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平阳府》 第一章 十八年军爷守兵营 救妇人仗义… 城南卫在平阳城东南十几里,由一个正千户统领。 这一年,是王进福这个四十来岁老军爷在城南卫兵营的第十八年。 他秉性忠厚,腰粗体壮,方脸方嘴,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因对职守烂熟于心,被百户长提拔为小旗已有十多年,与十来个军士同住一个窝棚。 王进福的职守是带着他的弟兄巡视城南卫禁墙外周边和水道,兵营西边五里是宏伟的尧庙,旺盛的泉水终年汩汩流出,从这里引出一条支流入兵营供应日常。 每天,王进福挎着刀,腰里别着小旗儿,带着几个军士沿城南卫的禁墙走一回。 遇见跑来墙根下玩耍或从营门往里窥探的毛头小孩儿,就高声呵斥“呔,哪里来的野毬子,立马给爷滚蛋”。 看着一群毛孩子哄然逃走,王进福与几个弟兄嘿嘿乐着,觉得很有趣儿。然后再沿着水道悠哉游哉地走个来回。 兵营东、西、南种些小麦、蔬菜,北面开辟为校场。三百马军,一千几百步军,忙时种粮,闲时操练。 马、步军操练时马蹄哒哒,喊声阵阵,常会引来周围闲杂百姓、小孩儿的围观。 吃军粮、操练、巡视,这便是王进福的全部,他就像兵营门外的大柳树,粗壮、结实,又被平原上的阳光整日照耀着有些无聊。 王进福听爹讲,祖上隐约是自雁门关外南迁至平阳府。洪武大移民时,官老爷监督祖上兄弟几人摔锅为据,锅成四半却兄弟五人,由此留下了王进福太爷爷一脉在平阳守护祖坟。 兵荒马乱的时代,到了百姓头上就是时运不济,家道衰败。王进福爹本是军户,解甲后没得着田地,每月领几钱解甲银填肚子,王进福小时爹娘差点带着他要了饭,连祖坟也弄没了。 边关吃紧的年代,东面的鞑靼时不时就攻到居庸关下,大同边关面对的瓦剌也没闲着,大仗几年一回,小仗年年不断;王进福体格健壮,又无田地可种,顺理成章地吃上了军粮。 刚入行伍时,王进福跟着大队人马在太岳之南的霍州和之北忻州折腾,夜里睡觉都想着瓦剌人穿白皮袄、挥弯刀的模样,想象着如何与这些野蛮人搏杀,慌得心怦怦直跳,却是差着好几百里没再往北走。 爹没时王进福的队伍还没回平阳,娘央人囫囵埋了。王进福回平阳探家,大悲恸一回,生出解甲赡养老母的念头,却是没有办到,他是在册的正当精壮年纪的军户,上面不准。 于是便琢磨着离兵营近些的村庄里租个小房子让娘住了,这个想法酝酿了一年也没做到。 却有一日,捕快找到兵营告知,“你们这里王进福的老娘殁了,邻人偶然发现的,不知已咽气了多少时日;衙门已堪验过,自己回去发丧吧。” 王进福出了兵营便嚎啕大哭;看见娘住的小院儿一步一跪地磕头进门,却总归是天地间就剩自己赤条条一人了。 掩埋了娘,房子本来就是别人的,几只碗盆带回兵营和弟兄们共用,这个军户更当得实实在在。 还没自哀伤中缓过神来,大同那边又和瓦剌打上了。 这回王进福随队伍调到了雁门关外的朔州。他小时听爹讲祖上便在这里,果然与这里的人和物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这回仍没见到瓦剌人长啥模样,却是一驻便小三年,待随队伍返回平阳,爹娘的坟地已经让人给平了种上了庄稼,人家有官家的地册。 王进福连爹娘的尸骨也起不出来,只好请木匠做了牌位放包袱里藏着,过年时摆出来祭拜一回。 再往后的十几年,天下太平,即使边关吃紧,这里却一切照旧。 兵营屯兵,一扎十几年不动窝,上面的统领、千户都换了几个,而王进福却在此住得面皮变老、胡须成绺儿。 三里之外坦荡的沃野是大户人家的,也得了尧庙泉水的浇灌,可谓年年丰饶。有长、短工常年耕种,这些家奴虽衣着破烂,却很是护主,遇有逃荒要饭的从田埂经过必要大声叫骂着“哪里来的野狗,离爷家田远远的,踩了爷的田埂打断你狗日的腿。” 倒是王进福遇上这些逃荒的会和气地问从哪里来,若是夏天就告诉他们尧庙的北墙外凉爽,若是冬天就指给他们教场北村庄边上,那里的田埂下可以避风寒,也无人驱赶。 兵营的地自己种不过来,就租给周边的大户。百户们私下嚼舌头,几任千户在城里都置办了豪宅大院,家眷们都住在城里,仆人、丫鬟一应俱全。 王进福给自己手下的兄弟说:“人家千户的祖上都立过大军功、朝廷册封过的,田地、房子都是朝廷按律给的。等我们解甲,朝廷自也会赏我等些衣食”,其实,想想自己的爹,王进福也不知自己说的是真是假。 一日前半晌,太阳升至三竿,仲春时节乍暖还寒。一辆马车顺着土路停到城南卫西门外,放下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就走了。 这个女人衣着还算整洁,黑袄白裙、嫩绿的绣鞋、略施粉黛,臂弯挎着包裹,透着几丝风韵,不似劳苦人家的女人,她说要到兵营里找丈夫。 王进福这一日正替守门的弟兄值守,上前一问原来是要寻他的百户长。 忙作揖道:“夫人稍候,我这便报知百户去。” 咚咚咚跑进去报请,谁知百户不仅不见,还令王进福马上把这个女人赶走。 张百户大高个儿、窄脑门儿、高颧骨、环眼、尖下巴。祖上立过军功,到他这一辈已是人丁稀疏,田产零落,但还是被荫封为百户。 一边是百户的命令,一边是自称百户媳妇儿的孤弱女人,王进福跑了几个来回,百户长环眼瞪得凶凶地道:“这个贱人胡说,我早把她休了。” 百户态度决绝,女人却是不动分毫,见百户不出来,便宣称:“今日死也要死在这里。” 眼见日头西落,远处尧庙高大的榆树和柳树在暗红的天幕上印出疏或密黑细的枝条。 这女人一整天水米未进,从晌午的嚎哭变成了沉默的影子,跪在西门外一声不发。 王进福把守着门口,无令外人不得入的营规他不敢违,却又见不得这个女人死命要个结果的模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得求了其他百户过来劝解。 张百户被几个同为百户的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终于将女人所做的邪恶事讲了出来。 原来张百户从平阳城里寻了个平常人家女儿为妻,不想幼儿尚在襁褓中妻就病亡了。 他本是军户,无法守家照看幼儿,于是又娶一落魄秀才之女,想的是帮他照顾亡妻遗下的幼儿。 不想过了两年,幼儿也亡去了。他认定是后妻故意使手段令他的幼儿夭折,悲痛怨怒之下,即使勉强回家,也决不与妻同房,这样越发地没办法怀上了。 二人渐行渐远,言语冲突无法相互忍让。 张百户一怒,声言要休了妻子,而妻子从小受了秀才爹熏陶,声言一女不嫁二夫,若被休定然自尽于夫家,断无回娘家的道理。 张百户一时没了主意,便跺脚吼道:“好,自此这家便归你了。” 回到兵营,从此就当没了家一样,一晃已经一年有余。现在妻子寻上门来找他要个明白,营门里外便僵在这儿了。 王进福还要劝那张百户,他那里已经举了鞭子,对王进福高声道:“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再多嘴打你鞭子。” 傍晚时分,百户、小旗们都将自己的军士轰回了窝棚,就剩王进福带着几个军士盯着。 眼见女人撑不住了,王进福送过去两个馒头和一碗热水,可这女人就如什么也不曾看见、听见一样,木头一样地跪着。 入夜,王进福跟手下兄弟说;“再这样下去,这女人怕是要熬不住倒了,要是坐下大病生死可就两说了。不管她是不是百户的女人,我们弟兄不能见死不救,官长要是责罚下来我们相互作个人证。” 王进福和他弟兄把百户长的女人搀进兵营的时候,人已经僵了,神志也不清了,其实就是抬进去的。 管不了许多,把这女人放到一群老少爷们的窝棚里,靠墙半躺着,让伙夫做了盆热汤面,几个人的棉袄给围上。 女人渐渐醒过来,又接着哭。王进福他们违了军令,不仅放陌生人进营,还把女人放到营房的火炕上,怎么说也脱不了罪。 嘱咐手下兄弟,人不解衣、不上炕,看护好女人,自己再去求见百户。 谁知张百户居然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再见人。 王进福门外直立高声劝说:“你夫妻名份尚在,怎得眼见她在营门外跪死心也不动一下。就是没有夫妻名份,也不应该如此无情。再者,手下一小旗兄弟私自容纳一个妇人夜宿军营,已是犯了重罪,百户长怎能不管不问?你若还不转意我豁出这颗人头去求见千户去了。” 说完王进福见百户还没动静,就真的去闯千户的堂了。 千户的大堂在兵营正中,正和一干人宴饮得正欢,王进福吵吵闹闹要往里闯,最后被两个卫兵押着跪到千户面前。 千户坐在一群副千户、百户中间已经醉眼朦胧,听完王进福陈情后指着王进福说:“你今日闯帐的二十军棍免了,令你等今晚整夜为那妇人值夜,不许进房歇息,待明日升帐,令那百户和那妇人来见,你也来见。” 当晚王进福和他十来个兄弟,除营门值守,还派两人给百户的女人把门,其余到其他小旗的窝棚里凑合一夜。 第二天,千户升帐,副千户、百户分列两边,那女人和王进福跪在堂上,王进福又把经过和众人陈述一回。 那女人歇息了一晚也有了些力气,直把和张百户的姻缘恩怨一股脑儿说了个干净。 女人说:“小女人家门虽然贫寒,可爹也是弘治二年秀才,自小被家父训导荣辱恩义,嫁于军中张百户,原就是抱定无论寒暖,尽一生服侍丈夫。他亡妻遗有襁褓幼子,我知他念妻爱子之情,也尽所有力气替他抚育。可天不随人愿,小儿患病,治了三个月,家里积余耗尽也没有留住性命。他一年间只在军中盘桓,回家总算不过几日,我一年多花在小儿身上的心思、力气枉费,已是身心俱疲,他回家却问我要小儿的性命,我拿什么还他?气不过回了他几句,他便要休我回家。大人,我不要贞洁牌坊,只要一个丈夫,断无被休回家的道理。今日所来,不为和丈夫白头到老,只是要向他说个明白,也问他个明白。我究竟是不是如他所指的恶人、是不是无情的后母,若他执意要休,我也绝不给大人和他添乱,出了营门,自到那安静之处了断。” 女人说完,解开包裹,拿出几样东西边摆弄边说:“大人”,又扭头向百户:“夫君,你看好了。这件绒帽和肚兜儿是你前妻我的亡姐姐为小儿所做,母子虽亡,但母子的暖意尚在,一年来小心收藏,不敢私下处置,这回一并交与你自处,与妾不再相干;这件小斗篷是妾为小儿缝衲,可惜没用几日人便走了,这次也交于你,愿留愿扔你随意处置。这件胖袄和厚底布袜是小女子为夫君所做,一年来日夜哀怨挂念,兵营苦寒,待天寒时穿在身上。” 说完,女人又向王进福磕头道谢说:“这位大哥,不知前世有何因缘,小女子无德无能,昨一日得大哥和军爷们恩德关护,今生报不得了,来生小女子再报。” 说完,女人磕头起身,就要往帐外走。 第二章 张百户知恩多关照 王进福拜庙… 众人将张百户女人的一席话听进了耳,一桩事看在了眼,那张百户惭愧得满面通红,看着亡儿的东西泪已经下来了。千户一拍案,大声喝住女人:“弟妹休走。张百户,你给本指挥跪下……。” 晌午,千户摆了个小宴,亲自把酒促张百户夫妇和好,还破例令王进福下首坐陪。 张百户一是明了了妻的心迹,态度已是软了下来;二是千户的面子哪敢违。 王进福耷拉着眼皮儿小心翼翼地陪着。 多少年后也记得那顿饭食,白米饭、炖猪肉、炖羊肉、炖豆腐、烧酒。 好不容易见到这等酒食,王进福喝了两碗酒晕晕地回营房躺下,之后的事情人家官长们咋说就不再知道了。 张百户夫妇经过一场波折后归于恩爱美满,一年后生下了个儿子,满月里还把王进福喊到家里。 王进福支了两钱银子算贺礼,夫妇二人无论如何也没要,让王进福居中坐,敬了又敬。 张百户举杯,环眼里满是亲热的笑意,说:“若不是兄长仗义相救内人、苦劝我回头,找千户大人做主,我夫妻二人断没有今天。军中咱们上下有别,私下你是我恩义兄长,到家里你我自当兄弟相称。” 这是个三间的小三合院,要啥有啥,暖暖和和,屋里的熏香味遮住了尿褯子味。夫妻二人左一个大哥,又一个大哥不停地劝酒。 以王进福的肚量,自是想大吃大喝一番,但眼前是常在自己和弟兄面前挥舞鞭子的人,一时有些不习惯。微笑着、有些拘谨地吃了个半饱、喝了个半晕,便回营房了。 自古军营为律令行事,一千几百官兵要么种田收割,要么操练,平时外出进城一回得拿百户的腰牌,且不超过三、五人。 军士们单靠着军饷攒银子,进城时身上不过带几十文铜钱,街上走走,看看热闹,买点针头线脑儿,买块黄米糕,一个油糖的烧饼打打牙祭就心满意足了。 也有那兄弟几个将个把月的饷钱都揣上,到街边酒馆里上盘儿羊肉、几样时令小菜喝酒,至太阳西沉前返回兵营,一年也就这么一两回。 众官兵眼巴巴盼着的是正月十五的这天。这一日尧庙的花灯锣鼓是平阳府最大的盛会,远近几十里的民众来烧香祭尧帝爷。 知府以下各衙门口都派人前来,连布政司里的老爷也提前一天到平阳府衙门住下,第二天祭拜之后游览一番与民同乐。 府衙不仅派守备府、刑房的人马来维持庙会安定,因为城南卫离尧庙近,府里派人带几坛老酒,请求千户派兵协助。千户索性借机让全营放放风,除值更外,全部放假到庙会压场子。 官、兵、民混杂一起,人山人海,反而从未出过寻衅盗窃之事。 这一日,伙房会把过年杀的几头猪剩下的肠油、下水一股脑儿地烩到锅里,每个小旗还能领一坛烧酒。 王进福他们平日自由,这天却是把守营门,让其他弟兄出去透透气。 等外面大批的弟兄一波波地回来,王进福他们已是脸喝得红扑扑儿的,嘴里喷着肉香站在门口打招呼。 王进福对眼前的差事很知足,每日巡查到外面转转,看着离兵营远了还能吼上几嗓小曲儿。 张百户也有意无意间对王进福这一小旗人关照,也不刻意约束;赶上庙会,王进福手下的弟兄嚷嚷着去看大闺女小媳妇,羡煞了其它小旗的弟兄。 张百户听到后将王进福单独唤到跟前,环眼上下打量着他道:“怎么着大哥,让你带弟兄巡查水道,莫要盯着别人家闺女、媳妇不放,出了作奸犯科的事,那就是掉脑袋,看严实些。” 王进福铜钟一样的嗓音变得柔和,“他们也就是快乐一下嘴而已,众目睽睽,有我在他们不敢放肆。” 王进福没有家,眼前的便都是他的家。军营单调清苦,王进福却在日复一日中寻到了安适。 带着弟兄十来个,春天踏着刚发的青芽、撸一把杨柳的嫩枝;夏天莺飞草长时在葱茏沃野间散漫地走;小麦收后田野便露着一畦畦翠绿的菜地,谷子垂着毛绒绒的穗儿像锦绣的大毯;冬天在白茫茫雪原上深吸一口气,人一下就变得通透了。 每天顺着水道一路巡到尧庙,喝几口清凉的泉水,尧帝爷前磕个头再往回返,王进福有时自己也奇怪,这么多年居然没求过尧帝爷什么。 这一年冬,大雪,天气酷寒,水道冻得冰厚,水流不畅,军营里使水居然不方便起来,却苦了王进福一小旗人,每日扛着铁铲敲冰,从兵营一路敲到尧庙。手冻得木棍儿一般,身上的棉甲却是湿透。 这一日王进福等人巡视水道至尧庙,手里刚停下,方才湿透的胸背立马又冰透,便进庙里避风片刻。 进得庙来,这么冷的天仍有人来还愿,一对中年夫妇,锦衣皮裘,手里抱着暖炉从殿里出来,上了外面停着的马车。 王进福心念一动——眼见自己就奔四十,还是孑然一身,不知将来命安何处,一时心中有点凄惶。 见尧帝爷身躯伟岸,面容慈祥,顶间隐约有青烟缭绕,就跪倒在尧帝爷膝前,默默哀求了两句,抬头间忽觉一股青烟掠过脑门,头一晕,咕咚一声栽到在地。几个手下慌忙把他扶起来,缓了几口气王进福说:“就是头一晕,无碍。” 回得兵营,觉得浑身无力,当晚躺炕上忽冷忽热,手下弟兄把几条被盖上也不管用,医卒煮了一碗浓姜汤让他喝下才算入眠,但第二天却无法巡查去了。 谁知从此身板大不如前,也就是还能勉强守值。医官和张百户说,我看是邪风入了骨髓,这个岁数说老不老,说小也不小,军中难把人将养好,苦累怕是扛不住了。 兵营里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都做些喂马、做饭、除草、浇地看渠的活,操练、值更已是不能。 张百户劝王进福到伙房烧水做饭,平日肚子还能多得些油水。 王进福说:我还不到四十,怎么就去干那白发老翁的事。加上兄弟们也不愿王进福离开,就这么凑合着又过了几个月。 开春时节,水道上的冰化得只剩下亮亮的小冰碴儿,尧庙周围的榆树、柳树泛起了鹅黄;大户的家奴们和耕田的牛、驴又点点散落在平坦的原野上。 一天,城南卫接号令全体拔营,向北移防到雁门关外的朔州。 张百户将王进福叫过去道:大哥,这次向北移防,与霍州兵马合一,千户、百户皆不知未来归属,何况你等马下士卒。以你目下身骨儿,若派到那高寒隘口常年孤守怕是难捱;不如办个解甲,到城里衙门谋个免税赋的差役,你费些银两我来帮你疏通。 王进福听了张百户的主意,托由他一手操办,向上面请了解甲令,并请千户向守备府写了一封举荐公文。 几天后,张百户让王进福后晌到他城内的宅里,张夫人已经置下一桌酒席。 未及坐下,又来一人,中等个,干巴的小脑袋,面色白晰。乌纱帽、蓝官袍,粉底皂靴,来人是平阳府户房副主事范忠玉。 他刚自雅春教坊睡醒,因为布政司的粮储佥事来平阳府巡视,这粮储佥事乃是进士出身,范忠玉猜他好舞墨弄诗。晌午,便唤了礼房几个举人出身的官吏到雅春教坊喝酒赏乐。 雅春教坊里都是歌舞乐奴,是官办吃喝玩乐的地方,由礼房的一个小官吏管着,收银子的小吏却是户房的人。 原本是对民不对官,但渐渐这个规矩便形同虚设。上面来了官员常安排到这个地方招待,与歌舞妓们调笑吃喝一番听几段词曲。只是官员按律不能留宿,酒后略小憩一会儿便走。 范忠玉来这里有些上瘾,是因为这里有个叫芳梅的粉头。 这个芳梅不仅脸蛋漂亮、舞姿妙曼,喝酒也是好手,与范忠玉喝酒从来都是一口干了,却如喝水一般脸上毫不变色;更兼芳梅说话极为得体,三言两语便让人如沐春风,心里很是熨贴舒服。 范忠玉每与芳梅对酌就觉得被她牵着手在花园里走了一回,他一度想为她赎了身金屋藏娇起来。但一想自己那点俸禄一家耗费下来也剩不下几两,养这样的女人还真有些够呛。 既然是官家的妓、花官家的银子,若有陪上司的场合自己多来几回便是。 想想别人都能捞银子,唯独自己除了经常吃吃喝喝,就靠着俸禄度日,范忠玉的心里常愤愤不平。 这次来的储粮佥事正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让芳梅陪得他高兴总归是有利无害。所以一进教坊让唤芳梅来伺候。 小吏道:“回范副主事,芳梅已被人赎了。” 范忠玉回头对也陪着来的礼房常主事道:“常主事,如此上等粉头放走了实是可惜。” 礼房的常主事来这里都腻了,这种地方四品以上的来有失身份,顶多是唤到府内唱唱跳跳下个酒;级别低的跟着花钱的商贾来;范副主事这样的则是陪着五、六品的布政司下来的官员,签的是官家的银票。 论品阶范忠玉没他高,但范忠玉可以签银票。礼房是个清水衙门,就靠着教坊隔三差五取点银子花,但得过户房的手。所以来给范忠玉个面子,将那储粮佥事围在正中,亲自指点着乐妓们热热闹闹来了个开场,然后陪罪告辞。 留下范忠玉、粮储佥事他们让一群粉头陪着吃喝唱诗起来。 【作者题外话】:王进富进尧庙被一股青烟冲了脑门儿晕倒,自此一蹶不振;而一离兵营便生龙活虎起来。抑或是尧帝爷力量;抑或是那时受了风寒,兵营里得不到治疗,却被张百户家的几大碗好酒给把血脉打通了。 第三章 百户家偶遇范忠玉 荒坟滩捡回… 没了芳梅的陪伴,范忠玉有些无味,招手唤过小吏问:“那芳梅被何人赎走?” 小吏道:“下官这边只管放人,消户册是在礼房衙门,不过下官听说是刑捕司杨指挥为人操办的。” 范忠玉一听这是有手段的人操办的,便一下断了念想。 搂了一个小粉头道:“来,为本主事唱个‘杨柳枝’,我便喝了这杯。” 那小粉头与客说话都是套路,张嘴唱道:“桃红李白相夸好,须得老爷相发挥……。” 范忠玉道:“好!好!今日这银子本主事便让你挣了。” 酒至酣热,众人略小憩片刻,那粮储佥事坐轿回衙睡去了。 范忠玉想起张百户一早派人送贴,请自己晚间到家赴宴,磨蹭到天色将晚便奔张百户家而来。 范忠玉父亲与张百户父亲因同在军中效力,两家成了世交。 到范忠玉这一代眼见前程没了长势,长辈便托门路给他捐了功名。渐渐坐到了平阳户房副主事,而张百户仍留在行伍。因二人城内城外并不遥远,仍以世交兄弟往来,从未断过。 范忠玉径直进门,相见拱手道:“贤弟、弟妹打扰了。多日未见,今日咱们多喝几杯,好好相谈一回。” 说着见王进福一个军兵装束的人也在,愣了一下。 张百户拱手迎了一下说:“兄长说的是,今天我与你不醉不罢休。” 扭头给王进福引见,“这是我世交忠玉兄,户房副主事。” 王进福赶忙以军礼拜见。张百户又介绍王进福,“这是王兄,在我那里当小旗,于我有大恩义,军中有高下,在舍下你我当以兄长相敬。” 张、范二人并排上座,王进福与官老爷对坐,心里犯着难,却是满脸陪着笑。 三人饮酒说话,张夫人一边哄孩子一边添些菜蔬。 范忠玉如在自家般随意,夹菜、喝酒。 对张百户说:“当年你我先人沙场并肩搏命挣下些军功,只道是咱哥儿俩赶上了天下太平,以致于你我寸功未立。而今才算看透,即使天下不太平,上面若无家族中人撑腰,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庭冷落下来。 张百户:“兄在府衙为官,平阳府内人上人;又无需受军旅之苦。以我等家世也不算沦落。” 范忠玉酒盅与张百户碰了一下,自顾喝了,“好在家父见天下大势已定,为我捐监生。当初也劝令尊为你如此,而令尊只说历朝历代只有军功才是实打实的,而今你到哪里立军功去?” 张百户说:“兄长所言极是。天子功德天下,大战已有些年不起。我这百户长若这么做下去也算平安一世,生子养老,比起先人在刀枪丛中活命也算福分。只是历朝历代,哪有一辈子不打仗的军伍,我倒是羡慕兄长眼前的日子。” 范忠玉道:“我是说,当初你若也捐了监生,说不定你我兄弟此时已在府衙一起共事,我俩的境遇定比现在要活络些。当下我虽是七品,但司中钱粮进出,我只有研墨记帐的份,没有半点说话的力道。所以主事和其余副主事就住的是大宅,我就如贤弟你一样住小宅院。 他把酒盅放前放,看着王进福给他倒满,“我直说,比你在军中强些。你军中那个七品就是个名头,手下百多号军士整天操练,能操练出银子和绫罗绸缎来?” 张百户说:“兄长先祖本是有些诗书渊源的,弟我自幼这经书就比不得兄长,当初就是捐了监生,也是花冤枉银子。” 范忠玉呷了一口酒,“这些事情,你又不打算乡试、会试,就是文章递上去,让学佥大人点个头、画个圈儿,本地册子上添个名儿,到衙门里使银子谋事有个由头罢了,那文章是不是你写的谁管。” 张百户:“确实,虽说城南卫一众军官官品都不低,表面上饷银还比地方衙门高一些,但实际却比你们府衙里差不少。” 范忠玉:“近水楼台,钱粮从哪个口儿过也不能白过嘛。兵营靠上面拨给,哪有多给些的道理。府里就不同了,全平阳府的钱粮都得过一下手是不是?” 他瞟了一眼王进福又说:“他们得了好处,我看得清楚,不多少也给我那么一点儿也说不过去;光凭那几两饷银,我全家怕是一年到头馒头咸菜都不宽裕。” 人家二位爷热闹地说着,这些与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王进福也听不懂,他悄悄地夹着菜,小口地呷着酒。 张百户夫人劝道:“大哥,你只管大口吃喝,反正也出不了城了,今晚便住厢房里。” 范忠玉这时正脸看了王进福,“你勿看我们俩,既是自家人,我俩随意,你也随意些。” 他喝得脸面有些红润,突然压低声调,仿佛屋外有人偷听一般,“就城南卫那几千亩良田,你只见千户与大户一条裤子;知那大户是什么来路?是知府大人内弟的老丈人。” 张百户听得一惊,“原来如此,知府大人不是外省调来的嘛。” “我也只是听说啊,若属实,以我的估算,一年的进项就是四千两”,范忠玉伸出四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张百户忙止住:“兄长,此话万万不可乱讲,这可是惹祸端的话。”范忠玉下意识地眼角斜了王进福一眼,“来,王兄、贤弟,我敬你们俩。” 面对着两位官爷,王进福端杯恭恭敬敬地敬了两回酒,四千两——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数字。 张夫人在一边看到,走上前说,“你哥儿俩光顾自己说个痛快,也不管冷落了王大哥。” 说着把些菜肉拨了一大碗放到王进福跟前,“大哥,他哥儿俩自管说,你自管吃个酒足肉饱,这一碗你定是要吃得干净才算给我面子,总归不能来家吃酒倒饿着睡觉。” 范忠玉有些歉意地看了眼张百户夫人,向王进福举杯道:“我兄弟二人敬王兄,一定要大杯倒满。” 他虽个子不大,又喝了半晌酒,却是几下便把王进福给敬得酒上了头。 张百户:“忠玉兄,虽涉军情,但我们是兄弟,家宅之内的话,城南卫要开拔了,这回不同以往,所有家什都带上了,城南卫连个马掌都不留,可见再回的希望渺茫了。” 范忠玉睁大眼,“如此说你我兄弟往后一起饮酒难了?” 张百户举盅,“今日我三人饮酒,还未知有无下回了。” 范忠玉:“他是你手下,你俩自是一起。” 张百户看了眼王进福,对范忠玉道:“王兄一直在我手下,若无他的仗义,便无我眼前的贤妻爱儿。若王兄随我一起北上,怕身子骨顶不住,我托了千户的人情,欲助王兄留在平阳府,哪怕转到守备府谋个轻松的闲差,也胜似随我去守关隘。” 范副主事看了看王进福对张百户说:“既然要到守备府谋事,还是离不了那军中事务。不过说实话,哪个管丁役的衙门口,只要是领钱粮的,册子上越多越好,实领的越少越好。你这一去多了个领口粮银的,人家肯定不待见。不过若面子够大也无碍,千户这面子不得了。” 张百户:“我已托千户写了举荐公文,当不会不给面子吧。” 范忠玉筷子往桌上一放,恍然道:“公文啊——你若是千户大人给守备大人写的私人手笺,莫说领份口粮银,你就是谋个小军头儿都有望。这公笺究竟算谁的人情?人家往旁边一丢,你回去等着吧,过一年你还等么?” 范忠玉自己干了一盅儿,拿起筷子边夹菜边道:“贤弟,求人不是这么求的。” 张百户和王进福都有些惊诧。 范忠玉见二人都有些慌,连张百户夫人都有些变了脸,放下筷子道: “既然王兄与我贤弟有恩义之交,我就帮你一帮。这么办,如果他们守备府不纳你,你就说只把名字造上去,不领他们的饷银,自他们守备府过一下名号,有千户的公文也算顺理成章。之后我跟刑房托情说你是从守备府借过来应事的,前一两个月你就在刑房行走不领饷,再过些时日我托人把你的名转到刑房造册,如此你便是刑房正经差役了。” 张百户听罢忙拱手道谢:“多谢忠玉兄仗义相助。” 夫人也一边道:“今日多亏请忠玉大哥来。” 张百户对王进福说:“王兄,还不快谢范副主事。” 王进福慌忙起身,撩起棉甲下摆,半跪军礼道谢。 范忠玉低头夹了一大口炒鸡蛋嚼着,筷子冲王进福摇了摇道:“不必如此,快起来喝酒,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百户此番相请,意为一来告别,二是自己随军北移尚不知落于何处,夫人与孩子当下就离得远了,有事时请范忠玉和王进福关照,将这番意思向二人说出。 王进福自是满口答应。 范忠玉道:“无需麻烦王兄了。就住我家去,就弟妹和侄儿两个,愿意住我家西屋便住西屋,不愿住西屋住厢房,总归是比娘儿俩都丢在这里强。” 张百户:“我是担心忠玉兄家里孩子多,他娘儿俩再去挤得慌。” 范忠玉:“贤弟,你我亲同手足,这又不是三日两日,把弟妹娘儿俩扔在这里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哩。先住我家看,若真是不回了,我替你将这宅卖掉。” 范、张二人一想要长久分别,话也越发地多了,酒也停不下来。 张百户便对王进福道:“大哥,我二人说的你听着无趣,不如先去睡吧,明日我们一起回卫里。” 王进福一看自己要是不走就是搅人家哥儿俩的兴了,范忠玉敬的几大杯酒也喝得有些晕,便作揖告辞回厢房里睡下。 王进福在军营这些年,除了过年时官长赏一坛酒,十来个弟兄一起喝喝,除此是滴酒不沾的。 而今晚即便收敛着,可吃喝的时间长,也是喝了不少,加上那酒味真冲,一口下去鼻子、肚子里全通了。 或许是因为酒通了血脉,亦或许遇到范副主事让他的事情变顺利了;王进福独自躺在张百户厢房的炕上,觉得浑身的血热热的、毛孔全都开了,舒服得有些飘飘乎乎。 渐渐睡去,范副主事何时走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王进福随张百户一同回城南卫。 张百户骑马,对跟在马下的王进福嘱咐一番,告诉他拿着千户的信到守备府后应该如何讲、如何给办事的人递银子。 最后道:“大哥,按说你我的交情,给你做点儿事,我不该问你要五两银子,咱千户也不是五两银子能近得身的人,但时下风气如此。千户好饮,我花五两银买了两坛上等杏花村陈酿,并历数你十几年来勤恳如牛,他也记得你为了我和夫人去夜闯大帐。守备府想来也会给几分面子,加上我范兄的一番谋划,估计这事已成了八、九分。兄弟一场,不知是否还会相见,你我各自珍重吧。” 兵营还在整装,没有开拔。 王进福边收拾包裹,自然要跟弟兄们说一声将离营而去。 十来个弟兄吃惊之余很是不舍,凑了一大把铜钱让一个弟兄溜出去买了块熟肉,一捆山葱、一小瓦罐大酱和一壶酒,给王进福送行。 一口葱一口酒,自此天各一方,都不觉流下几滴泪来。 王进福道:“兄弟们,身在军伍,又北上边关,凡事留个心眼儿。无论落到何处,我们都尽力落个囫囵身子解甲归田,如此这辈子便算圆满。” 又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天出奇地透亮,阳光把汾河平原照成橙黄与灰白分明的两半。 王进福把自己兵营里的一点儿家当都送给了手下弟兄,又和相熟的人道了别,换了青布衣裤,背着包裹,怀揣着二十多年攒的十几两白银和千户的举荐信,与朝夕相处的弟兄们洒泪而别。 走出老远,又向兵营的方向拜了拜,向北而去。 说来也怪,王进福身体本来眼见一天天衰弱,腰腿无力,一动便喘得厉害。可一出兵营顿觉神清气爽,全然不是在兵营里病恹恹的身子。 甩开腿咚咚走了十几步,又跳了几下,王进福自言自语:“奇了——若被张百户看到还以为我王进福装病哩。” 走出五里,没走大路,在田野间的小路上绕着往城里。 到了城外的村庄之南,那里一大片坟场,有村里的、也有城里的,有荒土堆、也有修得规整的。 穷人们死后都土坎下掏个洞,死人放进去,上面起个土堆,土堆上插块木牌。 如果有迁坟的把尸骨迁走就剩下又矮又黑的坑洞,有无家可归的逃荒人就在这些坑洞里塞些枯草住进去,铺块破被烂棉絮,洞口挂块破布挡风。 选址也有讲究,既要背风,下雨还不能被水淹了。 此时太阳和大地、远处的平阳城和近处的村庄、枝条稀疏的杨柳都格外地清晰敞亮。 远处的尧庙传来钟声,王进福心里道:想必是又有大户到尧庙上香许愿。 春日的阳光暖和,棉衣还穿得紧实,身上走得发潮,再走五里便是平阳城的明德门了。 忽然听到嘶哑的哭声,转头见路边田埂下,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身上、头上沾满尘土和枯草叶,对着眼前一堆破布烂棉絮哭,很是凄惨哀伤,声音像是女人。 王进福犹豫了一下挪到跟前,那堆破烂里直直地躺着一个死去的老妇人。 那女人一身破棉衣已看不出颜色,好几处露着黑乎乎的棉絮,哭声断了一下,抬起肮脏憔悴的脸望了王进福一眼,就又低头摸着死去老妇人的腿自顾哭去了。 王进福心里一酸,从包裹里摸出一块干粮伸手过去说:“妹子,人死了哭也回不来。我遇上了,给你块干粮充充饥。” 那女人马上扭身,双手接过。 王进福叹了口气转身走开,十来步开外听那女人还在含糊地哭说着忍不住又回头看,见那块干粮被摆在了老妇人的嘴边。 王进福的眼泪下来了,停下脚步心道:都是人,都是爹娘养的,我不能这么走了。 转身三步两步走到跟前,“妹子,今儿我遇到了,我不能看着一口刚饿死,再扔下一口饿死,我帮你到底。” 见女人呆呆的光知道哭,王进福找了个废坑洞把老女人的尸体塞进去,将洞上的土用脚踩塌勉强堵了洞口,上面插了根木棍。 王进福看这女人腌臜成这样,觉着她要么是个哑巴,要么便是个愣货。 他打算将她带上吃顿饭、弄得体面些送到济养院去,实在不行便寄养在便宜的店里好歹给她寻个找不上媳妇的人家。 便给这女人连比划带说:“我……带你城里……吃饭;……洗脸……换衣裳。” 上去给她拍了两下身上的泥土,这女人抽泣着没动,待王进福去摘她头上的草叶时,她躲开了,眼里闪着一丝不安看着王进福。 王进福一看,那脸上的黑泥厚得看不出的年纪,只是个子快有自己高了,眼睛也看着不像愣货,便比划着告诉她大路上人多,太腌臜没法见人。 这女人自己向上翻着眼睛看着额头上的发际、手摸索着弄了个差不多;又上下前后将破棉衣拍打了一回,那棉衣的土越拍越多,她似乎有些害羞。 王进福看着她有点像正常人。 管她呢,若是正常人更好办了,好歹给她寻个主家便能活下去。 王进福让她跟着走,这女人略犹豫了一下,抹了下眼泪,看着那凑合埋上的洞口。 王进福道:“你记住这个地方,有了活路再回来修修。”王进福在前,女人呆呆地跟在后面往大路上去。 第四章 住脚店急应眼前难 谋差事守备… 望见明德门了,远远的城头旗帜飘扬。王进福回头问:“妹,从哪里来?方才逝者是你什么人?” “河南府,是俺娘”,女了带着哭音,口音与平阳有些不一样,但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个好好的人,没什么毛病。 王进福立住转回身,女人略一惊,脚往后挪了一下,泪眼里现出些怀疑和惊恐。 王进福觉得这么不明不白带着女人走不行,得跟人家说清楚。 便道:“妹,看你是个明白人,这便好办。我是自城南卫解甲的军兵,今日刚离了营,要进城去谋份差事。在这里遇上你娘儿俩,不忍你一个大活人把命丢在这荒野。我给不了你衣食,只打算带你到个干净些的落脚处,吃顿饱饭,换个干净些的衣裳,再慢慢寻个好心的人家收留你。先把命活下去,日后你娘也有个上坟的人。 看女人呆呆看着自己,也不知是否听明白,王进福头往前伸,高声道:“你若愿意,便跟我走;若不愿意,我这几块干粮给你留下。我进城有事操办,不便在此盘桓。” 女人犹豫着、眼睛看着地面不说话。 王进福等了片刻,道:“走吧,我既说帮你到底,就不会丢你在半路。” 二人在荒坟滩和田埂上走,一问一答着。 女人说她家的地名,王进福自然也搞不清。只慢慢问清,她原本有爹娘、丈夫和孩子,一家人还能勉强度日。 不想连着几年旱灾、蝗灾,庄稼颗粒无收,方圆几个村庄的人都走绝了。 她爹说向北,往天子脚下的地界走,肯定有饭吃。 举家向北逃荒,半路却全家染病,爹、丈夫和孩子埋在哪里她也弄不清。 剩下娘儿俩折向西,一路要饭走到平阳地界,翻了多少山、过了多少村庄,今日早上老娘也去了。 王进福叹了口气,他眼下也自身难保,不知往后的衣食在何处,且走一步说一步。 上了官道,行人渐渐多了,挑担的、推车的、赶牲口的都奔城门而去。 有那见一个中年壮汉带着一个肮脏女人在路上走,不由得多看几眼。 王进福,“妹,我们这么一起走挺惹眼的。我叫王进福,眼前你我且以兄妹相称,住店吃饭方便些。我身上银钱经不起咱二人耗费,待你我各自找到生路便散了。” 女人此时两手挽着,微微作了个礼,小声说:“我跟大哥走。” 她这言语举止,让王进福心里又酸了一下——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只不过整天在坟地土洞里滚得没了人模样。 明德门外几个军士或拄着红缨长枪,或挎着佩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进城的人流。 王进福和女人被拦在住,一个挎刀的军士摆手道:“快走开,莫进城,流民一概不准进。” 王进福拱手道:“兄弟,我在城南卫做小旗十八年,今天进城有些事情,这是我妹,兄弟抬下手,放我们进去。”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会儿王进福,说:“倒是有些像,你为何不穿甲衣?听说城南卫要开拔了,可有其事?” 王进福陪笑道:“回兄弟话,确有其事,一切就绪,随时开拔。在下这是要去守备府送信。” 军士:“好吧,本来也没打算拦你。她怎么回事?”说着下巴冲女人扬了扬。 王进福:“她是我妹。” 几个军士都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笑,“你算了吧,看你俩像兄妹吗?” “她明明就是个要饭的,真要是你妹,你会让她腌臜成这样?” 王进福说:“几位兄弟,是多年未见的妹。这不家里遭难寻了来,我为她到城里换换衣裳。” 军士端详了一会儿,说:“老兄,你俩肯定不是兄妹。看你倒是行伍里的,我与你讲,她真不能进去。” 见王进福满脸的恳求,军士又说:“这两天我们官爷有令,哪个城门放进流民要扣饷银,我们这几分银子哪承得住扣哩。 王进福进城谋差事,心里有些着急;他又决计要帮女人一下,不想就此丢下她。 犯着难,取出怀里的信让军士看。 “兄弟,在下手里是官长的公文,要送到守备府老爷处,确是进城有要紧事办。” 那军士接过端详了一眼,交还道:“你可以进,她这模样进城,走不上半条街怕就被衙门抓去关了。夜里塞一个馒头,用鞭子往城外赶出二里地,再往回返便往死里打”。 王进福问:“这是为何?” 军士:“听说布政司老爷要来,城内大街禁止逃荒流民停留。这几日济养院放开,已住得满满当当,每日里米面、盐耗得府老爷牙疼,我们哪敢让她进去。” 王进福犹豫了会儿,只能南门外寻个地方,先将女人安顿了。 拱手向几位军士道了谢,带着女人往回返。 明德门外向南一、二里处官道边有脚店,远途挑担、赶牲口、背篓的若赶不上白天进城,便就城外的脚店歇息,也有为了省几文店钱,白天到这里歇脚喝水的。 这是赶路穷人歇脚的地方,朝南的院门在一条土坡之上,院子挺大,正房一长排土垒泥屋便是客房。 东面靠墙搭着茅棚,下面支着烧水的大锅;西房也是两间矮土屋,窗棂规整些,窗纸也白些,像是店主人住的。 西边是女客房,门正对着西房。 男客房的中间客堂不大,一进门,一个满脸褶皱的山羊脸、三绺稀疏胡子的老汉,戴着顶破旧的瓦楞帽,穿酱色大领的青粗布长衫坐在旧桌后,看样子有五、六十岁。 桌上一把泛着黄渍的茶壶和一个黑釉茶碗。 两边客房的门开着,布帘搭在门上,里面看得清楚。两排长长的大通炕,黑一片黄一片的烂席已补了多少回。 一问,无论男女老少,每人每日五文,没有被褥,住店的人晚上睡光炕。 王进福交了老汉十文钱,道:“大叔,你看我妹腌臜得不成模样了,可否弄些热水让她洗洗。” 老汉从二人一进来,疑惑地打量着,“这是你妹儿?你干鞋净袜,她如何腌臜成这样?” 王进福道:“家里遭难了,逃出来的。” 老汉:“看你是本地,她是哪里的?” 王进福:“我在城南卫十八年,她自河南老家来。” 老汉恍然道:“那你也是河南人,自小就来平阳吃军粮了。” 王进福只能笑着说是。 老汉道:“院里棚下的锅里有热水,有盆。” 看着女人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块猪胰皀。 “腌臜成这样光水也洗不起来,跟人家别的女客人咋一起睡哩,用用这个东西,省着点,剩下再给我。” 王进福领着女人洗了手、脸,又洗了头。 这回看清了模样,约摸不到三十岁,憔悴白净的长方脸,眉间、颧骨上一道道皱纹往外溢着凄苦;细长的大眼睛,眼神麻木、哀伤透着绝望。 王进福把干粮都掏出来,舀了瓢热水让她先就着吃。 嘱咐她道:“吃完了炕上睡一觉,我到衙门里办事,顺便给你买身见人的衣裳,短则晌午、长则晚间回来。我回来之前你哪里也别去,人生地不熟莫走丢了。” 又跟店掌柜老汉作揖道:“大叔,让我妹好好睡一觉。我进城办些事体,晚饭前回来。她对此地生疏,大叔多关照些。” 王进福进了城,顺着南关大踏步向北走,穿过高峻的鼓楼,再向北约一里地,打听到了守备府衙门。 依着张百户的嘱咐,把千户写的公文连同一小块儿碎银子递给门口的军士。 等了片刻,王进福被带进去,方正开阔的庭院摆着兵器架子,上面插着几十杆红樱长枪,正堂上挂着大匾,上面的四个大字王进福不认识。 往左拐,王进福扭头可以看见大堂里面很是敞亮气派,却不见半个人影。 两个挎刀的护卫站在门两边,领他的军士低声道:“勿乱看。” 从一个侧门进去,又是一个堂院,台阶上站着一个军士,手里拿着那封信。 见他进来就扬手问:“是你自城南卫送来的公文?” 王进福忙作揖道:“是在下。” 那军士道:“守备大人吩咐,让你去见营房巡检使”,说着把信递给他。 王进福:“敢问军爷,在下往哪边去见巡检使?” 军士挥了挥手道:“挨着营房,出了府东侧门就是。” 王进福顺着甬路一直往东,出了东侧门,门外也有个军士守着。 眼前是大片的营房,王进福再跟守门的军士打听,巡检使在守备府衙门东北角的一个院子。 王进福怯怯地进去,此时已近响午,门敞开着,靠门的桌后端坐一官长打扮的人,阳光白哗哗、齐唰唰地照着桌子和他的下半身,上半身却隐在阴影里。 王进福就按军营中的规矩,上前半跪行军礼,自报姓名,奉上五两银子。 那人令王进福抬头直立,端详了片刻,又问了几句这些年从军的阅历。缓缓道:“今年守备大人也没让新纳军户。” 看了一眼手边的五两银子又道:“按说城南卫与我们守备府都属行伍,城南卫千户大人的公文,我们守备府自当尽力协办。不过我们也受知府衙门节制,并非我守备府自造军户名册。当下城南卫移防,布政司都司衙门号令,军户名册一律暂停增减。” 检史停了话,看着面前的王进福。 王进福心里空空的,已不会转了,不知如何应对。 检史将公文桌上一丢,“你来这是让我为难啊,收下你违了律令,入不得册,军饷无处领;不收你则驳了城南卫的情面。” 说着,摩挲着五两的银锭看着半跪着的王进福不作声。 王进福眼见事要难办,想起范副主事的主意,就心一横说:“巡检老爷,千户大人写的公文只为让老爷给小人出具个文书,小人拿着文书到刑房造册当差,无需从守备府领军饷。” “此话怎讲?”军官问。 王进福:“小的只拿千户大人的公文从守备府过一下。老爷据此公文签一份调差役文书,小人在刑房那边有相熟的官爷,我拿着文书就到那边做正经差役。” 听王进福说完,检史说了声,“那好办,只要不入我们守备府的名册就可。” 将王进福带来的公文收起,唰唰几下写好,将文书盖了印。 王进福双手接过,又行礼道谢,检史头也没抬,手摆了摆让王进福走。 王进福走下守备府的台阶,回头望了望,平生第一次走进衙门,原来是这样。 守备府在鼓楼北边,王进福脑门儿汗津津地原路返回,一边寻着两边有无估衣铺。 鼓楼北西面下还真有一家,王进福进去看看都是绸缎衣服,问掌柜有没有便宜布衣。 掌柜是个窄条脸儿的小个子,头戴六瓣儿小帽,穿着一身旧的青色绸直裰。 听王进福问,仰起小脸儿呛道:“布衣才能当几个钱,谁家穷到当布衣,难道光屁股?既然买旧衣,何不挑件绸缎穿身上,便宜还有脸面。” 王进福陪笑说:“掌柜说的是,我家亲戚穿的是要饭衣,好歹寻几件不那么破的换换就行。” 见掌柜不待见,王进福出了门,又被掌柜喊回,从柜台后拎出一包旧衣,说:“你自己挑,都是没补丁的五、六成新的。” 王进福估摸着女人的身坯大小,选了件不粗不细的青色夹衣,蓝色的粗线裤子。 本想再寻件棉衣,可店里只有一条不薄不厚的细布棉裤,春天乍暖还寒的时候正合适。 想着女人一身肮脏的烂棉絮,王进福一咬牙,一番讨价还价,花了六分六厘银子,用掌柜的细麻绳打了个卷儿拎着出得门来,打听着往户房衙门走。 户房里面的老爷们正在午睡,门口两个衙役无精打采地拄着水火棍歪斜地站着。 王进福上前拱手作揖道:“烦请门爷通报范副主事老爷,就说城南卫张百户的兄弟来见。” 一个衙役不耐烦地说:“老爷们刚吃完饭,正在困午觉,过半个时辰再来吧。” 王进福又说:“辛苦兄弟进去说一声吧,在下和范副主事老爷本是相识的,他不会不见。” 衙役哼了几声进去,出来时面色缓和了些,说:“副主事老爷有请。” 王进福跟着衙役进了里边,灰墙灰瓦红窗棂,干净又气派,安静里透着肃然。 院子的右边一个门进去,是三门大瓦屋,窗户上支着胳膊粗的窗棂,用铁条加固着,王进福心道,这是防盗贼的屋。 衙役外面喊了一声:“副主事老爷,人到了。”弯腰把门推开,就转身走了。 王进福进门,见范副主事穿着官服半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个牙签儿剔牙,见王进福有点惊讶,“原来是你啊。我说又是张贤弟的兄弟,又是和我相识的你怎么来了?” 王进福赶忙半跪行礼,范忠玉摆摆手说:“快免了。找我有什么事说,哦……对了,是你当差的事。” 王进福把守备府请来的文书呈上去,他看了一眼丢在一边,说:“这意思是他那边一天也没要你,弄了这么个东西把你搪塞过来,你还是花了银子的吧。” “回大人,小的不敢相瞒,花了五两,现在已是所剩无几,若不谋个差事,挣点钱粮,过几日怕是要忍饥受寒了。” 王进福心里有些着急,银两眼见不够安顿的费用。 范忠玉:“哦,看来我是不得不管了,要不张贤弟该说我不仗义。这样,你出二两银子,晚间我请守备府和刑房的官长吃顿小酒。明天一早你就去刑房应差,若断了口粮,就先预支一个月的伙食银。” 王进福从腰里摸出了二两小银锭,双手放到床头。 范忠玉拿起哼了一声,在手里掂着银锭说:“二两银子对你是大锭,除了那两家,户房我也得打招呼,这一圈儿下来说不准还得给你垫银子哩。” 王进福垂立说:“全仰仗主事大人了。小人缓过这口气,必当再谢大人。” 范忠玉:“唉,免了免了,全是这些破烂事儿”,说着挥手让王进福退出。 出衙门大门,王进福向差役们道了谢,大步向南走,有了范副主事相帮,总算闯过了这一关。 日头已经西斜,肚子咕咕叫。看那街边有馒头铺,进去买了一堆肉馒头,嘴里咬着一个出来。 自从得病后,他的胃口一直不好,眼下又觉得自己浑身有力气了。 第五章 可怜人得遇善店主 腌臜女脱难… 正是后半晌,住店的脚夫们天不亮就都走了,来晚宿的人还没来。 女客房从来没住满过,此时只有女人一个,也不知她睡没睡着。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那女人来到院里的草棚下,拿着火镰咔咔地打火。 掌柜老汉从店堂屋迈出一只脚问:“你这是要做啥?” 女人道:“大叔,方才俺用了不少热水,再烧上等别人用。” 老汉道:“当下不用。店里无客,烧热还是凉了,傍晚时分再烧。” 看女人一身破烂得不成模样的棉衣,老汉向西房那边喊:“玉环她娘,你出来。” 自西房出来个老太太,脸上全是皱纹,一身粗布青衣干净利落。 老汉手指着女人,“你快去拿条帚给那闺女扫扫,那土厚的咋见人哩。” “可不是,咋这么腌臜”,老太太拿着条帚使劲给女人扫着肩背,边问: “没别的衣裳穿了?这衣裳要不得了。” 女人通红着脸,低声道:“大婶,俺自个儿扫”,接过条帚自已扫着前胸和腿。 斜阳的光辉渐渐上移,只把明德门的城门楼照得一片光明,王进福拎着一卷衣裳和一包吃食回来了。 喊了“大叔”、“大婶”,再喊妹妹。 那女人应了一声,便红着脸瞅着地下不作声了。 老太太瞅着有些疑惑。 王进福问:“大婶,可有擦洗换衣的地方,你看我妹腌臜成这样,我买了几件干净衣裳让她换上。” 老汉连连摇头,“这时节,那客房里哪脱得了衣裳,一沾热水再闪着风。” 王进福看着女人的衣裳,黑棉花翻着,破布耷拉着,看不出布的颜色,一时为难起来。 老汉道“去我西房里吧,用我的盆把热水打好,手巾备好。” 又从抽屉把剩的一点猪胰团拿出来丢桌上,“给她拿上,都用了吧。你男人家,让你大婶给她递递东西。” 见女人还有些犹豫,大婶道:“走,趁当下脚夫们还没进店。你一人进去洗,大婶给你搭把手。” 女人进了里屋,王进福从院里大灶上往门口端热水、往外倒脏水,大婶在外屋递。 一通忙活,脏水倒了七、八盆,女人终于梳洗过、穿了半新的衣裳出来。 这回看出,匀称、高挑的身坯,白晰的手和脸、大眼睛、圆鼻子、薄嘴唇。只是脸上风霜刻的皱纹和满眼秋霜一样的浓浓辛酸,看得更分明。 大婶双手架着一堆黑乎乎的破棉衣裤出来,放到西南角的柴火堆上,“没啥用了,让猫啊狗的垫个窝吧。” 王进福给女人买了一件薄棉裤和外面的衣衫,没有寻到棉衣,见大婶给一起扔了,却看女人里面似乎又穿了。 大婶道:“我岁数大了,穿不得轻薄了,得穿厚棉衣;闺女正好没有,我的薄棉袄正好给她穿。” 王进福鼻子酸了一下,“谢谢大婶,尧帝爷保佑掌柜大婶。我在城里转了半天,愣是没买到棉袄。” 女人原以为是王进福为她买的,虽是忐忑,却也认了,没想到穿的是大婶的棉袄。上下端详了一下自个儿,又忍不住撇嘴流泪。 王进福:“妹,你也快谢谢大叔、大婶。” 女人轻轻道了个万福,浑身上下,已是有了些光泽,与昨日判若两人。王进福心里慨叹老天不公,怎的就把个干净利落人儿糟践成那样。 老两口儿和王进福不由都看女人脚上的鞋窠篓,麻绳、布条儿扎成了一团,看不出鞋本来的模样。 掌柜大婶手一拍道:“我说看着哪里不得劲儿,衣裳换了鞋没换。” 冲着王进福,”你看你,薄的厚的买了个全,偏没买双鞋。” 王进福看天色还早,说:“我再到城里城外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可租,顺便捎双鞋回来。” 女人这时开口:“大哥已经破费了这么多,别再花银子了,妹眼前冻不着。” 王进福又说:“大叔、大婶,你们这样善待我和妹,我俩也无以为报;我出去转转,添柴烧水的活儿就让我妹干吧。” 出了脚店往城里方向走,护城河两边的柳树已经长了些年份,都一搂粗往上,此时点点片片的嫩芽挂满纷乱的柳枝,小风儿一吹就成片地晃动。 护城河到城墙间是开阔地,不许贩夫摊商驻留;荒草间有车马和踏青的人们踩出的道路。 护城河外有砖房也有土屋,王进福踅摸着想哪里能租到房。这脚店虽是便宜,但两人一天十文,一个月就是三百文,合四钱银子了。 若能寻得间破小些但便宜的土屋栖身最好,王进福想若实在这女人没着落,便先让她在租屋里住,自己到衙门当差好歹公房里寻个地方凑合着。 绕了一圈也没摸不着门道,这样瞎撞哪里能租得到房。 一个开路边小饭馆的老头儿告诉王进福,想租房应该去找城里的房牙,很多往外租房的人都到房牙那里挂个号儿。 谁家想雇长工、短工、奴仆、丫鬟什么的都到那里寻,没饭吃的寻口饭的也可到那里等,就是搭个成得交些牙费。 王进福又进城,那房牙处倒是好找,只都是城里人的砖房,一年好几两银子。 王进福哪里租得起,就趁店铺关门前给女人买了双黑布鞋、白布袜。 脚店里点起菜油灯的时候,远道而来的人们挑担的、背篓的、赶着一、两头毛驴的陆续住了进来。 都是些乡野产的杂粮、粗布、麻、干果之类。靠城门近些歇一宿,明天早早进城卖掉。 这些个靠苦力换几文钱的人,极其节俭,吃食多是从家里带着,来回两天或三天就靠干粮充饥,路途讨口水喝。 店主人夫妇原本支着灶,蒸馒头、熬小米粥,五个铜钱能吃饱。无奈这些人恨不得把卖得的钱一文不差地带回家,愣是一个铜钱也不花。 老两口儿索性只烧着四条男女火炕,院子支口开水锅,除去烧柴钱,赶上住店的人多,也能剩几分银子,老两口倒也过得下去。 王进福回到店里和大叔打了招呼,女人已是隔着布帘子察觉。 两手捧着一个馒头出来,嘴微微动着小声道:“大哥回来了。” 王进福问:“妹,你吃过了吗?” 女人:“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王进福把鞋袜递过去,“妹,快换上去。” 女人接过去拿在手里低头端详着不再作声。 大叔拿一个黑瓷碗,倒了碗茶水放桌上,“我这店管水不管饭,坐下就碗水吃吧。” 此时,两边大通铺上的壮年男人们也都正吃干粮,一片吧嗒嘴的声音和买卖上的说东道西。 王进福三口两口吃完,对女人说:“明儿个我就正儿八经到衙门里应差了,官身不由人,早晚回来的时辰不定,你就安心在大叔店里住,店钱我给你留下,再每天给你留几文的饭钱,饿了到外面买个馒头、烧饼,勿饿着了自个儿。” 女人轻轻道了个万福就回西边屋里去了。 女房客里有跟着丈夫骑驴来,准备明天进城逛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相互也不认识,早早地无声歇了。 大叔这时问:“后生,刚住不长,咱爷们儿却是熟了。看样子在这脚店三天两天打不住。你兄妹叫啥?” 王进福:“晚辈王进福,敢问大叔尊姓?” 老汉道:“我姓袁,你妹叫啥?” 王进福其实还没来得及问女人叫啥,想若遇到能让她吃口饭的下家立马就送过去,不必知人家姓名。便嘿嘿一笑道,“大叔就唤她闺女行了。” 袁大叔:“咋?既是兄妹,你连她姓名都不知?” 王进福所答非所问道:“大叔,眼前我得赶紧把差事操办好,要不我俩连吃住都保不住,其它的都没顾上。” 第六章 王进福酒醉入伙饭 东外城捕快… 王进福十几年兵营生活养成的习惯,寅时一过准醒来。 第二天早早到刑房衙门,门口两个挎刀的差役看见喊:“你就是王进福吧,主事老爷让你一来,先到他面前点名。” 刑房主事老爷姓魏,端坐大宽椅子上,纱帽青袍,腰间镂花银官带,胸前白鹇鸟。中等个子,背有点驼,三角脑袋,大肉鼻,脸色黑黄。 王进福趋步上前,行军礼。 高声报号:“小人王进福参见主事大人”,王进福这都是在兵营养成的习惯和气势。 魏主事眼皮撩了王进福一下,身子靠着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动着: “嗯,在我们刑房不必行军礼。范副主事说的不错,是有些行伍气,身坯够壮,就先干步快,去吧。” 王进福没反应过来,不知接下来该去那里。 边上一个衙役喝道:“主事大人要升堂点卯,还不快走。” “小人遵命”——王进福退出来,有些慌乱,问门外的衙役:“兄弟指点,我到哪里找步快去?” 衙役手一指,“右边第三个门,你们指挥使要来点卯了,你先去等着。” 果然,一通鼓声响起,不似兵营里鼓角齐鸣的雄浑,但也令人肃然。 几个穿官常服的人匆匆跑进大厅里去。 王进福赶紧溜到右边的院落里,见几个戴皀帽、青衣裤、褚色腰甲的差役,有的在门口斜站,有的在屋里坐着,大约二、三十人。 见王进福进来,就有人高声招呼“呀,新来的弟兄?” 另一个说:“刑捕司有啥好,除了比别人多磨坏几双鞋,银子一分不多。” 王进福拱手作了一圈儿揖,“弟兄们多关照,弟兄们多关照。” 正、副指挥使点完卯回来了。 刑房刑捕司指挥使叫杨伯雄,中等个儿,身形健壮黄白的方圆脸,剑眉凤目,年龄较王进福略小。 副指挥使郝云年轻些,是黑大个儿,大骨架、高颧骨、大眼睛,大手大关节,猛一看与庙里的天王一般。 杨伯雄上下打量着,“老兄叫王进福?还没领衣甲吧。” 下巴扬了扬,冲边上一个岁数与王进福差不多的人说:“老高,你带老王去领行头,再转转衙门,认认道儿。” 领王进福的那个捕快面色黄黑,一嘴黄牙,走路腰板挺直,边走边问王进福从何而来,原是做何营生,何人引荐到这里等等。 王进福也问了他尊姓大名,他说姓高,王进福连忙叫高爷。 他瞥王进福一眼,笑道:“咱这步快班里都是兄弟,除了二位指挥爷,都以兄弟相称,你就叫我老高。方才问你话的是指挥使杨爷;又黑又高的是副指挥郝爷。” 王进福领了衣甲回来,想起范副主事说先让预支一个月的工食银,就拱手问杨伯雄:“请问杨爷,工食银到何处领,小人想预支这月的。” 杨伯雄上上下下看了王进福几眼,“你这刚到,板凳还没坐下就要领饷?” 王进福回道:“在下身上银两已耗尽,相熟的人已打了招呼,让在下先去领一个月的度日。” 杨伯雄:“你那位相熟的人是谁?很有面子嘛。” 王进福:“是府里过去相识的一位主事老爷。” 杨伯雄:“哦”,下巴又冲老高一扬道:“你带他去吧”。 “拜见李管事。这是新来应差的老王。他说先来这儿预支一个月的工食银”,老高拱手作礼。 钱粮管事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黄脸中年人,杏核脑袋,左腮有铜钱大的一块痣,上面长着黑毛。 李管事阴着个脸,好象王进福来要他银子似的。 拿着个戥头放上又拿下,最后秤了一撮碎银子,“哧”一声倒进王进福手心里,便扭头“呯啪”地关柜子放戥头。 王进福之前听说,步快一个月工食银一两,看这碎银明明不够一两,有些吞吐地问:“敢问李管事,这个月的工食银是几钱?” 李管事扭头冷冷说:“你刚到,领的衣甲要从你工食银里扣些许,如此第一个月你就只能领七钱,下个月一两。” 王进福捏着碎银子小心地塞进腰包,跟着老高回到捕房。 郝云已经带人出去办案了,杨伯雄正脚踩板凳,屁股坐在桌子角,猛挥着手给手下讲着什么。 见王进福二人进来,嘿嘿笑着,“老王,衣甲也领了,工食银也到手了。今后弟兄们一个锅里混饭吃。你初来乍到,当给向弟兄们表示一下,对不对?” 左右看了一眼,“这么着,酒楼里让伙计伺候着的谱咱也不摆,你出几钱银子,我让弟兄采办一些,咱到街边小店喝杯薄酒,就算你入伙了。” 杨伯雄一双凤目精光毕现地看着王进福,见憨笑局促又为难的样子,哈哈大笑,”好一个实在人,本指挥不吓你了。” 冲身边的捕快一挥手,朗声道:”今晚散衙后,我请众位到香肉馆给老王接风。” 这一整天,杨伯雄和郝云都带人出去未回。 王进福、老高等三两个捕快在衙门里守着,等着应付上面老爷的支派。若有人来就说郝副指挥一伙去了城西,杨指挥一伙去了鼓楼一带,何时回衙不定。看得出,杨伯雄对老高很信任。 快到傍晚,一个捕快回来告诉,杨爷让老高和王进福散衙以后就去香肉馆找他们,其它几人值更。 王进福忐忑不安地想:尽管杨伯雄说他请客,正如人家所说,自个儿初来乍到,怎么也得给大伙买几壶水酒。 香肉馆在城东北角,听名字王进福以为是高大酒楼之所,原来是土房的大四合院,门口、屋檐都挂着红灯笼。 一个粗布衣、穿麻鞋的小伙计把老高和王进福带进正房。 旁边一个胖伙计正撸着袖子,满手油光地拆着一个热气腾腾炖烂的猪头。 胖伙计被烫得嘴吸溜着,每拆下一块就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儿放进大盘里端桌上,满屋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杨伯雄坐在正中,与边上十来个白天见过的捕快,指着伙计手里的猪头说笑着,见王进福二人进来,杨伯雄手示意了一下,“你俩来得正好,刚出锅。” 此时边上一个白净脸、眉目有些清秀的捕快向胖伙计喊:“猪舌头、猪拱嘴单切一盘儿给我们杨爷放跟前。” 桌上已摆着十几个黑瓷酒碗,中间一坛酒散着浓烈的酒香。 王进福咽了口吐沫,心想:“这真是好吃好喝啊,这一段时日已吃了好几顿酒肉,掐了一下胳膊,确信这不是梦里。” 老高呲着黄牙问:“杨爷,郝爷和其它弟兄们干啥去了?” 杨伯雄哼了一声:“郝副指挥后晌刚从城西办案回来,没等回衙,就被本府通判大人调去了。省布政司巡察使大人明天来巡察政纲民情,今晚已到霍州,明晚就宿到洪洞,令刑捕司全力清除沿途流民,现在郝爷正带人在东外城连夜赶人呢。” 白净脸儿的捕快接口道:“这些流民,真个像野草一样到处都是。天下一百五十九府、一十八州中,咱平阳府纳粮也是前几号的,哪来这么多要饭的,全是河南府陕西那边逃荒过来的。” 边上一个中年捕快接道:“也不尽然,这些年,眼见的本府流浪讨饭的多起来,不种田他不要饭吃还能咋的。” 老高这时拱手说:“杨爷,人也齐了,菜也齐了,你宣一声,开始吧。” 杨伯雄举起酒碗,语调不急不慢地说:“诸位,近来大家公务繁忙,有些个时日弟兄伙没聚了,平日弟兄们流血流汗跟我杨某干,原来想的是借为老王接风,都聚齐了一醉方休。可郝爷和一班弟兄又不得闲,今日有多少算多少,一齐饮下这第一碗,算我给大家道声辛苦。” 说着,酒碗在众人头上扫了一圈儿,一扬头咕咚咕咚两声把酒喝干,亮出碗底让众人看。 众人一片喝彩,王进福也跟着干下一碗。 边上的捕快赶紧给杨伯雄倒满,老高手指头捅了王进福腰一下。 王进福赶忙站起身,双手端着酒碗,“在下王进福,城南卫当兵十八年,今日有幸当杨爷的手下,做大家的兄弟。初来乍到,请杨爷和弟兄们多多关照,我先干为敬。”说着两口干了坐下。 杨伯雄儿嘿嘿乐着说:“这话听着挺顺溜,就是哪儿不得劲儿。缺点什么”。 眼珠一转,猛一拍桌子道:“对,缺点儿实诚,都是场面上的话。敬酒要心诚,对不对。” 王进福捱不过又站起来端着酒碗,“今天这顿酒本该我请,杨爷体恤我,掏银子请兄弟们,给我接风。这情意容我日后再报,这碗酒我单敬杨爷,再敬兄弟们”,说着又干了一碗。 王进福多少来,除了过年官长赏的,平日滴酒不沾,此时虽然腰板坐得端直,但头已是晕得听不清众人说话。 老高这时说:“看得出老王是实在厚道人,日后弟兄相处没的说”,端详着王进福脸色。 “老王,杨爷的酒已敬了,先吃口肉。想你在兵营里当饱地吃顿肉也不易,你放开吃,今儿管够;跟着杨爷好好混,日后吃香喝辣的时日还长着哩。” 一个猪头的肉被拆下切开,分成几个盘子堆摆在桌上,王进福夹了一大块,蘸了下芥末醋,放进嘴里大口嚼着。 老高敬完杨伯雄,捏起一根黄绿芽儿的老葱,蘸了大酱咯吱咯吱嘴里嚼,辣得眼里泛泪花,吸溜着嘴对王进福说: “老王,我看你是兵营里一关,外面一概不知啊。这城南卫和守备府都是手里有兵的,论武平阳府最厉害。可在咱这平阳府地界上吃不开啊,平阳的事得平阳府说了算,得知府大人说了算;知府大人以下老爷们靠谁?靠咱们刑房啊。刑房靠谁?靠杨爷咱们这一班人啊。 边说边端起酒碗自己呡了一口,“慢慢你就知道了,这平阳府没有咱们摆不平的事,无论他强龙还是地头蛇,都得与咱们维持好,不然立马整他们。” “老高,别给老王吹了,带兄弟们敬敬老王”,杨伯雄夹了块猪拱嘴,丢进口里嚼着说。 各人自报名号,第四碗喝下去,王进福往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知道那白净脸的捕快叫赵俭。 第二天醒来,王进福发现躺在板床上,回了半天神儿,想起昨夜喝酒未回城外脚店,想必是睡在衙门了,也没给脚店的袁大叔和妹说一声。 板床上还睡着几个其他人,应该是昨天一起喝酒的捕快。 头隐隐痛着,蒙蒙亮的时候,众人骨碌身起来,一看赵俭也挨着在此睡了一夜,王进福搭讪道:“赵老弟,昨夜我喝多了,定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赵俭嘿嘿一笑,“老王,你这酒量差得有点多哩。好在杨爷让咱们悄悄在此睡到天亮,他自去主事大人堂前应卯。” 王进福问:“老高昨晚怎没回衙门?” 赵俭:“老高回家睡了,人家有女人暖被窝儿”,边说边笑着挤挤眼睛。 刑捕司衙门里有伙房,一个月扣一钱工食银,一日三餐,吃不吃都扣,倒是萝卜、白菜、馒头、小米干饭管够。 今日,赵俭带着捕快们去东外城,帮着郝云驱赶流民。 赵俭冲王进福喊:“老王,带刀带棍自己选,跟上走”,说着左手按腰刀,右手拎着马鞭,领着众人呼啦啦往外走。 王进福正在摸腰带里的一点碎银子,想着昨晚喝酒别弄丢了。听到喝叫,顾不上去摘墙上的刀,从院里架子上抽了一根水火大棍跟上去。 东外城是依着平阳城东墙另起的一个城。 平阳城在汾河东岸,地势自然东高西低,下雨天城西的道路就更泥泞一些。 平阳府从南端的蒲州到北面霍州的官道自然选择从平阳城东经过,平阳府进出货物自然十有八、九走东城门,赶上晚上城门关了,就得在城外过夜。 南北货物就地交易,哪里银子流转得快,三教九流就往哪里聚。 慢慢旅店、饭馆、浴堂、传奇班等等就都起来了。 官方为了治安和重新控制课税,干脆摊派徭役,贴着东城墙建起了东外城,只不过晚上城门不关,无论何时,货物进出城门都要交门税。 流民们尤其是流浪的时间长一些的苦难人,往往会钻到东外城的某处落脚,因为这里容易捡到能用的垃圾和残羹剩饭;冬天还有城墙挡住刺骨的北风。 二十多个捕快挎刀执杖,呼啦啦大踏步沿着鼓楼大街往北走。 有城门一开就早早进城的挑担小贩,见状赶忙躲到一边惊奇地看着,王进福拎着水火大棍甩开膀子跟在后面。 到了鼓楼向东拐,直直的大街通向东面武定门。到城门下,赵俭略一站定拱手仰头向城门上的军士喊了声:“兄弟辛苦!” 上面回了声“兄弟请了”,一行人走出城门。迎面见郝云带着人走来,赶忙向郝云作揖。 郝云带着他的人整宿未睡,脸上带着疲惫,“昨晚我把北半城清了,各街口留了人把着,看见流民模样的断不会放进来。你今儿个白天接着往南驱赶,武定门他们进不去,把这群讨饭的从南门赶出。” 赵俭叉腰,看着眼前,“郝爷,他们都聚在南门外也不好看哩。” 郝云:“驱到十里以外,勿使他们从东门溜出,若从东门上了官道,恰巧被布政司的大人们撞见,府里老爷究起责来,挨板子、丢饭碗都说不定哩。” 赵俭把捕快分开,几人一伍管一条街,合力从北向南赶,凡见衣服破烂、面目肮脏者一律往南轰。 王进福跟着赵俭走南半城中间的大道,果然,北半城一宿的清赶,这些衣不敝体的人在南半城的犄角旮旯多了不少。 赵俭咒骂着挥舞着鞭子冲过去,王进福装腔作势地举着大棍跟着往前跑。 大约半个时辰后,赵俭气喘吁吁地冲王进福嚷道:“老王,你手里水火棍是金的还是银的你舍不得用,这群烂人,你不真打他真不走。” 于是王进福也边追边远远地把水火棍舞得呼呼生风,嘴里也大喊道:“滚,给爷滚”! 一扭脸看见一个老头儿从土房子边的小巷子里出来,手里正捏着一个馒头递给一个棉裤膝盖以下都掉光的年轻人。 王进福略等了一下,待那年轻人接住馒头才大喊起来,跑到跟前问老头儿:“老伯,里面可有流民?” 