挥,和弓箭手和盾牌兵的层层防御,犹如一座座坚固不可破的铁山,将黑衣鸦军骑兵挡在了前营的范围。 致使黑衣鸦军骑兵只能在前营作战,未能将铁蹄落在唐军大营的深处。 黑衣鸦军的大将周德威见自己的骑兵久久未能突破唐军防线,心中又急又惊。 在这么下去, 恐怕生变。 毕竟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乃是一次突袭,不是大举进攻,兵力有限。 加上晋阳城还未攻破,至今还在昏君李儇手中。 而且,最为致命的是,晋阳城的,已经有五万多唐军的银甲唐军,这可是李儇的精锐。 若是被晋阳城得知恒山峡谷唐军大营被袭击,定然会派兵出来营救, 而那时候,己方这边,那不是等于腹背受敌,被唐军包围,全军覆没。 周德威越想越气愤,时不我待, 他一刀结果了一名唐军士兵,左右环视周围,他在搜寻负责此次大营的裴远, 只要将裴远拿下,那么就等于拿下了整个恒山峡谷唐军据点,也算彻底解除了无路可退的危险境地,并且顺带着扭转了多日里的败局,让战局胜利天平朝沙陀部这边倾斜。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可以以裴远来要挟皇帝李儇。 这个裴远,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比起这个恒山峡谷唐军据点还要重要的多了。 在周德威心里一番浮思飘想之中,他的手下将领指着西南方向,兴奋说道:“周将军,快看,那员银甲长须之人可是残唐国丈裴远?” 周德威顺着手下将领指着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裴远正在那里,骑着战马,左右突刺,手中的长枪如雨倾下,期间,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周德威心中惊然,眼中闪现一抹讶然,没有想到,裴远这么一个文官,居然还有如此高超的枪法武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个裴氏,果然是晋阳名门世家,皆出良才啊! 周德威惊叹之余,一双凶厉的眸光光芒四射,脸上泛起一抹阴沉的笑容。 手中的盘蛇大刀猛然一抖,锋利闪烁寒光的刀身鲜血被周德威强大的力道震的抖飞出来,宛如一朵朵鲜红色的血花,落在了地上, “哈哈!”周德威仰头怪声大笑几声,挥舞着盘蛇大刀,策马奔杀至裴远, 大刀如同银蛇猛起,带着无尽杀意刀光,朝裴远旁边的唐军士兵挥砍下来。 刀光闪过,鲜血而出。 伴随着四名晋阳兵惨叫,倒在血泊,周德威如同杀神,已经杀奔至裴远五十步之近的距离。 负责裴远安全的裴有良见状,心下大骇,对着周围的晋阳兵高声呼道:“保护裴国丈!”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骑兵与步兵的厮杀 裴有良话音方落下,周德威的盘蛇大刀已经朝裴远的肩膀轰然挥砍下来, 周德威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砍断裴远一只胳膊,让他失去战斗力,虽然李克用曾经下令活捉裴远,但是又没严明不能砍断裴远一只胳膊,或许一条腿什么的, 周德威眼中尽是凶狠光芒,约莫一丈有三的盘蛇大刀,带着一阵无尽吞噬的力道劈砍下来。 这柄盘蛇大刀,不仅如同长枪一般长,而且还是一柄十分巨大的长刀,是一柄重型兵刃,足足有六十多斤重。 本来周德威就力大无穷,更是使刀的高手,眼下又有盘蛇大刀的威力,刀锋的伤害不言而喻,那就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就算眼前一个巨大的石块,若是被盘蛇大刀砍中,也是要被大刀威力劈的四分五裂。 而此次周德威却一刀砍向裴远的胳膊,作为一个血肉之躯,又岂能受到如此致命的一刀。 眼下危急时刻, 裴有良来不及反应,只能将手中的铁枪朝周德威的大刀刺去,此次一枪,蕴含着裴有良毕生所学,无论力道还是枪势,也是威力无穷。 两兵相击,发出一阵刺耳金铁撞击的巨响,顺带着一抹刺眼的火光,在茫茫夜色之下,却有几分耀眼。 周德威的一刀,被裴有良一枪击的失去了准头,没能砍中裴远的胳膊,却砍向了裴远一边的晋阳兵身上。 刀光一闪,血肉横飞。 那名晋阳兵被大刀砍的犹如切豆腐一般,尸体残缺不全,肢体散落各处,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 让人闻之,无不腹部翻江倒海,一阵呕吐不止。 周德威似乎对于这副场景习以为常,被血腥味所触,眼中更是透出一股强大的暴厉光芒,脸上的那凶恶面孔,也变得恐怖狰狞。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一刀被裴有良阻挡,未能砍中裴远,心中怒火,周德威将凶狠的目光狠狠的扫向裴有良。 想要顺利拿下裴远,唯有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将拿下。 周德威目光定在裴有良身上,手中的盘蛇大刀一个翻转,激起一阵破空之声,刀锋反射寒光,又将盘蛇大刀劈砍裴有良身上去了。 此时的裴远早就反应过来,在这生死瞬间,知道是自己的侄子裴有良挺身而出,救下自己一条性命,随即感动之余,见裴有良危险,一勒战马,向周德威奔杀过去。 裴有良虽然是一员小将,但是武艺也是处于中等,不好也不坏,面对周德威的一刀,也是毫无惧色,方才那一刀,他手中也被周德威的刀势震的虎口疼痛,暗自震惊,这敌军将领,果然厉害凶猛, 有了之前的一番较量,裴有良也对周德威有所警惕,更是全身心的对付周德威。 裴有良眸光闪过,策马一偏,躲过了刀势的范围,随即将手中的铁枪对着周德威的心口处猛然一刺,如同一条银蛇吐信,枪法极其凌厉非常。 周德威一刀砍落,心中一阵惊奇,见到裴有良躲过自己一刀后,借着自己还未收刀,胸口露出破绽的同时,又挺枪刺杀过来, 周德威脸色一变,心下大骇,好个阴险的唐军小贼。 周德威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裴有良一枪刺杀,他往战马右侧一低身,一手持刀,一手紧贴战马,身子如同于战马平起一般,腾腾的战马往前面奔跑了几步。 裴有良的一枪从周德威的战马上面刺过,枪锋将战马的鬃毛带落了一点,在空中飘荡,缓缓落下。 裴有良见一枪落空,被周德威娴熟的马术躲过,他心中一阵失望,此枪法叫银蛇飞动,枪法快速,枪势凌厉,乃是裴有良毕生最为得意的一个枪法。 而此时此刻,却被周德威轻松躲过,这让裴有良失望之余,又很是气恼。 当看到裴远又杀奔过来,裴有良心中大惊,他冒死与周德威血战,就是为了掩护裴远安全离开,此番裴远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提枪向周德威杀过去,这不等于让裴有良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裴有良又惊又急,对着裴远大声喊道:“伯父,这里有侄儿抵挡,你快些离开此处险地。” “晋阳兵听着,速度保护裴国丈安全撤离!”裴有良又朝周围的晋阳兵吼道。 “诺!” 附近无数的晋阳兵闻讯赶来,这些晋阳兵,都是裴远从晋阳城带出来的精兵,装备齐全,其中不乏还有裴家的世家子弟,战力强悍。 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一番惊乱之后,迅速的集结,盾牌兵已经举着长长而又厚重的盾牌一层一层的将裴远护了起来,手中的长枪也挺向前方,中间又有晋阳兵弓箭手,已经搭弓入弦,拉满弓弦,闪烁光芒的箭簇全部对准了周德威等黑衣鸦军。 只要敌军骑兵胆敢来,这些晋阳兵弓箭手会毫不留情的将全部箭簇射出。 “该死的!”周德威面对如此严密如铁桶般的防御,气的咬牙切齿,面上的那块刀疤,也变得有些扭曲, 眼见天色已经逐渐放亮,给周德威的时间不多了。 周德威对着身旁的黑衣鸦军骑兵吼道:“速度冲杀过去,一定要将裴远拿下。” “诺!” 跟随周德威的五百黑衣鸦军骑兵提着长矛,策马向着裴远的晋阳兵冲杀过去。 周德威没办法,只能先用骑兵的冲撞力量对晋阳兵的防御进行冲击, 护卫裴远的晋阳兵见到黑衣鸦军骑兵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都用力的顶着盾牌,右手的长枪也已经随时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而位于盾牌兵里面的弓箭手首先将手中的箭簇射出,先对敌军骑兵进行一波远程杀害, 无数的红色箭簇射向冲杀过来的黑衣鸦军骑兵,由于是近距离的射击,所以箭簇的准心没有射偏,大部分都准心的射向了黑衣鸦军骑兵, 但是,这些黑衣鸦军骑兵,毕竟是出战杀敌的精锐强兵,面对急射而来的弓箭,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发而双眼露出幽光,挥舞着长矛,对射过来的箭雨进行格挡, 加上其本身都是重装甲骑兵,对于弓箭,有很大的防御能力, 箭簇对于黑衣鸦军骑兵伤害减少了许多。 只有几十名骑兵被十几枚箭簇射中,倒落在地上。 一波箭簇之后,只收割了近百名黑衣鸦军骑兵,后面黑衣鸦军骑兵又连续不断的杀奔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及时救援 若是被黑衣鸦军骑兵突破,那么这些晋阳步兵的防御绝对不是黑衣鸦军骑兵的对手,等待他们的只有被敌军骑兵逐一刺杀。 黑衣鸦军骑兵转瞬而至,已经近在眼前,裴远自然清楚骑兵的危害,自己身边,只有近一千晋阳兵,又岂能抵挡住这些敌军骑兵,裴远心中大惊,莫非自己要命丧于敌军的屠刀之下? 正在危急时刻,大营外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紧接着, 一个粗犷而又洪亮的声音传来:“沙陀贼军,休得猖狂,你阿史那爷爷来也!” 无论是唐军这边,还是沙陀黑衣鸦军,都被阿史那司夜的声音吸引,全部转头看向阿史那司夜。 只见阿史那司夜身着银色盔甲,清一色的玄策军装备,手持一柄马槊,带着五千玄策军骑兵杀气腾腾的奔杀过来。 周德威见状,心中大惊,这些银甲唐军怎么会来的如此这么快? 能够来这么快,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唐军已经察觉到了恒山峡谷据点的重要,提前派出救兵过来增援。 而这支银甲唐军就是来增援的。 周德威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奔袭而来的阿史那司夜,自己两千黑衣鸦军骑兵对阵增援的银甲唐军骑兵,无论在人数上还是装备上,已经不是对手,若是再不进行撤退,迟早会被唐军包围。 面对近在咫尺的裴远,周德威只能无奈的长声一叹,对着黑衣鸦军骑兵大声喊道:“撤退!” 他调转战马,往大营门口冲了过去。 后面的黑衣鸦军骑兵也紧随其后。 周德威刚一出大营门口,迎面就碰上了阿史那司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史那司夜朝周德威暴喝一声:“沙陀贼军,遇到我阿史那司夜,还想逃走?拿命来!” 说着,提着马槊,向周德威奔杀过来。 周德威此刻虽然非常痛恨阿史那司夜,但是他必须压住心中的怒火,因为现在还不是与唐军对战的时候,敌强我弱,孰重孰轻,周德威还是知道的,若是逞一时之勇,不仅没能争取一份颜面,反而让自己乃至手下军队,带来无尽的深渊之中。 周德威用马鞭猛拍战马,加快了速度,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 阿史那司夜见到周德威跑的越来越快,心中大急,也跟着猛拍战马,准备追杀过去。 后面的一个玄策军校尉追了过来,对着阿史那司夜喊道:“中郎将,还是不要追了,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阿史那司夜却不听,脸上浮现不悦,回头道:“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岂能不杀几个沙陀贼军,那不是白跑一趟了。” “中郎将,还是回营看看裴国丈才是!”玄策军校尉知道无法阻止,只得搬出裴远来。 毕竟,他们来恒山峡谷据点的目的,就是来增援裴远的晋阳兵,此刻,既然周德威的沙陀叛军已经逃离,已经无需与之对战。 阿史那司夜听完之后,眉头一皱,觉得玄策军校尉说的很有道理,眼下还是尽快回营,看看裴国丈如何才是。 阿史那司夜一勒战马,停了下来。 “中郎将,贼军既退,追之无益,不过是残兵,就让他们苟且几日。”那名玄策军校尉见到阿史那司夜已经停了下来,知道他已经在犹豫,便又再次提醒道。 阿史那司夜冷哼一声:“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就让这些沙陀贼军再多活几日,我们进大营看看裴国丈如何?” “诺!” 阿史那司夜又带着五千玄策军骑兵调转战马,往恒山峡谷据点奔去。 此时的裴远毕竟是一个沉稳有谋之人,方才的那副惊慌神色已经消失,在众晋阳兵的簇拥下,准备迎向阿史那司夜。 阿史那司夜骑着战马,刚好到了大营门口,他见到裴远来了,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去。 “末将玄策军中郎将阿史那司夜,拜见裴国丈!”阿史那司夜向裴远俯身一拜,阿史那司夜虽然为人粗犷,但是也懂得该有礼节,毕竟,对方不是普通人,是当今天子的岳父,大唐的国丈,加上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晋阳城内裴氏名门世家的族长,阿史那司夜又岂能不放下身段,对裴远恭敬。 裴远第一次见到阿史那司夜,就被阿史那司夜这浑身煞气的气势所折服,这是久经沙场才有的气势, 这是一员猛将! 裴远暗自点头,赞许不已。 “中郎将无需多礼!此次多亏你救援及时,若是再晚一步,老夫的这一条老命就要被沙陀贼军交代这里了,老夫在此多谢救命一个恩。”裴远一脸郑重,向阿史那司夜拱手拜谢。 “末将奉命行事,岂能首此大礼!”阿史那司夜被裴远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有些惶恐:“裴国丈,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陛下,是他命我带着五千玄策军,前来支援恒山峡谷大营的。” 裴远欣慰一笑:“原来是陛下,看来陛下早就知道了我军在恒山峡谷大营危急状况,所以才会派中郎将前来救援。” “是的,还好末将来的及时,这些沙陀叛军,果然还是打了我军在恒山峡谷的主意,若是再晚一步,不仅大营丢失,而且裴国丈性命也因此不保,最后让李克用这乱贼从恒山峡谷逃走。”阿史那司夜黝黑的脸上颇为义愤填膺。 “中郎将,此次救援及时,乃是大功一件,回到晋阳,必然会受到陛下封赏,老夫在此恭喜了。”裴远笑着道。 “封不封赏无所谓,主要是完成了陛下给末将任务。”阿史那司夜不以为然一笑。 裴远微微一愣,随即会心一笑:“看不出来,中郎将对于封赏倒是不在意,如此心境,老夫佩服啊!” 阿史那司夜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露出憨厚的笑容:“让裴国丈见笑了,末将只想为陛下杀尽天下所有的叛逆贼子,其他什么大官,什么钱财绵帛末将真的不在意。” “中郎将如此对陛下,对大唐忠心,真乃一员忠义良将也!”裴远对于阿史那司夜是越来越赞赏,哈哈大笑:“走,我们进营再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嗣源的智谋 李克用大营内。 传来李克用一声暴怒:“废物!” 周德威灰头土脸,垂着双手,站在那里,对于李克用的大骂,没有任何反驳,的确,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他没有任何成果,不仅没有攻破大营,而且没能将裴远活捉,可谓是无功而返。 周德威抬起额头:“少将军,末将罪该万死,末将甘愿受罚!” “受罚?”李克用冷哼一声:“如何受罚?斩了你吗?” “少将军,若是斩了末将,末将也无任何怨言,末将认罪认罚!”周德威面无惧色。 “好,你倒是很有骨气。”李克用冷笑一声,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周德威闻言,眉头一翘,眼眸闪过一丝异色。 旁边的李霓说话了:“少将军,请息怒,” “李霓,你要为周德威求情?”李克用冷眸看向李霓。 李霓将帐外的两名狼卫拦住,对李克用说道:“少将军,大敌当前,岂能斩杀大将,恐无士气,还请你饶了周将军一命,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并非周将军之错,乃是我军寡不敌众,周将军迫不得已,才会无功而返,请你念在周将军对我沙陀部忠心耿耿的份上,宽恕了他吧!” 李霓旁边的一个少年将领,见到李霓求情,也符合道:“末将也请少将军宽恕了周将军,如今我军新败,士气低落,若是少将军再将周将军斩杀,只怕会更加影响士气,恐会军心大乱,正如李将军所言,此次攻打恒山峡谷唐军大营,非周将军之错,而是唐军狡猾,加上兵马众多,周将军才会无功而返。” 周德威闻言往去,眼前一亮,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将领,皮肤古铜,眉宇间,颇为英气,头戴一顶虎头盔,其盔上有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攒成黑色铠甲,腰系一条金兽面束带,身材十分高大,腰垮横刀,背悬弓箭,手持一柄黑色长枪,威风凛凛,气势迫人。 “李嗣源!”周德威心中一喜。 这个李嗣源,乃是李国昌麾下的一员年轻猛将,李国昌对他,也是颇为看重,此次为了晋阳城,更是将李嗣源留在李克用身边,为李克用所用。 而李克用也和其父李国昌一样,对李嗣源很是欣赏,这个李嗣源,年纪不过才十三,却武艺高强,尤其擅长弓马骑射,箭术了得,箭无虚发,而且,小小年纪,就如同大人一样,深沉稳重,颇有智谋。 李克用对李嗣源,可谓是深得喜欢。 李克用本来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他又岂会真的将周德威斩了,这周德威乃是他的心腹大将,是他李克用今后统领沙陀部的得力助手,他又岂能自断手臂。 “好!既然两位将军在此求情,那么本将就宽恕你!”李克用依旧一脸阴沉看着周德威:“你自己好自为之!” “谢少将军!”周德威感激不尽。 李克用冷哼一声,对两名狼卫摆手示意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 一名黑衣鸦军士兵快步走了进来。 “禀报少将军,高思继和史建瑭二位将军回来了。” “哦?”李克用闻言大喜,“还禀报什么,快叫他进来!” “诺!” 片刻后, 高思继和史建瑭二人,在两名狼卫掀开帐帘之中,大步走了进来。 “末将高思继,拜见少将军。” “末将史建瑭,拜见少将军!” 高思继和史建瑭对着李克用单膝跪地,抱拳拜道。 李克用见到高思继和史建瑭,很是高兴,走了过去,上下打量,见他们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思继,建瑭,你们终于回来了,此次埋伏唐军,可还顺利?”李克用问道。 高思继叹了口气:“少将军,唐军凶猛,似乎早就预料到末将在路上埋伏,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越战越勇,一直血战到快天黑,都未能将这股唐军消灭,而当时又听到我军大营被昏君攻破,后方大营丢失,末将为了保存实力,只得和史将军撤了回来。” 史建瑭皱眉怒声道:“少将军,我部在撤退的路上,还遭遇了一队唐军巡逻兵,末将看来,定然是搜寻我军来的,末将留下一个活口,一番严刑拷问之下,也招供出来,果然是昏君派出来搜索我军,并且还他口中得知了少将军新的大营下落,还好被我部消灭,不然被他们回到晋阳城,告知了少将军大营的下落,我军大营,必然又要遭到昏君的突袭。” “原来如此!”李克用怒哼一声:“昏君若是还敢来,本将让他有来无回。” “少将军!” 李嗣源大步垮出,上前一步,向着李克用抱拳呼道。 “嗣源,怎么了?!”李克用看到李嗣源,眸光也从怒色变成了柔和。 李嗣源剑眉一挑:“少将军,既然高思继和史建瑭二位将军已经回来,我军实力,也因此恢复,末将以为,我军可以向唐军发起主动攻击了。” “主动攻击?”李克用眉头一皱:“如何主动攻击?你说来听听。” “所谓主动攻击。”李嗣源冷笑一声:“就是我军全军,向唐军的软肋之处,发起主动攻击,一举击败唐军。” “说下去!” “是!”李嗣源眸光一闪:“这软肋之处,就是雁门关,此处雁门关被裴远将守军一半以上的兵力都抽调到了恒山峡谷,此处必然兵力空虚,趁着唐军未反应的机会,我军可以借此,来找到对付唐军的突破口,一举击败唐军。” “你的意思是我军全军进攻雁门关?”李霓眼眸露出喜色。 “非也!”李嗣源却是摇头。 李克用和众人和李霓一样的意思,没有想到,李嗣源却否认,这让李克用很是疑惑。 “嗣源,你方才都说了,雁门关兵力空虚,此时正好趁机进攻,而你却否认,既非攻打雁门关,又如何主动攻击,击败唐军?”李克用带着一丝的询问看着李嗣源。 李嗣源阴险一笑:“少将军,末将的意思,不是主动攻击雁门关,而是在雁门关的附近,设下埋伏,等待唐军增援。” 史建瑭冷笑一声:“嗣源,你莫是没有听到我和高将军说的话,我们二人在晋阳城外,都设下了埋伏,却未能对唐军进行消灭,你还来这一招?当真是天真可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军令状 李嗣源沉声一笑:“史将军,上次在晋阳城外埋伏,你们退的漏洞百出,唐军虽然战力弱,但是并非愚蠢,他们自然看的出来这便是诱敌深入之计,就算你引他们到了埋伏地,他们也是早有准备,对你们有所提防,所以,你们未能成功将唐军围杀。” “那你就能保证你这次在雁门关的埋伏,就一定能够成功?”史建瑭不以为然一笑。 “不是小将自我托大,此次在雁门关附近埋伏,必能剿灭唐军。”李嗣源眸子隐约露出一丝寒光。 “光说又有何用?”史建瑭冷笑一声,对于李嗣源,他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却在这里大放阙词,自以为高深莫测。 “若是史将军不信,小将可以亲自出马,在雁门关附近设下埋伏,等待唐军送死,而且,小将可以向少将军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成功埋伏唐军,小将愿令军令状,单凭少将军军法处置,绝无怨言。”李嗣源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坚定。 “是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史建瑭仿佛抓住了要点,双目紧紧的盯着李嗣源,生怕他反悔。 一旁的高思继剑眉一皱,有些心有不忍,毕竟,李嗣源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白白让这么一个少年丢失性命。 高思继对史建瑭一笑:“史将军,嗣源不过还是一个少年郎,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我可没说什么,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立下军令状。”史建瑭一脸无辜,但是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高思继又对李克用抱拳呼道:“少将军,嗣源年少无知,还请你不要将他方才的话当真,军中大事,还是应该考虑再三,再行决定,岂能将军要大事,交给一个少年。” 李克用凝眉深思,其实他对于李嗣源,早就看重有加,李嗣源虽然年少,但是却成熟内敛,颇有智谋,最主要是,这小将武艺非常不错,弓马骑射,样样精通,是一个全能的猛将。 李克用看到李嗣源,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颇为他年少之时的风范,所以对李嗣源喜欢之极。 