老头儿连连摇手说没有。上下打量了王进福一眼,说:“光抡水火棍他长着腿会跑,你们这几个人,知道这东外城有多少要饭的。” 这时赵俭气喘吁吁从后面跑过去,城南土坯屋居多,小巷也比城北多,乞丐、流民被赶得往曲里拐弯的巷里乱钻,眼见着手下的捕快不够使了。 那个老头儿冲王进福说:“你这么驱赶,到猴年马月也清不净。你拿一大笸箩馒头放这儿,还怕他们不跟你走?” 王进福他们从东外城的城中,一直忙活到快要到南门。 南城门一带已到处都是衣着破烂的人;却趁捕快们人手不够拢不住的时候,又四散奔逃开来往北钻入小巷。 赵俭急了,大声咒骂着,却也没什么办法。 边上一个衙役说:“好在城中各街口都有人把着,跑不回北边。” 赵俭暴粗口:“回你娘耳朵,难不成还让爷从头驱赶一回”,又脑门儿汗晶晶地发呆说:“不从头驱赶又有何好办法。” 王进福想起老头儿说的话,就往跟前凑着说:“赵爷,咱要是当街摆筐馒头,八成他们会来,要是在南城门外摆几筐馒头、几桶热汤加点盐菜,估计都会跟着去的,省得弟兄们跑断腿。” 赵俭睁着圆眼儿吃惊地看了王进福一会儿,笑了说:“你这法儿不赖,可哪里去弄那么多馒头喂这乌泱乌泱的饿死鬼们。” 此时一阵马蹄响,两匹快马赶到,是杨伯雄带着老高赶到。 赵俭讪笑着迎上去道:“杨爷,换快马了。” 杨伯雄手一扶马鞍纵身跃下马,皱着眉看着乱糟糟的眼前。 本来杨伯雄今天去东关一家娼门里看看,那娼门的妈妈几次派人请他去,说新得了个模样儿好的小粉头,他不去梳弄不敢接客。 杨伯雄一直说没空儿,但也没松口。 一来他是练武人,节制淫色成了习惯,对此并不上心;二来他刚要在平阳立规矩,我杨伯雄说了算的事情别人不能碰。 今早那妈妈又来求他去,昨夜喝酒吃肉多了些,便想去顺便泡个澡。道:“回你们妈妈,今日前晌去。” 点完卯将赵俭他们打发出去,练了半个时辰拳脚。 杨伯雄看看日头已高高的,便骑了马不慌不忙,自东关向南拐入一条宽巷。 在一个挂着红灯笼和“春茶馆”招牌的门楼前停了,将马缰绳丢给迎上来的伙计。 这个娼门是大四合院里面套着小四合院,此时静悄悄的。娼门里就是这样,后半夜还不睡,日上三竿还不起。 一个圆鼻子圆眼的小个子女子迎了出来,是这里的妈妈。 在当下这平阳城,凡开娼门必得杨伯雄点了头,谈了抽红才能开业。 自然无论哪家杨伯雄都如自家一般,那娼家也是好吃好喝、好粉头地伺候着杨伯雄。但杨伯雄除了按时收银子别的不爱,也就是偶尔喝口茶、办完案泡个澡。 与妈妈扯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杨伯雄翘起二郎腿吹了吹茶,吸溜了一下,道:“给我备香汤。” 那妈妈:“奴这便让她们备,让那小可人儿伺候爷个鸳鸯浴。” 杨伯雄点点头道:“妈妈有心,杨某领了。” 两盏茶的功夫,妈妈来请杨伯雄沐浴,浴房里已烧得热哄哄,一个双人的大扁木桶里盛满缭绕着香气的热水。一个刚及笄模样的女子穿了单衣手拿着木勺等着,长的确实还不赖。 杨伯雄将自己的插着软刀的革带和镖囊解下放到案上,女子过来帮杨伯雄解了衣,他坐进桶里的木台上正好没肩。 那女子笨手笨脚将杨伯雄的发髻解开,往上浇了几勺水,便脱了衣裙进了木桶坐在杨伯雄对面,却是个子矮了些,露多半个脑袋。 杨伯雄笑问:“妈妈如何对你讲?” 那女子道:“妈妈讲我若伺候好爷,以后在平阳府就无人敢欺负奴家。” 杨伯雄仰头享受着水的温热浸入肌肤的快感,那小粉头从水里往这边凑。 杨伯雄看她眼神有些迷离,像是服了春药之类,他办案时还真遇到过,几个地痞对拐卖的妇女下春药的事。 眯眼笑着问:“妈妈给你吃了何物?”小粉头:“喝了一碗温汤。” 杨伯雄一想也别太让这家妈妈为难,便伸手捏着她下巴道:“你往前来……。” 外面突然咚咚敲门响,“爷,外面自称是你的弟兄,说找你有急事”,妈妈在外面喊。 杨伯雄扶着木桶不耐烦道:“谁?”他有些生气——谁这么没心没肺来撞他的私事。 妈妈在外面:“没说,是一个黑黄脸,说十万火急的事。” 杨伯雄一听是老高,便出了木桶对小粉头道:“快,帮我擦擦,得马上走。” 小粉头事情刚做到一半,这位爷却突然要走,懵懵懂懂地出了木桶伺候杨伯雄穿好衣。 原来是平阳知府为迎候巡察大人,今早城内转了一圈儿后大发雷霆。一下府通判、刑房主事乃至同知都呼啦啦一齐派人唤杨伯雄。 老高估摸着杨伯雄是办私事去了,他只能推断杨伯雄不会在大街上,但往了何处却是不知。 老高骑了马往东面的巷子里乱跑,看见了“春茶馆”处的马是杨伯雄的。 他知这是暗娼,便在门口唤妈妈出来,情急之下便自报是杨伯雄的兄弟,他相信杨伯雄一听就会出来。 果然,杨伯雄边扎着革带边往外走,老高迎上去作揖道:“同知、本房主事、通判大人都火急急地唤杨爷,属下四处乱寻,还好碰上杨爷在此查案。” 杨伯雄:“何事?” 老高:“怕是已都往东外城去了,几位大人乘车;我们若策马而去或许能赶到前面。” 杨伯雄与老高跃马扬鞭赶到东外城南门附近,正看见赵俭带人忙得不亦乐乎却是无用。 杨伯雄四下瞅瞅,问赵俭怎么回事。 此时,靠着南城门处,没来得及跑或胆小的流民大概有一两百人,被几个差役挥刀舞棍的恐吓着聚在一起。 另外的差役又向北追往回逃的那些。 赵俭咧嘴苦笑着说:“杨爷,小的们无能,人拢不住啊,大半天好容易从城中驱至南门,谁知一下又散了,任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杨伯雄阴着脸盯着赵俭说:“那你的主意是这差事我等不交了?北城怎么一夜间清空了呢?” 赵俭拱手回道:“杨爷,小的们断无懈怠的道理。北半城多高砖墙瓦房,街道宽直,流民、乞丐无处躲藏;南半城却多土房曲折小巷,赶了大街的,他钻进小巷这么驱赶漏网的太多。” 杨伯雄阴着脸没说话,赵俭往跟着凑了凑,“新来的老王想了个办法,在城南门外摆几筐馒头,几桶热汤,不怕那饥民流民不去。” 杨伯雄几人骑着马在街上来回遛了一圈,看见这差却是难以按时完成。 这时同知、刑房魏主事和通判几位大人的车轿到了。 一行人马摆了一片,倒是唬住了那些乱窜的流民,远远的不敢动。 杨伯雄上前施礼,魏主事道:“我们寻你不见,原来已先到了这里。” 杨伯雄把方才赵俭说给他的话说给三位大人。 同知说道:“事已临头,别再犹豫了,就依这个办法。不要考虑花费,先把流民这事操办好。” 通判道:“杨指挥,你的人务必明早以前,将流民、乞丐驱到距城十里以外不可靠近城东的官道,提防流民窜至官道与布政司巡察史大人相撞,事关本府在朝廷的声誉,明早必得交差。”说完三位大人又乘车坐轿走了。 杨伯雄招手喊过王进福,问了几句,又和赵俭商量了一下,带着几人骑马加鞭走了。 杨伯雄留下赵俭忙活,与老高回到刑捕司,他有些怪老高将他堵在娼门里。 刑捕司里的各色人等各有各的勾当,都相互知道一些,却是相互躲着,谁也不点破,谁也不掺和别人的事。 老高这是犯了忌讳,可老高也救了一下他的急,衙门里所有的人都上了街清理流民,就他杨伯雄不见了踪影,多少是会被怪罪的。 官场之上的怪罪不分大小,有时上司一个小不满意会造成个人天大的损失。 从这角度,老高还真是自己人。他与老高合计有多少流民、需多少人手和银两。 先按一天两千个大馒头、二十桶盐菜汤准备。老高道:“杨爷,弟兄们白天黑夜的不回,也得吃喝补贴一些。加起来怕是一天五两未必够。” 杨伯雄:“先不管银子的事,你赶紧去安排。” 老高:“寻三、两家馒头铺就行。只是咱把他们拢到一起吃馒头,吃完以后他们又要乱跑咋办。” 杨伯雄:“依你之见哩?” 老高:“依属下看都让他们到南门外喝汤吃馒头,再觅一僻静处将他们圈起来,每日管吃喝,只要冻不死,待布政司的老爷们一走,咱们便算交差了,总圈起来管饭我看府里也管不起。” 杨伯雄沉吟了一下说:“这样,你现在上街去操办;我去找主事大人请示银子。” 杨伯雄见了魏主事将安排一讲,魏主事道:“事不宜迟,你速去支银五十两,就按你说的,明早以前将流民驱到偏僻之地,不使乱窜。” 杨伯雄迈腿要走,魏主事追了一句,“马快、步快一起上,你全权掌管,待会儿我再去看看。这事做不完,刑捕司上下谁都别睡觉。” 第七章 施手段流民得安置 斗流氓官家… 杨伯雄将衙门各处的锣都借来带到东外城,让捕快沿街敲锣高喊:“南城门外,官府救济,馒头白菜,先到先吃。” 那些流民即使不信也禁不住引诱,悄悄地去看。 果然看见三辆车上拉着冒着热气的汤桶,有胆儿大的上前果然领了馒头盛了白菜汤,大口地咬着喝着。 这是无法抵制的诱惑,眨眼间三辆马车周围挤满了乞丐、流民,领了汤饭就地蹲着,一大片足有几百人。 这时杨伯雄骑着马带着人已将这一片的去路堵了,马也要显显自己和主人的威风,扬起两蹄一声嘶鸣,马蹄哒哒地在青石板上踏着响。 杨伯雄高声喝道:“尔等休怕,我等非有不良之心,只是要将官府救济的饭食送于你们。现在吃饱,今晚太阳落山后还有一餐,明早、晚还有一餐馒头、白菜汤。 见流民们发愣听着,又高喊:“如果尔等不四处流窜,本府还要择良处,给你们搭窝棚,这几日想要温饱的就跟我们走;想被棍鞭驱打甚至抓进牢里就接着四处乱窜。” 当这些流民差不多都吃完了,却也被捕快和守备府赶来的民兵围住不得脱。 魏主事也赶到南门外,这回他骑了马。对杨伯雄说:“拢在此处断是不行。历次上面的大人来平阳必是要去尧庙上香的,内城外城的南门相距太近,远远便能望见,得另觅它处。” 赵俭这时插嘴说:“大人,小人以为好歹得找个背风处,热汤热饭供着,否则冻饿所致,他们还是要想法逃;想办法圈住,周边再着人把着最好,只是去哪里找这合适去处。” 魏主事:“前日知府大人将我各房主事集会商议。此次并非巡察使大人一人察访,按察、布政、都司皆有人跟随而来。凡吏治、井市、农桑、刑案、军备皆属巡察范围,盘桓多少时日也难料定,或一两日便走,或五、六日把平阳府内外看个遍,知府大人早已急书布政司相熟的好友探个路数,至今未得回复。现定下应对巡察路线和事项,东外城井市是平阳府历任知府最看重的客商经营所在,各位巡察大人必到之所,以彰我平阳府清明繁华。” 他目光严厉地扫视了一圈,“如果这里出了纰漏,给知府大人和平阳抹黑,尔等担干系者是否治罪不论,头上这顶纱帽、手里这碗官饭怕是保不住。” 说完侧头问杨伯雄,“凡外来大人必拜尧帝爷,城南万万不可有流民踪迹。你们刑捕司常年平阳府内外办案巡视,十里八乡,当知何处有可用之地。” 杨伯雄又扭头问老高,“你对城西一带熟,那边可有宽阔、背风之处?” 老高笑道:“背风自是东面、南面。西面汾河滩的风最大,可偏得从城西找。我知一处原是大户场院,现改成了谷地,那围墙还都在,挡不挡风可就难说了。” 几人策马奔到城西一处村庄察看。 贴着村东边的空地,东是一丈多高的土埂,西和北的围墙还算完好,南面塌了大半。已是春天,地已经被翻过。 魏主事马鞭指着道:“不用再寻了,就这里。马上在这里支锅烧汤煮饭,再多拉几车柴草堆在墙根儿,让他们夜里遮遮寒。” 杨伯雄立马安排道:“老高,你去将流民的伙食之类操办到这里来。赵俭,你将已经收拢的流民带到此地,不许再走脱了。另派人城内鸣锣宣告,就说城西此处可领官府济养,黑白不断。” 手下匆忙奔去后,杨伯雄对魏主事道:“如此调派怕是五十两银不够了,另守备府来的人也是耗费。” 魏主事沉吟片刻说:“眼下就不要顾虑花多少银子的事,所耗尽向府库里支取,这种时候了,没人敢拖沓。只是别浪费,若户房出了亏空堵不上,最后还得从大家的工食银上找回来。” 日头西斜,平阳城东城墙的阴影已遮住了大半个东外城。 魏主事一干人策马回府了,而杨伯雄带着刑捕司的人又鸣锣执杖忙开了。 夜里,除了城门洞两盏暗白的灯笼,城外已经寂静下来。好在月色正明,捕快和民兵们举着火把,带着流民和乞丐由南城门外过护城河,再折向西。 借这个顺路的空当,王进福跟赵俭请了一声假,说绕个几十步,回脚店里打一声招呼就出来,能赶上队伍。 当王进福拎着水火棍小跑着进了脚店,大喊着:“大叔、大婶、妹子”时,老两口和女人也抢出来,看王进福的慌张模样一时张嘴说不出话。 袁大婶两手拍着责怪道:“你这汉儿,一跑两天全无音信,把自家妹扔这里,今天抹了一天眼泪,你这是咋个回事哩。” 王进福急说:“公务火急,我留不得步。我到刑捕司里听差了,这两天怕是难回,等办完了这趟差再回来细说。” 王进福边说着,边从腰里摸出那撮碎银,抓起女人的手放进去,“妹,这几日先跟大叔、大婶好生呆着,帮着做些活计,等我回来。” 说完扭头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大叔、大婶,多关照我妹,等过两天我回来一起结店钱。” 不等三人说话,已跑得拐弯不见了。 王进福在城西乡村的荒芜院子里守了两天一夜,流民和乞丐不断地送进来,渐渐增到五、六百人,也还能放得下。 杨伯雄征来了几辆马车,拉来几堆小山一样的麦秸、稻草。 王进福索性自村里借来铁铲,领着流民中年轻力壮的和泥填土,把北墙、西墙进风的豁口堵上加高。 空地上支几口大锅,熬粥、蒸馒头。晚上人们挨墙挤在麦秸里熬着寒夜,居然安静顺从,无人有逃窜之意。 甚至有些个要求去寻些枯枝搭小窝棚,但被杨伯雄阻止,说官府不日会安排的。 王进福多年在兵营里和泥垒墙的活儿没少干,他指挥着流民们修葺着这个破场院,看得出这些衣着破烂的人中有不少都曾是居家过日子的人。 心里叹道:要是有几亩地,两间破窝棚,这些人何至于此啊。 杨伯雄看着王进福忙得满头大汗,啧啧几声,又叹口气道:“老王,你可真不是个干衙役的料啊。” 王进福憨笑着抬头看,他已经转身甩着马鞭走了。 第三天清晨,快马来传令,流民由守备府的兵马来看守,王进福他们这些人马上回平阳府城里。 马快、步快和刑房其它各司共一百多人列队在庭前。 魏主事黑着脸、瞪着眼,干巴巴地训话,“今日布政司众大人和知府大人要在日出之时巡视我平阳府街市。把你们调回来是知府大人亲自拍案,考虑你们对街面详熟,利于维持百姓安定,故令尔等沿街巡防把守,勿使歹人借各位大人巡视之机闹事生乱。哪个手里出了事故,必惩处不饶。” 郝云带一批人奔赴东外城,王进福他们则拄着水火大棍,在鼓楼到东城门的大街上把街口。 东方的晨光把东城门楼衬得黑乎乎的时候,鸣锣声伴着纷乱的脚步声呼啦啦过来。 前面两个身材魁梧的喝道衙役,黑皀帽、青衣裤、红腰甲,粉底皂靴,“咣咣”地齐敲着锣高声唱喝:“闲杂百姓,回避肃静——;若有案情,上陈到堂。” 紧跟着后面是八匹军马,上面穿棉甲的军士挎刀执旗。 再后面是七、八抬大轿,每抬轿边各四名身穿铁甲手按佩刀、手挚盾牌的护卫急步跟随。 再外边是两长队手执红缨长矛、头戴红缨盔的军兵在两旁小跑着护卫着里面的队伍。 本来这个时辰,街上的人并不多,但这巨大的动静,却惊得街边的人们纷纷开门探头。 队伍行到东城门时,街的两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众官老爷并未出城,而是停在东城门下,一群着绯色官袍、乌纱的人下了轿,依次登上了武定门城楼。 城楼上下盔明甲亮,城头之上旌旗在晨风里轻轻翻卷。 大人们背对着平阳城,迎着初升的朝阳,对着东外城指指点点,锦袍被红日照得闪着亮光。 王进福在南城卫里,或远或近地见过不少视察兵营的将官,没觉得惊奇;但这些清早被惊起来的百姓们,目睹这群荣华富贵于身的官老爷,立于光明之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人群发出阵阵惊呼、赞叹。 王进福他们则紧张地阻止、驱赶忍不住往官道中间拥挤的人群。 巡视的队伍顺着原路返回,至鼓楼折向南。 杨伯雄传话,老爷们要往尧庙祭拜,众捕快要紧随队伍两侧外围,及时阻止试图闯轿或不轨的歹人。 他和赵俭等几个随从都身着百姓模样青布衣,头戴唐巾。 杨伯雄腰里挂着一把短剑,赵俭手里搭着一条铁链子,几随从则带着佩刀。 王进福也没什么可换的,依旧青衣、腰甲、皀帽,拎着大棍跟在杨伯雄他们身后。 此时鼓楼至明德门整个南关已是人山人海,队伍一过,后面的人拥着跟着走。 大闺女、小媳妇、老头儿、老太太都出来看热闹。 街坊邻居相识的自然结成一伙,指指点点地说着。 杨伯雄瞥见一个头戴八楞帽,大圆胖脑袋、身着旧绸缎灰衣绿裤、脏兮兮红绸鞋的粗壮汉子,从一群妇女身后往前挤,脑袋往前仰着,手却不时地往妇女们的腰间乱摸。 向赵俭下令道:“拿了。” 赵俭上前手中铁链哗啦一抖套住那人脖颈一绞,转身一带嘴里喝道:“走也。” 谁知那汉子一个趔趄站住,低头挣脱了链子,扭头突着牛眼睛蛋子,大胖脸堆着横丝肉,向赵俭骂道:“去你娘的”,挥手向赵俭打来。 杨伯雄跨步上前,拍下了他挥来的胳膊,顺势拍掉他的帽子,一把揪住头发往地下带。 这汉子显然有把子力气,双手握住杨伯雄的手腕,居然没被杨伯雄带倒。 赵俭暴喝“来也”,挥链子抽向汉子的双腿。 王进福手不慢,已经一棍狠狠戳到这家伙的胯骨上。 汉子痛苦地哼了一声倒地,捂着胯骨咧嘴皱眉起身不得。 妇女们惊呼着,周围人哗然闪开,里侧护卫的军士端起长矛指向这边。 杨伯雄一步上前,一把扯过汉子的长衣兜住头不让他发出声来,用铁链子颈上绕了两下,对两个捕快低声喝令:“押回衙关起来。” 两个带刀的捕快牵着一瘸一拐的汉子回衙门了。 随着人流往南走,杨伯雄对赵俭说:“老王手够快够狠。” 赵俭嘿嘿乐着问:“你是练过武的,哪里练的?” 王进福有点不好意思,说:“从军十八年,就练摆军阵练长矛刺杀,没学过啥武艺。” 杨伯雄说:“啥武艺不武艺的,两个相搏,就那一两下,成了就活,败了就死。不过今儿个这歹人牛犊一样的力气,小看他了。要不是三人合力瞬间拿下他,若打斗开了,少不得抽刀劈他,一惊动了大人们,怕是就要受责罚。等这趟差应过去,我请你哥儿俩。” 两日之后,布政司大人们起程要奔潞安州巡察。 平阳府上下沿街恭送至东外城东面的官道上,全城官员百姓跪别,由守备府派兵护送,王进福他们这一回差算是应完了。 回至刑房衙门,魏主事下令奖赏王进福他们这一等捕快每人两斗米或一钱银子。 王进福想到尚无个居所,就领了一钱银子。 杨伯雄要请赵俭和王进福喝酒,这回不去香肉馆吃猪肉,而是要带王进福去仙饮居。 他二人都换了丝绸便服,就王进福这几日泥里土里的奔波,一身衙役官衣满是尘土。 二人瞅了瞅,赵俭嘿嘿笑着说:“老王,仙饮居是个讲究的地方,你还有别的衣服换没有?” 王进福憨笑着:“就这一身官衣,我从军营里带来的也是布衣麻鞋,要不咱不去这富贵的地方吧。” 杨伯雄斜眼撇嘴地说:“算了,我吃的是银子,又不是衣裳。谁敢看不起我等。” 赵俭连说:“是,杨爷说的是。赶上咱拿人追凶,灰头土脸地就奔那上好的饭馆里去也是常有的,没人把咱当寻常百姓招待。” 仙饮居在鼓楼之南,距府衙几百步。 远看青砖红木,近看雕梁画栋。 一层大堂摆着几排大桌,人们喝酒吃肉,人声鼎沸。 二层的木梯下立着身穿洁净青衣裤,衣领雪白、肩上搭一条白抹巾的小伙计,弯腰迎道:“您二位要包间,楼上最里还有一间。” 上楼时,小伙计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看王进福和他俩。 王进福早就注意到了,来这里全是锦衣之人,举止洒脱,谈笑间金玉美食下肚。 王进福过去只是偶尔进平阳城远远地望过这里,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这里饮酒。 三人上楼坐定,杨伯雄点了红烧鱼、甜酱鸭、粉蒸羊肉等几个菜,赵俭点了杨伯雄喜欢的杏花村陈酒。 连日劳累,此时大鱼大肉和烧酒,杨伯雄和赵俭大口吃肉大盏喝酒。 王进福起初有点懵,他没见过这样的好酒菜,也拘束着不敢和两位爷放开吃。 赵俭端酒说:“老王,你还想不想在杨爷底下混饭吃了,还是不是前晌一起奋力拿歹人的兄弟?” 杨伯雄斜眼笑着冲王进福说:“我诚意请你,你就放开吃放开喝,不吃你就现在走。” 王进福心一横说:“吃就吃,谢杨爷赵爷请我吃这么金贵的酒饭,我饭量大着哩。” 王进福一通吃把他俩有点惊到,相视一乐,杨伯雄招手喊门口候着的小伙计,“去,你再上个猪肘子。” 他打量着王进福问:“老王,我看你这饭量这身板,加上早晨杵那歹人的一棍子,是有把子力气的,干咱这行要凭力气拿人,还正有用。你说说,除了练长矛刺杀你还练过什么?” 王进福说:“除练长矛,还练过大刀、射箭。” 杨伯雄喝得脸开始泛红,说:“守备府每年秋教场演兵,十八般武艺凡会的都要露两手,咱刑捕司有时也派捕快去,但跟他们没法比啊。怎么样,今年你去跟他们比比,给咱刑捕司长长脸。” 王进福说:“回杨爷,我们城南卫平时就练那么几下子,长矛就是刺、拨、扫;大刀就是劈、刺、撩;至于说射箭,我说不上准,也说不上差,总归是能射到靶上。” 赵俭举杯,三人碰喝了一回后说:“有这些本事,干捕快已经足矣“。 杨伯雄摇头说:“可不然,那歹人中有些是有道行的,赤手三、五个不得近身,若身藏利器,也恐伤到我们性命。” 赵俭一本正经地对王进福说:“老王,你怕是有眼不识泰山,杨爷可是身手了得的人。在咱刑捕司……不,平阳府衙门里的全算上,杨爷是这个”,说着赵俭伸出拇指。 王进福:“杨爷好身手,今日早晨已经眼见。” 杨伯雄眯眼若有所思,慢慢地说:“两相对杀,身手只是其一;知进退才能不败。我等干此行当,多对的是鸡鸣狗盗之徒。若遇那亡命之徒又有些本领的,孤身一人断不可逞强,咱靠的就是人多势众。以今日说,那歹人我只身可以拿下,但少不了下狠手坏他身体,丢到捕房里还费咱粮食。此时回想,倒不如放他一马,唬跑他完事。” 赵俭接道:“以杨爷本领,本无甚可虑。更兼我三人一起,任他何样歹人,定是难逃。来,我二人一起敬杨爷。” 出了仙饮居,已是红日西斜。 酒虽喝了不少,但随后汤茶伺候着,王进福倒也没十分醉。 谢别了杨伯雄和赵俭,有些踉跄地慢慢顺南关往城外走。 此时街上行人已渐稀疏,阳光把街东面的店铺照得亮晃晃,西面从南到北排出长长的阴影。 酒肉的满足让王进福心里美滋滋的,腰里还多了一钱银子。迎风一吹,酒醒了不少,想到他捡回的那女人还没有着落,王进福加快脚步往城外的脚店去。 第八章 热心人袁氏化月老 王捕快跟办… 就在王进福白天黑夜地忙差事的时候,女人也很有眼色地把店里的活儿差不多全包了,扫地、烧水、为袁大叔两口儿煮粥。 这一天吃完晚饭,袁大婶道:“闺女,来婶屋里坐会儿吧。” 一番询问和体贴,袁大婶陪着女人流了几滴泪,女人的前前后后也知道了个遍。 袁大婶叹道:“怪不得。别看你俩大哥、妹的叫,我咋看着客气得有点生分,他说给你找个下家,到哪里去找?” 女人:“走前跟我讲,待他到牙行看看,是否有寻佣人的主家。” 袁大婶道:“好下家是那么容易碰到的?没有合适去处就先在大婶店里住着,店钱大婶也不收你的,那炕多睡一个少睡一个都一样。” 春困秋乏,脚店里的挑夫们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汗味儿,酣睡正浓。 已是后半夜,袁大叔提醒女客房从里闩上门,回到西房去睡一两个时辰。 袁大婶还未睡着,见老伴儿回来,便问:“孩儿他爹,你说那个进福会不会把那闺女丢下不管了。” 袁大叔:“这话咋说的。” 袁大婶:“他俩根本不是兄妹……。”将他俩相遇后的事说与老伴儿。 袁大叔道:“怪不得那进福连他妹的名儿都说不出来。” 袁大婶:“你看他俩这事咋弄?” 袁大叔:“他前天晚间不是跑回来一回么,我看他不像丢下不管;给那闺女留了有五、六钱碎银。” 袁大婶:“他要扔这里不管了,我看就让她在店里住下吧,跟咱俩一起当闺女做个伴儿。” 袁大叔:“人家还哥、妹地叫着;哥也没说不回来,半夜着急回来嘱咐,妹也没说要走,你莫瞎想乱说了。” 袁大婶:“要我说他俩还不如好歹成个家,一起过日子,还找什么下家,就是找一下家也未必有这么合适的。” 袁大叔:“要说是这么个理儿。可眼下人家俩跟咱说熟不熟,说生不生,咱说话还要看看人家爱不爱听。” 袁大婶:“我看这闺女人挺好,又懂事又勤快;长得也不赖,就是命苦么。” 袁大叔:“光说这闺女这边,你还得看后生那边家里是怎么个情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过了三更鼓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女人早早起来烧水,把圪台、窗台也扫干净。 老两口自是也习惯早起,袁大叔去客堂里坐着,眼里踅摸着屋里、院里的东西。 凡夜里来住的带着什么他都记个大概,怕万一有心眼不正的将别人更值钱的东西捎走。 太阳还未升起,住店的便走了个精光,进城的进城;昨晚出了城的,早早赶路回去了。 袁大婶在西屋的灶台前下米,女人蹲在灶前往里添柴。 袁大叔背着手遛过来道:“闺女,以后你别吃那剩干粮,管他吃好吃赖,跟我两口儿搭伙吃口热乎的。再说,你本就手里没几个铜钱儿,外面买干的耗费大。” 那女人蹲在灶坑边,低着头不出声。王进福留的银子她觉得不该花,干粮省着吃也快吃完了,这老两口儿的日子也不宽裕,一时窘在那里发呆。 袁大叔又道:“昨儿你婶不跟你说了么,若没处去你便住在这里,吃跟我们一起吃,熬稀粥多加瓢水啥都有了。” 袁大婶:“闺女别难为情,我两口到这个岁数,经过可怜事儿,见过可怜人;把眼前的坎儿过了慢慢就好了。说起来我就剩了一闺女,夫家在城南二十里的乡里,你在店里跟婶做个伴儿也挺好。” 女人抹了下眼睛道:“大叔、大婶,那俺就先在这里住下了。俺叫姜桂枝,以后叔婶唤俺桂枝便可。” 袁大叔道:“来咱这店的都是穷人,杂七杂八的人多少年也难遇一个,你就踏心在此住着;进福那后生我看人也实诚,这么心肠热的人在这世上也不算多。” 桂枝:“就是,要不是遇到大哥,此时怕是俺已与娘做伴儿去了。” 晌午脚店里来歇脚的人少,姜桂枝让袁大叔去歇着,自已去客堂盯着。 袁大叔,“进出的都是赤脚大汉,你女人家坐那里不适宜。你起得早,自去与你婶补会儿觉。我困了趴桌上眯一会儿。” 王进福走着,想起脚店老两口对女人和自己的关照。萍水相逢,日后大约是难回报,便往路边瞅着,进了家粮店,又将那一钱银子换了二斗米背着回脚店。 脚店里空荡荡的,袁大叔正抓块抹布擦那张旧桌子。 姜桂枝正在扫客房里的地,看王进福满面红光带着一身酒气进门,眼中一喜,喊了声“大哥回来了”,就又低头扫地。 袁大叔端详了一下,说:“想必是酒足饭饱,差办得妥当了。困了就去炕上睡,晚饭得了喊你。” 王进福说:“这都半后晌了,捱到黑了我再踏实睡个好觉,我们头儿说了,明儿不用赶早应卯。” 王进福一看,这个女人比刚到店里气色又好了几分,脸上的凄苦褪了大半,眉间的皱纹也变浅了些。 心里叹了口气想:明日便到牙行去,得给她寻个差不多些的下家。 王进福把米放圪台上,“这几天黑白连着办差,衙门赏的,给大叔大婶背回来。” 袁大叔:“赏你的你便留着。这几日办得什么差?” 王进福笑道:“布政司老爷们来平阳了,我们刑捕司清理流民、给老爷们护轿。” 姜桂枝默默地一边听着,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眼前这叫王进福的大哥却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怕他一去不回,还担心他出什么事,听王进福这一念叨,心里安然了。 便道:“大哥回屋去坐,我扫完客房就熬粥。” 袁大叔道:“桂枝,晚饭把地上的新鲜白菜切半棵,把那两块冻豆腐放上。” 姜桂枝应了一声去了,大叔瞅了瞅她的背影,对王进福道:“你随我进屋里坐。” 王进福进了西厢房,外屋垒着土灶,摆着水缸、陶盆瓷碗之类。 里屋地上空空的,只一条长板凳,炕上靠墙是已经掉了漆的炕柜,炕柜上撂着铺盖,大婶正坐在暖暖的炕席上补袜子。 王进福进门作揖喊了声“大婶”,大婶闻到了酒气,笑着说:“听外面说话我还以为是住店客。今天想必是肚子得实惠哩。” 王进福也笑道:“说的是,平生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酒肉,还吃了个肚儿圆。”说着和大婶一起嘿嘿乐着。 袁大叔跟老伴儿道:“你先消停会儿,我跟他有正事说。” 他让王进福坐板凳上,自已盘腿上了炕,对王进福正色道:“你这爷们儿,胡子都长三绺了,这几日你两个跟我老两口儿处得如一家人,可到现在你有些话还没跟我说哩。你说你妹叫啥?” 王进福狡黠地笑了一下,“方才大叔不是喊她桂枝么?” 袁大叔追问:“她姓啥?” 见王进福摸着脑袋干笑着不答,道:“你的妹,居然不知姓啥。还好你大婶把闺女问了一通,给问出来了,还能给你做个证,你带一个不相识的女人走东串西,也不怕官府赖你拐带妇女。” 王进福一想到这种地步,再不讲实话便是对二老不大敬了。 忙拱手作揖道:“大叔、大婶,我本是自城南卫到平阳城谋个生路,不想半路遇这桂枝妹正到生死坎儿上,咱看见个虫啊鸟儿的遭难都不忍心,这么个大活人,我愿意分一半食儿给她。带着她几天,等她寻到活路便与我无关了。不想衙门里的差不自由,一下就耽搁了五日。” 说着,掏出三十文铜钱儿放炕沿儿上,“先交这五日我俩的店钱,得了大叔大婶的诸般关照,有些少了”,王进福有些不好意思。 袁大叔:“我说你这后生,大叔喊你过来, 不是跟你要歇脚钱。已经跟桂枝说好了,这店她随便住,大叔分文不取;干粮你也无须买,让她跟我们凑合吃一口便得。这回你也不用心急火燎,稳稳当当干你的差,慢慢想门道。” 王进福一听心里也放松了一下,忙起身道谢。 袁大叔道:“说来是你帮人在先,我帮人在后;你不必谢我。这闺女的底细都跟我两口儿交了;你的呢,家里还有啥人?” 平时也没人问王进福这些,袁大叔这一问,便把小时的可怜,后来当了十八年兵,怎么遇到姜桂枝,怎么到衙门当差原原本本全说与老两口儿。 袁大婶长叹一声道:“这世上看着一个个生龙活虎,其实谁都不易。” 袁大叔两口儿本有两儿一女,一直在南城门外开这家客店,兼卖些日常杂货。虽不富裕,但每天晚上吃吃肉,喝喝酒倒也不难。 但小儿五岁时得天花夭了,大儿娶了媳妇,不想儿媳妇刚过门一年,儿子一场病没了,不想耽搁人家好年华,就把儿媳送回了娘家,断了这门亲。 女儿袁玉环前些年嫁到城西南二十里一个富裕庄户张家。 这家从小让儿子上私塾,等弱冠后泼着卖地让儿子科考,万幸中了个秀才。等玉环嫁过之时,地也卖光了,老两口也撒手归西了。 家里一贫如洗,自然也无财力人脉去考举,教周围几村的三两个蒙童挣几斗米度日。 日子窘困到常没米下锅,没面蒸馍,实在没着落时,就来爹娘这里拿几十文买米。 “不瞒你说,三十年前,我这日子还是满逍遥的,每日钱把银子进帐,天天晚上喝两盅儿。现在,唉,过一日说一日。” 袁大叔叹了口气,三人沉默了片刻。 袁大婶问:“进福侄子,你和桂枝有啥打算?” 王进福道:“这几日没顾上,待明日我去牙行打问,看有没有大户家里寻佣人的;去人家做个饭、洗个衣也能活个命。再往后的事——大叔、大婶看侄子我这能为,也不是我能管的了。” 袁大叔道:“按说哩,你们本是萍水相逢,你能做到这地步已算是菩萨心肠。从桂枝这闺女讲也不能再要你做这做那了。我两口说起来是好心,却也没给你们做啥事,那炕她不睡那块地儿也是空着;剩下吃饭就是多加一瓢水的事。吃撑叫吃饱;吃得正好也叫吃饱;说吃得欠一点量也该干啥干啥。我两口儿就是这么看,你听听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进福听着袁大叔讲,似乎知道袁大爷要说什么,却又模糊着一时搞不清楚。 袁大叔接着说:“你看眼下你谋到差事了,衙门里吆五喝六的活儿咋一个月得一两上下进项,折算成米两口儿人也就吃一半还剩一半。你既然要给你桂枝妹寻条活路,就让她这么跟着你过,岂不是更妥当么。” 王进福听了一惊、一喜、又犹豫。 从坟滩里把桂枝捡回,他只想着想办法让她穿干净些、吃饱些活下去,她娘能有个人上坟。 后来看姜桂枝白净利落的样子也心里动了一下,马上骂自己——你救人家原是想给自己划拉个媳妇,这种事咱不能干。他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 大婶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么,她也剩了独一个,两下里合一,你有了媳妇,她也有了活路。刚你一说,她小你十来岁,这也大差不离,自古老夫少妻多的是。她还年轻,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这不就是好好的一家人么,你还给她寻什么下家去,要我看,没有你俩这般合适的了。” 王进福心怦怦跳着,短短几日,王进福为这女人忙活,从不得不干的事到说不清的牵挂,只是没顾上想怎么回事。 吞吐地说:“大婶,我是怕人家正难活命的时候我帮了她,现在话还没说上多少,就要娶人家做媳妇,是不是人家会想咱趁人危难;再说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袁大叔抢道:“不愿意能咋着?这世道得两人背靠背,一个馒头掰两半吃才活的下去;大街上要饭的有的是,咱能顾得住谁?她不做你媳妇,你如何养得活她。” 袁大婶:“你不在这两日我也跟她探听了意思,她是怕你嫌她累赘。你这里点了头,她那里还能说啥。这世道,苦命人遇苦命人,一起帮衬着过日子也算是圆满。” 王进福:“现在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连个落脚处也没有;总得我好歹有个自己栖身的窝棚,再和人家一起过日子。” 袁大叔:“你把好事做底;我也把事情做到头。我这店里几条大炕,你俩尽管住下去,我和你大婶帮不上别的,这住店钱先替你省下几文。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好歹外面寻个便宜些的土院租下住,那才叫两口儿过日子。” 袁大婶:“那就先这么着,你俩心里都拿定了主意,你边衙门里忙着边外面寻房。” 王进福执意让袁大叔把三十个铜钱和米收了。 袁大叔道:“方才已经说不收你俩的了,我老两口尚过得去,要不是这几年月月收店税,日子原来是没这么拮据的。钱你自个儿还装起来,米既然背回来了,就倒米缸里。” 就这样,王进福天天到衙门值守,吃住在衙门,反正饭钱是早就扣下的,抽个空闲就回店里看看。 姜桂枝则天天在店里帮大爷、大娘收拾屋里屋外。王进福见老两口儿执意不收店钱,便又买了五十斤米背回去。 兵营攒下的二十来两银子,千户买酒五两,守备府大人五两,范主事那里花去二两,又给姜桂枝和自己添了几件旧衣鞋袜之类。 剩下的不到七两,王进福热乎乎地揣在腰里,再也不敢花出一文。 兵营的十八年是清苦、禁锢的日子,只不过习惯了。 一到衙门干差役,让王进福觉得日子充实了许多。 府老爷出门去护卫;商贩起争执打架要去调解;有外地商贩为了逃税偷偷在外城东面官道上交易,差役们连人带货抓回刑捕司里。 王进福跟着其他差役平阳城东南西北地奔走,见识了差役们的能耐。 尤其是老高,很棘手的纠纷,有时双方撸胳膊挽袖子拎棍子,眼见按不住要闹大发,而老高连咋呼带吓唬,居然能风平浪静。 有一个店主来报案失窃,老高带着王进福去堪现场。 那是个瓷器店,卖粗陶、黑陶,也卖雪白如玉的好瓷器。 店主是个方脸大眼泡儿的中年男人,头戴八楞帽,天蓝旧丝绸长衣,脚穿粉底布鞋。 看见老高和王进福几人进店,就一屁股坐地上边哭边说:“这是祸害着让我的店开不下去啊。” 老高和王进福询问巡视一番,店里本来也没存银两,只是价格贵的瓷没了几件。蹊跷的是剩下的白瓷都弄破碎了,最便宜的粗陶盆罐之类碰都没碰一下。 老高扶着腰里的短刀,对地上的店主说:“你起来说话,哭哭啼啼也没有用。去给我俩沏碗茶来,咱坐着慢慢说。” 店主止住哭诉,一骨碌爬起来,喊伙计备茶端上来。 老高端起白瓷茶碗端详,巴掌大的一个白茶碟,一只茶碗、碗盖都镶着花边。 吸溜了一口热茶,端详着问:“你这茶碗多少钱一副?” 店里答道:“回差爷,这是山东来的瓷,路途遥远,到咱这平阳府很不容易,这样的一副一钱上下,若是南方来的更贵。” 王进福之前在仙饮居吃饭用过一回,雪白如玉的瓷映衬着黄褐色的茶水,喝起来很过瘾。 听了之后心想,自个儿整日奔波,这一天下来连只茶碗都挣不下。 老高继续问东问西,王进福听来都是跟失窃案没什么关系的事情,有些呆呆的摸不着头脑。 老高这时对王进福说:“你去店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出点门道。” 王进福出得店来,这个店在城西南,在鼓楼南大街向西拐约半里的地方,四下都有小巷,是从正门撬锁而入。 店里不放银两。陶罐、瓷碗之类一个是沉,不好往走带,放家里只能自已用,也藏不住。所以除了金贵的瓷器,很少听说有人偷这些东西的。 四下里瞅了瞅,也看不出什么。 寻常百姓家馒头、盐菜就烧白水,偷那几件瓷器有什么用,凭空手里多出件瓷器招摇着卖?而有钱人犯的上偷几件瓷器自己用吗?——王进福嘀咕着。 老高这时门里一脚迈出,回首作了个揖,向里道留步。 边下台阶边问王进福:“可看见什么路数?” 王进福说:“四下里都是巷,怎么来怎么去难看出个路数;这人来人往之地,也难以看出个脚印痕迹。” 老高说了句,“那就走吧”,背着手呲着黄牙,似笑非笑地顺原路往回走。 王进福赶上去问:“高爷,咱下面是往哪里去?” 老高没有看王进福,边慢慢地踱步,边说:“他这个案子没啥勾当。一没丢银子,二没丢多少贵重物件,几样瓷器我估了下也值不了几两银子。就是破了案于他也无甚欣喜,不过毁了五、六十两银子能解口气。我们如要搞个水落石出,怕是要跑烂双鞋。” 第九章 老高办案进退莫测 王进福再遇… “那这案子咱们就先不管它了?”王进福又问。 老高摸了下腰里刀把上刻着‘刑捕’二字的短刀,黑黄的脸没有表情。 斜眼看了王进福一下说:“老王,你刚来没多久,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别说出来。世上纷纷扰扰,不就是为了个利字嘛。他开店,别人砸他瓷器,我们来回跑腿,都有个贪图。图啥哩——你每月的一两银已经挣到手了,刚够喝个小米粥,饿不死,再有进项才算是挣哩。” 一席话说得王进福摸不着头脑,跟着老高过了鼓楼,接着往北走。 老高加快了脚步,对王进福说:“城北还有家瓷器店,我俩到他那里看看,你跟着别说话。” 日头升得老高,脑门儿走出些汗,老高说:“我们到他店里再喝碗茶去。” 走了大约二里地,时近正午,逛街的人少了些,街边的商贩们大多已找了个背阴处喝水、喘气。 一个头戴方巾、一身得体青绸对襟长袍的中年人沿街款款走来,没有官老爷的气势和戾气;又没有生意人的富贵俗气。 后面跟着个同样衣着整洁的小伙计,手里拎个沉甸甸的柳条篮子。 两下里侧身而过,老高回头瞅了瞅篮子,喊了声:“这位台兄留步。” 说着抢步走到跟前。“啊呀,原来是张掌柜,方才眼拙,侧身而过居然没认出来”,老高拱手作揖道。 张掌柜愣了一下,也忙作揖回道:“啊呀,这不是衙门里的……”,他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刑捕司的老高啊,前年还去你店里做过衣裳”,老高笑着道。 几句寒暄后,老高指伴当挎着的篮子,“这是上街采办货来了。” 张掌柜说:“本来是上街采办些针头线脑的,过瓷器店门口,掌柜的非劝着买,就顺手捎回几件。” 老高顺势掀开篮子的盖布看,“我也总掂着买几样好瓷器,吃饭、喝茶用着尊贵。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你这从哪里买的,几分银子一件?” 张掌柜用手向北指了指说:“就前面半里处那个瓷器店。赶着便宜卖给我,我看价钱实在是便宜,瓷也像是好瓷。这就拎回来了,一钱两件,你不妨再去看看还有没有。” 告别了成衣店的张掌柜,老高带着王进福进了那家瓷器店。 店主大约三十多岁,白胖,个子不高。 见两个捕快模样的人进了店,神情一变,马上垂下眼笑着迎过来说:“二位差爷,是买瓷还是随便转转?” 老高两腿叉开看定店主说:“有合适的就买几件;没合适的就随便看看。” “那你们二位请随意”,说完就往一边去。 老高喊住他问:“你这里有没有五分银子一件的上好白瓷?” 那人一愣,笑着摇手道:“上好的白瓷咋会五分一件,咱平阳城就没过这个价。” 老高手捏着短刀,黑黄脸挂着捉摸不定的笑,盯着店主说,“那城南的白瓷怎的就卖一钱两件?” 店主:“是么?怎会那么便宜,连进货价就合不上哩。” 王进福以为老高马上会把这个人拿下,摸着腰间的铁链子,只等老高一声喝就套他脖子上带走。 就在这个人已经显出慌乱的时候,老高却对王进福说:“走,再去别处看看。” 待出了门,王进福又佩服又疑惑,说:“高爷,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人了,为什么不捉到衙门里问问,何况证据也有了八、九分,让城南的店主认一认便了。” 老高没看王进福,低头慢慢走着,“此事先不要对他人透,这是我们各兄弟伙办案的规矩,互不打听,互不干涉,互不相吃。待我有了主张,少不了和杨爷请令。怎么办你听我的就是,不可自作主张。只要你想吃这碗饭,就得这样。” 王进福听得似懂非懂,点头说:“高爷放心,你多指点。” 大半个月后的一天,老高私下塞王进福手里一块银子,约摸一两。 “杨爷吩咐赏的,赶紧揣腰里。今后兄弟伙一起谋了好处,只要嘴严实,都有份儿。” 隐约觉得,这凭空赏来的银子与瓷器店失盗相关,但王进福没敢细问,连声谢了老高。 王进福得了一两来路不明的银子,日思夜想平日来的蛛丝马迹,把这一两银子想了个大体明白。 城南瓷器店的案子是城北这家瓷器店主做下的,老高已有真凭实据的情形下没有抓捕这人,准备放他一马,勒索些银子。又不敢私下做主,请示了杨伯雄,压下了这个案子,二人分了作案人给的好处。 因为王进福参与、知晓案件的一、二,便给了王进福一两,算是封口银。 再想到其它差役嘴里听到的闲话,老高乡下有老婆孩子,百十亩田产,城里养着从妓院赎出来的妾。 一个比自个儿强不了多少,一月一两多工食银,如何挣得下这样的家业。 靠山吃山,抓盗就吃盗。 王进福对衙门里这些腰壮气粗的人看明白了个八、九分。 平阳府东面和西面都是山,中间盆地,北部隆起,所以春天暖得快,一个来月,城内城外已是杨树吐芽,柳树的鹅黄遍野。 经历冬日的天寒地冻,年前年后蛰伏着窝冬的长途客商们,又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结起骡马、骆驼,从北往南或从南往北,穿着老羊皮袄奔波在城东的官道上。 进东外城是要收税的,那些不打算在此地交易的宁肯多走二、三十里,到乡野的小客店歇脚。 往南去的是棉花、粮食、盐、作坊里的木刻画、青铜器物、酒具、羊羔皮等等;往北来的是茶叶、丝绸、瓷器、白糖之类。 平阳府地界的官道主要就是从南边蒲州向北过平阳府地直到霍州,顺着汾河东岸的高处,大多时候又宽又直。 往来商客多,加上守备府和沿途各州县偶尔派军兵巡逻,多少年没听过有中途商旅被打劫的事情,但零打碎敲的小毛贼近些年倒是多起来。 往往是趁商贩们打盹或不注意的时候,不论贵贱,悄悄弄走一包东西,有时货商过一段时间才会察觉货少了。 有的则是胡乱从牲口背上、车上拽一捆下来背着就跑,那客商的牲口背上都载着货,身上又穿得厚重,追不上也只好做罢。 最近在东外城一带的官道上,这一类事情却渐多。甚至在由官道往西折进东外城这一段路上,也经常有半大孩子从过往客商的牲口队伍里偷抢些东西。 盗抢之事一桩桩、一件件汇到刑房衙门里,魏主事升堂过问了此事,杨伯雄领了命,郝云领了差。 经历了上次和老高一起办瓷器店的案件,王进福注意到,凡有钱人的案子,杨伯雄办得多;维持治安等没什么钱往来的案子郝云则常年管着。老高帮人摆平的事情多;赵俭抓的人多。 一日上午,王进福跟随郝云出东外城,郝云常年挎着佩刀,即使到酒楼里吃饭也挎着。 按郝云的推断,这些毛贼把东西抢了来,必有个窝赃、销赃的去处。 这零打碎敲的东西一旦卖出去根本找不到,只能从他们窝赃处寻。在东城官道一带做案,想来窝赃处十有八、九也在东外城一带。 郝云带人到经常出案子的官道一带察访,就是看能不能撞上些线索。 由南北的官道进东外城的东门是一条约多半里长缓缓的下坡路,平阳府经官道的货物往来多一半经此。 道南原本是有田户的村庄,东外城建起后,跟城墙连在一起,渐渐成了小商贩混居的地方。 道北一条大土沟斜着通往汾河的方向,沟东和北面是丘陵,层层田地多已荒芜,有几处已经破落的土院,看不出人烟痕迹。 想来,冬天汾河河谷的西北风,着实地吹着这几处荒芜的院子,得额外地比别人家多烧几担柴才住得了人。 郝云带人顺着这多半里的官道来回走了一遭,指指点点着说:“那歹人抢了东西往哪里逃窜?这里、那里——还是这里?” 他手东南西北地比划着,接着说:“往城门方向是不会;往官道方向地势开阔,逃不远。往南房屋密集便于隐藏,往北地势崎岖荒凉便于逃遁。” 郝云安排大部分人和他进入道南的曲折小巷里察访,让王进福和另外两个差役去那几个荒院子和荒地里看看,有无可藏匿的地方。 王进福下了官道,和两个捕快往破落院子方向走。 沿着窄窄的土路往北,东面是高大的土梁,西面隔着一条宽阔的大土沟是东外城的城墙。 这种地方,莫说有个人走,就是有条狗——官道上人来人往的也看得一清二楚,贼断无往这里逃的可能。 三个院子依次南北挨着,西墙外一条羊肠小道贴着沟沿儿往北面的荒野去,想来是当年种田人往来留下的,现在田地荒芜了,小路也被杂草遮蔽。 这三处院落,后面的两处已经摇摇欲倒无法住人了,只有最南面向官道的这一处院落还算完整。 王进福和两个捕快进去,居然有个老头儿正在院子里,麻衣麻鞋,白粗布衣领还算整齐,粗布裤子,古铜色的窄条儿脸,头戴积满灰垢的大帽。 王进福想起,此人似那日在街上驱赶流民时,从巷里出来跟王进福说话的老头儿。 院子里种着几样蔬菜,老头儿正用葫芦瓢从木桶里舀水浇菜苗儿。 一个捕快拱手作揖道:“老伯好勤快啊。” 老头儿直起身笑笑,说:“哦,种些菜蔬,家里吃的方便,几位差爷这是有何公干?” “近来这一带官道常有零星盗抢商旅货物的事,老伯在此可有察觉?”一个差役问。 老头儿:“我开春后十天半月来此一回,就为弄这几行菜蔬,哪晓得官道上的事情。” 王进福端详了一下这个院落和房子,院子不小,依东侧土崖裁得很平整,北面三间土草房已经破败,但收拾一下还能住人。 西面、南面垒着的土院墙已有些倒塌处,东面的土崖下有土窑,曾是放杂物的地方。 隔着南面的院门可以看见官道上的车来人往,就问:“大伯,这院落似已无人居住,现只种些菜蔬么?”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原来老人姓张,是这个院落的主人。本属军户,自霍州大营解甲却无田可归,只每月到官府领几钱代粮银,老夫妻老来得女辗转到这里过活,屋后开几亩薄地,种些粮食,再到大户家里做些时日短工,还算勉强度日。 但后来这些田地要被造册纳粮,老人干脆不认了田地,只做个雇农,眼看日子过不下去,幸女儿已经长成且有些姿色,媒人说于城内卖油房掌柜的公子,不时能得些接济。 几年前,女儿的公婆亡了,自己老伴儿也去了,被女儿接到家里,且身体硬朗,帮女儿、女婿做些活计,也算不吃白食。 见春天蔬菜金贵,女儿女婿一个葱花也得花铜钱买,老人就在这荒院里种起菜蔬,若要全从集市买,这一院子菜一年得一、二两银子。 “老伯,你还认得我否?”,王进福问道。 老头儿端详了刹那,笑道:“似曾相识,那日街头抡着大棍,驱赶流民的可是你么?” “老伯,正是在下”,王进福赶忙又弯腰拱手作礼。 张老伯问:“听说那几日官府安顿流民于城西一处,吃了几日饱饭,喝了几日热汤水;后来官府人马开走,流民却不愿离开,一味等官府救济。可有此事?” 王进福叹了口气说:“此事是实。我和那些流民相处两日,大多曾是居家过日子的好人家;若有几亩地种,两间窝棚栖身,谁愿意露宿荒郊地流浪啊。” 张老伯:“你倒是说起田地,没田地没得饭吃,有田地欠官家一屁股,还是没得饭吃。这一算帐,不如没田地一身轻。可那田地的户册一旦造你头上,你就是到阴曹地府也是欠下官家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丢下房屋田地远走他乡。要不外地流民咋这么多,你看我房后的荒地,明明种上能收些嚼谷,可就是没人种。” 王进福四下又端详一下,这院子东面是土梁,西面隔着土沟是东外城,目光跃过城墙看见内城的武定门。 跟老人说:“老伯,有一事相商,你这院子可否出租给在下居住,这样你每年也可得些租银,比这每日种菜要合算。” 老人打量着自己的院子问:“这院子你租了要给谁住?” 王进福说打算自已和家眷住。 一个捕快帮着王进福说:“这几间屋荒着再不住人维持不了几年,就像后面两个院子一样完全废了。现在住上人修补一下,这三间房还能立下去。” 另一个捕快也说道:“与其荒着废了,不如得些租银还有人看护着。哪天有主家看上了卖掉多得几两银子岂不更好。” 老人说:“我女儿、女婿也顾不上这些;你们都是官身,不是那奸诈的人——我便做主了,你愿出多少银租这院子?” 第十章 王进福租房备家当 脚店里筹备… 听张老伯愿意,王进福心里一松,“城内外方便的地方租银太贵;如若老伯能少些,在下立马付半年的。” 三言两语,商定一年一两八钱现银,半年一付。 张老伯说:“这菜园已忙了一月余,原本想每日往家收些菜吃,这回全都送与你,算我老汉与你相识送上的一个礼儿。虽说都是实诚人,但要好歹寻人写个契约,才算中规中矩。” 这时,有捕快从官道南的巷里出来,往这边挥旗。 王进福说:“改日老伯拿契约到刑捕司找在下,我自身边找个捕快弟兄做保。” 摸出二分银子交与张老伯做定钱,三人慌忙往郝云那边赶去。 郝云一干人从一处民房发现了些零散货物,却寻不见人,差役们封住了周围的街巷。 郝云审问相邻的住家,原来户主早就搬走,租给外地做生意的人有几年了。 这些生意人有时来,有时不来,和邻居也没有来往。 郝云让手下找了辆马车,把里面的货拉回衙门,果然无人到衙门里去要,租房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郝云连日带人逐户察访,凡租住户都登记在册,做何营生、每日去往何处都逐个核对。 有几个屋里空空,又说不出做何营生,就带回衙门审问;也有租户再也没见到人。 王进福早晚又忙了半来月,有时回脚店,也是匆匆说几句话便走。 袁大婶跟姜桂枝说了王进福的想法后,她便认定要跟着这个救她一命的人了。不再整日忐忑不安,一心等着王进福回来,把话说开,然后跟着他走。 而眼前,王进福几天一回来,说三两句话便走,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袁大婶说王进福,“进福,你这差怎得连回来睡一晚都不能?我这店又不收你的钱。” 王进福:“整日不是传人就是审人,一天传两个便天黑了,要是去拿人还专门挑晚间去堵门。我刚到刑捕司,都是副指挥带着,我如何也不敢怠慢,待忙过了这个案子。” 张老伯带着租契,到衙门找过王进福一回。碰上王进福出去办差不在,就留话,三天后再来。 结果三天后,王进福恰又不在。 直到郝云向魏主事交了命,王进福才有了些闲暇。 郝云带人一番查办之后,也再未出过类似的盗抢案。 魏主事令典吏写成报文,亲自呈与知府大人。 并令郝云造出相关办案人员名册,每人奖赏五分银子。 郝云把杨伯雄、老高、赵俭这些刑捕司里领头的也都造上。 这些事都忙完了,王进福想起和张老伯约好租房的事。 这天点卯之后,迎着东方白白的天光,王进福出了衙门,打听着油房一路找去。 东外城新建的土地庙附近,瓦屋和土房混杂,也是小商贩居住和小作坊聚集的地方。 街边一条宽的土巷里,是张老伯女婿的卖油房,门口用红土写“油坊”两个字,有买油的拎着油瓶儿,正从里面出来。 王进福进门,院儿里弥漫着麻油的香味儿,一个面若梨花的俊俏小媳妇,正抱着娃倚在门边,就喊:“张老伯在家吗?” 小媳妇转身喊:“爹,有客来。” 张老伯从屋里迎出来,“唉呀,王公差,衙门里找你两回都没碰上,你却寻到家里来了。” 王进福进屋,老人喊:“荷儿,烧茶来。” 王进福说不用了。从腰包掏出包好的银子放桌上,“老伯,八钱八分银。你过一下戥头,都是官银,来路清楚。再寻个保人,我摁个手印。这几日有空,我去略收拾一下,用不了多久我就搬过去住。” 老人喊女儿去请会写字的相邻当保人,双方签字画押,拿出十文给保人做茶钱。 王进福说:“咱二人的交易,不能老伯一人出茶钱。” 说着摸出一分银子给保人,把桌上的十文退出老人五文,自个揣起五文。保人略推辞了一下,收了先告辞。 二人又闲话几句。 临出门,老人喊女儿道:“你王大哥要走,来相送。” 王进福说:“咱都寻常百姓,老伯不必拘礼。” 那小媳妇依旧抱着孩子出来,腿弯了弯作礼道:“王大哥慢走。” 从张老伯家出来,王进福先回了脚店。把租好房的事一讲,袁大婶道:“那就趁进福回来,把闺女喊过来,咱们四人当着面把话说开,把这亲定了。” 又对袁大叔道:“她爹,去买块豆腐,打斤酒。” 王进福一听扭头往外快走,“大婶,我去,我腿脚快。” 当晚城门关了,店里也不上客人了。 西房炕上,昏黄的菜油灯伴着,袁大婶做了个豆腐菜,桌上摆了个酒壶、四只小酒盅。老两口、王进福和姜桂枝围坐。 袁大叔说:“大侄儿、大侄女,你俩苦命人遇到一起,到了这份儿上,再分开天理不通哩。我老汉老婆今天一块豆腐两盅酒,替你二人把这亲说了,若无他心,就和我老两口饮了这杯水酒。” 姜桂枝眼里泛着泪花喝了酒,袁大婶赶紧让姜桂枝夹豆腐吃。 王进福觉得,还是要跟女人说得更清楚些,别留半点勉强。 拱手道:“大叔、大婶,侄儿有句话要问妹。” 袁大婶:“今儿有啥话就都说了。” 王进福:“妹,咱俩素昧平生,那日带上你,实是不忍看你在绝路上无处去。虽说我孤身一人,至今也早想成个家;只是我年长你十岁。前些日大叔、大婶也跟咱俩说了成亲之事,今日哥要你一句话,你若愿意,咱就白头到老;你若不愿意,哥腰里还有几两银子,给你留下我就走,有缘就做个干兄妹。” 姜桂枝突然抽泣了几下,抱着大婶“哇”一声哭开了。 大婶一边拍着抚慰,“闺女,别哭”, 一边数落王进福,“都说得好好的,你瞎扑哧这些话做啥哩。” 袁大叔说王进福:“你人在行伍里呆得木头了,人女人家,你非要逼着当人面说愿意。不愿意人家跟你在这里端啥酒盅哩。” 说完对姜桂枝说:“闺女,别哭了,今天是好事,高高兴兴的。这是个仗义、顾家的汉儿,以后难为不了你。来,咱四口儿人一起咂一口……。” 那三个本就喝不了酒,王进福是连日劳累,一斤水酒喝得俩老俩小很快便上了头。 王进福道:“妹且与叔、婶在店里住。我当差之余把那院重新拾掇一下,添置些家当,怎得也需些时日。” 桂枝羞得满脸通红,不作声。 袁大伯:“你慢慢拾掇着,啥时弄得差不多了再往过搬。” 袁大婶笑道:“进福,你看我们三口儿,在脚店里这么着也挺好,我两口儿当闺女一般守着,以后也不愁找个好人家。你莫把珍珠当了土坷垃。” 当晚,王进福合衣躺在男客房的大通炕上,边上的脚客们鼾声如雷,自己却是睡不着,美滋滋盘算着、遐想着以后的光景。睡梦里,脸上还挂着笑意。 接下来的时日,除了做饭的铁锅、几个碗盆是新买的,吃饭的小桌、炕柜、板凳、水缸、被褥都是当铺里一趟趟踅摸回家,还给姜桂枝买了个带铜镜的旧梳妆盒。 炕也是重新打过,烧得干热,一切都准备妥当,已是又一个月过去了。 天气转热,王进福跟着其它差役东奔西走,一身棉衣下不了身,走不了多远就身上粘乎乎地满头大汗,可包裹里只有单衣,现在脱了还早。 想着姜桂枝也是这样,无论如何得先弄两身换季的衣裳。 两身夹衣和两个棉背心,打成卷拎回店,腰里只剩不到三两银子。 王进福问桂枝,“妹,你要不先去看看,哪里不妥我再拾掇。” 大叔道:“要看也应该我去看。既然都妥当了,就别拖着,我找先生看看,选个好日儿。” 袁大叔片刻便回来了,“大先生说今日是喜鹊登枝,明日有喜。” 老二口与王进福商量,姜桂枝又躲了出去。 她的规矩里,女人大大咧咧和别人谈自己的婚事,伤的是自己的脸面;又一想,自个儿已不是大闺女,成过家、生过娃,又无爹娘做主,还娇气什么。便又迈腿回屋,想听听王进福如何安排。 刚踏门槛儿,听袁大叔道:“今日算订亲,明日把证婚人找来写婚约。你俩要不嫌弃,我这里就充做娘家。你明日早早定辆车,大先生讲,正午前进门,好歹不能让新媳妇跟你走着去。” 袁大婶说:“既是明儿就过门儿,玉环爹,你今夜睡大条炕去,闺女得跟我睡一夜,要不咋算得上是娘家。” 又对王进福说:“进福,明儿早记着穿体面些,好歹是一辈子难再有的时辰。” 姜桂枝听到这话,又默默转身,悄悄抹了把泪,去扫客房了。 自她来以后,客房里外虽还是那么破烂,却是杂尘全无,脚客们一进屋都连赞比自己家里干净。 边轻轻扫着地,边想:叔婶做了娘家的事,自个儿就把这里当娘家吧。 当晚,袁大婶翻出箱底,“我箱底儿还有绢花,我嫁你大叔时娘家人给的,一直留着等聘闺女再用。你玉环妹出嫁时,婆家给送过来了,这些便剩下了,正好用到你头上。明儿早给你扎古扎古,虽说比不得初聘,也得新新鲜鲜过门儿。” 发了下呆又道:“说来你过门是大事,该让你玉环妹回来送你;可日儿看得太近了,她家里又过得不利落;日后你姐俩再见吧。” 姜桂枝在菜油灯下看着紫的、红的、蓝的绢花,一朵朵很是新鲜。 想起十多年前出嫁时娘和她单独相对的时刻,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袁大婶。 袁大婶翻出待客的被褥让桂枝睡,娘儿俩说话到后半夜。 袁大婶道:“闺女,你这是尧帝爷开眼显灵哩,让你遇到进福,出了水火。咱女人图啥哩——遇到个好男人,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一眨眼的空儿就老了。” 第二天,脚客们早早起来进城或回家。 袁大婶把菜油灯挑到最亮,关照着姜桂枝洗脸、梳头、还翻出了多年不用的脂粉盒,让她对着有些斑驳的铜镜匀一下面。 一切妆扮停当,袁大婶铺开七、八朵绢花,一朵朵地往姜桂枝鬓上插。 端详了一下把左边取得剩了两朵,其余全插到右边,然后让姜桂枝自己对着镜子看,“这回闺女可以新新鲜鲜过门儿了。” 又自言自语道:“没了爹娘、没了家,也得风风光光地过门,不能让娃受了委屈。” 姜桂枝回身抱住袁大婶的腰含泪道:“大婶就如我娘一般,以后我就叫婶干娘吧。” 袁大婶摩挲着姜桂枝的肩背,“好、好,我收下这个天上掉下的干闺女。” 王进福也早早起来,换上干净的夹衣,系上一条紫色的丝绦,鞋面掸得一尘不染。 却见姜桂枝她们娘儿俩起得更早,菜油灯照得窗纸透着昏黄的光,里面嘀嘀咕咕说着。 把大灶的水烧开后,住店的人才三三两两起来,有的直接跑到脚店西边的树林里去拉尿。 袁大叔嘿嘿乐着说:“你起来早也没用,我要找的证婚人八成还睡着哩。待会儿街上开了市,你置点肉食、一壶烧酒、几样菜蔬回来;玉环过门毛驴车让早些到。其它你无需管,我来操办。” 此时天刚蒙蒙亮,王进福和挑担的人们已等在南城门外,几个睡眼惺忪的军士开了城门。 当王进福左手拎着一条儿肥猪肉、一包熟肉、右手拎着酒和一把菜回来,见店门口的柱子上已贴了囍字,西房的门和窗户上也贴上了。太阳刚好露出半个通红的脸,一切都鲜亮亮的。 客堂的那张旧桌子摆到了西厢房的窗跟前,摆好了茶壶、茶碗。 一个戴方巾、玄色大领灰绸袍、腰系酱色丝绦、鹰鼻虎眼、阔嘴、身材高大、四十多岁的人捻着胡须踱进院来。 来人叫方柏荣,是平阳城南门外一带的厢里长老。 袁大叔迎上来,“大先生这么早就到了,一点先生的架子也没有。” 方柏荣哈哈两声:“大哥开客店、我开杂货店,相邻二十年,这个忙我自是要帮,这喜气么,兄弟我哪有不沾的道理。” 王进福也向方柏荣请了安,袁大叔喊老伴儿和桂枝出来相见。 王进福眼前一亮,姜桂枝身材高挑,王进福估量着买回的半旧夹衣裤居然合身,头发梳得乌亮妥帖。左边斜挽个乌黑的大发髻,插着几朵粉的、蓝的、紫的绢花,右边也点缀着两朵儿。除了眉间两道尚存的纹印,这两个月间,脸上的褶皱居然都消失了。 不知是不是干娘给涂了胭脂,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也乌黑黑地亮,真有些像画中人一般。 第十一章 拜天地感恩认爹娘 有缘人喜结… 方柏荣喝了几口茶,看了几眼,便明白了眼前的事情。 他是干惯这种事体的,让王进福帮着研墨,纸一折两边,唰唰各写:今有某某某,某某地人氏,应父母之命,由某某某为媒,愿与某某地人氏某某某结百年之好,情愿无悔。 名字处却是先空下,一问二人父母俱已亡,方柏荣说:“这些都是应承之辞,既然高堂俱已不在,婚约上略去即可。” 重写了一回,轻蘸一下印泥摁上手印,王进福和姜桂枝各收一张。 方柏荣笔一搁,拱手道:“婚约已成,恭喜二位新人。” 袁大婶大着嗓门儿,“趁着有大先生做司仪,你二人拜拜天地,哪有成亲不拜天地的。” 方柏荣看这一对是可怜人,打了个圆场,“新人父母俱不在,拜高堂向北跪拜以代。” 说完起身,挺胸高声宣道:“红日高照,吉日良辰,一对新人喜结连理。一拜天地” 王进福与姜桂枝向南跪拜。 起身该向北拜高堂了,姜桂枝扭身对王进福道:“方才我已认了大婶干娘,大叔便是干爹了。” 王进福心一动,想起自到脚店后的种种,此时不认更待何时。 拉着姜桂枝的手,“扑通”跪到袁大叔夫妇面前,“大叔、大婶,我俩孤苦零丁,遇二老待若亲人,无以为报,今日认下干爹干娘,日后过年过节前来嘘寒问暖。干爹干娘请上坐。” 方柏荣是经过场面的人,一见忙 说:“今日喜事连连,好事成双。兄、嫂快请坐。” 袁大叔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咧嘴看着老伴儿,脸上绽开着抑制不住的笑意道,“那我便允了,收下这一双儿女?” 袁大婶自己边坐边道:“早起桂枝便认我干娘了,拜也拜得” 见老两口儿板凳上并排坐好,方柏荣高喊:“二位新人,拜高堂。” 王进福:“干爹、干娘,儿女磕头了”,袁大叔夫妇笑盈盈地受着。 二人起身,袁大婶道:“进福、桂枝,我屋里拆了一斤绿豆糕,沏了一壶茶灶台边温着,你两个进去坐会儿、吃两口,这里当不了洞房,也得应应喜事。” 门口柱子上贴了囍字,脚店门口居然进来些看热闹的闲人。 袁大叔点了一挂小响鞭儿扔到院子中央,噼里啪啦溅起一阵蓝烟。 王进福和姜桂枝进了西屋,炕上一个白瓷盘里已摆着十几块绿豆糕,还有两只茶碗。 王进福道:“干娘都备好了,咱俩听话。” 每人吃了两块儿,喝了一碗温茶,听得外面鞭儿响就出了屋。 姜桂枝道:“爹娘陪大先生坐,你帮我搭兑几样菜。” 院子里弥漫着肉香,五人围一桌,互敬着喝了几杯酒,这时订的毛驴车来了,车上垫了块旧毛毡。 袁大叔道:“大先生算的日子卡的时辰,车既来了,就不留你俩了。听干爹说,以后这里当娘家也好,本家也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二人跪倒告别,王进福扶着姜桂枝上了车,一出店门,姜桂枝在车上哭成了泪人。 袁大叔两口儿和方柏荣送到门口,袁大婶抹着泪,跟唱一样喊道:“你两个好好过,顺顺利利、白头齐眉。” 王进福说:“干娘莫哭,安顿好了,我便过来看你和干爹。” 姜桂枝坐车上,脸朝后向店门口招手,王进福坐在车辕外手。过了护城河,顺城墙根往城东而去。 姜桂枝已抹干了眼泪,脸上挂着一丝沉醉的笑意,看看旁边的树和草,再看看坐在车辕上王进福宽厚的背。 暮春,护城河里换了新水,两边河沿儿上柳条低垂、野花点点。 从东外城的南城门进去,东外城不同于内城,各地来的商贩天蒙蒙亮便开始交易,半前晌差不多就散了。 商客们或离城返家,或到戏园里喝茶听戏,或到粉楼里喝花酒。大街上已显清静,横贯南北中间的大街是青石板路,毛驴走在上面嘚嘚声又脆又响。 王进福坐在车辕,随着驴车一颠一颠,小风儿吹着,望着北城墙的上方,心像瓦蓝的天一样敞亮。 尧帝爷显灵,原本是想救人一命,却得了个像长得正旺的花儿般的媳妇。 衙门里的差事也算稳当,虽说腰里只剩二两银子,但过日子该买的、该花的都应付过了。 今后的日子便是踏踏实实应着差,一心供养着媳妇,生个一儿半女,隔段时日去看看干爹干娘。 我王进福美着哩!想着,脸上笑意绽放开来。 赶车的老汉又干又瘦,看了看王进福,一双小眼儿也满是笑意,“你们是新人哦,一辈子里最舒坦的时候。” 王进福:“大哥说得是,只要我好好过,舒坦的日子在后边哩。” 姜桂枝在后面微笑,着看他俩说话。一只濒死的鸟儿又活了,落到一个温暖的窝——姜桂枝如同在梦里一般。 驴车拐出了东外城的东门,约摸半里的官道再向北行,便只能走人,不能行车了。 给了车夫十文脚钱,王进福引着姜桂枝上了小土坡。 两扇院门一新一旧,新的是王进福后配的,挂着一把大铃铛锁。 姜桂枝进院一看,一条光洁的土路从院门直通三间正屋的门,两边是整齐的菜园,茄子、萝卜、白菜、大葱横竖成行。 西院墙的豁口用两捆柴堵着,房垛上新抹的黄泥还未干透,门上、窗上也贴了囍字。 王进福说:“妹,房是租的,能凑合着住,等我得了闲,弄些石头土坯把那豁口堵上。过些年,咱住自己买下的房子“。 姜桂枝没着急进屋,拉着王进福的手在院子里左右看,“哥,俺像是一直在做梦,先做的是恶梦,当下做的是好梦,你掐妹一下。” 王进福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下,姜桂枝道:“哥使劲掐;掐痛了俺才知道不是梦。” 王进福手上用了些力,见姜桂枝眼角溢出泪花便往回缩。 姜桂枝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一手摆弄着他的衣领,喃喃道:“这是真的。哥啊,妹真的真的好苦。” 脸贴到王进福肩上,默默地流泪,王进福的肩膀全湿了。 姜桂枝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王进福,又浅浅地笑,“眼下妹心里变成甜了。” 除了小时候的娘,王进福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紧紧地贴着,像是饿极的时候捧着一个暄腾腾的大馒头,或者走了半天路后,端着一瓢凉嗖嗖的井水。 他的手有些哆嗦着,不知往哪里放,最后双手扶着姜桂枝的肩。 “妹,我知道是尧帝爷显灵把你送给我,我向尧帝爷磕完头便病倒了;因为病倒,才离了兵营;一出兵营门口病便好了,又过了一柱香的空儿,便遇到了你。我向尧帝爷起个誓,我王进福把你当亲人待,只要我活一天,断不让你受风吹雨淋,不受冻挨饿。” 姜桂枝:“自哥为俺又回了脚店,妹便把哥当亲人了。老天有眼,让俺做了哥的媳妇,好好伺候哥下半辈子。” 王进福:“咱俩勿忘了干爹、干娘。” 姜桂枝笑了一下抢白道:“是俺先认的干娘。” 一想早起二人就吃了两块绿豆糕和几口菜,王进福道:“妹要么炕上歇着,要么院里看看。我这就蒸小米饭,菜咱院子里有的是。” 姜桂枝哪里肯,让王进福看着,干净利落地把饭菜做得。 当晚,一弯新月早早地挂到了正中,院子东边和北边的杨柳榆槐被微风吹拂着,泛起的阵阵沙沙声里,隐约有姜桂枝的声音,“哥啊,妹不能让你白捡一回,妹给你生个大胖孩儿。” 姜桂枝,河南府怀庆人。正德二年因水灾公婆家人、地尽毁,姜桂枝一家三口因回娘家躲过一劫,却也无家可回了,只得与娘家人一起过。又遇连年灾荒,全家外出流离,三年后因饥饿、瘟疫,除姜桂枝外其余尽殁。 日子很温暖。由于住得偏僻,王进福赶上衙门点卯得先穿过东外城。内城开了城门大步往刑捕司衙门赶,正好能赶上杨伯雄或郝云点卯。 如果他们不在便由老高和赵俭代行其职;按例点卯时无故不到,是要扣工食银的。 姜桂枝无论起多早,也总是让丈夫吃得热热乎乎地出门。 地处偏僻挨不到街坊邻居,王进福没空在家,姜桂枝又人生地不熟,所以平时难得出院门几回。 姜桂枝惦记着娘的坟,二人去寻过一回,填了些新土,把坟修圆。 王进福让人做了块木牌写上名字,说好年节必去上坟,待家里宽裕后再改立成石碑,三年后再寻个方整些的地方。 之所以等三年是因为三年之内人的尸骨未完全腐烂化土,易传染瘟疫,官府是禁止的。 王进福跟姜桂枝说,咱与别人家远,你跟人家说不上话,闲来闷得慌,就侍弄一下院里的菜。 无论多晚,王进福都会把小水缸挑满,再两桶水摆在窗前,足够姜桂枝洗衣浇菜。 姜桂枝总想看看王进福挎刀办差的样子。 “俺夫是官家人,常跟着官老爷行走,穿靴挎刀走在街上,没人敢欺负哩。哥,你啥时让妾看看你的威风模样。” 碰巧赶上知府大人出城南巡视当天便回,刑房也派差役跟着沿途清道。 王进福带着姜桂枝早早进城,距府衙不远处有家卖文房四宝、替人写状的店,王进福天天经过也算认识,王进福把姜桂枝安顿在这家,从店门口往外看着。 夫妻俩筹划着等王进福出来就跟在官家队伍后边走,姜桂枝到城南正好去看望干爹干娘;等王进福回来,再一起回家。 出门前想来想去没啥给二老带的,就从院里揪了几把还没长成的青蒜和芥菜。 王进福说:“你揣几分银子,出了南城门给干爹干娘买点吃食。” 姜桂枝在店门口张望着。果然,一队挎刀的差役呼啦啦跑出衙门排成两行,王进福就在里面。 紧跟着喝道的敲着锣,引着执旗、举牌的人马依次而出,中间四人抬一顶蓝布的大红轿,后面四个骑马的衙役紧随。 队伍走上大街向南,王进福他们也昂首挺胸地随在轿子两旁徐徐前行,姜桂枝赶紧跟店主打个招呼,不远不近地随着队伍往南走。 出南城门,过护城河上正阳桥没有停留,等沿途百姓听到动静,纷纷涌出来看热闹,只看到官家人马的背影。 见官老爷威风八面的气势有些害怕;见王进福一本正经地撅着胡子、眼睛直直瞪着前方的模样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沿街的店铺刚开张,摆出黄澄澄的米糕,姜桂枝跟在后面买了五个铜钱的一块,又买了一包绿豆糕,不紧不慢地过了护城河。远远看见干爹和干娘也站在店门口向着刚过去的人马张望。 赶着走到近前喊:“干爹,干娘。” 二老自是十二分的惊喜,忙问:“你一个人来?” 姜桂枝说:“他也来了,在官老爷的仪仗那里。” 姜桂枝指了指队伍又说:“我跟着他们队伍,正好到干爹干娘家。” “正念叨着多长时日没来了,咋不想爹娘哩”,袁大婶说着,三人进了店里。 袁大叔道:“这么长日子窝着没动,肯定是你两个家里事多。” 姜桂枝:“进福起早贪黑地当差没有歇的空儿,俺自己对这道儿又不熟。今日他顺路,便带我过来。” 袁大婶上下打量了姜桂枝一番,问:“干娘问你,怀上娃了没有。” 姜桂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袁大叔一眼道:“像是怀上了。” 袁大婶脸上绽开了皱纹,笑道:“以你俩的身坯我就估摸着差不多了;攒的几十个鸡蛋我没着急让你干爹换盐去,走时正好带上。我跟你干爹念叨,这俩可怜人儿过到一起好日子便开头儿了。” 姜桂枝:“留着干爹、干娘补补身子;我俩有米面有菜的,吃得饱。” 袁大叔也咧嘴笑道:“你干娘为你留的,你咋好不拿。” 袁大婶:“既然怀上了就小心些,别弯腰用猛力。” 三人你几句他几句地说个没完。 晌午,姜桂枝给二老砂锅里芥菜缨炖豆腐,把早晨买的黄米糕一起放菜里蘸着吃,二老吃得很是舒适。 太阳落山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王进福他们跟着知府老爷返回,又经过店门口。 老两口儿和姜桂枝远远向王进福招手,王进福不敢离队,拱手立定作了个揖,向这边招手;于是姜桂枝赶忙挎了篮子,跟在队伍的后面回城。 姜桂枝在文墨店门口等王进福到掌灯时分,夫妻二人顺着大街往东外城遛达,一些商贩还没收摊,支起灯笼点点地亮在街边。 那红枣儿、炒瓜籽和新下来的杏儿、李儿很是诱人。 王进福走到摊边,丢过三个铜钱,支开自己红马甲的口袋说:“每样都装些。” 出了东外城,月亮又圆又大地架在东梁上,官道上不见车马。 姜桂枝说:“哥,这一日我可走坏了,脚疼得挪不动。” 王进福看四下无人,说:“那有何难,我背你回家就是。” 快到家门口时姜桂枝扑哧一笑说:“憨哥哥,妾是翻过山越过岭的人,这点路算什么。” 因为怀上了娃,再后来姜桂枝就很少出门了。 只是隔些日子便催丈夫带些自家院子里的菜,去脚店看望干爹、干娘一回。 第十二章 探粉楼合力擒要犯 小酒馆赵… 城西汾河边的田地多水田,都种成水稻。 北方种水稻的地方并不多,所以白米的价钱较小麦、小米、黍、糜高一点。 只是这汾河岸边怕涝不怕旱,一遇大雨,水田多被冲的七零八落,一旱一涝之间,地少家穷的人家就维持不下去,而地多粮多的大户却是好时机。灾年放给穷人家粮,丰年倒没什么,连着灾年就只能把地顶给他。 有这样一户人家,两代人如此下来,渐渐积下些田产。 谁知第三代出个人物吃喝嫖赌,兄弟分家后三五年,把自己那份家业挥霍得一干二净。 就勾结以前耍在一起的混混儿们干起坑蒙拐骗的勾当,渐渐收敛不住,欺男霸女,逼良为娼。 到乡下装模作样声称大户家要寻佣人,把良家的女儿骗到城里,先哄劝几天,不从就几个地痞无赖轮流折磨,用不了几日这些被拐骗来的女子就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些歹人,自然听从他们安排。 姿色好的送到窑子里,或者自开暗门儿去拉皮条儿;姿色差的卖到山里做山民的老婆。 后来还盯上了外地流民里未上年纪的妇女,花言巧语地哄骗到,然后卖往偏远的地方。 千不该万不该,这几个地痞顺当地拐卖了几个妇女后,一时狂妄起来,觉得平阳府盛不下哥儿几个了。 在庙会上看见个女子有几分姿色,便财迷心窍想强掳回去,打算连打带吓唬地卖到好一点的粉楼得一注银子。 一拥而上围住,硬说是自己的老婆和丈夫生气自己跑出来,扯坏了衣袖,抢走了绣鞋。 谁知那是平阳府推官的小姨子,因为让家仆去买香烛,暂时落了单,要不是家仆及时回来报出推官的名号,人险些被抢走。 平阳府的推官普通百姓是连身都近不了的,面子哪挂得住。 上面报了知府大人,同僚里请了刑房魏主事和几位同知,下面给刑捕司下缉捕文书,严令本府上下协力为平阳府百姓除掉这群祸害。 不出半个月,人证已查到了不少,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也都坐实,为首的这货够砍头几回了。 官府必抓的人犯,往往也是郝云去抓捕。 而这伙歹人也得到了风声,纷纷躲得不见了踪影,郝云出动了几回,抓回了几个从犯,那为首的歹人却是拿不到。 赵俭在这案子上也没闲着。 旁观者清——见郝云屡屡无功而返,而此歹徒相熟的人脉都已查遍也没有着落,就断出其多半藏匿于粉楼。 果然在城西南叫翠竹红楼的妓院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 这个妓院是半官办,也就是名义上是官府办的,但和老爷们勾连的紧密,钱归妓院老板。 此徒白天不露面,晚上出来与人联络和探风。 赵俭对王进福说:“这个驴日的,在官老爷们出入的地方藏着,玩灯下黑啊。郝爷出师不利,这回赵爷我要露露脸,出出风头。” 王进福担心道:“此乃恶人,可否多带几人去。” 赵俭阴着小白脸,眼睛一瞪说:“ 老王,我带上你而非他人,是看你要紧时候能下手,且嘴严实。莫要给面子不要,日后不好相处。” 王进福忙说“听赵爷的。” 赵俭:“以你我的身手,又有利刃在手,拿不住就一刀砍了,反正最后也是个死囚。就是拎着人头也对推官交代得过去。推官出了这口恶气,弄好了能赏咱俩十两八两的。” 王进福又问:“要不要请杨爷点个头?” 赵俭:“已经跟杨爷打招呼了,让咱们见机行事。晚饭后你我到那粉楼附近相机拿人。” 刑捕司里各伙人办案都受捕头以上指派,谁也不问谁去办什么案,拿什么人。 顶多是晚上在值更房大通铺上睡觉时,捡着无关得失的事大家念叨一会儿,解解无聊。 在衙门里吃过饭,二人挎了刀,赵俭手里拎了铁链,从衙门侧门出来,怕碰见相熟的人问多说废话,寻着僻静处先到城西,再向南拐,到了附近在墙根的黑暗处远远地看着,那粉楼白墙灰瓦,门楼画彩。 此时红灯笼已经亮起,里面成片的竹林掩映着二层白墙红柱的楼房,隐约间,珠翠偶尔一闪,不时有锦衣绣袍的人结伴而来。 门口台阶上,一个中年女人浓妆艳抹,夸张喊着笑着招呼着来的客人。 赵俭的眼睛闪着一丝焦渴和妒忌,咽了口吐沫问王进福:“老王,你到过此等地方么?” 王进福说:“我那点工食银饭都得省着吃,哪有余钱往这地方扔。” 赵俭:“那你宿过粉头没有?” 王进福说:“赵爷,你明知故问,你看我浑身上下哪儿像?赵爷肯定来过这销金窝,咱刑捕司也有你一号哩。” 赵俭嘿嘿乐着不回答,眼睛依然神往地看着那里。 半个时辰过去,又有几伙醉酒的人进去,就是不见有人出来,甚至能听到楼里传出的尖声浪笑。王进福说:“莫不是不在这里?” 赵俭道:“应该在啊。” 王进福:“是否有别的出入口?” 赵俭阴阴地盯着,自言自语道:“这驴日的不是寻常人,会好好地走门?” 扭头说:“你看那墙,不用身强力壮,寻常人也攀得上,翻得过。这驴日的……走,那边看看去。” 赵俭一摆头,领着王进福从粉楼的北侧,边察看边绕到西边的围墙下。 这是个没月亮的黑夜,除楼里隐约飘出的丝竹歌声,夹着打情骂俏声,外面一片寂静,连小风儿摩挲柳叶儿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两个人正站在黑暗中竖直耳朵听,睁大眼睛看。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从墙上传来,不等二人回过神,一个黑影“咕咚”一声从墙上跳下,正落在王进福身旁。 来不及拔刀,王进福一矮身形,右手反握刀鞘向着黑影猛地一撩,黑影被打了个趔趄,低吼着惊叫一声,踉跄着顺势往前逃跑。 王进福紧跨一步,双手握刀鞘往回猛扫,这回正打在他小腿上,“啪”地一声扑倒在地。 王进福跳上去,骑在他身上,刀鞘死死摁住他脖颈。 赵俭反应过来,铁链哗啦几下缠住他两小腿,低喝:“老王,摁着他别松劲。” 这时,黑暗中已能看清些模样,赵俭拔刀在手,刀背贴住他脸,冷笑一声,“今日拿住你,死的活的都能交差,自己选吧。” 那人挣扎了几下,见动弹不得,低声喊:“两位爷,知道你们是公差。我腰里有几十两银子,放了我你们只管拿去。若把我交了衙门,银子便充了公。” 赵俭恶狠狠地说:“杀了你,爷照样带走银子。” 那人道:“我这样的人,岂有身上不带银子的道理。杀了我你俩也少不得被官家审问我的私藏在何处,那时岂能瞒得下银子?” “少废话,有多少”,赵俭低喝。 “五十多两,在腰处”,那人急急地说。 赵俭伸手摸到了银子,拽了两下没拽开,直接用刀割下腰袋,又摸了摸腰的另一边确信没了。 一手拎着腰袋一手提刀对王进福低声道:“老王,放开他。” 王进福犹豫了一下,还是松手起身,那人起身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暗中。 赵俭长长出了一口气,刀入鞘,手伸进腰袋里,叮当响地摸着银子,“嗯,驴日的没说假话,有五十来两。” 说完摸出一大锭银子伸到王进福跟前,“给,你的。” ——王进福没想到这趟差出成这样,更没想到赵俭毫无遮掩地要和他分银子。嘴哆嗦着说:“赵爷,我不要。” 赵俭突然止住,几乎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王进福,对手足无措的他缓缓说:“老王,事情做到这种份上,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然就让我砍了你,要不你现在就砍了我,没有别的办法”,说着又把那一大锭元宝伸到王进福胸前。 王进福双手捧过,约摸有十两,很光滑,即使在黑暗里,也能感觉得到它圆润的光泽。 “别在这里逗留,快走”,赵俭说着便往北走,王进福蹑手蹑脚地赶上他。 赵俭前面边走边扭头往后说:“都不是好来的银子,凭什么他花得咱花不得;再说,这一锭银子够你挣一年的。别怕,那驴日的不敢向外说,说了就是自个儿找死。到了繁华处把心放踏实,慢慢遛达,不能让遇到的熟人看出咱俩方才做过吃力的事情。” 二人把银子掖进腰里,赵俭把半截空腰袋扔到路边的池塘,到了大街的灯火处。 此时,夜晚享乐、谋生的人们尚未回家,饭馆里人声喧沸,还有三两成伙逛街的人。 赵俭对王进福嘿嘿笑着说:“我咋饿了,咱俩今天不容易,喝顿酒去。” 王进福:“赵爷,我晚饭吃得多,还不饿哩。” 赵俭:“是喝酒,又不让你吃饭,再说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现在就回衙门?听我的,把银子掖好,喝几杯缓缓神儿,回值更房睡一宿,明天又是个艳阳天。” 就在街边一个饭馆的角落里,赵俭点了凉拌紫苏、猪肉炖萝卜、大葱炒羊肉、砂锅炖鸡公,一小坛杏花村和两碗葱花儿面。 这一趟二人确实累着了,王进福也惊到了,一起干了一碗。 赵俭跟王进福说:“肉是给你点的,我也吃肉,就是吃得少些。” 王进福:“赵爷饮食有何禁忌?” 赵俭:“我小时父母常念佛,肉也是尽量地少吃。我也就跟着不怎么吃肉。只是偶尔馋一回,弟兄们一起时跟着凑热闹吃一些。” 几杯酒下肚,二人话多起来。 赵俭用筷子点着王进福说:“老王,你别在我面前装——你跟老高一起办的案子,分没分银子?” 当初老高给自已一两银子的时候,王进福能猜出个大概,但具体事情却不甚清楚。 就含糊道:“我就是开始跟高爷去转了转,当时没看出三六九,往后人家也没让我掺和。” 赵俭眯眼狡黠地笑看着王进福,“当真?咱俩今天做下这事,我对你说也无妨。你知道杨爷和老高得了那犯事掌柜多少银子?”,说着伸出一个手指,脑袋往前凑了凑说:“一百两。我估计他两个应该是五五开或四六开。” 王进福听得吓了一跳,脱口问:“怎的这样多”? 赵俭冷笑一声,“一百两,那掌柜财没了,人保住了,店当下也算保住了;若不出这一百两,人抓起来,店也得关门。” 王进福往前凑着小声问:“你是说杨爷四,老高六?” 赵俭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怎么会?杨爷无论大案小案,无论任何人,有个规矩就是他要都有份儿,且不能比别人少。他跟弟兄明说,他分的银不光是他自己的,还有上面大人一份。” “那咱俩今晚这事杨爷知道了咋办?况你也跟他说了要插手这案子”,王进福担心道。 赵俭冷笑道:“可是我还没插上手嘛,你看见了?杨爷看见我抓人了?” 赵俭吸溜了一口面条,夹了一筷子紫苏嚼着,喝了一大口酒,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接着说:“他杨爷捞得金山银山,我赵俭这几两银子也她妈挣得太难了。” 王进福说道:“赵爷自谦了。在我这小门户看来,赵爷是银子、面子都有了,比我这样的小百姓不知强多少。” 赵俭有些醉意,举杯敬王进福了一口,说:“老王,我听说你是军户,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可现在也娶了老婆,睡上了热炕头儿,眼看要当爹。你知道我是什么出身?远的不讲,父亲是弘治元年的秀才,平阳府改制前,先做解州县令,后做临汾县主薄,一生清廉如水,晚年吃斋念佛。没多拿公家一斗粮、一两银。——怎么,你看我不像这种门庭的后人?” 王进福确实没想到,赵俭的先祖如此光彩,只是觉得他有些跟衙门中其他差役不太一样,有点傲气。道:“赵爷的先人真是荣耀过的。” 赵俭接着道:“我小时父母一心督促我读书,想让我胡乱挣个功名,成个家传宗接代。可我就不爱读经书,就喜欢攀墙上房。平阳闹瘟病,我的二老和二位姐姐一下就都没了;家里剩我一个。父亲的生前好友见我孤苦,写了个呈情信给本府一位同知大人,我还没到年纪,就在刑捕司步快挂名,领工食银,好歹不至于饿死。也早早就跟着弟兄伙出去办差,这么跟你说,第一次见官差吃罪徒的钱财,我也吓了一跳,一个晚上没合眼,爹娘在世可没教我这些;慢慢我也开始吃,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赵俭又自个儿喝干了碗中酒,话越发收不住了。 想来是有些话平时不能随便说,王进福与衙门里的上下都往来不甚密切,嘴又严实;再者,今天二人一起做下了欺上瞒下,私放重犯的事,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索性跟王进福一吐为快。 说到伤心处痛哭流涕,撸起袖子让王进福看胳膊上的伤疤,说拿人时被歹徒用利刀划了一下,半夜又冷又痛浑身哆嗦,没一个人送碗热水,要是两个姐姐不夭折,怎会如此孤苦。这些年靠着地头儿熟,办差卖力气,也不过每年多领几两工食银。 “老王你说,大家都一样地办差,老高城里买着宅院,养着粉楼赎来的妾;乡下大片的田地,老婆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杨爷更不用说,整个平阳城内外,哪个风月场中的红人儿不倚仗他几分,巴不得让他搂在怀里调戏几句,宿上一夜。他们花不完的银子,睡不过来的女人;我凭什么就得白天去拼命,晚上睡凉炕?” 赵俭说着一拍桌子,盯着王进福的脸,似要找到答案。 第十三章 王进福桂枝喜得子 张老伯一… 王进福劝道:“赵爷,以你的风光,在平阳城找个女子成家,怕是你选不过来。不过当下得先有个稳当的去处,你该先置办处宅院,再托个媒人,这有何难。” “老王,我虽小你些年岁,但见的事经的风浪怕是要比你多,平阳城的粉楼、茶院、明娼暗门儿,咱哪个没访过?也许是承父母在世时教导,那些烟花女子,我也就是眼睛馋,若娶回家去做日夜相守的女人断是不行。” 经过这一夜,王进福和赵俭的关系近了一些,办差总是心照不宣地往一起走。 刑捕司上下也只道两人都是办差真卖力气的人,脾气合得来。 只有杨伯雄和老高多个心眼儿、有些怀疑,但也没什么真凭实据断定二人有什么勾当。 不久赵俭悄悄地从城东北角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个一水儿青砖的小院,他平时也不节俭,一下花光了积蓄。 这下房子有了,娶媳妇的钱没了,心焦地想寻个能捞银子的案子掺和进去。 只是但凡有些油水的案子,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被杨伯雄死死把着,然后老高替他操刀办理,别人难有机会伸进手去。 郝云抓到的逼良为娼、贩卖妇女的那伙人里,其中一个是家中殷实一些的子弟,不学好,受团伙引诱教唆,跟着吃喝嫖赌,也做下玷污良家妇女的事。 家里无奈卖了田宅,把刑房魏主事、杨伯雄和狱讼使送了个遍,判为协从犯,打了二十杖,发往大同要塞服三年徭役,永不得参加科举。 其余的刑司过了堂,判了斩刑,写成文书报与布政司等待核准。 为首的定为逃亡异乡,写了公文通报各县张榜缉拿。 同时也报与推官和各位大人,几颗人头落地,推官消了气,也就算是交了差,赵俭和王进福一块石头也落进肚里。 王进福渐渐摸清了当差的门道,似他这样的差役点卯不可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特意留点尾巴,点完卯便可打着出来办差的名号做自己的私事。 这一日下午,王进福从衙门早了些出来,买了十个鸡蛋,匆匆往家里走。 家里,姜桂枝正挺着大肚子扶在炕沿上喘气。 上不去炕,腿抬不起也站不住,浑身虚汗像水里捞出来一样,就那么扶着炕沿,眼巴巴望着院门等王进福回来。 院里种满了蔬菜,斜阳把葱茏的绿色映照得很鲜亮,安静的只有姜桂枝粗重的呼吸声。 当王进福踏进门,惊呼一声“老天爷啊”,姜桂枝浑身哆嗦着已快站立不住,有气无力地跟王进福说:“快把我弄上炕,怕是要生了。” 把姜桂枝弄到炕上,王进福扭头要去寻接生婆。 姜桂枝阻止道:“来回十多里,怕是来不及了,再说也省些破费。” 王进福:“这不是省钱的时候,我跑着去,看能不能雇一毛驴回来。” 姜桂枝丝丝地倒吸着冷气,却咧嘴笑道:“你忘了妹是生养过的,知道怎么侍弄,我让你干啥你干啥就行了。” 姜桂枝让王进福先去烧一锅开水,顺便烧暖炕;炕席撩起,铺上早就预备好的草纸,免得弄上血污。 一切准备停当,姜桂枝呻吟着对王进福说:“趁这空儿,你熬一锅小米粥,我这没准时,熟了你就先吃。” 当小米粥煮得稀烂,王进福端到锅台上晾着,这时姜桂枝在里屋喊:“哥,快来!” 儿子的出生让王进福和姜桂枝相对而泣,本来两个看不到希望,日子快要走到绝境的人相遇,现在打开了一扇透着光亮的世界的门。 姜桂枝说:“这娃命好,从一怀上时娘就米饭、馒头、萝卜白菜放开吃,吃过的鸡蛋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商量着给儿子起名儿,想起在脚店拜天地那天艳阳高照,来到新家二人在院里说话时已是正午,王进福便给儿子起名阳儿。 阳儿一出生又赶上满院子菜长成,王进福每日里早早回来,无论姜桂枝想吃面还是想吃米,都把那萝卜、芥菜、白菜细细切碎放进去煮烂,再放一两粒青盐进去。 如果姜桂枝想吃新鲜的菜,就放上老醋、淋上麻油匀匀地拌好。 三天两头带回一块豆腐,还买过几回鸡蛋,所以姜桂枝奶水很足,阳儿从小虽不壮实,但也没闹过病。 姜桂枝说丈夫,“你每日这么早回家,耽误了官家的差事,怎会痛快地给全你银子。” 王进福说:“咱俩能生个儿子,这是天大的事,当下你吃好喝好奶水足,别落下病,没什么比这要紧的。再说妹子啊,你这辈子还能得我几回伺候,借生孩子,我往回找补你一些;出了月子,炕上炕下、做饭洗衣又都是你一人的。” 姜桂枝出了月子,王进福就又一刻不差地日常应差,出去办的案如果魏主事那里结案,写成上报文书,参与办案的差役一般能得几分银子的奖赏。 所以王进福凡遇到案子很是踊跃,就为多得几分银子交与姜桂枝攒起来。 其他差役知道王进福的境况,也不与他争。 其实看班房的、押人的、街头巡查的,各有各的门路,各有各的银子进项,只不过王进福不掺和而已。一年下来,他自己也能多得个小二两。 赶上办差顺脚,就去看看干爹干娘。 闻知干闺女已经出了月子,干娘有些生气,“你为啥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好歹我在身边看着也管些用,要是他娘俩当时出个好歹你后不后悔?哪有闺女生孩子当娘的不伺候月子的。” 一时数落起来没完没了,王进福只好雇毛驴车,带干娘去住了几日。 母女每天说不完的话,把带去的二十来个鸡蛋一古脑儿给姜桂枝吃完,又惦记脚店里的老伴儿,王进福又雇了毛驴车把干娘送回去。 一天天,太阳从东梁上露出来,从城墙上落下,儿子阳儿已经会走。 一日,王进福让姜桂枝数了数家里攒下的银子,已有十几两之数,二人就商量着把现租的张老伯的这个院子买下来。 王进福的盘算是买下这个院子,每年省下一两八钱租银,等阳儿弱冠时,已是三、四十两,正好够给儿子成家之用。 另一个,这院子的菜侍弄好,虽是自己吃换不来钱,但也值点碎银,隔三差五还能给干爹干娘送些菜吃。 若有闲银,把房翻盖一下,算为儿子留下点祖产,此生便圆满了。 夫妻二人还想再生,却是尧帝庙烧香、城隍庙磕头、还花了钱把银子吃偏方,姜桂枝的肚子再也不起来了。 王进福让街上的阴阳先生算了一卦,那先生问了王进福与姜桂枝成婚当天的经过,又问了儿子阳儿的生日时辰。 阴阳先生道:“世间万物乃阴阳相合而生,都是定数。你俩成婚就如水和面,多少也是定数,一两不多,一两不少。半斤面蒸一个这么大的馒头。” 阴阳先生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道:“你要蒸两个馒头就变这么大;蒸五个就变这么小。你这个儿子一下就用光了半斤面,哪里还有往下的份儿。” 王进福道:“先生是说我儿克兄弟姊妹,没有再生的指望了?” 那先生道:“你这儿当下就已经做成了半斤大的馒头;你想再分出一个小的,是想让他缺胳膊还是想让他断腿?你要是再想要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那他就得先没了再说。恕在下说得直白,却是好意。一门心思养育你这个娃吧,也不光是他克别人,别人也会克他,要怪就怪你夫妻面少水又少吧。” 自此,王进福夫妇便死了再要娃的心,一门心思养育阳儿。 不知不觉临近年关,该交第五年的租银了。 一日借到东外城办差的由头,王进福揣着八钱银子去张老伯家。 远远看见老伯在巷子口摆了个小桌,上面放着油碗、漏斗和一个盛油的大葫芦。 便打招呼道:“老伯,今日到巷子口做生意了。” 张老伯见了,挤出一点笑说:“啊哈,家里还有些油,我寻思着年关将近,这巷子口能不能卖得快些。你来了,咱家里喝茶去。” 王进福跟张老伯收了摊进巷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便问:“老伯这半年可好?” 谁知把张老伯问出眼泪来,进了院子,边放下家什边抹泪道:“本来也没想跟你说这事,你来了又问起,我老汉就把这委屈跟你诉一诉”,说着老泪纵横。 这时张老伯的女儿闻声端茶出来,却是满身挂孝,见父亲哭泣,也情不能禁。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直听得王进福长吁短叹——原来,张老伯女婿承祖上卖油为生,城外乡里的榨油坊往他这里送,他再卖至各处,张老伯则在家或街头守着摊卖。进油银钱从不拖欠,留下每年固定的几分利无论市价低还是高,给榨油房的价都是实打实的,从不多贪;卖油也从不缺一厘一毫,所以主顾多年也很牢固,利虽薄,倒也能稳稳当当赚个温饱。 女婿对父女说,咱就赚个跑腿的辛苦钱,这等生意是个活人就能做,凭什么人家把油让与咱卖,凭什么人家吃咱家的油,就是讲信用,生意实惠些;若生出些邪门歪道的主意,那就是自断生路。 油坊真正的大主顾是几家酒楼,而最大的则是鸿来酒楼。 这个酒楼常年满座,美酒佳肴吃不尽喝不尽,日进斗金,菜籽油、麻油、香油的用量都很大。 多年来,一直按月送油,按时收银子,没出过任何龃龉。 但几年前,年轻的新掌柜接手后开始给油坊记帐,改成一年一结,这样张老伯女婿的积蓄慢慢就变成鸿来酒楼的欠帐了,越欠越多。 终于张老伯的女婿开始欠榨油坊的帐,一进一出,家里掏空不说,榨油坊也不给送油了。 张老伯女婿软语相求那鸿来酒楼不管用,便耍起性子跟着那后台帐房不走,最后人家翻脸——从来没用过你的油,也不欠你的帐。 张老伯女婿拿出对方的欠据和自己的帐本让掌柜的看。 谁知那掌柜接过仔细看着,口里说着“是,不差一分一毫”,手里却把那债据帐本撕了个稀碎;并吆喝伙计把张老伯女婿拖下楼,声言再来敲诈勒索,先打断腿再绑了送官。 张老伯女婿一路气鼓鼓、迷糊糊地回到家就茶饭不进病倒了。 张老伯行伍出身,经过阵仗,也有些脾气,央人写了状,递到衙门。 官家让回来听宣,等来等去也没个信;再去问,还是那些托辞,只有诉状,没有人证物证,不予立案。 这当儿,又逢债主来催帐,女婿气急之下吐血气绝。 张老伯一气之下,带着披麻戴孝抱着外孙的女儿,到知府衙门外长跪不起,高声宣讲鸿来酒楼的无赖和霸道,渐渐,远近就围了些人来听。 那衙役围上来拿人,张老伯抽出剪子对着自个儿咽喉,并高叫当年阵前拼杀时百户、千户、将军的名字,要他们为自己做主申冤。 一番生死相赌,鸿来酒楼和衙门说事的都来了,好言哄一家三口儿回家。 官家的人作保,鸿来酒楼替张老伯女婿还了欠债,出了十两发丧银,另出十两供张老伯父女生意周转之用。 本来张老伯是咬着鸿来酒楼偿女婿之命不松口,官家来说事的老爷说:“你一个无来路的百姓,一无物证二无人证,你让谁来偿命?就凭在府前一闹一下来了几十两银子,你还要怎样?若不是知府大人碰巧过问,你家的死活,与他人何干?老人家,受了吧,见好就收吧。” 张老伯看看女儿、外孙,心想自己虽已老朽,却是这母子的唯一依靠,也就认了,在文书上摁了手印,承诺永不再找鸿来酒楼的事。 从此断了城里的大主顾,只是平日街坊、集上散卖一些,连一日三餐都有些难了;人家榨油坊看他这边的生意萧条也不再赊账给他们。 张老伯一口气讲完,抹了把泪,把茶往王进福面前送了送,说:“你喝口茶,都凉了。你来给我送几钱租金正是时候,眼见米面接续不上。” 又向里屋喊:“荷儿,给你王大哥新沏一碗”。 张老伯的女儿也脸色显得蜡黄、憔悴,用茶盘托出一碗新沏的茶出来。 王进福喝了口茶,说:“我听衙门里弟兄念叨过这件事,只道是别人家的闲话,没想到是大伯家里的生死劫难,当真是为富不仁,别人的活命钱也要算计。唉,活着难啊,咱也得活下去,就冲着孩子哩。” “唉呀尧帝爷啊,你又说到我父女的痛处了”,张老伯说着又抹起泪来。 原来,这件事的风波过后,外孙本来幼小,丧父之际,张老伯父女带着娃到外面一会儿死一会儿活地闹腾,连惊带吓,感些风寒,得了惊厥症,不久也夭折了。 王进福听得连连拍腿,却帮不上甚忙。 想了想说:“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事打问,本想问大伯是否愿卖了我租住的院子。今日所见,老伯日子也不宽裕,不如将它卖与在下,得些银两充做卖油本钱,或可多得几个利钱。” 张老伯沉吟道:“有些道理。女婿去了,给我父女留下这处院子,住是无忧了。那荒院你若想长久住下去,或租或买你说个章程与我听听。” 二人本来也无什么大的计较,张老伯要十五两,王进福出十两,最后取中十二两五钱银子说定。 由于租期还未到,王进福把八钱银子留下,让张老伯应急,说好年底前写房契,该找回多少从十二两五银子中抵扣。 告别了张老伯父女,回衙门有点儿晚,回家有点儿早,王进福在街上茫然地走着。 这事即使王进福当时知道也没什么办法,想这张老伯也是血性之人,女儿女婿老实做人度日,突然间就要家破人亡过不下去,招谁惹着谁了——王进福想不通,有些愤懑。 冬去春来,王进福买下了院子,毕竟是自家的房院了,有些歪斜的墙垛扒了重新垒了垒,东外城行市上寻了个人,管两顿饭加十文工钱,与王进福一起黄泥加上稻草和了泥,把房顶又抹了一层。 东面土崖下的破窑已经不能用,王进福碰上回家早就用铁铲镟几下,渐渐规整、宽敞起来,边上用土块树枝栅围上,准备养几只鸡,或一头小猪。 另一孔窑洞备些干柴,把柴禾杂物的东屋腾出来,再把火炕重新打一打。 王进福说这回两厢屋能睡,可以把干爹干娘一起接来。再打个堂柜、炕柜,刷上大红漆,就可以给儿子娶媳妇了。 桂枝听着乐了,“干爹干娘守着店,哪有闲暇来这里住,再说咱家没吃没喝的,你让老俩口来了干坐着哩;你儿子还吃着奶连话都不会说,就想娶媳妇的事了。” 王进福辩道:“妹莫泄气。当初咱俩是啥光景,眼见的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现在咱不也有个暖暖和和的家。忘了刚进这院子哥给你说的话,我要让你们娘儿俩过上衣食不愁、过年过节大鱼大肉的日子。” 姜桂枝看着窗外又开始生长的菜园发了会儿呆,道:“我信哥哥的话,说来我是又活过一回的人,有哥哥跟儿子,我知足了。” 王进福拔了一把春天早长的青菜去看了一回张老伯。 虽有了些本钱,但家中无劳力,丢了城里几个大主顾,张老伯单靠街边摆个小摊,日子是过得入不敷出,看不到光亮,眼见父女俩困顿也没有什么办法。 有心把张老伯女儿说合给赵俭,张老伯女儿模样俊俏,虽生过孩子,但毕竟年轻,也正是花样儿的年纪。 赵俭也说过,找媳妇什么都不挑,长得俊就行。王进福知道赵俭的秉性,别看整日拎着鞭子吆五喝六、骂骂咧咧,心里那是把自己当公子看的;怕赵俭嫌弃荷儿嫁过人、生过娃。 另一个便是人家荷儿丧夫也就一年多,此时提这事怕惹了两边嗔怪。一时拿不定,想着过几日或许就有主意了。 第十四章 邓兆恒壮志出京师 西行路夜… 嘉靖年间,南北两个直隶省、十三个布政司共一百五十九府、十八个直隶州,再加上各处边关,皇帝和内阁的日常便是盯着、谋划着这些地方。而北方的鞑靼与瓦剌虎视眈眈,让朝廷时刻松懈不得。 宣府直面鞑靼,大同直面瓦剌,平阳府这个丰粮之地一直源源不断地往两处运粮;因丰粮而人口甚众,凡有拓荒之需,朝廷第一个便想到的是从平阳府移民过去;平阳府地界河东盐池的税银也为朝廷所倚重。 由此平阳府知府的任命一直被朝廷上下都看重,一个叫邓兆恒的人有些意外地将自己的命运与平阳府的兴衰紧紧连在了一起。 邓兆恒祖籍陕西凤翔府,是弘治十年的二甲进土,时少年英华,光彩照人,祖上都是外官,且家道渐落,与朝中的人也就没什么联络了。 及殿试二甲,家里方又生出振兴的希望,但这光景已是京中无人,于是拜在吏部侍郎姚忠书门下,因勤勉干练,又谨言慎行,很得褒奖,不几年被恩师提携为吏部郎中。 然吏部衙门,掌朝廷上下官吏考核,多是文案的事情,很多进士出身的,熬到花甲之年也难达到郎中的地位便田园养老去了。 这邓郎中却是年纪轻轻,整个朝廷这个年纪到这个职位也是屈指可数,连皇帝也知道名字、认得其人。 凡吏部升迁有两条路径,一是熬。上面的尚书、侍郎职位空出来了,下面的郎中顶上来;二是功。所谓功,就是在朝廷很看重的案子里大显身手,该抓的抓,该贬的贬,该补的补上,从始到终办得滴水不漏,上下称道。 然而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朝廷各部包括吏部,都是有功的事情大家都抢,遇到些根基深的案子,谁都怕惹麻烦,这样的险他恩师自然也不会让他去冒。 这时平阳府知府出了空缺。 原来平阳知府因为家人与当地富豪勾连,侵吞国库资粮,被人同时从户部和兵部参了。 知府家人耗尽家财,免了牢狱;又央人上表了历年来受朝廷褒奖的告表,算是保住了官身,但却连个知县也做不成,只被调去山西布政司属下做了个礼乐按察,勉强维持住全家上下的日常用度,树未倒,猢狲已经散了。 内阁先到吏部调这个知府的脚色,故而吏部也是最早得知平阳知府要变动的。 又恰邓兆恒的恩师姚忠书先得到这个消息,并正在皇上身边,三言两语后,皇上说记得这个年轻俊才,又是西北籍人,对陕晋民情熟悉,案头上几个人对比了一番,便朱笔点了邓兆恒。 恩师教导:“本朝一百五十九府,十八直州,哪一个都是皇上的心头肉,经营好了,有功与否不论,坏了必遭罚。平阳乃丰粮之地,是圣上注目的地方,勿懈怠。干得出名堂,出得了风头,三年之后,官加一级。” 邓兆恒临出京前,通过吏部向皇上写了一道奏折,尊恩师提醒,寥寥数语,表了此去平阳赴任的忠毅之心。 夫人是户部侍郎易成浩的女儿,一直深居内宅,未受过半点清苦,好在长辈教导有方,知书达礼,待人大度。 二人成婚数年却一直没有生育,连岳丈大人也劝他娶个二房以传宗接代,夫人也不反对。 但邓郎中一心在公务上,虽在同辈中已是佼佼者,却自觉寸功未立,家事可以先放一放。 此次赴任,他本来是想让家眷留在京中,自己争取两、三年回京述职一次,有恩师吏部侍郎在,想也不是难事。 恩师却告诫他:此去务必要做背水一战之势,你把家眷放到京城,只身一人赴任,往返一回快也得小四个月,若有心怀不测之人,会将此认定你只把平阳之任当作一个过场,传开来非常不利。 岳丈也说:为官者,当尊朝廷召唤,我朝一百五十九府,一十八州官吏都把家眷放在京城成何体统。 如此一说也就心明如镜,自己不带随从,夫人带了两个使得惯的丫鬟,考虑到夫人习惯京城的饮食,又带了厨子。 轻车简从,不慌不忙,出京城往居庸关方向,白天赶路,晚间住驿站。 丈人岳母实在放心不下女儿,且见所带实在有些简陋,哪像个新任知府的样子,便将府内的四个带刀家仆押一辆车,装着几十匹杭缎,半日后便追了上来。 邓兆恒一看来的四个人分别是赵宏、王德、高力和许化民,都是丈人极信任的家仆,与夫人平日也相熟,对夫人道:“我们这是将府中的老本儿都带上了。” 夫人一想要与父母分别数年,心里不舍得,眼泪不断。 待一出京师,初春时节,京城北臂膀一样的山峦层层叠叠,将尚料峭的北风挡着。 山南则在春日的照耀下早早暖了起来,田野里分散着农夫和耕牛,山前的杏花也已泛起了片片粉白,总也不出城,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丈人还让赵宏捎来一封信,嘱咐若遇沿途官员款待,知县以下就罢了,若那州府同级的,还有宣府、大同的主官,若有逗留必是要赠人家几匹杭缎。 拜见布政司史、按察史、指挥史各家都是不能少的,并转达恩师和岳丈两位侍郎的问候。 礼虽轻,却是北方官员家眷们的稀罕之物,每一地非不得已不作第二日停留。 邓知府当年进京走的是由陕西入河南府再向北进京的路线。 此次却是出京奔八达岭,当恩师姚忠书告知自己即将到平阳府赴任,从最初将此次任期看作仕途的一个台阶,到感觉到肩上的份量之重。 他在地图前彻夜徘徊,思绪万千。 他要尽一切努力拼一回,如果不牵连他的家人,哪怕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如果自己是珠玉,那就镶嵌在大明这座宫殿的最耀眼处;如果是块砖,那就铺在最承重的柱下,为了大明天下,也为了他自己。 他要借这次赴任走一走英宗皇帝兵败的路,到宣府实地去看看。 赶到居庸关脚下天色还早,却无论如何是翻不过八达岭了。 考虑到夫人初次离家长途跋涉,邓知府决定当晚宿于关前军营的茶坊。 这里本来是当地驻军所属,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充当起了官府的临时驿站。 夫人坐了大半天车不得曲伸腰腿,加上路上有些颠簸,早已忍耐不得,下了车两位丫鬟搀着进了房里。 晚上邓知府对夫人说:“你若坐得耐不住时不妨掀开车帘看看沿途风景,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什么人看见,随你如何抛头露脸。” 夫人说:“看倒是帘子缝隙里能看得到,只是坐得腰也酸腿也麻,难以忍受。” 邓知府道:“你若坐得累了,就躺下,反正车里枕头被褥都是厚的。” 夫人问:“车里也可以睡吗?” 邓知府诧异道:“怎得就不能睡了,怪不得你累得走不得路,原来你坐着忍了一天。” 两人觉得好笑,夫人说:“我又没出过远门,更没坐过这么远的车,除了在家和衙门的会馆里,从未在荒郊野外睡过。” 邓知府叹口气道:“路还远着呢,你慢慢熬着吧,好歹路上别着了风寒。” 邓兆恒这边说着,那边夫人已经入睡了。 第二日,茶坊派两名骑马军士带着早早上路,其中一个策马先去前方驿站报信,至鸡鸣驿已是第二日掌灯时分,驿官将一干人迎进驿馆。 晚饭时,驿官带人端进来一大盆炖鱼,说:“大人和夫人赶巧了,今日河口网上一条十几斤的大鱼,趁着新鲜正好炖了吃。” 邓知府请驿官一起入席饮酒,驿官忙不迭作揖道:“折煞小人了,小人哪敢坏了规矩。只是驿站饭食比不得京城,若有不合口味之处不加责怪小人就感激不尽了。这样的大鱼一年难得碰上几回,大人和夫人请用。” 邓知府行了一天,很是疲乏,又无同僚、长辈在,便大口吃鱼大口喝酒,直吃得满头大汗,疲惫解了一些,吩咐家仆替两位骑马军士也交上吃饭的官票。 一旁恭立的驿官忙说:“大人有所不知,驿馆之间,驿卒驿马的费用都是互免的,只要记帐即可。” 邓兆恒:“老兄,本官冒昧问你,这驿卒往来的记帐可有约束?如何知你所报属实?” 驿官:“回大人,驿卒、车马的派出和接待,两边相对上号才算属实,否则不予报账。” 邓兆恒:“倒也严密。” 此时夫人和丫鬟已经沐浴歇息去了。 踱出院子,邓知府仰望着黑黝黝的鸡鸣山,他眼神很好,看到山顶似有一点亮光。 就问驿官:“山上可有人居住?” 驿官:“此山为鸡鸣山,山上并无百姓常住,只有一座方尺道观,内常住三两道士。平日倒是有百姓攀登上去烧香许愿,天黑前都会下来。” 邓兆恒:“此山孤立高峻,那两三道士日常用度如何取得,水也从山下背么?” 驿官:“说来也奇,米面自有善男信女从山下送上去,那山尖处有一清泉,常年流淌,刚够几个道士用。” 邓兆恒仰望着,想着日头未落时远远望见鸡鸣山,平地拔起,四周无所依靠,山上光秃嶙峋,怎得山尖就冒出清泉了。 “是有些奇异”,心里想着,又问驿官:“此山因何得名?” 驿官:“小人惭愧,虽住此有些年月,却也未确知,山南与山北村堡的说法就不同。其一说晋时所载,山巅有雄鸡,每逢鸡鸣四周村堡俱闻,故而得名鸡鸣山。小人隐约所闻,妄言推测,并无实据,大人勿怪。” 邓兆恒:“若是鸡,那定是只很大的公鸡”,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驿官也跟着笑起来,“小人确实见过很大的鸡,只不过不是家养的公鸡模样,也不是在此地。蓝白羽毛杂黑色,与羊一般大,叫声震耳。” 邓兆恒心里一动道:“是啊,世上之事都有由来。一说鸡鸣,恐怕大多与我一般都想成了家养的公鸡,继而怀疑此山名不符实。或许一千年前此山真有一只巨鸟常驻,终日鸣叫不止声震十里。方才你所说大概是鹖鸟,亦称鹖鸡。此鸟善奔跑,斗而不气馁,无胜负终死不休。只是栖于林木之地;若这鸡鸣山驻有此鸟,定是脱了林木误入乡野,荒不择路奔上孤山,从此困于此处,日夜鸣叫呼唤同伴。由此得名鸡鸣山亦未可知。” 驿官听得有些入神,道:“原还有如此源头。” 邓兆恒:“当年英宗皇帝与瓦剌鏖战处距此可远?” 驿官:“不远,出了驿站东南的高坡之上便是。” 邓兆恒:“此处本地百姓对当年这件事如何讲?” 驿官脸色一变:“先皇之事,草民怎敢妄议。” 第十五章 宣府腾总兵展豪情 夜深沉文…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邓兆恒让夫人等在驿站歇息等待,他让驿官前面引路,带着两个护卫骑马奔向东南的山丘。 立于山丘之上,四面或远或近还是山,驿官指道:“前面从西至东的河叫桑乾河,大人自京师而来当在峡谷里与它边上走过,西面那边是保安城。” 邓兆恒:“瓦剌人从何处来?” 驿官:“小人在此常年值守,有时亦与本地老者说些闲话。当年瓦剌人两路而来,一路自洋河谷而下,自鸡鸣山东脚过来,一路自赤城堡的山上下来。” 邓兆恒:“这么说赤城堡是没挡住了。” 驿官:“小人对此不知,自洋河而来一路也是要过宣府的啊。” 邓兆恒立于高岗,四下细看,仿佛看见十万大明将士被几万瓦剌军追杀的四散溃逃;英宗皇帝和几百名卫军被数千瓦剌骑兵围在自己立足的地方,金戈喊杀声似在耳边呼啸,无奈、恐惧、羞辱和愤怒一齐涌遍全身。 他眼睛通红,直瞪着驿官问:“假如你我以命相搏,胜负关键何在?” 驿官吓得后退,道:“小人只有负,哪里能胜。” 贴了山脚,一路沿洋河畔前行,冬的冰雪在此地还未化尽,风要比山之南的京城凌厉些。 想到夫人身子柔弱,嘱咐丫鬟给夫人加衣,晚上早些休息,次日迟些动身。 到了宣府地界,给宣府总兵腾高镝写了拜贴,大意是:下官赴任平阳府,途经宣府,久闻大人威德,欲登门拜访,以乞聆听大人教诲一二,不胜荣幸。若大人无暇,学生将不作停留,兼程西往,他日经过再拜。 宣府地处蒙古高原与燕山之间东西横卧的平川里,历次鞑靼或瓦剌兵马入侵大明,总是聚集到万全以北,再以水泄之势漫过宣府,攻至八达岭一带抢掳。 故大明立国之后,就在宣府筑城,城墙之高厚、城郭之大在大明各府中少有,并驻以重兵。 自成化皇帝,大明天下趋于稳定,兵强粮足,将前线大营前推至草原边缘的万全和独石口,并筑起坚固大营,内驻强悍将士枕戈待旦。 宣府作为万全和独石口的后方大营和节制,官阶比京城各部的侍郎还高。 此次邓知府出京经过宣府,岳丈谋划的是拜见的礼节少不了,但人家如不见也不强求。 这些在外的将领个个土皇帝一般跋扈的很,如见面也不要久留,小心应对,免得被他们伤了面子被人笑话。 没想到,腾总兵很快就派一小队人马出来,说请知府大人和家眷到总兵府相见。 这些军士神情肃然,列队走起路来铁甲叶子哗啦哗啦地响。 邓知府望望高大青灰的城墙,路面的石板、军士的铁甲,感觉有些异样——与京城的繁华、喧闹不同,这里的一切显得坚硬,宁静中透着肃杀。 腾总兵身材魁梧、头罩网巾,剑眉凤眼、直鼻阔嘴,面色灰黑,黑罩袍、鱼鳞甲,腰悬佩剑,高高站在大堂前的台阶之上。 邓兆恒深深作揖道:“下官参见总兵大人”,心里暗暗喝彩:“好一个镇关的猛将。” 夫人等一行人忙着也跟随行了礼。 总兵边拱手边哈哈大笑,大踏步顺台阶往下走,说:“请了,请了。我和知府老弟隶属不同,不用以上下之礼相见。” 下了台阶道:“我这荒蛮之地,都是些舞刀弄枪的爷们儿,鲜有儒学之士光临,今日老弟驾到,满城生辉。” 邓知府:“久闻总兵英名,下官赴任途中,不忍空过,特来相扰。” 腾总兵环视了一下,说:“家眷也一路劳顿相随,想是累坏了。请赴内宅让夫人相陪,沐浴吃饭,早点歇息。” 车马、家眷和一干仆人让军士带往别处了。 腾总兵说:“这宅内憋气,你我到城楼饮酒如何?” 邓兆恒:“悉听总兵大人安排。” 登上北城门楼北望,荒草、灌木摇曳,落日的余辉给远处的山涂满暗红的光晕。 城楼之内支起一张桌子,一盆豆腐炖黄豆芽儿,一盆炖一寸多长的小鱼、另一个大盆里是几条烤羊腿。 此时节,北风从门缝窗缝吹进来呜呜作响,军士搬来两张羊毛毡挡在北窗处,四角挂起几盏灯笼。 腾总兵端起一碗酒道:“老弟,此处比不得京城,莫笑我招待粗陋,羊肉掺着风就酒——来,干了这碗”,说完一饮而尽。 邓兆恒虽不常饮酒,但也有些酒量,干了碗中酒回敬腾总兵。 拱手说:“下官不熟军务,一直在京城吏部做事,虚度至而立之年,总想增些阅历一直不得机会。久闻总兵智勇,此次路过宣府要塞,平日愚钝不明之处,定要向总兵讨教,勿烦叨扰。” 腾总兵:“如果我没记错,老弟应是弘治年间进士,户部侍郎易大人的佳婿,我朝青年俊才,学富五车,倒是我借此机会向你请教。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两人大口撕着肉,大口喝着酒。不一会儿,腾总兵吃了两条羊腿,邓知府吃了一条,酒也下去了半坛。 把一条小鱼夹到邓知府碗里,腾总兵说:“来,尝尝这洋河的小鱼儿,比不得桑亁河口有大鱼,这里水急鱼小,军士们馋得跟鬼一样,早捞得一干二净。” 邓知府问:“大人,鞑靼犯我疆土,每次都是顺洋河而下么?” 腾总兵瞪大眼睛看着邓知府,道:“老弟对军情有兴趣,我不妨略说一二。自我朝开创以来,北蛮屡次进犯不外三路,东从独石口经赤城堡出怀来;中从万全顺洋河而下过宣府入怀来;西路从大同奔太原,若往东来仍是要经宣府。” 邓知府:“以在下所知,我大明以来,敌鲜有从大同方向来犯,而以宣府居多,这是为何?” 腾总兵:“北蛮犯我汉界,无非是抢掳,牛羊牲畜、妇女人口、衣服铁器粮食,凡能带走便抢,最垂涎莫过于我大明繁华富庶聚集之京师,走中路和东路自然距离最近,所经阻碍只宣府和居庸关二要塞。眼下北方蛮夷又一分为二,东鞑靼西瓦剌,那瓦剌若从西路来犯,我沿途关隘阻击,及攻至此地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有向东攻我之心还不如先从草原向东把鞑靼吃掉。” 邓知府:“下官所知浅陋,如言语谬误大人包涵。下官粗谙世事以来,鞑靼犯我无数,大的刀兵交战我方完胜不多,倒是有数次国门洞破、生灵涂炭,个中原因何在?” 腾总兵端起酒喝了一碗,身子往后一仰,长叹一声,沉思着。 邓知府忙拱手道:“若下官言语欠周,请大人恕罪。” 腾总兵身体又往前倾,瞪着邓知府问:“老弟,你是文官,此任平阳乃富庶之地,国之刀兵,你我想得清也说不清。你之所在,经营平阳,多向本朝纳赋;我之所在,无战事执戈以待,敌若来战死沙场。来,你我一条鱼儿一碗酒如何?”说着又端起酒碗。 邓知府的酒量比不过腾总兵,一坛酒见底,已是面红耳赤,但言语还不乱,说:“大人,下官肺腑之言。想我一介书生,承皇上恩泽,车马官袍,锦衣玉食,身家性命全系于大明兴衰,朝廷安危岂能无挂于心。虽整日埋头于案牍,每想起过往朝廷百姓所受外族刀兵之难,常夜不能寐,恨不能弃文从武守边卫国。下官此后虽经营地方,然边关安危之事也难以放下。一旦刀兵起,免不了上下一体,军民齐力抗敌。” 腾总兵:“慢慢慢,老弟,你那平阳府距要塞远着呢,怕是你没有效力疆场的时候。” 邓兆恒:“大人说的是,下官恐怕无缘在沙场效力国家。然朝廷社稷非文即武,身为文官,对前方将士浴血守土之艰辛壮烈不可不知,一旦边疆有事,当全力以保障供给;而武将,当对后方民生劳作之境况也有所知晓,方知守疆之任重。似大人及宣府全体将士这样沐风披霜,枕戈待旦。我地方父母岂能懈怠虚度,当内外彼此激励,同心扶我大明。” 腾总兵哈哈大笑道:“好,好。难得老弟这样的胸怀。你说的有理,若敌围城,你知府也得上马御敌,总不能执一卷书读一篇经文让他退兵;而平时,我这个数万人的总兵也得教导士兵种些菜蔬,省些军饷,周边百姓的事情,我官兵也常掺和。来,干了这碗,你我到府里再叙。” 是夜,在总兵府大堂,二人掌灯对着墙上的边塞图。 邓知府问:“大人,岂止我朝,自宋以降,北方蛮族屡屡南犯,而汉族江山难有长治安稳。无论物产丰饶还是兵多将广,我都远胜于蛮族,却数百年为他所牵制迫害,此是为何?” 腾总兵:“非我兵将不能战,势也”。他一手执灯,一手指着地图说:“以我宣府论,鞑靼南犯之时,总在草原南尽头聚集,然后沿洋河如水下泄而来。他想来便来,不想来就迁移游牧。而我官兵数万人却动弹不得,常年戒备待他。喻之,鞑靼是奔走的群狼,而我是守地的狮虎。狮虎虽猛,但却不得松懈,长此以往就显出疲势了。再者,那鞑靼男丁自小驰骋草原,骑马射箭,若论马疾刀快箭准,我一个精壮军士拼不过他一个十二、三的孩子,野外交战常常被它马军一冲就乱了,聚拢不起精兵强将杀他。当你聚起兵马攻他,他又四散跑开,最终我军被他拖疲,然后他一齐杀将过来。” “如此说城外交战我方不及鞑靼,若据守城池当不在话下。”邓兆恒问。 腾总兵:“这是自然,我城高墙厚,军士训练有素,弓箭精良充足。敌若攻城,将死伤累累而不得。然鞑靼人舍城而过,我若不出城厮杀,任敌一路进至怀来,朝廷震怒,我这个总兵的项上人头能否保住还不定哩。” 邓兆恒:“我一路走来,观宣府地处平川,前无地势可据,后无险要可守。为何不退至保安州、下花园狭隘高耸之地,重兵据守,鞑靼当难通过。” 腾总兵:“我镇守一方,岂不知此理。但你来看”,他举着灯凑近地图,指给邓知府道:“我若重兵后退,则宣府之北尽归鞑靼。如此北方蛮夷据此可向西,两路夹攻我大同重镇,大同若失,太原无险可守。向东则可俯视怀来,举步就到居庸关前,我朝的半个江山都不稳了。” 听腾总兵这么一讲,邓兆恒的汗就下来了。局势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艰难,方觉得自己一介书生,在江山危局前是多么无力。 腾总兵又往下说:“大同镇这么多年之所以固若金汤,宣府这边是要撑住的,断不能使鞑靼人在此站住脚。” 邓知府:“经大人教导,下官有所领悟了,这宣府易攻难守,却也丢不得,算得是我朝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地。” 腾总兵冷笑一声:“此所谓犬牙交错。我固然守得不牢,他鞑靼也休想占去。你想,他本就是骑马射箭之长,若换他守城我攻,指日拿下,所以,老弟也不必过虑。” 邓知府:“当下势态如何,若不涉机密,大人可否略告一二。” 腾总兵:“无妨,我大明一百五十九府、十八州,平阳又乃朝廷注目之地,老弟可算国之栋梁,我岂敢小觑。以我观之,当下虽危机丛生,却是数百年来中原拒北蛮最为稳定、强势的时期。你看,我西大同、东宣府各据重兵十万余,使瓦剌、鞑靼不能东西两路合进。而我宣府,以城为中,前后左右各营俱据险筑城且互为倚靠,一路被攻,各路驰援。当下,我靠敌最前当属万全大营,扼守草原之南边缘。敌若集结来犯,当先与我万全大营将士拼个你死我活。东面右路接敌最多,然多是王子之下部族顺白河而下擅自偷袭,无论得手与否一日便撤回,故我宣府城已久无战事。盖因我大明国势强盛,兵粮也足于以往,朝廷军马在此地镇得住,能向北修城驻军。” 邓兆恒:“大人看眼前有无战事?” 腾总兵:“据各方来报,近几年草原大体风调雨顺,鞑靼各部牛羊兴旺起来,青壮、妇孺一心畜牧,无心刀兵。但对中原物品所需也多起来,今年内外商人往来明显多于往年,如此下去倒也相安无事。只是断无永久这样下去的道理,仗总是要打的,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 腾总兵让卫兵把桌椅移到地图前,两人坐下喝茶,邓兆恒问:“鞑靼人契而不舍南犯,难道仍怀念蒙古一统中原吗?” 腾总兵:“亦不尽然,以我观之,其虽刀快马疾,但粗鲁愚钝,断无一统华夏之能为,且当下东、西分治相争,彼此牵制,即便想攻我大明也得相互提防。当年东面鞑靼被我大明重创,西部瓦剌借此东进一统草原,做大势力再南下征战,我英宗皇帝之失——分而治之的局面不再也是个原由。 腾总兵举了举碗道:“茶也淡了,食也化得差不多了。你我再次边饮边谈如何?” 不待邓兆恒回答已招来卫兵重新摆上酒肉,邓兆恒只得陪着。 腾总兵接着道:“说贼性难改也是情势必然。草原之族,千数百人为伍,居无定所,逐水草而迁移。又手工粗陋,布匹、粮食、铁器及至日常用具皆依赖从汉地掠夺或交易。水草丰美之年,多用羊只毛皮和汉人交易;一旦遇旱雪灾年,度日艰难,彼此为水草相犯,其王子此时唯有一声令下,聚集各部南犯抢掳以化解危机。能抢掳一些自然是好,即使无所得,自高原向南长途搏杀一番,也能将内部彼此相倾的刀兵冲动消磨殆尽。更甚者,鞑靼各部南犯,仍以部群为伍,王子借此以观各部之强弱,以定扶持近亲、排除异已之策。由此,凡鞑靼每遇难解困局,无不借侵犯我大明以化解,此其狼性难改之天然。” 邓兆恒:“如此观,北方草原民族与我大明难有安宁相处之日了。以大人之愿望,我朝将何如?” 第十六章 再上路惜别腾总兵 众官吏恭迎… 腾总兵:“效那大汉,于大漠逐敌千里,再于草原之中筑大城,统辖大漠民族各部,凡有异心者出而歼之。若此之南种粮、之北牧羊,互通有无,互助时艰,各得其所不相犯。你看万全大营,已是以宣府为依托向前的极致了,再无力向上跃进到草原坦途。若再向北二百里,草原皆在我剑指所在,何来英宗被掳之失?然而,我大明要塞北移至大漠之中,东征西杀,臣服鞑靼、瓦剌,非集一十三省之力不可,军资耗费将是目前的数倍不止,而当下东南边陲也时起刀兵,实为国力之所限。” 二人扼腕叹息一番,邓兆恒又问:“大人所言国力充足何指?” 腾总兵:“自然是兵多、将广、粮足。” 邓兆恒:“何以至兵多、将广和粮足?” 腾总兵:“将能战,吏能治,就如今日之你我。” 邓兆恒:“大人如此高抬下官,当作日后勉励。之前大人所说鞑靼日常盐、铁、衣物所用全靠与中原交易,如此说鞑靼之弯刀、箭矢皆来自我汉地?” 腾总兵:“确也如此。其荒漠戈壁,哪来石炭和铁,况他们居无定所,也无暇建炉冶铁。以往两军阵前交兵,我方所射之箭羽,鞑靼人都会冒死捡回,可见其稀缺;然近年所闻鞑靼所掳汉人里有懂冶铁方法的,已为其所用。故而朝廷颁令,宣府境内禁止采矿冶铁,以防鞑靼获取更多的刀箭后备。” 邓知府问:“以大人所见,此举效用如何?” “无甚大用。这些年,若论阵前箭羽之密集,蛮兵远不如我,然我军败退者居多,盖因抵不过他刀快马疾。” 说完这话,腾总兵拱了下手说:“今日所言,俱是为老弟忧国忧民之情所感,也属你我二人私下肺腑,若为外人所知,难免有妄议朝政之嫌,勿为他人道。” 邓兆恒赶忙也拱手道:“大人一片赤诚,句句金石,下官只恨不能为大人出力,断不会说伤及大人的话。”接着又问:“如此情境,大人可有良策御敌?” 腾总兵哈哈一笑:“我跟北蛮交阵,刚才不是说到弓箭嘛,这些年我所经历阵仗,就是用箭杀它。刀枪未至,箭如雨发,即使野战,我也是用弓箭往前冲。” 邓兆恒:“箭射完了将何如?” 腾总兵:“我的弓箭手,二十步之外不许放箭,故而凡射敌无不中,至今还未有箭射完敌不败逃的。” 邓兆恒:“大人善战。” “你可知我的军士每日射箭多少?”腾总兵顿了一下,“一个弓箭兵五百支,每天被拉废的弓上百张”,他有些自豪地说。 后半夜了,二人相约明日看教场演兵。 次日醒来已是红日高照,早有卫兵备好了洗脸水,桌上也开始摆早饭。一个头领模样的军士作礼说:“总兵老爷吩咐转告大人,用饭后自去西城门楼,他在那里与大人相会。” 还未近城墙,已听到阵阵鼓角之声,腾总兵正被卫兵簇拥着立于西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督看。 城墙之外的教场平坦宽广,南面二百来骑兵正分成两队,轮番冲锋,挥刀劈刺边上用树枝扎成的十几个假人。 另一边,步兵和弓箭手在练攻防阵法。 见邓兆恒上来,腾总兵引他到箭垛跟前,指着眼前的兵马说:“老弟且看,骑兵在于快而力猛;步兵在于占据要地步步为营;弓箭在于射杀。步兵、盾牌、弓箭合练,可以在开阔之地与敌骑兵对阵而立于不败。” 邓知府仔细观瞧,只见长矛手各执一面盾牌前冲,两名弓箭手紧随在后,停顿的一刹那,以盾牌为掩护射出两支箭后再次冲锋。 注意到盾牌手一手执盾、一手执矛,腰间还挂着刀;而弓箭手也都腰间配刀。 邓兆恒:“看来我军兵装备还算齐全。” 腾总兵:“步兵与敌骑兵交战,刀不如矛。若贴身肉搏,矛不如刀。所以先以箭射之,再以矛刺之,马下则用刀。” 邓兆恒侧脸看了看太阳说:“昨日我与大人饮酒,还以为是在此城门之上。” 腾总兵:“昨晚是北城门,我右大营方向。今日则面对的是洋河,自西北来,由城南而过;河南岸狭窄,驻我一营将士,河北由坚城拦住鞑靼来路。邓知府今日一观,对我宣府将士可有信心否?” 邓兆恒:“大人率众将士在此秣马厉兵,枕戈待旦,可谓我朝廷支柱,下官岂敢妄加评论。只是这前后左右近十万人马之粮草可是个天大的数,如何筹划?” 腾总兵:“你看此城地处塞外,乃风寒之地。其它各营风霜更甚,虽搞了些军屯,也只能种些自用的菜蔬而已。十万将士之粮草俱由京师筹划,经官道外运而来。贤弟此去赴任近千里远的平阳府,也是我宣府倚重的,年年运大批军粮过来。想来仅这北方边关耗费,已够朝廷日夜操劳的。” 春天日短,塞北之地多两顿饭,宣府兵营也是如此。 后晌腾总兵仍在城门之上设宴,对邓知府说:“我是个武人,不爱府内绫罗绸缎、香软美食情境;但喜迎风冒雪时刻饮酒啖肉,邓知府勿怪,将就着我些。” 邓兆恒:“此次与大人相处,深感大人豪爽至诚,又聆听教导,疏解心中很多疑惑,很是痛快,大人随兴就是我的快意。今日在这大明将士浴血洗礼过的楼门之上,与总兵大人饮酒畅怀,此生之大幸,何来将就。此去平阳任上,自当以大人为楷模,不枉日夜,为我大明尽满腔心力。” 腾总兵:“邓老弟忧国思民,一片忠心也让我深感责任之重。” 酒菜摆齐,一盆腊八蒜瓣炒羊肉、一盆白菜炖炸豆腐、一盆撕好的猪蹄、一只大烧鸡、一坛烧酒。 三碗过后,卫兵又端上一盘炒榛子仁儿。 腾总兵用手抓了几粒一齐丢进嘴里,说:“尝尝,赤城堡送来的,烤脆了吃很香。” 邓兆恒嚼了几粒儿不觉称赞,问:“京城里极少见此类吃食,想是偏僻之地所产。” 腾总兵:“说得不错。这种东西只长在塞北山上,据先人所说,为蒙古人入中原以后,扩散于燕山、太行一带,我宣府一带百姓也确称之为胡榛,只是我汉地山上只长枝叶却结不出榛子来。” 邓兆恒:“下官读元纪年,也确有植树造林的律法,且颇为严苛,但山上种胡榛却未听说。想那蒙古人初入中原,以为中原物华天宝,取之不尽,不停歇地把那好多年长成的树砍了个干净,一时风沙四起,乃知树木对人之用途重在涵养水土,稳固风沙。” 腾总兵:“我一直在东边及中原各地履职,确是有的山有,有的山无,不知是否为人力播种,此西去你不妨路途察看些山上。” 邓知府:“此番来叨扰大人,携杭缎十匹,礼物轻薄,不值大人一阅,下官已吩咐内人敬于尊夫人,做件日常衣衫。” 当晚,总兵招来居于城内的几个参将、千户及夫人,家眷们和将官们分设晚宴。 第二天于总兵府前告别,腾总兵赠送五十两纹银。 邓兆恒拒绝说:“下官路上所耗费俱有官票支应,无需银两;况自京城出发之时也带了些许。大人率众将士守此风寒之地,下官也知大人军饷所需甚巨,且常被拖延,实不忍心收大人这银。” 腾总兵笑道:“我若讲此为本总兵之俸禄,你当不信。也难怪,我家眷与众将士共居一城,公私难分得清。我这一物你当不会拒绝”,说着拿过一把佩刀,“你拔刀试试。” 邓兆恒拔刀一看,果然奇特,不轻不重薄如纸片、光亮如镜,一抖手刀头乱颤,发出微微龙吟之声。 腾总兵笑道:“此刀太轻,虽不能上得两军阵前,却能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老弟带在身边把玩或防身之用倒也合适。” 邓兆恒接了刀,腾总兵看着邓兆恒道:“老弟,你我何日再见?” 邓兆恒怅然若失道:“下官再过宣府想也难了,大人也当无赴平阳之时。若回京师我们俱在,当不错过。” 邓知府率家眷和仆人一路向西,又行了月余至大同,一如宣府,拜见了大同总兵。 得知瓦剌的势力较之前已弱了不少,刀箭兵刃也较鞑靼差了些,而越如此,他们越急迫南下抢掠,所以也是一日不得松懈。 转向南行,在太原拜见了巡抚、布政司使、按察使丰鸣铎和都司大人,岳丈所带礼品已尽数送出。 一行人非骑即乘,盘桓了几日,终于行至平阳府地界。 刑捕司的人觉得王进福变了,刚来时杨伯雄挺把他当回事,渐渐地却当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而王进福也甘于听兄弟们这个那个地吆喝,遇杨伯雄却是躲得远远的。 赵俭也有些变了,不再那么脾气火爆、一根筯地往回抓人,倒是喜好掺和一些案子。 一天赵俭背着人问王进福,“平阳新知府来上任,府里同知、推官等老爷要到洪洞县界迎候,皂班人手不够,步快里调人,你去不去。你要去我就跟杨爷说说算上你的号儿。” 王进福问赵俭去不去。 赵俭有些诡异的笑道:“我不去了。你看杨爷、郝爷、老高都没去,我怕万一平阳城有啥事哩。你去吧,跟着府老爷后面颠儿颠儿走就行,屁事没有,看着还挺威风,早晚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也算见一回世面。” 王进福一想,估计赵俭是怕出去一些时日会错过捞银子的案子,跟杨爷、老高摽着劲呢。也好——自个儿本来也不想掺和他们这种争夺的事,跟着老爷出去几天,挣几分赏银心里踏实。 