面对李嗣源立下军令状,李克用心中又惊又急,倘若失败,那么李嗣源可不是白白浪费一条性命,而且,军令状已下,就算李克用再怎么袒护,也恐难以服众,其中史建瑭更会强烈反对,这些都是李克用的心腹,若是因为李克用处置不公,怕是因此让史建瑭等大将寒心,从而军心动摇,给沙陀部带来灭顶之灾,这对李克用来说,岂能让此危机发生。 李克用目光深沉的看着李嗣源:“李嗣源,军中无戏言,军令状已下,若是不成,那是要砍头的,你自己考虑清楚,再回答本将,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方才的军令状,可还是真的?” 李克用本以为李嗣源会因为自己话吓的反悔,却没有想到,李嗣源又向前大步走出,身形修长,威势凌然,映着他那有些稚嫩的面孔,颇为几分格格不入。 只见李嗣源朝李克用重重点头:“回少将军,小将既然已经立下军令状,就没有想过反悔,若是军令状失败,小将愿意当场自刎,必不让少将军难做。” 李克用眼光颇为惊讶,这李嗣源,看来是铁了心要立下军令状了,李克用心中暗自一叹,虽然他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李嗣源的答案,但是,他本人自己不珍惜,李克用也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李嗣源,既然军令状已下,军令如山,绝无更改,成则生,败则殁,你自己好自为之。”李克用两手负于身后,将身子侧一边,目光深沉的看向帅帐的那面黑色幽亮的李字帅旗。 “诺!小将领令!”李嗣源大声回道。 “你要多少兵马?”李克用依旧没有回头。 “兵不再多,只要三千黑衣鸦军即可。”李嗣源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个计划,已经被他谋划许久,一下子被他说了出来。 “三千?” 众人闻言,皆露出震惊之色,就连一向冷漠无情的李克用,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千够吗?”李克用侧眸问道。 “够了,三千都有点多了,只是以防万一,多加了一点。”李嗣源微微点头,脸上神情自若,似乎没有一点被立下军令状的那份紧张,而众人亦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一股自信。 “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本将就给你三千黑衣鸦军士兵,任你调令指挥。”李克用沉声说道。 “谢少将军。”李嗣源面目一喜:“军情紧急,时不我待,小将这就点齐兵马,前往雁门关附近埋伏唐军。” “去吧!”李克用向他一挥手。 “诺!”李嗣源提着铁枪,向李克用俯身一拜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史建瑭眉头紧皱:“少将军,就算李嗣源这小子立下军令状,也不能放心就让那小子一个人前去雁门关与唐军交战,李嗣源身死事小,若是将三千黑衣鸦军士兵陪着李嗣源一起战死,那就得不偿失了,末将以为,还是需要再派一名监军,或许一名副将,在李嗣源旁边,辅助李嗣源之职,监督李嗣源之权。” 李克用闻言,冷然一笑:“史建瑭,李嗣源不过是一个少年,你有何不放心的,放心吧,三千黑衣鸦军又岂是因为主将无能,就会全军覆没的,倘若失败,自会杀出重围。” 史建瑭本欲再说,但是对上了李克用那冷漠的眼神,瞬间也不敢继续说了,他只得垂首:“是!末将不说了。” “少将军,雁门关之事已经安排了,至于恒山峡谷唐军据点,少将军可还要继续派兵攻破?”周德威思索片刻,面色无比的凝重:“眼下我军的粮草自从被昏君攻破大营,摧毁粮库,带出来的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若不尽快攻破雁门关,或者攻占恒山峡谷唐军据点,早点撤回雁门关以北,我军也会因粮食断绝,从而引起军变,待唐军杀来,我军必会全军覆没。” 第一百六十八章 长安风谲云诡 “恒山峡谷唐军据点,我军刚刚经历失败,莫非你还想再次派兵攻打?”李克用皱眉问道。 周德威神色仇恨,咬牙切齿:“少将军,末将以为,我军可以抓着此次失败的机会,再对恒山峡谷唐军据点进行突袭,此次恒山峡谷唐军,因为击败了我军,正得意忘形,恐怕他们也想不到,我就军还会故技重施,又再次派兵攻打,此次,末将必要将恒山峡谷唐军全部杀光,以消连日来受的气。” 李克用眯着眼,眸光隐约:“此次你真有把握?” “少将军,如今我军已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再不放手一搏,待昏君纠集各路兵马,对我军发起大攻,恐怕我军此败,给我们时间不多了。”周德威肃然道, “好吧!”李克用思量片刻,终究还是点头。 “多谢少将军。”周德威一喜。 “上次因为兵马太少,在人数上吃了亏,这次给你五千黑衣鸦军骑兵,莫要再让本将失望了。”李克用沉声说道。 “这样最好!请少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让你失望。”周德威点头。 “少将军,那末将和高将军呢?”史建瑭问道。 高思继也问道:“对啊,少将军,末将没有任何军令吗?” “你们二人大战回来,刚刚回营,就先回帐歇息待令。”李克用难得对手下将领一番关心。 “诺!” 史建瑭和高思继齐声应了后,大步走出了帐子, …… 长安, 寿王府, 李杰正与何淑敏在院子里闲庭散步, 二人有说有笑,夫妻感情,似乎更加好了,累了便坐在亭子里,何淑敏心情大好,将头靠在李杰的肩膀上,而李杰,也很贴心的伸手将何淑敏拥在胸口。 一时之间,二人颇为甜蜜与恩爱。 此时,仆人过来,打扰了二人的雅兴:“见过寿王殿下,寿王妃!” “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本王正与王妃在亭子里休息吗?”李杰勃然大怒。 仆人被李杰的震怒,吓的脸色煞白一片,浑身颤抖:“殿下,小的有罪,请息怒!” 一旁的何淑敏已经从李杰怀里走了出来,见到仆人被李杰吓的魂不守舍,心下不忍,便扯着李杰的衣袖:“七郎,何必为了一件小事对下人如此大肝怒火,他定然是有急事禀报,你就不要怪罪于他了,好吗?” 李杰看向何淑敏的眸光逐渐温和,眼中尽是柔情:“好,淑敏,我听你便是!” 随即放低声音对仆人问道:“何事如此着急?速速禀报!” “回禀殿下,韦家来人了了。”仆人长舒一口气,还好有寿王妃心底善良,为他说话,不然的话,必会受到寿王的责罚。 “韦家来人了!”李杰剑眉一皱:“来的是何人?” “韦家族长韦盛之女韦婉凝!”仆人小心翼翼回答道, “韦婉凝?”李杰缓缓站了起来,心中暗自沉吟:莫非是为了两家结盟之事,但是不可能啊,我明明派人去韦家说明了,结盟一定要韦盛本人才能确认结盟之事,那么,这韦婉凝此次来寿王府,是为了何事? 何淑敏听到韦婉凝来了,喜上眉梢,开心之极,不等李杰发话,便对仆人道:“速请韦婉凝来此处!” 仆人犹豫片刻,看向李杰,询问意思,不料李杰又是大怒:“怎么?没听到寿王妃的话吗?寿王府里,连本王都得听寿王妃的话,更何况你个奴仆,你好大胆子!” 那仆人吓了一跳,刚刚恢复的脸色又煞白,“殿下,小的愚蠢,反应迟钝,未能及时回应寿王妃,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何淑敏嫣然一笑:“七郎,不要在一个奴仆身上发这么大火,还是尽快让他将婉凝带过来才是主要的正事。” 李杰朝何淑敏温和一笑,然后对仆人不耐烦道:“速去请韦婉凝。” “诺!” 仆人逃命般走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时间。 仆人带着一个浅紫色衣裙的少女领进了亭子里。 紫衣少女,长相美貌,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正是韦婉凝。 韦婉凝看到何淑敏也在亭子里,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对着李杰和何淑敏二人一个万福,“臣女韦婉凝拜见寿王殿下,寿王妃。” “婉婉,你我情同姐妹,你何必如此客气见外,不必多礼。”何淑敏笑脸盈盈的将韦婉凝拉到石凳旁边,“快快坐下!” “寿王妃,你乃是皇室亲王妃子,臣女不过是官员之女,一个身份显贵,一个身份平庸,身份高低有别,臣女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不然寿王殿下怪罪下来,臣女可担待不起啊!”韦婉凝美眸看了一眼李杰,对何淑敏笑着道。 李杰闻言,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在她们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何淑敏嗔了李杰一眼,“他啊,若是敢怪罪你,我必不饶恕他。” 李杰摇头苦笑,在何淑敏面前,他却是连个屁都不敢乱放,的确,他在外面,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寿王,但是在寿王府里,他就是何淑敏的一个乖顺的人,名副其实的“妻管严!”。 韦婉凝看到此景,眼眸露出一丝诧异,而后,心中涌现出一股想法。 “看来寿王殿下与寿王妃二人感情如此之深,令臣女无不敬佩与羡慕。”韦婉凝嫣然一笑, “让婉凝见笑了!”何淑敏俏丽无力的脸上浮现一抹幸福之色。 李杰觉得现在有些脱离了正事的范围,便对韦婉凝似笑非笑道:“莫非韦小娘此次来寿王府,就是来看本王与寿王妃恩爱来的?” 韦婉凝面色一红:“不是,寿王殿下真会开玩笑。” “说正事吧。”李杰拿起石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模样颇为风轻云淡:“这里有寿王妃,也是一样可以说。” 韦婉凝犹豫片刻:“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臣女就说了,此次臣女来寿王府,乃是为韦家与寿王府结盟之事来的。” “结盟?”李杰眸光闪烁冷意:“结盟之事,莫非令尊忘了本王传达之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李杰的忧 韦婉凝似乎早就知道李杰会有这反应,也没露出任何神色,神情自若一笑:“殿下,家父近日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前来寿王与殿下商议确认结盟之事,实属抱歉,为了不影响两家结盟,因为臣女与寿王妃略有交情,所以家父说臣女代表他,甚至可以代表整个韦家,前来寿王府与殿下商议确认结盟。” 李杰冷哼一声:“好一个代表韦家,你一个小丫头,还要代表整个韦家?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杰停顿片刻,又断然道:“既然韦家没有一点结盟之意,那么,此次结盟之事,就此作废,今后勿要再提!” “殿下!”韦婉凝柳眉一翘:“既然家父都说了,臣女可以代表整个韦家,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又有何区别。” “区别?”李杰冷哼一声:“区别在于诚意,此次结盟,非同寻常,事关重大,岂可儿戏,韦家居然派你一个小丫头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韦家没人了,你不必再说,此次结盟之事,就此结束,现在就算你的父亲韦盛亲自前来,也别想与本王结盟。” 何淑敏见状,心中一急,本欲再言,但是又看到李杰神色无力的阴沉,想来定是有其原因拒绝结盟之事,何淑敏犹豫片刻,只能在旁关注二人说话。 看到李杰如此坚决,韦婉凝有些急了,她不由得的求助眼神看向一旁的何淑敏,希望何淑敏能够出言相劝,何淑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秀眉一皱,面露难色,微微摇头。 在李杰和何淑敏二人夫妻之间的家事,或许李杰会听何淑敏的,但是关于寿王府以外的大事,何淑敏却未能干预,毕竟,这个有李杰自己做主,她不好干预, 面对韦婉凝的求助,何淑敏也是爱莫能助了。 韦婉凝看到何淑敏也没办法,只得叹一口气,看来此次结盟之事,算是彻底破裂了。 不仅不能结盟,恐怕这寿王,也会因此记恨于韦家, 毕竟,在诚意方面,这个韦家,确实是有些不太近人意。 既然不能结盟,韦婉凝无奈,站起身子,对着李杰和何淑敏一个万福:“殿下,寿王妃,既然不能结盟,那臣女就先回去复命了。” “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如此轻视于本王,本王已经记下了。”李杰冷眸扫了韦婉凝一眼。 “七郎,说什么胡话!”何淑敏轻轻拍了李杰的手,略微嗔怒道。 然后,走到韦婉凝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笑脸盈盈:“婉凝,你先回去,我家七郎可能还需再考虑考虑,过几日再给你们答复。” 何淑敏毕竟是一个圆滑之人,两家关系,虽然不能结盟,但是不能成为敌人,这对自己丈夫李杰来说,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有了何淑敏这句话,也算是让韦婉凝回去复命,有个好的结果带回去。 韦婉凝感激的看着何淑敏:“多谢寿王妃,臣女定当回去,和家父以及各位韦石族长宗亲说明情况。” 韦婉凝知道何淑敏的意思,其实是在调和两家关系。 “好!赶紧回去吧!”何淑敏微微一笑。 “嗯!”韦婉凝向李杰和何淑敏又是一个万福,便转身走出了亭子。 何淑敏待韦婉凝走后,微微一叹,走到正在生闷气的李杰旁边,笑着道:“七郎,好了,不要气坏身子了,不过一件小事,能结盟最好,不能结盟也没什么,七郎乃是胸怀大志之人,莫要因为一点小事,而耿耿于怀。” “淑敏!”李杰神色缓和,看向何淑敏的目光变得柔和:“整个寿王,乃至整个李唐皇室,也就你才是真心实意的对我。” “七郎,臣妾乃是你的妻子,自然是对你真心实意,”何淑敏问道:“若是无法与韦家结盟,对寿王府可有影响?” 李杰微微摇头:“没有任何影响,只是多了韦家帮助,寿王府的实力也将如虎添翼。” “原来如此!”何淑敏起身:“府中大小事务,你还是将宋文先生叫来,看看他有何看法,这些事情,臣妾就不参与了。” 说着,对李杰嫣然一笑,便走出了亭子。 有了何淑敏的提醒,李杰立马想起了自己的谋士宋文,对着外面的侍卫喊道:“来人!” “殿下,属下在!”侍卫听到李杰叫唤,左手按着刀柄,连快步走了进来。 “速叫宋文先生过来!”李杰沉声说道。 “诺!”侍卫大声应道,又快步走出了亭子,往宋文的住处去了。 …… 侍卫刚走,刘玉德一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殿下,河东传来消息!”刘玉德俯身,双手递给了李杰一信笺。 李杰一听,剑眉一动,将信笺拿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拆了开来, 低头凝眉看了起来。 而他脸色也随之变化,由阴沉变得凝重。 刘玉德一惊:“殿下,信上是何消息?” 李杰将信又给了刘玉德:“你自己看!” 刘玉德心怀忐忑的打开信,看完后,同样露出凝重:“殿下,河东的李克用居然败给了陛下,那么殿下起事是否要停止?” “宋文呢?为何还没来?”李杰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决断,只得靠心腹谋士宋文。 李杰刚一说完, 亭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声音:“殿下,何事如此心急?” 李杰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一身浅蓝色儒士装束,一脸风轻云淡的青年,手持一把折扇,举步之间,颇为风度翩翩, “宋文见过殿下!”他向李杰躬身一拜。 此人正是李杰的心腹谋士宋文。 “宋文,你终于来了。”李杰看到宋文,阴沉不定的脸上终露出一丝喜意:“让本王好等啊。” “看殿下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河东传来一个坏消息?”宋文察言观色,心中沉吟,问道。 “宋文,你真乃神机妙算,正是河东的消息,河东李克用,五万多大军,精兵悍将,居然被李五郎击败了,真是天下奇闻,而且李克用被打的只剩下三万兵马,眼下正龟缩在晋阳城外,躲避玄策军,苟延残喘。”李杰唉叹一声:“你觉得,本王现在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章 云起 “而且,这韦家对于结盟之事,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诚意,居然派韦婉凝前来与本王相商,当真是可笑,刚被本王回绝了。”李杰又道, “殿下,这个韦家,和不和我们寿王府结盟,此时已经无关紧要,眼下最主要的是,我们寿王府与李克用的关系,这是密不可分的,如今李克用战败,苟且于晋阳城外,以宋某看来,李克用若在这几日在雁门关之中未能寻找突破,恐怕迟早会被陛下的玄策军追击剿灭,若是李克用被陛下擒获,那么李克用必会将我们寿王府与他的关系全盘脱出,告诉陛下,而那时候,东窗事发,殿下恐怕危险了。”宋文皱着眉头,神色凝重之极。 “那本王该怎么办?”李杰心中一惊。 “殿下,如今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唯今之计,只能在李克用与天子周旋之际,将长安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将长安控制,那么,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大唐朝廷,而远在晋阳的天子,若是没了长安,如同没了后路,恐怕自身难保,又如何对殿下不利。”宋文眸光闪烁,脸上泛现一抹厉色。 “控制长安,你的意思,要本王提前举事?”李杰脸色一变。 “没错!”宋文点头:“形势所迫,危在旦夕,不得不提前举事了。” “可是…”李杰犹豫了,毕竟,若是起兵举事,控制长安,等同谋反,这对于李杰来说,不到万不得意,他是绝对不会走向这一步的。 本来,李杰最希望的是,武力逼迫李儇,让他自己禅位,按照正常的流程,帝王传续,将皇帝之位,交出来。 但是,却要李杰做他最不想做的谋反之事,这让李杰,心中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宋文看到李杰犹豫的神情,心下一惊,连忙说道:“殿下,若是你当机立断,现在听我一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若是你如此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李克用战败被囚之时,便是殿下四面楚歌之日,这样的结局,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李杰脸色一变:“宋文,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宋文眸光逐渐绽放:“殿下,若你不想举事,那当初何必煞费苦心,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起兵举事,控制长安,以长安为基点势力,逐步向外扩张,征服各路藩镇,统一大唐天下,如此,大事可定也!” “我们只是控制长安,并非是谋反,当今天子,还是现在的陛下,而你,还是现在的寿王。”宋文看向李杰,眼神之中,还有一点期望。 李杰似乎被他说动了,剑眉一扬,眼眸闪烁出一股寒意:“好,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本王于明日,便开始起兵举事,一举控制长安。” 宋文闻言,脸上露出惊喜:“殿下,我就知道,你并非无能庸主。” “宋文,此次多亏你开导劝言,令本王茅塞顿开。”李杰微微一笑。 “殿下,我身为殿下的谋士,自然是应该的,你无需客气。”宋文沉声说道:“既然殿下已经断然同意起兵举事,那么我们现在该计划,如何控制整个长安。” “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李杰带着一丝考究问道。 宋文淡淡一笑问:“敢问殿下,如今长安,谁最有势力?” 李杰冷哼一声:“这还有问,自然是神策军中尉,大宦官田令孜了,如今田令孜掌握着京畿道各路神策军兵马,势力最大。” “殿下,我们只要将田令孜拿下,如同掌握神策军,那么,长安的兵患,对于我们的军事威胁,也因此解决,这也等于控制了长安的一半。”宋文冷冷一笑, “拿下田令孜?”李杰不以为然一笑:“谈何容易,田令孜身在大明宫之中,皇宫禁地,守卫森严,本王就算派暗卫将他刺杀,也要先过了皇宫这一关。” “殿下,如果大明宫都是我们的人,不就控制皇宫了吗?皇宫在我们手上,这田令孜,又有何惧哉,岂不是轻松拿下。”宋文依旧冷笑。 “宋文,本王也想将大明宫的禁军换成我们的暗卫,但是想归想,终究不是现实,大明宫之中,禁军都是神策军,而且,禁军有八千人,刀甲齐全,都是精锐,如何破之?”李杰深为忧虑。 “直接攻打大明宫,显然不是明智之举,眼下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宋文神色高深。 “如何智取?”李杰眼眸一亮。 “殿下,这就得请杨复恭了。”宋文一笑。 “杨复恭已然失势,他又有何用?”李杰摇头, “杨复恭虽然已经失势,但是其在大明宫的实力还在,这皇宫之中,皆有其羽翼,有杨复恭的助力,殿下可破大明宫也。”宋文冷笑连连。 “哦?”李杰闻言,脸上一振,顿时来了兴头,爽朗一笑:“宋文,你果然是本王之心腹谋士,智谋高深,当初你叫本王将杨复恭收服,也是有其利用价值,此次攻打大明宫,正好用上杨复恭。” “正是,殿下,只要在晚上将大明宫攻破,拿下田令孜,不给城外的神策军反应的机会,长安如同半座城池,落入殿下手中。”宋文会心一笑。 “宋文,你真乃神人也。”李杰不由得赞叹:“智谋无双,那么攻破大明宫,拿下田令孜之后,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殿下,你过誉了,宋某愧不敢当。”宋文尴尬一笑,“拿下田令孜之后,将他的兵力全部收缴,归于己用,下一步,我们就要拿下朝廷之中的文武百官。” “百官之中,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品级不一,你的意思是?”李杰眸子渐渐深了, “文官之首,有郑畋,卢携,武官之首除了田令孜,就是兵部侍郎豆卢缘,只要控制住这三人,其余百官,不足为虑。”宋文深沉一笑。 “卢携,不过是一个贪功忘义,有才无德之人,一番刀兵相胁之下,也会轻而易举的屈服,这倒是好对付的一个人,只是郑畋这人颇有智谋,忠贞不屈,对大唐忠心耿耿,难以对付。”李杰一脸为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密谋 “殿下,我有一计,可一举两得。”宋文微微一笑,只是这笑,似乎带着一点冷意。 “哦?”李杰闻言,面目一喜,连忙问道:“宋谋士快快说来,有何妙计?” “殿下,这郑畋一向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在朝廷之中,对田令孜亦是深痛恶绝,势如水火,若是我们以诛杀乱贼,重塑朝纲,之名,与郑畋暂时合作,一起对付田令孜,我看郑畋也是会同意的,待解决了田令孜,这郑畋若是识时务,归顺于殿下,或许可以保留其官位,而若是执迷不悟,仍然与殿下作对,那我们也将他一起解决了,以绝后患。”宋文眸子底闪过一丝寒光。 “此计甚妙!”李杰拍手称赞,“那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今日本王便去郑畋府上,与郑畋见面,确认一起解决田令孜之事。” 李杰刚一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恍然说道:“对了,我们还漏了一个人。” “还漏了一个人?”宋文疑问:“殿下指的是谁?” “本王的王兄,现在大唐监国,吉王李保。”李杰脸色有些阴沉。 “吉王李保!”宋文听完之后,眉头一皱,对于吉王李保,无论是李杰,还是宋文,或者说,整个长安的人,对于吉王李保,都是知之甚少,对他很是不了解,这吉王李保,对人都是一脸笑意,为人和善,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之人,但是宋文觉得,一个人能够做到如此之好,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就是此人只想独善其身,不想卷入朝廷纷争之中,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对于李杰来说,此人都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留此人在,只怕会成为李杰的一个潜藏的隐患,所以,此人也是要一起解决的。 “殿下,宋某觉得,吉王李保,不得不防。”宋文思索之后,声音透着一抹杀意。 李杰感觉到了他语气不善,剑眉一皱,对于吉王李保,李杰都是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敌人看待,而对于昏君李儇,李杰都只是希望李儇能够自己禅位,不以武力,加害性命,而何况现在的李保,做人做事,都不与人有冲突纠纷,就是李唐皇室之中的“大好人。” 李杰深思片刻,终究还是摇头:“不可,吉王李保,在朝廷之中,颇有声望,若是本王将其加害,必会惹来朝廷文武百官以戕害手足,残暴不忍的理由,口诛笔伐,声讨本王,对于朝廷之安,长安之稳,都是大大的不利。” “殿下,宋某的意思不是加害于吉王李保,而是对他有所提防,宋某觉得,吉王李保,虽然为人和善,处事柔和,但是此人太好了,没有一点把柄问题,这样一个人,你觉得,是不是大有问题。”宋文眼眸深深的看着李杰。 李杰闻言,心下一颤,若是普通人这么说吉王李保,或许李杰会置之不理,但是现在是自己的心腹谋士这么一脸郑重的说,此时的李杰,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若真如宋文所说,那吉王李保,就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若是长安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李杰要想彻底的掌控长安,岂能安稳? 李杰想着想着,脸上闪过一丝冷漠,“那你说提防?要本王如何提防他?” 看到李杰这神色,宋文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宋文说道:“殿下,此次正好和郑畋一样,假借对付田令孜之名,你去趟吉王府,探探口风,看下他是何意见,对于田令孜,是何态度,若是和郑畋一样,痛恨田令孜,你可以先稳住李保,叫他不要插手我们对付田令孜,而若是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态度,殿下也不必生气,毕竟吉王李保,是一个心机之人,做事谨慎,这也符合他的为人,待解决田令孜,控制长安之后,再以保护李唐皇室的理由,派人将他软禁,如此,长安可稳也。” “好!宋谋士,你果然是智谋高深,那就按你的意思,这郑畋不是再过一日便要带兵北上,增援晋阳城吗?本王可以以给郑畋为由,今夜干脆将吉王李保以及郑畋约在一处,吉王李保看在本王的面子,和郑畋的为人,也不会拒绝,本王在酒席上,看看他们二人是何意思。” “殿下英明,考虑非常周到,宋某远不及也!”宋文闻言,觉得李杰做的非常不错,大为称赞,其中,也不含宋文对李杰的一个溜须拍马。 深暗心道的宋文,觉得,识时宜的一句拍马,可以赢得李杰的欢心。 李杰哈哈大笑:“宋谋士真会说话,那本王即刻就书信两封,将吉王李保和郑畋约在朱雀大街的水云间。” 宋文一听,脸色一变:“殿下,不可!” “为何不可?”李杰疑惑不解。 宋文眉头阴霾重重:“殿下,水云间位于朱雀大街,人多眼杂,我们与郑畋,吉王李保,乃是密谋对付田令孜,岂能如此大张声鼓,这长安城,势力诸多,其中不乏有田令孜的耳目,若是被田令孜的耳目听到我们密谋之事,那么我们现在所做的努力将功亏于溃,不仅如此,我们将重蹈甘露之变的血流成河的覆辙,殿下寿王府以及吉王李保,郑畋三家将被田令孜血洗,如此惨状,殿下可曾想过?” 李杰脸色大变,饶是李杰一个颇有城府,不露声色之人,此刻也是面露惊色,眼眸之中,更是隐约流露出一点恐惧, “甘露之变!”令所有李唐皇室,闻之色变, 当年唐文宗命仇士良、鱼弘志前去察看甘露,并且在宫中设下伏兵,准备一举诛杀所有宦官。 然而,事与愿违,天不怜唐,伏兵将领由于太过紧张,满脸冒汗,被仇士良一眼看出有诈。 事件因此败露,仇士良权宦等人将唐文宗劫持,逃回皇宫之中,并且关闭宫门,命神策军冲入皇宫。 神策军手持刀刃见人就杀,没有来的及逃出的官兵官吏全部被杀的。无论是宫内各司官吏及官兵,以及百姓商人一千多人也无一幸免,一时间皇宫尸首狼藉、血流成河。各司的器具毁于一旦,钱财也劫掠一空,长安城中人人自危,恍如炼狱。 而这场浩劫的恐怖阴霾,至今还笼罩在长安之中,仍未彻底消散。 而这,更成为李唐皇室之中,恐怖的阴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军人该有的样子 李杰眉头紧皱的同时,眼神之中,有些许不安, “还好你提醒本王,否则,本王险些酿成大祸。”李杰心有余悸。 然后目光锐利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刘玉德,似乎暗有所指。 “殿下,你对属下恩同再造,属下无以为报,唯有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又岂会背叛于你,将殿下之大谋告知田令孜。”刘玉德从李杰眼中,看出了意思,脸色大惊,连忙肃然说道。 李杰目光越发的锐利,宛如一把利刃,穿透刘玉德的整个身躯。 刘玉德被李杰看的惶惶不安,紧张之极。 “殿下,若是不相信,属下可以死明志。”刘玉德说着,意欲拔刀。 李杰似乎信了,随即轻笑几声:“本王什么也没说,你怎么自己在那自唱自和什么?” “殿下…”刘玉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怕属下告密吗?” “本王只是看看你这人如何?你紧张什么?”李杰看到刘玉德那憨厚样子,脸上的阴沉也露出一丝的笑容。 “殿下!”宋文觉得李杰与刘玉德眼下如此玩笑,怕是脱离正事,便开口提醒唤道, “宋谋士,那你觉得,本王密谋要选在何处可以躲避田令孜的耳目?”李杰干咳一下,以此缓解尴尬。 “殿下,以宋某来看,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寿王府了。”宋文说道:“寿王府内,侍卫两百,日夜守卫巡逻,外又有暗卫隐藏,随时应对外来不速之客,可谓是防御严密,重重叠叠,就算田令孜耳目再厉害,也靠近不了我寿王府。” “这…”李杰疑虑:“若是被田令孜得知,会不会有所怀疑,毕竟,本王要请的人,都是朝廷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一个是大唐监国,吉王李保,一个是大唐宰相,郑畋,这二人被本王请到府里,田令孜恐怕也不会放心。” “殿下,就算怀疑又如何,不过是打着以送郑畋出征的理由来府上设宴,他田令孜怀疑也无济于事,”宋文分析道, “既然如此,那就以你之见,本王就将吉王李保和郑畋请到寿王府来。”李杰微微一笑。 “殿下英明!”宋文和刘玉德一同向李杰拜道,” …… 长安, 郑畋的宰相府, 郑畋的书房内,一片肃严气氛。 此时的郑畋,凝眉深思,一脸的肃然之色,他在听着冯广讲述北上河东战事规划。 “相爷,晋阳城,乃是一座一千多年的城池,经过各朝各代的修葺,俨然成为一座城高墙厚,铁壁铜墙之城,城内,又有宫城,城中有城,重重防卫,城外丢失,还有宫城,加上,晋阳城又是我大唐的北都所在,粮草装备储备,仅次于长安与东都洛阳,无论是城池还是后勤补给,陛下都占优势,而那沙陀叛军,不过是一些胡人,骑兵纵横大唐,但是也给他们带来不利,骑兵在马上优势明显,但是在攻城掠地之战中,却略显低劣了,晋阳城易守难攻,有兵有粮,李克用想要攻破晋阳城,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很难攻破,而且还需要后方补给源源不断,并且,还要没有外来的敌军。”冯广拿出一张晋阳城兵事的图纸,低头指着晋阳城的位置,向郑畋朗声说道。 “源源不断后方补给?没有外来敌军?”郑畋冷冷一哼:“李克用不过是一介蛮夫,仅靠几万沙陀乱兵,叛乱大唐,纵掠河东雁北之地,安能长久,又有多少源源不断的后方补给,再者,没有外来敌军?老夫明日就准备出征,皆时,老夫到达河东之日,与晋阳城内的陛下,里外夹击,这李克用腹背受敌,安能不败?说到底,这李克用,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想以一己之力,与我大唐抗衡?当真是可笑,我大唐虽然盛不如前,兵不如往,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大唐的近三百年的江山社稷,岂能被一个胡人蛮夫染指?” “老夫到达河东,必要联合河东周边各路藩镇,共同围剿李克用的残兵,我大唐必胜!”郑畋猛一敲桌面,面上无比的痛恨。 “相爷,说的对,这李克用不过是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岂能与我大唐抗衡,上天垂怜我大唐,这李克用人人唾骂的乱贼,终究还是落得身死惨败。”冯广心中一股热血沸腾,而他说话之间,带着一丝颤动之音,显然是有点激动, “冯广,明日就要出征了,老夫二十年未曾使用过刀兵了,也不知道真实的威力如何,是否还能杀贼。”郑畋突然豪气大甚:“来…来,随老夫去外面院子练练,活动一下筋骨如何?” “相爷,属下武艺不如你,只怕不是你的对手。”冯广为难,他和郑畋都老了,而且,刀兵无眼,若是稍有不慎,伤到了郑畋,他又如何担待起。 “什么话,都没开始比试,就说这样退缩的话,老夫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是切磋比试,一切点到为止,你尽管放心大胆的与老夫比试刀兵即可。”郑畋站了起来,面含轻松看着冯广, “若你还是如此推脱,那就有点畏缩胆怯了,作为一个军人,若是出现这胆怯心态,那就不配做大唐的军人。”郑畋为了防止冯广再次推脱,只得用激将法。 这个激将法果然效果非常大,一向好名声的冯广立马站了起来,脸色一变:“相爷,大唐军人,只有在敌军之中,奋勇向前,不畏生死,冲锋陷阵,砍杀敌人头颅,岂能有退缩不前的懦弱无能孱弱之辈,那属下就得罪了。” “说得好!”郑畋赞许高声道:“好一个不畏生死,冲锋陷阵!不亏是老夫的得力干将,那就随老夫出去比试,让老夫看看,你这把二十年没有出过梢的刀,威力是否不减当年?” “好!相爷请!”冯广侧身一边,向郑畋摆手做了一个请势。 “嗯!”郑畋朝他微微点头:“走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比试 郑畋与冯广二人,各持各自兵器,在院子里,互相切磋比试。 郑畋手中的墨色长枪,在院子里,左右突刺,幽光闪烁,宛如一个泛着黑色光芒的梨花,在空中绽放,期间,带起阵阵破空之声,枪法凌厉,在与冯广切磋之中,都是以主动攻击,寸步不让。 反观冯广,面对郑畋的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刀,只能拼力格挡,未能有效的对郑畋发起攻击,眼下,他面对郑畋精湛而又凌厉的枪法,只有苦力防守。 二人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整个院子,都是金戈相击之声,每一击,都发出刺耳的激鸣,震的周围的仆人耳膜嗡嗡作响,面露痛苦之色。 经过二人几十个回合,冯广终究还是不敌郑畋,逐渐败下阵来,此刻也是漏洞百出,门户大开,郑畋借机用手中的墨云长枪猛然一刺,枪头虽然力道之猛,却没有直接刺向冯广的脖颈,而是在半路停了下来,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枪头锋芒处顷透而出,仿佛被一股劲风吹过脸颊一般,将冯广的额头前面几缕凌乱的头发震的往后面飘荡。 冯广双目瞪大,眼中尽是震惊,他败了,心中更是震撼,没有想到,郑畋二十年没有历经兵事,其枪法威力,还是不减当年,而且,似乎更加厉害了。 “相爷,属下输了,输的心服口服。”冯广目色敬佩看着:“没有想到,相爷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枪法还是如此之威,当真是让属下佩服。” 郑畋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墨云长枪收起:“不过是切磋,没有真章,你也没用尽全力,若是在战场之上,杀敌于阵中,可不能如此,你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冯广赔笑道:“不过属下确实不是相爷对手,二十年前不是,现在更加不是了。” “冯广,你啊,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谄媚了。”郑畋似怒非怒的笑道:“二十年武艺没有进展,这谄媚奉主的功夫却越来越厉害了啊。” “哪里…是相爷本就枪法厉害,属下真不是对手。”冯广惭愧一笑。 “走吧,我们去亭子里坐会,歇息喝口茶!”郑畋拍了拍冯广肩膀,往亭子里走去。 二人刚刚坐下,一名仆人急步走了进来,向郑畋禀报:“相爷,寿王府来人了。” “寿王府?”郑畋与冯广二人面面相觑,似乎听完仆人禀报,很是意外。 平时里,郑畋与寿王李杰并无来往,二人关系,也只是朝廷同僚关系,今日,这寿王居然派人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思索片刻后,郑畋对仆人吩咐道:“将寿王府的人请来此处。” “诺!” 仆人躬身应了声,快步走出了院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仆人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仆人装束的男子。 “相爷,寿王府的人带到。”仆人禀报道, “退下吧!”郑畋挥手。 “诺!” 待仆人退下后,那名身穿黑色衣服,仆人装束的男子对郑畋躬身一拜:“拜见相爷!” “寿王殿下派你前来老夫府上,所谓何事啊?”郑畋面容恢复了往日那威严十足。 “回相爷,小的奉寿王殿下之命,前来宰相府,向相爷传殿下的邀请信。”寿王府仆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恭敬的递给了郑畋。 “邀请信?”郑畋疑惑不解的接过信函,不紧不慢道拆开,低头看了起来。 “相爷,殿下知你明日就要带兵北上河东,勤王晋阳,便觉定今晚在寿王府举行一场宴席,为你远征饯行。”寿王府仆人在郑畋低头看邀请信之时,一边讲述了信中内容。 “好!老夫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郑畋将信函收了起来。 “诺!”寿王府仆人在抬头之间,想要观察郑畋的神色,却看到郑畋和刚才一样,一脸的威严不可冒犯,顿时心生失望。 暗自苦恼的走出了亭子,离开了院子。 “冯广,你觉得,老夫今夜是否要去赴约?”郑畋将手中的邀请信往石桌上轻轻一扔,向冯广问道。 冯广从郑畋的举动,也可以看出,郑畋似乎不想去寿王府,在一番片刻思索之后,方皱眉道:“相爷,寿王与你平日里,并无来往,关系淡薄,此番居然请你去寿王府,以属下看来,其中绝非是如寿王府的仆人所说,是为了向相爷饯行。” “其实老夫也是这么觉得。”郑畋附和的点头,而后,脸上又露出一丝难色:“只是…老夫若是不去寿王府,只怕会不给寿王面子,也会因此开罪于寿王府,对老夫似乎有些不利。” “相爷,就怕是一场鸿门宴。”冯广脸色凝重:“若是如此,相爷可就危险了。” “冯广,老夫虽然与寿王平日里并无来往,但是也不是仇敌,没有任何积怨,寿王又何必如此举办一场鸿门宴呢?”郑畋皱眉沉声说道。 “相爷,人心难测,还是小心谨慎为妥。”冯广提醒说道。 “老夫知道寿王的为人,此人素来就有光复大唐之心,可惜,事与愿违,面对日益衰落的大唐,他一个亲王又能改变什么,以老夫看来,定是为了当今天子之事,你无需担心,就算是一场鸿门宴,老夫也不怕,老夫倒想看看,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能有多厉害。”郑畋冷笑一声。 “相爷,既然如此,那属下陪你一起前去寿王府保护你的安全。”冯广见郑畋已经决定,也只好退而求次,让郑畋带上他一起前去寿王府。 “好!那就一起去吧。”郑畋见冯广一脸关切与急色,只得微微点头同意下来。 “多谢相爷!”冯广闻言,心中大喜。 郑畋起身:“我们明日就要出征北上河东勤王了,老夫去看看菱霞。” “好的,相爷,属下陪你一起去。”冯广也跟着起身。 “好!一起去吧!”郑畋没有任何意见,微微点头。 “这几日忙着挖掘硝石的事情,也没去看看菱霞,也不知道她近来如何?”郑畋走出了亭子,似乎问向冯广,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埋伏唐军 黄昏时分,绯红的霞云在殷红的苍穹之中,宛如一朵朵鲜红的浪花盘旋在残阳周围。 雁门关外, 一处高坡之上,赫然肃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鳞甲,手持一杆黑色长枪的少年将军,此人面容虽然清秀稚嫩,却眼神精光闪烁,那身后的黑色战袍,随风飞舞,看起来,威严凌然,气势迫人。 此人正是奉李克用之命,立下军令状的少年将军,李嗣源。 此刻,他已经带了三千黑衣鸦军骑兵到达了雁门关外十里的一处高坡之上, 登上此处高坡,可以远远的看到雁门关无数的城楼耸立在巍峨群山峻岭之中,在霞光之下,就好像一条巨大的灰色巨龙,盘巻于大地之中,无比的震撼,令人看之惊叹。 李嗣源面对如此盛景,却无任何表情,依旧深沉,眼神无任何波澜,更多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 对于雁门关,李嗣源绝对不可能对其发动攻击,虽然雁门关的守军兵力已经被裴远调出大半以上,但是,这雁门关是一处雄关,易守难攻,区区三千黑衣鸦军,又岂能攻破? 李嗣源现在的目的,不过是借雁门关,伏击增援过来的唐军,此处高坡,乃是去往雁门关必经之路, 李嗣源已经抢在唐军前面,在比高坡设下埋伏,就等唐军前来送死了。 李嗣源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这路被埋伏的唐军作为诱饵,先围而不破,留其一线生机,再故意让士兵露出破绽,放出一些逃兵,逃往雁门关求救,若是雁门关的守军将领救人心切,必会出兵相救,而若是如此,李嗣源可将营救而来的雁门关守军和被埋伏的唐军,一举剿灭, 那么,此战若是得胜,雁门关垂手可得了。 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还挽留了困兽之斗的李克用残军。 而若是雁门关守军将领有些头脑,没能引诱出关,李嗣源也可将被埋伏的唐军一举剿灭,一样可以立功,只要消灭了唐军增援,雁门关不过也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由于李嗣源的计划太过毒辣,很难有人猜测出李嗣源的真实目的,雁门关守军必定会中计,出关营救。 这便是李嗣源周密的计划。 “李将军!”一名副将大步走了过来,向李嗣源抱拳呼道, 李嗣源没有回头,依旧冷冷的注视着雁门关。 “伏兵可都已经安排妥当?”李嗣源冷声问道。 “请李将军放心,一千弓箭手已经就位,一千甲士埋伏坡上,一千骑兵隐藏于不远处的密林之中,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唐军前来送死了。”副将说着,脸上已经不由自主的露出阴险的笑容。 “很好!”李嗣源闻言,嘴角上扬,浮现出阴沉沉的笑容:“自从来到了晋阳,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胜利的喜悦了,此战若胜,我看沙陀军中,谁敢瞧不起我?” “李将军年少有为,有勇有谋,今后大有可为,此战得胜,李将军将成为我沙陀部的一个狼族英雄。”副将高声呼到,面上也满是对李嗣源敬仰。 “这话虽然有些讨好迎奉的味道,但是我爱听。”李嗣源仰头继续冷笑。 此时, “报!”一名身穿黑衣的斥候跑向李嗣源面前:“回禀李将军,山坡外一里地发现一股约五千的唐军。” “来的好!”李嗣源大喜:“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诺!” …… 李嗣源的斥候禀报的一股五千唐军,正是前来增援雁门关的高立山。 有了上次作战的经验,又或许跟着李儇,有了警惕性。 高立山每行一里路,都要派出斥候四处打探敌情。 在得到回来的斥候禀报无任何异常之后,这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前进。 虽然如此,可以提高军队的警惕,但是也因此拖慢了行军速度。 而正因为这样,居然被李嗣源率领的三千黑衣鸦军抢先到达了雁门关。并且埋伏其中。 高立山小心翼翼,终究还是中了李嗣源的埋伏之计。 五千晋阳兵在高立山的带领下,抵达了高坡口。 此处高坡,大大小小分布其中,空出了一条狭窄而又蜿蜒曲折的路。 整个山坡,安静的有些可怕,只有高立山五千大军行军的步伐声。 其中, 几只大雁从天际飞过,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声,回荡在山坡道路之间,显得异常的诡异。 高立山随即举起右手,示意全军停下。 待全军呼啦啦的停下行军脚步之后,每人身上的盔甲发出了一个沉闷之声,一个接连一个,让人听了,无不心惊胆战, 高立山紧皱眉头,抬起额头,四下观望,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此处高坡,他曾经带着一队骑兵巡逻过,对于此处,也是颇有了解。 虽然已近黄昏,但是此处却没有像往日一般,反而透着一股凌然的杀气,而且,此处高坡众多,视野模糊,加上黄昏,更加无法看清楚前方如何。 高立山此刻,心里惶恐不安,虽然久经沙场,但还是有些紧张。 “高将军,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停下行军?”高立山旁边的一个小将看到高立山一脸凝重,便开口问道。 “我总感觉,此处有些古怪!”高立山浓眉紧皱,说出了心中所惊之事。 “高将军,若是不放心,可派出一队骑兵,前去探路。”小将指着前方山坡狭长的道路,提醒说道。 高立山觉得很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你叫一队骑兵,前去探路。” “诺!”小将抱拳应完,便去军队队伍之中,飞马而去了。 片刻后, 二十名晋阳兵,骑着战马,从军队队伍之中,飞身闪现,直接往山坡道路疾驰而去。 高立山与手下小将,目光不动的注视着前方。 只见二十名晋阳骑兵身形越来越模糊,而战马奔驰踏地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高立山这才将目光收回,他希望,派出的一队骑兵,能够平安回来,若是如此,那么山坡必然无任何危险,此次不过是多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中埋伏 前去山坡道路探路的二十名晋阳骑兵,进了坡道后,只觉周围十分的诡异,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感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探路的晋阳骑兵为首的一个小队正,抬头四处张望,此处山坡,高约上三十丈,算是一处高地,干枯的杂草长长的探了出来,正随风摆动,在寂静的坡道之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清晰可听。 