一大清早,王进福和刑捕司的几个捕快都挎着刀,收拾利落去府衙候差。 皂班的班头是一个戴皂帽、赭红官衣打扮、样子很精干的年轻人。 将此行的众差役集中在庭院,看众人平时各司其职也都轻车熟路,讲了讲此次知府大人行走的路线,最后瞅了瞅说:“你们刑捕司出一个人来当铁甲护卫。” 原来守备府派来的四名铁甲护卫刚到,其中一个突然闹起了肚子,就在马上整装待发的时刻钻在茅房里出不来。 端详了一下王进福他们四个,指着王进福说:“你来。” 王进福身材粗壮,那人的甲衣不合身,紧赶着库里找出一副合身的铁甲给穿上。 本来王进福多年行伍经历,因为职级太低,日常不穿铁甲,平时无事,弟兄间也偶尔穿着玩。这一打扮,倒是比那些差役威武了许多。 皂班班头儿一看说:“还就该你穿,若不是年纪稍大了几分,我定把你调大人身边来。” 河东的官道很直地向北,快到洪洞县境。 从就近村庄寻了甲首来,商量着如何在官道一边较高的平地上设凉棚茶坊,备下热茶、干果茶点等以备明日上午迎接知府大人到来。 当晚一行人马要安排住宿,甲首把自家腾空,家眷安排到别的人家暂住,但也只能几位老爷凑合。 衙门里的其他人除几个伺候的留在厨房和柴房,其它轿夫、差役都挤到土地庙里,甲首还让乡民抱来几捆稻草和几床破棉絮。 掌灯时分,几个乡民抬着桶和一筐碗到土地庙。一桶白菜炖猪肉片、两桶白米饭,王进福抢吃了两碗米饭时桶已见底了。 心里嘀咕,赵俭说这趟差享福,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连吃饱都不能。不过大肥猪肉片吃了十来片,比衙门里清汤寡水强多了。 晚上几十个挤一起御寒,有差役说:“我看这乡里招待咱这一伍官差吃喝算是费老牛劲了,这要接连住几日怕是他们会哭。” 众差役哄笑起来,一个班头止住众人,说:“莫胡说八道。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官老爷们出门都是有法度的,用度到了哪里都有官票支应。这官票虽不能当银子花,但能向官家顶课税。” 第二天一早喝了粥,整理仪仗,洪洞飞马来报,知府大人即刻就到。 一行人摆开队伍,到官道的高地旁,远远望见车、马、轿队伍过来,立马鼓乐齐鸣,平阳府众官员跪礼迎接新知府。 知府下轿,被一群官员簇拥到茶棚里的桌前坐下喝茶歇息。 王进福这时跟在大人身边看个清楚——知府大人三十多岁,头戴纱帽,绯色官袍,胸前云雁,腰束素金官带,粉底皂鞋,身材修长伟岸,面容清朗,目光炯炯,果然非同寻常人物。 四个轿夫也得了大碗的茶,其他上下人等,皆静立待命。 知府大人啜了一口茶,环顾眼前一下,此时未近午时,官道两旁绿树成行,光影斑驳,葱茏田野之上燕子盘旋低飞。 缓缓地说:“看来今年平阳是个丰年啊。” 一位前来相迎的同知作揖回道:“大人威福双全,佑我平阳今岁丰余,自是天顺人意。” 知府呵呵一笑又问:“我看这官道修整的还算平整宽敞,路旁树木也经理的茁壮,之北为洪洞辖地,之南官道可比得上否?” 同知答道:“回大人。官道每岁入冬至春耕之前,俱遣徭役修整,下官亲力亲为,年年岁岁不敢中断,当与洪洞之官道不分仲伯。” 知府一摆手,哈哈大笑说:“罢了,你说的不算,本府一走便知。” 第十七章 新知府敷衍接风宴 着便装察… 那同知又躬身道:“大人,此地至府衙尚有三十余里,当得落日前到了。此时已近中午,请大人和随行在此打尖,饭食都已备好。原谋划在前方官道旁村庄处,但怕扰了知府大人清静,考虑再三就选在了这里。另预备了两坛酒,供知府大人和各位随行大人小酌。乡野之地,简陋了些,大人勿怪。” 知府大人听完一挥手说:“随我来的除了夫人便是家仆,无娇惯之人。官务在身,路途跋涉,饮什么酒?快吃,吃完赶路。” 王进福眼角偷偷一瞟,另一边与众差役、老爷们分开的一个衣着华美、仙女模样的女子,正坐在伞下喝茶,两个俊俏的丫鬟贴身伺候着,边上两个带佩刀的仆人向外站着。 还是大桶装的白米饭、白菜炖猪肉片儿,王进福又三下五除二抢吃了两碗。 知府改骑了马,府里来迎接的几位老爷本是坐轿,也不得不跟着换了马。轿夫们抬着空轿,速度也就快了些。 就这样,赶到府衙时太阳已经落了,只在平阳城的西城墙上留了一片亮光。 当晚,平阳府衙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众官为邓知府接风洗尘,同知、通判、推官、六房主事和副主事俱到。 席间,众官一一自我介绍,但二十几个下属邓知府哪能都记得住,好在推官已准备好了一个贴子,上书各位官员任职所属。 往日在吏部任郎中,上传下达,埋头文案,此时他觉得真需要一个贴身的人帮他打理。 转念一想,我本是吏部邓郎中,当年苦读经书,以博闻强记闻名于京师,这点事务还能难我不成。 于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同僚,本知府受圣上所托来平阳,所愿与众位一样,经营好平阳一府之地,为朝廷出力,为圣上分忧。未到任之前,皆依赖诸位恪尽职守,才得我官府行事有序,百姓安宁,足见众位的能为与忠心。日后自当仍依仗各位,共担重任。” 户房李主事在前任离去和邓知府未到任期间,受布政司命,协调府中事务已三个月有余。 此时起身作揖道:“大人英才平阳众官早有耳闻,今受朝廷委任来此,实为我等和平阳百姓之福。此次路途跋涉两月余,虽我等翘首以盼已久,但大人是否先歇息几日,等一路风尘散去些,身体缓将过来,再检阅各项日常事务。” 邓知府确实疲惫之极,再接了下属的一番敬酒,脑子已经有些乱。更兼路上已有了主意——刚到这一无所知之地,他什么也做不了,先稳下来看看,察一察这里的日常市井、农桑再做道理。 于是接道:“就依李主事所言,我这一路颠簸过来,难得睡个通宿的觉;今日虽已到家,仍觉得明日会启程。我就先偷懒几日,府内各项事务仍仰仗各位一如既往,拜托。” 户房的范副主事也参加了这次接风宴,但除了自我介绍,没轮得到他说话。 一干官员依次道别,邓知府已经觉得有些麻木了,泡了泡热水澡倒头便睡。 次日醒来,焦红的朝阳已经染红了窗户。 夫人倒比他起得早了,立在床前对他说:“老爷睡得好觉,妾候了半个时辰,父亲从京里差来的家仆已在门外等多时了。” 原来,自邓知府一行人启程后,身为吏部侍郎的易成浩思来想去,觉得女婿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平阳独立支撑,须得有个忠心得力的人随时在左右才放心。 就派跟随自己多年的一个仆从带足银两,随后赶往平阳府听邓知府夫妇调遣。 虽晚出发了二十来日,但一人一马一路没有耽搁,与邓知府一前一后赶到了平阳,因为见主人已睡,不敢打扰,就待到次日早起门外听候。 一听是岳丈派来,披衣坐床上唤进来。 此人姓何,三十几岁,由于是岳丈的贴身仆从,常年跟随不离左右,与邓知府及夫人也很熟,只是无多交谈过。 老何随带一封信交给邓知府,岳丈信中告诉女儿女婿,所带一切人与物,全部留平阳府听用,不必遣返京城。老何随家十几年,忠心无二,且有一身功夫,亦识得字,可放在身边当心腹使唤。末尾嘱道:吾儿吾婿,此任平阳,须步步为营,胆大心细,行光彩能为,以昭臣子之忠心,勿负圣上,勿负吾之所期。 邓知府读完信,想到岳丈先是派四个带刀仆人携几十匹杭缎跟随,这让他与沿途官员相见时多了分礼仪。 此时又派心腹紧随而来,恩师和岳丈该做的都做了,就看他如何在平阳府造化了,一时不胜唏嘘。 将信交于夫人收了,道:“老何来的正好,没空儿歇息了,今日随我外出。” 用罢早餐,换上便装,带了老何信步往平阳府的大街而去。 衙门附近和店铺门口,不少人凝神打量着,一个身材修长、气宇轩昂的官人款款而行,后面跟着一个挎刀的精干壮汉。 邓知府打量了下自已,忙又带老何回府,无奈夫人帮他找了半天,却没有一件百姓样的衣服。 老何在边上说:“老爷,这市面上穿七、八成新绸缎的也多的是,只是老爷气度不同凡人而已。若要装得像些,当换风尘一些的薄底靴、系条旧些的丝绦,假作商贾;我去除兵刃,肩上加个褡裢跟在老爷身后。” 邓知府摆手,“赶紧去办。” 二个换了装束重新街上走,果然不再引众人注目。 见一家门脸儿很规整的店面,挂着“文墨斋”的匾,踱了进去。 一个穿青绸袍、戴四方巾的中年男人,拱手道:“客官是选些经书还是挑些四宝?” 邓兆恒说路过,进来随便看看。 店掌柜:“一看客官就是熟稔官场文墨之人,小店除了四宝、经书还有科考集册。文集出自洛阳、杭州大家,我平阳得来这些的只此一家,本地学子多来寻觅研读。客官看上哪个,小店愿以本价相售。” 这些东西邓兆恒当初都看腻了,现在哪里提得起兴趣,浏览一番,拿了一本平阳府名胜的唐宋古碑拓片,坐下慢慢翻看。 掌柜赶忙上来茶,邓知府呷了一口,说:“看气象,掌柜也是雅士之流,在下冒然问,可曾取得功名?” 掌柜:“岂敢妄受尊长。在下弘治初年院试得中后,屡试不第。就与同道合伙盘下了这家文墨斋,读书、卖书,靠书挣衣食倒也没离了本行。” 邓兆恒:“纸墨、经典、文集,哪个买得更踊跃些?” 掌柜:“文集最好,纸墨次之,经典最利薄,平时难得卖出几册。” 邓兆恒:“以在下之见,恰是颠倒了。读书经典最为重要,次用文墨,文集参考一二即可。” 掌柜抚手道:“即是,即是。可惜时下读书人已不懂用功,直接丢下经典,多背些文集,以期押中考题,实是与科举背道而驰啊。” 邓兆恒:“平日来贵宝斋相看挑选的都是何等样人?” 掌柜:“纸墨多和官府相关,文集自然都是科考学子。” 邓兆恒:“若多采购些笔墨、书籍可否折些银价?” 掌柜:“在下多句嘴,以在下观,阁下与家仆非商贾中人啊,倒是像官府中的尊贵之人,今日到小店自是有缘,若需些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在下无不尽力。” 耽搁了多时,邓兆恒翻看了拓片,觉得不买些过意不去,就让老何收了拓片,而掌柜无论如何不收银钱,只当是与贵人结缘。 出了店门,邓知府沿街慢慢向南,奔着鼓楼方向走。 此时,艳阳高照平阳城,街上挑担的、卖菜的、摆摊的排在街两边,沿街店铺门户大开,伙计们大声吆喝着买卖,有骑马、坐轿、赶车的从街中间张扬而过,也有三两结伙逛街、买东西的,一派太平盛景。 邓知府与老何淹没在人流之中,再无人注目。 原在京师,所往不是吏部衙门、就是岳丈家的府宅,高门大院,出入不是骑马就是乘轿,极少混迹百姓中间,顿觉新鲜又快意。 他在人流中望了望天,跺了跺脚,问老何:“我这里跺跺脚,平阳府颤否?” 老何笑答:“真颤倒是不会,不过老爷乃一府之主,平阳城里一声喝,哪个敢不听” 邓兆恒:“但愿吧。” 突然耳边一声喝骂:“日你祖宗!大白天抢食儿吃,属野狗的,活该饿死。”身边一个扎唐巾、穿粗布衣的小个子伙计往前追了两步作罢,骂骂咧咧地回来。 前面一个衣着破烂、头发胡乱扎成个髻的高个子男人手里捏着两个白白的馒头,边跑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追。 邓知府这才注意到,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混杂着不少衣着明显破烂的人,不是乞丐便是流民。 这些人边走边东张西望看路边的摊,路边炸油糕、肉包子、淋上麻油的葱花儿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邓兆恒问:“你在京城市面可见过这么多流民?” 老何:“老爷,即使在南城根儿也没见过这么多,这都成乞丐城了。” 邓兆恒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掌管的平阳城是个乞丐城。老何能这么说,朝廷上下也都会这么说,就接着问:“依你看这乞丐流民还会多下去么?” 见他犹豫,邓兆恒道:“自家人,无妨。” 老何:“若放任下去,多半会越来越多。小人儿时经过灾荒,流民也爱扎堆儿,流民越多的地方,别处的流民越爱去。” “那我如何才能不放任?”邓兆恒自言自语,不知不觉到了鼓楼下面。 这里是平阳城正中央,地面宽敞,两边的店铺也高大精致些,城楼上彩旗飘扬,有军兵值守。 鼓楼下靠墙根儿的阴凉处是几个挑担、推车卖菜的,这个季节大部分蔬菜还没长成,都是些小葱、小白菜、香椿芽儿、嫩菠菜之类。 城门下的青石板被车马人流踩得溜光;鼓楼的南面背风,被艳阳照着,很是暖和。几个流浪的闲汉或蹲或坐,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流。 一个麻衣麻鞋、戴六瓣帽、面若重枣、花白山羊胡子的老汉,也蹲在几个流浪汉中间,面前放着一个荆条篓,有半篓青红的杏儿。 老汉笑眯眯地递给身边流浪汉一人一个杏儿,那些流浪汉也笑眯眯地接过,手一捏,拇指肚大的小杏儿绽开两半儿,外青里红,丢进嘴里嚼着舍不得咽下。 邓知府想起离京时城外北山阳坡上的杏花儿正开,一路走到平阳,却已是杏儿熟了。 踱到跟前,拿起一个闻闻,咽了口吐沫。 老汉说:“老爷先尝,尝着好再买。我这杏儿好吃,这大半晌还剩半篓,买多少随你,钱看着给。” 邓兆恒仗着无人认识索性也放下架子,学着流浪汉的样子捏开,杏儿的红瓤儿渗出清亮的汁水,果然,皮脆嫩、瓤儿微酸而甜。 赞道:“确是从未尝过的好杏儿,老何快买些,你也吃。” 见那几个乞丐眼巴巴地看着,又说:“多买些,让他们也吃。” 老头儿一笑也说:“杏儿这东西木头上长的,吃个新鲜,不能当饭吃个饱。俗话说‘桃饱杏伤人,李树底下埋死人,吃多了受病哩’。”边说边分给每个流浪汉七、八个。 邓兆恒借着买杏儿,和老汉拉起了话。 邓兆恒小时说的是陕西官话,到北京十多年间变成了北京官话,在平阳与人交谈都能听得明白。 老汉原来是平阳府乡下东南二十里的农户,家有十几亩旱田,一儿一女,女儿嫁到外乡里一农户家,儿子年近三十尚未娶妻,爷俩十几亩地不够种,儿子忙完家里的地就去大户家里打短工,好歹混口饭吃,多少往家背些米。 老汉说:“这春赋秋粮一交,我三口人只够一年糠糠菜菜地吃个饿不着,连买把盐买壶醋的银钱都没有。恰我院里长着两棵老杏树,周围十几里的杏儿都没它好吃。有那从我家拿了核儿去种,没几年也挂杏儿了,可就是没我家的甜。每年这时节我都进城卖,有的主顾还记得住我家的杏儿。老天爷眷顾,好歹换斤把盐回家。” 邓兆恒让老何记下老汉姓名和家住地方,老汉叫关世银,住平阳城东南20里,一个叫娘娘岭的村庄,又道:“大爷,说不定过几日到您府上再吃杏儿去。” 老何不知从哪里找来把木凳,邓兆恒坐下转头问那几个流浪汉:“几位吃早饭否?” 其中一个蜡黄着脸笑着答:“我们吃饭不分早晚,有便吃,没便饿着。” 邓兆恒:“这已近正午,您几位不乞讨不寻觅,饭从何来?” 流浪汉:“现在哪讨得到——得过午,街面收摊之时,有剩的菜叶、残羹能捡拾些。” 邓兆恒:“这也不能果腹啊,可我看几位还是胖乎乎的。” 老汉一边打断道:“哪里是胖乎乎的,那是浮肿,饿的。” 邓兆恒细一瞅,果然这几个流浪汉面带菜色,眼眉、嘴角像涂了蜡一样明晃晃地发亮。 老汉拽过一个流浪汉的胳膊,撸起他的破棉袄袖子,在手腕上一捏,这流浪汉的胳膊出了一个窝儿,这窝儿慢慢地变小变平。 看得邓知府嘴里倒吸气,身上起鸡皮疙瘩,人到了这种份儿上,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小声对老何说:“老何,咱给点钱吧,每人二十个铜钱怎么样。” 老何带了几锭整银和几两碎银,身上铜钱不多,就去前面的摊上兑了回来,每人分了二十个铜钱。 卖杏老汉对流浪汉们喊:“遇到活菩萨了,这是来救命了,还不赶紧磕头。” 这几个流浪汉跪地咚咚磕头,有俩眼泪都流出来了。 邓兆恒忙止住道:“几位莫要如此。我本生意人,救得了一个两个,救不了这么多人,原要问你几个几句话,若这样我便走了。” 几个流浪汉忙停住,其中一个道:“老爷有甚话请讲。” 邓兆恒:“我看你几个年纪不如这位卖杏儿的大爷,人家尚能种地卖杏儿维持生计,你们正值壮年却为何凄惨至此?” 几个流浪汉沉默了,没人出声。 邓兆恒语调有些激昂,“先人尚能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你们看这宏大鼓楼,也是一块砖、一铲土、一根木地建起来,若天生懒惰,却也怨不得别人。” 这时一个流浪汉说:“老爷,屈死小人了。小人原是有家、有业的。只因小时读过几日书没能长进,就泼出家里几十亩田供小儿进学,谁知他刚过了童生,就一场瘟疫里夭了。内人思伤过度,没两年也去了。剩下几亩田,农事我又操弄不好,种一年下来连官家的税赋都不够,只得把田系到大户老爷名下,落个赤条条地省心。” 另一个说:“老爷,我是从北面来的。刚来时想着给大户做个长短工,怎也糊个口。谁知大户只要带田地进门的家奴,像我这赤身的人家不雇。” 邓兆恒:“怎么,当家奴还要带着田地进门?” 经这边刚才那一通折腾,加上一个气度不凡的人、边上站着一个精壮仆人,与一伙流浪汉说个没完,早就引起周围人的兴趣,渐渐聚拢过来。 老何低声说:“老爷,咱还有事,先走吧。” 邓兆恒忙起身,回首作了个揖到:“诸位,改日再会。” 丢下身后流浪汉作揖道谢不管,二人大步沿街向南门方向走去。 第十八章 包子铺知府察民情 东外城暗访… 从北往南看去,黑黝黝的城墙,高大的城门楼,城门洞透出南城门外亮晃晃的一片。 不由想登高远望,但守门的军士阻止二人,闲杂人等禁止登城墙。 一个小头领看他俩不像寻常人,说只要你拿出官家的任何凭证,都可以上去,老何刚要张嘴,邓兆恒说:“算了,先吃饭去。” 老何选了一家干净些的包子铺,此时已经过午,食客走得差不多了。 邓兆恒平日走路少,这半日城中一路走,此时有些脚乏,听老何问是否饮酒,便说:“来一壶,解解乏,你也要一壶,陪我喝两杯。” 老何:“听老爷的,那就要几个下酒菜儿。” 二人点了紫苏拌甜杏仁、腊肉炒芥菜缨、香椿头儿炒鸡蛋、两盘肉包子。 邓兆恒:“老何,你跟随我岳父多年,在府内时间比我长,又年长于我,此次为我远来平阳出力,自当彼此一家人相看,莫要拘束。” 老何:“小人进府时夫人那时也还小,一转眼便十几年,早已将易府当自家了。您是姑爷,按论我应叫您少老爷。老爷教导,主仆有别,不可乱了规矩;官民有别不可乱了身份。离京前老爷嘱咐我做您的贴身护卫,在这里就称您为老爷,人前人后都理所当然。” 两杯醇厚的杏花村下肚,两人脸上都汗津津的,老何向掌柜要热手巾让邓兆恒擦把脸。 这时包子铺也没什么其他食客了,掌柜是个白净圆脸、淡眉眯缝眼儿、微胖壮实的中年人。 这时时走过来笑眯眯地说:“二位客官,身体若乏了,一下把汗出透最解乏,不如我给二位沏两碗茶,边喝着酒,拿茶催催汗。” 邓兆恒想与他多拉几句话,“老兄是个热诚的人,若不嫌弃,在下请老兄一杯如何?” 掌柜也没拒绝:“那就多谢了,客人走差不多了,我也该喘口气儿喝两口儿。” 拉了把椅子过来边坐边向伙计道:“给客人加个炸豆腐蘸芥末。” 邓兆恒自报家门,假说是生意人,老何是他的伙计。 三人碰了下杯咂了一口,邓知府:“这杏花村的味道不错,酒香浓厚,还不辣嗓子。” 掌柜:“酒越陈越不辣,二位要得是陈年酒,自然酒香厚些、绵柔一些。二位尝尝这炸豆腐蘸芥末,下酒好菜,多吃些也撑不着。” 二人夹了一块,蘸着芥末醋汁,果然,酸甜辣咸,香而不腻,虽一口下去眼泪汪汪,却很是过瘾。 老何问:“请问掌柜,这醋汁是如何调法,回去我让厨师学一学,算我家主人的一道家常菜。” 掌柜:“两位客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是见过世面的。这本是乡野将就的杂吃,但到了饭馆端到食客桌上,却也马虎不得。先是这豆腐要细,炸出来才会外焦里嫩;再一个,用当年的菜籽油炸,炸豆腐没有其它菜蔬遮味儿,油不好食客能吃出来。最后就是这芥末醋,芥末磨细、醋里加点蜂蜜、淋点麻油,炸豆腐改刀成条,这就成了。” 三人连吃带喝,掌柜整天见各种人,自是心明眼亮。喝了一杯酒、说了一番话,这一主一仆的作派和满口的京腔,已经看出二人多半是官府中人,且身份不一般;反倒拘束起来,说话唯唯诺诺变得不痛快。 邓兆恒:“适才街上走,见乞丐、流民甚众。不瞒兄长,在下做生意,大江南北,走过的府地不下几十个,却未见过一城之内有如此多流民,他们从何而来?” 掌柜心道:明明像官场中人,却自称生意人问这问那,是微服私访?还是来寻人的不是?且小心应对,莫让他抓到不是。 想到这里便端起酒杯说:“在下整日坐柜台开饭馆儿,对外面的事不是很在意,只是到街上采办有时看到,乞丐、流民确实有些个;在下只在这平阳府城讨生活,多与否就不敢下定论了。” 邓兆恒看出他心里想法,道:“在下自京城来,家族生意多与官府往来,此次来平阳只是随便走走,有适中的生意就做它一注,无有就当游山玩水,体验风情了。刚才只是觉得好奇,我又帮救不得他们。来,敬老兄一杯。” 掌柜一听心里放下了些,说:“依在下观看,南有黄河阻隔,这平阳府流民无非来自东、北、西;东面是顺天府,天子脚下,好歹能活下去,再说来到平阳府要翻崇山峻岭过潞安州才到,故东面来之者少;主要是北和西,北面大同兵多民少,土地贫瘠,修城筑墙徭役繁重,一味靠田地活不下去的向南入平阳者多;而八百里秦川,丰年尚可,最怕连着灾年;关中之北黄土塬上那才是穷山恶水,好年景吃饱,大多数年景饿肚皮,一遇灾荒不往外逃那就是等死。连着灾年,那流民便一年多似一年,向东要么去河南府方向,要么平阳府,而米粮尚足的平阳府一旦进得来,还能往哪里去,这便在平阳城聚集了。” 邓兆恒:“老兄虽居市井一隅,但这民间苦情却能洞观,在下佩服。” 掌柜:“客官过誉了。在下幼年读过几年官学,记得几句圣贤经典。这些年虽每日在蝇头小利中打转转,却也常思世事。似这些年流民遍地,总不是个章程,升斗小民,也就是看看,叹口气罢了。想那官学若一直办下去,父母或会容我多读些经书,说不定还能考个童生哩。” “官学为何不办下去”,邓兆恒问。 掌柜:“我赶上了好时候,那时府老爷上任,兴官学,各家贫寒孩童都可免脩金就学,府老爷一调任,渐渐就荒废了。历任有那要重新办的,不等办起便作罢。似我那小儿,私塾里读两年认得个字,又无我那时的天分好学,糊弄着长几岁,就等着跟我饭馆儿里跑吧。” 邓兆恒:“流民之弊,官府可有所为?” 掌柜笑道:“客官越发不像一般生意人了,句句不离官家的事。” 邓兆恒:“我们这些生意人吃的是太平盛世的饭,就以老兄这饭馆儿,若满街都是食不果腹人,怕也是食客稀少。” 掌柜:“这天下大着哩,平阳府的粮食够吃,可别的府遭灾。这几年,流民日渐多起来,官家又变不出粮食,就是体恤些,如何又盛得下这不断地涌入。几年前,官府一度派军兵到风陵渡设卡堵截流民北上,然人有两条腿,山高水长,岂是大路能堵得上的,也就作罢了。每逢布政司老爷来平阳巡察,平阳城必鸡飞狗跳,驱赶流民至城外偏僻处以遮脸面,估计早已名声在外了。” 三人不知不觉已喝干了一壶酒,菜也吃得见底,邓知府连日劳累,便推辞不能再饮了。 掌柜说:“难得跟外面来的贵人开怀喝酒说这么多话。我请二位,且喝些淡酒再略坐片刻。” 又让伙计上了一坛米酒、一盘猪耳朵、一盘猪舌头,都用醋、蒜调汁拌好。 邓知府还想打听些话,就接着吃喝起来。说:“在下生意人,想往平阳井市交易繁华处领略一番,该往何处?” 掌柜:“自是东外城了。靠近官道,南来北往都在此处交易停留。” 尽管掌柜再三推辞,老何还是给留下了一钱银子。 走到街上,日头已经偏西,邓兆恒有些头晕,黄米酒喝着不烈,却也有些易上头。 一到平阳府,诸事还没有个头绪,先遇到了流民这个难题,一时心里有些烦乱。 老何问:“老爷,可否还去东外城?” 邓知府:“我有些疲乏,不想走了。” 老何让邓兆恒在屋檐下略站片刻,跑着去打听哪里可雇到轿夫。 不一会儿,带着一顶小轿气喘吁吁跑过来,“小人地界生,轿不甚洁净,老爷将就些。” 邓兆恒上了轿,老何跟在后面向北而去。 包子铺掌柜的站在门槛向这边望着,跟身边的伙计说:“怎么看也不像个生意人,说不定真是府里的老爷便服暗访哩。” 边上的伙计接道:“掌柜说的是,要穿上官服就像府里的大官老爷哩。我看他那个随从像是个练家子,腰里、褡裢里都像有铁家伙。花银子也不斤斤计较,一钱银子,足足用不了哩。” 掌柜瞪眼笑着数落道:“你跑堂的腿子又不管帐,足不足用你说哩。反正我看他非让我说话,我便顺了他的意愿,今日我话是有些多了,不过应该无事,此二位不似阴险之人,我相人面还是不会错的。” 邓知府回到府中内室,夫人替他更了衣,让丫鬟端了茶,问:“老爷这半日忙到哪里去了。你走后,几位同僚老爷先后来拜,说有事情请示——府内上下都不知你何往,妾也就如实回了。” 邓知府喝了口茶,若有所思没有出声。 夫人又说:“这大半日想是累坏了,又喝了酒。下午若再有人来拜,怕是要强打精神。” 邓知府挥手丫鬟退出,“且不管他,若有人来,说我体乏歇息了”,说完倒头便睡。 晚饭前,几位同知、通判和推官又先后来拜,一如前晌又都未见返回。 第二天一早,邓知府又要和老何从侧门出府。 夫人说:“初到此地,人地两生,好歹多带几个家仆出去才好。” 老何说:“夫人放心,有小人跟着老爷料也无妨,遇到意外还有这个。”说着掏出块腰牌亮了亮,那是他临行前易成浩老爷给他的户部官衙腰牌。 雇了一顶小轿,行至东关武定门下,太阳已升到一竿高,照得东外城一片光明。 东外城的行市凌晨就开始忙碌占摊,南北来采办的客商置办完货物还要在白天赶路,本地的小商贩采办完还要回店铺上架或摆摊。 眼前已是热闹一片,车马人流如云。棉花、粮食、油、茶叶、蔬菜、铁器、布匹、瓷器、丝绸、木材、毛皮等一车车一驮驮,驴、马、骡、骆驼成群结队混杂,成交了就从这车搬到那车,从这牲口搬到那牲口上。 邓知府扭头看到三十多辆马车,拉着装满的麻袋,几辆车上插着官旗,十几个军士挎刀持矛地护卫在两侧,浩浩荡荡出了东城门,穿过东外城奔官道而去。 驻足看了一会儿,邓知府对老何说:“想必是军粮,应该是往太原方向送了。” 这么大宗粮食外运想来是要平阳官府上下调配,昨天李主事找自己应该就是这事。 心里想着,又一转念,没有他这个知府,这平阳府的行市不照样热闹非凡,军粮不也照样起运嘛,想到此不由乐了一下。 老何问:“老爷,我们先访看些什么?” 邓兆恒慢悠悠地踱着步,左看看,右瞧瞧,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吧。” 今天他特意让老何在褡裢里装了一架算盘露着,这样他俩看起来更像生意人些。 他不时问问货物的价格、从哪里来。奇怪的是大多数货主一问从哪来便痛快地回答从南边的解州或从北边的太原,但一问货物价格便黯然,就像没听见一样。 邓兆恒心想,这么大的易货量,每日银子进出该是多少?他让老何数一数行市里有多少棉花,多少粮食,自己数其它。 两人把东外城两条十字街上的货从头走到尾,得了个大概的数儿——棉花二十二车,共二百四十八包;粮食三十车,共一百四十八麻袋;茶叶二十一驮;棉布大略一百三十匹……,却是哪里数得清,邓知府说:“寻一安静处写记下来。” 生意做大的人出门都要随身带着纸墨,这样一旦生意成了方便写契约,通常也是判断对方生意做得如何的依据。 老何跟户部老爷贴身行走了二十多年,自是知道这些。两人记完先前的,又转了一趟,总之是数不尽。 此时已近中午,采办完货的兴冲冲地离去,卖完货没赚到钱的匆忙踏上返程,赚到钱的一身轻松,或者饭馆或者粉楼消遣去了,只有个别零星货主还在甩尾货。 邓兆恒正犹豫是继续在东外城访看还是返回内城吃午饭。 这时,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身着半旧绿绸直裰、青绸裤、头戴四方巾、鹰鼻尖下巴的瘦高个子大步走过来,边走边拱手高声道:“二位客官留步,在下有话相扰。” 走到近前,来人又拱手一笑,弯眉、小单眼皮儿,一笑眼角的褶儿密密地堆满太阳穴,“两位台兄,在下张德柱,是此处的牙纪,看二位远道而来,在行市逡巡半日,想是有生意要做,看上哪些,或买或卖总归是要从在下手里过,不妨说于在下代劳。” 邓兆恒听得一愣,他听丈人谈过一些商贸课税的事情,也知各行各业牙人甚众,但细节却不知晓,便对道:“多谢盛情,足下怎知我二人是远道而来?” 张德柱:“在这东外城,凡新来的怎瞒得过我的眼,何况二位气定神闲,各处打问观看,绝不似一般商贩的勾当;还要记数写下,必是有进出大注货物的打算。而平阳府内外常来此处的客商岂有我不认识的,故而断定二位远道来,适才兄台满口京话已证在下所言为实。” 邓兆恒:“张兄好眼力。我二人确实远道而来,只是来此处访看一番,看有何可做的生意门路,当下并无买卖打算。” 张德柱:“平阳府人口稠密,又是南来北往货物集散之地,岂无生意可做。”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又说:“天已晌午,你我都是生意道中人,相逢即朋友,我请二位小酌几杯,顺便叙一叙生意之事可否?” 老何看了看周围,说:“老爷,已转了半日,不如先入内城吃饭休息吧。” 邓兆恒心想:正好更仔细地打探一番。 便道:“初来乍到,得幸遇张兄,该我做东请张兄才是。” 张德柱:“本来在下住在此处,但敝舍有些简陋,二位富贵之人,不远处有一常去的饭馆,请随我慢走去。” 三人从东外城十字街向南缓缓而行,路过一个巷子口,传过一阵吵骂声,一个穿着满是污垢丝绸直裰、黑粗布棉裤、头扎唐巾的中年汉子,在一堆陶盆、碗罐前收拾着。 另一个黑绸衣、粗布裤、头罩网布、脸上一个大月芽疤的年轻人粗声训斥道:“行市都散了,你莫要在此打仨瓜俩枣的小主意,小心弟兄伙待会儿过来都给你收了。” 那中年人边慌忙收着低头道:“爷,这就收回。” 张德柱:“兄弟,大晌午的,歇了吧,随我们喝酒去。” 年轻人一见赶快作揖:“哥哥有贵客了。你看这些奸商,无非是想不经牙行,私自售卖些。他们在城内租一破屋存货。每日到行市上寻客。哼,用不了几日我便让他滚蛋。” 张德柱:“这点盆碗才几个钱,不值得费口水,走吧。” 年轻人:“不了哥,家里有亲戚来,我得回家吃。” 二人拱手相别,邓兆恒问:“莫非这东外城午后不得贩卖么?” 张德柱:“没那么多规矩,我这兄弟是看他想漏几个铜钱的税才来找事。” 又走不几步,张德柱指着一个临街小门楼说,那就是他的宅舍,等吃完饭进去喝杯茶。 张德柱寻的这个饭馆不大,却整洁明亮,朱红漆的门窗,桌椅黄白光洁。 邓兆恒叹道:“想不到这土瓦成片之地,还有这讲究洁净的用饭之处。” 张德柱:“东外城虽不及内城堂皇,但往来客商有的是银子,只要愿花,也有的是比这惬意的消遣处。” 张德柱和邓兆恒路上已经相互通了姓名,邓兆恒谎称自己姓武,当下又客气一番,各点了俩菜,寒喧几句吃喝起来。 邓兆恒平日与井市接触不多,怕如昨天在包子铺那样多说话露了底,就喝酒、吃菜、敬酒,应和着听张德柱东拉西扯,不时问一句。 张德柱夹了一筷子葱爆羊肉,边嚼边从腰里摸出一块木牌,说:“府衙户房发的正儿八经的牙牌,请武兄过目。” 邓兆恒:“这东外城像张兄这样的牙纪多不多?” 张德柱:“我们是官牙,但官牙、私牙哪分得清,我这么说老兄你生意人懂的。前几年有那些私牙背着我们偷摸着做经纪,扰乱行市规矩,被官府禁了。” 说完自己笑了,又说:“说是官府禁的,其实就是我等禁的。” 邓兆恒:“如此说张兄在这东外城是有不少兄弟。” 第十九章 邓知府探察课税银 东外城牙行… 张德柱似解释得不耐烦,“方才讲了,我们是官牙。这么的大行市,岂是三两个行牙能忙过来的。” 他审视地看看邓兆恒,问:“武兄看似做大生意,不知经营哪一行业?” 邓知府应道:“在下生意并非一人,所做也非局限于哪一行业,有些利便做。” 张德柱:“却是少见,还有这等做生意的,想是专做官家生意?” 邓兆恒:“并非如此。这些年来,小注的买卖从未做过,若张兄有何路径还请指点在下,若成了自然少不了张兄的酬劳。” 怕张德柱再盘问下去,邓知府索性先问:“张兄是牙纪,对行市了如指掌,我看这东外城每日流水在五千以上,对否?” 张德柱:“若全年看还差一些,好的时候五千多,一般三、四千两吧。” 见邓兆恒盯着他,又补充道:“若来大注盐或丝绸,就会超过五千两,仅凭三、五车散货不行。就拿潞安州绸缎来讲,往东顺天府、往南河南府,都不过咱这平阳。南面来的杭缎,一路往西入关中,一路进咱这平阳,再往北路途愈难行,大多到平阳就止了。” 邓兆恒:“这么多银两进出,张兄一定日进斗金吧。” 张德柱摇了摇头说:“肉再好,架不住吃的人多。平阳府上下,从官到民,都从这一锅里捞食,迟早要出些事情。” 邓知府:“此地牙税杂课几何?” 张德柱:“我做货牙只在平阳,没去过其它府地,听说较其它地方咱这课税算是很体恤商贾的。按朝廷三十税一之律,本地另有劝学捐、城防捐等,合计大略二十五税一。” 邓兆恒:“若以日三千计,东外城一天课税一百二十两,若不足三千,一年也可累计三万多两啊,好大的一注生意。” 张德柱有些困惑道:“兄长说得是户房主事老爷操心的事,与我等实无相干。兄长既是生意人,当知其中曲折,若按此清白规矩,我们牙纪喝西北风去了。我等虽是官牙,也有些私下勾当,我这牙纪分得些;你商贾得利来得踊跃些,官府长远也是得利的。” 邓兆恒:“比如你我如何分成?” 张德柱哈哈笑着说:“利多少还是要看人,像武兄这样的大主顾自然要多让些。” 他凑近低声说:“还有更便捷的,省了所有耗费。我弟兄有专门驻茅津渡、风陵渡码头的,取了货直接在官道上交易,直往太原以北去,有的一次能省十几两银子。” 邓兆恒:“是啊。风陵渡是个繁忙之地。”当年他由陕入京,曾在风陵渡经过,那里人货交杂,一派繁忙景象。 “怎么,武兄经渡口运过货物?有我弟兄伙在,脚夫、车夫、船夫都能少花些银子”,张德柱继续探寻着。 邓兆恒:“已有些年了,进京路过,随兴致看了看。” “武兄是生意人,却不怎么理会生意之事么?”张德柱一番话引诱下来,居然不知邓知府做何生意,不禁有些困惑怀疑。但一主一仆两个外地人与他无甚瓜葛,也就不大警觉。 邓知府不知该如何应对,起身假装去方便。 老何举杯道:“小的敬张爷一杯”,干完后说:“我家老爷虽是生意人,但一般事项是不管的。此次来平阳,也是随意访看一下,操办生意的事仍由下人去做。” 张德柱:“老兄随主家做生意,想是走过不少地方。” 老何:“小的只是贴身仆人,一路照顾老爷饮食起居而已。” 张德柱:“前半晌看二位记记写写,这行市里哪些是值得用笔墨记下的?” 老何:“我家老爷所过州府凡货物流通都记一记,小的妄猜可能是采办买卖时用吧。” 此时邓兆恒回来,打算张德柱再追问下去就借故离开。 三人喝了一杯,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饭馆里食客已陆续走了。 此时七、八个汉子吵吵嚷嚷、大大咧咧地进来,掌柜迎上去,“正午已过,此时灶厨食材怕是不全了,几位爷能否将就些。” 其中一个汉子说:“你只管鸡、鱼、羊肉、好酒地上来,我等已饿透了。” 张德柱此时面露愤愤之色,邓兆恒与老何看在眼里。 果然其中一个瘦子抱拳拱手往这边高声道:“张爷好心情,与客人酒食享受哩。” 张德柱没有起身,草草拱手回了一下道:“你等心情也不错嘛,成群结伙来吃酒食。” 那个为首的汉子,头戴四方平定巾、嫩绿直裰敞着怀、腰系宽带,瞪着满是凶光的豹眼,冲这边高声道:“老张,今天好生意,弄了几百两?” 张德柱:“胡爷,我兄弟被人催逼着赶些货物经纪,能好到哪里?不过户房老爷那里总是要交代过去的,一切由衙门老爷做主,我等操办就是。” 张德柱见这伙人到来,不耐烦再坐下去,招呼伙计结帐。 而老何在两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时已去把帐结了。 张德柱道:“这让我脸面怎么好,说好是我请两位的。” 三人走出店门时,被这伙人虎视眈眈目送着。 为首的那个对张德柱说:“老张,和客人一起过来凑桌吃吧,我请客。日后生意上的事知会一声,有钱一起赚。” 张德柱扭头回道:“我这钱把银子的勾当哪上得了胡爷眼!哪日发达了再知会各位!” 邓兆恒觉得不对劲,出了店门问张德柱:“张兄与这些人貌似不合,却是为何?” 张德柱愤愤道:“此乃霸道之徒,原来我等经营得好好的,他们硬来插脚,一起吃这东外城,欺压商客,排挤我们正经牙纪。不信你问他们要牙牌,还不一定有哩。” 张德柱觉得三人吃得不尽兴,话也没说透;老何把帐结了,觉得过意不去;加上看此二人非一般小商客,若拉到手说不定是大注银子。 便说:“本来吃喝得好好的,被这伙不相干的搅了兴致。二位不要推脱,我等去个雅致之处,再略吃喝弥补一下。此处小姐姐比内城大人家的不差,不要负我一片心,随在下去。” 邓兆恒见张德柱与那伙人似有更深的勾当,想多探听些,便没有推辞,随着他在街巷里七拐八绕,却是到了一座“富乐茶院”。 院里各种花儿打理的精致,融融暖日里,或含苞待放,或开得正艳。 一个二十几岁,绿裙白袄绿比甲,乌髻斜梳插着两朵小紫绒花,亮亮的秀眼,薄嘴唇、尖下巴的妖娆女子满脸笑意地出来招呼,“哎呀,张哥哥,你有些日子不来了,我这里小姐姐想你都想哭了,今天和贵客一起来,必是要好好消遣一下。” 老何一看是到了暗娼处,心想自己这位知府老爷一贯门风严谨,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且小心应付。 张德柱哈哈笑着,“可我只想芳梅姐姐”,说着去捏女人的腰。 芳梅咯咯笑着扭捏闪开,“午饭刚过,姐妹午睡去了,张哥哥和客官赶着花儿打蔫儿时候来赏花,那就多盘桓些时辰,傍晚吃饱喝足,和姐妹们唱唱小曲儿、尽情欢娱一番,夜宿在这里岂不美好。” 张德柱道:“适才吃得不尽兴,到你这里弥补,有甚可口的尽管弄来。”说着手叼出一锭二两银子放到女子手上。 芳梅笑道:“张哥哥是为吃饭来?这银子无论如何是吃不完的,早知我开个饭馆,专等张哥哥和二位客官。” 张德柱:“这世上可有到这里专为吃饭的么?你自看着操办,多出的银子归姐姐,不够我再付。” 芳梅夸张道:“正好昨天宰了只大鹅,鹅肝阴在地窖里,有贵客来可做个好菜,今日真来了,我这就让后厨操办去。” 一个灰绸衣、皂鞋的小伙子端上茶,又无声无息地退下。 老何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有根、腰有力,两臂在肋间似贴似离,是个有些功夫的人。也难怪,烟花之地各路上的人都有,养几个护院打手也正常。 邓兆恒进院时见侧门和后院里面都很大;现在是客堂,迎门财神像前香烟袅袅,左侧几张大屏风刻着梅兰竹菊,右侧屏风画着戏里的美人图,后面隔成了单间;正中是三张红漆大桌。 心想:想不到暗娼处台面也这么大,比那街边店铺堂皇多了。 这时芳梅带着几个年少女子依次进来,个个画脸描眉,头上鲜花珠翠。 “姐姐好慷慨。这么多漂亮小姐姐都与我等”,张德柱打趣。 芳梅:“张哥哥银子我得尽力花出去不是,今日遇到贵客也是她几个好运。” 张德柱:“武兄,你与何兄先挑,在下排后。” 老何推辞:“适才与老爷、张兄同桌吃喝已是丢了本分,此时不敢了。况我已酒足饭饱,老爷和张兄尽情消遣,我在旁边恭候。” 芳梅笑道:“听口音爷是顺天府来的。这雄雌欢娱之事,岂是在旁边恭候的,你看我家妹妹哪个与你相配,就随她绣房里去,晚饭时我让小姐姐去唤爷来。” 老何坚称不敢。邓兆恒道:“姐姐和张兄随他意吧,我等先吃喝些,妹妹们听我们尽说生意上的事也是无趣,且让她们休息去。” 芳梅:“老爷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张哥哥也不给奴家引个姓名脸面。” 邓兆恒道:“在下姓武,自顺天府来,敢问姐姐芳名?” 女人袅袅地道了个福说:“武官人自繁华处来,此处简陋,多担待些。官人问巧了,奴家就是姓芳,贱字梅。” 桌上摆了炒鹅肝、紫苏末儿拌鸡丝、百合炒鸡蛋、一盘剁成拇指大块儿的熏鸽子。 老何独自坐到门边喝茶,粉头们也都下去了,芳梅亲自捧了一个花花绿绿的酒壶过来。 邓兆恒客气道:“芳姐姐莫要走,一起饮些,我们才算相识过。” 邓兆恒想要再探一探张德柱与刚才那伙人的事,若张德柱继续追问自己来路,可与这个妈妈说些别的打岔。 芳梅说:“二位来的是时候,我这茶院此时正清静,奴家陪二位慢慢饮几杯。张哥哥本是熟客,却也有几日没来;武官人自远方来,缘分已然不浅,盼日后常来,奴家自当倾心伺候”,说着端起小巧的白玉酒盅一饮而尽。 邓兆恒看出,张德柱在东外城行市里找食吃,远算不得富贵,而芳梅一个弱女子自然撑不起眼前的排场,背后定有靠山。 于是就说:“今日有幸得遇张兄到得芳姐雅居,日后少不了再相扰,今日一切消费全由在下,张兄的银子就暂存芳姐处。”说着,摆手让老何拿出五两银子交于芳梅。 芳梅咯咯笑着说:“奴家今日遇到两位财神爷了,初次来赏脸,奴家小门小户虽不能免银款待,却也能打个折,以表地主之谊。” 邓兆恒:“这精致雅居,美食佳人,哪样都是银子堆成的,芳姐不收,我在此如何吃得下。” 张德柱也推辞一番,见邓兆恒意诚,芳梅便收了放入腰间绣袋。 虽不晓得邓兆恒底细,但见他花银子大方,且是外乡人,张德柱和芳梅觉得在本地有些倚仗,说话也就放开了。 凡邓兆恒打问一些事体,二人必滔滔不绝;只是芳梅自知在这半明半暗的娼门,有些情形是打死不敢说的,一说至自家,便捡些无关的说笑岔开。 张德柱说得更明白些。 东外城行市的官牙、私牙起起落落,无非是官家人之间得失之争。官牙会做私下勾当,而私牙也必得了官家人撑腰。 张德柱父亲就做行牙,从小耳濡目染,做起牙纪来倒也驾轻就熟。 只是各方都参与进来勾心斗角,张德柱靠个脸熟在夹缝里每月混几两银子已是不易。 谁知近两年,刑房做后台的人也拿到了牙牌,处处排挤原来户房的正经牙纪,只要给他们交了银,课银多少全由他们张口说;又强买强卖,全然没了法度规矩,弄得客商不愿再来,好端端的东外城眼看要调零。 “你若正经课银,两边合伙贪些利倒也常见;可这群歹人是两边吃,对官府欺瞒,对商客欺压,能坑一个是一个,这是杀鸡取卵。商贾都不敢来了,我看他们喝西北风去”,张德柱忿忿道。 芳梅接道:“张哥哥无需为此郁闷,我们争他不过,总得想法赚自己的银子。” 酒至半酣,芳梅唤来几个小花姐抚弄琴瑟助兴,道:“武官人初来,却又不知何时再相见,妾献舞一回相赠。“ 起身移步,妙曼如风摆杨柳,明眸如秋水顾盼,真可谓千娇百媚,连邓兆恒都看得有些发呆。 张德柱大叫:”兄弟来了这多回,都未曾得此惠赠,芳姐姐偏心。“ 不觉日影上了东墙,已有客人进来。 邓兆恒看不能再呆下去了,推说内城尚有一些事情。 张德柱舍不得走,要把邓兆恒留的五两银子花透,说:“今日让武兄做了东,改天愚弟一定回请。” 老何雇了轿,行到鼓楼打发走轿夫,二人慢慢回府衙。 第二十章 城隍庙官府捕大盗 贪心切赵俭险… 近几日刑捕司气氛有些异样,王进福他们昼伏夜出,巡逻街巷。刑房主事魏程远召集了几次议事,甚至推官和刑狱通判也来了,差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 王进福听出了个大概——有个南北流窜的大盗近期到了平阳。此大盗从解州一路向北到太原,盗得金银便如土般挥霍,剩下则胡乱丢给穷人,已被官府在平阳城发现了行踪。 杨伯雄带老高一伙捕了几次都落了空;此贼反又在平阳城做下案子,将成串的铜钱洒到流民们栖身的城南荒坟滩里,这是明摆着与官府打擂台。 这次是魏主事亲自布排,让郝云也加进来。 “这贼闹的,东外城那边连着几天约斗搏杀,官道上强买强卖、抢劫,已报了几个案都顾不上管”,一个捕快嘀咕。 赵俭私下跟王进福说,有两回是有机会拿住贼人的,但不知怎么杨伯雄手软了,估计是他还没摸清盗贼财宝的藏匿处,故而先打草惊蛇又欲擒故纵。老爷们却是等不及了,不仅本府各县,连河南府都传来缉捕文书,若盗贼在平阳府盘桓这么长时日又闹得众人皆知,最后走脱了是要被布政司问责的,备不住有人要坏官。 赵俭道:“要是我就先拿下再说,拿了人还怕寻不出他藏宝处?” 王进福说:“杨爷有杨爷的想法,咱不好逆了他的意思。不过我看上面大人真急了,这回拿不住也要将他赶出平阳府。” “先拿住驴日的,就是起不出他赃银也能得赏,总比杨爷独吞强”,赵俭闷闷地说。 王进福:“大盗不同毛贼,他能在各府县如入无人之境,必有些本领,你我不必出那个头。” 果然,一天后半晌,杨伯雄传令,所有捕快今晚不准回家,同守备府官兵合力去城隍庙抓捕盗贼,能抓活的便抓,不能便就地处死。 原来,接连有几家铺子夜里无声无息地丢了酒肉,也没人报官,是杨伯雄逐户访出来的案情。 恰是雨停后,其中一家墙角处似盗贼翻墙落地痕迹,有细微的一点灰,杨伯雄断出这是香灰——盗贼自庙里来。 杨伯雄带人便服往各处庙宇内外暗查,不几日便发现此贼藏身于古树参天、房屋多的城隍庙。 通缉文书里说此贼武艺高强,窜墙跃脊如履平地,所以不敢贸然下手。 最后魏程远、通判商议拍板,在此贼半夜出庙之前,军兵、捕快共二百多人将庙围住,待他一露头就一举拿下。 头更一过,五、六十个捕快聚齐,刑房主事魏程远亲自带队至鼓楼处与守备府官兵汇合,一齐奔城西关靠北的城隍庙去。 大约一两百步远时,分兵四面,将城隍庙围将起来。 庙南是空场,为骑马、落轿之处,也是年节时扭秧歌、耍狮子、闹锣鼓的地方。 东面与民房隔着一条巷子;西面是一片松柏杨柳等杂树林。 捕快们要比守备府的官兵熟悉道路和地势,所以混杂到官兵里面引路。 赵俭抖擞着精神一手握着刀,另一胳膊上绕着铁链。 王进福说他:“死活相拼的事,怕是铁链用不上;再说这么多刀枪,怎么会偏碰到咱刀头上呢。” 赵俭嘿嘿一笑说:“万一哩,万一碰咱手上哩。” 守备府是个把总带队,摆好阵势,众官兵和捕快悄然靠近。 赵俭和王进福在庙北面,从一片民房前经过,进入前面一条直的死巷子,二人与几个衙役摸索着往前,尽头处的围墙显得高大幽暗,下面黑洞洞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赵俭回头对王进福耳语道:“咱俩往前靠,去最黑的地方蹲着。” 王进福轻手轻脚跟着,一手握刀,另一手前探着赵俭的后背,除了赵俭隐约的呼吸声,四周一片死寂。 胡同左边是墙,右边是瓦房,就要到北墙根时,赵俭回头悄声说:“这黑咕隆咚的,就是藏在眼前也看不见。”说着伸出手中刀往前探。 突然赵俭“啊”地惨叫着往下倒,王进福箭步跳到赵俭前面向着黑暗处奋力一刀劈下,身后的自己人瞬间燃起火折子。 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窜上了东墙,墙那边听到动静也亮起火把,黑影立马转向跳上西面的房顶,手中刀在火把映照下闪着寒光。 就听一声“着”——不知什么时候杨伯雄已跟在身后,他臂一挥,刀奔着屋顶的黑影飞去,黑影遁得迅疾,刀撞到屋脊溅出火星,“当啷”一声掉屋顶上。 杨伯雄大喝:“贼人往西了。” 身后已亮起数支火把,官兵、差役乱哄哄高喊:“贼人往西了。” 几个人奔过来,王进福借着火把,见赵俭一手捂眼,一手指腿,血已流到了脖子。 庙西边的树林里,郝云和众官兵正埋伏着,听得东边乱了,两个捕快抽出火折刚一闪亮光,一个黑影从庙顶跃下,手一挥,两个捕快已中了暗器,“啊呀”叫着倒下,火也灭了。 那黑影一跃上了树,略一停顿,正从隐在树后的郝云眼前落下,郝云一个箭步大喝一声“着”,右手刀燕子穿林奔他后背刺去。 这贼人脚刚落地,硬是在郝云的大喝声中老龙回头,右手刀反背,挌开了郝云的刀头,左手向后一甩。 郝云知他暗器厉害,慌忙一伏身,但左耳还是被擦中。这贼人顺势反身回头刀,向着身形已经不稳的郝云兜身劈下。 电光火石间,二人生死较量,郝云脚下蹚不开了,只好懒驴打滚儿,双手抱刀挡住了这致命一刀。 这大盗若不劈郝云第二刀多半逃去了,但就这转身一刀不中,一时怒火起再劈第二刀,旁边军士两支挠钩已搭住了他肩,两支缨枪也“噗噗”中了他腰腹两下。 这贼人大吼一声,身形一甩,连棉衣带血肉挣脱,一手捋住挠钩,另一手刀“唰唰”抹倒两个执挠钩军士,这时郝云已从地上跳起,双手举刀泰山压顶劈下,贼人一斜身,脑袋躲过身子躲不过,左肩臂被郝云生生劈开。 此时周围已燃起十几支火把,官兵一拥而上,乱刀乱枪,片刻间,成了地上的血肉一团,悄无声息了。 众官兵和捕快闪开,刑房主事魏程远和守备府的把总过来近前,杨伯雄和老高也赶过来了。 老高是仵作,上前摸了摸鼻息、心脉后说:“禀报各位大人,贼人已毙命。” 魏程远让杨伯雄验明正身,这个贼人中等个子,一身皂衣,虽已被刀枪砍扎的破烂,但尚看得清楚,一把薄快刀,绑腿上别着短刀。 解下腰间的袋囊和宽带,有钩绳、火折和铁蒺藜、梅花钉暗器,腰巾里掖着一叠官票和几块碎银子。 杨伯雄喊来这几日追踪大盗的线人,都说面目本来就不甚清楚,但肯定身形就是这人。 杨伯雄让捕快把贼人身上的一堆零碎收了,心想:看这身上的家当,这贼有没有藏宝处还难说,再暗中察访吧。 想起赵俭被贼人伤了,还在那边情形不明,忙拱手道:“二位大人,那边也有兄弟伤了,貌似伤重,属下去看看”,说罢急急往东去看赵俭。 魏主事命将贼人尸首抬回衙门,明日再行查验。 刚才被暗器打倒的两个捕快,一个打到胸骨上,另一个打进肚子里,情况不妙,二人哀叫不绝。 两个使挠钩的军士都是脖子中刀,已经气绝。 守备府的把总咬牙哼了一声道:“这个夜行贼功夫还真了得,瞬间夺了我两个弟兄性命。” 又对郝云赞道:“这不是郝副指挥么,原以为刑捕司只会抓罪犯,今日见刀枪丛中也是条硬汉,难得、难得。” 魏程远挺胸捋须,不急不徐道:“方才听得兵刃碰撞声急,才见你与这盗贼杀得正凶。若不是你与他苦斗,此贼今晚能否抓到还难说,本主事定要于你向府里报功。” 又转向把总,“守备府官兵之威今晚本主事见识了,能拼能杀,有你们在,我平阳府太平无忧。” 郝云被梅花钉划破了耳垂,流血不止,用一只手捏着不能放手,只能单手倒握着刀抬了下,“此为属下本职,谢大人夸奖。” 东边的巷子里,几支火把围着,王进福坐地抱着赵俭,他左眼被暗器打得血肉模糊,右小腿肚子被刀扫得像是张开了大嘴,王进福撕下衣襟,给他紧紧缠住止血。 杨伯雄过来,手里捏着枚梅花钉,问是不是这种东西打的。 王进福说左眼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什么打的,但不像这种暗器。 杨伯雄借着火把寻到一枚铁蒺藜,上面还带着些血迹。惊叹道:“兄弟,你命大啊。若是这梅花钉,怕是打到脑袋里去了,岂有活命的道理;想这贼人开始还没下死手;那边一个兄弟梅花钉打进肚里,怕是取不出来了。” 杨伯雄对王进福说:“老王,我还要随大人搜查庙里,你与几个弟兄随赵捕头儿他们回衙,着医官要紧地救治,眼怕是保不住了,腿要立马想办法。” 当下捕快们从附近人家寻了几副门板,死的伤的一起抬回去。 杨伯雄同魏主事从正门进了城隍庙。 此处平时住着道士和从官府领伙食银的夫役,方才外面动静那么大,早就惊醒了。 捕快们借着灯笼火把庙里翻看一遍,最后在城隍爷的塑像后、后院一个放杂物的屋内都发现了贼人藏身的痕迹,还有几块鸡骨头。 魏主事对庙里一干人训戒一番后已是四更,便各回本处休息去了。 第二十一章 调养伤赵俭生怨气 杨伯雄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 杨伯雄胡海吞课银 东外城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 富乐院定下害人计 杨伯雄悠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 杨伯雄强夺小花姐 兄弟俩黑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杨伯雄胡海苦肉计 皮老黑谢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三牙纪无辜陷囹圄 杨伯雄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受苦刑张德柱认罪 狱讼司邓…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二十八章 张德柱忽逢大救星 邓知府插手抢…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三侍卫急赴太原府 娄掌柜义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郝云领命夜审王雄 捕头请酒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施计谋郝云擒胡海 如所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郝云发威智审人犯 刑房主事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邓知府小宴李墨林 王进福探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残疾赵俭另辟蹊径 窘困父女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赵俭张荷儿定姻缘 魏主事终结…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流民多知府费思虑 约婚后赵俭…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夫妻襄助赵俭成婚 刑房尊卑共…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剩饭菜草根儿有亲情 再筹划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王进福监工筑堤坝 苦婆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两兄弟热心忙奔走 常主事堂上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邓知府视察襄陵坝 李墨林查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范忠玉贪粮入牢狱 莫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兄弟送匾莜儿结义 贪官侥幸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襄陵坝官家慰流民 干儿女贺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莫耀祖感慨岁月难,送银客酒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起贪心共谋商人田 赴乡宁赵…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寻门路李富击堂鼓 再勾连赵俭…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借红马乡里驮棉纱 玉环夫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闹哄哄秀才入坟茔 悲切切玉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金元宝买通胡监史 王学进巧言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府县衙赵俭忙勾连 死活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复思量议计兴炼铁 遣亲信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乘间隙客房偷相会 邓夫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刘凤田恣意奢华宴 邓知府曲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竹叶青暗含催chun药 苦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冶铁所谋划建新炉 忙中闲寻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问私情知府施教诲 以宽容玉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穷草根访亲遇美妇 结狗友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起色心王一德变卦 被告官俩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办公案实为卖妇女 牛掌柜百两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赵艾花暂且得安生 王一德无赖…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王一德苟且小生意 孙美娘风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暗勾搭不成怨谷四 寻靠山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三兄弟脚店盖新房 袁玉环回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为女儿春红爹相家 鼓勇气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袁玉环奈何巧变通 方中元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喜洋洋新媳入方家 静悄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历三载有情人如愿 争家产张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房中事春红羞开口 方大婶盼…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方长老拜访马掌库 峪口村苟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马掌库送生意上门 峪口村苟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指挥使言听美二娘 高俊如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倪如风逞强不放手 杨伯雄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乔妆扮龙虎相争斗 杨伯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杨伯雄密室点金银 奚桃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喝寡酒想望生财路 奚桃源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奚桃源决意纺棉纱 东外城偶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厉精为治开窑冶铁 御史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携同僚力同心苦干 修新路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冶铁所酒肉伴传奇 冶炉前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审役夫恶人悉落网 显官威善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悼亡灵逢雨见石炭 疑无路绝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吃甜杏实为察民情 娘娘岭知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郑主事家宅进盗贼 事繁杂知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过州县踏看稼禾好 大槐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分水栏官家有真意 不眠夜同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郑天野蒲州传佳音 张德柱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张德柱辛劳赚小钱 听良言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钟鸣岐慎选经略人 赵俭戏户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卖猪汉群殴莫耀祖 草根儿人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两兄弟吕府探义妹 莫耀祖托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张德柱再遇心上人,冶铁所合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费周折蒲州征马车 忙连夜辛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拜将军潼关建货场 逛古城偶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风陵渡运铁向河南 走关中再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无忧虑童年好岁月 上义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武林人忽现树林后 王正阳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姜桂枝坟前思亡母 王正阳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闻师言少年伤初心 终辍学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王正阳拜师学武艺 许莜儿思恩探…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怜二娘扶助奚桃源 宴小吏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秋茗阁谋夺不义财 王正阳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东外城发案惊府城 细打问…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王一德逞能闹粮库 惹官家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俩员外收麦起冲突 韩高枝…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为盐引两虎相争斗 收金…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王一德泄怨欺良善 会美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王正阳练武识阴阳 杨伯雄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好事多知府开心颜 丰鸣铎平… 邓兆恒近来事事顺心,有些喜气洋洋。 本来朝廷和布政司都欲将石炭课银收上去,邓兆恒担心会重蹈蒲州冶铁所之前的覆辙,向户部和朝廷写了告表,提出获利三分的办法。在岳丈的游说下,有可能获准。 眼前,平阳府库见到了银子,石炭价不断下落,平阳的很多百姓已开始烧石炭。 洪安涧河引水渠开工顺利,下游乡民一呼百应,踊跃出工出粮,合算府库只需补一千两即可。 雪儿生孩子前后,郑夫人有生养经验,几个屋里进进出出,因为有了事可干,整天乐呵呵的。 郑天野憨头憨脑的两儿一女挨屋串,邓兆恒一见就忍不住乐,觉得内宅热闹红火起来,他喜欢这烟火味儿。 更让他惊喜的是夫人怀孕了。 那一天,夫人喊正喂奶的雪儿过来,问她怀孕后有何征兆。 雪儿说:“夫人,先是月事不来,然后是没精神,光想睡觉。还有就是恶心想吐,再过一两个月,会嘴馋得睡不着觉。” “还有呢”,夫人追问道。 雪儿想了想:“还有就是胸胀痛几天。” 夫人自言自语:“我就是月事没来,还有点儿恶心,别的倒没什么。” 雪儿兴奋的脸涨红,两手举着跳了起来,扭头就往门外迈,“我去喊郑夫人。” 夫人止道:“八字没一撇的事,莫声张,若不是,让人笑话。” 直到夫人连着几天吃饭呕吐。请来坐堂郎中,号罢脉,起身作揖,“恭喜夫人,有喜了。” 邓夫人听了这话,眼睛有些湿润,心里一下平静如水, “先生有几成把握?” 郎中微微一笑,“夫人,十成把握。只是夫人脉象略有些虚浮,小可开几付药吃过,便无大碍。半月后,小可再来给夫人号脉。” 郑夫人、雪儿、小兰都在台阶下等着,跟着送郎中到门口问:“先生,我家夫人可是有喜了?” 郎中边走边道:“夫人是有喜了,小可有十成把握。只要照顾夫人多卧少动,勿动了胎气。” 三人返回堂内,见夫人正依邓知府怀里垂泪。 雪儿、小兰跪下,郑夫人万福,向夫人道喜。 雪儿回到房内,跪着向观音菩萨求愿,保佑夫人母子平安。 自与赵宏成了婚,雪儿从心里把老爷、夫人当成菩萨供着,只要老爷和夫人好,她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夫人无子,他甚至与赵宏商量,第一个孩子就随了老爷的姓。 但赵宏讲,你先看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别这么冒失。 夫人怀孕,雪儿、小兰逢人便笑,带着这个院子变得喜气洋洋。 邓知府想起在娘娘岭,关世银和全村老小为他们夫妇,向观音菩萨求子的情景,心里动了一下。 “夫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我得夫人贤德垂泽,方能在此心无旁鹜,以不负家国重托。” 这一日晌午将过,邓兆恒午睡刚醒,听得外屋老何问小兰,“老爷醒否?” 这个时候老何来定是有事,邓兆恒躺在床上,“何事?” 老何在外屋高声道:“老爷,工房郑主事已回平阳,差人先来禀报。” 邓兆恒一下坐起,“人呢?” “老爷,郑主事随车押回白银八千两,现正在户房入库。” 邓兆恒提上靴,衣衫不整地出来,“我去内客厅等他,谈完再让他见郑夫人。” 夫人让小兰追着,给他换上官常服,递上湿手巾擦了把脸。 郑天野每半个月都向府衙写报表和公文,但有些事得当面问才清楚。 钟鸣岐已三个月没传回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冶铁所眼下的势头如何接续下去也要商量。 郑天野一年多不回家,郑夫人已在知府内宅住了半年,他要当面将丈夫还给夫人,将夫人和孩子交给丈夫。 郑天野进了内客厅,灰头土脸,好像是泥水里洗过澡一般,原本白净、圆润、大眼睛的小个子,瘦得就剩下两只大眼睛。 邓兆恒眼圈一热,“天野,你辛苦了。” 郑天野坐下,刚要开口。这时老何进来说,户房李主事到了。 李墨林进来笑得合不拢嘴,作过揖,端起雪儿刚上的茶,“大人、郑主事,银子入完库,我高兴的无处去,便追着郑主事来了”,说完兀自呵呵笑着。 “墨林不请自来,正好。天野喝口茶,喘喘气,我三人先大体略说一二,心里有个底。” 邓知府看着郑天野低头喝茶,眼里满是赞赏。 郑天野放下茶碗,长出了口气,“熬夜、走路属下都习惯了,无碍。大人与李主事请问。” 邓兆恒知道郑天野见家人心切,便道:“今日还有别的大事,拣要紧的说。已三个月未接到钟鸣岐来信,这怎么回事?” 郑天野:“回大人,钟副主事的信耽搁在了西安,我都已带来,估计此时钟副主事也在回程的路上”,郑天野说完,端起了雪儿换上的新茶。 李墨林插嘴问:“郑主事,第二批货银何时到?” 邓兆恒指着李墨林先笑了起来,李墨林自觉失态,也跟着笑。 郑天野知李墨林日常的难处,“钟副主事边回返,边收拢货银,当能再带回一笔,明年估计每月两千两上下。铁器这种东西三年、五年用不坏,慢慢会卖不动。” 李墨林还想追问,忍住了,他知道郑夫人暂住知府内宅,人家夫妻还未相见。 “大人,郑主事劳顿,待歇息两日,属下再来请告。” 邓知府笑道:“墨林怕是晚间睡觉都要笑着。待天野和家人安顿下来,两日后府衙招集议事。” 李墨林笑着告退。 邓知府起身,“天野,去见你家人。” 郑天野跟着邓知府进了内宅,他从邓兆恒给他的信里得知,夫人和孩子都与邓知府一家住在一起。 客房的院子有女孩儿的哭声,那是他女儿的,女儿的声音让他的心软得像糖要化了一样。 邓夫人已将郑天野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郑夫人,大人、小孩儿正忙着整妆。 邓夫人、雪儿、小兰都跟着,邓兆恒站在客房的台阶下,声音不大不小,“郑夫人,在下有事来见。” 郑夫人喊着“邓大人,我就来。”奶妈、孩子,老少六口齐齐站到门口。 郑天野愣愣地看着,三个孩子都大了一圈儿,高了半头。 郑夫人见丈夫官服旧得没了颜色,人瘦得像猴子,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邓兆恒对两个发呆的小儿道:“你们看谁回来了?” 两个小儿没认出来,愣愣地看着。 郑天野过去两臂一张,将两个小儿抱起,这回两个高兴地大叫起来。 郑天野放下儿子,过去抱女儿,女儿却哭躲着不让。 奶妈道:“老爷走了这些时日,又变成这等模样,想是一下认不出来,呆会儿就好了。” 邓夫人道:“郑主事定是饿坏了,小兰,快让后厨做些饭菜上来。” 郑天野:“谢夫人,不劳后厨了,我们路上吃过了干粮。” 郑天野见夫人、孩子与邓知府一家融洽得如一家人,心里一阵感动。 躬身向邓兆恒和夫人作揖道:“大人和夫人对我家恩情之盛隆,下官铭记在心,却无以为报。请受我夫妻二人一拜。” 邓兆恒哪里肯受,“你为我平阳常年舍家弃子,我替你照顾几天家人又有何可谢。没有你郑天野,哪来平阳眼下的局面。要说谢,该我代平阳官吏和百姓谢你。” 郑天野嘿嘿笑着,“属下是听大人指派,是大人谋划、调度有方。” 二人回到内客厅落座,邓知府道:在那烟熏火燎之地一住一年多,身体亏下了。这些日子哪里也不要去,好好在家补补。” 郑天野:“大人我该去各处石炭窑转转,眼下都是新窑,我得过过眼,看要不要多上些支木。” 邓兆恒:“那也要与夫人、儿女呆几日再去。” 说完吩咐小兰,“你去告知后厨,今日晚饭要有鱼、有鸡、有好酒。” 郑天野道:“其实在冶铁所吃得不差,大人想,五千多人,和一般县差不多,怎会缺了我吃食。只是各种事故层出不穷,难得踏实休息。” 邓兆恒笑道:“我忘了,冶铁所可以常吃到驴肉、骡马肉,我在平阳城却难得吃一回。” 郑天野:“大人,大笔银两开始入库,冶铁所支应和其它消耗当不再犯难了。” 邓兆恒:“流民之患总算化解了。” 东外城的盗抢案,虽不影响到平阳府什么,行市照开,课银照入府库,但还是让邓兆恒感到诧异,什么人敢如此妄为?而且干净利落,一点线索都不留。 眼前还顾不上这些,提刑按察史大人要来,他自要全程陪同,殷勤接待。 这一日,山西布政司提刑按察史丰鸣铎乘着八抬大轿,被仪仗簇拥着来到平阳城。 平阳城的军士、衙役、民兵早已自官道列队至平阳城大街之上。 邓知府率各房主事,在东外城门外恭候,守备府统领郝万里也前来迎接。 丰鸣铎远远掀起轿帘看,只见城墙之上盔明甲亮,彩旗招展,城下迎接他的众官员已列好了队。 自官道上往西一拐,两边三步一兵,五步一卒,衣甲光鲜,精神抖擞。 那边乐声大起,二踢脚乒乓地炸响,不由得大悦。 快到东门外,邓知府率众官吏趋步上前行礼。 丰鸣铎下了轿,命众人起身。 这时郝万里身着棉甲,趋步过来,单腿跪地参见,丰鸣铎忙弯腰拉起,“郝兄,快请起,莫折煞兄弟。”寒暄罢,上轿进城,往府衙而去。 知府衙门外客厅,按察使丰鸣铎大人居中,两个陪同佥事左右上座。 邓兆恒及各房主事依次到堂下正中参拜。 一个排场下来,开始入宴,极尽恭维赞美之词。 酒酣之时,上来三、四人唱起《荆钗记》的传奇折子,只见女角如婀娜花枝,男角风流俊雅,再加上下属频频敬酒,丰鸣铎不觉多喝了两杯。 宴罢,大人小憩,众官员各回,待明日正式议事。 邓兆恒一直等在丰鸣铎的客房外室,待丰鸣铎出来。 “大人,此来平阳不易,请多盘桓几日,待下官从容禀报各项事宜。” 丰鸣铎:“本司此次巡视,时间并不宽裕,就在平阳周边看看,与各房官吏见见便往潞州去了,今晚宿于守备府,你带上郝云一同前往。” 当晚,郝万里设家宴款待。 丰鸣铎忆起当年一起与郝万里和郝云父亲同甘共苦的日子,感慨万千。 郝万里道:“我这侄儿勇武赤诚,在平阳府刑捕司多年,已是而立有年,却仍是孑然一身,想来愧对我那弟弟。” 丰鸣铎道:“这个由邓知府来办,偌大的一个平阳城寻一个出色的女子还是不难。” 邓知府道:“郝副指挥智勇双全,人才出众,是我在平阳府可信赖之人,虽舞刀弄枪,却心性高雅,一般女子是配不上的,容我慢慢察访。” 郝云一是晚辈,再是官阶低不少,自然不敢多言,只举杯道谢。 第二日上午,丰鸣铎在各房官员陪同下,到守备府校场巡视了官兵和民兵的操练。 校场上千人列阵,进退如潮,喊声如雷。 一行人从高台下到校场,邓兆恒从一个民兵手中拿过刀,说:“大人试试这把刀,乃我蒲州冶铁所新近打造。” 丰鸣铎接过刀看,只见刀长近两尺,前锐后阔,凸牙上系着红麻缨,二指一弹,清脆的嗡嗡声,他上过两军阵前,识得好赖,一刀劈下,面前的草靶斜着分为两断,不由道:“不错,好刀。都是如此么?” 邓兆恒答道:“回大人,今年新打造的俱是如此”,说着,从另一个民兵手里拿一把递过。 丰鸣铎又一刀劈下,草靶又断为两截。 赞道:“难得。若以一平阳府之力打造更多锐利兵器,将是我此行又一愉悦之事。” 邓兆恒:“大人,属下愿照此为太原府打造二百把。” 丰鸣铎惊讶了一下,“可嘉可赞。然为何只为太原府打造二百把?” 邓兆恒:“禀大人,时下我蒲州冶铁所工匠正日夜为宣府打造五百把刀试用,一时难以打造更多。” 丰鸣铎:“这样的刀一把耗费几何?” 邓兆恒:“五钱多。” 丰鸣铎:“我回去后,即给你拔银五百两,为太原守备府订做一千把,只是这凸牙大刀不能入刀鞘,样制要再定一下。” 回到衙门,由邓兆恒主持各房向丰鸣铎告表。 果然,丰鸣铎问起了东外城盗抢案。 第一百一十章 丰鸣铎察看城南卫 两兄弟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正阳勤练阴阳刀 钟鸣岐… 王正阳轻功有了大长进,无论土崖多高总能一跃而上,手攀脚登站到顶端。 他曾想到城墙下试试,但没机会。 悄悄问过二位师兄,大师兄说:“若是直上直下,总是跳纵那点余地。借着墙上飞向前,高也不过丈余。” 见王正阳满脸失落,大师兄又笑眯眯看着他,“不过,哪有直上直下的城墙,都是向里斜的。” 二师兄:“那也找斜得多的地方,要不上到一半你会掉下来。”说完也笑了。 歇息的时候,与两位师兄在一、两丈高的土崖上下跳跃追逐,师父看着,捋着胡须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时日,王正阳跟随师父和师兄练功练得有些发疯。 大师兄说,刀练得师父点了头,就算是入了本门。 王正阳不解,“我不是拜过师了么?” 大师兄摇头,“功夫不到家,拜师有何用。” 师父道:“我们峨眉周山派兵器只学刀法,手中之物皆可为刀。” 师父命二师兄演示,“刀为四肢末梢,所谓人刀合一,出刀如打拳,心法如一,看你二师兄是也不是?” 王正阳看着二师兄的身、法、步与刀,“果然,阴阳旋合,与拳无二。” 二师兄手中木棍刺向一棵小树,小树还在“哗”地摇晃着,已收了式。 师父道:“看你二师兄最后一刀如何?” 王正阳说:“太远了,这一刺能轻易躲过。” 师父摇头,“你二师兄看是刺,手法实是抹。你若去躲他刺,必被抹到。刀与拳,心法相同,用法却不一,只因刀长,且有利刃。所谓劈、刺、抹、撩、斩、缠、崩、拦皆可随意转换,此所谓刀的灵性。” 师父说着,突然喝了一声“看刀”,手中的木棍奔王正阳面门劈下,王正阳略后仰身,懒龙扭腰躲开,手中木棍以拳法的兔子打滚儿,去反压师父的木棍儿。 而师父的“刀”已抵在他心窝上。 “这便是刀的灵性,练武人只见刀之威猛,实为舍大取小。” 王正阳请教大师兄刀的灵性,大师兄却道:“哪会那么轻易,先把趟子走熟吧。” 大师兄握雁翎刀,给他演示一路劈刀,“刀劈四方,四面八方,刀锋无处不到”,说着,人已裹在一片刀影之中。 师父和二师兄拎着木棍儿也在边上看着。 “停”,师父一声喊,大师兄刀高举着停住,红着脸嘿嘿笑着,师父的“刀”抵在大师兄肋上。 师父左手点着大师兄的刀和自己的木棍儿,“劈刀为上阴下阳,我的刀为退阴进阳,以我之阳去与他阴合,故他上我进,一招制敌。” 二师兄问:“师父,无论何种刀法,皆有阴阳,皆可以此制敌。” 师父收起“刀”,“所谓刀的灵性,劈不到变刺,刺不到变抹,抹不到变撩。你奔他劈刀的阴去,他突然改斩,取你侧阴,攻守立变。” 二师兄问:“师父,方才所看,劈刀最好防,是否也最无用?” 师父:“劈是刀之胆魄和招牌,没了胆魄哪叫功夫,没了招牌还叫刀么?练吧,练到家就明白了。” 这一段时日,师父凌江川、大师兄方少石、二师兄高凤山三人围着王正阳一人指教,他虽有些纳闷儿,却也是练得不顾一切了。 这一日,王正阳又是只比爹回得早了一点。 给爹端洗脸水,看着爹洗完后再倒掉。 从去年开始,他便去挑水了。 水井在官道南路边的一个亭子里,厢里的人们、进出东外城的客商饮牲口,都在这里取水。 大人们用辘辘往上摇,王正阳直接用手提,怕爹娘看出破绽,才把一捅水分两边拎回家。 师父嘱咐说,骨头还没长开,内力和气机都不稳,不能太拔力。待弱冠之后,功夫才能长到身上。 王进福坐到炕上,拿起筷子,瞪大眼睛看了儿子一眼,“阳儿,爹问你,近来总不着家,你干什么去了?” 王正阳故作镇静,“没干啥。爹,我就去东疙瘩挖石头,石头越来越少,不好挖了。” 王进福觉得儿子还是没说实话,“我听你娘说,你胳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是怎么回事?” 王正阳支吾道:“我有时抄近道儿,从崖上掉下摔的。没事爹,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么。” 王进福放下筷子正色道:“你的话我不知该不该全信,爹跟你说,我与你娘一辈子做正经人,过正经日子,不偷、不抢、不骗。说的是当下,也是以后,咱宁死不做伤天害理、索死害命的事。” 王正阳一时有些委屈,闷着不出声。 姜桂枝说:“阳儿他爹,娃知道就行了。阳儿,上炕吃饭。” 王进福近来跟媳妇念叨,“使把力,把屋翻盖一下,再盖两间西房,东边挖两孔窑,给儿子娶个媳妇,我世上这一回就圆满了,你等着给咱看孙儿。” 姜桂枝叹口气,“原想从城里买处院,这回亏了耀祖这么多银子,咱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别的怕是不能了。” 王进福不知从哪里弄了几根木料,让出城的马车捎回,卸在门前的官道上。 本来是让儿子去搭把手,却没想王正阳也扛了一根回来。 惊得王进福疑惑、甚至有点儿陌生地打量了儿子半天。 王正阳有点儿后悔冒失,咧嘴一笑,“爹,我长大了。” 除了院里,院外通往官道的羊肠小路也铺上了青石。 姜桂枝从院子里望着官道,“这是我阳儿一手铺成的?我天天看着都不敢信。” 王正阳寻着白天离家的借口,“娘,我再去找大些的石头,咱西墙那几个豁口也堵上。” 家离城远,城里打更的鼓声大多时候听不到。 王正阳对于日子的来去,更多的是屋后草的生长和东梁上草与树颜色的变化。 当他的“跳坑”到一拃深时,大师兄已是一尺半。 师父说:“你大师兄的轻功一辈子留身上了,就是一两个月不练,跳几下还能找回来。” 王正阳已练过了劈、刺、抹、撩、斩、缠、崩、拦八路刀法,加上大开合与小开合共十路,觉得自己算是入门了。 师父却让他用一把尺半长的刀与两位师兄一齐练八路刀法,每一路六十四刀,两位师兄收式了,王正阳刚练到一半。 师父说:“徒手相搏力为高,一力打十会。而刀法仅有力,顶多三成胜算,身法与快不可缺。没有身法便没有刀法,刀随身走,身往敌手阴处走,处处先机。反之,还不如徒手,徒增累赘。” 一日歇息的时候,师父道:“正阳,你与两位师兄不同。你大师兄把家舍了,二师兄没有家,而你不能离了爹娘。我们在平阳时日已长,一百五十九府,师父也不知明年会到哪里。” 王正阳一惊,“若师父和师兄走,我便与你们一起走。” 师父笑了笑,“收你为徒,是你大师兄看你一家人周正,便试了你,见你是个练武的料,拜了师。以后,即便你能在此天天练功,师父、师兄也不能总陪着你。好在你已算入门,靠时日慢慢磨也能长进。” “一寸光阴一寸金”,王正阳觉得与师父、师兄一起的时日比金元宝还珍贵,除了吃饭、睡觉,敷衍爹娘弄几块石头,剩下就是练功。 王进福和姜桂枝见儿子的饭量奇大,只道是每日走老远挖石头的原故。 钟副主事和莫耀祖原打算回家过年。然而,到过年的时候,二人还在陇西吃着羊肉、喝着羊糕酒。 自西安回平阳,每到一处货场,收拢货银,带着一队军士,慢慢回返。 已快要出二月,秦岭的北坡尚残留着几缕白雪,渭南平原已泛起大片的嫩绿。 穿着老羊皮袄,累了骑会儿马,冷了下马走一阵,到达风陵渡时,已装着三车万余两白银。 张德柱守着货场,每日就着火炉,接待各路大小客商。 除了官铁,还有他的私货,日进一两、几钱的,尤其是年前,顺顺利利地赚了一笔银子。 虽不是官,却是一身官衣,与寻常百姓不同,人也变得光鲜起来。 有时在渡口边、潼关城里走走,觉得若以此为家,胜似在平阳城整日苦熬。 钟鸣岐与莫耀祖归来。灰白的皮袄、皮帽,面容干涩,浑身厚厚的风尘。钟鸣岐进门脱掉皮袄,官服已经破烂。 张德柱惊讶道:“大人、贤弟,如何这等模样?” 钟鸣岐将羊皮帽丢到炕上,“虽破,毕竟是官衣,一身布衣无法见沿途官吏。” 莫耀祖笑道:“你莫看我们笑话,你若去了陇西照样日日吃土。你这边铁出了多少?” 张德柱:“还是让差役先带大人和兄弟去泡泡澡,我这边准备酒食,我们边吃边说。” 张德住看二位真是受了苦,心里大不忍。 以莫耀祖的眼光,怎会不知驻在渡口货场的好处,若换成他,赚得银子比自己只多不少,可人家却让给了自己。钟大人也是个心明如镜的人,岂能看不出。 钟鸣岐与莫耀祖泡澡回来,张德柱已在客房沏好了白糖花茶,摆了两样蜜饯,门外两个役夫已杀完了羊。 钟鸣岐靠在铺盖上,疲惫又舒服,“如此大做派,你这是做何?” 张德柱作揖道:“钟大人与耀祖兄弟西去受尽苦寒,德柱在此坐享安逸,心中羞愧与感激。今日不动官家一文,请大人和兄弟大口吃热乎羊肉,大口喝上等杜康酒,以表心意一、二。” 钟副主事道:“渡口货场先让冶铁所派人来替你,我们回去向邓大人复命,听从日后的安排。” 张德柱内心已打定主意,往后就在风陵渡做营生了。 “与大人、贤弟说真心话。若大人还命我在此经理铁务,我便如此下去。若官家事罢,我自己也必是要在此常驻了。耀祖若脱得开身,不妨也来此,这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我二人合伙,定强于在平阳城水里地上地扑腾。” 自张德柱口中得知郑天野已回了平阳城,钟鸣岐道:“你二人何去何从,回平阳城后再定。眼下先将帐簿理清楚,我们去冶铁所对帐。” 张德柱:“我这里倒也简单。每日入银十几两还是上百两,都是当日存到北岸巡检司,每天对帐,分毫不差。” 莫耀祖:“钟大人,倒是咱们,一路西去,光给沿途各地官家的铁锭就不是个小数。” 钟鸣岐:“我们走了一年半回来,身上不多一两银子。回到平阳城,直接去拜见邓大人,以示清白。无论如何,算给平阳做成了件事情。” 说着话,钟鸣岐和莫耀祖靠在铺盖上睡着了。 一大盆刚出锅的羊肉端上来,张德柱唤醒二人,喝酒吃肉。 莫耀祖敬酒,“说来,我二人本一介草民,却被钟大人提携,与大人同吃同住,为平阳府谋利,实乃荣幸。” 张德柱附和道:“是么,若平日路遇大人这样的老爷,我们要跪着不能抬头哩。” 钟鸣岐咂了口酒,“此次你二人随我出来,依动身之前的允诺,耀祖得有五百两的进帐,怕是邓大人也要羡慕你啊。张经略进帐也不少。” 张德柱敬酒,“日后若仍追随大人,德柱日日孝敬大人羊肉和杜康酒。” 钟鸣岐哈哈大笑,“罢了,罢了。回去之后,多半我三人是做不成伙计了。我不要你俩孝敬,就这羊肉、这酒,一年请我几回便可。” 莫耀祖:“此次随大人西行,我看西安城比平阳城还要繁华,城墙又高又宽,人也多,也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钟鸣岐:“盛唐之都嘛。” 第二日,钟鸣岐带着莫、张二人去拜访潼关储将军,送上两坛上等西凤酒。 又盘桓大半日,第三日动身北上,快要到冶铁所,钟鸣岐道:“我们远道而归,只想着储将军日后好相求,却忘了给付监史带些什么。” 张德柱道:“我这里带了两坛杜康酒,今日喝一坛,剩一坛赠予付大人。” 到了冶铁所,相见寒暄罢,还不到饭时,钟鸣岐急着要对账。 付监史道:“这里有总数。你们那里分三路,一路张经略处向外走货;一路你们向西走货;沿途各官府、卫所赠出的也算一路。三路数相加与我们大体不差即可。” 冶铁所住了一日,加上渡口巡检司的存银,第二日押着三车共一万两千两白银,钟鸣岐一行再次踏上回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钟鸣岐复命邓知府 两经略… 平阳的铁运出去了,银子带回来了,就剩回府衙复命一件事。 钟鸣岐如释重负,邓知府渡过了难关,或者说平阳府缓过了一口气。 邓兆恒殚精竭虑治理平阳,且大多数官吏满两个任期都未动,足见朝廷对他的特殊看待。 钟鸣岐觉得跟着邓知府,为平阳府好好干几件大事,也不枉为官一回。 他和夫人育有两女一子,除了俸禄和出官差补的伙食银,无人给他送过一坛酒。 曾与夫人笑谈,“归休之后,回应天府,我教三、五孩童,夫人陪我书声朗朗里度日如何?” 夫人笑对,“以老爷学问,当是个书院里的好先生。” 钟鸣岐笑着摇头,“时下书院亦非夫人言中书院,算是半个官场,只有教孩童才算完全归休。” 钟鸣岐的淡泊勤恳、钟夫人的温柔贤良,邓兆恒只偶尔见了一、两回便记住了。 他想提携钟鸣岐,但此人有些过于坦率,所谓君子坦荡荡,是王公贵族家的说法,在官场行不通。 莫耀祖能得官家补银四百多两,张德柱二百多两,都是二人从未有过的一笔财,也是心情舒畅。 路上,三人三匹马,边走边天南地北地聊。 钟鸣岐调侃,“耀祖,这回得了一大笔银子,当回城再娶个小娘子。” 莫耀祖虽瘦了不少,却仍是大脸、大骨架,眼笑成一条缝儿,“回大人,我再开家布店。一家专营棉花、棉纱,一家专营布匹。边收边卖,不出几年,我让全平阳府的布上个等级。” 张德柱追了一句,“耀祖是打算银子挣得多多的,一下娶几个小娘子。” 钟鸣岐笑着扭头道:“德柱为何还不娶个娘子回家?” 张德柱红着脸嘿嘿笑着不说话,钟大人一句话,又让他想起那个大眼睛女子。 由于押着大笔银子,三人和一队军士沿途只宿官驿。 见所有驿站都烧石炭,钟鸣岐道:“我们动身前,邓大人到处挖窑却不见石炭,想来这一年半间,已挖到大片石炭了。” 这一日后晌到达平阳城。 经过东外城,莫耀祖远远望了自己棉纱店一眼,正有人自店内往牲口上放货,心里一暖,“有大哥在,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邓兆恒刚与几位属下议事罢,老何来报,钟副主事回来了,正候在衙门外。 三步两步到府衙门口,见三辆马车撂满木箱,一队军士两边守着,钟鸣岐、莫耀祖、张德柱马前而立。 天气已热,钟鸣岐和莫耀祖还穿着羊皮袄,敞着怀,满面风尘,正躬身作揖。 一时面红耳热,“我平阳的贤良回来了,本府一不敲锣打鼓,二不鸣鞭响炮,只作一个揖以表感谢”,说完站在台阶上大大作了个揖。 在外客厅,邓兆恒依然高声大嗓,“鸣岐、莫、张二位,跋山涉水,历经辛苦,扭转了我平阳的境况,实是可嘉。” 钟鸣岐道:“大人,下官率莫、张二位经略经理铁务,现蒲州冶铁所积压已全部售出,经营通道亦皆由我平阳公差驻守。此次收回白银一万两千两。我与莫经略讲好,赤祼地去,赤祼地回,除了官家的,身上不带一两银。”说完命莫耀祖将背上包裹解下。 邓兆恒摆摆手,“先不说这些”,起身似在自言自语:“好想去汾河边走走,放松一下。” 扭头见几人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笑道:“估计墨林此时已等得心急了。货银入了库,你们都先去歇息两日,第三日都来见我。” 货银入完库,莫耀祖与张德柱先行告退。 钟鸣岐又来见邓知府。 “鸣岐,还有何事?”邓兆恒问着,心里暗自点头,若在往常,钟鸣岐会依自己的吩咐,银子入完货便回家了,自己不唤他便不再来。 钟鸣岐:“大人,此次西行,属下察得,河南、陕西乃我平阳获利重地,当委得力之人长期经营。此次莫、张二人与我随行,张德柱专守风陵渡货场。我与莫耀祖向西,过十数府、州、县,到陇西兰州后折返。期间谋划都甚周全得当。冶铁所积压虽已售尽,但属下觉得此二人不宜就此解职。” 邓兆恒点头,“我与天野议过此事,大体与你一致,但如何布排,还是要听你的想法。” 钟鸣岐:“属下看,张德柱仍常驻风陵渡,他与客商交往已熟,一年给府库入五、六千两当不难。陕西沿途货场宜派府里官员,定期巡察方可稳妥。只是莫耀祖非在册官吏,难当巡察之职,如何用他属下还没主意。” 邓兆恒嗯了一声,“平阳的棉纱卖不动了,我听说有纺织户亏了本儿,不得已卖了地。牵一发动全身,我等刚把纺织搞起来不易,百姓手里刚有了点碎银,不能这么废了。” 钟鸣岐:“莫耀祖开着东外城最大的棉纱店,我尽快与他商议。” 邓知府:“你俩先搞清楚,平阳的纺织究竟困在何处,有了对策我也想听听。” 二人议了会儿纺织,钟鸣岐又说:“大人,再说铁。只铁一项,必是逐年减少,冶铁所当下规模或能维持三年,当另寻它策,以保库银不减。” 邓兆恒叹口气,“是啊,一把刀能用几十年,哪有年年换刀的道理。” 莫耀祖与张德柱出了衙门,张德柱直接雇了个二人抬回东外城去了。 莫耀祖没着急,顺着南关买些糕点、熟肉、酒之类。 说是半年,却一走一年半,他想着脚店,心里充满着渴望与温暖。 午后的斜阳,把南关大街上的青石板路分成了阴阳两半,他眯眼望望高大的南城门,心里默默道:“玉环、儿子,我回来了。” 脚店里没有客人,玉环和老两口儿逗弄儿子的声音听得很清晰,儿子的声音听来已有些陌生,他眼睛一热,站在门口,让泪花润进肚子里。 这时关锁从客房出来抱柴草,看见莫耀祖便喊:“叔,回来了。” 莫耀祖扭头笑笑,举起一包绿豆糕放在窗台让他过来拿。 向着屋里喊:“爹、娘、玉环,我回来了。” 边喊边进到里屋,给二老磕头。 袁大叔和袁大婶高兴得语无伦次。 儿子正坐着玩铜铃铛,被突然闯进、跪在地上的大个子吓到了,丢了铃铛大哭。 玉环抱起大哭的儿子举到莫耀祖跟前让叫爹。 走了这一年半,他想儿子想坏了,本想逗弄几句,眼角还是溢出泪来。 亲爹、亲儿子,哭了不一会儿,儿子便不再怕他。 老两口儿你一言、我一语抢着问这问那,莫耀祖说起走过的地方和一些老两口儿能听懂的事。 袁大婶叹道:“尧帝爷啊,走那么远,光听道古的人说过,没想到女婿真去了,那杨玉环住的地方你去过?” 莫耀祖笑答:“没顾上。若想去,有官老爷带着自然能去,以后再说。” 袁大婶:“我与你爹一辈子没干过害人的事,凡住店遇到那活不下去的,能帮一碗粥就帮一碗粥,帮不了一碗粥说几句宽心话,陪着掉几滴泪,都是老天有眼,尧帝爷保佑。我那去了的儿若在,想必也让耀祖与两个干哥相帮着过好了”,袁大婶说着,又掉起泪来,被袁大爷呛了几句。 玉环说自去年下半年,娘渐渐下炕少了,眼下除了让她扶着去茅房,整天便是炕上坐着,坐累了便躺着。 夜里,玉环肚子上卧着熟睡的儿子,躺在莫耀祖的臂弯里。 莫耀祖说:“你瘦了不少,想是我不在多了操劳。” 玉环道:“你瘦得更多,也黑了不少。” 莫耀祖:“那边风沙大,风也硬,人去不了几天脸就变粗了。” 玉环:“你们怎的跑那么苦寒的地方去卖铁?” 莫耀祖:“算不得苦寒,那川比平阳府大,没风的时日城里也挺光鲜。西安城比平阳城气派多了,等银子再多赚些,我还想去那里开买卖呢。” 玉环道:“耀祖,我跟你说件咱家棉纱店的事,你听了不能急。” 莫耀祖身子一歪,支起胳膊肘,“棉纱店出了何事?” 玉环道:“你看,你急成这样,我如何跟你讲。” 等莫耀祖躺下,手又搂住自己肩膀的时候,玉环慢慢地把被骗的经过说与他。 莫耀祖幽幽地说:“三百两,可真不少哩,真就追不回了?” 玉环:“大哥、二哥想尽了办法,听说刑捕的两位官爷带人追到了霍州和风陵渡,也没见个影儿。大哥为此一直闷闷不乐,怕爹娘着急,我也没敢与爹娘讲。等见了大哥你劝他几句,别让这事总压着。得亏失的是银子,若那天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如何承受得住。” 莫耀祖:“还好,这一年半官家能给咱补四百多两,堵上失损的还有余。明日我去看看大哥、二哥”,说着叹了口气,“唉,我正想开家布店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莫耀祖到了东外城自己的店铺前,见门还锁着,便蹲在台阶上等。 日头照见西面房顶的时候,王进福大踏步走过来。 莫耀祖起身,呲着板儿牙,“大哥。” 王进福高兴的眼睛发亮,又有些凝重,“耀祖,你何时回的?……。” 王进福边开锁进店边说:“这几日客商抢地盘争得厉害,怕生出斗殴事来,等他们安顿下来,这几日开店门迟些。想必玉环已说了被骗的事。” 莫耀祖道:“玉环嘱咐我劝大哥,丢便丢了,既然找不回,就当没有过它,人没事就好。” 王进福笑了笑,三百多两的损失压在他心头,哪是轻易放得下的。 莫耀祖笑道:“大哥,兄弟给你解解心宽。说是走半年,官家补我的买卖,结果一走一年半,钟大人说补我四百多两。你看,比被骗的还多一百两。” 王进福愣愣地呆了半天,银子在莫耀祖这里跟变戏法一般,一会儿几百两没了,一会儿几百两又有了,这世道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莫耀祖哈哈笑着,他不能让大哥看出心里的遗憾,“大哥还得替我看半日,我看二哥去。过两日咱三家娶一娶,给大嫂与阳儿压压惊。” 王进福:“你先别急。棉纱被骗估算三百四十四两,那烂棉花你二哥给卖了三十两,又垫了二百两做周转,生意倒是没停过。大略我都让阳儿纸上记着,你自己算”,说着柜上拿出一撂纸。 莫耀祖:“不用算了,好歹都是咱一个锅里。过两日先把我二哥的二百两还了,一切照旧。” 王进福叹了口气,“好吧,听你的,不想了。就是赵俭前晌估摸不在家,后半晌应该早回,他家里也出了些事……。” 张德柱回到家,尘土已是老厚,打扫得能吃饭、睡觉了,便去找郎玉台。 郎玉台这样的小吏,钟鸣岐多半不知他姓甚名谁,张德柱却已是今非昔比,自然对张德柱张口一个贤弟,闭口一个愚兄。 而张德柱也并无什么事,一是回来点个卯,再是他在东外城,除了莫耀祖已没什么能说会儿话的人了。 饮酒间,郎玉台讲了东外城盗抢案和莫耀祖棉纱店被骗的事。 张德柱心里替莫耀祖惋惜,“怎的一下失了这么多?” 郎玉台道:“说得是哩。对贤弟你直讲,愚兄没想到,他短短几年,居然积攒了几百两的本钱,更没想到它一夜间便又没了。” 张德柱听出他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故意给郎玉台不痛快,“这次随钟大人经理铁务一年半,走时府里大人允诺,凡店里少进的利一概由官家补偿。” 郎玉台:“多少?” 张德柱:“一年二百两,一年半;此外还有双倍的工食银。” 郎玉台酸酸地道:“那又是一百多两。” 张德柱:“应该吧。却也不易,最后翻山越岭跑到陇西那苦寒的地方。” 郎玉台喝得有些索然无味,张德柱一想既然请人家来,怎么也要图个高兴。 “郎兄,兄弟自狱中劫难之后,多亏你关照,才慢慢有了衣食。曾与兄相约苟富贵,勿相忘。而今还是这句话,这杯酒也祝兄长早日飞黄腾达。” 说得郎玉台又满面笑容,“飞黄腾达的是贤弟你哩,愚兄怕是猴年马月了。你我且今朝有酒今朝醉。” 第二日,张德柱想要去做身衣裳,又觉得赶不上,干脆到估衣铺淘了件八成新的杭缎大袍。 想起莫耀祖也该来店里了,便遛遛达达往北关来。 见莫耀祖正在收纱,“耀祖兄弟,好生意啊。” 莫耀祖抬头苦笑了一下,“张兄也忙起来了,你且坐。稍后与你沏茶。” 二人说了会棉纱店被骗的事,张德柱见莫耀祖还有事,便约定后日一起去府里见大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查淫贼认定鲍云豹 仁义巷… 赵俭平了一个伤人案,将小红马送回衙门。 冯五已等在回家的路上,“赵爷,一个弟兄在西关北街那边有个开店的熟人,说这几日见过一人,左耳伤得不轻,涂着药膏,走路有点瘸,像是左腿。住处还没打问清楚,我亲自去那边查问过,这几日却没见到人影儿。” 赵俭问:“有弟兄一直盯着吗?” 冯五:“有。他若白日出来,便能搞清住处。” 赵俭:“他大约是因伤见不得人,接着等,看准他住处为止”,十两银子递过去,“对弟兄们大方点儿。” 赵俭又追问:“这货何等模样?” 冯五:“酱色袍,黑丝绦,马脸、大嘴。” 赵俭心里一惊,突然想到,这几日点卯都没看见鲍云豹,难道是他? 鲍云豹是杨伯雄弄到刑捕司来的,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因为是杨伯雄的爪牙,赵俭有时和他打个哈哈,说个笑话,而这个鲍云豹总是大厚嘴唇咧一咧,眼睛闭着一般,似笑非笑点下头。 赵俭回想着,与荷儿成亲那天,鲍云豹也去了,除此无它印象。 鲍云豹年幼时,随大人自关外流落到太原府太谷县,父母没得早,成了孤儿。 当地有户人家,祖上是跟随过皇家的武人,代代相传,当家的有一身刚猛功夫。 见鲍云豹身坯周正、结实,是个练本门功夫的料,便将他收留,当义子养大,也将一身本领悉数相授。 恰他练武的天分又极好,随着当家的年老体衰,年纪轻轻的鲍云豹居然在同门里没有敌手。渐渐目中无人,为所欲为起来。 弱冠之年,色胆包天,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同门中人联手,要将他拿住废了。 鲍云豹仓惶往南逃到灵石,身无分文,做下了强夺之事。 这种事倒也不大,只是鲍云豹下手凶狠,几分银子的勾当,便一拳将人打个半死。 恰杨伯雄在洪洞督案,听到此事,一时兴起,要去会会这个歹人,借此在县里立一立威名。 到达灵石当天,便查到了鲍云豹的行踪。 杨伯雄原打算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拿了。 冷眼一观,却见此人身材壮硕异常,比自己粗了一圈儿,走路却轻如风、柔如柳,知道遇上高手了。 又跟了一日,见他居然吃饭都要靠抢夺,如此高的功夫,做事却是一根筯。于是改了主意,要将他弄到身边,当个打手用。 跟到僻静处将鲍云豹拦住,二话不说,身手见高低,最后被杨伯雄的刀抵住脖颈动弹不得。 鲍云豹在刑捕司上了册,躲过了同门的追杀,便安心跟了杨伯雄。 杨伯雄见他对人下手凶狠,只让他对不听话的人传口信,并不让他做什么,说是刑捕司的人,实际却不为刑捕司做差事。 那些做生意、开暗门儿的,见杨伯雄派这么一个凶神来传口信,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赵俭娶亲,因为杨伯雄的面儿,自然很周到地请他去。 那天张荷儿大红袍,戴凤冠,自一进院儿,鲍云豹便盯着看,大家都看新媳妇,倒也没什么。 只是鲍云豹觉着,新媳妇与被他糟害了的师妹有些像,盯着张荷儿直到进了西屋。 心里闷闷的,跟着其他人喝了几杯酒便一起回了。 一晃数年。那天恰许莜儿借口出来,与张荷儿在家附近逛街,鲍云豹自东外城为杨伯雄办事回来,见两个衣着鲜亮的美貌女子,在一家店门外叽叽喳喳地说话。 似面熟,这不是赵俭的媳妇么,他心里道。 放慢脚步暗自打量,心里不由骂起来。 “他娘的,一样的好女子,爷落得个隐姓埋名躲追杀,赵瘸腿儿却天天炕上搂着。” 他悄悄将张荷儿上下打量了个遍,心里涌起一阵不平与异样。 谁知鲍云豹从此心里放不下了,过年时,左挑右选,挑了几张觉得像师妹与张荷儿的画挂到家里,天天晚上看着,心里恨着。 终于一天夜里,忍不住翻墙进了赵俭家,在赵俭家的窗户上舔了个洞,看不见便侧耳听,居然心里畅快了不少。自此难以抑制。 赵俭哪里知道这些,冷笑一声:“看准他住处,若真是这货,爷废了他。” 赵俭到家时,王进福与莫耀祖已喝着茶,等在家里。 荷儿道:“大哥与耀祖怕你回来太晚,我说你肯定早回来。” 几人说笑了几句,莫耀祖道:“我这次出去又得了笔银子,过几日把二百两给二哥送过来。” 赵俭:“我一时也不用,宽裕的时候再给。这是贼盯上了你的店,他在暗处看着你寻时机,如此说,这个被算计是躲不过的。” 王进福:“出事第二日,你二哥便着人去查,摸到点儿皮毛,却拿不到人了。” 赵俭:“做刑捕这些年,没见过这么大胆又干净利落、一点尾巴也抓不住的案子,连我们怎样办案都像是料到了。” 王进福:“你是说咱们里面的人有牵连?” 赵俭:“定有内线,只是不知这内线在哪里。” 莫耀祖道:“事已至此,不必再想它。二位哥哥看我财运正旺,用不了两年便挣回来了。宅里夜间进了歹人,可查到些痕迹?” 赵俭道:“我兄弟在西关北街查到了疑似歹人,说耳朵有伤涂着药,左腿有点瘸。” 赵俭没讲对鲍云豹的怀疑,他是刑捕司的赵爷,不能失了面子,一旦认了人,就让弟兄下狠手。 莫耀祖:“要不要我与大哥晚间住这里。” 赵俭道:“那厮被大哥打坏了耳朵,瘸了腿,怎么也得养差不多再来吧。”心里却盘算着,如何从杨伯雄那里打听到鲍云豹的住处。 第二日点完卯,见鲍云豹还没来。 便想了个借口,到杨伯雄处打问,“杨爷,鲍老弟为何这几日未来?” 杨伯雄有些不解,眯着眼,“你找他何事?” 赵俭说,有个兄弟在西关惹了事,想请在西关的鲍云豹来出面。 杨伯雄呵呵一乐,“他能把咱刑捕司的弟兄认全就不错了,还在西关出面。如何想起找他了?” 赵俭自然不能说实话,“想当面问问鲍老弟,这几日却总也不见。” 杨伯雄哼了一声,“这厮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我派人去喊,原是受了点小伤,在家养呢,还没问他怎么回事。” 杨伯雄突然住口,盯着赵俭,“你找他究竟何事?” 赵俭嘿嘿一乐,“就想请鲍老弟出面平点儿事。” 杨伯雄似有些不信,“平阳城还有你赵爷平不了的事?” 赵俭:“还不是下面有弟兄举着,上面有杨爷靠着,就如现在请鲍老弟出面一样。” 杨伯雄道:“你这说的是实话。老弟,你做的可都是我眼皮儿底下的事,你自己有个规矩就行。” 赵俭笑道:“那是自然。杨爷让我挣一两,我便挣不到一两一钱。兄弟心里有分寸,一不伤杨爷,二不亏杨爷,三拥戴杨爷。” 杨伯雄哈哈大笑,“你愿意找他就去找他,我断定你是白找,西关北仁义巷北数第三家即是。” 赵俭心中一喜,匆匆出了衙门,找到冯五,骑着小红马,带了几个人,暗藏利刃奔西关而去。 两块大青石阶,一扇小门,冯五上去敲门,半天不开,于是“咚咚”砸了起来。 终于里面一声,“是何鸟人?” 门“吱呀”一开,鲍云豹目露凶光出现,蜡黄的大马脸、狮鼻、阔口,一嘴大黄牙。 见赵俭在门外瞅着他笑,眼神儿惶恐了一下,立马又重现凶光,冷冷道:“你来干吗?” 赵俭道:“老弟,听说你受了伤,特来看望,我们屋里说。” 几个人呼啦涌进来,鲍云豹也只得跟进来。 赵俭迅速扫视了一下院落,方方正正的小院,三间瓦房。 又各屋打量一回,东西屋有炕,墙上贴了几张美人画儿,嘲讽道:“老弟雅兴啊,你的伤从何而来?” 鲍云豹此时看定赵俭,大嘴紧抿着,表情冷漠又凶狠。 赵俭嘿嘿笑着:“想必左肩也有伤吧,让我们看看。” 冯五一摆头,两个弟兄上去扒他的衣领。 鲍云豹轻轻带住二人的衣襟,往后一耸,将两人扔到对面墙根儿。 几人抽出利刃一拥而上,都被三两下打翻。 他捡起一把短刀,走到坐在椅子上、一直未动的赵俭面前,用刀背敲着赵俭的头,“忘了你还叫赵爷。管他谁家,我想去便去;你那媳妇,我想看便看。” 扭头看着地上的冯五几个,声音阴冷,“我心里数三个数儿,数完还在的话,你们就都别走。” 说完,将短刀“当啷”一扔,虎虎地看着赵俭。 赵俭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白,起身喝道:“走。” 赵俭拄着拐,狼狈地和冯五一伙从仁义巷出来。其中一个道:“这货还是没下死手啊,要不小命儿就没了。” 冯五的腿也有些瘸了,跟在赵俭一边,“赵爷,这场子如何找回来。” 赵俭铁青着脸,他长这么大也未遇到这种事,即使当年被那大盗放倒,觉得自己性命已经完了,也没觉得这么羞辱。 鲍云豹挑明了,就去你家捅窗户纸,你能奈我何。 赵俭狠狠道:“明着干不过他,我们给他来暗的。走,晌午我请弟兄们,给你们压惊。” 没几天,鲍云豹到衙门点卯了。 腿不瘸了,耳朵还结着疤。 杨伯雄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只是站在杨伯雄身后,蔑视地看着每天也来点卯的赵俭。他根本没把赵俭和他的弟兄放眼里,已与赵俭挑明了,若这瘸子向杨伯雄告状,就让杨伯雄看着办,大不了走人。 又过了几日,仁义巷的住户们夜里听到,外面有人斗殴搏杀,早起有人看见地上有血迹。 赵俭一下蔫了。连着几日回到家,与丈人打个招呼,便独自到西屋炕上一躺,看着屋顶发呆,荷儿问也不说,只告诉荷儿,晚上与爹三人都睡东屋。 荷儿没办法,花了三分银子,央人去东外城找王进福过来商量。 赵俭见王进福来,便道:“大哥,我们出去讲。” “是鲍云豹这厮。我找了能打的弟兄,还外面请了会打暗器的,逮到他晚回家,截在巷子里。这货太厉害,把我的人伤了几个,有个兄弟还伤得挺重。驴日的对我明讲,下回必下杀手。” 王进福傻了,“他是刑捕司的人,却如此无情蛮横,我仍与你一起住,再来便往死里打。” 赵俭摇摇头,“这两回与他较量,我的人也都是能打的,他却毫发未伤。上次是他大意中了咱埋伏,再来我们未必斗得过他。眼前,我与他闹到这种地步,想他短时不会再来。大哥也不必急,更别让大嫂与阳儿受惊吓。” 王进福当晚回家,和姜桂枝一说事情经过,姜桂枝急道:“这与畜牲无二。就如你说,明日我们都过去住,看他能将我们两家人如何。” 王正阳有些着急,那厮居然敢伤害赵俭叔与荷儿姑,便竭力要早些过去。 当晚,假借上茅房,往屋后大榆树上放了块石头。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儿早早赶到赵俭家,却见张老伯唉声叹气,荷儿抱着姜桂枝大哭,赵俭阴着脸无语。 原来,昨夜鲍云豹又自墙上来了,而且从外面强打开了窗户。 屋里烛光被风吹得摇晃,鲍云豹站在窗外,大黄马脸带着怒气,呲着大黄牙,喷着吐沫星儿怒斥赵俭。 “赵瘸腿儿,本来有杨爷的面儿,我放你一马,这事便过去了,你居然带着几条狗腿儿截杀我。” 张老伯怒骂着,拎起堂柜上的物件儿丢了出去,被鲍云豹挥手打了个粉碎。 窗外,鲍云豹狞笑着,“爷仍夜夜来,直到你全家向我服软为止。” 赵俭拎着大刀要出去拼命,被荷儿与张老伯拉住,只得在屋里大声叫骂,眼睁睁看着鲍云豹在院里背着手,走了几步,狂笑了几声,跃墙而去。 王进福:“我们找杨爷说理去,难道就不管管他的人?” 赵俭的独眼儿有些泪花儿,“全家受辱是第一宗,杨伯雄就是惩治了这货,必会将这事宣扬开,借机灭了我在平阳城的风头,往后我还有何脸面指派弟兄。” 王进福:“要不要将耀祖也唤来?” 赵俭摇摇手:“我已将大哥一家拖进来了,耀祖还有一大家人要管,咱哥儿仨还是留个置身事外的好。” 王进福突然想起,“知府老爷见过你我,他是个青天大老爷,说与他定给我们做主。” 赵俭:“我们无任何证据,邓大人怎会管这等事。况且,不是你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王进福又道:“还去礼房找那个常大人,请他给知府老爷带个话,就说我们有急难相求,想知府老爷是会见我们的。” 王正阳一边看着、听着,心里已拿定了主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正阳挥刀拼云豹 师兄弟… 姜桂枝与张荷儿做好了午饭,几人哪里有胃口。 张老伯盘腿坐正中,“娃们,都先吃饭。当年瓦剌兵在城外放箭落脚边,我和弟兄们都还抢着往肚里填几口饭。不就一个恶人么,吓不倒我老汉,也吓不倒你们。” 张荷儿道:“爹说得是哩,这厮再来,我先与他拼命。” 赵俭嘿嘿乐了,“媳妇拼命要我做啥哩,吃饭。” 心神定了些,老少一伙胃口也好了些。尤其王正阳,心里已是稳稳的,一人将一盆白米饭吃了一半。 饭后,张荷儿沏上茶。 王进福道“心思都放稳稳的。晚间你们在屋里,关严门窗,我哥儿俩外面。我在前,赵俭腿脚不好在后,今日不用棍,用大刀。” 张老伯这时道:“娃们,自古两军冲杀没有带上女人、娃儿的。喝完茶,桂枝带上荷儿、阳儿,或去东外城,或去脚店,留下我们爷儿仨与这厮较量。” 张荷儿:“爹与夫在,我没走的道理。” 姜桂枝:“好歹都在一起,看他能将我们六口儿人怎样。” 赵俭扭头悄悄抹了下眼。他清楚,鲍云豹天生缺人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眼前这个坎儿自己是过不去了。 鲍云豹不会收手,再进来会是怎样的结局,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凶多吉少。把大哥拖进来了,不能再将阳儿也拖进来。 “大嫂,听兄弟的,你与阳儿呆会儿就回去,留大哥与我作伴足矣。” 姜桂枝哪里肯听,“嫂子也是死过的人,男人的事帮不上,我与荷儿作伴儿。” 张老伯与荷儿都极力让王正阳去脚店住。 王正阳正想寻个借口出来。 姜桂枝让王进福送儿子去脚店,她眼里,儿子还是个处处需人照顾的娃。 刚到鼓楼,王正阳便说:“爹,赵叔家有事,我都这么大了,再送让人笑话。” 王进福看着儿子,刚到自己肩膀头,挺拔得像一棵结实的小树。儿子的力气已不比自己小,确实已不必接送。 “直接去找爷爷奶奶,莫乱跑,先别讲这边的事。” 王进福往回走着,他知道,自己十个也打不过鲍云豹,但赵俭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他没有绕开的道理,“就是天打雷轰,我也得与赵俭一起顶着”,想到这里,心里反而放松下来。 王正阳答应着,看爹走远,便自南关一条街向东,拐到武定门,回到家后面的树林里。 昨夜放了石头,师父和师兄都不在,跃上大榆树,树洞里取出自己的刀。 刀尺半长,又薄又窄,是两位师兄曾用过的,去年师父才交给他用。 把刀藏在衣襟,往内城北关走。 他已到了腰里装几个铜钱的年纪,天黑下来时,买了几个馒头垫了垫肚。 关城门的时候,围着赵俭家房子转了一圈儿,找到东面后院墙的地方。 候到天黑透,从后墙一跃而上,南面鼓楼那边的灯火亮些,坐到屋脊北面的黑影处,静静地等着。 听得院里赵俭叔低声说话,然后爹站在院当中高声道:“若来就下来,要杀要剐我们接着。” 想必是自己方才屋顶上脚下不利落,王正阳没出声。 爹与赵俭叔又回屋了。平阳城的夜安静下来,渐渐静得自己能听见血在身子里流动的声音。 果然,一个黑影儿从墙外蹿上来,手一搭,已蹲在墙头朝下看。 这便是那厮了。王正阳左手握刀,右手抠起一点儿小灰渣儿奔他脑袋丢去。 不出所料,鲍云豹看见半蹲在屋顶的王正阳,立马两腿一蹬,手扶瓦檐,人飞过来,刀也刺过来。 “这厮居然带着刀来”,王正阳的怒气多了几分。 见对方伸着刀刺过来,王正阳没躲。果然,近身刹那,鲍云豹手腕一翻变为斩,身法也变成老龙回头,他的阴虚处移到左肋。 王正阳边晃身,边朝着他左肋一个蛇出洞,鲍云豹躲无可躲,只得倒了个懒驴打滚儿让过刀尖。 王正阳借势虎跳上前,照着屋顶上翻滚的黑影乱蛇出洞,连刺十几刀,不容他喘息。 鲍云豹被瞬间制住还手不得,腰、腿、胳膊被刀尖点中,虽不深却也是伤,直接滚身下了房。 先落地者先得根,若反手攻后面的追者,后者很难躲过,这是王正阳与二位师兄在崖上追逐中得到的经验,于是在另一处跃下屋顶。 落地瞬间,鲍云豹果然趁他未稳之际一刀扫来,刀风极其刚猛,王正阳的小刀片儿若碰上必会磕飞,便一个墙上飞跃到了另一边。 鲍云豹怪蟒翻身,想泰山压顶兜头劈下,就在他举刀之时,王正阳进阳冲虚向前刺。 鲍云豹仗着功力雄厚,招式霸道惯了。不料眼前这个小个儿耍着小刀片儿,处处得先手,让他有力使不出。他的泰山压顶刚要发力,右肩已被刺到,刀也抡偏了。 鲍云豹虽生猛,却懂得搏杀中自保,甚至反应更快,泰山压顶一刀抡偏,没有再攻,却借势大吼一声跃出去,跑了。 王正阳自信,以他的轻功,鲍云豹跑不掉。 他跟着鲍云豹离赵俭家远了一些,拐到向北一条宽巷里,才公羊三跳,脚蹬街边的屋墙,墙上飞落地,老虎挡道,拦在鲍云豹面前。 王正阳怒气上涌,不知从哪里冒出脏话,咬牙骂道:“日你娘,敢欺负我赵俭叔一家,爷爷今日要个公道。” 此时,没有月亮,星光照得路面发白,王正阳能看见鲍云豹的眉眼和眼里的寒光,他左手执刀,右肩黑乎乎一片,显然是血。 王正阳等着鲍云豹的刀过来,再给他一击,可这厮吃了之前先出招儿的亏,不轻易出手了。 对峙了片刻,王正阳沉不住气,双臂抱虚,二龙托阳向前欺身,诱鲍云豹出招。 果然,鲍云豹一个迎面斩,干净利落。王正阳本想如法炮制,以实击虚抹他左胸,而鲍云豹已是护着阴虚处,迎面斩未全使出来。王正阳便右外蹚步,手中刀改抹为撩,所谓白鹤反亮翅。 谁知鲍云豹也是反亮翅,只不过是左手刀,二人同时乌龙探海滴溜转了个圈儿,谁也没有得势。 王正阳有些急躁,凝神运足功力,大喝一声,双手捧刀青龙出水,连劈带刺过去。 鲍云豹立定,不慌不忙,左手立刀迎面关门,将王正阳奋力的一刀轻松格开,左脚“唰”地铲向王正阳的胯,快得向刀一样。 王正阳外旋风跃起,将将躲过,顺手倒拖刀,抹他铲过来的腿,落地双手抱刀,勉强立住门户。 谁知鲍云豹并未趁王正阳失势来抢攻,而是又撒腿往巷子前方逃去。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在流血,拖不得。 王正阳追上去,刚要再墙上飞去拦,却见鲍云豹右肩膀一动,这时右边屋顶一个人影跃下,乌龙探海,“呯”的一掌击在他右肩,与此同时,王正阳的头顶“嗖嗖”飞过两道白光。 鲍云豹闷哼一声摔了出去,兔子打滚以刀支地起身,刚起一条腿,来人的刀锋已抵住他脖颈。 是大师兄,王正阳刚要喊,方少石眼睛盯住那厮,抬左手止住,“你长本事了,敢瞒着我们做这等事。” 王正阳低声道:“大师兄,这厮欺负我赵俭叔家太甚,我来与他论胜负。” 方少石收刀往后一撤,“好吧。我信你,帮你了了此事。” 王正阳恶狠狠上前,“给爷磕头、赌誓,往后再也不去我赵俭叔家。” 鲍云豹犹豫了一下,丧气地道:“我认输,再也不去了。” 王正阳:“把你左耳给我。” 鲍云豹犹豫着没动。 方少石看出鲍云豹并未完全俯首,“师弟,放他起来。” 王正阳后退,果然这厮半跪在地,虽身上已血迹斑斑,星夜的微光下,仍能看出他面目的凶狠。 大师兄一手背着收了刀,一手向鲍云豹招了一下,“来,拿你的本领,胜了我,自然你走。” 这厮果然低吼一声跃起,手中刀平水行舟过去,速度极快,力极大。 只见大师兄不用刀,身躯微晃,右手老龙抖甲,鲍云豹连人带刀重重地拍在青石板上,地上趴了一会儿没动,突然翻身扬手,大师兄鹞子翻身,两条白光嗖嗖飞到空中,那厮的左手已被踩脚下。 “可起来再与我斗,这回我亲自取你一样东西。” 大师兄往后一撤身,这厮居然又跳起来要童子拜佛劈下。 他刀刚举,大师兄脚下虎蹲,右手窝心锤,这家伙便往王正阳这边飞来,王正阳看得准,运足力双手排山倒海将他打回大师兄那边,这回大师兄一个捣药槌将这厮打倒在地,手中刀一晃,已取了他的左耳到手丢过来,“师弟接了。” 鲍云豹居然一声没吭,捂着左边,扭头向上瞅着一动不动。 大师兄低头看他,“我们之间无性命相欠,你赌个誓,就此了结。” 王正阳:“大师兄,这厮夜夜去我赵叔家,从窗户外舔洞往里瞅我荷儿姑,仗着功夫好,当着我赵叔和张爷爷这么干,欺负得我们过不下去,该不该挖了他眼?” 鲍云豹内心已生出了恐惧,声音有气无力,“我若再招惹你家,让我眼瞎。耳朵也给你了,放我走吧。” 王正阳上前,学着师兄的样子,“从此两不相欠,若再犯,取尔狗命。” 鲍云豹起身的一刹那,又觉得自己浑身是力,想返身搏一回,但他知道,这个叫大师兄的功夫比自己高太多,只能先养伤了。 鲍云豹浑身是血、捂着左耳边,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师兄冷冷地看着王正阳,“我若不来,躺在这里的便是你。你如何向师父交代?” 王正阳跪下,“大师兄,我知错。可我若不来,我赵叔一家和爹娘怎么办……。” 大师兄打断他,“把刀给我,明日去见师父。” 大师兄走后,王正阳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走路都有点儿晃。 敲着赵俭家的门,“赵叔,我是阳儿。” 王进福出来打开门,荷儿举着灯笼。 见王正阳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样子,几人都大吃一惊。 王进福失色道:“你不是去爷爷店里么,如何这般模样回来?” 进到屋里,王正阳气虽喘得匀了些,但心思还没从方才的搏杀中回来,有些发呆。 赵俭见他身上有血迹,“阳儿,刚刚屋顶上的打斗你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正阳与鲍云豹在屋顶打斗,王进福和赵俭听到动静,拎了刀从院里往上看,却是在屋脊后面,只听得刀碰撞和低喝的声音。 王正阳和鲍云豹跳到后墙外打斗时,王进福身子重,赵俭有残疾,谁也上不了墙。待王进福爬到墙上,二人已经追逐着远去了。 墙上下来,王进福道:“打斗的人当中,自是有鲍云豹,那与他打斗的想必是来帮我们,且功夫不比他差。” 赵俭:“这平阳府谁会来帮咱,我手下那拨弟兄里没这种人。那会是谁?要不是郝爷?” 赵俭一拍腿悔道:“让这货把心神搅乱了,为何不早去求郝爷给我做主哩。” 王进福附和着,“是哩,若论能制住鲍云豹的,也只有杨爷与郝爷,杨爷不帮咱,平时咱们与郝爷又无人情交往,一下没想起来。” 回到屋里,几人猜测一会儿。张老伯道:“不管怎么说,这厮被人打跑了,这是好事。” 张荷儿与姜桂枝脸上也现出一丝期许的笑意,“要有人给咱做主,便脱了这畜牲的祸害。”几人自然又是难眠。 直到王正阳这般模样回来,大伙才觉得事情有些意外。 王进福审问一样,“阳儿,家里大人都在,你说清楚,衣裳的血怎么来的?” 王正阳回来的路上已想好,若不回来,全家这一夜都难熬;若回来,练武的事瞒不住了,必是要说清。只要自己不让爹娘与师父、师兄相见,师父该不会怪自己。 “那厮不会再欺负咱家了,这是他的耳朵。” 说着把破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赵俭打开,“是鲍云豹的左耳?” 王进福问:“你割的?” “我大师兄割的”,王正阳没隐瞒,说了夜间在屋脊后等歹人、大师兄相帮制服鲍云豹的经过。 “师父不许我外讲,我都说了,明日去见师父赔罪。” 几人听了,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姜桂枝嗔怪着,“师父不让说你便不说,你整日舞刀弄枪,伤着了咋办?这么多血,让娘看看。” 姜桂枝手哆嗦着来掀儿子的衣襟。 王正阳:“娘,都是那厮的血。” 张老伯脸上现出笑意,“昨儿阳儿一人吃了半盆饭,我就犯嘀咕,果然饭没白吃。我看阳儿走这道儿行,今夜之事,若没有阳儿出手,我们怕是守不住门户。” 王进福无奈地叹口气,“这世道也是邪,我两个刑捕,居然守不住自家门户。” 张老伯:“当初咱家被欺负死一个,眼前女婿腰杆儿够硬了,还是有人头上骑,多亏我阳儿小小人儿成了好汉。爷说你就练下去,看它平阳府谁还欺负咱。” 姜桂枝与荷儿将王正阳全身捏了个遍,没见伤才放下心来。 赵俭嘿嘿笑道:“阳儿,那货又去不了衙门了?” 王正阳:“四、五处刀伤,失了一只耳朵,没一个月见不了人。” 第二日,赵俭到衙门点完了卯,出了衙门神清气爽。 让冯五叫了十来个弟兄,跟他去鲍云豹家。 冯五的腿虽不瘸了,仍心有余悸,“赵爷,弟兄们都没做准备啊。” 赵俭:“今日就看我的,到了你们都一边看着。” 冯五上前敲门,赵俭拐棍点着,“给我踹。” 半天,鲍云豹才拄了根棍子,一点点挪出来,见又是赵俭,不由得一哆嗦。 赵俭还是那个做派,一招手进了屋,东西厢瞅了瞅,坐到太师椅上,看着鲍云豹冷笑,“如何?你是否欠了我什么?” 鲍云豹:“已给了你只耳朵,两不相欠了。” 赵俭道:“还想去我家舔窗户纸?这回想给我点儿啥?” 鲍云豹眼里凶光一现,瞬间又消失了,“赵爷还要怎样?” 赵俭道:“给爷跪下认个错,要不这事完不了。” 鲍云豹犹豫了一下,他胳膊、腿有伤,拄着棍费力跪下,“赵爷,之前多有得罪,今日认个错,日后不敢再犯”,说完,左手拄棍,右胳膊端着,头往下低了三低算是磕头。 赵俭没动声色,“你伤了我弟兄如何算?” 鲍云豹没有起身,就地转向,向冯五几人磕头认错。 赵俭哈哈大笑,扭头问冯五,“重伤的弟兄恢复得如何?” 冯五:“能下地走了。” 赵俭瘸腿架着,脚尖儿踢了踢鲍云豹,“姓鲍的,是你欺到我头上,要你只耳朵不多,我受伤的弟兄你也得补了。” 说完头一摆,一伙人将东西屋里一阵翻腾,几十两大小银锭摆到面前。 赵俭:“回去都给受伤的兄弟。” 冯五一伙随赵俭出来,七嘴八舌地问,请了何人将这货治服。 赵俭道:“是爷我最亲近的人,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师兄惜别小师弟 张经略… 鲍云豹不再来祸害,大伙心里一下安然了,姜桂枝与荷儿有说有笑起来。 第二日,王进福和赵俭起早去了衙门。 王正阳要去见师父。张老伯道:“按理,人家出手救了咱,家里大人应带上礼去当面道声谢。” 荷儿道:“我买上些与阳儿一起去。” 王正阳说:“师父说不见外人,我自己先去。” 看着王正阳远去,荷儿道:“嫂子,阳儿眼见长大,待会儿咱俩街上去,给他添几件衣裳。” 姜桂枝道:“干干净净有的穿就行,当下长得快,做了新的,一两年也穿不得了。” 方少石已在树林边等着,一如往常的挺拔,只是这次皱着眉。 王正阳作了个揖,“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哩?” 大师兄道:“今日有事不来了,我们要往湖广去。” 王正阳愣了一下,“多长时日?” 方少石:“短者一、两年,长者三、五年,就如在平阳,一眨眼四、五年了。” “大师兄走不走?” 方少石:“自然随师父去,我等你来,代师父嘱咐你几句话。” 王正阳瞬间觉得天塌下来半边,心也空了半边,想要哭,可眼里全是嗖嗖的风,颤着声说:“师父和师兄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夜里做错了事?” 大师兄伸手揽住他的肩,慢慢往树林北走,“你莫急。当初我和师父、师弟来此,并未打算收徒。是我看你家人周正,学点本领,或许将来有些用。我跟师父讲,师父说,说不定哪天便离开,在此丢下个半吊子徒弟,不是练武人的规矩。可我忍不住,先试了试你半年……。” 王正阳的肩在大师兄臂弯里,眼里含着泪花,听大师兄说着。风摇动大榆树枝,王正阳觉得风是师父和师兄,从树枝间吹过便走了。 大师兄接道说:“我跟师父磨了两个月,终于答应收你为徒。三年半了,你轻功、拳路、刀法、暗器都算入门,可正如师傅所料,不得不丢下你这半吊子师弟了。” “师父为何要走”,王正阳抽泣了一下。 方少石:“你年纪小看不出来,我们非盗非抢,不帮工,也不街头卖艺,日常靠什么支应?” 见他似懂非懂,又道:“我们花的是官银,总归是平阳无事,我们便走。” 王正阳扭脸看着大师兄,“我与你随师父去,过几年再回爹娘跟前来。” 方少石摇摇头,“你是爹娘的命根,我们不做让人家骨肉分离的事。” 王正阳问:“那何时能再见你们?” 大师兄:“总会见的,何时看缘分吧。树洞里有师父留给你的一把刀,上好了油,不会生锈,过一两年你骨架开了,再取来练。还有一套练腾跃的家什,莫荒废了。” 在窑洞前的大榆树下,方少石站定,“自你取了刀,我一直跟着,昨夜你不辨对手强弱,便冒然出手,将自己置于险境。论刀法你略胜他,仗着他措手不及,一时占了上风。论功力,你远不如他,若斗下去,胜的是他。还有暗器,我若没及时出手,此时……。” 大师兄没有说下去,有些忧虑地看着他,“我是真不放心啊。” 方少石看了眼前这个小师弟一会儿,缓缓道:“你小小年纪,若横尸街头,师父和我三年半的心血岂不一场空,还有你爹娘。” 王正阳使劲点头,“未出手,先观敌。我记住了大师兄。” 方少石接着说:“与人交手,其一,先看透他一二,三两招试探,不是对手便走,以你的轻功,只要别荒废,当可自保。其二,江湖拼杀生死立决,电光火石间,拼的是常年累月的修为,我们虽不在,你自己若勤加习练,也能慢慢长进。” 王正阳:“我记住了。” 大师兄:“切记,数步开外,他肩一动,必有暗器。你昨夜太大意,追逐穷寇,莫让他看定你身形。” 方少石递过一支飞镖,“最后与你练一次,你拿暗器打我。”说着跃了出去,身形飘忽。 “看准我,出手”,大师兄在那边喝道。 王正阳身形一拧,阴阳合聚于飞出的镖影之上,挂着锐利的风声。 “好镖”,大师兄一声喝彩,一个鹞子翻身接住,“三师弟已得我本门心法。来追我,莫让我看定你的身形。” 说着转身便跑,王正阳腾跃着去追,大师兄边跑边回头,见他肩肘一动,王正阳脚下斜步蹚泥,手稳稳地接住来镖,发现力道并不大。 大师兄已立在原地如玉树临风,双手一抱,“师弟留步。勿忘师兄之言,后会有期。” 王正阳跪倒在地,大喊“大师兄!” 大师兄已如飞马一般在林间消失,隐约传来一声:“回家去吧。” 王正阳将大师兄的飞镖揣好,满怀失落,回到赵俭家。 姜桂枝和张荷儿看着王正阳神色不对,问是否见到师父。 王正阳一下趴到炕上,面朝下捂着脸放声大哭,慌得她俩连拍带劝,问怎么回事。 王正阳哭喊道:“师父和师兄都走了,他们不要我了。” 张老伯道:“阳儿,爷爷跟你去求师父。我阳儿这么恋师父,怎能说丢下就丢下。” 王正阳道:“师父、师兄已经走了。” 张荷儿:“往哪里去了?” 王正阳想起大师兄的嘱咐,“去哪里说不定,大师兄说,还会来看我。” 张老伯问着:“阳儿,你随师父几年了?” 王正阳:“三年半多。” 姜桂枝恍然,张大嘴巴,“怪不得这几年整日不着家,我和他爹觉得他异常,却问不出个啥。你咋不跟爹娘说?” 姜桂枝有些后怕,生起气来,“这要是跟着走了邪路,我与你爹不是白养你了?怎的这么大主意。” 王正阳被娘一顿训斥,止住了眼泪,硬着头皮听着。 张老伯这时嘿嘿笑着打岔,“爷爷当年两军阵前也杀过几回,懂些刀枪棍棒,咱爷儿俩到院子里切磋一回。” 姜桂枝嘴还没停,“尧帝爷啊,看见你衣上的血,娘就惊得身上发软,昨夜你是咋跟恶人拼命的?我都不敢洗,还是你荷儿姑给洗的。” 张荷儿说:“爹,你坐着都喘,如何与阳儿切磋。阳儿,你娘说的话在理,你与恶人拼命,就该跟你爹、姑父说一声,三个人一起斗他,总归胜算大些。你要出个啥事,我们这些人咋活哩。” 说完去西屋取过一摞新衣裳,“姑街上成衣店给你选了几件,你试试,若大了我去换。” 蓝缎长袍、白绸裤、一双粉底黑绸鞋,细棉布的棉袄、棉裤。 姜桂枝道:“她姑,不让你买,还一下买这些,得多少银钱。” 张荷儿道:“阳儿长大了,得扎古扎古。” 又看着王正阳幽幽道:“嫂子你说,我过门儿那天,阳儿在炕旮旯里坐一会儿、睡一会儿,才多大个小人儿,一眨眼快成后生了。” 后晌,太阳还未落山,王进福和赵俭早早回来。 赵俭一屁股坐椅子上,“这回消停了。早起我去了那货家里,走路都费劲。让他跪下做了保,这回我才不怕别人知道哩,看杨爷如何办。” 