这是一处绝佳的埋伏地! 探路的对正看了山坡之后,深眉一皱,不由得的心中暗自赞叹。 若是敌军埋伏于此地,用火攻,或者弓箭居高临下,往坡道远程射击,只怕己方途径此坡道后,必然危险,恐怕会因此全军覆没。 想到此处,晋阳兵对正不由得心口一凉。 一旁的浓眉大眼的晋阳骑兵,见了周围十分的诡异,心里发麻,一脸疑虑对队正说道:“队正,我是雁门关守军,此处高坡,我也来过,平时都不像现在如此的诡异。” “你既然来过此处,觉得此处可能伏兵?”队正深以为然的点头。 “我只是途径此地,没有登上山坡,也不能妄自猜测,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这名晋阳兵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你们身上可带了弓箭?”队正问道。 “对正,我带了。”另外一个瘦脸晋阳兵骑着战马,向队正这边过来。 “你用弓箭射向坡上面。”队正指着山坡,沉声说道。 “对正,为何要向山坡射击?”那名晋阳兵疑惑不解。 “我要看看,弓箭的射击范围,你莫要废话,速度射击,高将军还在外面等着我们的消息。”对正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看到队正发火,那名手持弓箭的晋阳兵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是…是!我这就射击。” “一定要使出你全身力气,明白了吗?”队正又说了句。 手持弓箭的晋阳兵继续点头:“好的,队正,我明白了。” 说着,从背后的箭筒之中,抽出一枚箭簇,搭在弓箭之上,对着山坡上方,咬紧牙关,使出全力,拉满弓弦,“咻!”一声破空闷响,箭簇离开弓箭,往山坡上斜着急射而去。 箭簇飞向山坡上,距离坡上还有两三丈的距离,未能突破坡上,射在坡下方的土中。 箭尾的箭羽颤动不止,发出嗡嗡作响。 这名队正见了之后,紧绷心中也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 对周围的晋阳兵道:“此处无任何异样,可回去禀报高将军。” “队正,要不我们下马,爬上坡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最先那名开口的浓眉大眼晋阳骑兵一脸凝重。 队正皱眉,很是不悦:“你在质疑我?” “不是!我怎敢质疑队正,只是此处甚是诡异古怪,我有些担心,万一…”浓眉大眼的晋阳骑兵不敢说下去。 在军中,说出如此忌讳的话,那是要责罚的。 对正此时不与他追究,因为军情紧急,高立山又还在外面等着,再不回去禀报,怕是延误军情,消极怠战,而且他们来雁门关的目的,就是增援雁门关,事关重大,岂能如此拖慢时间。 这个罪名,他一个队正,就算砍了他,也担当不起的。 “此处我已经让人射击,箭根本射不到上坡,如此高的距离,就算敌军埋伏,射击,也射不到坡下面的路上,对我们造成不了任何危险。莫要扰乱军心,再胡言乱语,可别怪我不顾年同袍之情,将你军法处置。”队正发火,面目怒色。 “是!队正,我不说了。”浓眉大眼的晋阳骑兵听到军法处置,吓的脸色大惊,连忙点头。 队正怒哼一声,调转战马,往坡外高立山的五千大军方向疾驰而去。 那名浓眉大眼的骑兵,在临走前,还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山坡上。 暗自轻轻一叹:“希望是我多想了。” 随即,拍马跟了过去。 片刻后。 队正和晋阳骑兵二十人来到了高立山的面前。 此时的高立山见到他们,心中也放心下来,眼中露出一阵惊喜。 “如何?前方坡道是否有可疑之处?”高立山急忙问道。 “回禀高将军,经过我们仔细观察探路,前方山坡道路,并无任何异常,可放心通行。”这名队正向高立山抱拳,胸有成竹回答道。 “果真如此?”高立山目光紧紧的盯着队正。 “是的!高将军。”队正被他盯着有点发虚,但是仍旧点头。 高立山从手下之中看不到任何异样,便露出一丝微笑:“如此甚好。” 虽然有了手下确认前方山坡道路无恙,但是高立山已经领教过了沙陀叛军,不仅战力强悍,而且狡猾多端,善于出诡计,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高立山仍旧不放心,对旁边小将命令道:“传我命令,全军全速前进同时,每人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盾牌兵做好防御,长矛兵做好战斗准备,弓箭手箭簇入弦,随时做好射击与掩护。” “末将领命!”高立山旁边小将抱拳高声应完后,往后面军队队伍之中传令去了。 随着他的传令,经过传令兵一个一个的传达,五千晋阳兵各自振容待备,各个兵种士兵按照高立山的军令,开始做好了准备。 长矛兵已经举起长矛,做好了攻击准备,盾牌兵一手提着长形盾牌,一手提着长刀,走在军队队伍的最外围,做好了防御准备。 而最为重要的弓箭手,紧随骑兵其后,也随时做好了射击掩护。 高立山带着五千晋阳兵军容整齐的来到了山坡道路里面。 刚开始,高立山还觉得无任何异样,但是当走到半路的时候,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高立山突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而且,非常浓烈。 莫非? 来不及高立山反应。 蓦然, 山坡之上,喊杀声连天,无数的黑色军旗出现,迎风高展,其中一面李字大纛树立其中,最为耀眼,惹人注目, 这是沙陀叛军的李克用黑衣鸦军! 高立山见状,面上无比的惊恐,手下不是已经确认了,此处没有任何异样,根本没有敌军,这些敌军又怎么会凭空出现? 第一百七十六章 难逃一劫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些沙陀黑衣鸦军,早就提前埋伏于此处高坡之上,并且逃过了自己派出来的一队骑兵的眼睛。 山坡之上,黑色大纛之下,李嗣源用手中的黑色长枪猛然一挥:“攻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埋伏于山坡上两侧的一千黑衣鸦军弓箭手将手中的黑色箭簇射出,带着一丝破空呼啸,射向已经惊慌失措的五千晋阳兵阵行之中。 不过,还好高立山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盾牌兵在高立山的指挥下,举起手中的盾牌,结成一个长形阵行,分布于军队队伍周围,结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 但是,虽然有盾牌兵的防御,还是有两三百名晋阳兵被飞射而来的箭簇射中。 有被刺穿喉咙的一命呜呼的,有被箭簇一击即中,箭簇穿胸而过的,还有被射中眼睛的,无数的士兵,死法不一,但是都死状非常凄惨。 这仅仅才开始。 紧接着, 另外一千黑衣鸦军甲士,举起手中的巨石,朝下面狠狠的砸下去。 无数的巨石,宛如一个个天外陨石,带起阵阵呼啸之声!!砸落于五千晋阳兵军阵之中。 “碰!” “碰!” 这些巨石,体型又大又重,加上又被站在高坡之上的沙陀黑衣鸦军甲士用力的砸落下来,更加的威力无穷,伤害徒增。 每一块巨石砸落,便是一阵地蹦山摇,飞石四溅。 而被巨石砸中的唐军士兵,没有任何惨叫,只有巨石砸烂身体的声音。 尸体残缺,血肉模糊。 还有一些被巨石撞击出来的飞石击中,当场毙命。 那些失去士兵驾驭的战马,四处逃散,有些不仅冲破了唐军阵行,而且还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和士兵一样,死状凄惨,残缺不全。 面对巨石的攻击,就算有盾牌兵防护,也是无济于事,收效甚微。 毕竟,巨石的威力以及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时之间, 高立山的五千晋阳兵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伤亡。 剩余两千余人,每人都满身伤痕,血迹斑斑。 而作为主将的高立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的高立山。 银色盔甲已经残破不堪,伤痕累累,鲜血与尘埃布混杂一起,满整个身体,掩盖了高立山的面容。 高立山看到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周围全部都是尸体, 已经堆积如山,鲜血染红整个山坡道路之中。 刀剑枪矛,四处散落, 一片狼藉,恍如人间炼狱,恐怖狰狞。 高立山此刻心情悲凉与痛心,莫非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败将,跟随自己的士兵都要跟着他一起命丧黄泉? 站在高坡之上的李嗣源,面对坡下面高立山的唐军士兵死状凄惨,目光没有任何神色,只有一股冷漠。 “李将军,唐军已经死亡一半以上,是否要派埋伏于树林之中的一千黑衣鸦军骑兵,出来消灭剩余的唐军?”一旁的副将见到山坡之下的一片哀鸿遍野,面上无比的得意。 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些唐军全部消灭。 李嗣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一切按计划行事。” “诺!”副将领命而去。 高立山的手下将领向着高立山这边围拢过来,其中一个面露惊色道:“高将军,敌军埋伏,我军伤亡惨重,已经死伤大半了,再不想办法突围,我军将要全军覆没了。” 高立山又曾不知道突围,只是在满山遍野,都是巨石弓箭的攻击之中,想要突围,谈何容易。 不过,虽然危险重重,也不能一直在山坡之中,坐以待毙? 所以,高立山只得点头同意,对着剩余的两千晋阳兵高声呼道:“众军听令,随我向雁门关的方向突围。” “是!”高立山身后的晋阳兵大声呼道。 在盾牌兵的防护之中,弓箭手的掩护之中。 高立山带着剩余的晋阳兵终于来到了山坡道路的尽头。 虽然短短的五里路程。 但是对于高立山来说,却是那么的长的距离。 本以为即将逃脱敌军埋伏圈,已经突出重围。 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高立山闻声望去,顿时心口发凉,倒吸一口气。 只见树林之中,出现无数的黑衣鸦军骑兵,黑衣黑甲,远远的看去,就好像一片黑色的浪潮,朝高立山这边,席卷而来。 莫非他高立山,要命丧于此坡之中? 在高立山惊恐之际,他旁边的副将出来,向高立山抱拳呼道:“高将军,敌军骑兵,由我来对付,你快往雁门关撤去。” “什么?”高立山大惊失色,见到那副将一脸决然,心中不忍,犹豫不决,面对如此危机时刻,他高立山岂能抛弃手下,自己独自逃命? 对于一向忠义的高立山来说,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 “我不走,要走的话,我们一起走,我身为你们的主将,岂能丢弃你们,自己独自逃生?”高立山摇头拒绝道。 “高将军,莫要如此,雁门关还等着你来报信呢,你乃是军中主将,岂能随我们一起,若是你战死此处,那么我们真的是要全军覆没了,为了大局着想,你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副将见到高立山还在那里,执意留下来,顿时心中大急,一脸着急说道。 高立山听完后,只得无奈长叹一声:“好吧,我在雁门关,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副将闻言,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好!” 他们之所以有此悲凉,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如何。 至于他们,留下来,不过是为了断后,掩护高立山撤退,而断后,又哪有活下来的机会。 等待他们的只有战死沙场, “你们一个个,谁都逃不了,都要死在我的枪头之下,成为我枪下的一缕亡魂!”一个深沉如渊的男子声音从高立山身后传来。 高立山等人脸色大惊,闻声望去。 只见, 山坡道路,满地尸体,一个身穿黑色鳞甲,头戴狼头盔,手持一柄黑色长枪的黑衣鸦军将领骑着一匹黑色战马,不紧不慢的朝高立山残军这边走来。 “你是沙陀贼军何人?”高立山紧皱眉头,厉声喝问。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全军覆没 寒风凛冽之中,来人一脸的阴笑,眸光充满了浓浓的杀意:“无名小卒,不配知道我的名号。” 此人正是李嗣源, 高立山闻言,脸上大怒,他从军以来,哪里有人敢这么藐视自己? “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小贼,看你年纪不大,却如此猖狂,今日我就是死在此处,也要将你斩杀。”高立山满脸怒火,眼中的那股怒焰,仿佛要燃烧焚尽李嗣源,手中的长刀朝李嗣源一指,怒吼道。 李嗣源面对高立山杀气怒火,没有一丝的惧色,反而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人,往往如此愚昧不知。” “小贼,受死吧!”高立山怒喝一声,拍马往李嗣源冲杀过去。 李嗣源神色依旧阴冷,手中的黑色长枪轻轻一抖,长枪宛如有灵性一般,枪身不知何故,居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破空呼啸声。 李嗣源斜提着黑色长枪,拍马向高立山迎了过去。 二人战马奔驰,转眼而至。 李嗣源冷眸闪过一丝寒光,嘴角扬起,露出一抹阴笑,手中的黑色长枪风轻云淡般向高立山的心口处刺去。 高立山连忙用长刀横在胸口,抵挡李嗣源的长枪一刺。 “当!” 李嗣源的长枪枪尖击在高立山的长刀刀身上,发出一个剧烈的金铁撞击之声,震耳欲聋。 而作为防守方的高立山,虽然抵挡住了李嗣源的一击,但是却感觉一股力大无穷的力道从刀身直接冲击高立山的胸口。 然后从高立山的胸口之中,如同惊涛骇浪击打一样,力道蔓延至整个胸膛,甚至还一股余力袭上了手足之中。 高立山只觉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一样,疼痛万分,他都可以感觉,自己的身躯就要被这股力道击碎一般,而他身上的盔甲,居然被击的有些破烂。 这人好大的力量! 高立山心中大惊,没有想到,这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贼将,竟然有这么霸道的力量,如此恐怖! 还好高立山也是一个身怀武艺之人,身强力壮,面对这么气势磅礴的一击,尚且可以抵挡,而若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被他这么攻击,还不被击的当场毙命,尸体残缺不可? 高立山震惊之下,只觉五脏六腑已近损伤,口中涌现一股甜意,鲜血从高立山的嘴角溢出,映着高立山那双目瞪大惊恐的神色,看起来多少有点狰狞恐怖。 李嗣源见状,将手中的黑色长枪收了起来,阴笑的看着高立山:“我说了,你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能够接下我这一击还不死的人,也算不错,武艺勉强。” 高立山浓眉扬起,眼中尽是震惊:“你到底是何人?” “你为何到死还在执着我是谁?莫非想在地狱黄泉,找我报仇不成?”李嗣源冷笑一声。 “没有想到,这沙陀叛军之中,居然还有如此之多的能人猛将在李克用麾下,你年纪如此之小,不过是一个少年郎,武艺如此超群,当真是天下罕见,不错,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就算如此,我也要与你一战到底。”高立山面色无比的毅然。 “咦?”李嗣源有些讶异的看着高立山,冷笑说道:“没有想到,你倒是挺有骨气与血性,这倒是让我很意外,看在你如此有骨气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李嗣源,乃是沙陀部首领李国昌麾下的忠武将军李嗣源。” “忠武将军李嗣源?”高立山闻言,凝眉深思,想要思索着其人名字,半响未果,只得叹息感慨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可惜啊,如此奇才,却跟随李国昌父子,叛乱大唐,实属可惜,真乃明珠暗投也。” 李嗣源似笑非笑:“你话里虽是对我的奉承,但是其意却是在策反我?” “不是策反,确实是可惜,你有如此之武艺,若是在大唐,必能扬名立万,高成名就,总比跟着李国昌父子背叛朝廷,为祸大唐好,一个名垂青史,一个遗臭万年,你想要哪个?”高立山面露遗憾。 李嗣源嘴角再次扬起,露出阴冷笑容:“大唐?哼!这李唐江山,早已经不是当年强大盛世的大唐了,上,昏君无道,荒废朝政,下,贪官污吏,鱼肉百姓,腐朽不堪,内,宦官当权,肆意横行,文武百官,争权夺利,外,藩镇割据,不服朝廷,如此大唐?何言大唐?李唐已经气数已尽,你还在这大言不惭的策反我?当真是可笑至极。” 高立山面容无比的肃然:“没有想到,你一个少年郎,竟然有此见识,但是,你不要忘了,大唐虽然腐朽不堪,它依旧是我们的朝廷,若无大唐,怕是你祖辈早就死于纷争乱世之中,若无国,何来家?你可知道忠君爱国?大唐虽然问题百出,但是身为大唐子民,不是嫌弃它?唾弃它,而是该想着如何改变它,解决它身上的所有的问题,方为大唐子民。” 李嗣源闻言,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的看着高立山,他很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多爱这个大唐,居然还在这里和他谈什么忠君爱国? “别在这里大义凛然的跟我说什么忠君爱国,死到临头了,还在策反我,少啰嗦,你还是该想想你带来的唐兵能够有多少人了能够活着逃回雁门关吧?”李嗣源一脸不耐烦,用长枪指着高立山身后厮杀连天的战况。 高立山回头,目露惊色,只见自己剩余的两千余晋阳兵已经被围攻而来的黑衣鸦军骑兵杀的只剩下两百多名了。 他的周围,无数的晋阳兵尸体堆积如山,尸体堆上的鲜血如溪水流淌开来,已经蔓延到了高立山的战马之下。 高立山闭目,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角出流了下来,他面容无比的悲凉痛苦。 这五千唐军,除了一些晋阳兵,大部分都是雁门关带来的守军,这些都是跟随高立山多年的将士,如今却被敌军埋伏,杀的一干二净,死状凄惨。 是我高立山害了他们啊! 高立山仰头悲叹!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诱饵 高立山仰头悲凉一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刀,猛拍战马,朝李嗣源这边杀奔而来。 “小贼,杀我五千将士,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高立山怒吼一声。 “找死!”李嗣源冷冷一笑,随即也策马迎了过去。 手中的黑衣长枪,宛如一条黑色长龙,龙出四海,朝高立山的大腿处直刺杀过去。 高立山很是奇怪,为何李嗣源不攻击他的害处,却攻向自己的大腿? 高立山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用长刀格挡。 但是,还是慢了一步,李嗣源的黑色长枪已经刺了过来,锋利的枪头刺穿了高立山的左大腿。 还不等高立山反应,李嗣源的长枪被他使的好像有生命一般,刺完高立山的大腿后,又迅速收回,没有任何停留,又刺向了高立山的左臂。 毫无悬念,这一枪又刺中了高立山的左臂。 “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我?”高立山忍着剧痛,一脸怒火的看着李嗣源。 李嗣源冷笑一声:“杀你?你对我来说,可是一条大的鱼饵,正要用你引出大鱼呢,岂能杀你!” “什么?”高立山猛然大惊,“你想要的用我引出雁门关的守军?” “不错!”李嗣源得意一笑:“正是如此,你终于聪明了一回!” “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小贼!”高立山怒骂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晚了。”李嗣源高昂头颅,得意大笑,道:“你的手下,刚才已经带着几十个残兵逃了出来,正往雁门关搬救兵去了。” “你!”高立山闻言,心中大怒,怒骂道:“真是一个阴险卑鄙无耻之徒,是你故意放走他们的吧?” “怎么样?你应该感谢我,我放走了你手下几十条性命。”李嗣源阴冷之极。 “贼子可恶!”高立山大骂。 “好了,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准备受死吧!”李嗣源眼眸突然杀机凌然,手中的黑色长枪,朝高立山的脖颈处刺杀过去。 …… 被李嗣源放走的几十个晋阳骑兵,正是高立山的副将,叫吴华章,跟随高立山多年,是高立山得力心腹。 他带着三十名晋阳骑兵马不停蹄的朝雁门关逃去。 经过半个时辰, 终于来到了雁门关。 吴华章对着雁门关城楼上喊道:“我乃雁门关高立山将军麾下吴华章,速度开城门,我有急事禀报。” 雁门关城楼上防卫的将领曾经与吴华章一起杀敌,所以对吴华章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吴华章,当看到吴华章和其士兵每人盔甲都残破不堪,浑身血迹,不由得大惊,“果真是吴华章,你们为何如此狼狈,像是刚刚经历一场血战。” “速度开城门,放我们进雁门关再说!”吴华章大声说道。 “好!”雁门关守军将领点头,然后命令士兵将雁门关大门打开。 “碰!” 巨大而又沉重无比的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吴华章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惊讶,带着三十名残兵灰头盖脸的骑马走进了雁门关。 进了雁门关。 雁门关城楼守军将领已经在门口等候。 “吴副将,你们这是怎么了?莫非遭遇了敌军?”城楼守军将领一脸关切问道。 吴华章翻身下马,微微点头:“正是,,你们雁门关,现在谁在指挥防卫?” “乃是卢孝武!”城楼守军将领回答道:“卢孝武被裴国丈命为雁门关守军大将,负责指挥防卫雁门关。” “卢孝武?”吴华章皱眉思索片刻,面露惊喜:“如此甚好!” 至于吴华章为什么会听到卢孝武之后这么高兴,其实是因为,卢孝武其实和他一样,都是高立山的心腹手下,如今他被裴远命为雁门关守军大将,接替高立山,作为同僚吴华章岂能不开心。 看来此次来到雁门关搬救兵,也是来对了。 “速度带我去见卢孝武将军。”吴华章着急说道。 “吴副将为何如此心急!?”雁门关城楼守军将领疑惑问道。 “高立山将军被敌军埋伏,我和三十名手下士兵从敌军之中突围出来,正是要来向雁门关搬救兵,前去营救高立山将军。”吴华章便又走便问道。 “原来是这样,”城楼守军将领脸上露出惊色,带着吴华章往城楼旁边的一间土房快步走去。 进了土房内。 一片激烈的争论。 里面站着十几个将领,正聚拢一起,商议作战部署。 眼下雁门关兵力见窘,兵力空虚,只有三千名雁门关守军, 三千雁门关守军,若是李克用的三万黑衣鸦军前来攻击, 又如何能够抵挡守卫? 卢孝武正是与雁门关一干将领,商议如何防御黑衣鸦军。 有人说该死守雁门关,等待晋阳城救援,有人说应该派人前去晋阳城内皇帝李儇那里搬救兵, 两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谁都不听谁的。 卢孝武见状,一脸头大。 当他看到吴华章出现在议事厅后,眉目大喜:“吴副将,你为何会来雁门关?莫非陛下派你们过来救援雁门关来了?” 随着卢孝武的话,众人停止了争论,纷纷将目光投在吴华章身上。 吴华章垂下头颅,悲凉一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沉默不言。 这下卢孝武急了:“吴副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光唉声叹气又有何用?” 