张老伯愤愤道:“这要在军中,他这等恶行,早被砍头了。” 荷儿道:“爹不必为这等人生气,他没伤咱性命,教训他一回便罢了。” 王进福见无事了,便带着媳妇、儿子回。 赵俭三口儿再三挽留,王进福说:“家里总没人,也是惦着。” 第二日,见到莫耀祖,王进福把前天夜里的事一说,莫耀祖也惊了够呛。 “大哥,这等事怎的不说与我,好歹我也有把子力气,你们都与人拼命了,我却毫不知情,我这脸往哪儿搁,玉环若知道不知咋想哩。” 王进福:“别着急,你慢慢说与她。” 张德柱与莫耀祖跟着钟鸣岐去拜见邓知府。 在知府衙门外客厅,摆了十几张方桌。 桌上摆好了鸡、鸭、鱼、羊肉、几样菜蔬和青花瓷的酒壶、酒杯,每张桌后都躬身立着个差役。 来的都是府里及各房七品以上的官员,相互作揖问候。 莫耀祖和张德柱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钟鸣岐示意靠门边的一张桌子,小声道:“你俩坐这里。” 人家官老爷时而交头接耳,时而高谈阔论,他俩直直地坐着。 终于邓知府头戴乌纱,一身红袍,满面春风自屏风后转出来,身后跟着笑眯眯的老何。 众人起立,向邓知府作揖致意。 邓知府搞这个在他看来是奢侈的庆功宴,是要让平阳府上下看看,只要为府里真正干事,他邓兆恒都记着。 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僚,今日本府大摆庆功宴,向全府上下彰表几位功臣,向列位道声辛苦。先让众位认识一下两位布衣贤良,莫经略和张经略。” 钟鸣岐忙向两人使眼色,莫耀祖和张德柱慌忙起身作揖跪下。 邓知府接着道:“此二位,协助钟副主事,一路驻风陵渡口;一路向西,跋山涉水一年半,给我府库换来了两万两白银。两万两啊,以后每年、每月都有卖铁进项,各房不用再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本府向他们道声谢和辛苦。” 钟副主事忙起身回谢,招手让莫、张二人起身落座。 邓知府接着道:“还有一位,常年在各处石炭窑和蒲州冶铁所,家中只剩妇幼,进了盗贼,我无奈接到府中暂住数月。没有他的劳苦,便没有今日这顿酒食,本府代平阳大小官吏也向郑主事致谢……。” 席间,邓兆恒捎带着把各房主事,也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并指派钟鸣岐任平阳府铁务、纺织巡查使,定期巡视各处铁务、纺织,莫耀祖、张德柱仍做户房经略。 张德柱已铁了心要在风陵渡扎根,但此时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心想,待一两日后,向钟大人道出心愿,想来会被应允。 宴罢,走出府衙。张德柱想与莫耀祖多呆会儿,“耀祖,方才席间都是大人,未敢多饮,你我再去酒馆儿小酌一回如何?” 莫耀祖说,这几日饮酒太频了,改日再饮,便走着回脚店去了。 张德柱这几天睡得足,回去也睡不着,又懒得与郎玉台虚与委蛇,内心泛起寂寞空虚。 那个大眼睛女子还装在他心里,这一年半,他想起了不是一回,总慨叹不知能否再见上一面。 叹了口气,反正无事,去那边闲逛一回,见不到人,看看地方也好。 五分银子叫了个二人抬,让到西关集市转一圈儿,再回东外城。 两个轿夫一听是个整活儿,这小半日的银子赚了,便乐滋滋、慢悠悠抬着他往西关集市那边去。 后半晌,集市的人已散了大半,只有城墙根下的一、两个货郎和大榆树下的一个杂货摊。 他让两个轿夫在集市上走走停停,哪能见得踪影,不免一阵伤感。 便让两个轿夫从一条宽巷穿过回家。 又让张德柱赶巧了,远远见三个衣着华美的女子袅袅娜娜而来,后面跟个挎着篮子的少年。 他定住眼睛热热地看过去,自然也引来她们的注意,那个大眼睛女子又是一阵慌乱。 奚桃花看这人坐在二人抬上,眼睛热辣辣、直勾勾看着她们,不免有些愠怒。 突然想起,这便是卖过小物件的那个人,扭头看了看小翠,又看了看燕儿,燕儿那神情岂能瞒得过她。 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张德柱。小翠哼了一声,也认出来了。 张德柱豁出去了,忙让停了轿,深深作揖,“几位姐姐,真是巧,又遇到了。” 小翠斜着眼睛,“你不是那个卖耳勺儿的嘛,怎么又碰上你了?” 张德柱:“说的是哩。小可刚从知府衙门赴宴出来,正要回家。” 小翠奚落道:“哟,看不出来,你还能进知府衙门口儿。” 奚桃花瞪了一眼身后的燕儿,心眼儿里转着,冷冷问:“上次遇到,你说你叫什么?” 张德柱又作了个揖,声音软软的,“小可张德柱,现为平阳府经理铁务。” “我们三个你原来认识谁来着”,奚桃花想诈他一诈。 张德柱:“小可与三位姐姐俱是集市上偶遇,这是第三回,并无旧相识。” 小翠抢白道:“你倒记得挺清,我们可记不得了。” 奚桃花冷冷道:“既无旧相识,何必下轿。” 扭头对几人道:“我们回。” 张德柱呆呆地望着她们远去,心里就像天边正在晕染开的霞光,眼睛涩涩地发烫。 燕儿低头走着,又忍不住偷偷眼角回看一眼。 这一切都被奚桃花看在眼里,心中狠狠道:“小贱人,大宅院的锦衣玉食养不住了,得敲打你一回。” 回到家,小苗拎着篮子去和爹娘择菜,奚桃花椅子上坐定,嘬了一口茶,“燕儿,我问你话。” 燕儿一听她语气冷冷的,便走上前道了个福,低头垂眼立着。 “方才门外遇到那汉儿叫什么?”奚桃花明知故问。 燕儿:“太太,他说叫张德柱。” 奚桃花:“你何时与他相识的?” 燕儿一惊,忙道:“太太,奴不与他相识。” 奚桃花一拍茶案怒道:“既不相识,他如何认得你,你又如何认得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搭讪,所为何来?他看着你丢了魂儿的样子,以为我看不出?是不是你娼门的旧相识?” 燕儿吓得脸发青,跪下道:“太太,奴在娼门呆了不足十日,便遇到了老爷,老爷命妈妈不许我再接客,过了三日把我接到太太身边,奴真的不认识他。” 奚桃花审视着燕儿的表情,觉得她没说假话。刚来时,杨伯雄跟她说过燕儿的事,大体也是如此。 小翠一边哼道:“想是集市上对上眼儿了,他看上了你,你也看上了他。” 燕儿扭头哭腔道:“小翠姐,我与他并无言语,冤枉啊。” 奚桃花点点头,差不多明白了,就像传奇里唱的,一见倾心。 连训带劝道:“既出了娼门,便要守这里的规矩。老爷是什么人?若察觉你心里长草,我怕你要大祸临头啊。” 听得燕儿心里一激灵,第一次见杨伯雄,她便觉得这是个能轻易要人命的主儿。 他把自己带到此处养着,隔段时日上一回身,除此再无其它。 那个张德柱每回都痴痴望过来,确实让她心里有点儿欲罢不能,有时也会想,他在干什么,是什么样的人。 但燕儿并无奢望,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会对她好。 这个张德柱或许会,但那就像小时在盐池边,看一朵云落到中条山那边,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 想到此也坦然了,“奴每日只随太太,不敢有非分之想。他如何看我,自有太太做主。” 奚桃花面色缓和下来,“起来吧,我是为你好。若让老爷不高兴,把你送回娼门是轻的,如此与我和小翠相伴着吧,莫要心里不安定。”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天王偶遇奚桃花 奚富贵… 奚桃花的日子近来挺顺心,杨伯雄来不来,她也不盼着,盼也没有用。 杨伯雄的银子,大笔的不敢乱花,零碎的却可随便花。 她最欣慰的是杨伯雄给弟弟奚桃源置了家客店,日子虽不富裕,一家四口儿却也衣食无忧。 大哥自己正经过日子,不用弟弟那样地牵挂。年根儿时给二两,全家便能过个好年。 她觉得杨伯雄还算有情义,在外面强悍,对家人却有几分包容、关照。 她不知杨伯雄为了救奚桃源干了什么,但从弟弟的讳莫如深和自己对杨伯雄的熟悉,多半是出手伤人了。 她能做的就是给杨伯雄守着金银,管好身边这几人。将来,杨伯雄这条大船会把她载向何处,她也不知。 这一日前半晌,日头高照,院里的梨树、海棠开得茂盛。老苗料理的花园里,牡丹、月季正努着劲儿生长,菜园的蔬菜整齐翠绿。 与小翠、燕儿嘻嘻哈哈地做了会儿女红,想起有些时日没见弟弟,有点儿想念两个小侄子。 便嘱咐老苗看好家,出门雇了顶小轿,带着小翠和燕儿,出了和义门,往“喜来客店”去。 奚桃源自有了这家客店,正身收心。 雇了个女帮厨和小伙计,帮着媳妇打理客店和酒菜,自己在柜台迎客、管帐,闲时写写字、画会儿画儿,挂在客房和饭堂里,好不惬意。 见姐姐来,夫妻俩喜出望外,从头到脚地敬让、伺候。 奚桃花客气几句,倒也坦然受之,一问两个小侄儿都在学塾未回。 饭堂坐西朝东,朱红的方格窗棂糊着白纸,日光把店里照的亮堂,七、八张桌子规矩地摆着,墙上挂着弟弟的几幅字画儿。 此时还未上客,堂内一片宁静祥和,眼前勤快的弟媳端茶倒水、摆瓜子,奚桃花不觉陶陶然,心胸舒畅,与弟弟两口儿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 郝云去古县督案,人犯拿到,下到县衙狱里后无事。 这一日渡汾河回平阳城。 郝云骑马前面不紧不慢地走,后面三个捕快跟着。 还未到晌午,看见前面的喜来客店。 一个捕快道:“郝爷,咱回衙正是晌午,下午饭还早,这几日在古县连顿酒肉都没顾上,何不到这店里略吃喝些。” 另一个道:“就怕此时回衙,赶上有报案的,怕是饭也吃不成,便又东奔西跑去了。” 杨伯雄曾私下说过,刑捕司的弟兄在西门外的“喜来客店”吃住可以挂帐。 郝云望了望远处的和义门,“好,就随了你们,吃好喝足即可,不可醉了。” 进了院子,小伙计把马牵了去。 奚桃源迎过来作揖,“几位差爷,吃饭还是住店?” 一个差役道:“你看这日头,有此时住店的吗?自然是吃饭。” 奚桃花正在饭堂柜台前坐着,见弟弟迎进几人。 领头者身材伟岸、面色黢黑、高颧骨、大眼直鼻,皀帽官袍、腰系乌带、脚蹬皀靴。 骨节粗大的手握着镶铜纹的佩刀,不怒而威猛之气袭人,后面跟着几个刑捕差役。 奚桃花不由一愣。杨伯雄从不带人到家,也不谈衙门里的人和事,但杨伯雄浑身上下带着的气势他太熟了。 杨伯雄的强悍和狡诈让人忌惮,而这个人则像庙里的天王,让他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小了许多。 奚桃花寻思,那个领头的像是刑捕司的官爷,当是与杨伯雄极熟的。 或许是对杨伯雄外面的事情好奇,也或许是她觉得自己是这店的半个主人,便没刻意回避,让小翠和燕儿坐下与她一起嗑瓜子。 郝云进店,习惯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柜台边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中间坐着的那个面若桃花,举止优雅得如画中人。 郝云两腿一叉,在靠门的桌边坐下,心道:“富贵人家的女子在这等小店盘桓,倒有些蹊跷,外面那顶青布小轿应该是她的了。” 奚桃源过来,“几位差爷里面桌请,免得受人进出打扰。” 郝云:“不必,我们吃罢便走,随意上些酒食,够我几人吃饱喝足便可。” 很快上来一只鸡、一大盘羊肉、一盆包子。 一个差役道:“要两只鸡,我们郝爷单独一只。” 奚桃花余光见那黑铁塔般的官爷,吃鸡如风卷残云,吃包子两口一个,不免惊讶。 奚桃源媳妇端着两盘小菜儿进来,看见郝云心里道:这人长得咋如此黢黑高大。瞅了一眼那边磕瓜子的姐姐,黑白竟如此分明,心下不觉一乐。 小翠瞟了那边一眼,也扑哧一声,小声笑道:“那人咋这般地黑。” 燕儿也捂嘴笑,奚桃花翻了她俩一眼,小声道:“成何体统。” 奚桃源媳妇望向这边,“姐姐,方才忙乱,忘了问姐姐和两位妹妹想吃些什么。” 郝云眼睛看着桌子,却听着这边说话。 心道:“这女子是店家的姐姐,杨伯雄暗中给这店好处,不知她与杨伯雄是何干系。” 奚桃花本想听听几个刑捕司的人会说些什么,却觉察到自己三人在这饭堂里有些惹眼,便起身道:“不用了,我们这便回。” 奚桃源这时进来,“姐姐,已这个时辰,在店里吃罢再回。” 奚桃花道:“来看看,你们挺好便放心了。” 经过门口,那几个差役不免多看几眼。 郝云眼角余光晃了一眼奚桃花,身边飘过的淡淡香气,让他心里豁然一开,仿佛盛开了大片的桃花儿。 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眯起眼睛暗自惊奇。 轿夫抬着小轿悠悠地走,小轿里的奚桃花生出些莫名地怅然。 自跟杨伯雄到了大宅院,就如他笼里的鸟儿一样,出来放放风便回,对他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想听听那几个官差说什么,说不定会提到杨伯雄的事,却又恐大庭广众之下有失女德。 她察觉到小翠和燕儿,平时跟着她规规矩矩,心里却也不怎么安分。 她一时想不清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缺什么。 郝云吃饭快,带着三个差役也狼吞虎咽,大口灌酒。酒足饭饱,郝云亮了下腰牌,让挂刑捕司的账。 出得店门往东,远远看见前面一顶青布小轿不紧不慢地走着,快要到城门时,赶上了小轿。 一个差役这时道:“郝爷,已几日没回家了,兄弟可否不去衙门,先回家歇息,明日一早去点卯?” 郝云笑道:“倒也是。想是你惦记媳妇,准了。” 另两个打哈哈,“郝爷,既然他准了,我们就都回家吧。” 郝云咧开阔口,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俩快娶媳妇,那时我便准。” 差役接着打趣,“郝爷不是还没嫂子嘛,我俩不急。” 郝云望着城头哈哈大笑。 他的愿望曾是疆场杀敌,却来平阳城做了刑捕,大小盗贼闻风丧胆,他有遗憾,却也有快意。 几人高门儿大嗓地说着话。小翠、燕儿在旁边低头跟着轿,奚桃花忍不住掀开帘缝,往外瞧,正与郝云炯炯的目光相对,慌忙放下轿帘,心道:“好个英武的汉子。” 郝云依然哈哈笑着,驱马超过小轿,奔城门而去。 奚桃花回到家,嘱咐小翠和燕儿,勿将今日到客店之事说于老爷。 自奚桃源夫妇开始纺纱,奚富贵失了喝酒吹牛的伙伴,心里便如长草一般,就是买壶酒也喝不进去了。 他那十亩地已卖了一半,总不能卖光后饿死街头吧。 开始他想着卖一亩地,换十几架纺车,雇人纺纱。 可往东外城一打听价钱,一架一钱多银子,人家自己买了自己纺,没人给他当雇工。 奚桃源不再纺纱时,他甚至想把纺车、棉花先赊过来,夜里纺一些,一年或许也能挣几两,总比饿死强。 可一想到一个光棍大老爷们儿,整日坐炕上摇纺车,岂不被乡里人笑话。 一时心乱如麻,又遛达到木刻画作坊,恰赵贵在。 赵贵自被王一德忽悠着吃了官司,挨了一顿板子,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了,不再街上遛遛逛逛,老老实实在作坊里打杂糊口。 年底口袋里剩一、二两银子,藏在家的隐秘处,不敢乱糟出去。 有时会想起那个叫小梅的粉头,只是想想而已,不敢去那种地方。他怕自己的几两银子,一下都被别人诈了去。 奚富贵来时,赵贵正罩着麻衣,穿着麻鞋,歪戴酱色唐巾,浑身木屑味儿忙着。 作坊的外间很大,摆着一堆堆不同大小切好的木板。 再往里是几个单独小间,窗棂糊着白纸,门紧紧地关着,大白天里面还点着灯,亮光从窗纸透出来。 长期在作坊里不见日光,赵贵蜡黄的小脸儿有些苍白。 眼前一摞切好的木板,他斜眼瞄着,拿墨盒往上面打线。 奚富贵道:“哎哟,赵哥做师傅了。” 奚富贵来过这里几回,与赵贵说话投缘,还请赵贵喝过两回酒,如此相熟了。还曾商量过制年画儿的事,只不过二人谁都没本钱,说说而已。 赵贵道:“我哪里做得了师傅,这得拜师学艺,五年都出不了徒,作坊里有四十多的,还当徒弟哩。” 奚富贵靠着门框,恭维着,“我看你心眼儿就挺灵,手也巧。” 说得赵贵咧嘴笑道:“兄弟你是夸我,还是骂我哩?三十不学艺,谁都知道的。” “为何不趁你爹在作坊的时候就拜师学哩”,奚富贵问。 一句话问到赵贵痛处,放下墨盒,满脸失落,“小时要听爹的话,何至于此。” 奚富贵附和道:“那可不,那你眼前就是师傅了。” 赵贵被他说得没心情干活,过去和他倚着门框、抱着胳膊,眯眼看看日头,用头示意里面紧闭着的单间屋,“这辈子是进不去了。” 奚富贵还不死心,“你这些年也没看会一、二?” 此时里面一间屋门打开,一个头罩网巾、手里拿着刻刀、四十来岁的人瞪着眼,对他俩喊:“瞎嚷嚷甚!说话去外面说,挺麻烦的。” 赵贵对那人笑笑,与奚富贵走出作坊门外。 两人一时无话,赵贵问:“你身上带银子没有,我想喝两盅去。” 奚富贵捏了捏腰间袋子,“这时辰当不当,正不正,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咋馋酒了。” 赵贵幽幽道:“心里堵得慌。” 奚富贵:“你把人家店里活扔下行?” 赵贵:“人家里面都是细活才慢,我这外面快,做半日够他们几日,就是工钱太少。” 奚富贵捏着腰包,“那么走,我请你。” 作坊在街北面,斜对着有家小饭馆,里面黑乎乎,几张桌子上的污垢发亮,都是附近作坊里的工匠们来这里。 二人要了盘猪头肉、一碗萝卜煮肥肉片、一壶最便宜的烧酒。 赵贵原本好喝,但酒量不大,收了心后很少喝酒,此时两盅烧酒下肚,脸便红了起来。 “不瞒兄弟,我到这作坊后,看人家耍手艺的吃香喝辣,也曾想偷偷地看个一二,后来才知不是那么回事。人家一个师傅一间屋,只让徒弟跟着,我从外面看一眼都挨白眼儿。” 奚富贵道:“虽你在这里什么都没学到,可与外面说也是做木刻画儿的。” 赵贵:“说来,我虽不会耍刻刀,可这里面哪个师傅手艺好,哪个师傅真心带徒弟,哪个的画儿卖得好,我是一清二楚。” 奚富贵眼睛一亮,“这里最好的师傅刻十张画得多少银钱?” 赵贵:“得三、五十两。” 奚富贵:“日他娘的,我卖三亩地,豁出去了,说不定还挣回三、五亩哩。” 赵贵止住他,“刻画只是一半,买纸、木料、颜料,印画也得雇人干,这也不少。” “多少?”奚富贵问。 赵贵:“印得多,就耗费多。有那版卖不动的,印一回便废了,自然刻版的银钱就扔水里了。” 奚富贵自斟自饮,猛着连干了几盅,冲柜台喊:“店家,再来一壶酒,日子不过了。” 奚富贵回到家,勾连了几日,请中人做保,将剩下的五亩地全卖了。 揣着百十两银子找到赵贵,“我的全部家当,咱哥儿俩合伙,干成了同富贵,干砸了,我给人当长工去。” 赵贵有些迟疑,“我一锭银子也没有,你出银,我出力,咱俩如何算?” 二人议定,赵贵操办刻版、印画儿,奚富贵打下手。年前二人一起往外卖,挣了银钱奚富贵七、赵贵三。 奚富贵住到赵贵家,二人同吃同住,选了十来张画儿,与师傅讲好工钱,又一起采料。 到年根儿,师傅们都歇着去了,除了摞了半屋子画儿,奚富贵的一百两银子花得一干二净。 每日二人背着去东外城卖。 卖得好的七、八厘,卖得差的两、三厘,客商成百张买的打七折。 过年时节,家家挂灯笼,放鞭炮。 二人在油灯下,用戥子仔细称豆粒大小的一堆碎银,数一堆铜钱,点完,刚刚回了本儿。 奚富贵满脸失望,“还说你三我七哩,一文都没挣。还好,我的五亩地没丢水里。” 赵贵呵呵笑着,“挣了啊,你忘了,画版归咱们,明年印画前,花几两银子请师傅略修补一下,刻新版的银子便省下了,算省四十两的话……”,赵贵掐着手指头咕哝片刻,“我得十二两,你得二十八两。” 奚富贵愣了会儿才明白,“这明年还能再用?” 赵贵:“能不能用要看师傅。师傅制版时都会留下楔子,一般用一年便废。要是刻一次总能用,人家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奚富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为何咱们的就能再用?” 赵贵道:“我懂门道么,咱花最高的工银,跟师傅把话说到。还有,印画的是制版师傅的徒弟,临印完,他给你做点手脚,你的画版便废了。你忘了印画前给他们加过一次工银,就是让他们手下留情。” 奚富贵一边生着气,一边笑着,“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原来还有这等勾当。” 说完看着赵贵,“大过年的,咱俩好歹也应应节气,不说大鱼大肉,也弄点儿酒菜。” 赵贵小眼儿翻着,“你还别说,这几个月馒头就咸菜,我的几两碎银也快花光了。除去你的本钱,咱就剩下一堆画版,不能吃也不能喝。” 奚富贵争道:“我的本钱也不能动啊,来年咱还靠它哩。” 赵贵无奈,挪开了墙边一幅年画下面的小木箱,后面一个碗大的小洞,摸出几块儿指甲盖大的碎银摊炕上,“就这些了,咱俩一天两顿馒头都不见得够。” 奚富贵:“先过过年再说。实在不行,过完年把我那破院卖了它,反正我在乡里啥也没有。” 赵贵眯着小眼儿笑道:“你的身家都带身上了,只要咱俩合伙一天,我这破家随便你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两布衣生意陷困境 莫耀祖… 除夕的街上,家家门口挂着灯笼。 半大的孩子们成群结伙,拎着纸灯笼,你家进、他家出,不时点着个小鞭儿扔到青石板路上,嘻笑声夹杂着噼啪声。 卖熟食的早关门了,只少数卖零食和糕点的店铺还开着。 奚富贵和赵贵走在略显空旷的街上。 奚富贵抱怨,“买包熟肉都不能,怎的饭馆都关了。” 赵贵道:“人家这时候老婆孩子围着桌儿喝酒、吃饭,谁像咱俩这样哩。” 买了二斤糕点、一瓶酒,两人炕上对坐,填饱肚算是过年。 奚富贵道:“我看了,别人的画儿比咱花样儿多。我这一百两明年再做它十套,咱二十套画儿,每样少印些,价钱卖高些,肯定比今年挣得多。” 一开春儿,暖阳照着平阳府。汾河岸边的冰雪三两日便融尽,岸边的草儿片片地冒出来。 奚富贵没有卖房,中人都找好了,临了却又反悔了。 这院子虽破破烂烂,可爹娘暖暖的心思都在这里,他要留着它。 他暗想,哪一天花掉了最后一分银子,就饿死在这院里。 于是让赵贵做了保,也去木刻画作坊做杂工。 跟着车去收枣木、破板,凡是用力气的地方自然是他与赵贵干。 每月干巴巴一两银子,一厘不多,偶尔两人喝顿酒,一文不剩。 怕自己忍不住乱花,那一百两本银去倾银铺吹成十个十两的大锭,挖个坑埋在赵贵家,赵贵这个人老实,他信得过。 五月刚过,作画、刻画的师傅们便开始揽活。 作坊里挂着画匠们的画儿,诸如门神、招财进宝、福寿图、西施图、孝子图、八仙图、麒麟送子等等,让客商选。 奚富贵与赵贵挑花了眼,最后选了十幅,定师傅,讲工银,买纸等等,忙个脚不沾地。 进入腊月,雇了六个师傅印画,二人轮流去盯着,一下印了两万多张。 二人各背几百张,兴冲冲往东外城。 今年雪少,阳光天天明晃晃照着东外城,各处都挤满了客商、摊贩。 奚富贵看南关的人多,刚摆开,便有店家出来轰他们走,说挡了人家的店门。 无奈二人挪到北关,挨着牲畜市的南端,人少的地方摆开。 有那卖了猪或羊的经过时挑几张,每日卖出百、八十张的,二人掐指算着,照这样卖下去,开春也卖不完。 奚富贵道:“莫不是百十两要丢水里了,如何今年便卖不动了?” 一时慌了神,愁眉苦脸没有办法。 这一日半前晌,牲口市上的人少了些。一个高个儿、驼肩,穿青色绸袍、系黑丝绦的人过来,驻足看了一会儿。 赵贵凑过去,“这位大哥,挑几张,买多了便宜。” 来人是莫耀祖。他见这两人在他店的斜对面,天天摆摊卖画,一副愁眉苦脸模样,出于生意人的习惯,顺便看个究竟。 莫耀祖端详了片刻,“兄弟这画儿要在往年还卖得动,今年则不然。” 奚富贵也凑过来,二人呆呆地听着。 莫耀祖接着道:“二位注意否,今年百姓手里有银,集市的东西卖得快。” 奚富贵丧气地说:“都卖得快,就我这画儿卖不动。” 莫耀祖上下打量了奚富贵几眼,“你卖画的,应知甚样的画好卖。” 奚富贵问:“何样的好卖?” 莫耀祖手指着,“自然是着色画好卖,你这光是套色,怎比得过人家?” 赵贵见此人是行家,便诉起苦来,“不瞒兄台,着色画本儿太大,我俩那点儿本银连一万张都画不了。套色画儿印二万张,便宜卖出去,多少还能赚点儿。” 莫耀祖惊讶道:“两万张?恕在下直言,在这东外城,今年怕是不好出手。” 奚富贵看此人衣着、气势像见过世面的,拱手作揖,“看兄台是做大生意的。我二人凑了身家,制印了两万张,当下已走投无路,兄台能否指条出路?” 莫耀祖笑了一下,又低头打量着画儿,“出路可不敢说,生意上的事变数大,说不定去外地能卖得动。” 赵贵咧嘴苦笑,“我俩一回背几百张,即便外县能卖出去,来回跑又何时能卖得完。” 奚富贵阻止道:“你先别说话,听兄台说完。” 莫耀祖看二人确是初入生意行,若这次赔掉了,怕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二位这么多画,只能等客商成批买走,在东外城怕是不行。你俩不妨运到风陵渡口,等陕西、河南办年货的过路客商,他们进的货多,一家要你千数张,或许能在年前都出了手。” “风陵渡?”二人同时张大嘴巴。 风陵渡只是二人听说过的一个地名,长这么大,奚富贵就来过平阳城,赵贵去过浮山县的舅舅家。 莫耀祖一想,此时张德柱应正需要一批年画在手。 “这样吧,你二人雇车,将画儿运到风陵渡,找一个叫张德柱的人,请他帮忙,比你二人这样容易些。” 赵贵:“张德柱是何人,他如何认得我们?” 莫耀祖:“你们说我让找的,他自会相帮。不过,不赚银子便罢,若赚了必要分些红利与他。” 奚富贵:“若画儿出了手,哪怕赚得再少,也得给人家分点儿。” 赵贵道:“今日遇贵人了。请问兄台大名,若渡过难关,日后也好报答。” 莫耀祖拱了下手,“在下莫耀祖。就在对面这家棉纱店,见你二人在此卖画,颇有愁意,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奚富贵道:“怪不得有如此见识,原来是大买卖人。今日相遇,是我二人大幸,我兄弟请莫兄几杯水酒,尚有生意上的事请教,莫兄赏个脸。” 莫耀祖忙摇手,“二位情意谢了,我店离不开人。若有不明当下便可说,亦可到店里坐谈,在下知无不言。” 奚富贵看了看赵贵,“那我们就到店里坐会儿,反正也卖不动。” 二人收拾起画儿跟着进了店。 里面颇大,靠墙的货架上、地下整齐地码着棉花包和棉纱,柜台上摆着几十匹棉布。 莫耀祖沏了三碗茶,“小店发棉花,进出棉纱和布匹,若有机会二位多帮衬。” 奚富贵道:“那是自然,我们乡里本家曾纺棉,想必是莫兄这里了。” 莫耀祖:“也未必。内城、外城也不只小店一家。” 奚富贵:“莫兄见笑,我二人因日子过不下去,才搜刮了家底印起了年画,对生意实是一窍不通。” 莫耀祖:“据我所知,今年都是商家派人到作坊订画儿,印制好直接送去,东外城的年画客商自然少了。” 赵贵心里着急,“方才莫兄讲,我二人往风陵渡找张姓朋友,当是这几日便去?” 莫耀祖:“自是越快越好。平阳府作坊若干家,像你们这样的更多,自然是早去为好。” 莫耀祖见二人什么都没经历,干脆从头提醒到尾。 “这个时节干燥,无须防潮。至于马车,看近两日是否有空车回风陵渡,我联络上知会你们,比专门雇车便宜些。你俩仍在这里边卖、边等信儿,我若寻到就说与你们。” 奚富贵:“这生意门道还是真多。” 莫耀祖:“这是咱们看见的门道,看不见的还多着哩,你们印画儿也定有外人不知的门道。” 赵贵连声附和着,“说的是哩,莫兄说的极是。若门外人贸然做这行,几乎是必赔的。” 第三日,莫耀祖说,已谈好价,是相识的,人家给了个面儿,要六钱银,直接送到风陵渡口,路上你们吃什么,便给车夫吃什么。 二人对莫耀祖千恩万谢,两万来张画装了满满一车,连他俩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只好跟在车后面。没出过远门,看着官道两边的风景倒也新鲜。 官道在汾河东面,东高西低,有时能远远看见西边的汾河,不时有大大小小的村庄出现在官道的远或近处,二人不停地问车夫,这是哪里,那个叫什么。 车夫四十来岁,常跑这条路,见这哥儿俩没出过远门,便一路给他俩念叨着到哪个县了,到哪里住,什么地方买干粮等等。 奚富贵迈着长腿,跟在车辕旁边,“大哥,我看这赶脚营生挺好。一匹马、一辆车,就点儿草料耗费,一天挣钱把银子,比种田、当雇工强多了。” 车夫头戴破毡笠,麻衣麻裤,披着破羊皮袄,脚穿厚厚的粗棉袜子,套着脏兮兮的皮扎子,怀里抱着马鞭,缩着脖儿坐在车辕上。 嘿嘿笑了几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发不了财也饿不着。风里来雨里去,图个饭饱。” 奚富贵走得有些喘气,“我要早知这些,当初不做年画儿生意,拿这笔银买匹好马、置辆车或许也不赖,也没什么闪失。如我俩眼前弄这一车画儿,赔赚还不知哩。” 车夫接道:“干啥营生都不易,各有各的难,你哥儿俩说赚也是大把的银锭。” 三人日行夜宿,第六日来到风陵渡口,已是后半晌。 车夫道:“你俩下去找个干净地儿,把货卸了,去雇条船过河。船上潮湿,你这货一沾水就完了,垫上点儿东西。我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脚,就此别过。” 二人站在高处,望着下边黄河水上的船往来穿梭,两岸码头一片繁忙,兴奋又茫然地看了一会儿。 奚富贵说:“我们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往哪里去?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听,如何找到莫兄的那个朋友。” 赵贵道:“不是说在南岸经理货场么,你过南岸去打听。方才车夫说船上有水,顺便找些垫的东西来。” 奚富贵伸手道:“给我点儿碎银,坐船肯定要花钱,咱汾河码头收俩铜钱,过这黄河怕是更贵。” 赵贵看着奚富贵往码头去。 眼前黄水汤汤,对面的土塬一层层堆高,直到远处高耸天际的山峰,胸中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也算出来见识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张德柱爽快做生意 俩伙伴… 奚富贵花了一个小银豆儿过河,打听到了张德柱的货场。 临河的塬上,背对着黄河,面向官道有一排土房,矮墙围成院子,里面码着两排油亮的铁锭,奚富贵进去打问。 张德柱正要过河去巡检司交当天的货银,闻讯出来。 只见来人高个儿、大脑门儿、高颧骨、尖下巴。一顶青色唐巾,脏兮兮的黑绸袍,酱色粗布裤。这隆冬时节,还穿着麻鞋。 迎过去,“客官,你找我?” 奚富贵赶忙作揖,“兄弟奚富贵,受耀祖兄引见,特来拜见德柱兄。” 张德柱听是莫耀祖让来的,眯起小三角眼,满面笑容请进屋。 屋内炉火正旺,温暖如春,地上摆着箱子、桌椅,火炕上摆着炕桌。 把奚富贵让到椅子坐定,沏了茶,“耀祖让你找我何事?” 奚富贵把前后经过一讲,张德柱心道:“正想弄一批画儿,就怕年前赶不上,耀祖与我心有灵犀啊。” 嘴里却道:“既拉来了,无论能否卖出去,也只得先放这里。” 奚富贵一听话音,心里有些慌乱,“这些画儿在平阳城怕是要窝手里,幸好遇到耀祖兄,将我们引到德柱兄处,万望费些心力,相助一回。我兄弟这回赔则罢了,若多少挣些,定有德柱兄的一份。” 张德柱沉吟片刻,“我正好过对岸有事,帮你们渡过来,光你俩今夜过来还要费些劲。” 奚富贵起身作揖,“此处可有些垫子之类,那些年画儿怕沾水。” 张德柱指着那边的一摞稻草垫,“你拿几块,我们这便过去。” 上船时,奚富贵见张德柱没交船钱,以为他是让自己替他交,便摸出两个小银豆,张德柱摆摆手,“这是货场自家的船,无需船钱。” 赵贵在离码头远些的地方守着一大堆画,见同船过来的人与奚富贵一样的瘦长个儿、鹰鼻、尖下巴,除了一身官衣、小三角儿眼不同,二人居然有些像。想来就是张德柱了,忙迎上去见过。 张德柱说:“我去巡检司办点公务,你俩在这里等候。” 说完往北边高坡之上,插着牙旗的院子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赵贵对奚富贵喃喃道:“你和他远看像一个人,近了一看人家是官爷,你是穿麻衣的。” 张德柱带了一个挎刀的军士下来,二人忙施礼。 那军士也不搭理,径直奔码头去。 这时,凿开了冰的水道上有些拥挤,装卸货的脚夫挤满了码头,那军士挥手喊着,调度着让画儿装了船。 赵贵蹲在船舱,手紧抓着船帮,心里平静了不少,这两万张画儿大约能卖出去了。 船一靠岸,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过来搬,张德柱嘱咐,“这些都是纸画儿,看着点儿别受潮、沾水,先放到库房里去。” 赵贵与奚富贵也跟着搬,张德柱笑道:“咱们有役夫,无需你俩动手。不过他们都是官遣,不干私活,你俩记着请一杯水酒便可。” 赵贵答应着,一共四个役夫,盘算着请喝酒要花几分银子。 已是傍晚,张德柱让人弄了两个菜,请他俩小酌。 张德柱道:“我与耀祖情同手足,他把你们引见来,我自无话说。将就吃些酒食,早点儿歇息,今晚我还要接货。” 奚富贵原以为,这车画儿过河,他与赵贵要出大苦力,结果张德柱都给操办了。觉得东外城的莫耀祖面子真大,想想张德柱说的话,心里又没底。 “都是自家人,我俩也跟着卸货去。” 张德柱小三角眼笑着,筷子一摇,“不必,是自蒲州冶铁所来的官铁,每日两、三千斤,四个役夫,一日这点儿活,太便宜他们了。” 二人心里惦记的是画儿,“德柱兄,这地界年画是否好卖”,赵贵问。 “夜不观色,明日我与你们看看画儿再说,二位吃菜”,张德柱呲着一口白牙笑道。 第二日早饭后,张德柱将画儿仔细看了一回,“二位兄弟,恕我直言,这画儿,就是卖出去也卖不上好价。” 赵贵看张德柱方才看画的做派,心里啧啧着,这也是个生意行家。何时自己能有人家这般气度。 “有耀祖兄的面儿,德柱兄就当自个儿的事,好歹帮我俩将本儿收回来。” 看完画,回到屋里,张德柱坐二人对面看着他俩,“这条路上的客商我熟一些,尽量帮你们出手,还不能赔了。这两万张画儿你俩用了多少本银?” 赵贵说:“一百两花得一厘不剩。” 奚富贵赶紧补了一句,“一百两是今年的,去年五十两制的版,也用在了今年。” 张德柱眼珠转了转,“去年制的版,画儿卖得如何?” 奚富贵道:“去年白干了,一厘没赚到,都放今年了。” 张德柱沉吟了一会儿,“哥儿俩听我说,有我耀祖兄弟的面儿,你二人愿意在此卖画儿,吃住我担着。可毕竟是官家的货场,卖一张,交官家一厘五的过手银,卖不出去便先库房里放着。” 赵贵、奚富贵心里一凉,合着就是赔了钱,人家这里一张一厘五也是要收的,卖不出去便扔在这里,跟丢黄河里有何区别。 与来时想的根本不一样,赵贵和奚富贵一时愣愣地无语。 张德柱看着二人的样子,笑了笑,“要不这样,连本带利一百六十两,我给你们垫上,货场、码头勾连的耗费都不用你们管,画放这里就算归我。既然是耀祖兄弟的情面,我代劳一下,就是赔我也认了。” 赵贵、奚富贵一下转不过弯儿来,相互看了看。 张德柱喝了口茶,“你们若觉着行,立马带上一百六十两,高高兴兴回平阳城过年,咱们来年见。若觉着不行,你哥儿俩便住这里,我也帮你们卖,何时卖完再回。” 赵贵听明白了,张德柱是要一百六十两把画儿全买下,自己往外卖。 一想除去奚富贵一百两的本钱,自己三成赚十八两。 心中一喜,“德柱兄也是我哥儿俩的大贵人。那画儿便交于德柱兄,何时回平阳城,烦耀祖兄知会一声,我哥儿俩请你喝酒以表谢意。” 张德柱道:“两位勿以为我要从中赚多少,你们来时看了,这一摊子维持着,大家都要过得去。否则你们的画儿说不定此时还在北岸放着哩。我好歹把画卖了,也算对耀祖兄弟有个交代。” 张德柱让哥儿俩稍后,不大一会儿,一手拿了戥子,一手拎了一包银子进来,当面称好一百六十两。 看着赵贵手忙脚乱往腰里塞,张德柱喊了个役夫进来,让把腰带解下给赵贵,“走长路若带银子多,塞腰带包里系紧。你那腰包沉甸甸地往下吊着,那是馋贼哩。” 收拾妥当,告别上船。 张德柱拱手,“见了耀祖,告诉他,我把你们的事给办了。” 二人在船上深深作揖道别。 船到河心,张德柱返回,心道:“若非耀祖,这笔买卖不会来;而若非耀祖,自己岂会多给他们二十两。这两万张画儿,自己也就是能赚三、四十两吧。” 一上岸,奚富贵便问:“除却一百两本钱,赚六十两,我的七成是多少?” 赵贵掐指算着,“一成是六两……你是四十二两。” 奚富贵咧嘴笑,“这么说也不赖,过个好年。你说,咱要是印他三、四万张,这回……。” 二人顺走着大道,精神抖擞地走着。 赵贵:“就这么年年操办着,太贪大了,人家大作坊该看你不顺眼,要是给咱寻些别扭,咱俩这生意做不下去。” 奚富贵:“各自做生意,能找什么别扭?” 赵贵脸色一正,“你可别赚了几十两就不知高低。我真见过,大作坊跟画商摽上了劲,他卖七厘,人家作坊就六厘,他卖五厘人家就四厘,画儿全砸手里,再也没有见过。咱哥儿俩就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地挣几十两挺好。” 日头升得老高,这个时节,左边的山光秃秃的,右边黄河畔的平原裸露着,二人觉得腰粗了些,心里舒畅,脚步也轻快起来。 奚富贵想起在南岸的情景,“哥哥你这人太老实,方才人家问咱本钱,你张嘴来了个一百两,要不是我心眼儿转得快,说出一百五十两,咱俩把去年的反赔进去了,你这会算帐的,还不如我这庄户人。” 赵贵尴尬地笑着,“光想着今年你那一百两,忘了咱去年的本钱,以后就知道了。明年,咱也加些着色画儿交德柱兄这里。” 奚富贵脸上洋溢着笑容,“今年是天降贵人,忽然出现了个莫耀祖,咱哥儿俩一下就绝处逢生了。” 赵贵:“回去先奔东外城,好好请请莫兄。总归这是个大能人,若能得他相助,咱哥儿俩的财运差不了。” 两人风尘仆仆回平阳城已是后半晌。未歇脚,直接往东外城,恰莫耀祖在店里,见到他俩有些惊诧,“二位如何这么快便回,画儿出手没有?” 看二人满面红光,“哦,想是我德柱兄帮了你们。” 赵贵道:“都交于德柱兄了,由他去卖,我们只带了银子回来。” 莫耀祖:“他多少银拿了你们的画儿?” 奚富贵:“一百六十两。” 莫耀祖沉吟了会儿,“二位兄弟,实话实说,他真没少给。” 赵贵小眼儿笑成一条缝,“这不是有莫兄的面儿么,德柱兄还特意让我俩转告,说你托他的这事已办了。” 奚富贵道:“莫兄,我俩一回就直奔你这里,想请你喝顿酒以表谢意。” 莫耀祖忙摇手,“这就免了,我不过说了句话。经了这,你哥儿俩以后再做,要想周到些,这次其实挺险,还好有我朋友在那边。” 奚富贵道:“正因如此,我们跟没事一样,岂不是没良心。我乡里人,没见过世面,城里的酒馆莫兄随便挑,菜随便点,好歹得让我哥儿俩把这心事放下。” 莫耀祖觉得只是一时心软帮一下,而且刚入腊月,正是往关中一带走画儿的时候,张德柱守着那么好的地方,不捎带着做些可惜了。 便道:“都是生意人,今天我帮二位,明日说不定二位帮我,不必当下就计较清楚。” 奚富贵红了脸,“我也不强求了,一顿酒咱三人使劲糟,也不过花几钱,我受人之恩,不能不报。说着,奓着胆子掏出十两一锭大银放桌上,这十两莫兄收着。” 赵贵也摸出一锭放桌上,“还有我的五两。” 奚富贵直直看着莫耀祖,“莫兄是收下还是与我们去吃饭?” 莫耀祖哈哈笑着,“那就走,我们先一起泡澡去,完了正好吃饭。” 三人吃喝得愉悦,莫耀祖告辞回了城南。 奚富贵借着酒劲,问赵贵想不想找花姐儿。 赵贵还记着那个让他破了童子身的小梅,便带着奚富贵寻了去,小梅居然还在,却不认得赵贵了。 赵贵端详着,觉着小梅比原来更好看了。 宽衣解带,让小梅身上身下去伺候。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落魄人回乡盖新房 别慈母… 已是腊月小年,除了卖年货的店铺,各种作坊都收工歇了。 赵贵见作坊里还剩些尾画,大约是不指望卖出去了,便每日便宜取两、三百张,蹲街上摆卖,一日居然能赚两、三钱。 一直卖到年三十前半晌。回家戥子一称,居然赚了二两,心下大喜。 寻思道,只要心眼儿活泛点儿,勤快点儿,银子并不难赚。往后与奚富贵合伙下去,攒它五、六十两,到时换处青砖小院,再寻个媳妇。想着好事,做梦都是笑的。 奚富贵的第一件事,则是赶着花了二两银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回到乡里,买了一担石炭,生起了炉火,破院略打扫一番,准备好好过个年。 他打算把老房翻盖成四角落地,白灰墙的瓦房。 便一身光鲜地各家打问,年后能否帮几天工。 这一日,天还未黑,借着还亮的天色,摆了一盘猪头肉、几棵老葱、一碟大酱,刚拿起酒盅,堂兄奚平拎了一瓶酒、一块豆腐进院,“富贵兄弟,找你喝酒来了。” 奚富贵放下酒盅,“二哥,我刚端酒盅,咱哥儿俩正好。” 两人葱拌豆腐、猪头肉吃喝着。 奚平:“看来你这回赌着了,挣了多少。” 奚富贵吧嗒着小葱拌豆腐,“没挣几两。” 奚平筷子夹着猪头肉停住,眼里泛着一丝醋意,“谁信哩,没挣几两你敢大张旗鼓翻盖房?不说拉倒。” 看奚富贵笑眯眯、垂着眼皮儿夹豆腐,奚平将猪头肉丢嘴里嚼着,“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当初你把地卖得一点儿不剩,乡里都说你败家,讨吃鬼命。这回赚了银回来,也算争了口气。” 奚富贵当然想让乡里人看看他赚银锭了。 这些年,他前边走,后面别人指指点点,连小孩儿看他的眼神儿都是不屑。 不就因为他不想种田,没钱花就卖地么,大概乡里人都等着,看他最后挨冻受饿的笑话,可他穿着新绸衣回来了。 但也嫌这个问、那个说地麻烦,还有赵贵也嘱咐他别张扬。 与奚平碰了一下盅,“没挣多少,估计把房勉强翻盖一下就花完了。” 奚平端着酒盅,声音干涩涩的,“少说也得十几两吧?” 奚富贵:“也就是这么多。” 奚平:“兄弟,哥今儿找你喝酒,是想与你说说,有这挣银子的机会带上二哥,咋说咱是一家人,搭伙比别人实在。” 奚富贵嘴里嚼着:“你也知道,我把地卖光才凑了点儿本儿。你要能出五十两,咱俩一人一半本钱也行。” 奚平急道:“兄弟,别动不动就几十两,哥是想你操办的时候我跟着入二、三两的股,给娃们挣几斤过年的肉也行。” 奚富贵哭笑不得,“哥呀,我五亩地一百两的本儿投进去,第一年一厘都没挣,生生在朋友家吃了一年白饭。” 看着奚平惊讶的样子,奚富贵接着道:“第二年差点儿连本丢水里,要不是运气好,莫说回来喝酒吃肉,怕是现在已冻死街头了。我一百两挣十几两,你二两能挣多少?我也不会算,或许能挣两块豆腐。” 奚平:“这么说风险还挺大,运气不好你这五亩地便乌有了。” 奚富贵:“那可不。运气不好兄弟便回不来了,哪还能翻盖房与你喝酒哩”,说完,奚富贵嘿嘿笑了,“兄弟的一百两要赔进去,大概命也没了。哥你的二两要没了,你心疼不心疼。” 奚平听着有些难琢磨。这两年,奚富贵人在平阳城折腾,银钱赚了,人也与原来不一样了。 年过完,奚富贵请村里远的、近的青壮男丁帮工,打土坯、买料,正午管饭,晚饭有酒。 赵贵来找他,一看院里的场面,便问他是否还到作坊里帮工。 奚富贵奓着两手,“你看我忙的。咱还老规矩,我出本儿,你操办刻印,里外事一起商量。” 赵贵一想也好,自个儿出不起本银,奚富贵刻印又不懂行,经过这两年,相互也信得过了,能长久合伙下去最好。 便道:“那你安心盖房。我随作坊进料时也留个心,有好料咱自己留点儿。” 奚富贵:“何时操办刻印再说,反正银锭在你家放着。” 春种一忙起来,便没人来帮工了,甚至官府的催耕官还来察看,告诫他勿因操办盖房,耽搁别人家春种。 于是便干几日、停几日,赶在五月前把屋顶的瓦挂上,炕没搭、门窗没打,只是一个空架子。 奚富贵独自院里叉着腰、打量着,心里道:挺好的房,就是太空了,里面缺媳妇。 赵贵又来催他,“今年制画的比去年多,我们早点儿着手,不到腊月就把画儿运到风陵渡去,免得再落到手里。” 奚富贵最怕听后一句话,忙把新房的事放下,跟着赵贵往作坊里去了。 自从制伏了鲍云豹,王正阳练功也不再避着爹娘。 每天娘先起来烧饭,他和爹一同起炕,吃完饭爹到衙门去,王正阳则在土崖下的空地上练吐纳、再站功架;然后练拳、刀和暗器;用师父留下的皮带、竹片绑腿上练跳坑。 姜桂芝有时出来看会儿,“阳儿,反正你也练上了,娘不拦你。千万别仗着能耐大干伤天害理的事,你爹总说,我们两口儿做了一辈子好人,尧帝爷才主公道,让有了你。别看那些横抢、横夺的闹得欢,都长远不了。” 王正阳说:“娘你放心吧,大师兄说了,是看我心眼儿正才教的我。” 姜桂芝曾问:“你师父是做啥的?” 王正阳答:“我也不清楚,大师兄说是替官家做事。” 姜桂枝:“那便是衙门里人,你爹那样才是,不见得是真话。” 王正阳想对娘说清楚,可自己也不知师父、师兄是做什么的。 “不是娘想的那样,反正干的是正事。” 姜桂枝:“要不就是说书里的江湖好汉,你有几个师兄?” 王正阳:“两个,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十七、八。我大师兄比梁山燕青还英武,什么功夫都好……”。 王正阳说着,拎着小刀片儿想着师父、师兄,不知他们在哪里。 整日无事,王正阳从早练到晚,只要一想念师父和师兄,便发狠地练功。 晚上一吹灯便睡着,却是一有动静马上便醒,他听师父讲过,练武人的魂魄大多数时候是醒的。 一天夜里,听见爹跟娘念叨,“眼见着大了,舞刀弄棒不是咱的家风,寻个东家干几年伙计,学个营生手段,再过几年弱冠,便可成家了。” 姜桂枝:“让耀祖给阳儿寻个好东家,他赵俭叔也勾连多,与他俩说说。” 王进福:“一说,耀祖肯定让跟着他。阳儿见外人少,不知外面人心难测,上回被骗就是轻信了陌生人。咱寻个非亲非故的东家,待阳儿自己揣摸得差不离了,再让他回来跟耀祖干。” 王进福叹了口气,“我与赵俭虽如亲兄弟,他做的营生我却是不认,不敢让阳儿跟他跑。” 几日后,王进福傍晚回来,“花了一钱牙银,寻了个东家,是开绸缎庄的,明日去见,若讲妥,便留那里。” 时值阳春,棉衣还脱不下。 姜桂枝把儿子换季的夹衣捋得平平整整,还有新做的肚兜儿,“春天的风贼,明早记得穿上。” 想想儿子就要长住别人家,忍不住垂泪起来,“从小到大,没离过爹娘,以后这便常年不着家了。” 王进福安慰媳妇,“平阳城内寻的东家,离爹娘脚店不太远。绸缎庄当伙计又不是出苦力,想来不会受罪。” 姜桂枝:“明日该带得都带上,用不着的你再拿回来。” 姜桂芝嘱咐儿子,“进了人家的门,东家的东西再好,咱不贪不羡。把咱当人看,就好好呆着;太受罪就回来,让你爹再寻好点儿的东家。” 王进福也嘱咐儿子,“咱不跟别的伙计争,守好自己的本分。手脚麻利些,你活计做得好,东家自然欢喜,不会亏待你。” 王正阳和爹娘一样,仰面睁着眼,看着黑乎乎的房顶,离开爹娘去别人家长住,也有些不舍。 这条土炕、这三间土屋、这个土院,是他最亲的地方。他想象不出明天要见的东家是什么样。 虽不是出远门儿,这一夜,三口儿还是难以入眠。 天蒙蒙亮,王正阳已和爹吃过饭,背着铺盖卷儿出门。 姜桂芝送爷儿俩到官道上,声音有点儿颤抖,“阳儿,进了东家门好好的,有空儿回来看娘。” “放心吧娘,我不忙的话就回来住一夜”,说话时,王正阳端详了娘一下。 晨光里,娘的脸清瘦、白净,只是腰板儿已不似以往那么直溜,离着几步,他还是能闻到从小熟悉的气息,眼泪一下涌出来。 王进福说:“走吧。就是时日长,过年也得让歇几日。” 先跟着爹去衙门,点卯之后,爷儿俩去鼓楼南街边一座低矮的瓦房,墙垛上白土写着个“牙”字,外面画个圆圈儿。 王进福敲了门,出来个高个儿、长脸,六瓣帽、青粗布袍,套着黑绸棉背心的人,三人一起往南关去。 路上,牙人对王进福说:“我们这个行当穿衣太讲究了,会违了富贵人家的兴致,也不能穿得贫寒,煞了自己的势头。” 又扭头嘱咐王正阳,“到了东家府上,人家问话要跟得上,看东家想听什么就说什么,这样才呆得安稳、少挨呵斥,年底还能得赏银。” 东家在城东南,一片高大青砖瓦屋间的巷子里绕了几回,牙人带父子俩进了一座大宅院。 牙人在外院迟疑了一下,便直接领进了里院儿。 正房三间加两个耳房,下面是半人高的青砖台阶。 东、西厢房和耳房之间,各有砖门楼通两边的跨院儿。 牙人在院当中高声报号:“府上高老爷在否?我把人带来了,让老爷过过目。” 王正阳见一个和娘年纪相仿的女人,闻声从西厢房出来,青衣绿裤、微胖的身材,头发脑后梳成个髻,被一块绿绸巾拢了个利落。 “唉呀,来得早啊”,说着一边抢上正房的台阶推门进去。 三人在院里等了片刻,妇人开门站台阶上招手,“进来吧。” 王正阳以为有钱人的家就是赵俭叔家的样子。 只见迎门是红木屏风,上挂着财神中堂,两边对联是:当念生财有大道,益知造物无尽藏。横批是:生财有道。 供桌上摆着一对花花绿绿的大瓷瓶,香炉袅袅燃着。 右侧一张朱红八仙桌,四张太师椅摆在两边。 东西墙边摆着条案,墙上挂着梅兰竹菊竖屏。 地上的青砖方方正正,严丝合缝。 比爹和娘大些的一男一女衣着华贵,朝西坐在柔和光亮的大靠椅上,两边门漂亮的花格上糊着白纸。 牙人拱手道:“高老爷,这小后生便是,这是他家父。” 王进福弯腰拱手作揖,“在下王进福,携犬子拜见高老爷。” 家里大人和义学里先生都教过,初次正式见长辈要叩头,王正阳便跪下,“小的王正阳拜见老爷、太太。” “不必多礼,起来答话吧”,高老爷咧嘴笑了笑,一口整齐的黄牙。 他身材矮粗,面色黑红,眼睛很大,上下都有双眼皮儿。 太太虽上了些年纪,但仍面目清秀,王正阳发现她的下眼皮儿也有些双。 想起爹常在家里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觉得挺有趣儿。 太太上下打量着王正阳,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第一百二十章 试正阳老爷说规矩 饭量大惊… 牙人一旁讪笑着,“高老爷和太太心地仁慈,教人有方,你家娃能到这里是福气。” 高老爷放下茶碗,身子往前探着,睁大眼将王正阳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我当下还真不缺人,既然大老远来了,我看有没有适合他的活计。多大了?” 王进福:“回老爷,十四了。” 高老爷撩了王进福一眼,“让他自个儿说。” “识字吗”,接着问。 王正阳:“读过三年义学。” “那你背一背《大学之道》”,他端起盖碗儿茶吸了一口,抬眼皮儿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看了一眼王正阳。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王正阳自不去义学,仍常常背书,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像大师兄一样。 高老爷呲着黄板儿牙摇手,“好了、好了,我当初也背过大学,全忘了。会打算盘吗?” 王正阳摇摇头,王进福接过来,“他小时门前官道上车马多少往西,多少往东,差了多少,都能算清楚。” 高老爷转头问王进福:“身上有何样毛病、忌讳之类没有?” 王进福:“没有,论力气不比我小哩。” 高老爷:“那你是瞎说哩,他才多大。不过看身板儿是比一般毛头小儿直溜。” 沉吟了一会儿,“这么吧,我家里连买卖带种田七、八十口儿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是想当学徒么,第一年包吃住,两不找;第二年包吃住,二钱月例;第三年看情形,最多不过三钱月例。三年出了徒,再另算。”说完直直地看着,等王进福回话。 王进福一听儿子一年后就能得银子了,这么小的人就能养自个儿,心里生出一丝欣慰。 牙人插嘴:“高老爷是平阳城首屈一指的绸缎大户,对伙计慷慨……。” 高老爷打断他,“我话未说完。说三年便是三年,别干三、俩月就走,咱说好,三年内半路走,一厘也不给。” 王进福答应着,“这便挺好。只是娃从小没离过爹娘,过年过节能否回家住一两日,省得他娘惦记。” 高老爷:“八月十五、过年回一、两日倒也行;别大节小节都往回跑。一般他这样的我还要押点儿银钱,怕的就是干三、五个月就撂挑担。看你爷儿俩都实诚,就算了。” 王进福忙说:“行,行,高老爷大量。” 太太这时开了口,“我家这么多人,你家娃年纪小,我和老爷只有对他多些关照。若隔三差五家里便来探看,怕我家待他刻薄,那也不必留下。” 高老爷接道:“不是过年节歇一、两日么,有急难事自然可来,若有事无事来我这里察看一回,成何体统。” 王进福原本想的是东家在平阳城,平日来看儿子方便,不料人家却是不让,但到这种地步,也只能连声答应着。 高老爷对那个女人道:“张奶娘,取纸砚来,让牙人兄弟写契约。” 又问王进福,“我看你像当差的,在哪个衙门?” 王进福:“在下在刑房刑捕司当差。” 高老爷:“哦,我与你们高捕头相熟,咱们也算有些关联,你家娃在我这里,说不上多关照,却不会亏待于他。” 牙人写好了契约,王正阳看了看:今东外城外厢王进福,将其子王正阳入南关丝绸布庄高金堂府中学徒三年……。 王进福画了押,按了手印。 见无话可说了,便拱手,“高老爷、太太,小儿年少,有伺候不周之处,老爷和太太多担待、多指教,在下便告辞了。” 高老爷:“行,我这里有变再说与你。” 王进福到了院儿里,把包袱交与儿子,低声嘱咐:“安生住下,小心听老爷使唤,莫出纰漏。你那武功也别练了,过俩月爹找个由头来看你。”说完和牙人一起往外走。 王正阳眼睛湿湿的,站在大门台阶处,看着爹拐入另外的巷子。爹的腰板儿依然粗壮,只是脚步看起来有些疲惫。 回到院儿里,张奶娘在台阶上又招手让他进去。 只剩高老爷一人,没有了方才的笑意,边低头喝茶,边翻着眼白,“离晌午还早,各处人手都已布排,你今日将宅院内外、犄角旮旯都打扫了,先去听张奶娘指派。” 王正阳作了个揖,跟张奶娘出去。 高老爷背后嘀咕,“真是读过两年书的,比那些庄户懂点儿礼数。” 出了内宅门是外院,大门两边是长排的南房,西边几间搭着带拐角的大通炕,靠墙摆着一个个黑不溜秋的铺盖卷,散着臭哄哄的味儿。 张奶娘说:“这是伙计、雇工们住的地方,冬天柴草不够,冻得受不了就往灶坑里添一筐干马粪。看你穿得干干净净,又读过书,自个儿睡杂货屋吧。” 挨着住处是伙房,张奶娘说,每日外院天蒙蒙亮吃饭。 大门之东依次是杂货房、草料房、马棚。 杂货房里堆着年节用的灯笼、烛台、桌椅、坛罐之类,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一条小土炕刚好能放下被褥。 土炕边有个小泥炉,看起来不能用了,好在天已转暖,应该能捱过这一段时日。 张奶娘说:“你先把铺盖放这儿,跟我去认认别的屋院。” 里院西厢房只有张奶娘一人住,边上的西耳房是家里老爷、太太、小姐放净桶的地方。王正阳跟着张奶娘,心道: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东厢房平时没人住,每月老爷与各店的掌柜们对帐都在这里。 里院的东西还有两个大跨院儿,西跨院住的是二太太,东跨院是三太太。 张奶娘道:“这些地方,还有大门里外,都用小扫帚扫一遍,扫完再去收拾你的杂货屋。我早晚给六、七口儿做饭,三个院的杂活都我干,我呆会儿跟老爷说说去,把你留在宅里,帮我分担些,比你去外面当伙计,挨人数落强。” 王正阳道:“我爹说,让我来当学徒学手艺的。” 王正阳拿着个扫帚和柳条小簸箕先扫里院。 西院的二太太有个满地跑的女儿,东院的三太太是个襁褓中的儿子。 这时大太太出来大声责怪,“你扫院成了埋黄烟儿,咋不知先洒点水,慢些扫。” 王正阳:“太太,我到哪里取水?” 太太扭脸儿皱着眉,“你不会问张奶娘?啥都得给你现成,扫院还得跟上人伺候?” 王正阳去西厢房前喊张奶娘,人不在。 想是在后院里择菜做饭,他方才见张奶娘从屏风后的门走,便推开正房的门要进去。 却被大太太喝住:“不许在正屋进进出出的,进屋前先请告,东家跟小姐住的屋,外人不许随便进。” 见王正阳还不知所措,便喊道:“东西跨院儿都有门通后院。” 王正阳往跨院走,太太在屁股后抱怨,“干点儿小活麻烦成这样,老爷咋不找个养熟的小伙计来。” 长这么大,在家里干点活儿,爹娘都是夸起来没完,此时被这个女人盯着脚后跟数落,王正阳心里一阵窝火。 脚下快了些,从东跨院儿的小门三两步到后院,张奶娘端着陶盆见他一下闪进来,被吓了一下。 “张奶娘,太太说院里洒点水再扫,我来寻个盆。” 张奶娘神态恢复了正常,“就端这盆水去吧,洒水时手指叉开,水花才细小。这三个屋里用水都在后院,前院伙房也有水缸,那里舀水也行,完了把盆还我。” 在家时王正阳也常扫扫屋地和院子,使水都用王进福不知哪里淘换来的一个铜脸盆。 拿着这个小陶盆洒了几盆水,剩最后一点儿习惯地手里甩了一下,结果一半在手里,一半儿掉地下了。 忐忑地捏着两半儿去给张奶娘看,张奶娘慌张道:“尧帝爷啊,你来第一天就给东家破了盆,太太知道了少不了数落。你别声张,过两天我就说洗菜掉地下了。” “谢谢张奶娘”,王正阳感激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没姜桂枝高,比姜桂枝胖,白白的圆脸,眼里有一些慈爱,王正阳作了个揖,扭头扫地去了。 最后把杂货屋清扫了一遍,小铺盖卷摊开。爹娘把家里最好的被褥带来,他不能让这屋太腌臜。 傍晚掌灯时分,雇工、伙计们都回来了,马车和牲口从东面的侧门进来,车轮骨碌骨碌响,人吆喝着牲口进圈。 “老陈,牲口都饮了吗?”高老爷站在二门台阶上,高声问。 一个高大魁实的汉儿,大方脸夜色下有点朦胧,高声道:“都饮了,东家。” 高老爷:“别像那回,八头牲口饮了七头,剩一头渴了一天一夜。再出这事,我让你渴一天一夜再干活儿试试”,说完,高老爷嘿嘿乐着。 老陈答:“咋会哩,东家。那回是天色太晚,一堆牲口挤一起,也不知哪个喝、哪个没喝,第二天朦朦黑才看出来。” 高老爷却像是在夸老陈,“你不说谁知道哩。” 老陈摆弄着马鞍笑道:“知道东家不会怪咱,才敢说。” 见王正阳从杂货屋出来,高老爷道:“正阳,院扫得不赖。明儿一早先跟老陈去拉柴禾,回来归置好,再扫院。” 王正阳答应了一声,去伙房吃饭。 这些人就着院里一个大斗盆,往里倒一桶凉水,老陈从锅里舀几瓢刚蒸完馒头的热水掺进去,便一起在里面洗手、洗脸。这四五个洗完,那四五个洗,再用黑乎乎的手巾一擦,满是泥垢的手居然变白了。 三大屉小孩儿头大的馒头,另一锅里是盐水煮萝卜,飘着几星儿油花。 老陈当着众人的面儿倒一股儿醋和酱油。 这二十几个人里,有的麻衣、粗布裤,浑身沾满土,一看就是种田人;有的青布衣裤、干鞋净袜的,王正阳猜是伙计。 见王正阳进来,这个问:“新来的?” 那个问:“哪里来的?” 另一个又问:“多大了?” 还有的问:“老爷让你做何活计。” 王正阳一手端一大碗萝卜汤,一手拿馒头。 第三回盛汤时,老陈惊讶地看着,“人不大,还挺能吃。” 第三屉馒头吃完,又有几个来拿。 “我刚吃一个,咋没了?” 另一个说:“我也刚吃一个。” 都惊讶地看着王正阳,“这娃几天没吃饭了吧,别撑着了。” 老陈道:“做别的来不及,赶紧给我烧火打下手,我给你们揪面片。” 一锅热气腾腾的面片,放点儿盐和萝卜丝,王正阳又跟着吃了一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当学徒愿望暂落空 宅门里… 王正阳的被褥要比爹娘的厚得多,但娘说棉花太旧,不暖和了,等他娶媳妇时,再做两套新棉花的。 当夜,没有了家里的暖炕,王正阳缩成一团和衣躺在被里,却冷得无法入睡。 想起师兄的嘱咐,轻手轻脚起来,在杂货屋的方尺之间站功架,一时身上渐渐泛热,脑门微微出汗。 反正睡不着,索性练下去。 眼皮打架睁不开的时候躺回去,居然很快睡着。 半夜又冻醒,便接着再练。 老陈睡在隔壁的草料房,他半夜起来,用筛子端了几回草喂牲口,王正阳都知道。 看他饭后烧了把炕,想来他的炕暖和。 若自己去和他挤着睡,大约不用受这冻,可那便无法练功了。 他想着,明儿白天求老陈修修泥炉子,或许管些用。 第二日,老陈起来做饭,王正阳也跟着起来,帮他抱柴烧火。 “你这娃还算懂事,来这里当雇工还是学徒?” 王正阳见他和大师兄岁数差不多,“陈大哥,我爹让来当学徒。” 老陈:“那你该去店铺当小伙计,过几年布也会裁了,帐也会算了。” 早饭,老陈特意留心王正阳吃多少,昨晚让众人吃惊了一回,王正阳收敛了些,不饿便可。 吃了一个大馒头,喝了一碗粥。 老陈还是嘀咕,“这么大个小人儿,和壮汉饭量一般大,奇了怪了。” 他一把抓住王正阳,在他肚子上摁了摁,“娘呀,怪不得,跟铁一般硬。” 众人闹哄了几句,或下田、或奔店铺匆匆走了。 王正阳帮老陈收拾完厨房,上了一辆驴车,出了南城门。 太阳还没露出来,路上三三两两进城的人,有挑担的、背篓的、赶车的,也有挎个包袱或褡裢的。 老陈三十多岁,个子比别人高半头,腰比别人宽一拃,长方的紫脸堂、大眼睛、小塌鼻,脑门儿的抬头纹却是又多又密。 雇工、伙计们都喊他老陈,高老爷便也喊他老陈。 老陈说往高老爷的田庄去。 夜里短工回宅的外院睡,田庄里也有吃住之处,都住的是长工,除了粮食,秸草都在田庄放着。 老陈赶车、王正阳坐车,正好路过脚店门口,有些时日没来,心里泛起浓浓的想念。 便道:“陈大哥,我去爷爷家磕个头,你先走,我后面追。” “吁——”一声,老陈喊住牲口,“你爷爷家在哪里?” 王正阳指了下脚店,“就这里,我爷爷、奶奶、姑姑都在哩。” 老陈:“行,从前面路口往左拐,我慢慢走,你见一面儿就出来,别耽搁。。” 王正阳手一扶车帮跳下来,“知道了。”话音未落,已三步并两步进了院子。 见关锁正在抱烧柴,喊了一声“关锁哥”,便直奔爷爷奶奶的屋,进门磕头,二老正盘腿坐炕上。 惊讶道:“阳儿,这么早来,你爹娘哩?” 袁玉环闻讯跟进来,“阳儿,这么急匆匆的有事?” 王正阳起身,“没事。我到南关高老爷家当伙计了,今早儿让我和车倌儿去拉柴草,路过门口,进来与爷爷、奶奶、姑说一声。” 袁大婶大声道:“咋给别人当伙计去了,还让你拉柴草,这么小你干得了?” 袁玉环道:“你爹咋不跟我商量一声,那高老爷一家怎么样也没打听。” 王正阳没敢多耽搁,追上老陈。 老陈扭头看了他一眼,“腿脚还挺麻利。我听说你爹是衙门里的人,爷爷、奶奶又在这城边开店,家境好哩。以后跟你爹干个公差也不赖,当伙计伺候人,一辈子没出息,年轻时仗着力气有碗饭吃,等岁数大了,连个家业也攒不下。” 王正阳见老陈衣裤、鞋袜要比其他人干净、整洁,想来是他整日外院儿呆着,不下地种田的缘故。 高老爷的田产分了几处,各有十来个长工守着耕种。 平时送粪、浇水这些长工干,农忙时,雇些短工来帮。 眼前大片平展的田地,一处小土丘边上几间草房围成的院子。 人和牲口都已下地走了,王正阳和老陈站在小土丘上向南望,远远的、零零散散的人和牲口散在地里。 老陈手搭凉棚望着,“该搂头遍地了,忙了。” 老陈教王正阳用木叉把谷茬、麦根拍两下,再抖一抖,上面的土便掉得更干净些,装了满满一车往回走。 老陈坐在车辕上,“你要坐便坐柴禾上边。” 王正阳瞅了瞅,小尖茬儿扎身上不说,还全是土,“我走着吧。” 老陈嘿嘿笑着,“小孩儿爱跑跶,那我坐了。” 王正阳看他屁股底下垫着条麻线口袋,这么干活,身上居然没沾上土。 看看自己,昨儿大半天加今儿早上,身上落了一层尘土,觉得这个长工有些太爱干净。 外院儿卸完车,老陈在驴屁股后拍了一巴掌赶回圈。 对驴道:“你今儿个算是干了个好活儿,拉一车柴禾闲一天。” 柴禾堆在伙房旁边的棚里,老陈拿起铁铲,“就手跟我挖筐萝卜去。” 萝卜埋在三太太的东跨院,站在跨院门口,老陈喊了声:“三太太,我们来挖萝卜。” 三太太应了一声,抱着小儿从屋里掀帘出来,高挑个儿、白净的鹅蛋脸、弯眉大眼,一身葱绿对襟长衣、粉裤、绿绣鞋,站在台阶上边哄着孩子边说,“挖吧老陈,与我不相干。” 看着身后的王正阳,“你是昨日来扫院儿的小伙计?” 王正阳作揖道:“是,三太太。我随陈大哥来挖萝卜。” 院子东南角花圃里的一片空地,老陈边脚踩着铲挖着,边抬头看了眼三太太怀中的小儿,“还挺乖,一声也不哭。” 三太太抱着孩子跟过来,“哭的时候你没见哩,白天睡夜里哭,夜里睡白天哭,总归是不消停。” 扒开湿的土,一堆萝卜顶上已滋出鹅黄的芽儿,一个个胖胖的、翠绿翠绿的,甚是可爱,王正阳低头往筐里装。 三太太道:“我们那边的菜,冬天只能放地窖里。” 老陈:“平阳城还是比你老家暖和点儿。秋天萝卜水灵灵的,地窖里放一冬就糠了,又辣还煮不烂。你要埋在这湿土里它就不会糠,不过要是埋得浅受了冻,那就只能喂猪去了,长工们都不给你好好吃。” 三太太咯咯笑着,脸上泛起红晕,显得白里透粉,“我没吃过冻萝卜,啥味儿?” 