吴华章似乎在做决定,抬起头,:“我们是陛下派来支援雁门关的,而带我们的正是高立山将军,本以为一切顺利,怎么料到,来到了雁门关不远处的一处山坡道路之后,遭遇了沙陀叛军的精锐部队,黑衣鸦军的埋伏攻击,我们增援雁门关的五千晋阳兵,被杀的只剩下我和另外三十名了。” “什么?”卢孝武和众武将闻言,又是一阵震惊。 他们刚刚以为晋阳城李儇已经派出高立山五千晋阳兵前来增援雁门关,此次雁门关可保无虞了,但是又听到了被敌军埋伏,全军覆没,心情顿时一下子跌落深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两难 “那高立山将军呢?”卢孝武连忙问道。 “高将军他?”吴华章一脸悲愤:“高将军与沙陀叛军贼将杀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除了你们几十个逃了出来?还有多少人还在关外?”卢孝武着急万分。 “除了我们几十个,还有一两百个将士还在与敌军厮杀。”吴华章突然想起,对着卢孝武急道:“如今高将军深陷敌围,生命垂危,你们速度派兵出关营救啊。” “出关营救?”卢孝武听完后,便为难起来。 吴华章见状,心中更急了,急忙问道:“卢兄弟,怎么了?为何支吾不言?莫非你不顾高将军的生死了吗?” “非也!”卢孝武摇头:“并非我不肯出关营救,只是我也有难言之隐,你可知道,裴国丈前几日带着一万雁门关守军前去恒山峡谷攻破沙陀叛军的大营,临走之前,裴国丈下了军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关,若是不听者,军法处置。” “什么?”吴华章一听,顿时大怒:“眼下高将军被敌所围,性命攸关,莫非你就将高将军的生死置于不顾了吗?你不要忘了,当初若不是高将军提拔你,你还是雁门关内一个小卒,哪有你今天,如今高将军有难,正是需要你出兵解救之际,而你却如此拖沓,拒绝出兵,你如此无情无义,我吴华章算是看错你了。” “吴兄弟,你这是什么话,高将军知遇之恩,我卢孝武终身难忘,不是不救,只是我方才不是说了,裴国丈已经下了军令,不得出关,严守雁门关,否则军法处置。”卢孝武愁苦一叹:“军令如山啊。” “好一个军令如山!”吴华章怒视卢孝武:“见死不救,无情无义,从此你我兄弟之情,就此了断,既然你不肯救,那我带着逃出来的几十个弟兄再出关,前去解救高将军。” 说着,转身就要走。 “吴副将,万万不可!”众雁门关守军将领每人脸上都露出着急之色。 “吴兄弟!”卢孝武快步抢先,伸手拦住了吴华章的去路,“你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岂能再出关杀敌?” “怎么!?你们自己不出兵,难道还阻止我们吗?”吴华章怒目扫了众雁门关守军将领一眼,“尔等将同袍性命置于不顾,无情无义,妄为大唐军人。” 吴华章怒哼一声,推开卢孝武,愤然拂袖而去, 雁门关守军将领中,有一个叫裴俊的校尉,乃是裴远从晋阳城带出来的裴氏子孙,裴远将他留在雁门关,正是监督卢孝武等将领,怕卢孝武不顾军令,而擅自带兵出关。 当他看到卢孝武遵守军令,脸上不由得露出满意笑容。 卢孝武见到吴华章怒气冲冲的出去,心中大急,连忙跑了出来,向吴华章追了过去。 众雁门关守军将领也一起出了土屋。 “吴兄弟!莫要意气用事。”卢孝武边追边喊道。 此时,吴华章带来的几十名晋阳兵已经牵好了战马,等待着吴华章的到来。 吴华章没有理会卢孝武,没有任何停留,接过晋阳兵的战马,准备翻身上马,卢孝武已经赶了过来,拉住吴华章,目光着急:“吴兄弟,听我一言,莫要出关了,好吗?” “你个无情无义之徒,枉费我还当你是军中兄弟,今日一见,算是我吴华章瞎眼了。”吴华章怒哼一声:“不要拦着我,我可不想做一个无义之人,今日,有一死而已,大不了杀几个沙陀贼军,也算为高将军报仇了。” “报仇?”卢孝武听到后,手突然放了下来,脸上尽是悲凉痛苦。 “你怎么了?”吴华章见到卢孝武异样,皱眉问道。 卢孝武似乎在做决定,微微垂着的额头,又再次抬了起来,面上无比的坚毅:“好,今日我就随你一起,出关营救高将军。” “?”吴华章闻言,满脸吃惊,他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随你一起出关营救高立山将军。”卢孝武仰头一叹。 “怎么回事?”吴华章很是疑惑,他不明白,为何这卢孝武突然转变这么快,刚刚还一脸坚决,死活不肯出兵,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同意了,这让吴华章满是不解。 “吴兄弟,我听到你说报仇,一下子深受感触,如今高将军被敌军埋伏,性命攸关,而若是我见死不救,岂不是害了高将军性命,罢了,军法处置就处置吧,还是营救高将军要紧。”卢孝武肃严之中,缓缓的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多少有点凄然。 吴华章闻言,脸色大喜,心中感动,更是有点过意不去,谦然说道:“卢兄弟,我误会你了,你能够顶着军令的压力,出兵营救高将军,我很感动,若是我们出关营救高立山将军失败,他日裴国丈怪罪下来,这个责任就由我来担着,不会连累你。” “一人做事一人当,岂能让你背着,我们还是救高将军要紧。”卢孝武肃然道, “来人!”卢孝武又对周围士兵喊道。 “卢将军!”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过来。 “传我命令,两千骑兵随我出关,营救高将军。”卢孝武沉声命令。 不等士兵回话,一旁的裴俊抢先阻止:“慢着!” “裴校尉!?”卢孝武目光不解,甚至有些怒意,紧紧的盯着裴俊。“你为何阻止?” “卢将军,你不遵从军令,这个罪名,我无法阻止,也阻止不了,只是你不知道为何裴国丈会下这个严守雁门,不出关的军令?”裴俊紧皱眉头,目色冷峻的迎上了卢孝武的目光。 “自然知道。”卢孝武侧脸冷哼。 “哦?”裴俊讶然:“说来听听。” “裴国丈之军令,乃是为了整个雁门关,若是我带兵出关,必然雁门关无兵可守,雁门关危险。”卢孝武沉声说道。 “错!”裴俊冷笑一声。 “什么?”卢孝武闻言,又将目光落在裴俊身上,冷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卢将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方才说的,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裴国丈是在考验你,若是你出关了,那么你必然让裴国丈大失所望。”裴俊意味深长的一笑, 第一百八十章 出关 “考验我?”卢孝武疑惑不解。 “正是,裴国丈很欣赏你的能力,你若是真是带兵出关,营救高将军,不仅会军法处置,而且还会丢失整个雁门关,雁门关若是丢失,你可知道这个罪名,若是陛下龙颜大怒,这可不是你我,或者说整个雁门关守军可以担待起的?”裴俊无奈,只得将李儇搬了出来。 卢孝武闻言,脸色大变,这倒是没有想到。 卢孝武看了看吴华章,眼神之中,尽是痛苦。 一边是高立山,一边是雁门关,对于卢孝武来说,哪一个都至关重要,但是偏偏只能二选一,这让卢孝武陷入两难困境,不知道如何决定。 吴华章听完裴俊所言,也是深受感触,觉得裴俊说的很对。 换做谁,也不会因为一个高立山,将雁门关丢失,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吴华章知道卢孝武的难处,哀叹一声:“卢兄弟,算了,还是雁门关重要,这雁门关关乎河东的门户,更关乎整个河东之战的走向,绝对不能有失,今日,你不必出兵营救高立山将军,还是我自己来吧。” 卢孝武朝吴华章摆手示意等会,又对裴俊问道:“裴校尉,莫非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裴俊思索片刻,终究还是摇头。 “没有任何办法,要么舍弃高将军性命,拒不出兵营救,要么你舍弃雁门关,带兵出关,营救高将军,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看来我只能在两个之中,选一个了。”卢孝武目光深沉的看着裴俊。 裴俊淡然一笑,没有接他的话。 卢孝武凝眉深思,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卢孝武对吴华章痛苦说道:“吴兄弟,你也听到了,这雁门关对于我大唐来说,至关重要,不得有任何闪失,若是在我们手里丢了,陛下怪罪下来,我们整个雁门关守军将领都要一起连罪杀头,为了雁门关,我只能忍痛了。” “那高立山将军他不是性命不保?”吴华章问道。 裴俊走了过来,“吴副将,高将军深陷重围,就算你们出兵出关营救,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若是高将军知道你们全部出关了,也会大怒,此次高将军带着五千晋阳兵前来增援雁门关,就是为了确保雁门关不要有失,你们被敌军所埋伏,已经是尽忠职守了,也算完成了使命,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 吴华章此刻心急如焚,他现在只想尽快救出高立山,至于卢孝武能不能答应带兵出关,对吴华章来说,也不重要了,他也不为难卢孝武,毕竟有军令在身,不能连累了卢孝武。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既然卢兄弟不能带兵出关,我也不强求,只能自己带着几十个残兵,再出关营救高将军。”吴华章一脸决然,向众人拱手示意之后,翻身上了战马,对着剩余的几十个晋阳兵喊道:“诸位兄弟,我们走!” “诺!”晋阳兵也跟着翻身上了战马,准备与沙陀叛军大干一场。 众雁门关将领看到吴华章义无反顾的出关营救高立山,脸上全部露出了敬佩之色。 心中也很感动,吴华章仅仅只有几十名骑兵,不惧敌军,这是多么大的勇气。 “吴副将,我陪你一起去吧。”一名雁门关守军将领大步走出, “还有我!” “我也是!” 众雁门关守军将领之中,有半数以上踊跃的站了出来。 “你们!”卢孝武见了之后,脸上尽是着急,指着他们怒道:“你们做什么?” “我们要随吴副将一起,出关杀敌。”那些站了出来的雁门关守军将领对着卢孝武拱手道。 “卢将军,你不用管我们。” 局面似乎多变,一下子扭转了。 卢孝武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同袍,居然会跟着吴华章一起,出关杀敌,这是他始料不及的。 卢孝武求助眼神看向裴俊,希望他能够站出来,控制这个局面。 裴俊此刻,也是无奈,摇了摇头。 众意难违啊! 卢孝武问道:“你们都赞同出关营救高立山将军吗?” “卢将军,你不必为难,这只是我们这些人去,不会影响你的军令。”众雁门关守军将领齐声说道。 “这…”卢孝武为难之极,这些将领,都是守卫雁门关的将领,若是都去了,是不是无人指挥防卫雁门关了。 “卢将军!”裴俊终于发话了。 卢孝武大喜,连忙问道:“裴校尉,你可是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计策?” “正是!”裴俊微微点头:“既然大家都赞同出关营救高立山,那么也接受了后果,出关营救高立山将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从长计议,” “怎么个从长计议?”卢孝武问道。 “这样吧,为了保证起见,卢将军只能带一千雁门关守军出关,其余两千留在雁门关,继续防御敌军,守卫雁门关。”裴俊皱眉问道。 “好!”卢孝武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行!”裴俊退到一边, 卢孝武随即对众雁门关守军将领高声说道:“众雁门关守军将领听令。” “是!” “安守江!” “末将在!”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走了出来,大声应道, “你擅长突围,现在命你为先锋,给你五百骑兵,突破敌军重围,前去营救高立山将军。”卢孝武沉声命令道, “是!”叫安守江的将领领命而去。 “葛茂发!” “末将在!”一个皮肤古铜色的将领大步垮出。 “给你两百骑兵,你负责支援安守江,若是安守江不敌,你可再后面增援,” “末将领命!”葛茂发重重应了之后,领命而去, “张瑞德,” “末将在!” “你点剩余三百骑兵,随我和吴华章副将一起,对敌军侧翼进行攻击,掩护安,葛二人的行动,减轻他们二人的压力,分散敌军的注意力。”卢孝武没有任何的停顿,一气呵成的下达了作战部署计划, “末将领命!”张瑞德领命而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营救 雁门关外十里的山坡,此处名为十里坡,因为距离雁门关只有十里,所以被称为十里坡。 此时,大战已经结束,十里坡上,遍地都是尸体,有身穿红色军服唐军的,还有穿黑衣的沙陀部黑衣鸦军的,鲜血弥漫,染红大地,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红色尸海,让人见之,无不心惊肉跳。 胆小者,怕是早就吓的昏倒下去。 在这片血色尸海之中,有一人却是异常突兀。 此人单膝跪地,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盔甲,两手按在刀柄之上,正目光杀气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黑色鳞甲将领。 他不是别人,正是高立山。 作为五千晋阳兵的主将,高立山虽然英勇无畏,但是终究不是李嗣源的对手,几招之内,便已经被李嗣源刺落战马之下。 眼下高立山,筋疲力尽,气力衰竭,加上身受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要不是他意志力强大,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很奇怪,很愤怒,明明面前的李嗣源可以一枪杀了他,但是李嗣源却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注视着他。 “要杀就杀,何必如此折磨于我!”高立山仅凭自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对着李嗣源大声吼道。 李嗣源冷笑一声:“别急,你一个人赴黄泉之路,怕是寂寞,我杀几个唐军将领,陪你一同上路,岂不很好。” “小贼,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肠歹毒。”高立山张开血淋淋的嘴,怒吼道:“我岂会让你得逞。” 说着,抽出插在地上的大刀,正欲拔刀自刎,不料李嗣源眸光一闪,一个箭步,人已经站在高立山的面前,手中的黑色长枪往高立山的大刀刺去。 “碰!” 巨大的长枪威力顺势将高立山的手中的大胆子击落在右侧一丈之远的距离,一连续的旋转,最后竖插没入地上,余势未减,刀身颤动不停,久久未绝。 “想自己了断?”只听李嗣源冷哼一声:“没有等到你的同袍之前,岂能让你如愿。” “小贼,该…死!”高立山艰难的说着,目光尽是怒火。 李嗣源冷笑,没有理会他, 而正在此时,李嗣源的手下的一名校尉一脸笑意的快步走了过来,向李嗣源拱手说道:“李将军,雁门关有动静了。” “哦?”李嗣源眉毛一动,侧脸看向手下的校尉:“什么动静,快说。” “方才斥候来报,雁门关出了一支大概有一千名的唐军骑兵,正往我军这边奔来。”校尉喜笑颜开。 “如此甚好!”李嗣源阴恻恻的大笑:“传我命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此次我不打算埋伏了,我要与新来的唐军正面交战,让他们重新见识一下我们黑衣鸦军的军威,立刻列阵迎敌,杀唐军片甲不留。” “诺!”校尉领命而去。 “来人!”李嗣源又对旁边的黑衣鸦军士兵呼道。 “李将军!”一个黑衣鸦军士兵大步走了过来。 “将这唐军主将绑起来,押到阵形中间。”李嗣源指着高立山,对士兵命令道。 “诺!”黑衣鸦军士兵应完之后,四个黑衣鸦军士兵如狼似虎的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黑衣鸦军士兵,冷笑一声,对着高立山就是一脚,高立山心中怒火,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死死的看着黑衣鸦军士兵。 …… 十里坡外, 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闻声望去, 只见北面红色军旗飘飘,甲士如林,刀剑闪烁,战马奔腾。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魁梧,八字胡,相貌平平,却目光炯炯有神的将领,他正是顶替高立山的雁门关守军将领卢孝武。 他左侧的那员衣甲血迹斑斑的将领正是吴华章, 而后,便是,安守江,葛茂发,张瑞德等将领。 卢孝武,吴华章带着众雁门关守军将领以及一千名雁门关骑兵,已经杀奔到了十里坡。 途中看到无数的唐军尸体散落各处,有些还悬挂在树梢之上,尸体随风摆动,期间尸体上的鲜血正一点一滴的落在地上,看起来既狰狞又恐怖。 这哪里是人间十里坡,分明是一处炼狱罗刹。 卢孝武见状,浓眉紧皱,心头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这就是乱世吗?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来到了十里坡的一千雁门关守军士兵见到唐军尸体惨状,既气愤,又悲痛,这些沙陀人,果然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人都是已经死了,还要将尸体悬挂在树上,任由尸体被野兽吞食,不得全身,灵魂亦是不能安息。 正在卢孝武悲伤之际,一旁的士兵突然一脸惊恐,颤抖的指着南边大声呼道:“沙陀…叛军来了。” 随着他的一个人大喊,一千雁门关守军士兵都和他一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卢孝武一抬手,示意停止行军,目光深沉的看向南边方向。 只见南边,黑压压的一片,黑色军旗迎风高展,军旗下,到处都是身穿黑衣黑甲,手持长矛的士兵。 黑衣鸦军! 卢孝武紧皱眉头,眼眸闪出浓烈的仇恨眸光, “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卢孝武举起手中的长枪。 “诺!” 卢孝武又对身后的将领道:“安守江,葛茂发,张瑞德,你们三人依令作战。” “诺!” 安守江,葛茂发,张瑞德三人,各带着各自的士兵分散开来,往黑衣鸦军的军阵方向杀奔而去。 “吴兄弟,你就随我一起正面与黑衣鸦军厮杀,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减轻安守江,葛茂发的压力。”卢孝武对吴华章肃然道。 吴华章朝他重重点头:“卢兄弟,此次多亏你了,若能击败这些该死的沙陀人,救出高将军,我必在雁门关上请你喝上几坛酒。” “好!”卢孝武闻言,突然豪气大甚:“就冲你这句话,为了几坛酒,我必杀的沙陀人哭爹喊娘,丢盔卸甲。” “哈哈!”吴华章仰头大笑起来:“好!一言为定。” “来!”卢孝武猛然一挥手中的长枪:“今日,看谁杀沙陀人更多。” “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死 位于阵行后方的李嗣源见到前面的雁门关守军居然分出了三路兵马,心里不由得的大为惊奇。 这些雁门关守军,到底在做什么? 一千士兵,本就人数就少,而且分出三路人马,莫非是疯了不成, 李嗣源想着想着,马上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这些雁门关守军没有疯,而是有目的进行作战。 李嗣源想到此处,嘴角又再次上弧,露出得意笑容:“雕虫小技,班门弄斧,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冲破我的阵行!” 在李嗣源的心中思量之中,两军已经厮杀一起。 李嗣源首先派出的是一千黑衣鸦军甲士步兵在前面开路。 边行军边各自汇合,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三角形,往雁门关守军士兵一步一步的慢慢推进。 这些黑衣鸦军甲士,都是全副武装,刀剑齐全,装备精良。 面对冲杀过来的雁门关守军,黑衣鸦军甲士全然不惧,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挺着长矛。 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一马当先,谁也不甘落后,二人各自拿着兵器,朝黑衣鸦军军中砍杀过去。 卢孝武英勇难挡,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银色冰龙,在乱军之中,四处收割黑衣鸦军性命。 但是虽然如此,却未能破的了黑衣鸦军前方的步兵方阵。 杀了几名黑衣鸦军,后面的黑衣鸦军又再次补上,重新归集,结阵攻击, 而他们结阵攻击的同时,手中的长矛,毫不留情的朝卢孝武身上刺杀过去。 卢孝武见到之后,脸色大变,若是被这些黑衣鸦军士兵刺中,还不得变成一个人形窟窿,必会惨死在敌军长矛之中, 卢孝武连忙用长枪一记横扫,仿佛霹雳惊雷,横扫千军, 长枪将黑衣鸦军的长矛格挡下来,卢孝武随即策马退了开来。 眼下只能拖延时间,拖住这些黑衣鸦军士兵,减轻安守江,葛茂发等压力, 卢孝武心里这么想着,所有的希望都只能看安守江和葛茂发二人的军事行动了。 吴华章却没有卢孝武想的那么远,他只想尽快突破黑衣鸦军步兵的防御,将高立山救出来。 所以,吴华章越战越勇,杀的黑衣鸦军不敢向前, 但是,吴华章不是一员猛将,体力终究还是有衰落的时候,此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 时间过得很快, 已经近了戌时了。 天空一片暗黄,彩霞云丽,鲜红艳紫, 两军交战,已经打了两三个时辰,仍旧未分胜负。 谁也不能将对方剿灭, 李嗣源急了,毕竟,再这么打下去,对于李嗣源来说,无疑是增加了失败风险。 而若是又有一股唐军绕过己方阵行,往己方的后方突杀,那么己方必将腹背受敌,难逃一劫。 迟则生变啊, 李嗣源还是懂得, 为了尽快解决卢孝武等人,李嗣源命令士兵,将高立山押到阵行中央。 然后翻身上马,跑到了高立山的旁边。 “雁门关守军将领,你们听着,你们看看,此人是谁?”李嗣源对着前方厮杀的卢孝武喊完之后,用长枪指着高立山。 “是高立山将军!”吴华章在乱军之中,一眼就看出来是高立山,虽然高立山被绑的死死的,凌乱不堪的长发垂落于面,不能看清面容,但是高立山那结实雄厚的身形,却被吴华章马上看出来。 “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了高立山将军。”卢孝武纵马奔了过来,见到高立山浑身都是伤口,心中怒火中烧。 “你乃是何人?”吴华章怒问道。 “怎么你一个个都对我很感兴趣。”李嗣源很是不耐烦。 “小贼,看你年纪小小的,却如此厉害,居然能够将高立山将军的五千晋阳兵杀的全军覆没。”卢孝武见到李嗣源那稚嫩的面容,不由得的心中大惊。 “我沙陀部能人异士是何其之多,我又有什么厉害之处。”李嗣源不以为然一笑:“你们要营救的高立山就在此处,若想他活命,速速投降,我可以饶恕尔等一死,如何?” 卢孝武也是聪明之人,又岂会上当,他根本不相信李嗣源的话,就算投降了,按照沙陀人动不动就杀人的狠毒手段,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眼下,只有与沙陀叛军血拼到底,方能有一线生机。 一旁的吴华章见到卢孝武皱眉不语,以为他动心了,便着急说道:“卢兄弟,切莫信了那人鬼话,那人诡计多端,我们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就是此人主意。” “吴兄弟,莫要担心,我自然看知道,此人阴险,不能全信。”卢孝武向吴华章肃然道:“而且,我们身为大唐军人,岂能不战而投降的道理,我誓于众将士共同杀敌,不死方休。” “那便好!”