筐装满了,老陈往坑里埋着土打趣,“你若想吃,哪天我给三太太留一碗,还有想吃这口儿的。” 说着,拿起筐里的萝卜掂着、挑着,“嗯,这个不错,瓷实、水灵,呆会儿我切了,让正阳给你送过来。” 老陈把一筐萝卜拎回伙房,洗净,连尝了两、三个,咕哝着:“咋都不甜。” 最后才将一个切成片儿,放到三个盘里,让王正阳送三个太太屋去,“一把瓜子也得三份,不能有这个没那个。” 王正阳站在正房的窗前,“太太,陈大哥让我送萝卜来了。” 太太正坐在太师椅上,吩咐王正阳把萝卜放到条案上。屏风后的门帘一掀,一人喊着“娘”,一脚跨进来。 白绫袄、绿裙、红绸绣花鞋。 王正阳悄悄抬了下眼皮儿,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微黑的瓜子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儿,杏眼儿黑亮亮的,头上盘了个双飞燕,几绺头发鬓角垂着,头顶还插着个翠金簪。 看见王正阳愣了一下,眼睛翻了他一眼。王正阳扭头出来,心道:我也不是故意看你,瞪我干嘛。 西院的二太太正在做女红,王正阳把萝卜直接放桌上,扭头要走,二太太喊住他,“多大了?” 王正阳只得站住作了个揖,“回二太太,十四了。” 二太太红绫紧身袄、绿裤、绿绸鞋,尖下巴,黑亮的圆眼睛直直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慢柔和下来,“往后在宅内听使唤了?” 王正阳:“我是到布庄当学徒的。” 东院的三太太很高兴,抱着孩子一颠一颠的,随手拿起一片儿,边嘎嘣儿咬着边说:“谢谢你陈大哥。” 王正阳回去,求老陈帮着弄一弄小泥炉。 他嘿嘿笑着,“我就知你夜里冻坏了。淘好米,给你看看去,我记得咱俩的炕走得是一条烟道。” 在杂货屋里,老陈左右瞅了几眼,“也没石炭,也不烧水,你要这泥炉做甚哩。我给你扒了它,天黑时抓把柴禾烧烧炕,烟一没把炕洞堵上,前半夜的炕都是热的。” 王正阳到门口的井提水,替老陈把两个大水缸倒满,老陈则把小火炕的炕洞收拾好,“你先去抓把柴禾来,凉炕得先熏熏,要不热气不过炕。” 想起还没扫院,王正阳怕挨说,慌忙拿着扫帚往里院去了。 先洒水,再扫,扫帚要贴着地。 方才张奶娘还说,明儿起早晚两回,把东西院里的净桶倒茅房里、刷干净再放回去。 老爷、太太和小姐的,早起张奶娘给拎出来,他去给倒掉刷干净,放到西耳房里;天黑前再倒掉刷干净,放台阶上。 进西耳房前,先问一声里面是否有人,再推门进。 免得老爷有时解手忘了插门,“你闯进去冒犯了老爷,要是撞上了小姐就闯大祸了”,张奶娘嘱咐道。 王正阳寻思,爹是让来当学徒的,眼下天天在宅里打杂、扫院、倒净桶,岂不是违了初衷。 那小杂货屋能烧炕,不至于冻坏,还能在里面悄悄练功架。 高老爷每日回来挺晚,得留着门,只有高老爷回来,洗涮完了,王正阳才能回去睡。 他大着胆问过高老爷一回,何时能去店里当伙计。 高老爷道:“这才几天,你打听打听,学徒第一年哪有学艺的,都是扫地、倒尿桶。我白日把你往家里一丢,你爱咋干便咋干,还不知足?” 稀里糊涂地过了俩月。一日,高老爷把王正阳叫进去,上下打量了半天,“我听说你饭量顶两个壮汉,这倒是稀奇,个儿也没显大,腰也没显粗,你跟我说,你的饭都吃哪里去了。” 她女儿在边儿上捂嘴笑,王正阳低着头翻了她一眼,“没吃到哪里,老爷,都吃到肚里了。” 高老爷呲着整齐的黄牙乐了,“你吃了我双份儿饭,就该给我干双份活儿,你说对否?” 高老爷叫高金堂,爷爷那辈有人在布政司做官,时值布匹还是朝廷专营,便揽了平阳府的布匹买卖,积下了家业。到了父亲这辈,官家靠不上了,家业也衰落下来。 高金堂读书没读出结果,这时朝廷布匹专营也废了。亲戚里又有个在布政司做到了四品官,与平阳府各州县勾连,将官家的布匹生意揽到了手里。 后虽那个亲戚调外省了,但高金堂已与各州县衙门勾连到一起,凡官家所需各种布料,俱由高金堂送货。 有了雄厚的本银,高金堂的布庄一律改为绸缎庄,成了平阳府最大的绸缎、布料商户。 高金堂盘算,一个店铺多个人是卖那么多,少个人还是卖那么多,伙计够用即可。 老陈外院儿二十几口人的饭加杂活,有些忙乱,内宅张奶娘一个伺候三个院儿,有些不够用。这个毛头后生派到店铺去,多个白吃饭的,不如留在宅里多干些活儿。 这小后生养熟了,当个随身的车倌儿倒是不错,至于学徒的事再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意大东家店铺多 勤练武… 晚饭后,劳累一天的短工们早早睡着,鼾声如雷。 听老陈讲,长工按年算,农闲时候活儿轻,折起来工钱少点儿;短工按天算,活儿重,工钱也高一、两分。 好把式东家能多给三分,手上活儿不行的,东家第二天就轰你走。 小土炕虽暖和了些,但柴草也不是随便烧的。 老陈嘱咐,“别看老爷地多,那谷茬、秸草都趸给烧火的作坊、牲口行。这宅里,里院烧炭,外院烧谷茬,一年老爷留多少烧多少,早烧没了挨骂不说,还得受冻。烧一把,炕温乎点儿就睡,人跟炕焐着,等炕凉得睡不着了,也该起炕了。” 但王正阳得先练完功架再睡,拳、刀之类怕惊动老陈,只能日后补上。 这日后半夜,王正阳寻思再扔就怕要荒废了,悄悄起身,两脚轻轻点地,手在墙头上一扶,便跃到墙外。 此时一轮圆月当头,夜空纯净如水,宽阔的巷子里黑的阴影、黄的月光格外分明。 憋了两个多月,王正阳脚下加力,箭一般往城墙根奔去。 小时总望着城墙上面,但有军兵把守着,除了官员,百姓不许上。 这回王正阳要上去看看。 借着月光,按二师兄说的,找了个往里斜得多的地方,后退几步,斜着墙上飞身法,气沉脚底,命门提气,身如虚空跑上去,上到城头,手挂在垛口左右瞅瞅。 月朗星稀的夜晚,平阳城沉睡着。 城墙之上铺着平整的青砖,城楼和角楼处挂着灯笼,值更的军士想是在打盹儿。矮着身形在城墙上往南,在拐角的阴暗处无声无息地落下去。 城南的树林里练腾跃、练拳法、以棍练刀法,觉得浑身气脉通了。五更前,王正阳又悄悄地回到高老爷宅里。 这之后,王正阳改为前半夜睡,后半夜出去练功。 一日早上,高老爷说:“今天跟我去趟店里,你赶车。” 王正阳:“老爷,我没赶过车。” 高老爷:“让老陈给你套好,会坐便会赶。” 老陈将车套好,牵到大门口,高老爷掀开帘钻进车里。 王正阳学着老陈的样子,坐车辕上,马鞭一甩,“驾——”,马车便骨碌骨碌往前走。 高老爷掀帘看了一眼,“我说会坐就会赶,这不是挺好么。出了巷口往北拐,去南关绸缎铺。” 一出巷口,王正阳鞭子去挡马头,嘴里大喊着“驾”,马并没有拐弯儿,而是“哒哒”地小跑起来,车也跟着颠着,王正阳越喊,马跑得越快。 情急之下跳下车,抓着车辕往后拽,马虽慢了些,却停不下。 这时后面连着吆喝几声“吁——吁——”,马才放慢停下。 只见高老爷已坐在车棚外,手里抓着缰绳,眉头皱成疙瘩,瞪着眼,“我要不出手,你将我拉至何处?你能耐不小,还想用手拽住。” 高老爷坐车辕上,“来,你小人儿上来,老爷给你赶一回,你学着点儿。” 王正阳有点儿不敢,长幼、主仆有别,这是从小就知道的。 高老爷道:“你不上来如何学赶车?” 高老爷左手抖着缰绳,右手摇着马鞭,嘴里吆喝着“嘚儿嘚儿、嘚儿嘚儿”,那马便原地掉了个头往回走。 王正阳心服口服,“老爷马车赶得好。” 高老爷有点得意地说:“坐了这些年马车,光看也看会了。赶马车不外乎四个方向,往前“驾”,往后“超”,往外“呺呺”,往里“嘚儿。” 临往北拐,他“嘚儿嘚儿”两声,那马果然向北而不是向南。 到了南关挂着“荣堂绸缎铺”匾的一间铺面。 高高的石阶上,一个伙计迎出来,见高老爷赶车,一个小伙计坐在另一边,愣了一下。向高老爷作揖道安,下来拢住马头,缰绳拴马桩上打了个套儿。 王正阳呆呆的,不知该干什么,高老爷站在台阶上扭头向下:“来,你进来。” 店里的柜台分左、中、右三面。 锦绣绸缎在左;最多的棉布在中,分粗布和细布;右边是麻布,两个伙计正忙着摆弄。 高老爷喊:“二掌柜,城西李大户全家换新衣,要三匹细棉布、两匹锦蓝潞绸、一匹白绫杭缎,你赶我车送去。见了李太太问问,还需什么边角细料,问好记下,回来打理好,差伙计送去。” 二掌柜高个儿、驴脸,灰布衣、蓝绸背心,“老爷,是现银带回么?” 高老爷:“你让李太太定,现银带回也可,年根儿前结也可,总归把帐记好,月底跟我报帐。” 二掌柜拱了下手,“好的,老爷”,指使两个伙计到店后库里搬布匹。 又道:“我今日正要带他俩倒库,天气泛潮前,房顶、墙角再溜一遍缝儿。” 高老爷:“你自去给李家送,我让他跟着倒库”,高老爷斜眼带着一丝坏笑看着王正阳,“这小儿吃粮一个顶仨,今日我要验一验,他将我的粮吃哪里去了。让他给我赶车,反成了我给他赶车了,不给我流身汗说不过去。” 一个伙计店面盯着,王正阳跟着进到后院库房。 一大匹棉布三十多斤,王正阳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从库房的这端搬到另一端码好。 那伙计开始还忙不迭跟着搬,没几趟便跟不上了。 高老爷嘿嘿笑着,“果然干活顶仨,若光吃饭顶仨,你这伙计我就养不起了。” 那伙计喘着气,“老爷,我跟不上,本来是半天的活儿,这么搬多半个时辰。” 高老爷:“你边上指点着,让他一个儿干。”说完到前店里去了。 倒完库,高老爷一看时辰还早,便要再去别处看看。 王正阳背着褡裢跟着,慢慢顺街往北走。 到鼓楼近前,此时日头已高,两个军士站在鼓楼上的旗下向南而立,俯视半个平阳城。 街上行人在明晃晃的日光里穿行,两边店铺大开着门迎客。 高老爷背手踱进另一家绸布店,王正阳仰头看了看,仍是“荣堂绸缎铺。” 从街上过了多少回,王正阳今日知道,凡叫“荣堂”的都是高老爷的铺面儿。 里面伙计忙拱手道安,高老爷鼻子里哼哼地应着。 问身材敦实,穿布衣背心的二掌柜,“洪洞县衙的布送到没有?” 二掌柜两手拱着,“前天就送到了,老爷。十匹棉布、二十匹粗麻布,五天后还得送二十匹棉布去,今年粗棉布出得比去年快。” 高老爷:“你见过主簿老爷了?” 二掌柜:“已到主簿老爷府上送了礼盒,并说过些时日我们老爷亲到府上拜见。” 王正阳一边听着,觉得高老爷生意真大。 又看了西关的绸缎铺,回到鼓楼前已是快晌午。 高老爷道:“你不是想当学徒么,你看我这平阳城里也不缺人手,要不你去襄陵的店铺,不愿去襄陵就去绛州,北边霍州也行。” 王正阳心里吃惊,高老爷怎的有这么多店铺。 寻思着,州县离爹娘太远,若不让自己在平阳城里当学徒,那就让爹再找一个东家,又想起高老爷不许半路撂挑担的话,一时没了主意。 高老爷见他低头不出声,“咋,不愿意去州县,就愿在城里?你不会赶车,连货都送不了,伙计也当不好。先在我宅里干点儿杂活,明儿开始,每天扫完院,就去田庄里跟着送粪、拉土,不出十天就成赶车把式了。” 王正阳有些茫然地跟在高老爷身后。 鼓楼下有卖各样东西的,一个罩麻衣的老汉面前,摆了一筐黄灿灿的梨。 已是仲春,梨到这个时节还如此水灵,实在难得。 这么好的梨,王正阳也只吃过一两回。也就是杏、李这些,爹每年应季买少许带回家。 高老爷走到近前,拿起一个掂了掂,闻了闻。 老头儿连忙作揖,“老爷,可水灵哩。” 高老爷:“嗯,买些许带回家。” 王正阳迟疑了一下,上前拣大的往老头儿秤里放。 高老爷一边指点,“梨大不见得好,要光滑、圆润、个头儿适中的。” 王正阳仔细地按高老爷说的往秤里挑着。 眼睛余光见一个穿蓝绸袍、系黑丝绦的年轻人,站在高老爷另一边,弯着腰,一手在筐里翻弄,另一只手从高老爷腰间滑过。 高老爷的腰袋一闪便进了他的袖里。 “拿出来”,王正阳直起腰向他伸手。 那人一惊,厉声问:“拿什么?” 边说边迈腿要跑,王正阳脚下移步,拦到他面前。头顶刚到他下巴处,“老爷的腰袋在你袖里,拿出来。” 这人一个箭步往外跑,王正阳探胳膊抓住他手腕,使他动弹不得,另一手从他袖里抓出腰袋。 高老爷明白过来,怒骂:“日你娘,瞎了眼的,敢对爷下手。” 这贼倒也不犹豫,抬腿就往王正阳肚子上踹,王正阳侧身,抓着他胳膊,顺着他后仰的身子一摇,猛然想起娘常说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松了手。 这人踉跄着退了几步,顺势头也不回地撒腿跑了。 高老爷拿着腰袋,往手心里拍了两下,里面的碎银哗啦哗啦地响着,“你这饭也没白吃,这几两碎银够你吃大半年的了。” 高老爷喊了轿,王正阳背着装着梨的褡裢回宅。 老陈道:“正阳,呆会儿出来跟我铡草,我锅里还煮着料,你先去扫院。” 两个太太都带着孩子在正房里与太太说话,二太太拿条尘出来,给高老爷掸衣袍的下摆和鞋。 高老爷吩咐,“把梨送到后院给张奶娘,这阳春天上火,吃梨下火。” 王正阳到后院,把梨放盆里就走,张奶娘:“你等片刻,我洗净了你给前面端过去。” 爹买过几回水果,王正阳是从来不洗便吃的。 老陈攥着铡刀片儿,让王正阳坐刀边,往刀床入草,老陈一会儿说入得太长,一会儿说太短。 “太长牲口没法吃,老爷见了一顿骂;太短了,雇工、伙计们回来吃饭,咱俩也铡不完”,老陈喘着气说。 王正阳说:“那你来入,我铡。” 老陈撇了下嘴,“你这么大小人儿,耍得动这大刀片儿?” “试试”,王正阳说着站起身。 “试试就试试”,老陈一脚踢开脚边的干草,一屁股坐地上,双手掐了把草放刀床上,王正阳一刀铡下,齐刷刷小半寸,干净利落地掉下来,手里的一把草铡完,老陈嘿嘿道:“哎哟,小看你了。” 两只大手掐了大把的草放刀床上,咬着牙屏气等着。 王正阳没觉着费力,一开始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握刀铡着,到后来,偶尔单手铡一下,铡得越来越快。 王正阳觉得下铡刀有点拳法中的“把”,索性当做练功,老陈边入草边说:“你慢点儿,我看你这刀片儿抡得有点儿害怕,这是铡草,你当啥了。” 铡完草,老陈说:“你这一人顶仨的饭没白吃,我看比一般壮劳力强。” 第二日一早,王正阳先把三个屋的净桶倒掉、刷净,边刷边想:有钱人就是讲究,屙尿的粪桶都得洗干净,有一天让爹娘用上这干净的桶解手,他们会多舒心。 王正阳斗盆里涮了涮手,去扫院儿。 张奶娘追过来,“小祖宗,你咋把净桶放错了,东院、西院、正房各是各的,不可混了。” 王正阳嘟囔着:“都一样的桶,如何分得清。” 张奶娘跟在后面,“你看仔细了,老爷、太太的桶帮掉了块漆;小姐的桶梁是白的;西院的盖儿是红绸;东院的盖儿是蓝花绸,放错了小姐和二太太就不干。” “都是拉屎撒尿,谁的臭、谁的香啊”,王正阳心里不平地想着,扔下扫帚,按张奶娘说的摆回来。 正房的两个放西耳房;东、西院儿的放厢房的墙根儿下。 短工、伙计们早都走了,去伙房吃饭,老陈道:“还没凉哩,老爷今儿给你派啥活儿?” 王正阳说:“让我去田庄找车倌儿老赵学赶车。” 老陈:“你这都是好活儿,平时扫扫院,不是跟老爷坐车出去,就是学赶车。” 王正阳说:“我是来当学徒的,眼前都是暂且干几天。”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议将来长辈多关切 巧盘算… 车倌儿老赵在那日王正阳与老陈来过的田庄 田庄的打谷场上,北面是牲口棚和人住的窝棚,西面的棚里堆着草料和农具等杂物。 老赵精干的矮个儿,粗布唐巾脑后耷拉大半,扁脸,下巴往前撅,嘴一动露两颗兔牙。 正从打谷场东北角的土丘取土,驴车拉到东南角卸下,把场院垫得更方正些。 王正阳跟他说:“大叔,老爷让我来跟你学赶车,这几日便要学会。” 老赵抬胳膊抹了把汗,袖口已磨得毛绒绒,几条粗线在袖口坠着。 打量着王正阳,“你就是新来的小伙计?都说小后生吃饭一个顶仨,合着就是你。这自是好,你来我省些劲。” 说着,眼里带着满满的疑问,“那里还有把铲,你去拿”,他下巴往矮棚那边示意了一下。 装满一车土,老赵让王正阳站到车辕里手。 王正阳学着高老爷喊了声“驾”,那大骟驴规矩地站着一动不动,便一手拽车辕一手推,毛驴只是被推得向前挪了一下,又不动了。 老赵看着有趣儿,嘿嘿笑着,“你好大劲啊,哪有推着牲口走的。” 笑了一会儿,“你那是赶大牲口,赶驴走起要喊‘哒’。” 王正阳手把车辕,“哒”了一声,果然驴奋力起步往前。 只是这驴已在此拉了几日车,知道怎么走,无需王正阳赶,只需喊一声“哒”,到了东南角便自己停下,剩下就是装车、卸车了。 老赵见王正阳力气大,装车、卸车快,爽性拄着铲一边看着,却见他三下两下便是一车,不一会儿,驴身上出了汗。 “小后生,你这么干活儿不行,你有事没事,驴受不了。干活要有个谋划,既要出活儿,第二日人和牲口还能好使唤。人乏了第二日干不动,老爷骂你、扣工钱活该。牲口出汗多,伤了风,要躺倒剥了皮,干三、五年长工,工钱还不够给老爷顶驴哩。” 王正阳放慢了手脚。老赵将他的来历问了个全,王正阳也学着问他,原来老赵是给高老爷赶马车的。 “年轻时候跟着老爷出里往外,这些年老爷见得都是贵人,咱一个庄户老汉,老爷用得不顺手,派到田庄来干点儿轻巧活儿。” 日头落下的时候,老赵说:“今儿就到这儿,我给长工们做饭去。你愿意住这儿,就跟我打下手铡两下草,不愿住就回去。” 王正阳说:“我还得回去扫院哩。”没好意思说,还得给三个院儿倒净桶。 第二日,王正阳做完杂活便来找老赵,赶吃饭前再回。想着老爷让他学赶马车,而这是驴车,请教老赵。 “牲口都是调教出来的,再灵的牲口你不调教,它不知你让干啥。你别硬打它,调教几天它就记住了。说起来,马、骡、驴都差不多……。” 老赵让王正阳赶着空车在打谷场绕了几圈儿,几回便学会了。 “赶车算不得手艺,多赶几天就会了。就是远道别出事,不能给东家把牲口、货撂半道上。要是给老爷贴身赶车,那要走得又快又稳,别颠得老爷骂你。”说完,老赵又嘿嘿笑了。 王正阳哪里会想这些,“老爷只让我来学赶车,别的没说。” 老赵摇摇头,“咱俩都赶车,你穿得干净体面,我就灰头土脸,往后你是跟老爷出去见世面的。” 从脚店门口过,王正阳想进去,但想起玉环姑一听说他在高老爷家做伙计不乐意的样子,又有点儿犯怵。 第三日,王正阳没忍住,进去坐了会儿。 不出所料,玉环姑又急了,“咱家犯不上给他拉土送粪,我让你姑父与你爹说,和你姑父做伴儿去。” 袁大叔伸着耳朵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睁大眼,“什么,给他们拉土送粪?我与你奶奶眼看动不了了,你姑家又有生意,你就来我这里,挣多挣少都归你。” 王正阳说:“我问问我爹。” 这一日后半晌,太阳将落未落。 东外城街上,只有零星的人沿街瞧着两边的店铺,回家前捎点儿东西。 莫耀祖的棉纱店已罩在东城墙的阴影里,他一脚门外张望着,见王进福自北面背着手过来,喊道:“大哥,进来坐会儿。” 王进福想着天黑前回家,姜桂枝自儿子去了高老爷家,总是想得慌。 便回道:“你嫂子一人在家哩,我早点儿回,不进去了。” 这时赵俭从门里露出脸,“大哥,晚上咱哥儿仨一起喝点儿,有事与你商量。” 王进福:“没见小红马,咋过来的?” 赵俭:“我这腿脚,不骑马便坐轿呗。” 三人在南关的一个小酒馆儿点了几个菜、一壶酒。 王进福问:“啥事这么吞吞吐吐的?” 赵俭嘿嘿一笑,“耀祖,我二人先敬大哥一杯。” 一杯酒下肚,吃了几口菜,赵俭道:“耀祖,你先跟大哥说吧。” 莫耀祖:“大哥,听说你让阳儿给高家当伙计去了?” 王进福:“是,年刚一过我就让他去了。半大小儿,整日在家无所事事,舞刀弄棒的,不如学些谋生手艺。” 莫耀祖:“这事应先跟我哥儿俩商量,阳儿虽不是我俩的儿,却是当自己的一样,他也跟我们亲,咱们想周全些再看做什么。” 王进福拖着没与二人说,这一段时日已想好了说辞。 “这等小事,我没多想。去高老爷绸缎庄,当三年学徒,学学算盘,学学裁布。日后当个大伙计,能挣口饭吃,弱冠之后给他寻门亲,便无所求了。” 莫耀祖咧着嘴,“大哥如何不问我,算盘有甚难哩,我先前不会,照样在东外城天天揽生意。跟钟大人去陕西,无事便教我几回,不到仨月我便使算盘捋帐了。” 赵俭附和着,“就是么,大哥。不说耀祖这里,想学算盘,兄弟闭着眼摸个人都能教,犯不上把阳儿交给别人。” 莫耀祖接过来,“再说卖布,我还不知怎么回事么?识得好赖,会数数便会做。这倒好,把阳儿白白给高金堂使唤三年么。让阳儿跟着我,我们爷儿俩一起干着棉纱店,我再往西安办差,有阳儿管着我也放心,大哥你说哩?” 赵俭道:“大哥,退一步讲,不愿跟耀祖干,我跟上面老爷疏通一下,到哪个衙门里扫扫院、提提水、干些杂役,也胜似让他白使唤。” 王进福:“那高老爷说,第一年管吃住两不找,第二年给二钱月例,第三年再长。” 莫耀祖:“玉环不跟我讲,我还蒙在鼓里。阳儿去田庄拉柴送粪,路过店门口,进去跟家里说的。玉环一着急,我便找了二哥在这里等大哥,咱们再议议这事。” 赵俭道:“在平阳城挣银子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大哥若不嫌弃,让阳儿跟着我,成年后在刑捕司入册。我看阳儿悟性不错,又有武艺在身,将来定比我混得好。” 王进福心里何尝没想过,虽说与赵俭处得兄弟仗义,但赵俭的所做,他嘴里不说,心里却不赞成。只不过赵俭干的不是坑害百姓的营生,又让荷儿、张老伯过上了好日子,觉得这个兄弟有情可原。 当初自己与赵俭做过那一、两回,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无奈之举,要让阳儿跟着赵俭,常年做这种违背官家法条的事,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莫耀祖这边,自己爷儿俩给弄丢了三百多两银子,这辈子是补不上了,莫耀祖嘴里不说,不心疼是假的。 再把儿子放莫耀祖身边,无论干不干事,人家总要给阳儿点儿酬劳,且玉环肯定让多给,这成白吃、白拿耀祖的了,王进福觉得这样太难为情。 像自己这样,一年十几两工食银,为多得点儿赏银,低三下四说好话,有时别人分给几钱银子,也知道是有了背着官府的勾当,他也不愿阳儿长大如自己一般。 “二位兄弟所讲,我也想过。只是无论跟你俩谁,与在我家里无甚区别,只在咱自家里转,日后世上立足还是缺些心机。趁咱们还都能看着,让他独自外面揣摸几年,到时你哥儿俩再帮他一把”,王进福举杯敬道。 赵俭和莫耀祖见说不动王进福,只好说往后且看吧,总归是不能让娃在别处受罪。 暮春时节,艳阳高照,平阳城内外正是花红柳绿的时候,没有薄棉衣可换的人们,直接换上了夹衣,早晚披着棉衣挡挡寒,白天出苦力一身汗,倒也不觉冷。 几日后的傍晚,王正阳正要吃饭,张奶娘来喊,说高老爷唤。 她边走边有点儿诧异地看着王正阳,“正阳,你家里都什么人,爹在衙门当差,姑姑看起来也是殷实人家,如何……”,她忍了一下没往下说。 王正阳惊诧道:“我姑来了?” 张奶娘:“可不是,前晌你走了有一会儿,你姑便来了。人高高大大,白净标致,穿得也富贵,说是来看你。我说你田庄去了,她便让我交给你一个包裹。里面是全新的一身细布薄棉衣、一件锦蓝袍、一顶六瓣帽,还有一双粉底鞋。这一身怎么也得二、三两银子。” 王正阳想起荷儿姑给他买的衣袍,来时娘要给带上。爹说:“去给人家当伙计,穿那么阔气,人家的粗活是让你干,还是不让你干?不干粗活人家要咱做甚。” 便道:“张奶娘,我在家也不穿这些衣裳,我是来当学徒的。” 张奶娘接着念叨,“你姑非要见老爷。老爷不在,便要见太太,见了面一顿话,说的太太挺不高兴。” 王正阳想起玉环姑找义学先生论理的事,“我姑来说啥了?” “你姑说,我侄儿在家没干过粗活儿,请老爷、太太多关照。还说若在老爷家只有粗活可干,便让你辞了伙计回家。太太拉下脸,说来这里寻活路都是写了契约的,走不走让她与高老爷讲。” 王正阳听到这里,觉得或许要离开高家了。 想着,除了大太太和大小姐,还没人给过自己脸色,高老爷总是笑呵呵地教他这、教他那。 就是有些想娘,若不让自己回去看娘,便听玉环姑的,背了铺盖走。 张奶娘的话还没停,“你姑还抢白太太说,你们不是来这里寻活路的,是来学艺的。我看你姑走后,太太气还没顺。你进屋要看老爷、太太的脸色说话,出来去我西厢房拿你的包裹。” 王正阳在窗下喊:“老爷,我来了。” 高老爷一家正东屋炕上吃饭,一张朱漆八仙桌,老爷居正中,太太和女儿坐两边。老爷喝的是烧酒,屋里满是酒味儿。 太太阴着脸,她女儿似乎憋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王正阳没敢细瞅,作个揖,垂下眼皮听问话。 “你姑前晌来你知道了?”高老爷伸着筷子夹菜,翻了王正阳一眼。 王正阳:“刚听张奶娘说来过。” 高老爷:“你姑说,再让你拉土送粪就让你回去,你是何想法?” 王正阳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听我爹的。” “你爹是何想法?”高老爷问。 王正阳:“我爹让我到店铺里当学徒。” 高老爷道:“我与你讲明,你来当学徒是你爹和我写的契约,你走与留,得你爹与我说了算,你明白否?” 王正阳:“明白。” 高老爷鼻子里哼了一声,“契约里写得清楚,第一年干杂活,管吃管住两不找。我派你去田庄是让你学赶车,不是你姑说的,让你去拉土送粪,你要与你家里讲明白。” 王正阳点点头,他觉得老高爷说得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得问问玉环姑和爹才知道。 高老爷喝了口酒,“赶车学得差不多了,以后在家就扫扫院,帮帮老陈,我若出去就给我赶车。眼下就这么布排,你家里人再问起就如此说。” 王正阳作了揖出来,太太对高老爷抱怨,“要走便走,你还硬留人家做甚。” 高老爷瞪了大太太一眼,“讲好的第一年白使唤,我凭啥让他走?再说这小后生力气大,街上打个毛贼跟玩儿一样。给我赶车、做伴当挺好,一天就管两、三顿饭,这还不行?” 王正阳在西厢房窗前喊“张奶娘”,然后进去。 灯台上点着菜油灯,张奶娘递过玉环姑送来的包裹,“老爷、太太吃完饭我得去收拾,你拿着收好。” 王正阳说:“张奶娘,我整天干招土的活儿,穿绸缎干甚,杂货屋也没处放,让耗子咬了也备不住,先放你这里稳妥。” 张奶娘扭身爬到炕上,“那我先给你放炕柜里。” 瞅着王正阳叹口气,“我那儿要活着也你这么大,刚学会走路便和他爹一起染疫走了。” 王正阳:“张奶娘,以后有啥费力气的活儿便喊我。” 张奶娘有些伤感地看着他,“多好的男娃,你爹娘真有福气。” 听着大太太在正房喊,张奶娘便赶忙出去,王正阳也去外院吃饭。 第二日一早,王正阳干完宅里的活儿,老陈围裙擦着手走过来,“自你来,老爷便把原来的帮手打发到田里。张奶娘里院,我外院,你里外两头儿。这宅里活无论多少,都是咱三个的,早些回,帮我铡草、提水。” 王正阳答应了一声,便出明德门往田庄去,远远见三个人影在脚店门口向这边望着。 王正阳早早认出是爹娘和玉环姑,脚下加力,未到近前先喊“爹娘”,那边姜桂枝换了过年时才穿的葱绿绸衣,一声“阳儿,我的儿。”眼角溢出泪来。 王正阳跪下,“阳儿给爹娘叩头。” 姜桂枝抚摸着儿子的头、端详着,除了个头儿长高了些,与原来无二,心里放下不少,“东家待你如何?” 袁玉环让进店里坐着,袁大叔老两口和关锁都出来了。 袁大叔扯着嗓子问:“是不是回来便不去了?” 王进福问:“东家还让你去拉土送粪?” 王正阳正想与家里商量,还要不要在高家呆下去,便将高老爷的话跟大人说。 袁玉环:“这么说让你常年伺候他一家老小了,回来跟你姑夫去。” 王进福心里自有主意,“以为让你去田庄常年下地,如此跟着东家见见世面也好。不想呆也先干一年,咱也不能跟东家不讲信用。” 见姜桂枝仍是不舍,王进福劝着,“八月十五,便可回家住一、两日。若还放心不下,我带你去高家府上,咱在门外等着,见面说几句话总行吧。” 见时辰不早,王进福催儿子赶紧去田庄。 姜桂枝:“既老爷没亏待你,便好好伺候东家。” 王正阳抹了下泪花,快步往田庄赶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进福领差修兵营 中秋夜… 守备府统领郝万里又兼任兵房主事,也受邓知府辖制。 提刑按察史丰鸣铎巡视平阳府时,二人都承诺了修缮城南卫的事,故丰大人走后,郝万里拜见邓知府商议。 邓兆恒道:“郝统领谋划,你要我出银子、米粮、役夫我便让户房去办;你若要工匠,我便让工房去办。” 郝万里已去兵营察看了一番,胸有成竹,“大人,城南卫这些年无人经理,里面荒草覆盖。先是校场、营地除草、平整;二是诸多房屋、窝棚失修,已不能住人者占三成,需采料翻盖,其余雨季前屋顶抹泥即可。” 邓兆恒点点头,“役夫何处调派?” “除草、平整之事,我将营中数百人派去,不出半月便可恢复如初。所求大人有二:一是所需镰刀、铁铲等物都需自工房借用。二是官兵需在城南卫埋锅造饭,请大人助些肉菜、米粮。” 邓兆恒一听这么简单,“好。我让你们顿顿有肉,是否要送些酒水?” 郝万里笑了,“大人,兵营之中,若非百户以上官职,非重大节庆特许,禁止饮酒。” 邓兆恒道:“既如此,半月后我送郝统领二十坛酒,你自做主。” 二人商议罢,邓兆恒唤来一位工房副主事,吩咐立马将数百把镰刀、铁铲等送到守备府。 半个月后,城南卫杂草除了个干干净净,欲倒的房屋和残垣断壁也都清理走,剩下的就是翻盖房屋、窝棚了。 雨季就要来临,邓兆恒和郑天野忙着洪洞洪安涧河义利渠的收尾。 郝万里被丰鸣铎传去了太原,忙着兵部的会操典,便指派了军中守备官与府衙门联络修缮营房事宜。 守备官去求见邓知府不得,邓知府得知后,吩咐户房:凡守备府修缮城南卫的主张,一概允了。 这守备官姓孙,在守备府专管城防、营房、校场等维护。 郝大人让自己操办,如何操办却没布排,一时没着落。他知道刑捕司郝云与郝万里是一家,便去找郝云看有无章程。 郝云想,这事虽与自己不相干,但孙守备是私下找自己商议,便实话实说,“既是户房出银、出粮,这事便好办。事情急便多调派些人,不急就少些。” 孙守备道:“若这回一气修缮成,银两耗费少不了。虽户房出这笔银,但若耗费太大,当先禀报统领,可如此一来,统领交办的事我便给搁置了。” 郝云也只是想着官家的得失,“既是空营房,不急着用,何不抽十几个役夫,不紧不慢地修缮着。一年修好是它,三年、五年修好也是它,耗银也能省了许多。” 孙守备一听,若自己将差事办了,还能为府里省一笔银,说不定能得大人夸奖,“役夫我自民兵里调派,当下是守备府和其它各房一起操办,监工当自哪里选?” 郝云:“自是对兵营熟悉、老成的人。” 说完郝云笑了,“刑捕司就有一人,曾在城南卫做过多年小旗,自是对那里熟;人也持重本分,再合适不过,只是不知我们杨爷放不放人。” 一天,郝云把王进福唤去,“老王哥,当下有个差事说与你,城南卫营房要修缮,缺个既熟悉那里,又把得住事的人。因在那里要受些孤苦,又是头领,户房要补一些,合双倍的工食银,你愿意去否?” 王进福眼一亮,双倍的工食银,一年就是二十四两,自己运气好的年份也进不了二十两,只是把媳妇一人丢家里,有些放心不下。 自己五十好几的人,差役这活儿快干不动了,若守着城南卫,说不定能多干几年,多攒些银子。 过几年,攒够银子,从城里买处院儿,与儿子一起住也是好日子。 便道:“容在下与家人商量,明日禀告郝爷。” 当晚,王进福躺在炕上与媳妇商量。 姜桂枝没出声,半天才道:“阳儿他爹,自遇到你,按说这世上也没什么怕的了。可这几年,你回来晚了我怕,见不着阳儿我也怕。日子过到这种地步,你多陪我们娘儿俩几年,一家人平平安安守着便是好。” 王进福叹口气,“倒退几年,我与你想的一样,可自从赵俭家出事,耀祖的店被骗,我就慢慢琢磨,大事小情,过年过节,全是他哥儿俩给这给那。人家哥儿俩银子赚得也不易,咱不能沾人家一辈子。” 姜桂枝:“他爹,我与阳儿从未嫌咱家穷,有了你,金山银山我也不换。” 王进福:“我就想啊,咱俩就这样了,可阳儿以后不能这样窘困。咱领了这差事,等攒下它五、六十两,给阳儿城里买处院儿,我便心安了,你干脆与我一起住营房去。” 王进福跟郝云一说,郝云道:“老王哥,这事虽是我提起,你却得先杨爷面前求一回。他点了头,你便去听守备府孙守备布排。” 王进福让赵俭去求杨伯雄,赵俭一听,“大哥,阳儿以后有我就行,当下给阳儿买处院都是现成,用不着你与大嫂去受孤苦。你去了那地儿,我与耀祖找你喝酒都不方便。” 可王进福拿定主意、铁了心要去挣那二十四两。 赵俭便道:“那我就为你说去。可是大哥,若稍不如意便回,莫硬撑着。” 赵俭跟杨伯雄一说,杨伯雄心想,王进福五十几岁,跑不动了,刑捕司可有可无。 “你相好兄弟的事,这点面子我岂能不给。” 这样,王进福便带着十几个民兵住到了城南卫,寻着买些便宜木料,每日铡稻草、和泥、垒土坯,修缮、翻盖房子。 姜桂枝也跟着搬到城南卫,一看房子、窝棚数百间,自己挑着随便住,笑道:“这地儿是不是比王爷府还要宽敞,咱买什么房子,我两个长住这里罢。” 王进福:“你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过两天我给阳儿捎个话,若回家便直接到这里。” 民兵都是本地服徭役的乡民,依朝廷律令一年服役三个月,归守备府管制,协助军兵守城和维护地方。 民兵里有一些常年替别人服徭役,一年挣几石谷。 孙守备抽了十几个常年的役夫给王进福,告诉他按月从户房领口粮,采购耗费则向户房报帐。 姜桂枝在这里帮着大伙做做饭,干干杂活,也给役夫们缝缝补补。 有役夫对王进福说:“嫂子这也算是顶役了,也应该有一份口粮。” 王进福便去问孙守备,孙守备道:“多一人少一人无碍,你直接向户房领就是了。” 王进福一想,自己两口儿人在这里,一天也不闲着,给媳妇领一份口粮也不算占官家便宜。 户房出钱粮的典史姓卢,也从不问这些,王进福报多少便给多少,因为这点儿出入对府库来讲可以忽略不计。 一日,王进福又带着一辆驴架子车去领月粮,卢典史闲来无事,“城南卫这活计要做多长时日?” 王进福:“虽不难盖,但房屋太多了,这么紧着翻盖三、五年差不多。” 卢典史:“何不多派些役夫?” 王进福:“城南卫十五年前就移防了,剩下这座空兵营,眼见着房倒屋塌荒废了。听说布政司大人吩咐修缮一回,万一哪天朝廷移兵过来就是现成。我听守备府老爷讲,若一下修好还是荒着,如此慢慢修反能省些耗费。” 卢典史笑问:“你说会打仗么?” 王进福也笑道:“回老爷,在下从军二十多年,刚入兵营时调到关外,以为要与瓦剌照面了,却未曾上过阵。咱这平阳城离边关远着哩,无非在此养些兵,边关情势紧的时候调过去。这空营房修归修,再住兵马却是不知猴年马月了。” 卢典史道:“那还不如平了变成官田,好歹也能往库里收些佃租。” 王进福:“在下只管带十几人,十天、半月一间地修着,不糊弄官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卢典史听王进福如此一说,便动了心思,这老差役领着十几人,成年累月地干,领多少米粮,耗多少银两也无人问、无人管,更无人去核实,我若在他头上虚做一些,当下也无事;再过几年,城南卫已物是人非,无据可查了。 就这样,除每月几百斤米粮外,便悄悄地虚报耗银二、三十两。 也是平阳府这两年库银进出比以前多几倍,这二、三十两便也没人注意。 王进福领一干人像自家过日子一般,能自己动手的便不买,夫妻二人与役夫们同甘共苦,一个月剩不到二两银子,甚是欢喜。 王进福对媳妇道:“我说来这里,你看对了吧。如此三年,咱便能攒一处城里的院儿了。” 王正阳到高老爷家当伙计已一年半了。 自从玉环姑到高家宅里找过,王正阳学会了赶车,高老爷没再让他去过田庄。 大太太有一回对高老爷数落,“有事无事穿着绫罗绸缎进进出出,哪像小伙计的模样。脏累活也不让他干,成家里半个少爷了。” 高金堂手指点着大太太,“你真是见识短。他穿自己的绫罗绸缎,壮的是我的脸面,才二钱的月例,你到哪里雇个半大后生?” 八月十五前的几天,王正阳除了做高老爷家的杂活,还要赶车送他到一些官老爷家拜访,高老爷进去,王正阳等在门外。 在车上他跟高老爷讲:“老爷,八月十五,我当回家看望爹娘。” 高老爷道:“按说大过节的,我不能驳回。可这两天我正忙,官家老爷不能不拜。咱都将就一下,十五你晚些回,十六你在家呆一天,晚上回来,可否?” 八月十五这天,赶车回到高老爷府上,已是快晚饭时分。 客堂里燃着红烛,张奶娘做了满满大桌子菜摆在堂屋,大太太、大小姐,还有两位太太带着孩子已经再等。 张奶娘汗晶晶地说:“正阳,你爹前半晌来,让转告你,晚间直接回爷爷奶奶那里。” 王正阳答应着,换了玉环姑给做的锦蓝袍,戴上六瓣帽,蹬上粉底鞋。 前院,老陈正给短工、伙计们一碗碗地盛水萝卜炖猪肉片儿;大通铺房,昏黄的菜油灯光里弥漫着酒肉香。 顾不上打招呼,匆匆离了高老爷家,在没人的巷子里,王正阳快步如飞。 赶回脚店已是月上树梢,娘和玉环姑正在门口张望。 王正阳到近前磕了头起身,娘道:“阳儿,咋这么晚才回来。” 玉环姑:“想是东家事牵着离不开。” 娘和玉环姑一左一右,借着月光看,玉环给做的锦蓝袍已显得小了,加上系着丝绦,衣袍吊在身上。 袁玉环给抻了抻袖子,“猛一看大后生了。” 看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姜桂枝满是欣慰,“他姑,不让你做你偏做,这么好的衣裳,眼见穿不得了,他荷儿姑买的也没法穿了。” 袁玉环:“无碍,大嫂。阳儿穿不得,留着给钰儿穿,我给阳儿再做新的。” 这个日子,能回家的都回了,脚店里剩两、三个壮汉,自己也买了酒肉过节。 西房里燃着蜡烛,爷爷、奶奶、耀祖姑父都坐着等。王正阳磕完头坐下,连同关锁和弟弟钰儿,一共九口。 莫耀祖唱起了酒辞,“大哥、大嫂,今日咱家团圆,我们共祝二老洪福。” 袁大婶道:“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享这样的福,儿、儿媳、女婿、孙儿、外孙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是走不动了,可想去尧帝爷跟前磕个头哩。” 袁大叔端着酒盅咂了一下,“阳儿、关锁,你俩吃菜。” 王进福道:“明儿赵俭与荷儿要过来,我们早些准备一下。” 袁大叔:“我知道你们哥儿仨走得近,人家来也好,不来也别争,荷儿爹健在,就是一家团圆人。” 袁大婶:“说来说去,你们三人什么都好,就是下一辈太弱,进福一个儿,耀祖一个儿,赵俭到如今也没有。怎的就不找郎中瞧一瞧。” 姜桂枝道:“我与他荷儿姑一起去瞧过,郎中说她生第一胎时受过些坎坷,落下病了。” 袁大婶道:“为何你不就手瞧瞧,再给阳儿生个伴儿也好。” 灯下,姜桂枝羞红了脸“娘,我让郎中号脉,只说这个岁数,再调理不易了。” 莫耀祖嘴里嚼着,扭头拍着王正阳的后背,“阳儿,你在高家一年半了,如何?想不想回来跟我干?” 王正阳答道:“谢姑夫。自我玉环姑去高家说了一回,再没让我去田庄,每日便是扫扫院,跟着高老爷出去店铺里和官老爷府上转,我还跟着去了解州和霍州哩。” 袁大叔:“那真不近哩,就你们俩人一起?” 王正阳道:“有时跟着一个,有时就我俩。高老爷里面坐累了也赶一会儿,让我坐外手。” 大家哈哈笑着,袁大婶问:“吃得咋样?” 王正阳:“不急的话,高老爷吃完我吃;着急的话,我与他吃的一样,总归吃得好。” 莫耀祖:“这么说他也没低看你,看一段时日再说。” 姜桂枝道:“有他俩姑夫衬着,俩姑都给做衣裳,这么点儿岁数便绫罗绸缎的,够好的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兄弟相聚情谊长 月明时… 八月十六前半晌,日上三竿,赵俭骑着小红马,荷儿坐着小轿进了脚店。 见了袁大叔夫妇便要跪下磕头。 袁大婶慌忙让关锁拿了垫子放跟前,“穿这么金贵的衣裳,院里全是土。” “你丈人咋没一起来?我哥儿俩坐会儿。”袁大叔问。 赵俭嘿嘿笑着,“怕人多放不下,改日我单独送过来,与大叔好好呆一天。” 袁大婶端详着荷儿,“多俊的媳妇,一年比一年水灵,这是咋长得哩。” 荷儿红了脸,去抓姜桂枝衣袖,姜桂枝玩笑着,“赵俭养媳妇养得好。” 赵俭呲牙笑着,一脸的得意。 袁大叔:“说你们今日来,他们几个早早起来操办酒食,早点儿开席,多吃会儿、多坐会儿。” 赵俭道:“大叔莫急,我来时已叫了食盒,想来快到了。” 席间,袁大婶道:“进福,给我倒盅酒。” 姜桂枝和袁玉环拦着,“娘岁数大了,小的们自己喝尽兴便可。” 袁大婶道:“趁着今日人全,我把该说的话说说。” 袁大叔嗔道:“大过节的,昨日便啰嗦个没完。你让孩儿们高高兴兴吃喝不行?” 王进福拿了个小酒盅儿倒满,“娘想说便说吧,我们哪里会不高兴。” 袁大婶端着酒盅,声音有点儿哆嗦,“你们哥儿仨缘分厚,我们老两口儿在时亲如一家,我们不在了,也莫要疏远。” 赵俭道:“大婶放心,这些年我们谁也没离开过谁,以后也不会散。” 袁大婶又对女人们道:“你们仨,玉环是我亲生;桂枝又当闺女又当儿媳;荷儿我当侄儿媳妇看。男人们养家不易,挣多了多花,挣少了少花,莫要跟别人家比这比那,怂恿男人外面做伤天理的事。看着他们按捺不住了,就劝劝,平平安安过到头就是圆满,多少人家过着过着就散了。你们三家喝一盅。” 姜桂枝眼泪扑簌簌流着。袁大叔数落老伴儿,“你闭嘴吧。孩儿们高高兴兴地来,你让她哭干甚。听我说两句,十六年前,进福带着桂枝进了这脚店门,从那时到如今,你们谁也没亏待过我老两口儿,就是明天闭眼,我也是笑着走。” 袁大叔自己端酒盅咂了一口,“我这一辈没啥出息,就是一条,做人做事照着自己的本心,牵涉到别人了将心比心,尧帝爷自会眷顾。说祸到临头尧帝爷不管你,就认命,别怨天怨地的。就如我那大、小儿,没骂过一句人,没伤过一只家雀,早早染疫殁了,他俩与谁说理去。” 袁大婶:“你还不让我说,你又提这糟心事,一群后辈围着你还不知足?” 袁大叔生气起来,冲袁大婶,“我哪里不知足了?” 王正阳打岔,“爷爷、奶奶,以前过年都给我银瓜子,今年过年给我甚?” 二老咧着嘴笑了,袁大叔:“阳儿大了,今年银瓜子儿换银元宝。” 赵俭想起鲍云豹的事,“别看阳儿离弱冠还有几年,他能做的事,大人未必做得了。” 荷儿眼色制止赵俭说下去,那天夜里的事一直没对二老说过。 但莫耀祖与赵俭都喝得有些多,两个自顾自说下去。莫耀祖:“二哥,那厮后来咋样了?” 赵俭嘿嘿乐着,“在咱跟前怂到底了,少了一只耳朵,又跟杨爷说不清楚,慢慢不待见他了。见到我连头都不敢抬,近来没见他到衙门,不知这厮何处谋生去了。” 王进福怕二老听出些苗头打问,打断他俩,三人喝酒。 老两口儿年纪大了,两盅便都上了头,去躺着歇了,剩下的几人尽兴吃喝。 太阳西斜,赵俭与荷儿告辞回城,王进福、姜桂芝回城南卫,莫耀祖则住在脚店。 王正阳回高老爷宅的路上,心里洋溢着满足,因为与大人喝了几盅酒,身上有些热。 大师兄说过,若喝了酒,便要觅一安静无人处醒酒,切勿与人交手和施展轻功。 老陈原先一直想与王正阳多说会儿话,而王正阳一有空儿便想多练会儿功架,怕与他说话收不住,天天说到半夜。老陈也看出王正阳天一黑就避着他,便不再往跟前凑。 但他若有活儿,王正阳还是二话不说,很是尽力。二人倒也相安和乐。 王正阳回来与老爷报了声,又和老陈打了招呼,便自己回了杂货屋。 窗外月光如水,王正阳静静地练吐纳和功架,丹田为窍,阴阳之气似五彩旋涡,出而旋转凝聚,归而散淡飘逸,一时天地人浑然一体,妙不可言。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此时耳朵、眼睛愈发敏锐。南房虽背着月光,王正阳却看得见屋内每一个细微处,听得见隔壁老陈翻身和喘息的声音。 听见老陈捏手捏脚地穿衣、下炕,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到自己的窗前,耳朵贴着听了片刻,又自棚下轻手轻脚,搬了个东西到墙那边去了。 内宅南墙与东墙处有个拐角,挖了个地窖。冬天储些白菜之类,上面盖几捆干草防寒,老陈取菜有时喊王正阳在上面给他接一下。 夏秋时地窖里是空的,上面只盖块木板。 王正阳听着老陈像是搬了梯子,觉得蹊跷。悄悄开门从门缝儿望过去,见老陈将木梯搬到拐角处,院里这边的人恰都看不到。 “他要翻墙”,王正阳想着。 凝神听,老陈上了墙,又将木梯提上去,放到那边,而那边是三太太的跨院儿。 听着老陈从那边下去,王正阳轻轻出来,西边大通铺那边鼾声此起彼伏。 一跃上了内墙,沿东厢房顶隐到耳房的暗影里,见那个木梯放在内墙根儿的背月光处。 月儿正明,看得见东跨院花圃里盛开的花儿。 甬路旁的两棵海裳满树嘟噜着果儿,微风拂过,一阵树叶的悉悉窣窣声。 只见老陈正轻手轻脚迈上台阶,他高大健壮的身形居然能悄无声息。 王正阳记得三太太和孩子是住东屋。 老陈到窗前,窗棂上轻扣了几下,很快,门无声地打开,老陈一闪身进去,关上门。 王正阳想起在东关街上,撞见那个卖瓜子的女人露着白花花的胸脯和那个男人的样子。 一时心里有些乱,男女大人们如何是这个样子。 又想,老陈这是在做冒犯高老爷的事情,自己要不要告诉高老爷,或者把他的梯子拿走? 若这样,老陈和三太太定会大祸临头,可这两人又都不算坏人,三太太待自己也挺和气,老陈与自己还算亲近。王正阳要看看他们做什么。 轻轻跃下房,地上的人影很清楚,王正阳怕月亮把自己的影儿照到窗户,伏着身,贴在东屋窗下,里面静悄悄,只有孩子在睡,又潜到西屋窗下。 里面喘着粗气的声音和低低的说话声:“如何这时才来,我睁大眼睛等了半夜……。” “我得等他们都睡了,才敢悄悄过来……。” “都隔多长时日了,你就不能多来几回么……。” “奶奶呀,我怕来勤了被人看见,成了你我的永别,如此还能多亲近你几回……。你这身子都瘦了,是儿子吃奶掏空的吧。扭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儿……。” “外面月亮这么大,你看得见……。” 一阵奇怪的响声,听得王正阳心怦怦跳着,屋里说的话他似懂非懂。 师兄没教过这种情形下该如何办,想起娘总说的,不伤天害理,不戕害生灵。 心道:走吧,回去练功去。等见到爹他们,问问遇这种事该怎么办。潜到南墙下,直接从拐角那里跃了过去。 回到小杂货屋继续练功架,很快便忘了这事,没等老陈回来,王正阳已入睡。 第二日早起,王正阳到伙房吃饭时,瞄了老陈一眼,见他除了眼窝有点儿发青,一如往常,嘻嘻哈哈往伙计们碗里盛汤。 心道:半夜偷偷去睡高老爷的三太太,倒挺会装。 张奶娘喊王正阳过去。 高老爷三口儿正围着炕桌吃饭。 桌上一碗红烧肥肉片儿、一盘白菜炖豆腐,高老爷跟前的小酒盅弥散着浓浓的酒味儿,炕上一小盆白米饭。 他女儿春花端着饭碗,带着笑意看了王正阳一眼,又低头扒拉饭,王正阳觉得她那酒窝儿很好看。 大太太筷子夹着菜,翻了女儿一眼,眼皮耷拉着,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斜了王正阳一下。 王正阳心道:你们拉的屎还不是和我一样臭,怎的见我连个笑模样儿都没有过。 高老爷呡了口酒,筷子夹了块豆腐,粗着嗓子,“今日你随我去洪洞县,穿体面些,把东厢房里的褡裢放车上。” 王正阳说:“那我先去扫院。” 高老爷呛道:“扫什么扫,麻利备车,吃完饭就走。” 高老爷的车走在平阳城街上也挺显眼。车身漆着清漆,车轮铆着铜钱大的铁钉,车帮、车辕、轮辐都包着铁叶子,蓝布镶红边的车篷。 油亮体壮的乌骓马,碗大的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又脆又响。 高老爷把车帘掀到一边,“出北关抄近道走。” 从平阳城到洪洞的官道平坦宽阔。 官道之东,谷子还未收割,一片片垂着黄澄澄的谷穗儿,被艳阳照得点点闪亮;官道之西,菜长得正旺,稻子已开始收割,微风里弥漫着稻香。 高老爷问:“你家种过地没有?” 王正阳答道:“我爹是军户,一直在城南卫,后来到衙门当差。” “那你娘家也没地?”他追问。 王正阳:“不知道,我娘是河南那边来的。” “那大概是逃荒过来的”,他接道。 又问:“你姑家做何营生?” 王正阳答道:“我姑夫在东外城做棉花、棉纱生意。” 高老爷:“那我们算半个同行。你姑夫有多少家铺面?” 王正阳:“就一个店铺,听说还给官家做铁务经略。” 高老爷:“哦,这两年铁倒是给平阳府挣回了不少。你姑夫住哪里,院儿有多大,家里雇了几个伙计?” 王正阳:“有时住南城门外,有时住东外城。院儿比老爷的小一些,有个烧火、扫地的相帮。” 高老爷眯着眼,随意地四周看着,“如此说日子也过得可以。” “那你爹就一个妹,没别人了?”他接着问。 王正阳想说还有赵俭叔与荷儿姑,但一想,跟他说这些做什么,便道:“还有爷爷、奶奶。” 高老爷:“那也凑合,你家就你一个独苗吧?” 王正阳:“是。” 高老爷:“那你姑几个娃?” 王正阳:“一个,也是个小儿。” 高老爷:“也算勉强,人丁有点儿不旺。” 王正阳心道:你三太太跟别人睡,还不知算不算你的哩。 便问:“高老爷,你说马跟马配,驴跟驴配,下的驹儿是不是公马、公驴的?” 高老爷脸上的褶儿挤成一堆,露着大黄板儿牙笑了一阵,“那是自然,跟谁配就是谁的。你看那猫,母猫跟狸猫配下的就是狸猫,跟黄猫配下的就是黄猫,跟黑猫配下的就是黑猫;要是都跟配,那小猫啥样的都有。儿像爹天经地义,要不像就坏了。” 高老爷笑罢,“你这小后生,咋想起问这话了,看你个儿不小,人事还不懂哩。” 王正阳又问:“那为啥我爹长得又粗又壮,我倒是个细长个儿,还不太高?”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老爷驱车洪洞县 贿主簿… 高老爷见自己这个刚束发的小伙计问得离谱,又是一阵笑,眼睛挤成了两小堆褶儿,“那要去问你娘为啥。” 喘了两口气:“有的娃随爹,有的娃随娘,你娘肯定是细高个儿。小后生都是先拔个儿,不长个儿了再往粗憋,你岁数小,没有憋粗哩。你娘若是个矮粗个儿,你长这样就蹊跷了,只有你娘知道。” 王正阳听出高老爷在拿自己娘说腌臜笑话,缰绳抽了马屁股一下,看着前面不再理他。 高老爷看出小伙计的不快,“方才所说也不尽然,你没听说隔辈像?我小时候不像爹、不像娘,长大后我娘说越长越像舅爷,闹了半天像我爹的舅舅。三十岁以后,我娘说光听声音跟我爹一模一样。你看,哪里都不像,就落了个声音像。” 王正阳跟着笑,“挺有趣儿的。” 心想:高老爷和老陈都是紫红脸堂儿,那小儿倒是白净,随三太太了。 高老爷在王正阳脑后粗着嗓门儿,“你这娃,都这么大还啥事不懂,你爹娘管教得也太好了。过去像你这么大,有的都当爹了,哪天带你见识见识。” 高老爷说着,前后扭头寻,“水囊哩,你没带?” 王正阳有些慌乱,“走时忘了,寻思离洪洞近,用不上。” 高老爷瞪着眼怒道:“你想啥哩?你不渴老爷我也不渴?你不渴马也不渴?你出来是伺候老爷、伺候马的,你以为就是坐车上说说笑笑?” 左右两边瞅了一会儿,指着官道下面不远的前方,“那边有口井,去提水来。” 王正阳停住马车奔过去,井口用四块石条垒成,里面石块垒成的井壁,十来尺深,一个能装几十斤水的柳斗放下去,提上来,满满一柳斗井水。 高老爷下了车,趴柳斗上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 王正阳又拎到马跟前,马驾着辕,低头够着费劲,王正阳端起让马喝了半柳斗,马嘴从柳斗里出来,滴着水吧嗒两下、哼哼两声,意思是也喝好了。 王正阳心道,马倒是把我当回事。 把柳斗放回井台,高老爷高声教训着,“都赶这么长时日了,还没记住?我好喝口烧酒,容易口渴,出来便带小水囊。远道除了带草料,要带水斗,半路上饮马用。” 远远地,官道东面一片高大灰砖瓦房,再往远还是错落相连的瓦屋。 高老爷指着,“这是洪洞县衙,方才我们先过的那一大片是县衙大狱。” “上回来时老爷说过”,王正阳有些不耐烦。 高老爷斜了他一眼,自顾望着,“你我的衣食指望这些地方哩。” 王正阳答应着,心道,是你家的衣食,与我无相干。 眼睛却看着官道西侧下面,一洼绿树环抱的水,像是飘着白云的天一样,又蓝又亮,绿树的缝隙里能看到汾河一闪一闪的亮光。 高老爷鼻子出着粗气,“那是大槐树,你没听说?山东、河南、河北都有一句话:问我家乡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河南、河北是哪里”,王正阳问。 “黄河以南、黄河以北么”,高老爷答道。 “那么远一走便再也不回来了?”王正阳幽幽地问。 高老爷脑袋往天上一扭,“回什么回。爷爷过去了,儿孙便在那边扎下根了,只不过后代念起,祖上从哪里来。千里万里的,回来干什么。” 洪洞县城的北关,从官道往右百十来步,街分成两岔,两岔中间石头、青砖砌成高台,上有店铺之类,高老爷的绸布庄在最外首,一个掌柜带三个伙计。 二掌柜高个儿,头戴黑色六瓣帽,青布衣衫,一张麻脸,拱手作揖迎着,“老爷驾到,请里面喝茶。” 王正阳拢着马停在外面。此时早已过正午,高老爷吩咐:“一路啥也没吃,给我操办点儿吃的。” 二掌柜:“老爷,现生火做饭怕是要费时,我们几个又吃得清淡,就近让酒馆炒俩菜,先凑合一下如何?” 高老爷道:“那也行。给他也弄些饭菜,多弄些,他两人的饭都不见得能吃饱。” 王正阳把马套松了,摘了马嚼,装草料的麻袋丢到马跟前,马咯吱咯吱嚼着草料,王正阳的肚子也咕咕叫着。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端来一碗白菜豆腐、两大碗米饭放到下马凳上。 高老爷在店门口,“你就车上歇着,我到店里躺着,晚饭前我们出去访客。” 太阳西落时分,高老爷出了店上车,让顺着北面的街走。 洪洞县东高西低,缓缓的有些上坡。多半里后,是大片的平地和瓦房,在一个高砖门楼前停车,门前两根精致的拴马桩显示着主人与周边的不同。 高老爷捏了捏腰袋,登上台阶扣门,一个五十来岁的门子把他迎进去。 洪洞县主簿姓韩,高个儿,四十来岁,网巾官衣,仪表堂堂。 因为高金堂派店里伙计给他递了帖子,便早些回家。 此时站在台阶上,向高金堂拱手,“高兄,好久未见,今日特早些回来恭候。” 高金堂深深作个揖,呲着黄板牙,“在下岂敢耽搁主簿大人金贵时光,约摸着大人回来时候赶来。” 二人到书房落座,高金堂打量了一下。 正中挂着圣人像,上有“明德致远”。 两边各是“与国咸休尊荣安富,同于并老道德文章。”一面墙书架上摆满四书五经之类,桌案上笔筒、墨床、纸镇有序排列。 门子进来沏了茶退出。高金堂打趣道:“我这粗人一入大人书香之处,便不知如何开口讲话了。” 二人说了几句联络感情的话,韩主簿:“近来生意可好?” 高金堂:“一如往常,有的县光指望着百姓买个一丈、几尺的能维持下去就知足了。洪洞有主簿大人相帮,赢余尚可,故今日特来感谢。” 说着拿出一锭小金元宝放到纸镇后面,“区区六两一个小疙瘩,大人出门带比银子方便些。下回定价要能高二、三两,自是将多的一份给大人,在下留少的。” 韩主簿瞥了一眼那个金元宝,“高兄客气了,都是为了公务,不必如此,你们行商赚些也是应该,只是这价格在下不敢做太多的主。不瞒高兄,县衙办这一批货,盯上的人非一、两个,我必是要比一般市价略低些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高金堂:“知县大人那里,还不是你主簿大人拿主张么。” 韩主簿摇摇头,“非也。有的人就睁大眼睛想看着我高价买货,趁机递我一状呢。我多用你的货,又比市价便宜,他们自无话可说。” “如此说我们便等下回,一切由主簿大人做主,我听话操办便是”,高金堂道。 韩主簿道:“衙门上下全部换衣三、五年才一回,时机实在不多。今年我洪洞修义利渠,府库里出银一千两,各种铲、钎、筐用具耗费甚巨,我本意要你来操办,但一时唤不到你人,二、三百两的利让别人拿去了。” “公差官衣也有四季薄厚之分,主簿大人多周旋”,高金堂道。 韩主簿嗯了一声,“我们已非初次,你的事我自会留意。” 送高金堂出门后,韩主簿回到书房,拿起桌上的小金元宝掂了掂,看了看圣人像和上方的“明德致远”。 心道:正好我一年的俸禄。我不拿别人拿得更多;我不拿连圣人像都好好恭敬不起。在这富庶、天下百姓视为故土的洪洞,我将如何明德,又如何致远?叹了口气,回正屋喝酒去了。 高老爷了结了一件事,又为日后继续与韩主簿合伙口头约了定,乐滋滋地上了车,冲着王正阳,“你接着往前赶。” 继续往东,一座粉墙、二层小楼的院落,门口挑着红灯笼,上面挂着“醉春茶苑”的匾。 高老爷下了车,“明日一早还来此接我。” 一个三十来岁的妈妈、脸上厚厚一层粉,已经袅娜地迎上来。 将高金堂胳膊抱在怀里,咯咯笑着,“哥哥今日到得早,恰还有一个套房,我们先去占了它,省得待会儿被别的客人抢了。” 高金堂笑道:“你莫欺我不识数,不就是想让我多出钱把银子么。听你的,还是二钱的酒菜,五钱的花姐。” 妈妈扭捏着,“哥哥,莫说笑了,五钱银子不过夜的。我们新近来了几个小姐姐,光顾的客人又多,银子自然涨了几钱。” 高金堂笑道:“好,那后半夜我便走。” “大半夜的,奴家如何舍得让哥哥走么”,妈妈谄媚着。 高金堂:“好、好,明日我便不过了,今日都花了去”,说着捏出一两银锭交于妈妈,十几岁的小粉头挽着他进了屋。 王正阳赶车回店,路上觉得好笑,高老爷一到外州县,便晚间宿茶院,这边不闲着,家里的却顾不住。 回到店里,二掌柜问:“老爷吩咐晚间管你吃好,也算犒劳我等,你想吃什么?” 绸布庄就近的一个小饭馆,一人一碗羊杂烩、揪面片、一大盘大枣藕片儿、一壶温酒。 二掌柜道:“老爷特意让给你多上些,晌午看你饭量就与我们不同,你放开吃。” 王正阳也不喝酒,五人的一盆揪面片,他一个吃了多半,还加了一碗羊杂烩。 几人惊讶地打量着,“怪不得老爷说你饭量大,却没想到这般大。你原先做何活计?” 王正阳说本来是想在布店当学徒,但老爷却让给他赶车。 一个伙计道:“跟着老爷多好,天南地北到处走,老爷吃啥跟着吃啥。” 马车交给伙计,几人睡一条炕。不能练功,便吉祥卧,用念头调动体内的阴阳回旋收放。 一觉醒来,猛然想起褡裢在车上放了一夜,忙去看,还好,原物未动。 高老爷里面装了多少银子他也没看,往常这种远近,老爷的银子都带在身上。 王正阳翻开,还真有三个十两的银锭。 心说:好歹是在自家店里,应该无事。 在“醉春茶苑”门口接上高老爷,那妈妈送出门,看见王正阳故作惊讶,“哎哟,如此标致的小哥儿,为何昨日不一起进来。” 高老爷边上车边笑答:“人家还不懂男女事体哩。你若给我五两银,下次我便给你带来。” 王正阳赶着车,“老爷,昨夜忘了把褡裢带身边,早起看里面有三锭大银,可对否?” 高老爷又瞪起了眼,“你这后生,跟我非一日、两日,怎还出这种事。若出个远门儿,你这样,咱俩弄不好连家都无法回。记住,以后外出,人到哪里褡裢到哪里。出门在外,那就是咱们的身家性命。” 回到店铺门口,高老爷没下车,对出来的二掌柜道:“我不进去了。离年根还有一段时日,探亲、分红的事年底再说。” 二掌柜作揖道别。高老爷对王正阳道:“到洪安涧河往里手拐,去古县那边看看。”他手指了下东边的山,王正阳听高老爷说过,那叫怀梁山。 洪安涧河自怀梁山后绕出来,中秋前后,怀梁山黄的、绿的颜色斑斓起来,王正阳觉得好看。 洪安涧河的水哗哗响着向下奔流,看起来有些浑浊。 车帘两边挂着,高老爷看着河水,“我知道了,上面修渠动了河道,水才如此浑浊。” 果然,沿河边向上走了几里,渐渐看见自洪安涧河向北,沿怀梁山脚,密密麻麻的人挖土挑石;远远地,阵阵叮叮当当之声随风传来。 王正阳问:“老爷,修渠就是为了浇地么?” “那自然是。庄稼离了水不行,不修渠打不上粮食,没粮食肚皮就要挨饿。你没见过饿死人吧?”他眯眼看着王正阳。 王正阳道:“听爹娘讲过,没见过。” 高老爷:“这些年,人们的日子算是过得不赖,吃好吃坏不论,街上不见饿死人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家堡偶遇牛掌柜 高老爷… 马车进了山,右边半里来地就是洪安涧河,左边一里多地是修渠的人们,高老爷手搭在额头向工地望着。 嘴里念叨着,“人还真不少。” 越往前,洪安涧河北面的山越高,临河的南面则平缓些。 到了山前,河的拐弯处,一大片瓦屋、泥屋混杂的村庄,村庄再往前是义利渠的入口。 几十个人聚在那里,搬石筑堤。渠口用大石垒得四四方方,一伙壮汉唱着号儿在渠口上打夯。 车道由泥土变成了石子,马蹄哒哒地响着,王正阳问:“老爷,去古县就这一条路么?” 高老爷:“那自然是,不走这条路就得飞出来。” 他瞅瞅北面的山峰,又看看道路两旁的房屋人家。 王正阳见路边的石碑上刻着苏家堡,“既是苏家堡,想来此处人都姓苏了。” 高老爷没理他,让停下车,在路边左右瞧着。 对面有间铺面,几间四角落地的旧瓦屋,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前面立着根拴马桩。 “我们对面看看”,高老爷背着手,王正阳牵着马头跟着。 拴好马、挎上褡裢和高老爷进去。 里面黑乎乎的,多半边摆放着锅、碗、盆、铲、勺、扫帚之类,原来是个杂货铺。 另一边一个大灶台两口大锅,上面架着几层屉,一个女人正低头往灶里添柴。 一个身高不及常人胳肢窝的男人迎过来,却是在平阳城受不了王一德欺负,携妻儿到此谋生的牛掌柜。 他打量着一身绸缎的高老爷,“客官,来看看货?” 高老爷背着手左右瞅着,“嗯,来看看。你这大灶做这么多饭,是给过路人吃?” 牛掌柜道:“是给修渠的民夫蒸的馒头,这不要完工了,馒头也无需原来那么多,只烧一口锅。” 高老爷看过去,那个女人此时回头。随牛掌柜到此,离了王一德的骚扰,赵艾花心里安定了,人也变胖了。 虽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有些烟火色,却依然清秀。 见高老爷看她,忙起身轻轻道了个福。 高金堂心说: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处,一个小地丁般的男人还养了这么个俊媳妇。 拱了下手,“在下随便看看,不打搅。” 转过身去看杂货,“你这杂货都来自洪洞?” 牛掌柜:“小店本儿小利薄,无论河东、河西,有合适的就多进几样,每样少进些,只要不赔,无论多少便卖。” 高金堂:“你的货都是往古县走,便没有出来的么?” 牛掌柜:“进去的多,出来的少。入冬后收些山货送到洪洞城里去,这也是古县来的”,说着拿起个白花花的柳条儿编的小篮儿让高金堂看。 高金堂拿起端详了一下,“编得挺紧实、挺干净。走时带三个,一个屋儿给一个”,他对王正阳说。 这时,两个人挑着大筐进来取馒头,赵艾花把热气腾腾的大馒头用屉布包好,又装了两大碗盐菜。 馒头的香味吸入肺腑,王正阳咽了口吐沫,高老爷道:“饿了?我们便在此将就吃馒头。” 王正阳:“听老爷的。” 高金堂:“可否叨扰二位,借贵店打个尖,看你们这热腾腾的馒头我也想吃了。” 牛掌柜:“只要客官不嫌弃,馒头、盐菜管够。”说话间,一柳条笸箩热馒头、一碟盐菜摆到桌上。 高金堂道:“有茶没有,给我沏一大碗,伙计出来没带水囊。” 赵艾花在两只大白瓷碗里各放一把茶末儿,大壶沏上,高老爷冲王正阳,“管够,放开吃。” 牛掌柜:“客官喝点儿酒否?” 高金堂:“你这里还有酒?有何下酒菜?” 不一会儿,赵艾花炒了一盘豆腐、一盘盐水煮得烂乎的大豆,两只瓷碗倒了半碗烧酒。 高金堂乐了,“我这伙计不喝酒。来,兄弟,我们今日有缘,一起喝一口。” 牛掌柜忙推辞,“兄弟平时不喝酒,客官自己慢喝。” 高金堂:“平时不喝,就是说你会喝。今日不是平时,你坐过来,我有话问。” 牛掌柜略一犹豫,坐到桌前。 高金堂对赵艾花道:“弟媳妇,拿双筷子来,我兄弟已坐这里,如何我们哥儿俩不喝一口。” 牛掌柜见状,看对方不是个小气的主儿,便作了个揖,“在下姓牛,敢问客官高姓?” 高金堂回了下,“在下姓高”,说完便去夹豆腐。 赵艾花放了一双筷子,便往后去照管儿子去了。 高金堂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牛兄弟,你何时到此干这营生?” 牛掌柜:“三年了”,说着端起酒碗向高金堂示意。 高金堂与他碰了碰,抿了一口,“这店是你租的,还是买下的?” 牛掌柜:“我自己买下的。租的话今日住,明日东家不见得让住,生意无论大小,图个安稳。” 高金堂:“你在这里一年剩几锭银子?” 牛掌柜摇头笑道:“哪里能剩,三口儿人勉强糊口而已。” 高金堂:“按说这地界儿是古县往外必经的出口,古县又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山沟沟,只要你东西差不多,卖是不愁的。三年前你做何营生?” 牛掌柜:“高爷,说来不易。兄弟原在平阳城内开一家杂货铺,倒也衣食无忧,却不想撞上了歹人,被逼无奈,到这偏僻之处谋口饭吃。” 高金堂端起酒碗,“兄弟,咱哥儿俩喝一大口我再说话。” 二人夹了几粒大豆嚼着,高金堂道:“兄弟,你这店对面就有一家小饭馆,我为何单单来你这杂货店吃馒头就咸菜?” 