吴华章微微点头。 卢孝武对李嗣源喊道:“小贼,你觉得我会信得过你的鬼话吗?该投降的是你,念在你年纪还小,懵懂无知,我可以饶你不死,” “既然你们都不适抬举。”李嗣源眸子突然杀机陡然,“那我就成全你们,至于这个高立山,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你们受死吧。” 不等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说话, 李嗣源眼眸之中的杀机暴涨,手中的长枪如同有生命一般,朝高立山的脖颈处猛然刺去。 “噗嗤!”高立山的脖颈处,立刻血肉模糊,鲜血喷洒而出,失去脖颈支撑的头颅左右摇晃了几下,最终无力的挂在左侧肩膀之上。 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见到高立山当场毙命,死状凄惨,不禁悲愤欲绝,放声大哭,卢孝武怒声咆哮:“该死的小贼,你居然杀了高将军。” “小贼!拿命来!”吴华章气的牙咬切齿,目色尽是熊熊怒火,他猛勒战马缰绳,战马腾空而其中。 落下之际,马蹄砸落在一名黑衣鸦军士兵身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将拿下名黑衣鸦军士兵踩死在血肉模糊之中,吴华章没有任何停留,挥刀砍杀前方的黑衣鸦军甲士的盾牌阵行。 卢孝武和众雁门关守军士兵紧随其后。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调虎离山 卢孝武与吴华章二人并驾齐驱,一马当先,提着长枪,往黑衣鸦军的步兵方阵之中气势汹汹的冲杀过去。 黑衣鸦军步兵方阵最前面的士兵见到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冲杀过来,全部露出骇然之色,他们不敢相信,唐军居然有人单枪匹马的往己方方阵冲了过来,这两个人莫非是疯了不成?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将他们两个刺落于战马之下。”一旁指挥的黑衣鸦军将领对着方阵的士兵大声吼道。 被黑衣鸦军将领的一吼,站于前面的黑衣鸦军士兵立马举起长矛,往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身上刺了过去。 面对无数柄长矛的突刺,卢孝武全然无任何惧色,反而爆发出无尽的战力,他眼眸闪出一抹亮光,用手中的长枪对着黑衣鸦军士兵的长矛一个横扫, “碰!碰!” 刺于卢孝武的长矛被卢孝武长枪扫中,不仅如此,全部被强劲的枪法拦腰折断,有些还脱手,直接飞落遍地, 黑衣鸦军士兵双目瞪大,吓的面色惨白,都对于卢孝武强力的枪法所震撼与惊吓。 卢孝武没有任何停歇,战马奔腾,一越而入,杀入黑衣鸦军士兵方阵之中。 长枪对着黑衣鸦军方阵士兵左右突刺,枪芒四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只是片刻间。 就有十名黑衣鸦军士兵被卢孝武的长枪刺死。 而吴华章似乎也被卢孝武的英勇所染,亦是和卢孝武一样,战马一跃,纵马之间,长枪挥舞,在吴华章周围的黑衣鸦军士兵纷纷被吴华章的长枪刺杀,战马所过之处,都是黑衣鸦军士兵的尸体。 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勇猛过人,二人在黑衣鸦军方阵之中,犹如无人之地,远远看过去,是两处圆形的空圈,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位于空圈中间。 而跟随在卢孝武和吴华章的三百雁门关守军骑兵,被二人的英勇所鼓舞,全部战意陡起,提着长矛,往黑衣鸦军方阵士兵冲了过去。 眼下的战况,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千名的黑衣鸦军步兵方阵,居然被卢孝武和吴华章二人的三百骑兵杀的七零八落,阵脚大乱。 正在此时, 黑衣鸦军方阵的侧翼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黑衣鸦军士兵闻声望去。 只见侧翼方向,无数支红色唐军旗,有一支五六百人的唐军骑兵,整往黑衣鸦军侧翼杀奔而来。 为首的正是安守江和葛茂发。 负责对黑衣鸦军方阵侧翼攻击的安守江,见时机成熟,便率领五百骑兵与葛茂发的两百骑兵合为一路,对着黑衣鸦军的侧翼奔杀过去。 有了这七百人的唐军骑兵加入,也解了卢孝武二人之围,瞬间减轻了他们二人的压力。 也因此扭转了战局。 而位于黑衣鸦军士兵方阵后方的李嗣源,却是一脸轻松,他将手中的黑色长枪在高立山的尸体上擦了擦,待长枪的血迹都擦拭干净之后,对着旁边的手下将领冷声说道:“将此人的尸体收起来,在还没回到大营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乱动,违者军法处置。” “李将军。”李嗣源旁边的一个手下将领一脸疑惑:“唐军主将尸体为何还要收起来,直接让他暴尸荒野,令其由野兽吞噬即可,何必管他。” 李嗣源将眸光落向那手下将领,眸光冰冷如霜:“怎么?我的命令你是要违抗不从了?” “不是!”黑衣鸦军将领连忙摇头,“只是这不过敌军尸体,末将觉得,不需要收而已。” “将这尸体收起来,我自然有用。”李嗣源冷笑一声:“此人尸体对我来说,大有用处,岂能丢弃,而若是被唐军追得,又岂不是便宜了唐军,我要用这唐军主将尸体,带回大营,向少将军给诸位将士们请功领赏。”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要用这唐军主将尸体吸引现在的唐军。”李嗣源又补了一句:“主将虽死,但是其军战力犹在,我就是要摧毁他们的意志力,令其军毫无斗志,从而让我军一举击败。” “原来是这样!”黑衣鸦军将领这才恍然点头。 随即命人过来将高立山的尸体收起来。 “李将军!唐军突然如此勇猛,你可有应付之策?”黑衣鸦军将领看着方阵内的卢孝武,对李嗣源问道, “不过是一群鲁莽匹夫,有何惧哉。”李嗣源冷然一笑:“先让黑衣鸦军士兵拖着他们,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什么办法?”黑衣鸦军将领闻言,脸上大喜,连忙问道, “调虎离山!”李嗣源猛一挥黑色长枪,凌厉的枪势,瞬间激起了地上的尘埃, “什么?调虎离山?”黑衣鸦军将领大惊:“莫非?李将军,你的目标不是这些攻过来的一千唐军?而是…” 说到这里,已经是不言而明了,显而易见的,李嗣源的目标若不是现在的卢孝武等一千雁门关守军士兵, 那就是雁门关了。 “区区一些莽夫,我岂能放在眼里,其实我早已料到他们会出关,早在他们出雁门关之前,我已经命令贺军胜,率领两千步骑,潜伏于雁门关外,此时,怕是已经开始进攻雁门关。”李嗣源仰头大笑,笑声也越来越大,模样颇为得意春风。 “若是攻破雁门关,等于控制了整个河东,彻底断了昏君收复河东的念想,此为倾天之功,李将军从此以后,就是我们沙陀部的少年英雄了,功高盖世,人人敬仰。”黑衣鸦军将领一脸敬佩向李嗣源躬身一拜。 “好了,徐天离,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去雁门关,看看贺军胜是否已经拿下了雁门关。”李嗣源收起了笑容,又恢复到了他往日阴沉的面容。 “李将军放心,这里就交给末将。”叫徐天离的黑衣鸦军将领对于李嗣源十分恭敬,言语神态之中,尽是恭敬。 “记住,你的任务,只是拖住这些唐军,若是不敌,可撤退。”李嗣源又提醒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谋 在黑衣鸦军方阵之中冲杀的吴华章见到黑衣鸦军士兵已经将高立山的尸体搬走,心中大急,向卢孝武这边过来:“卢兄弟,不好了,沙陀人将高立山将军的尸体搬走了。” “吴兄弟,既然高立山将军已经被敌军所害,眼下我们就算将这里的黑衣鸦军士兵杀光,除了报仇之外,也不能救活高立山将军,以我的意思,还是尽快撤回,守卫雁门关,雁门关才是重中之重。”卢孝武边在黑衣鸦军方阵之中厮杀,边对旁边的吴华章高声说道, 吴华章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是正如卢孝武所言,既然高立山已经舍生取义,英勇牺牲,那么他们已经没有继续与这黑衣鸦军对战的必要了。 吴华章无奈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退回雁门关。” “嗯!”卢孝武又朝周围的雁门关守军士兵说道:“众雁门关守军将士们听着,全军撤退。” “什么?”七百名雁门关守军,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全军撤退!”卢孝武旁边的张瑞德再次命令道。 随着卢孝武的命令传达,进攻的雁门关守军士兵也收起了战意,边打边退,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往后面退去。 而黑衣鸦军这边,徐天离岂能让卢孝武的一千唐军这么快撤退。 徐天离命令士兵对后撤的卢孝武骑兵穷追猛打。 …… 雁门关内。 裴俊正在雁门关东城楼上注视着关外的动静。 突然, 关外传来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喊杀声, 裴俊大惊,他看到喊杀声之中,一片黑衣黑甲,黑色军旗迎风飞舞, 这是沙陀部的黑衣鸦军!? 裴俊心中大惊。 “敌军来袭,速度做好应战准备。”裴俊大声呼道。 “诺!” …… 夜色无边,月光如水。 长安城, 寿王府之中, 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寿王府大院落内,十几个身穿粉红色的衣裙的舞女正随着优美的曲调翩翩起舞。 曲调优雅动听,舞女婀娜多姿。 而舞女之外, 却是满桌的美味佳肴,酒肉芬香。 李杰已经坐了下来,此时的他,正在等待着应邀的郑畋和吉王李保。 但是在郑畋和吉王李保没有来到之前,李杰白天还令人快马加鞭的去了趟蓝田县,将杨复恭请了过来, 解决田令孜,这个杨复恭至关重要, 所以,李杰将杨复恭一起“请”到寿王府来。 等了一个时辰, 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赶过来,对着李杰躬身一拜:“回禀殿下,飞龙使杨复恭已经来了,正在院子外候着。” “哦?”李杰刚刚举起的酒杯,又再次放了下来,眸子闪烁一抹喜色:“见他进来。” “诺!”寿王府侍卫随即大步走出了院子。 片刻后。 侍卫领着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人,快步走向李杰。 那个蓝色长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唇红齿白。眼眸精光闪烁。 此人正是杨复恭。 杨复恭见到李杰,连忙对李杰俯身一拜:“属下杨复恭,拜见寿王殿下。” “无需多礼。”李杰指着自己旁边位置,沉声说道:“你就坐在本王的旁边。” 杨复恭闻言,脸上露出惊喜,有些不相信,受宠如惊:“殿下,我不过是一个养马之人,已经是一个凡人,岂能坐在寿王殿下这个皇室宗亲旁边。” “叫你坐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李杰有些不耐烦。 “是!”杨复恭只得坐了下来。 “殿下,此番叫老奴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奴去办?”杨复恭小心翼翼问道。 “今日叫你过来,自然是有要事。”李杰举起已经被侍女倒满的酒水,放入口中抿了一口,只觉酒水甘甜,顿时让李杰意犹未尽, 李杰富含深意的看着杨复恭问道:“你对于田令孜,可有什么想法?” “田令孜一个养马奴才,凭着拥力当今天子之功,在朝廷之中,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弄的朝廷乌烟瘴气,一片混乱,老奴对这个养马奴,无不想要除之而后快。”杨复恭说话之间,眼中尽是怒火。 “好!”李杰拍手称赞:“如此甚好,那本王就放心了。” “不知道殿下要老奴怎么做?”杨复恭问道。 “明日,本王要真正的举事,控制整个长安,但是必须解决掉田令孜这个绊脚石,”李杰神色突然无比的阴沉。 “今日叫你过来,就是让你配合本王的行动,一举控制大明宫,诛杀田令孜。” “而解决田令孜之后,你便是下一个神策军护军中尉。” “哦?”杨复恭听完后,面上不由得露出惊喜:“殿下,你果真要解决田令孜?” “正是!”李杰微微一笑。 “那殿下要老奴如何配合?”杨复恭压住心中的喜悦问道, “你在大明宫之中,有多少禁军与你交好?”李杰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深沉如水,看着杨复恭。 杨复恭皱眉,思索片刻, “回殿下,老奴在大明宫留有势力,所以无论是大明宫神策禁军之中,还是各宫廷的内侍太监宫女,有大半都是老奴的人。”杨复恭颇为自豪,停顿片刻,又道:“若是殿下进攻大明宫,老奴可以让大明宫内的人与殿下的人马里应外合,一举控制整个大明宫,诛杀田令孜。” “如此甚好!”李杰闻言,不禁微微点头,然后目光突然锐利,又道:“你方才所说可是属实?” “殿下,莫非你信不过老奴?”杨复恭反问。 “不是信不过,只是出于一种担忧,此次举事,对于本王来说,至关重要,更关乎寿王府的性命,不能有任何的差错。”李杰沉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耍任何小聪明,若是被本王发现,你自己知道后果,本王手中,不在乎多一条性命,刀上多沾鲜血。” “是!”杨复恭心下一颤,恭敬的向李杰拱手拜道:“殿下,老奴对你乃是一片赤城忠心,岂能做出忤逆之举。” “好!”李杰听完后,见到杨复恭恭顺的模样,暗自满意,随即收回目光:“只要诛杀田令孜成功,本王必定兑现今日之承诺,将神策军中尉之职给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酒醉人心 杨复恭刚来寿王府不久,郑畋与吉王李保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各自来到了寿王府内。 当郑畋见到杨复恭之时,先是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而后眼眸闪过厌恶。 而吉王李保,见到杨复恭,没有任何神色,只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一如往常,一脸的和颜悦色。 “老奴杨复恭见过吉王殿下,郑相爷。”杨复恭因为有了李杰的提前说明,所以对于郑畋与吉王李保二人来之时,亦是有了心里准备,对着二人,便笑脸拱手相迎。 郑畋对于杨复恭似乎看不上眼,毕竟,杨复恭也是一名宦官,在郑畋眼中,在大唐大部分的宦官,都是一些心术不正,阴险狡诈之辈。 郑畋目色冰霜的只是对着杨复恭拱手回意,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让杨复恭有点面子挂不住了,眸子底掠过寒意,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还好有吉王李保走过来,打了圆场:“我们这位郑相爷,脾气向来如此,杨枢密使,你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杨复恭微微点头:“吉王殿下,老奴已经不是枢密使了,眼下不过是一个养马奴,真是愧不敢当啊,殿下所言甚是,老奴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自然也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便好。”吉王李保向杨复恭微微一笑:“虽然不是枢密使了,但是本王可以断定,以你之精明强干的能力,想来不用多久,便可官复原职,再入朝廷中枢,为国出力,为陛下尽忠的。” 被吉王李保这么一吹捧,杨复恭顿时不由自主的仰着头,有点飘飘然了。 “托殿下吉言,老奴已过半百,倘若大唐有难,老奴亦是舍弃这条老迈残躯,也要为国出一份力。”杨复恭义正言辞说道。 “好!”李保赞许点头。 此时, 李杰走了过来,心中冷笑,他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别提有多做作了。 “王兄,杨枢密使,你们二人还是坐下聊吧,岂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李杰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二人身后的郑畋:“而且,你们二人光顾着聊,忘了我们的郑相爷还在你们后面站着等着呢,你们还是尽快坐下吧。” “是是是!”杨复恭连忙点头:“二位殿下,郑相爷,快快请坐。” 李杰朝杨复恭笑了笑,便和吉王李保,郑畋走到宴席上坐了下来。 待他们落座之后,杨复恭这才坐了下来。 李杰看到众人皆以落坐,开口说道:“相必几位知道我请你们三人来寿王府的目的,今夜,我举行宴席,就是为了郑相爷明日带兵出征北上河东勤王,以此饯行。” “多谢寿王殿下美意与厚爱,老臣感激不尽。”郑畋一脸感激向李杰拱手道。 “郑相爷,你身为朝廷宰相,为国操劳,勤于政事,劳心劳力,本王深感敬佩,比起郑相爷,这不过是一点心意,算不了什么。”李杰颇为赞赏。 “让殿下见笑了。”郑畋道:“正所谓:吾哀今之为仕兮,庸有虑时之否臧。食君之禄畏不厚兮,悼得位之不昌身,老臣理应如此。” “郑相爷果然是我大唐大才,居然能借大文豪柳宗元的《吊屈原文》来表达自己‘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爱国情怀,真是令本王敬佩之至。”李杰站了起来,拿着酒杯,面露无比的敬佩走向对面的郑畋,然后又拿起旁边的酒壶,为郑畋倒满了酒水,“来!这杯酒,本王敬你一杯。” “殿下,如此厚爱,老臣惶恐。”郑畋连忙站了起来:“多谢殿下。” 说着,毫不犹豫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杰看到后,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郑相爷,你就不怕本王在酒水里面下毒?” 郑畋闻言,神色自然,淡然一笑:“殿下,你乃胸怀大志,宽人严己之人,岂能为了杀老臣,而丢弃了来之不易的名声,此乃卑鄙小人之举,安能出现在堂堂一国之亲王身上,况且,老臣不才,乃是大唐宰相,还想为了大唐江山社稷,为了为陛下分忧,肝脑涂地,竭心竭力,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不能瞑目了。” 李杰一怔,心中大惊,这郑畋,果然是有勇有谋之人,短短几句话,便将李杰的话堵的死死的,很明显,郑畋话里的意思,一来暗自骂李杰若是真的杀了他,那么李杰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之徒,小人之举,而来就是在提醒李杰,他是朝廷宰相,国之重臣,若是在寿王府被毒害,被天子李儇知道,那就是谋害大臣,乃是造反谋逆之举,罪不容诛。 李杰想着想着,不由得轻笑起来:“说的好,郑相爷,真乃大唐之良臣也,方才不过是本王一句戏言,让郑相爷心惊了。” “寿王。”吉王李保笑道:“此戏言很是不妥,还不自罚一杯酒。” 李杰听到吉王李保唤自己为寿王,心中顿时有种失望,在儿时,李杰与李儇,李保三人戏玩,李儇与李保都会亲切的叫他七弟,而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如歌,这声七弟,却再也没有听到了。 莫非,这高处不胜寒的帝王之家,真的没有亲情可言了吗? 李杰虽然暗自神伤,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朝吉王李保悠然一笑:“王兄所言甚是,那我就自罚一杯。” 说着,举起酒杯,仰头将酒水喝了下去。 酒水浓烈,入肚之后,李杰没有那般心情愉快,为何有种失落与惆怅? 李杰喝完酒之后,向杨复恭使眼色。 杨复恭聪明,自然知道他眼神的意思。 杨复恭随即也站了起来,目色尽是悲凉:“二位殿下,郑相爷,老奴能够与你们一起在寿王府宴席饮酒吃食,乃是老奴之荣幸,趁着你们都在这里,借着美酒佳肴,美人歌调,老奴就畅所欲言了,老奴其实心中有压藏许久的积怨,未能抒发,故每日都抑郁寡欢,闷闷不乐,你们可知其中滋味如何?那是无比的痛苦与不忿。”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诛贼计划 杨复恭说话之间,眼光还看了看众人神色。 郑畋依旧面色寒冷,无动于衷, 吉王李保,却是一脸的同情,目光流露出一丝关切。 至于李杰冷漠,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酒杯,悠然自得的在那喝着酒,仿佛这酒才是他唯一能够了断愁丝的东西。 三人之中,也就吉王李保神色变化。 郑畋面沉如水,李杰冷漠无视, 杨复恭见了,仿佛早就预料之中,也没多大的情绪。 “想必不用老奴说出,给老奴带来如此悲惨境遇之人是谁了?”杨复恭神情哀伤:“正是老奴的仇敌田令孜。” “这养马奴,凭借着拥护陛下之从龙之功,从一个小小的低贱养马奴,一步登天,当上了神策军护军中尉,从此权倾朝野,飞扬跋扈,致使我大唐朝纲混乱,王法不存,可谓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我大唐正义之士无不想要诛杀此贼,老奴也是如此,得知田令孜在朝廷作恶多端,既气愤又心痛,奈何老奴势单力薄,只能任由此贼无法无天,继续做恶。”杨复恭此时仿佛化身一个正义之士,面色肃然雄壮,高声说道:“但是此贼行倒行逆施之举,岂能长久,今日,老奴当着诸位的面,在此立下血誓,若不能诛杀田贼,宁愿一死了之。” “说的好!”李杰放下酒杯,陡然站了起来,亦是一脸的激愤:“没有想到,杨枢密使被田贼所害,沦落贩夫皂?,还不忘大唐江山社稷,为陛下分忧,时刻关心朝廷,真是我大唐之良臣也,你对大唐如此忠心,本王佩服之极,今日,本王必当支持你,诛杀田贼。” 郑畋见了二人正气凛然,心中冷笑,他又岂能不知道,这二人不过是在这里一唱一和,演双簧戏罢了。 只是郑畋很奇怪,为何这二人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此演戏?其目的为何? 在郑畋思索之间,一旁的吉王李保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发话了:“寿王,杨枢密使,你们这是?” 李杰走到李保面前,眼眸深沉的看着他:“王兄,我欲和杨枢密使一起,进宫诛杀田贼,以振朝纲。” “诛杀田贼,以振朝纲?”李保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片刻后,急道:“寿王,这大明宫内,到处都是神策禁军,把守警戒,守卫森严,没有陛下之旨意,谁敢私自进宫?” “而且,就算进去了,杀了田贼,哪还有命活着回来?”李保担忧说道。 “王兄,这就是需要你和郑相爷暗中帮忙了。”李杰淡淡一笑,面上轻松自然,没有任何惧色。 李保疑惑不解:“要我和郑相爷帮忙?” 郑畋闻言,冷霜的脸上,亦是闪过一丝诧异,抬头望向了李杰。 原来,今夜,为他饯行是假,需要他这个宰相帮忙,才是真实的目的。 郑畋知道,寿王对付田令孜,绝非不是为了什么重振朝纲,为了陛下分忧尽忠,而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计划,至于什么计划,郑畋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测,这个计划,很不简单,有可能会超乎想象。 郑畋心思沉吟,依旧没有发言,而是冷冷的注视着李杰与杨复恭二人。 李杰见到郑畋如此冷若冰霜,心中冷意渐渐涌现,正好对上了郑畋的目光,李杰只得报以一个悠然微笑。 郑畋随即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沉思。 “王兄,如今大唐朝廷,被田贼弄的混乱不堪,王法难续,朝廷文武百官,无不对田贼痛恨怒斥,只是惧于田贼淫威,敢怒不敢言,我等身为李唐皇室,岂能坐视不理,任由田贼继续为祸朝廷?”李杰深深的看着李保,正色说道:“大唐江山,不能断送在一个宦官手中,我在此,恳求王兄帮忙,诛杀田贼。” “你要我怎么做?”李保问道。 听到此言,李杰知道他是同意了,脸上浮现喜悦之色:“王兄,你乃是皇兄诏令的大唐监国,代行皇权,大唐国事,皆有你决断,明日,我欲带六千义勇甲兵,进宫诛杀田贼,你只要代天子之诏,诛杀田贼,有了这诏书,安能杀不了田贼。” “这…”李保脸上浮现犹豫,若是这样,不就等于与田令孜彻底撕破脸,田令孜手握兵权,掌握朝廷生杀大权,假如这李杰失败了,不仅连累了他李保,而且会将整个李唐皇室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又将会再次重演那四十年前的那场惊天浩劫甘露之变。 长安亦是会再次变得血流成河?成为一座炼狱之城。 似乎看出了李保的担忧,李杰又说道:“王兄,你大可不必担忧,大明宫之中,有大半是杨枢密使的人,明日只要我带兵攻入大明宫,宫内自然有人响应,此次诛贼,里应外合,必定成功,倘若失败,王兄亦是可以放心,我会派兵保护王兄逃出大明宫,远离兵祸刀乱,性命无虞。” “寿王,你可有把握?”李保对于李杰这个弟弟,心中也是不忍,眼中露出了关切。 看到李保这么关心,李杰冰冷的心,又再次心暖起来。 李杰微微点头:“王兄,我与杨枢密使谋划许久,若是没有把握,岂能涉险,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如此便好。”李保放心下来,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同意:“那我就答应你,回去之后,必定写好诏书,亲自交给你的人。” “谢王兄!”李杰闻言,脸色大喜:“为防不测,亦是为了王兄安全着想,我会派一队士兵,随身护卫,待你写好诏书之后,交给他们即可,他们会想办法将诏书带出宫。” “好!”李保心中冷笑,看来,这个寿王,还是不放心自己,不过,既然答应了,李保也不再多说什么。 眼下就剩下郑畋了。 郑畋若还是依旧沉默不语,怕是有点不给面子。 既然吉王李保都已经同意了,郑畋只得站了起来,走到李杰面前,问道:“寿王,需要老臣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雁门关之战 “郑相爷,本王不要你做什么,本王只要你一个态度,本王就问问你,对于此次带兵进宫,诛杀田贼,你是否支持本王?”李杰目光犀利的看着郑畋。 郑畋却不与李杰对视,只是淡淡的说道:“老臣有一问,还请殿下为老臣解惑。” 哦?李杰收回目光:“什么问题?郑相爷请说。” “关于寿王殿下的,方才听你和吉王殿下说明日带六千义勇甲兵,进宫诛杀田贼是吗?”郑畋神色淡然,只是语气颇为寒意。 “不错,有何问题?”李杰明知故问。 “殿下,莫非你不知我大唐亲王,不能养兵,亦是不能制造与私藏兵刃甲胄,若经发现?等同谋反?”郑畋微微抬头,将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李杰。 “这…”李杰哑口无言片刻,左右踱步,眼中精光闪过,他没有想到,这郑畋,居然突然对自己发难,这豢养六千死士,的确如同郑畋所说,等同谋反,但是既然已经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迟早是要被知道的,若是郑畋不适好歹,那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将郑畋一同解决了。 “郑相爷,这六千义勇甲兵,其实不是本王的兵,而都是本王在长安聚集的一些侠义之士,他们都对田贼痛恨,恨不得将田贼立马诛杀,为国除害。”李杰思索片刻,神色肃然道:“为了诛杀田贼,他们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不惜离别家人,对我大唐一片忠诚赤心,郑相爷,念在他们为国忠心的份上,你就不要追究此事了。” 郑畋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 吉王李保走了过来,对郑畋说道:“郑相爷,寿王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要再追究此事了,待诛杀田贼之后,再做决定。” 李杰朝李保投来感激之色,又一脸正色的看向郑畋道:“郑相爷,本王知道你对本王心有疑虑,为了让你放心,待明日进宫诛杀田贼,恢复朝纲,安定长安之后,本王即刻解散这六千义勇甲兵,并且向晋阳城的皇兄禀报此事,一切听从皇兄发落,要杀要剐,本王绝无怨言。” 郑畋闻言,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这李杰居然如此大义凛然,其中不管是真是假,他话里之意,已经言明,一切以诛杀田贼为重。 若是自己再拒绝的话,怕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郑畋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原来殿下如此大义,是老臣多虑了,既然是为了诛杀田贼,肃清朝纲,老臣自当竭力支持。” “好!”李杰久悬的心终于落下来,其实,李杰真的很怕郑畋依旧顽固不化,执意将他豢养死士之事追究到底,若果真如此,那么,李杰只能狠心将郑畋杀了,以绝后患了。 听到郑畋终于同意,李杰也放心下来,毕竟,这郑畋,是大唐为数不多的一个忠义良臣,若是被自己杀了,不仅自己觉得可惜,而且,被文武百官知道,怕是会引起文武百官的群情激愤,让本就混乱的朝廷,更加的动荡不安。 这对于李杰来说,都是非常不好的结果。 李杰暗舒一口气,朝郑畋微微一笑:“有了郑相爷支持本王,何愁明日不能诛杀田贼。” 郑畋亦是难得浮现一抹笑容:“承蒙殿下看重老臣一老迈残躯。” “很好!郑相爷过谦了,既然你和王兄都已经同意了,那是天大的喜事,正好趁着今夜为你饯行,我们不醉不归,一醉方休。”李杰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 “是,殿下!” 郑畋微微点头, …… 黄昏时分, 雁门关外。 喊杀连天,战马奔腾,黑衣黑甲,黑旗如云。 两千黑衣鸦军步骑,手持长矛,仰头长啸,呼天喊地,向着雁门关气势汹汹的杀奔而来。 自从卢孝武带着一干雁门关守军将领出关营救高立山之后,裴俊暂代卢孝武守军主将之职。 裴俊看到雁门关外密密麻麻的黑衣鸦军,心中大惊,果然不出裴远所料,这沙陀叛军狡诈,先是用高立山引出雁门关卢孝武守军,致使雁门关兵力空虚,而后,再派另一只黑衣鸦军趁机进攻雁门关。 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裴俊很是惊奇,这沙陀叛军之中,真是能人异士辈出,看来不能小瞧了这些沙陀人了。 雁门关外黑衣鸦军如同一头头野狼,冒着绿光,正饥不择食的扑向猎物, 裴俊虽然对裴远敬佩之极,但是对裴远将雁门关的一万守军士兵派出攻打恒山峡谷,心中颇为有意见,虽然攻破了恒山峡谷,夺得据点,但是也间接的造成了雁门关守军士兵严重不足,若不及时补充兵力,这很致命的。 而晋阳城的陛下已经发现了问题,马上派出了高立山的五千晋阳兵前来营救,可惜为时晚矣,黑衣鸦军早就抢先到达,在雁门关外的十里坡设下埋伏,久等高立山的五千晋阳兵到来, 而毫无悬念,高立山始料不及,被黑衣鸦军埋伏,杀的全军覆没,而他自己也因此生死不明,裴俊知道,这高立山十有八九是死定了,这不仅折损了大唐一名大将,而且还将雁门关引来被攻破的危机之中。 看来,这雁门关能不能守住,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雁门关守军之中,还有多少兵士?”裴俊问向旁边的将领。 “我雁门关,只有一千守军了,其他关隘的守军,虽然各有一千,想要增援,但是距离我雁门关距离甚远,也是鞭长莫及,况且,他们自己也要守卫隘口,根本腾不出兵力过来增援我们。”裴俊旁边的是一卢孝武的副将,浓眉大眼,相貌忠厚,叫田济邦,虽然他军职比裴俊高,但是,裴俊却是卢孝武点名代行主将之职,在卢孝武没有回到雁门关之前,所有雁门关将军,都得听从裴俊的军令,所以,田济邦对裴俊恭敬之极,不敢有任何无礼。 裴俊听完后,脸色无比的凝重,区区一千雁门关士兵,怎么能够抵挡来势汹汹的黑衣鸦军? 莫非这雁门关,真的要被黑衣鸦军攻破?在他手中丢失不成?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雁门关之战(二) 在裴俊与田济邦说话之间,两千黑衣鸦军已经扑了过来。 而雁门关城楼上,五百弓箭手已经就位,张弓搭箭,箭簇对着关外来袭的黑衣鸦军。 见黑衣鸦军已经到了弓箭的距离范围。 “放箭!”裴俊用手中的长枪猛然一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五百弓箭手松开手中的箭簇,全部如同箭雨一般,射向了黑衣鸦军。 首先攻过来的是黑衣鸦军甲兵,有许多甲兵一手持长矛,一手拿着云梯,三三两两的组在一起,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冒着雁门关城楼上的箭雨,朝城楼下跑了过去。 虽然有刀盾手的保护,但是毕竟不是万无一失的贴身防御,盾牌抵挡,只能抵挡少部分的箭簇,加上雁门关城楼上唐军弓箭手居高临下的射击,大部分的箭簇,依旧从盾牌之中,射中了不少的黑衣鸦军甲兵, 无数锋利的箭簇铺天盖地急射而来,有些箭簇刺穿了黑衣鸦军甲兵的胸膛,箭簇透出,尚且还有一线气息,又被射来的箭簇射中,最终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有些箭簇,直接射中了黑衣鸦军士兵的脖颈处,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仰头倒了下来, 只是第一波箭雨,就在这片刻间。 箭雨就收割了黑衣鸦军士兵近一百条性命。 为首的是一个叫贺军胜的黑衣鸦军将领,长的五大三粗的,一脸凶悍。 他见到雁门关守军弓箭手如此厉害,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随即命令一千黑衣鸦军骑兵,对着雁门关城楼上一阵弓箭反击。 一千黑衣鸦军骑兵,拿出背后的弓箭,在雁门关外一百步的距离边跑边对着雁门关城楼上射击。 这一千黑衣鸦军骑兵,都是弓马骑射,样样精通的精锐,所以都能够边骑着战马,边对着城楼上射击。 而射完箭簇之后,又纵马撤回。 这就是黑衣鸦军骑兵的厉害之处。 机动性非常强。 有了这个优势,既能够对雁门关城楼上的唐军造成射击,又趁着城楼上的唐军弓箭手射击前,纵马逃回本阵,躲避箭雨。 然后待唐军箭雨过后,又再次纵马奔向城楼外不远处,对着城楼上射击。 如此反复攻击,又可以压制唐军弓箭火力,又可以掩护己方攻城士兵。 雁门关城楼上。 因为一千黑衣鸦军骑兵的一轮箭雨。 雁门关唐军纷纷蹲了下来,躲在女墙下面,躲避敌军箭雨来袭。 稍有一些反应迟钝的,速度娇慢的唐军士兵,还没来得及躲避,身子刚刚蹲下一半。 就被急射而来的黑色箭簇射中脖颈,鲜血飞溅,一声惨叫,饮恨而死。 无数的黑色箭簇射在女墙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向, 射完之后,有些散落在城楼上,有些直接射空,落在城楼下面。 有些唐军士兵见到城楼上的敌军黑色箭簇,想要爬过去拿,却不料刚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枚箭簇从霞光之下,飞射而来。 箭簇直接射中了他的眉心, 此时的中箭的唐军士兵,双目瞪大,瞳孔之中,尽是不甘。 因为他的心急大意,从而落的箭入眉心,死状凄惨,当场毙命。 还有些士兵虽然躲过了第一枚箭簇,拿到了敌军黑色箭簇,但是下场和中眉心士兵一样,虽然没有射中眉心,但是还是因为没有将身子完全趴下,被箭簇射中了脖颈,死在箭簇之下, 有了这些惨死士兵的前车之鉴,活着的唐军士兵,再也不敢冒着敌军箭雨,去拿掉落城楼上的箭簇了, 待黑衣鸦军骑兵一轮箭雨过后,躲在女墙下面的唐军士兵又站了起来。 弓箭手迅速的从身后箭筒之中,拿出箭簇,弯弓搭箭,朝城楼下面的黑衣鸦军士兵射了过去。 此时的黑衣鸦军士兵,已经将距离拉倒了城楼下面。 无数的云梯被黑衣鸦军士兵搭在雁门关城墙上。 有了云梯,冲在最前面的黑衣鸦军士兵,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爬上云梯,一步一步的往城楼上爬去, 而等待他们的除了箭簇,还有唐军士兵威力无穷的雷石滚木。 檑石滚木,这些体型大,重量又非常重的防御器械,在唐军士兵们用力猛砸的情况下,其杀伤力,在居高临下的优势下,更加厉害。 一些刚刚爬上云梯的黑衣鸦军士兵,被砸落的檑石砸中,一声惨叫吼,顿时头破血流,脑浆崩裂,血肉模糊的头颅被砸的几乎全无,尸体坠落的同时,又砸向了下面的黑衣鸦军士兵。 一次檑石滚木的攻击。 将爬上云梯的黑衣鸦军士兵全部砸死, 而站在城楼下面的黑衣鸦军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砸落的雷石滚木砸中,脑瓜崩裂,断肢残躯,遍地都是。 这次死在城楼下的黑衣鸦军士兵,又有一百名之多。 贺军胜见了,心中的怒火更盛,看来只能用骑兵射击,先压制住城楼上的唐军,才能让士兵快速的爬上云梯,从而登上城楼, 只要登上了雁门关城楼,等于拿下了雁门关一半,论战力,这些战力孱弱的唐军,哪里是黑衣鸦军士兵的对手。 不用多久,就可以势如破竹的拿下整个雁门关。 “传我命令,骑兵先去雁门关外射击,掩护攻城士兵安全爬上云梯。”贺军胜对着旁边手下大声命令道。 “诺!”一名黑衣鸦军骑兵校尉,领命而去。 被贺军胜的改变战法,一千黑衣鸦军骑兵又再次冲杀到了雁门关外不远处。 对着雁门关城楼上射了过去。 城楼上的唐军也不得不躲在女墙下面,躲避箭雨, 趁着城楼上唐军躲避箭雨的空挡, 城楼下的黑衣鸦军士兵也有了喘息的机会,迅速的爬上云梯,这些黑衣鸦军士兵,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对于攻击雁门关,也有了经验,不再像方才那样小心翼翼,而是边抬头观察城楼上的动静,边双手双脚并用,速度飞快的爬上云梯。 此刻, 爬上云梯的黑衣鸦军士兵已经有了两三百名, 距离雁门关城楼,只有五丈的距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决定撤退 裴俊见到无数名的黑衣鸦军士兵从云梯上快爬到了城头之上。 心中大急,若是被黑衣鸦军爬上了城楼上,以雁门关的守军士兵,如何能够抵挡,就算是战力相当,在人数不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也根本不是黑衣鸦军的对手,不用多久,这雁门关,怕是也要易主了。 连忙对周围的雁门关守军士兵大声命令道:“速度投檑石滚木。” 负责城楼上守卫的雁门关守军士兵,只得冒着敌军骑兵的箭雨,合力的将雷石滚木丢落城楼下。 刚刚快爬上城楼上的黑衣鸦军士兵人还没站稳,只觉头顶一片乌黑,他抬头望去,只见巨大无比的滚木他们的头顶上方,毫不留情的砸落下来。 黑衣鸦军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挡,奈何他毕竟是一个肉身,并非铁壁,而就算是铁壁,面对威力无穷的檑石滚木,也会被砸的四处弯曲变形,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了。 礌石滚木又将爬上云梯的黑衣鸦军士兵砸的脑浆开裂,粉身碎骨,颜色不明的浆液喷洒在城楼墙上,正由上往下的滑落下来。 城楼下,尸体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各处,鲜血满地,刀刃四处丢落。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道从城楼下的尸体山上不断的飘忽开来。 无论是城楼下的黑衣鸦军,还是城楼上的雁门关守军。 闻到了这股恶臭,仿佛要将他们的口鼻堵塞,顿时腹中难受,已有呕吐感。 攻城之战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失利而告终。 残酷无情的攻城之战在没有得到双方将领的撤退的令下,还将继续进行。 城楼下黑衣鸦军士兵在一声刺耳沉闷的号角之声之后,又开始踩着己方的尸体登上了云梯。 作为掩护,压制城楼上的黑衣鸦军骑兵,又折而复返。 箭簇入弦,拉满弓弦,对着城楼上的唐军射了过去。 站在城楼上的雁门关守军士兵,躲闪不及,有不少被箭簇射中。 从城楼上掉落。 尸体刚好砸到了城楼下面的黑衣鸦军。 身处在雁门关外一处山坡上的贺军胜,见到己方损失不少的黑衣鸦军士兵,都还没有爬上雁门关城楼上。 贺军胜心中大为着急。 他没有得到,这区区一千名的雁门关守军士兵,居然守卫如此的顽抗。 此时的贺军胜脸色除了着急,也还有一阵的愤怒。 “该死的唐军,若是被我攻破雁门关,必要将雁门关所有的唐军杀光,方解心头之恨。”贺军胜手中的长枪猛然的往地上一砸。 巨大的力量的枪势将地砸的四分五裂。 “贺军胜!”一个男子的冷冷的声音从贺军胜后面传来。 贺军胜只觉这个声音很是熟悉,这怎么有点像李嗣源的。 贺军胜随即闻声回头一看。 只见一名黑色鳞甲,身披一件黑色披风的少年将领从山坡上一步一步的缓缓走了过来。 “李将军!”贺军胜脸色一惊,惊声呼道。 来人正是李嗣源。 李嗣源嘴角扬起,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怎么?没有攻打雁门关成功,在这里发火泄愤了?” “李将军!你怎么来了?”贺军胜尴尬一笑。 “我不能来吗?”李嗣源依旧阴险笑容:“我来看看你是否将雁门关拿下,结果大失所望。” “李将军,末将岂敢不让你来雁门关外,只是来了,为何不让兵士向末将禀报,末将好过来亲自迎接你。”贺军胜心有不甘又谨慎说道:“这雁门关的唐军,虽然兵力空虚,但是却十分的顽抗,我军连续发动了多次攻城,至今仍然没有将雁门关拿下。” 李嗣源冷笑一声:“区区一千雁门关唐军就把你难住了?” 贺军胜垂头丧气:“末将无能,未能攻破雁门关,请李将军责罚。” “既然无法攻破,那就撤退吧!”李嗣源望着那雁门关城楼,淡淡说道。 “什么?”贺军胜双目瞪大,大惊:“李将军,为何要撤退?为了攻破雁门关,我军已经损失了数百名士兵,而若是就这么撤退了,岂不是白白损失了士兵的性命。” “雁门关作为扼守北方一处险关,乃是大唐北方的一道重要屏障,虽此时兵力空虚,亦是可以凭着雁门关险要地势,将我军击退,只要死守雁门关,就可以拒敌于关外,等待救援。”李嗣源沉声说道:“我们不过才两千兵马,如何能够攻破,而不用多时,出城的两千雁门关守军就会回来,若我军还不撤退,只怕会被唐军两面夹击,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可是…”贺军胜心有不甘,脸上极是不忿:“我军多次攻打也并非全无战果,雁门关唐军也是伤亡惨重,而且,我军士兵已经多次快爬上了城头之上,若非唐军使用礌石滚木防御,我军已经攻上了城楼,只要再继续进行攻打,待唐军兵力损失殆尽之后,不用多久,我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雁门关。” “是吗!?”李嗣源不以为然大笑。 贺军胜皱眉,一脸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嗣源会大笑?莫非自己说错了? “李将军,这…当然!”贺军胜点头。 “好!”李嗣源目光怪异的看着贺军胜:“就算我们攻破了雁门关,我们自己这边,也是兵力损失严重,两千兵马,估计也只有不足一千人,这些兵力,就算攻破了雁门关,若是唐军数万,甚至十余万兵力来攻打夺回雁门关,你觉得,这不足一千的兵力,可能守得住唐军大举进攻?” “这…”贺军胜闻言,脸色大变,李嗣源所说的后果,他倒是没有想到。 “我军只要死守,也可以等待少将军的援兵到来。”贺军胜思索片刻,眸光光芒一闪, “就算我们等待少将军的援军,你以为,唐军是蠢货吗?任由少将军援兵来增援?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沙陀部眼下的兵力,才只有三万,军粮短缺,这才是最为致命的。”李嗣源脸上浮现一抹忧云。 第一百九十章 困境 “李将军,那我军眼下该怎么做?”贺军胜急声问道。 “我军既兵力紧缺,又缺少粮草,最后又要防备晋阳城内的唐军投降,这随便一个问题,就可以将我们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李嗣源愁云满布:“眼下,我们要做的,只有先解决粮草问题,才有可能挽回败局。” “解决粮草?”贺军胜喃喃自语,他在思索如何解决粮草问题。 “不用想了,先撤军吧,此次让你调虎离山,不过是对雁门关一探虚实,既然已经得知了雁门关的状况,我们只有先回大营,向少将军禀报之后,再做打算。”李嗣源转身往山坡下走去,没有给贺军胜任何说话的机会。 贺军胜无奈,只得让士兵传令,将攻打雁门的黑衣鸦军撤了回来。 不多时, 雁门关外传来一个沉闷巨大的号角声。 雁门关城外的黑衣鸦军听到之后,全部停止了攻城,开始往外撤了。 “你们看!沙陀叛军已经开始撤退了,我们赢了!”雁门关城楼上,一名雁门关守军士兵用手指着外面,激动兴奋说道。 “对啊,沙陀叛军准备撤退了。”另外一个雁门关守军士兵激动说道。 裴俊见到黑衣鸦军士兵都已经撤退,心中大喜,对着身边的将领命令道:“敌人已退,速度叫人打扫战场,不得有误。” “诺!” …… 夜色阑珊,月华如水, 月光之下, 李克用的三万大军营地。 帅帐之内, 一片沉闷压抑的气氛。 李克用一脸忧郁,两手放在大腿上,坐在帅位之中, 目光深沉而又锐利的扫向下面众人。 而站在下面的周德威等武将每人都垂着额头,不敢抬头看向李克用。 “你们说说,有什么计策,可以解决我军眼前的困局!?莫非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我李克用真的要兵败如山倒,死在昏君李儇的手中了吗?”李克用脸上的忧郁之色更深了,他连续说了多个问题。 而面对李克用的问题,下面的武将,没有任何人站了出来,为李克用解答。 如今沙陀部境况十分的危急,恒山峡谷据点被唐军攻破,堵住了李克用的大军道退路, 进又不是,退又不是, 进退两难, “德威!”李克用对着周德威大声唤道。 “少将军,末将在!”周德威大步踏出,向李克用拱手拜道。 “你向来足智多谋,你可有良策,解决我军的困境?”李克用目光希翼的看向周德威。 周德威闻言,思索片刻,回答道:“禀报少将军,我军要想解决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派兵再次攻打恒山峡谷据点,而此次攻打恒山峡谷据点,末将觉得,需要派出我军全部兵力,对峡谷唐军据点进行猛攻,只有重新夺回恒山峡谷据点,我军才有一线生机。” “全部兵力?”李克用在思考周德威刚才说的话是否可行 正在李克用思索之际, 一个黑衣鸦军士兵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对李克用禀报道:“禀报少将军,李嗣源李将军,带着三千名士兵,赶在晋阳城外派出的五千晋阳兵之前,在雁门关外的十里坡设下埋伏,一举将五千晋阳兵消灭,我军大胜,李嗣源将军已经带着士兵回来了。” “很好!”李克用闻言,脸色大喜过望:“快快叫李嗣源进来。” “诺!”黑衣鸦军士兵领命而去。 片刻后。 李嗣源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黑色圆形布条,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末将李嗣源,拜见吾主李克用。”李嗣源向李克用躬身拱手拜道, “无需多礼!”李克用站了起来,“李嗣源,你在雁门关外十里坡,将增援雁门关五千晋阳兵全部消灭,此为大功一件,本将重重赏赐于你。” “多谢少将军,末将能够一举击败五千晋阳兵,乃是少将军英明神武,对末将加以信任,末将才能放开手脚,与晋阳兵一决高下,方有今日之大胜。”李嗣源不敢居功,只得阴奉阳违的将好话都说给了李克用。 “哈哈!”李克用听完后,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谦虚,不错!” 然后又看到了李嗣源手中的黑色布包,惊奇问道:“李嗣源,你手中的是为何物?” 李嗣源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黑色布包往地上一扔。 “此乃唐军晋阳兵主将高立山的人头。” “什么!?”众人闻言,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李克用也是脸色变了下。 “李嗣源,你居然杀了晋阳兵主将高立山?”李克用问道。 “正是,少将军!”李嗣源点头:“此人倒是小心翼翼,但是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最后还不是被小将杀了。” “不错!”李克用拍手称赞:“你又立了大功。” “对了,我军的状况,你也得知了吧?”李克用问道。 “是的,李将军,”李嗣源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你可有解决对策!”李克用目光紧紧盯着李嗣源。 李嗣源思索片刻:“以小将看来,目前我们首先要解决粮草问题,这粮草我军已经所剩无几,随着一天一天的过去,我军粮草也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不用多久,我军必会军心大乱,如此,唐军攻来,我军必败,所以,解决粮草问题,迫在眉睫,不容任何延误。” “你能够想到粮草问题,可是已有解决之策?”李嗣源面露一丝喜色。 “不错!”李嗣源没有任何的思考,微微点头:“这太原府,除了晋阳城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镇子村落,若是我军在这些地方的百姓搜刮粮食,亦是可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李克用闻言,脸色大喜,“真是妙啊,本将怎么没有想到。那就按你的意思,明日起,开始分兵,向太原府大小村镇百姓之中,搜刮粮食。” “少将军英明!”李嗣源又是躬身拜道。 “好!”李克用心情大好:“嗣源,此次你立了大功,今日,本将就封你为三品狼卫将军,以示奖励。”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形势严峻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 一月初, 河东太原府内的李克用三万沙陀残军,放弃攻打晋阳城以及雁门关,转而开始向晋阳城周边突然用兵,清源,交城,文水等州县官军兵力不足一千,加上战备松懈,都先后被沙陀叛军攻破,临近的汾州岌岌可危, 李克用攻占各城之后,下令全军,四处抢掠,屠杀军民,一时之间,各城百姓,人人自危,惊慌而逃。 而眼下整个太原府,除了晋阳城之外,全境被李克用的沙陀叛军攻占。 晋阳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 高立山兵败被杀的坏消息传到了晋阳城中的李儇那里没多久,又传来李克用攻占整个太原府的坏消息。 此时的李儇大惊失色,连忙召集心腹文武在晋阳宫内的紫宸府内议事。 紫宸殿内,一片沉闷的气氛。 “诸位爱卿!高立山的五千晋阳兵在雁门关外十里坡遭遇沙陀叛军的埋伏,全军覆没,而他自己也未能幸免于难,惨遭叛军杀害,壮烈殉国,比这个更加坏的消息,李克用的叛军攻占了太原府内清源,交城,文水等州县,攻占了太原府全境,眼下我晋阳城,已经是一座孤城,今日朕召集你们来紫宸殿,就是想问问你们,可有应对之策?”李儇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台下的郭轩,许青众文武心腹, 众人闻言,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袁袭和陈象二人,作为谋士,眉头紧锁,开始思索对策。 袁袭首先开口说道:“陛下,太原府虽然被李克用攻占,但是此反贼血洗各城,怨声载道,不得人心,陛下,可趁着贼军未稳之际,可选一位主将,率领王师出晋阳城,收复太原府各州县。” “那你之见,朕要派何人去?”李儇问道。 “陛下,许青将军文武兼备,智谋高深,可为此次王师主将。”袁袭不假思索道。 “袁爱卿,若是朕亲自出兵,胜算如何?”李儇悠悠一笑。 “陛下,莫非你又想带兵打仗?”袁袭闻言,脸色大惊。 “朕自长安,御驾亲征以来,哪一战不是朕亲自带兵?袁爱卿,你就不用担心了,此次朕意已决,议事过后,朕就带兵出城,收复太原府各州县。”李儇站了起来,负手而立。 袁袭既然知道李儇已经决定了,他也不再多什么了,随即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许青,郭轩!”李儇沉声道, 许青和郭轩站了出来:“陛下,末将在。” “你们二人,随朕一起出兵。”李儇说道。 “末将遵旨!”许青和郭轩二人向李儇拱手一拜。 阿史那司夜见到众人都去了,唯独他没有,便走了出来:“陛下,那末将呢?” “阿史那司夜,你乃是朕的玄策军中郎将,你说你要不要一起?”李儇呵呵一笑。 “是末将糊涂了。”阿史那司夜恍然大悟。 “好!此事就这么议定了。”李儇大声宣布:“即可起,五万玄策军随朕一起出城,收复太原府。” …… 李儇此次为了收复太原府,出动了整个玄策军, 大军聪晋阳城出发,浩浩荡荡的朝太原府的清源方向去了, 身在清源城的李克用得到消息,连忙召集大将商量。 此时的李克用, 因为攻占了清源各州县,得到了各州县的粮食。 加起来, 足够支撑一年半载。 也算是给了李克用反盘喘息的机会。 李克用首先问周德威:“德威,如今昏君出动了他的玄策军五万人马,气势汹汹的往清源这边而来,以你之见,我军该如何对付?” “少将军,我军自从攻占了清源各州县,收得粮食无数,我军军粮无忧矣,以末将之见,我们只需要固守城池,就可以击败昏君。”周德威思索片刻,回答道。 “固守城池?”李克用皱眉思索,他在考虑这个计策是否行。 就在此时。 李嗣源却是冷笑。 周德威见了,心中大怒,问道:“小子?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啊!”李嗣源对着周德威骇人的目光。 “笑我?”周德威大怒:“小子,我看你是故意挑事?你在嘲笑我是吗?” “是不是嘲笑,待会便知。”李嗣源继续冷笑:“你可知我军眼下近况如何?” “我方才不是说了,我军攻占了清源各州县,收得粮食无数,可支持一年半载的时间,这么多粮食,足够与唐军相持。”周德威一脸得意说道, “周将军,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李嗣源奇怪的眼神看向周德威说道, “哦?”周德威故作受教的样子:“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高见。” “周将军,我军虽得粮食无数,军粮无忧,但是不要忘了,我军现在的战略状况,不容乐观,雁门关与恒山峡谷据点我军久攻不破,这样相当于我军与雁门关以北的沙陀大军失去了联系,我军已经是孤立无援,而昏君,有五万的玄策军精锐,兵马强盛,装备精良,此次连续取得胜利,士气大盛,此次已经出兵攻向清源,我军无论在兵力还是装备,都差昏君的玄策军半截,与之对战,岂能胜利,”李嗣源目色冷峻说道, “小子,你太过悲观了,昏君能够取得胜利,不过是我军太过轻敌所致,此次清源之战,定然不会向之前几场战那样,败给昏君。”周德威不以为然大笑。 “李嗣源!”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克用终于开口了。 “末将在!”李嗣源大声说道。 “以你的意思,我军该如何对付唐军?”李克用问道 “回少将军,以末将的意思,就是撤退。”李嗣源没有任何的思考,一下子说出了心中的计策, “撤退?” 不等李克用开口,众人开始面面相觑,议论起来。 “说出你的理由?”李克用皱眉问道。 “少将军,若是我军攻破了晋阳城,拿下了雁门关,或许我们可以长时间与昏君对峙,但是我军经过一个月以来,都是败战,损失严重,兵力不足,眼下才只有三万人马,在人数上,装备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李嗣源分析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长安惊变 长安城, 寿王府, 李杰向卢携派出的手下带了消息,让李杰很是震惊, 这个卢携,居然拒绝了李杰。 卢携将李杰的手下赶了出来。 李杰的手下只能灰溜溜的走出了卢携府里,无功而返。 李杰听到手下禀报后,心中大惊,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软骨头卢携,居然有胆量拒绝了他的请求,这让李杰很是吃惊。 看来礼的不行,只能武的了。 随即带上了一百名寿王府侍卫,将卢携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 卢携大怒,走出了客厅,对着周围的寿王府侍卫痛骂:“你们好大的胆子,老夫乃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兵部尚书,当朝宰相,你闷居然敢擅自闯入,莫非是想造反吗?” 寿王府侍卫没有一个人理他,都冷漠肃立在各处把守。 见每一个侍卫理他,卢携更是恼火,在大唐,谁敢这么无视他这个宰相。 眼下这些寿王府侍卫,不仅闯入自己的府邸,更加无视他这个宰相,看来这个寿王,是铁了心要对付他了。 此时, 李杰在一队侍卫的跟随下,目光冷彻的走向卢携。 卢携见到李杰,虽然心中万般怒火,但是也只能强忍着,对李杰说道:“寿王殿下,你带这么多侍卫围住老夫的府邸,是想要造反吗?” 李杰冷笑一声:“带侍卫来你府邸,就是造反?” 卢携没有正面回答:“老夫乃是大唐宰相,朝廷重臣,你带这么多侍卫,没有经过老夫的准许,就擅自闯入,意图谋害老夫,杀害朝廷命官,难道不是造反?” “谋害?”李杰很是不屑:“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本王还怕脏了手中的刀刃。” “你…?”卢携又是大怒:“寿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居然拒绝了本王的请求,本王要让你知道,其中的后果如何?而且,也要付出代价。”李杰冷然一笑。 “寿王,你狼子野心,处心积虑,不过想要谋权篡位,意图谋反,想要老夫支持你谋反,你休想。”卢携脸色突然凌厉:“就算老夫死了,你也不要想老夫支持你。” “哦?”李杰见到卢携居然如此大义凛然,让李杰大为震撼,这卢携莫非换了一个人了? “既然你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你。”李杰眸光掠过一抹杀机,拔出手中的横刀:“受死吧,” “你以为你杀了老夫就没事了?”卢携脸色浮现奇怪的笑容:“你别忘了,这长安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权利之主。” “你居然投靠了田令孜?”李杰吃惊问道。 “寿王殿下果然天资聪明,老夫子一个句话,就能够猜出这话里的意思,不错,老夫正是投靠了田中尉。”卢携得意大笑。 “堂堂一个大唐宰相,居然投靠了一个阉奴,真是可笑至极。”李杰怒骂道。 “哈哈!”卢携继续大笑:“寿王,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老夫在你手下之前,早就将消息传到了大明宫内,想来不要多久,就有神策军向老夫这边杀过来,你现在逃命,或许还来的及。” “什么?”李杰闻言,心中大惊,这次他大意了,居然为了让卢携答应支持他,将攻入大明宫,诛杀田贼的事情告知了卢携。 怎么料到,这个卢携居然会向田令孜告密。 李杰眼眸杀机陡然,对着周围的侍卫沉声命令道:“杀光卢府全部人,一个不留。” “诺!” 寿王府侍卫得到李杰命令,拔出刀刃,杀气腾腾的向卢府每个地方冲杀过去。 “李杰,你谋害朝廷大臣,如同谋反,不用田中尉杀了你,这朝廷也不会放过你的。”卢携怒气冲冲说道。 “杀了他!”李杰转身对旁边的侍卫冷声命令之后,往卢府外快步走去。 “诺!” 无数的寿王府侍卫向卢携持刀砍了过去。 而后, 传来卢携一声惨叫声, 李杰走出卢府的同时,听到卢携惨叫,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峻。 出了卢府, 此时已经有侍卫为他牵马过来:“殿下。” 李杰微微点头:“杀光卢府所有人之后,速度回寿王府。” “诺!” 李杰翻身上马,带着剩余的寿王府侍卫往寿王府急奔而去。 到了寿王府, 李杰立马将杨复恭,宋文,刘玉德,刘风叫到了客厅。 此时的李杰,虽然极力的压住心中的惊恐,但是眼神依旧难以掩盖其紧张。 “殿下,怎么回事?为何你脸色如此难看?”杨复恭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李杰神色有异,首先开口问道。 “杨枢密使,方才本王在卢携府里出来,这个卢携老贼,原来早就暗自投靠了田令孜,本王大意,没有想到此处,被卢老贼告密,将本王明日带兵进宫诛杀田贼的消息告知了田令孜,眼下,田贼已经带神策军,往寿王府杀了过来。”李杰说话之间,语气有些颤动,可见其多么紧张。 “什么?”杨复恭等人大惊。 “那该如何是好?”杨复恭手无举措,脸色大变,惊声问道。 李杰摆手,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作为谋士的宋文,脸色也是非常凝重,他眼眸闪烁,思索片刻,说道:“殿下,我们在长安城之中,还有多少兵马?” 李杰想了会,回答道:“除了寿王府三百名,还有三千名暗卫潜伏于长安城之中。” “不是有六千吗?怎么变成了三千?”宋文疑惑不解。 “为了以防不测,本王没有将所有暗卫都调往长安城之中。”李杰回答道:“只是本王再怎么小心,还是着了卢携这个老贼的道,真是可恨。” “殿下,眼下我们只有提前与田贼交战了。”宋文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只能如此了。”李杰无奈点头。 “刘玉德,刘风,传本王命令,所有兵马,归于一军,由本王亲自指挥。”李杰目露精光,沉声说道。 “属下领命。”刘玉德和刘风齐声说道。 “好,速度点齐兵马,随本王杀敌。”李杰拔出手中的横刀,高声说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刀光剑影 大明宫, 丹凤门外。 甲胄澄亮,刀光剑影, 一片骇人心迫的肃杀气势。 此处。 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神策军士兵, 田令孜怒气冲冲的带着无数名神策军从丹凤门走了出来。 神策军将军孙宝武和一干将领迎了过来:“末将参见田护军中尉。” “孙宝武!”田令孜冷眸盯了孙宝武一眼:“一万神策军士卒可已经集结完毕?” “回中尉,已经按你的命令,在丹凤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孙宝武恭敬的回答道。 “如此甚好!”田令孜阴险一笑:“我今日得到宰相卢携密报,寿王李杰与杨复恭,郑畋,吉王李保等人密谋,意图进宫,谋权篡位,此等大逆不道贼子,我岂能放过。” “什么?”孙宝武众神策军闻言,露出震惊之色,他们根本不相信田令孜所说的话,这些谋反的人,都是大唐位高权重的人,寿王李杰和吉王李保,都是李唐皇室亲王,郑畋乃是大唐宰相,杨复恭更不用说了,是朝廷中的枢密使。 这四个人加起来,都可以撼动整个大唐朝廷,他们有必要密谋造反吗? “中尉,这其中是不是有所隐情,末将听说,宰相郑畋与卢携两位宰相素来不和,这恐怕是无中生有之事吧?”孙宝武疑惑问道。 “证据确凿,此乃谋反大罪,我岂能不查明就下令抓捕这些贼子。”田令孜怒目嗔了孙宝武:“莫要废话,速度点齐神策军兵马,即刻起,封锁长安各城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想出长安半步,若是有人胆敢闯禁门,一律格杀勿论。” “江蒲!”田令孜又对神策军将领喝道, 一个魁梧将领走了出来:“末将在。” 田令孜冷冷盯着他:“给你一千神策军,此次封锁长安各城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反贼一干人等在你手中逃脱,你自己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江蒲心中一凛,沉声应了下来, “余绍青!”田令孜又喝了一声。 “末将在!” 一个手持长枪的年轻将领大步垮出,走出来。 “给你一千神策军士卒,命你在长安城中,搜捕与反贼有关系的人,其中,包括其府中家眷,这些人,若是知道我要诛杀反贼,定会想办法逃出长安城,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若是抓捕反贼家眷,先扣押死牢,听候发落,若是途中反抗,一律格杀,不用禀报。”田令孜眸光杀机大盛,冷冷说道。 “末将领命。”余绍青抱拳领命。 “张英!” “末将在。”站于孙宝武后面的另外一个神策军将领走了出来, “给你一千神策军士兵,你负责抓捕郑畋以及府中所有人,若是遇到抗拒不从者,一律格杀,不用禀报。”田令孜面色寒冷, “末将遵旨!”叫张英的将领应了一声。 “段益兴!” “末将在。” “给你一千神策军,你负责控制吉王李保,吉王李保,乃是大唐亲王,李唐皇室,更是监国,想来此次与反贼李杰谋反,定是被蛊惑,其心尚浅,其罪可恕,你不能伤其性命,要礼待吉王,将吉王府封锁,在没有平息谋反之前,不得将吉王李保放出。”田令孜神色肃然说道。 “末将领命。”段益兴重重点头。 “好!其余神策军将领,随我一起,带兵攻打寿王府,诛杀主谋寿王李杰。”田令孜双目一凛,高声说道, “诺!” …… 寿王府内, 李杰已经命令刘玉德和刘风二人,将寿王府三百侍卫和长安城中的三千暗卫聚集在寿王府。 “刘玉德!”李杰一身银甲戎装,手持一柄长剑,站于寿王府大门台阶上,看起来颇为气势迫人。 “属下在!”刘玉德从军队之中大步垮出。 “此次人马可还点齐?”李杰目色冷峻的看着刘玉德。 “回殿下,三百寿王侍卫与三千暗卫都已经集结完毕,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攻打大明宫。”刘玉德恭敬回答道, “很好!”李杰满意点头。 “宋谋士!”李杰又对旁边的宋文叫了一声。 宋文也是换了一身行头,不再是儒服,而是身穿紧衣,手持一把剑,整个人看起来,文雅中,有有些武人的威严。 “殿下,属下在。”宋文向李杰抱拳呼道 “兵马皆以备齐,以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田贼兵力刀锋?”李杰脸色阴沉。 “殿下,我们人数只有三千余人,虽装备齐全,但是无论在兵力还是装备上,以及将领上,都不及田贼的神策军,眼下我们不是与田贼正面交战的时候,还是需要躲避其锋芒,以逸待劳才是上上之策。”宋文思索片刻,回答道。 “躲避锋芒,以逸待劳?”李杰很是疑惑:“怎么做?” “殿下,我们可以在寿王府沿途街道,布置鹿角,控制周边各路府邸酒楼,将士兵隐藏其中,待田贼来了,便可以出来,一举攻击田贼神策军士卒。”宋文冷笑一声:“此乃周旋于街市也,有了这地理优势,虽然不能全部剿灭田贼的神策禁军,但是可以让田贼神策军伤亡惨重,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全部将他们送入碧落黄泉。” “宋谋士真乃神人,此计真乃妙哉。”李杰闻言,脸色大喜,“那就按宋谋士的计策用兵杀贼。” “刘枫!” “属下在。”一身黑袍的刘枫威风八面的走到李杰旁边。 “在寿王府周边各路府邸酒楼设置伏兵,就交给你了,你需要多少人马?”李杰面色肃然, “回殿下,既然是伏兵,兵在精,不再多,只需一千暗卫即可。”刘枫想了片刻,回答道。 “好,一千就一千,你有如此有信心,本王非常欣慰,你的任务很艰巨,关系重大,本王以及寿王府的性命,就托付你了,可不要让本王失望。”李杰目光锐利的看着刘枫。 刘枫只觉浑身如同被刀刮一样,不敢与之对视,点头道:“属下定不负殿下之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下一统(完结) “殿下!”宋文似乎想到什么,又对李杰说道。 “宋谋士还有何话要说?”李杰回头看向宋文。 宋文面色凝重:“殿下,虽然周旋于街市非常不错,但是也绝非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逃出长安城才是。” “哦?”李杰甚是疑问:“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李杰看来,只要死守住寿王府周边各路府邸酒楼,就等于守卫住了寿王府的第一道防线,只要这道防线没有被敌军攻破,那么寿王府一定非常安全, “殿下,你要知道,我们才有三千多名士兵,其中损耗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对峙,而田贼坐拥十万神策军,虽然长安城只有一万神策军,但是其城外,乃至整个大唐京畿道,都有神策军驻扎,我们与田贼抗衡,相当于人与朝廷相抗衡一般,根本无力抵抗,所以,我们待击退田贼之后,还是需要想办法逃出长安城才是。” “好!”李杰凝眉终究点头,“那宋谋士,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宋文思索片刻,面露凝重,回答道,“趁现在田贼兵马未杀过来,不如殿下可先带领亲卫三百,杀出长安,再做打算。” 李杰也觉得继续留在长安,无疑是以卵击石,随即点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为防不测,那本王即刻动身。” 李杰刚要转身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宋文的声音:“殿下,且慢!” 李杰疑惑不解,回头询问,“怎么了?” 宋文快步走了过来,“殿下,保险起见,你还是先换身装扮,再行动身,而且,我们在长安的三千兵马必须留一千人,或者最少五百人断后。” “好!一切按宋军师的意思办!”李杰此时也慌了神,一时之间,也没有主意。 “宋军师随本王一起走吧。”李杰突然想起宋文。 宋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决然,“我不过是一介儒士,岂能受的起颠沛流离之苦,所以…我留下来指挥断后。” “宋军师!”李杰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宋文居然会选择留下来,如此的话,还有活路吗? 正在李杰犹豫期间,外面一个士兵面露惊恐的跑了进来,“禀报寿王殿下,有大批神策军出现在朱雀大街。” 宋文催促道,“殿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杰悲凉一叹,“宋军师,本王不放心你!” “殿下,保重!”宋文向李杰拱手一拜,转身背对着李杰。 李杰深深的向宋文躬身一拜,快步走了出去。 经过李杰三百亲卫士兵的拼死杀敌之下,李杰和杨复恭终于突围成功,逃出了长安城, …… 李杰四处逃窜,举投无路之下,只得冒险北上,前往太原,向皇帝李儇求救。 李儇早在长安留下暗探监视着李杰的一举一动,还没到太原,就被半路杀出来的唐军截住,押解到太原。 李儇念及兄弟情谊,没有处死李杰, 李杰感动之极,发誓一定要辅佐李儇,成为大唐明君。 兄弟二人经过数年的南征北战,终于扫灭了黄巢叛军。 就连李克用也被李儇消灭诛杀, 天下震动,大唐诸多藩镇向朝廷表奏,愿意归顺朝廷, 至此天下再次一统。 又经过数年的发展,大唐国力蒸蒸日上,万朝来贺的盛况再次出现在乾符年间, 史书称为“乾符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