牛掌柜白净的小脸儿和眼睛都有些烟熏火燎的红,“高爷明示。” 高金堂皱着眉,端起酒碗自己又喝一口,放下咂着嘴,“这么说吧兄弟,你是否愿意在此处卖布?” 牛掌柜有些惊讶,嘿嘿笑着,“高爷开玩笑吧。卖布得到城里大闺女、小媳妇逛的地方开店,这地界过的全是往洪洞县城、再远是平阳府南北的,哪个会从这里买?” 高金堂摇摇头,“非也,别看你在此做了三年生意,对古县未必有我熟。古县县城啥都卖不多,却是一块布头儿也得到洪洞城去进货,到了洪洞县城,还不是买我高老爷的。” 牛掌柜方才一看,眼前一听,知这是个大掌柜,且听他如何讲。 高金堂接着道:“可有些小布贩要截我的道儿,隔三差五往古县城内送三、五匹,胡乱拿些去糊弄那些不懂货的山民。我放在这必经的路口,让这些人见了知难而退。” “高爷何不将店开到古县县城里?” 高金堂停下筷子,“你在此或有听闻,古县历任县令都有个外号叫修坝县令。古县县城频发洪水,洪水过后便修堤坝,修坝就要收银子,县城里开店无论挣多少,大多捐给修坝了。” 牛掌柜笑道:“兄弟听明白了,高爷在此布排是要躲过修坝捐银。” 高金堂哈哈大笑,“苏家堡虽归古县管,但离县城远,洪安涧河又淹不着,自是不能年年出捐修坝。若在此开店,比古县县城再便宜些,古县人便都穿你的布。” 牛掌柜心里盘算,说一千道一万,价钱高低才是真的,“高爷是想……?” 高金堂放下酒碗,鼻子出了口粗气,盯着牛掌柜,“全平阳府各州县我都一个价,最多许你挣五分利,你愿意卖得更低随你,总之,这里的银便归你赚了。” 牛掌柜却有些将信将疑,“高爷,古县虽小,每年穿衣所需也不是个小数目,就是兄弟想追随高爷,但却是无有本钱周转,怕是心有余力不足,辜负高爷的一片心肠了。” 这时赵艾花抱了儿子也到一边立着,她听不懂,却看出这个老爷是在与丈夫讲重要的生意,便想听一听。 高金堂看了一眼赵艾花,坐直身子正色道:“布我可先赊与你,到我洪洞县城的绸布庄随取随卖,取新布还旧帐。” 高金堂拿着筷子四处指点着,“只是你这房先里外粉刷一下,两扇窗户改大,屋里亮堂一些,人家来买布才能看得出好赖。那个大灶拆了,烟熏火燎不出十天布就要不得了。” 牛掌柜定了主意,这生意或许就是他的转机,“这些兄弟都能操办好。” 高金堂接着说:“货架、柜台摆整齐,你那杂货还可接着卖,置办好了就去取布。若你办不到,就当我甚也没说,我到你店对面买个铺面也是一样。” 牛掌柜本来就不胜酒力,心里又喜,一时面红耳赤,“高爷是我所遇最痛快、仗义之人,如此迁就在下,我便应了。依高爷看,何时开业为好?” “你何时拾掇清楚,何时开业。到时我派个人来给你放挂响鞭”,高老爷看着牛掌柜,声音里有些得意。 牛掌柜扭头向赵艾花,“家里还有甚可做菜的吃食,为高爷做来。” 赵艾花忙下去,不一会儿端上一盘大葱炒鸡蛋。 高金堂笑道:“既有吃香的东西,方才为何不做上来。” 赵艾花窘红了脸,“不怕爷笑话,家中只有几个鸡蛋,是给小儿留的口中食。平时过往的人偶尔打个尖,不吃这金贵的东西。” 这时,拽着赵艾花衣角的小儿咧开嘴“哇”地一声哭了。 高金堂有些难为情,紫脸膛加上酒劲儿成了猪肝色,拿碗拨了一块炒鸡蛋,“快先给娃吃,哪有大人夺娃儿吃食的。” 说着腰袋里摸出一小块银子,往赵艾花那边递,“今日小儿的鸡蛋不能白吃,拿去,给娃儿买几斤慢慢吃。” 牛掌柜瞅了媳妇一眼,“咋跟高爷说这话,往后便是咱的主家,怎能让高爷破费。” 高金堂对赵艾花道:“让你拿,你便拿着,我高老爷不是随便给别人银子的人,给的上我才给。你要不拿,方才我哥儿俩讲的生意就当没说,不把我当自家人还合什么伙哩。” 赵艾花窘迫得都要哭了,牛掌柜道:“那你便先接着,日后咱慢慢回报。” 赵艾花双手接过,万福道了谢,领着儿子后面吃那块鸡蛋去了。 这时,牛掌柜看看眼前空了的柳条笸箩,吃惊地瞅瞅王正阳,“小兄弟饭量不是一般地好哩。” 高老爷:“我们一起再回洪洞城,让二掌柜与牛兄弟见一面儿,省得到时取货再叨扰我。” 王正阳赶着车,高老爷和牛掌柜坐车离了苏家堡。 赵艾花领着孩子在门口挥手,王正阳回头一看,这个妇人发乌肤白,面容清秀,婷婷立在路边,确比寻常村妇要好看许多。 王正阳跟着高老爷以来,知道高老爷一分银子都不会白给人,他觉得高老爷对牛掌柜夫妇太慷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老爷开店苏家堡 心不端… 马车顺原路回洪洞县城,牛掌柜与高金堂同乘一车,心里满是快意和忐忑。 他一时没想明白,为何突然天上掉下个高老爷,又无缘无故赏了他这么大的生意。 高老爷呵呵笑着,有一搭没一搭与牛掌柜说着话 他往苏家堡是奔着开一家店,没想到遇上牛掌柜这么个合适的二掌柜。 他看得出,牛掌柜虽个儿小,做生意却精明,是个成手,为自己往岳阳县卖布再合适不过。 他不指望挣多少,每年挣百、八十两,甚至几十两都行。 在平阳府,若说哪个州县卖得不是他高老爷的布匹、绸缎,他便如鲠在喉。 还有牛掌柜那个媳妇,那般标致的人儿,却整日蹲在灶坑边烧火,他觉得可怜,若有时机最好亲近亲近。 他没说假话,他高老爷的银子从不随便给人,一下就给了一两,有的店铺伙计忙一日都未必能挣出来。 他家里有三房太太,自年轻时便喜欢茶院里消遣,岂止是平阳府,北到太原、南到洛阳,他不知去过多少家。 但赵艾花却有不同,他莫名地生出想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念头。 牛掌柜酒意未消,加上内心喜悦,大声地与高老爷说笑着。 到了洪洞县城绸缎庄,二掌柜迎出来,诧异道:“以为老爷此时当离府城不远了,如何又回来了?” 王正阳外面守着车,高老爷带着牛掌柜进去,引见罢,“我已布排妥当,苏家堡开一家,专往岳阳县走货。带牛掌柜来与你相认,第一匹货挂帐,第二批以现银取,价钱依我们的进价。” 二掌柜满面笑容,眼眯成一条缝,却是在端详、思量着眼前的小个子与高老爷是怎么回事,“老爷,第一批布当以多少为宜?” 高老爷扭头瞅了瞅牛掌柜,估量了一下,“粗布、麻布多些,绸缎和细布少些,先摆二百两的。” 都说妥了,二掌柜道:“老爷,回平阳城已是晚了,不如这里住下,明日再回。” 高老爷一脚迈出店门看,明晃晃的日头正挂在西边半空,直直地照着他的店,小伙计下面等着。 “晚就晚些,夜路走了八百回,在此耽搁也无甚趣味。” 牛掌柜又跟着上了车,到了石桥头,下车拱手告别,顺洪安涧河北岸,往岳阳县方向去。 马蹄哒哒走在石桥上,王正阳听着身后无声无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 高老爷正手掀着车帘,向东望着牛掌柜矮小的背影,眼神里不是平素的人情冷暖,而是清亮亮又让人生出一丝寒意,王正阳觉得有些像画中老虎的眼神。 高老爷回过神儿,“赶你的车。” 到了平阳城,内城门已关,到东外城住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蒙蒙亮回到家,雇工、伙计们刚吃罢早饭。 高老爷问了几句农活布排的事,冲王正阳,“吃完饭,去田庄看看”,说完自进了里院。 王正阳去伙房吃饭,老陈盛了一碗浓绿的菠菜汤递过来,“你不在,我这里有雇工晚走、早回做帮手,张奶娘却是累坏了。” 王正阳见老陈面色红润,大眼里满是笑意,想是高老爷与自己连着两日不在,他翻墙过去随意些。匆匆吃完,套车去了。 高老爷有三个田庄,都在城东南。 这个时节,牲口、车不断从田里把收割的庄稼运回来,打谷场上黄澄澄一片。 老赵肩膀套着牵绳,吆喝着两匹健骡,拉着碌碡围着场院转圈儿。 那健骡都戴着笼嘴儿,踏着满场院的谷穗吃不着,稍一低头去够,老赵手里的长鞭便悠过去,只得昂首疾走,谷子便一层层地脱落下来。 两个长工正用木叉翻抖着碌碡压过的谷穗儿,向高老爷作了揖,又一刻不停。 高老爷乐着,“老赵,长工里属你个儿小,却数你能擒牲口,看那两个畜牲多听你话。” 老赵脸上挂着一层尘土,满脸的笑意,“人也好,牲口也好,吃老爷饭,就得给老爷干活儿。” “你这话说得公道,我爱听”,高老爷夸着。 “正阳,你也随老爷来了,早就看你与我们不是一类人么”,见王正阳在老爷身后向自己作揖,老赵招呼道。 看了三个田庄,午饭在田庄与长工一起吃过。 回宅的路上,高老爷有些犯困,“过半来月你去洪洞,看看牛掌柜拾掇的如何。我改主意了,开业我也去,你记得提醒我。” 半个月后,王正阳回来报高老爷,牛掌柜已筹备妥当,三、四日后将布摆上就能开业。 高老爷变了主意,是回来一想,既然要开成独一份儿的店,就要把动静闹大些,让周围的人知道,这里的买卖是高老爷的,让其他布贩明白,别指望与他高老爷叫板。 开业前两天,高金堂到洪洞县城,先两锭十两的大银摆到韩主簿案头,“主簿大人,在下于苏家堡新开一家店铺,欲请主簿大人派几个手下去烘一烘场面,所去之人皆有酬劳。” 韩主簿问了几句,觉得让手下去得外快,也算好事,便允了。 两日后,王正阳赶车载着高老爷,洪洞城里的二掌柜也带了两个伙计前往。 远远见那几间老房披红挂彩,围了一大群妇女、孩童。 走到近前,见牛掌柜夫妇也都穿了绸缎衣裳,迎过来见。 高老爷四下打量着,满意地点点头。 见外面长条桌上面,一字摆了几碗手指肚儿大的冰糖,孩童们嘴里都嗞嗞地吸溜着。 “你眼前把糖吃完,待会儿官爷们来了,人都散了,如何典礼?立马撤了,典礼完后再散糖。” 牛掌柜与赵艾花赶紧把糖端回店里,妇女、孩童们一阵闹哄。 牛掌柜拱手高声道:“待会儿有官爷来,典礼完毕再散糖。” 太阳从东面山尖升起一拃高,这边的汾河川一片光明鲜亮,苏家堡被秋日的光晕笼罩着。 韩主簿身着官袍,亲自带文书乘马车来了,后面跟着四个衙役。 高金堂慌忙迎上去,人群见来了官老爷,四个皀帽、灰衣的衙役虎虎地过来,呼啦一下要躲了回避。 高金堂高声招呼,“快都随我来拜见主簿老爷”,喊完带头跪下。 四个衙役叉腰立住,韩主簿:“高兄与众乡亲免了。” 高金堂凑上去,“主簿大人未先知会,令在下受宠若惊。” 韩主簿腆肚摇头,“高兄不必多礼。今日此来一为高兄开业道贺,二是另有公务在身。这便开场吧。” 文书立在人群面前,取出手笺,高声读着:“天地祥和,人间昌隆。岳阳、洪洞通途之处,有荣堂绸布庄,明德举业,开门迎客……。” 文书念完,二掌柜带头领着妇女、孩童们喝彩,两个伙计扔地上两挂响鞭,韩主簿背手迈着四方步,进店里观瞧。 店铺东、西货架摆着各类杂物,正面长柜分类摆着棉、麻和丝绸布匹。 韩主簿四顾着、夸奖着。 高金堂原本嘱咐二掌柜,衙门里来的小吏给五钱,衙役给两钱,加起来有一两左右差不多了,没想到韩主簿亲自来了,赶紧小声让二掌柜备十两。 这时韩主簿朗声道:“高兄,贵店吉祥开业。在下还要赴义利渠口主持立碑,这便告辞。” 原来,韩主簿确是打算派文书带两个衙役给高金堂凑个场面,毕竟人家两锭大银送来了。 高金堂走后,知县却告知,让主簿代自己去主持义利渠立碑。 一想两个地方挨着,顺便把高金堂托的事也办了,于是变成亲自到场祝贺绸布庄开业了。 高金堂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该办的事还得办,“在下这便着人操办酒席在此相候,大人渠口事罢,当来此小酌片刻。” 韩主簿哈哈笑着:“渠口立碑罢,我等便顺渠略走一走,自下端路口回了,勿多客气。” 高金堂向二掌柜示意了一下,“主簿大人亲来道贺,令小店风光增了百倍,敬弟兄们的一点茶资,请笑纳。” 二掌柜将两锭五两的银子呈到文书面前,文书瞄了眼韩主簿,见大人只是略微拒绝了几句,便收入袋中。 韩主簿走后,牛掌柜和赵艾花端出冰糖,高金堂眼略微瞪了瞪,“你俩这是做甚,留着慢慢吃不好?今日一下散完,以后娃不来了,娘便也不来,娘不来布就不好卖。” 牛掌柜一下悟过味儿来,“老爷说得在理。今日只散一碗,日后谁来买布,带着娃便给一块儿。” 高金堂和几个伙计都笑起来。 二掌柜三人走后,东边响起炮仗声,人们望去,渠口的坝顶插了两杆彩旗,想是渠口立碑罢了。孩童们见无糖可吃,便往那边看热闹去了。 一下来了这么多布,居然有些妇女不愿散去,围着问价、议着,高老爷也为妇女们讲得热闹。 居然卖出了几丈棉布和麻布,高老爷指点着牛掌柜量着、裁着。 牛掌柜见高老爷不仅财大气粗,且有官家靠山,心里增了几分服帖。 有了王一德的前车之鉴,赵艾花对男人多了几分戒备,也轻易不穿丈夫给他做的好衣裳。 今日不同以往,略施粉黛,换上了绸衣,方才来的几个衙役和伙计都不由多看几眼。 高金堂看着也很满意,甚至觉得自己相人的眼光不错,这个新的二掌柜精明、还不奸滑,守店的媳妇够俊,这个店差不了。 一阵热闹过去,妇女们看日头老高,纷纷回家做活去了,几个无事的半大孩子在店外追闹。 高金堂对牛掌柜道:“我方看透,哪怕岳阳县有一人穿绸缎,也得自这里买。不成气派人家看都不看,这店的绸缎放少了,你俩赶我的车,速去洪洞取十匹来。” 牛掌柜虽觉得高老爷布排事缺些头绪,想起什么便是什么,或许大户都这样,拿几十两不当银子。 又想,若取布,这小伙计一人便可办,何必两人一起去,想着上了车。走出三里,心里咯噔一下,店里除了年幼小儿,就剩高老爷和自己媳妇了。 自己媳妇是规矩人,高老爷也是体面人,可终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倘若高老爷是个有歪心思的人……。 想到这里,牛掌柜车内坐不住了。 王正阳觉得今日牛掌柜有些沉默,不似那日说说笑笑。 牛掌柜却开口了,“小兄弟,你家老爷几房太太。” “三房”,王正阳想都没想便答,这与他无关,问的人也无趣。 “你把车停一下”,牛掌柜在后面说。 王正阳扭过头,牛掌柜接着道:“十匹绸缎,咱俩去一个足矣,高老爷身边无伙计,有事也不方便。你说对否?” 王正阳:“你会赶车?” “当然会。要么我去取绸缎,你回;要么你去,我回”,牛掌柜语气已不容置疑。 王正阳心道,二掌柜也是掌柜,人家的生意,自然听人家的。 “那你去吧”,王正阳跳下车,自顾回了。 牛掌柜没赶过车,但为了让王正阳回去,他只能说会赶。 小心翼翼地让马自己走了一会儿,吆喝住马,下了车,拉着马缰绳,迈开小腿儿往城里去。 店里就剩高老爷和赵艾花母子了,高老爷坐在桌前喘气,伸手去端茶,早已凉了。 嘿嘿乐了几声,“没干苦活累活,也累得喘气。” 赵艾花见状,忙自后面提上壶来,要续水。 “没法喝了,旧茶倒掉,换新的”,高老爷命道。 这是丈夫特意为高老爷准备的,自己碰都没碰,方才为老爷们沏的几碗茶,一口没喝便倒掉,赵艾花一阵心疼。 为高老爷换上了新茶,一时尴尬起来。 在店里,与高老爷孤男寡女不知说什么;去后面,将老爷一人丢面前又失礼。便回到后院门边,抱着孩子靠着。 高老爷这时笑道:“艾花,娃都那么大了,让他自个儿跑跑,你过来,我有话讲。”不知什么时候,高老爷已知晓了赵艾花的名儿。 赵艾花至今还有些云里雾里,突然来了个高老爷,他和丈夫的境遇突然就变了,看着这些日来,丈夫满面红光,她心里也跟着喜悦。 可她心里总有些不安,就如那年王一德骗她说亲一样。 可眼前,高老爷大堆的银子放到这里,自个儿也不值得这样骗。 便放下小儿过来,“妾听爷吩咐。” 高老爷笑着摇头,“怎得与我这般客气,你坐我面前,我再讲。” 赵艾花无奈,坐到对面。 高老爷这回端起了三分正经,却是看定赵艾花,毫不遮掩地端详着,看得赵艾花恨不能躲到地缝儿里。 高老爷:“艾花,你家牛掌柜是个聪明人,否则我也看不上他。但你看高老爷我,顶多少个牛掌柜?” 赵艾花不敢抬头,小声应着,“我丈夫哪能与老爷比。” “我知你是个受过苦的女子,你丈夫又弱小,在平阳城被人欺负。从今往后,有我在,再无人敢欺负你们。” 有了方才的场面,赵艾花知道高老爷没瞎说,感激地抬了下眼,“妾感谢老爷。” “我看你是个标致女子,在这穷乡僻壤度一生有些可惜。有我给你二人撑腰,将岳阳县的绸缎布匹揽在手里,用不了几年,你便能住洪洞城的大宅院去。” 赵艾花脸上现出红晕,自心里绽出些笑意。 三年来,每逢晚间,屋外山风呼呼作响,夫妻二人睡不着,丈夫便对她讲愿望,“若日后能攒下一笔银子,便自洪洞县城买处院落,送儿子去读学塾。” 而今,似乎只要高老爷手轻轻一拉,丈夫的愿望就要成真了。 她见过粗鲁的闲汉、善良的邻居、邪恶的王一德、贪婪的官老爷,眼前的高老爷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 高金堂盯着赵艾花接着说:“牛掌柜取回的十匹绸缎里,你挑一匹喜欢的做衣裳,让你丈夫挂我帐。我们开的是绸缎布庄,自已人是要穿最好的绸缎。” 有了王一德做衣裳那一回,赵艾花知道一匹绸缎值多少银,她与丈夫一天几分、甚至几厘地挣,这高老爷热烘烘的大方与关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竟流起泪来。 儿子见娘哭了,怯怯地咧着嘴过来。 高老爷笑道:“我送你一匹绸缎,倒把你娘儿俩吓哭了,到哪里说理去。” 赵艾花破涕为笑,桌上捏了粒糖塞儿子嘴里。 高金堂嘿嘿乐着,“牛掌柜是二掌柜,你既是掌柜娘,也是我的伙计。似今日他不在,你总不能让买布的人走,你也要快些学会裁布、算帐。” 赵艾花有些害羞,在高老爷面前,她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地没个着落。“奴没学过裁布,只与丈夫学过些加减。” 高老爷:“这有何难?会花银子、会数铜钱儿就能学会这些,你先随我学如何量布。” 说着起身,到柜台前拿起布尺,“你过来看。”赵艾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过去。 高老爷:“一尺等于十寸,咱这布尺是三尺,你且数一数。” 高老爷指着让赵艾花数,“若顾客要一尺布,你便……。” 有意无意,高老爷的手放到赵艾花手上,赵艾花一惊,让蜂蛰了一下抽回。 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儿,对这边的事浑然无知,高金堂正待向赵艾花挑明,王正阳迈步进来。 “老爷,牛掌柜要自己进城取布,让我回来伺候老爷。”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赵艾花回归浮山县 王进… 赵艾花满面通红,带着害怕、窘迫,匆匆道了个福,后面去了。 高老爷扭头,有些怒气,“我让你去拉布,他让你回,你听他还是听我?” 王正阳觉着眼前有些异样,不明就里地发着呆。 高老爷回到桌前坐下,“去,将她喊出来,教她认尺、量布。” 王正阳脑袋伸到后院,喊了几声“大嫂。” 半天赵艾花才回声,牵着娃出来。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临近年关,高老爷到洪洞去核帐。 洪洞绸缎庄的二掌柜道:“老爷,牛掌柜自这里取了不少货。可老爷知道,岳阳人来洪洞买布,大多也是买咱的,牛掌柜那边卖多了,城里这边自然卖少了。” “你这里出的总数高出三成么,都是咱锅里的肉”,高老爷声音里带着满意。 官家的买卖都是高老爷亲自操办,日常所卖,高老爷只管收利钱。 那些二掌柜、伙计慢慢得把自己的积蓄押上,做进货本银,本银不足,高老爷再补齐。 故而,说是高老爷的店,也算是伙计们的店,防的就是二掌柜或伙计动了歪心思,携绸缎、布匹跑了。 洪洞的店总是两人回家过年,两人守店这么轮着。也无其它事,将装银子的两个木箱搬上车,高老爷嘱咐了几句便回返。 离了洪洞县城,王正阳看看日头,快些走说不定关城门前能赶到,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到了桥头,“停一下”,高老爷掀开车帘向苏家堡方向望着。那里的货银都归拢到洪洞,两下相加有一千多两,都在车上。 高老爷本不打算去,可行到此处又想去看看赵艾花。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牛掌柜自开业至今的出布量让人吃惊,这小矮个儿有何办法卖出这么多布,高老爷一想,索性也去看个明白。 “走,苏家堡。” 苏家堡荣堂绸布庄里,赵艾花正给一个妇女裁布,妇女腿边的两个小儿嗞嗞地吃着冰糖。 见二人进来,赵艾花作礼,“老爷和兄弟来了。” 高老爷看着赵艾花很是满意,不仅人长得俊,裁布、算帐也学得快。 摆摆手,“我随意,你先将客人的布打理好。” 妇女带着娃走后,赵艾花忙烧水沏茶。 自那日高老爷教他量布,故意摸她的手,赵艾花似乎猜到了高老爷的心思,但他也没做什么,自己也无法对丈夫张说这事。 好在高老爷一共才来了两回,这是第三回,不见面便无什么事。 今日丈夫不在,娃在后面睡,只要自己总当着伙计的面儿,高老爷也做不了什么。 塔读@-读小说 牛掌柜自岳阳县城回到家已是夜里,家里有娇妻爱儿,无论多晚他都要回来。 喊开了门,牛掌柜说路上已吃了干粮,灯下看得模糊,匆匆睡了。 只听得媳妇叹气、辗转难眠,牛掌柜问:“店里可有何事?” “高老爷与伙计今日来了”,赵艾花想来想去,觉得高老爷事做到这种地步,不应瞒丈夫。 牛掌柜一听坐起,“如此,我们岂不是脱了狼窝又入了虎口,平阳府就无我一家容身之地?”儿子惊醒,被吓哭起来。 赵艾花索性点亮了菜油灯,边哄孩子,二人相对发愁。 第二日,高老爷自是不会来了,夫妇二人心里松快了不少,却也不知赵艾花得罪了他,会不会还让二人在此守下去。 腊月底,该做的新衣,差不多家家都做上了,来买布的人也少了。 “娃他爹本来好好的日子,自从妾到了身边,事端就不断”,店里,赵艾花对丈夫流泪道。 牛掌柜想起来,“上回打发我与伙计去取布,他自己独留店里,是不是也怀了这心思?”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住了两、三日,牛掌柜道:“娃他娘,我得回去了,店里虽不是值钱货,若久无人看,被人搬走,也是一大笔银子,你安心在娘家住着,我有空闲便回来看你们。” 牛掌柜给丈母娘家留了二十两银子,做赵艾花母子日常之资,迈开小短腿儿,踏上了返程。 来时,他已在浮山县城看过,买卖虽不及平阳府红火,但这里开家店,养家度日亦无难处。 他与赵艾花商定,先跟高老爷这么干着,待银子攒厚了,便来浮山县开店,一家三儿口在此扎根。 凡有水、有土、温暖的地方,也必是锦绣繁华之地。 大明王朝一面据中原物产丰饶,固守疆界;一面尽力向外,扩展到荒蛮之地的边缘。而疆域之外的民族也无不把热热的目光投向大明朝肥沃的土地。 风调雨顺,各部落兵强马壮之后,便要南下中原劫掠一番;日子过不下去,更要南下抢掠,渡过难关。 北方民族成了大明王朝除不掉、又甩不脱的梦魇。 与之相接的各布政司都把大部精力用于抵御北方入侵。各地粮草源源不断往北方边关调,成了历代王朝常年操办的一件大事, 今年大旱,北方草原民族水草无法接续。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此事为刑捕司副指挥郝云与孙守备协调商议,指挥杨伯雄点头。 因刑捕司差役王进福熟悉城南卫,故调他去监工,孙守备自兵营调配十几名役夫;钱粮由户房卢典史支出,王进福本人亲笔画押支取。 邓兆恒命魏程远马上去城南卫把人拿了。 是夜,王进福和姜桂枝等人已经睡下,稀里糊涂被一群骑马带刀的衙役铁链锁了,押往刑捕司。 王进福与姜桂枝嘀咕,“多半是因大人们说的五百两银子。” 从城南卫到明德门的路,因前不久下了一场雨,坑洼处积着黑乎乎的泥泞,路旁高大的杨柳把夜遮掩的更黑。看书喇 虽然衙役们打着火把,但十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姜桂枝仍踩进泥坑里,王进福将她拽上来,一个衙役举着火把过来呵斥。 姜桂枝的脸被火把照得惨白,“阳儿他爹,你究竟拿没拿官家的银子?” 王进福在黑暗里苦笑,“他娘,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我身上的银子一领回,便交于你管,大人们是从哪里来的说法?” 姜桂枝:“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进福:“多半是刑捕司,你别怕,我那里毕竟人熟,总能讲道理。” 同行的役夫抱怨,“王大哥,我们可是跟着你干苦力,馒头没多吃一个,盐菜没多吃一口,好歹都是你夫妻俩的事,到了官老爷面前,可要凭良心说话。” 押着他们的衙役喝道:“都闭嘴,再说话先挨顿皮鞭。” 带队的捕头认得王进福,“老王,大人命我等拿人,有罪无罪由不得我们说,你心里想好,到大人面前如何辩清白。” 王进福一干人被关进刑捕司监狱。 有相熟的打问所犯何事,王进福也一头雾水,“我奉大人之命修城南卫,两年多来尽心尽力,不敢多花官家一厘,却被指责用了五百多两,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卢典史听到知府、统领和佥事三位大人都盯上了城南卫修缮的事情,且很生气,吓得当时差点屙裤子里。 可他毕竟心眼儿活泛,平时常孝敬户房李主事,否则也干不上这银粮出纳。 当日晚,睁着眼想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到李主事府门外候着,门子一开门便凑上去,说有要事与李大人讲。 李墨林刚吃完早饭,在上衙门前见了他。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卢典史与李主事说:“这些年属下受大人教诲、督察,一贯公私分明,从未混沌过。一年两回吏员审核考查,属下都中规中矩,从未给户房丢过颜面。” 李墨林直接问:“五百余两白银是怎么回事?” 卢典史大泼污水,“王进福仗着资历久、人头熟,从户房领走银两,居然不认。大人要为属下做主,也是证户房清白。王进福还把他老婆混到役夫里多领口粮,确是属下审核不严,我愿担此责。” 李墨林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 转念一想,王进福一个磨鞋底的差役,胆子也太大了,居然领了那么多银子不干活儿,似乎也说不通。 只是点头听着,他还拿不准这五百两究竟是谁拿了。 “卢典史莫忧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有他领工食银画押的收据,到时往堂上一交,便无你事了。” 卢典史觉得推得还不够干净,“大人想,王进福随便把银子藏个地方官家都难找。若他们一干人分了,也定串通好说辞,相互作证,将嫌疑都推给属下,如此全平阳府都知道,我们户房又出了贪污的事,属下毫无由来的便给大人惹了麻烦。” 卢典史一说,李墨林想到东外城出事,自己将功补过;筑襄陵坝时,户房出了个贪污的范忠玉;这回再被平阳府的人议论,户房确实丢颜面。 便道:“你有他画押的收据,何来嫌疑?我与魏主事说,严审那些刁民,保你清白。” 塔读@ 果然,李墨林没进自己的衙门口,直接去刑房衙门见魏程远。 “在下特来请魏主事替户房主持公道。” 魏程远心道,户房无非是钱粮的事,李墨林是邓知府的红人,他能有何事来让自己主持公道。 呵呵着打趣道:“李主事,我的财神爷,谁敢在你面前不公道?说来,在下一定为你办了他。” 李墨林一本正经,“王进福一干人,将城南卫修缮银两私吞,却说没领到银子,这变成我户房贪了那五百两。我户房大小官吏每年两次审核,凡不法之事难以遮掩,绝不会出这等事,望魏主事心里有个准星,保我户房清白。” 魏程远一听,寻思道:我还没审这一干役夫,怎的李主事就知他们诬了户房。 又一想,不过五百多两,那边是几个草民,这边李主事既如此看重,就给了他这个面子。何况自己的刑房平时也从户房支银,人家要稍不痛快,刑房也不方便。 便朗声道:“李主事之清白、户房管制之有序清明,府上下有目共睹,我自不会让几个刁民玷污官府,李主事尽管放心。” 李墨林走后,魏程远把杨伯雄唤来,“城南卫修缮贪银一案你已知道了些,王进福一伙胆大妄为,贪污官银,荒废兵备,冒领口粮。甚至有串供、抵赖、诬陷户房吏员之举。你利索些,把这些刁民审清了,交狱讼那边,我们也好向知府和诸位大人交差。” 第一百三十章 王进福背锅难脱罪 救兄嫂赵… 赵俭一大早到衙门,还没点卯就听说王进福夫妇贪了官家的银子,被连夜从城南卫拿了。大吃一惊,二话不说便往狱里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是主犯,另关在一个牢间。 赵俭拄着拐站过道里,与牢内的王进福脸对脸,他当然不信王进福会贪官家银子。 “大哥看祸根出在哪里?” 王进福摊开手,咧着嘴,“那么大的官老爷,怎会从我头上污银,想是哪里出了误会。” 王进福把前后经过一讲。 赵俭愤然道:“定是那户房污吏把银子贪了,没想到被大人察觉,便嫁祸于大哥。” 王进福有些急,“这么大一笔银子,他凭空栽到我头上,总得有个道理。” 赵俭劝慰道:“大哥勿慌,我听说魏主事把杨爷唤去了,我先去杨爷那里说情。五百两是杀头的罪,咱们背不起,天塌了也不能承认,大嫂那边我稍后去探看。” 赵俭自狱里出来,去魏主事的堂外等着。 杨伯雄出来一见赵俭,就知他是这事。“王进福贪银的事知道了?”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吃力地追着杨伯雄,“杨爷知道我大哥为人,定是那户房典史贪了银子,让我大哥背黑锅。都是跟随杨爷多年的弟兄,杨爷要给弟兄做主。” 杨伯雄停住脚步,扭脸看赵俭,“大人要办的事,我如何拦得住?我这就派人到户房取帐簿来,白纸黑字摆案上,还有何余地?你是老刑捕,这种事不用我讲。” 赵俭作揖求道:“杨爷指条活路。” 杨伯雄已定了主意,按魏主事吩咐,尽快审罢王进福一干人,交狱讼司。 “老王也曾是我的人,死马当活马医,你去向他问清楚,他对你当会讲实话,再看如何向上面大人求情。上面松了口,我这里自好办。” 赵俭苦笑,“杨爷还不知么,兄弟除了敢与杨爷说话,哪位大人认得我。” 杨伯雄不耐烦,“我这里就这样,你快去想办法。” 赵俭方才着急,没问详细,一想杨伯雄讲得有些道理,返回狱里,细细问了一回,拍腿急道: “大哥,你都不知上面写的什么,为何要画押、按手印?” 王进福无奈道:“兄弟,哥不识字,每回领口粮,他都拿出几张纸,让我挨个画押、摁手印,只道是口粮和那五钱盐菜银,谁知是五百多两。”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暗自叫苦,大哥这口黑锅是背上了,只能另想它法。 嘱咐了王进福几句,又去女监。 姜桂枝脸色青白,眼睛红肿。看得赵俭一阵心疼,“大嫂,有兄弟在,天塌不下来。我刚看过大哥,勿忧心。” 姜桂枝哭道:“兄弟,你大哥拿官家给的那点银子,花起来比自家的还心疼。每月二两工食银都交与我,腰袋里一个铜钱也不剩,所有积蓄都放在你处,多少你知道,如何官家就说他贪了几百两?” 赵俭拐棍儿在地上顿了几下,“大嫂,我大哥遭人陷害了。大哥没拿银子,你勿让人诱逼着认了。我去疏通,让耀祖与荷儿过来送饭,该吃便吃,该喝便喝,耐心等我话。” 赵俭在狱里的时候,杨伯雄已经提人开审了。 杨伯雄想,王进福是刑捕司老差役,赵俭又打了招呼,若提到堂上打个皮开肉绽,显得他对手下无情。 决计将那些役夫提到堂上,打得胡乱认了,再往王进福头上堆一些罪。至于死罪、活罪,等赵俭上面疏通见了分晓再说。 把那十几个役夫押到大堂下面,打算挨个过堂。 第一个役夫自然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与银子的事无关。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道:“我大嫂是去为丈夫做饭,就手给役夫把饭也做了,她与此本无干系,杨爷看能否将我大嫂先放出来?” 杨伯雄:“当下你大嫂是同谋嫌犯,放了她,那些役夫也得放。案子还没审清就先放人,我哪敢做这等事。若把这笔银子补上,或许能先放你大嫂回去,再与你大哥洗脱死罪。” 赵俭拱了下手,“杨爷所指也是条道,还是杨爷看得明白。” 杨伯雄皮笑肉不笑,“此为我二人这里谋划,魏主事、李主事那里能不能点头?能否平了知府大人的怒气更不知道。” 赵俭心道,就当自己这点家底儿都丢水里,先把大哥、大嫂弄出来再说。 起身作揖,“杨爷,兄弟这便去筹银子,千万先把案子拖一、两日。” 杨伯雄:“一、两日还行,再长怕引大人不满。” 杨伯雄回到公堂,命把一干役夫押回狱里。 赵俭这边出了衙门,天阴沉沉的黑一片、白一片,一副欲雨的样子。 一想凭自己难以凑齐这五百多两,骑了小红马去找莫耀祖。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刚从行市回到棉纱店。近一年,平阳城内外可谓家家纺纱忙,户户机杼声,而开棉纱店的也随之多起来。进出的量大了,利反而降下来。 看看天色,这样的天气人们不会取棉、送纱了,不如回脚店与家人呆多半日。 正想着,雨已下了,渐渐大起来。蹬上木屐,披上油布衣,拿了油伞,正要锁店门,却见雨中一人骑马过来。 赵俭浑身精湿,老远喊了声“耀祖”,拴好马,揭下马鞍、褡裢上了台阶。 莫耀祖迎进店门,“二哥,冒雨而来,一定有事。” 赵俭抹着脸上的雨水,“大哥出事了。” 把事情从头到尾一说,莫耀祖沉默了会儿。让赵俭先把衣裳脱了,拧干水晾着,去后面取来干衣裳。 “大了些,先凑合套上,遮遮凉气。”沏了热茶让赵俭暖一暖。 “这是祸从天降。户房钟大人刚离平阳赴陕西去了,要是他在或许可问问主意。二哥,你与大哥见过知府大人,你还得过他夸表,如何不去求见知府大人一说冤情?” 赵俭一拍腿,“懵了,知府大人还委托我和大哥给莜儿送过匾,他一定记得大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说着便要起身,莫耀祖拦道:“二哥别急。找邓大人只是碰碰运气,咱还得先把银子备好。我当下都压在货上,现银不足百两,这几日把货甩一甩。” 赵俭冷得有点儿哆嗦,“你的店让人骗去三百多两,刚缓过劲来,赚银的买卖,甩卖了可惜。我的现银也都放到外面去了,手头不到二百两,先向朋友腾挪一下。” 莫耀祖:“我也先向朋友借些,咱俩一人一半,先把大哥、大嫂弄出来再说。” 赵俭:“我这便去求知府大人,你去给大哥两口儿送些饭食。” 雨快停了,二人锁了店门,一起往内城走,路上买了些饭菜带上。 莫耀祖跟在小红马旁,“大哥出了这么大事,是否要告知阳儿?” 赵俭愣了一下,“心里一乱,忘这码事了,你说哩?” 莫耀祖:“阳儿还是个娃,知道了也是干着急,待这案子有了结果,再说也不迟,咱俩先一心操办事情。” 赵俭琢磨着如何见到邓知府,见到后如何说。 莫耀祖:“大哥犯了官,咱们就求官;让出银子,咱们就出银子。这次大哥是遇到官家小人了,咱们动不了人家,就先过了眼前这坎儿再图。”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扭脸问了一句,“二哥,你说大哥、大嫂能不能过了这关?” 莫耀祖眼睛睁开瞪了瞪,“过得去要过,过不去也得过。二哥先见过知府大人,咱再商议。” 莫耀祖去了刑捕司监狱。 赵俭到了府衙门口,拴好马。 门口站了四个带刀的衙役,将赵俭拦住。一个二十多岁的门官出来,赵俭拿了贴子请门官递进去。 那门官哪里肯接,“你是何人?若无大人招唤,一概不得进。” 赵俭道:“在下刑捕司捕头赵俭,有急事求见邓大人。” 那门官上下打量着,“只有各房主事以上老爷才能进去等候,你这等差爷无大人招唤,我们断不敢放进去。” 赵俭在府衙门外转了两圈儿,见不到知府大人,大哥恐怕得掉脑袋。 情急之下,跪在门前,向门官道:“那在下便在此等候知府大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门官瞪眼喝斥,“府衙重地,门前禁止闹事,若有冤,去递状子,凡事都找知府大人还了得。”说着,命衙役将赵俭拖走。 赵俭被人架着往远处拖,大喊“冤枉。” 这时门内匆匆走出一壮汉,白斜领青衣,腰扎宽带。 见此情景,伸手止住,缓缓打量几眼,认出此人是当年揖捕盗贼受伤的赵俭。 赵俭也认出,来者是邓知府的贴身护卫,成亲时上门代邓知府送贺仪的那位。 便喊:“何爷,在下刑捕司赵俭,快带我见邓大人,冤枉啊。”两个衙役松了手。 老何见赵俭穿着拖地的青布长衫,网巾脱了,头发也乱了,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奔过来,若不是他拄着拐棍,哪里会认得。 拱手问:“赵捕头,何事如此狼狈?” 赵俭急火火求道:“何爷,人命关天。刑捕王进福被人冤枉,现关在狱里,若不能申冤,怕要人头落地了。” 老何想不起王进福是何人,“那该到狱讼司鸣冤递状,知府衙门管不上这等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连连作揖,“何爷,若狱讼司管用,我何苦来求邓大人,邓大人见过王进福,知道他是个正派人。” 老何道:“邓大人正与几位大人相谈,稍后要去巡察城防,前晌定是没空儿,后晌你再来等如何?” 赵俭眼前走投无路,想着不如先回家筹银子去。 便道:“那在下后晌来,几位爷到时放在下进去。” 老何对门官道:“赵捕头再来,先通报进去。” 赵俭早晨淋了一场雨,又着急上火,无精打采回到家。 荷儿迎出来,一见赵俭吓了一跳,“我的爷,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张老伯也惊了一下,“儿啊,出了何事?” 赵俭道:“我大哥出事了。” 跟丈人和媳妇说了大概,“把银子都归置好,不够我再到外面借,只有银子能保大哥的命。”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荷儿脸色苍白,手有些哆嗦,“我待会儿跟你去狱里看大哥、大嫂。” 赵俭道:“我早晨看过,耀祖已去送饭,暂且没事。你不要害怕,后晌我向知府大人求情去,先歇会儿。” 折腾了大半天,赵俭连急带加雨浇,昏沉一觉睡去,身上便烫了起来,做得汤饭也没吃,荷儿给他盖了棉被一边守着。 一睁眼,天已放晴,已是后半晌了。忙爬起怪道:“都这时辰,为何不早叫我。” 说着起来就要往外走,荷儿劝道:“爷,先抹把脸,刚睡醒,身上还烧着,穿厚些。” 张老伯这时颤巍巍过来,扶着门框,“贤婿,听爹一句,你经过世面,为何慌成这样。记住爹的话,脑袋掉了碗大的疤,男子汉大丈夫,莫乱了阵脚。” 赵俭咧嘴道:“爹呀,要是我的命还好说,是要我大哥的命,我不管不行。” 张老伯厉声道:“那也不能乱,该咋办咋办。” 赵俭冷静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让荷儿给他重新梳了头,换上白绫绸袍,系好丝绦,骑上小红马往府衙那边去了。 想着:求过知府大人,他还得带着冯五去借银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求知府赵俭诉冤情 两兄弟… 邓知府陪兵马佥事赵卫视察完城防,赵佥事说,明日守备府议事布置兵备,各房主事都要到场, 见众人长时陪着都有些疲惫,吩咐后晌各自且回,自己也随郝万里回守备府歇息去了。 邓兆恒的儿子小钟秀已会满地跑,与雪儿的儿子前几日玩得累过了头,连日发烧不退,邓夫人忧心得夜不能寐。 而邓兆恒连日与赵佥事巡视和招集议事,顾不上看小儿一眼。这一得空儿,便急急回府来。 这几日赵卫一直骑马,邓兆恒便也没坐轿。一马当先,带着老何、许化民、高力等人奔回府门前,两个衙役跑上来把马接过去。 这时,一个穿白绫袍、拄拐棍的人一瘸一拐奔过来,到近前便跪,“大人,刑捕司捕头赵俭拜见。” 邓兆恒认出了他,“赵俭,有何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咚咚磕了俩头,“大人,冤枉。” 老何小声道:“老爷,赵捕头是为王进福的事,前晌便来过。” 邓兆恒一听王进福三字,冷哼一声,“他的事与你何干?” 赵俭道:“大人,那银子并非王进福所贪,其中另有原委。” “你进来讲”,说罢,邓知府一干人噔噔走入府去,赵俭跟在身后,直接进了外客厅。 其他人退去后,邓知府没有坐,背手侧对着赵俭,“讲,怎么回事?” 赵俭又跪下,“大人,我大哥王进福实是冤枉”,说着流下泪来。 见邓知府在听,生怕他听到一半不让讲了,便一气说完。 邓知府皱眉道:“依你说是卢典史贪了?可他有证据,王进福空口无凭。” 这时雪儿屏风后出来,“老爷,给公子看病的郎中来了,夫人请老爷过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邓知府摆手让雪儿先下去,“赵俭,你要拿得出卢典史贪污的证据。” 赵俭仰着脸,一只独眼泛着泪花,“大人,我大哥没有证据,小人也没有证据。五百两是掉头的罪,可这头掉得冤啊。” 邓知府略一沉吟,“王进福救过你命,故而你竭力救他?” 赵俭抱定主意,邓大人不答应,死也不能走,“大人,我大哥是好人,不光救过我命,我大嫂是他从荒坟滩捡回的,帮许莜儿、帮我耀祖兄弟……。” 邓知府打断他,“你赵俭一句‘王进福是好人’朝廷律条便废了?” 邓知府心里一动,赵俭讲到莫耀祖,“王进福与莫耀祖相厚?” “我三人情同亲兄弟。”赵俭还想说下去,见邓知府手摆了一下,便闭嘴。 邓兆恒慢慢踱了几步,赵俭为刑捕司出过力,人也看起来能干,但赵俭的话他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莫耀祖与王进福相厚,这让他意外。 莫耀祖是钟鸣岐看上的人,而他最信得过钟鸣岐的德行,如此,他宁愿相信莫耀祖。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于是对赵俭说:“空口无凭翻不得案,本府且信你一半,王进福贪污一案缓判,待五百两的去处查清再结案。” 赵俭一听大哥暂脱了死罪,心放下了些。但刑房上下根本没有审卢典史的想法,五百两没下落,大哥、大嫂岂不是一直关下去?谁知杨伯雄还会用什么狠手段。 便道:“大人,小人先凑出五百两,替官府补上,能否先放出我大嫂?我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只是为役夫做了两年饭,银钱没领过一两,却下了牢狱。” 这时雪儿又来催,“老爷,郎中正在开药,夫人说要问问你。” 邓知府:“我马上去,让先生稍候。” 扭头对赵俭说:“即使补齐贪银,案件没查清,仍属嫌犯,不能结糊涂案。王进福妻子可先放回,其他人审理清楚再定,明日我会向魏主事交代此事。”看书溂 呆了一下自言自语,“唉,我也断的是糊涂案啊。”说完摆手让赵俭退下,自己往后面去。 突然回头盯着赵俭,“赵俭,你哪里来的五百两?”声音冰冷。 赵俭一哆嗦,脱口道:“我耀祖兄弟做生意有些积蓄,他与户房钟副主事一起去西安经理过铁务。我再与朋友借一些,慢慢还。” 邓知府口气缓和下来,“去吧。”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看着王进福抹了把泪,开始吃肉喝酒,莫耀祖又拎着饭食去探了姜桂枝。 出来一想,赵俭求邓知府,必是三言两语便出来,此时应该筹银子去了,便到赵俭家门口转悠着往南张望。 赵俭坐轿回来,边下轿边道:“耀祖,还是你心思活泛,邓大人答应了。” 莫耀祖心里松了一下,“答应什么了?” 赵俭:“把银子堵上,先把大嫂放出来,大哥脱了死罪。” 张老伯与荷儿一听救人有了眉目,不幸中的万幸,四人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荷儿问:“大嫂出来是今日还是明日?” 赵俭:“银子交上去便能放。” 张老伯:“进福何时出来?” 赵俭道:“当下是不能,先过了死罪这一关再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起身道:“我回去归拢银子。” 赵俭:“我这里四百来两,你那店千万不要便宜甩,再有一百多两便够了,这几日我把债收一收。脚店那边先别提这事,大哥出来再说” 荷儿道:“耀祖吃过饭再走。” 莫耀祖急着筹银子,无心逗留,匆匆走了。 第二日一早,莫耀祖带来了四百两,他把店里的货押出去了。他明白,除了那五百多两,疏通大人们的耗费也少不了,不能都让赵俭出。 “二哥,你我一人四百两,先用着,不够再想办法。” 赵俭也没多说话,二人背了银子去刑捕司。 杨伯雄见赵俭身后跟着一个罗锅儿,肩上搭着口袋,看出里面是一大堆银子。 心里不由一乐,这两个残疾还碰一起了,银子凑得也够快。 看那罗锅儿,高个儿、凤眼、大方脸,微露板儿牙,眯眼笑着,一副从容和镇定模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杨伯雄想出了这个人是谁,那个棉纱店的掌柜,王进福的把兄弟,折了他三百两,这么快便缓过劲儿来,哪天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在平阳城想发财,不拜我杨爷,杨爷便要硬拿。 心里恶狠狠地想着,眼睛却也笑成一条缝,“兄弟,你两个这么早。” 赵俭:“杨爷,送银子来了。” 莫耀祖也拱手作揖,“杨爷,小人莫耀祖拜见。” 杨伯雄打趣赵俭,“还是你有能为,一夜之间便拿出五百多两,我自愧不如啊。” 赵俭嘿嘿乐道:“我哪敢与杨爷比,杨爷的手指头都比我腰粗。” 三人说笑了几句,杨伯雄正色道:“银子交了,之后你们如何打算?” 赵俭道:“杨爷面前不敢隐瞒,昨日兄弟去求了知府大人,大人允了。只要把银子补上,先把我大嫂放回,免去我大哥贪污死罪,往后再看案子审的情形。” 杨伯雄一愣,他让赵俭去求魏程远,而赵俭在魏程远面前又说不上话,还得求自己。没想到赵俭直接求邓知府,心里有些不快,“是么?魏大人还没跟我说。” 赵俭和莫耀祖见杨伯雄不慌不忙,心里急也没办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道:“杨爷,要不先把银子收了。” 杨伯雄道:“我收了也是暂存,还得交到府库去,你们直接交户房去。” 莫耀祖小心翼翼问:“杨爷,小人有一事想问。按理补齐亏银,要从五百一十六两里,除去营房修缮耗去的银两才对,可否请户房核算一下,究竟该补多少?” 杨伯雄气哼哼道:“户房明细里只有支出,花多少只有王进福自己知道。他是疑犯,说了也不能信,你俩说更不算数。我看你们还去求知府大人,或许能省几两。” 赵俭知道他没得好处,心里有气,“杨爷一直在这事里相帮着,兄弟自知杨爷的好。” 杨伯雄打断赵俭,“亏银补不上,人便关在这里。你们是愿意先交五百一十六两,还是等核算清了再交?都是弟兄,这点儿便利我肯定给。” 二人哪敢耽搁,莫耀祖:“杨爷,我们先交。” 赵俭道:“杨爷,看魏主事来了否。烦杨爷去与魏主事说情,邓大人讲,会知会刑房,想来魏主事已知道了。” 杨伯雄:“你们都谋划好了,还用我做什么?” 赵俭:“大人们就是点头,也得杨爷这里操办。”说完看了下莫耀祖。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依以往的经验,北方部落一旦聚集,十有八九会南犯,无非是规模大小而已。到时平阳、潞州守军必北移,有时到太原待命,有时直接到大同担负侧翼。 守备府官兵不少已经在平阳城安了家,当边关出现警讯,自是都惶惶不安。 赵佥事身后挂了边塞地图,虽是白天,地图前也燃着几盏角灯。 赵佥事的声音很大,“……这些年,瓦剌来犯,我们从未败过,只因我们不能败。面对瓦剌威胁,平阳府要担重任……。” 轮到邓兆恒,他宣告,民兵数量扩充到与守备府官兵等额;民兵自带口粮改为府库负担;为大同镇打造一千把刀、三百副铠甲。 郝万里宣告了军纪。 议事结束,邓知府在守备府陪赵佥事吃饭,一起商议民兵操练事宜。 赵佥事明日前往潞州巡查,今日府内设晚宴饯行。 出了守备府上马缓行,斜阳映照,一片片瓦房、簇簇杨柳,还有几棵高大的松柏都显得鲜亮。 腾总兵来信,说要组建一支精锐骑兵,请他尽快赶制五百副重铠甲。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郑天野该回来了”,邓兆恒想着。 郑天野督察义利渠修成后,立马又巡察各处石炭窑去了。 这两年各处石炭窑渐多,上缴税银让朝廷上下瞩目,平阳府库也大为宽裕。这其中,郑天野功不可没。 邓夫人因了上一回的长时日相处,总念叨着想与郑夫人相见几回,却因为有儿子拖着走不开。 回到府内宅,老何禀报,“老爷,二十人的晚宴已备妥当。” 邓知府问,给赵佥事的礼物是否备好。 老何说:“一只铜熏炉和一对蝴蝶杯,都已装好木匣。” 晚宴过后,邓兆恒与赵佥事又长谈一回。 赵佥事道:“邓大人自京城到平阳,若愚兄没记错的话,有十几年了吧。” 邓兆恒:“已一十三年零八个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佥事道:“如此长任期,在我大明一百五十九府可算奇事。此次前来一观,贤弟治世之才果然出众,想来朝廷思虑边关一旦吃紧,粮草、兵员都要平阳府出大力,故而让你在此长期经营。不过,我看平阳是留不住贤弟了,高升怕是躲也躲不过。” 邓兆恒道:“佥事大人过誉了。大同一线固防、御敌还要仰仗大人,一旦需要,平阳府自当全力以赴。” 子时回内宅歇息,夫人说:“郎中送来密丸,儿子无论如何不肯吃,最后雪儿哄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吃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接手笺魏主事改口 补官… 魏程远早起接了邓知府的手笺,寥寥数语:魏主事鉴,城南卫贪银一案,若王犯补回失银,可令其妻归,其余以证论罪。 心想,邓知府到任之后,插手过两回刑房的事。先抓了东外城的牙纪,又抓了户房的范忠玉,之后没再问过刑房的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魏程远在刑房浸淫多年,他不相信,一个刑捕司磨鞋底的老差役和十几个乡里来的役夫有胆量、有手段从户房贪五百两银子。 但依他看来,谁贪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罪定到哪方头上,至于五百两官银根本就不是事。 揪出王进福贪银案的是邓知府,眼前让放王进福夫妇一马的也是邓知府。 李墨林亲自来找他,不过是办几个草民,他本是要给面子的。而当下他先要弄清楚邓知府的意图何在。 他在屋里踱步,不时拿起邓知府的手笺端详着。 思来想去,李墨林是为卢典史开脱,别失了户房的颜面。 邓大人则让人费解,王进福若没贪,何如补得上五百两?王进福老婆还得放出去,邓大人是如何知道王进福有五百两的? 以证论罪,王进福补的五百两算不算证据?想不出结果,于是便命备轿去衙门,问问杨伯雄是否有新的眉目。 魏程远一到衙门,先在办公房里喝茶,没有急着唤杨伯雄来。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无论什么事,慢一点儿会减少犯错,很多事情你等一等,真相就会自己显出来。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姜桂枝不知丈夫眼下怎样了,有没有过堂受刑。 本来前几日夫妻两个还高兴地盘算着,再过一年,便能从城里买处院儿了,却不想祸从天降。 若丈夫这回丢了性命,她和儿子将如何过?想起儿子还未成年,哭了一阵,有些茫然。 胡乱想着,是不是自己命不好连累了丈夫。 年轻的时候,村里去了个算卦的,说她命里克夫,要多做善事方能改命。 果然她嫁了没几年,夫家人便在一场大水中没了,只得和丈夫、儿子投奔娘家。 又遇连年灾荒,举家背井离乡,到得平阳府却只剩自己和老娘,最终老娘经不住折腾,也舍她去了。 她那时想,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觉得自己和死人差不多,是老天爷让她遇到了王进福。 慢慢地,她的心又被焐热了,常常忘了过去的一切,有时觉得像回到未出嫁时,自个儿是王进福的女儿,被他疼着、宠着。 眼见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丈夫不经意间也露出老态,她的向往便是儿子娶妻生子,自己与丈夫一起多相伴几年。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她也曾对丈夫说,算命先生说自己命里克夫、妨家,要多做善事才能转命,可自己却没做过什么善事,故而两家人才过得剩她一个。 王进福劝她,做好事也要缘分,只要做个好人,不做坏事,剩下的让尧帝爷布排。 她想起,大概是与丈夫过了不到一年的光景,腊月大雪,东外城官道上,王进福因雪厚回家早些。 见小孩儿和闲人围了一堆,一个五十来岁的乞丐倒在路边,奄奄一息。便央了个汉子相帮,把那乞丐抬回家,放到炕头上一暖,喝了碗热米汤,人还阳了。 第三日,那乞丐便颤巍巍地要走,王进福道:“老哥,你这样走不出多远,仍是倒毙路旁,我如何能让你走。等身骨儿硬朗些,我自不拦你。” 夫妻二人伺候了十多日,看着他面色红润了,走路也直了。王进福让姜桂枝把自己换季的棉衣,给乞丐套里面,又给他装了二升米、一分银子,送他上了官道。 那乞丐临别道:“兄弟,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说几句吉利话,‘兄弟一家日后吃不愁、穿不愁、住不愁,后代荣华富贵’。”后来,姜桂枝与丈夫有了阳儿。 近几年,有赵俭、莫耀祖、许莜儿三个帮衬着,家里的日子虽不多宽裕,但也算衣食无忧。对往后光景的期待,冲淡了眼前生活的拮据。 正胡乱想着,赵俭一进牢门口便喊,“大嫂,我来接你回家。” 姜桂枝心里听得热热的,抢到门口,“你大哥呢,他放了没?”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我大哥估计要迟些日子,大嫂先随我回家。” 一出衙门口,赵俭已雇好了一顶小轿。 姜桂枝惊道:“使不得兄弟,嫂子与你走着回即可,哪里用坐轿。” 赵俭嘿嘿乐道:“嫂子,你看我骑马,总不能我骑马前面走,让嫂子后面跟着吧,坐上吧嫂子。” 姜桂枝坐上轿,感叹道:“嫂子还是出嫁时,从娘家出来,坐轿走了有半里平地,应应喜事;再走就是沟沟坎坎的,人前面走,轿后面跟着。” 赵俭:“待我大哥出来,我让大哥骑马,嫂子坐轿,绕平阳城走一圈儿。” 姜桂枝在轿上问:“兄弟,你昨日一早与我说,今日便将我放了,是不是你大哥的事官家查明了?” 赵俭:“嫂子放心,大哥已脱了贪污死罪,我与耀祖再使使劲,将我大哥早些保出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捕头求情魏主事 苦夫妻… 一进家门,荷儿抓着姜桂枝的手相对而泣。 张老伯道:“别管咋说,回来就好。你能回来,进福就应该能回来。”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给王进福送饭未回,赵俭有些心急,又往衙门去了。 姜桂枝怕身上的跳蚤、壁虱带到家里,不敢上炕坐。 荷儿道:“嫂子,我烧一锅温水,去厢房泡一泡。” 姜桂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妹,烧开水,我把身上的衣裳都烫一烫。” 赵俭到了衙门口,莫耀祖也正好出来。 问:“咋样,跟大哥如何说的?” 莫耀祖嘴唇干巴巴的,“如实说了。” “你跟大哥讲了咱俩出银子的事?”赵俭问。 莫耀祖:“我刚一进去,大哥就问。是杨爷也去看大哥,全讲了,他借口看大哥,打听咱俩的事。” 赵俭问:“大哥如何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道:“说不该贪心去城南卫,拖累了俩兄弟,欠咱俩的这辈子还不清。” 二人走在街上,有些茫然,眼见着费劲巴力攒下些银子,还一起念叨哪里的房好,是买旧还是盖新地商量着,一下又都没了。 莫耀祖觉得,似有人盯着自己的银子一般,攒得差不多了,便一下夺走。 赵俭折腾这两日,已有点儿吃不住了,“耀祖,今日先放一放,我俩去好好吃一顿。” 莫耀祖:“大嫂刚出来,咱是不是回家一起呆会儿。” 赵俭:“我出来时让大嫂、荷儿她们自己做着吃。有些话当着大嫂的面不方便,咱俩边吃边商量。” 莫耀祖:“那随二哥,今晚我住你家。” 二人羊肉馆里要了一条刚出锅的羊腿、一瓶杏花村,手撕着羊肉蘸着醋汁儿大口吃着,大口儿喝着。 莫耀祖:“二哥,依你看,如何把大哥捞出来。” 酒的热劲儿散满了全身,赵俭的疲惫缓过了些,“知府大人已把话说到头了,查到下落再定罪。可不查姓卢的,哪里会有下落,大哥便这样关下去不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你们杨爷说的将贪污改成截留、挪用,我看只能这个办法。你再去求杨爷和魏主事,从中腾挪轻判。今日给杨爷五两金,我看有些少。” 赵俭:“你看还得花多少?” 莫耀祖:“要多少也得出,我那店转手还能得二、三百两。” 赵俭:“咱俩还老规矩,一人一半。这回我犯到杨爷手里,他是睁大眼睛要拿捏我。” 莫耀祖:“我也看出来了。” 赵俭:“魏主事那里,没二百两连门都进不了。” 莫耀祖:“若定成截留、挪用,会如何判?” 赵俭:“轻了以役代罪,重了发配边关。” 赵俭寻思着,“我们就竭力给大哥办个以役代罪。以役代罪也有轻、有重,有的罪役生不如死,有的却比当个柴薪吏还滋润。狱讼司那边再花些银子,给大哥谋个轻松些的劳役。要不还让大哥去城南卫?” 说到这里,二人笑起来。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边咳嗽边笑,“这里外里吞掉咱哥儿俩几百两,其余什么都没变。二哥放开些,我一、两日把店兑出去。” 赵俭:“你那店留着一家人过日子,我将放出去的都收回来,差不多够了。明日我带二十两金先去魏主事那里探探。” 二人带着五、六分醉意回家,姜桂枝与荷儿在西屋睡,他们和张老伯在东屋。 张老伯:“你俩办的不是吉利事,无事早些回,勿在外面多停留。” 赵俭道:“爹,我与耀祖商量救人的事,当我嫂子面不好讲。” 张老伯:“对着哩。咱家有坎儿,人家三口儿白日黑夜跟你一起搏命,人家遇到事,咱们不能后退。” 赵俭喝多了酒,张老伯耳背,说话声音很大,姜桂枝、荷儿在西屋隐约听了个大概。 姜桂枝知道这哥儿俩瞒着她一些事,甚至怀疑是不是丈夫已出了不好的事。 第二日一早,姜桂枝说想去探监,荷儿也说跟着去。 赵俭说:“有我和耀祖就够了,等大哥放出来不就见到了么。” 首发&:塔>-读小说 张老伯一边道:“看一眼放心,带你嫂子去吧。” 赵俭转身,悄悄让荷儿拿出压箱底儿的两锭金子塞腰里,让莫耀祖陪着姜桂枝与荷儿去探监,他自己去求魏主事。 赵俭走得不紧不慢,想着如何能见到魏主事,如何能让他收下金子把人放出来。 估摸着魏主事已经喝完茶,便到刑房衙门大堂外,请门禁通报进去,刑捕司捕头赵俭有要案禀告。 魏程远一听,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道:狗屁要案,还不是为王进福开脱贪污罪么。死罪免了,这回来求放人。 本不想见,又一想,邓大人让以证论罪,可证据在哪里?我必是不得罪李墨林。 赵俭既然能与知府说得上话,且看看他怎么讲,便让唤赵俭进来。 赵俭进来见礼,“拜见主事大人。” 魏主事靠坐着,半眯着眼,手里玩弄着两个带蛋黄儿的羊脂玉球儿,“赵捕头,你有何要案禀告?” 赵俭道:“小人为王进福一案拜见大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魏程远冷冷道:“哦?杨指挥审清了?” 赵俭道:“小人已将王进福涉案银五百一十六两交于户房,并依知府大人与主事大人裁断,领回了王进福之妻。王进福已近年老,妻子衣食无着,儿子尚未成年。求大人体恤,以截留、挪用之罪,判他以役代罪,一家方能保全。” 说着,恭恭敬敬把两锭十两金子捧着放到案上。 魏程远听着是个办法,以王进福截留、挪用定罪,李墨林那边交代了,邓知府让找的银子下落也有了,赵俭这二十两金元宝也有了着落。 语气缓和了些,“连口供都没有,如何定罪?” 赵俭一听魏主事是允了,跪下磕头,“大人,卑职这便让王进福出供状、画押。小人这些年知道,主事大人体恤下属,下属有难之时能出手相帮,故而来求大人。” 魏程远脸上泛出一丝笑容,“王进福摊上这事全怪他自己,刑房也只能秉公办案。只是不能急,勿扰乱法条规矩。你且先让他写供状吧。” 莫耀祖带着姜桂枝、荷儿去探监,没想牢头不在,今日换了狱卒,不认得莫耀祖。说无熟人打招呼,如何也不能进。 莫耀祖便道:“兄弟,我们是刑捕司赵捕头的家人,昨日便来过。他此刻有公务,托我们来看”,说着,掏出两钱银子递过去。 狱卒接过揣腰里,“若赵爷来自可进去,眼前你们只能进一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莫耀祖只得让姜桂枝自己先进去,他与荷儿在外面等着。 王进福正呆坐着,见姜桂枝身上的新绸衣紧箍着身子,下摆吊在小腿上,急切地进来。 王进福苦笑着起身,脸上满是欠意,他觉得自己惹了麻烦,没照顾好姜桂枝。 姜桂枝隔着门栅栏,抓住丈夫的手,上下打量着,除了脸色憔悴,没有受过刑的痕迹。一时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王进福道:“阳儿他娘,我拖累了你。我咋就鬼迷心窍,让你去了城南卫。” 姜桂枝:“他爹,妾知你是好人,不会干那种事,他们冤枉了你。” 王进福:“他娘,不是冤枉,是有人害我。” 姜桂枝:“到了公堂上,好好跟老爷说,你是冤枉的,让他们放了你。” 王进福:“眼下说什么都没用,是他们栽到我头上,咱认不认。赵俭和耀祖先把银子给官家补上了,否则怎会放了你。” 姜桂枝:“什么银子,多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他俩没对你讲?就是诬到我头上的五百多两,他俩替我交了,你才会放出来,我才免了死罪。” 王进福说着,也无奈地流着泪。 姜桂枝惊得半张着嘴。 王进福道:“先是给耀祖失了三百多两,这回又让他俩折了五百多两,我有愧啊。” 姜桂枝:“等你出去,我们和阳儿一起慢慢还吧。” 王进福:“如何还啊,我们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银。何况待救我出去,又少不得花一笔。” 姜桂枝:“阳儿他爹,事已至此,咱先保人。我既已放出,你当下让我做些什么?” 王进福:“赵俭与耀祖花得太多了,咱放在赵俭家的四十多两也不顶用,可也不能看着他哥儿俩这么糟贱家底。你把咱家老房契给赵俭,让他卖几两,也是咱的心。若我出去,要么脚店里与爹娘同住,要么租一便宜地方。阳儿就靠他自己,我们顾不下了。” “房契用油纸包着,在墙缝儿里放着,我回去就拿了给赵俭”,姜桂枝哭着道。 王进福又嘱咐,“还有,这段时日你暂且与荷儿一起住,我与他哥儿俩都说过,爹娘那里先瞒着,看我能不能早些出去,咱们再想主意。若我出不去,你便告于阳儿,好歹你们娘儿俩要守着别分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狱卒进来催着走,夫妻洒泪而别。 荷儿问:“嫂子,我大哥可好,怎样说?” 姜桂枝:“他哥儿俩奔走说情、使银子,没受罪。” 这时,赵俭匆匆过来,小声道:“正好都在。魏主事允了,先让大哥交了供状,他那里再判以役代罪,可供状如何写,得与大哥仔细商量。大嫂与荷儿外面等,我哥儿俩再进去。” 说完,和狱卒拱了下手,带着莫耀祖进了牢房,狱卒也拱了下手,却是问都没问。 姜桂枝对着荷儿又流下泪来,“荷儿,上次阳儿爹看店弄丢了三百多两,这回又是五百多两,他咋成了吞金银的败家汉子。” 荷儿抱着姜桂枝胳膊,“大嫂,只要我大哥人出来,他们哥儿三个再慢慢挣。阳儿也渐大,开始顶用了,以后他们爷儿四个合伙做事情,当不会再出差。” 姜桂枝想起王进福嘱咐去取房契,“荷儿,你的衣裳太瘦小,昨儿洗的衣裳干得差不多了,你在这里等,我先回去换上。” 荷儿说:“等他俩出来我们一起回,不差这一时。” 姜桂枝执意要先回,荷儿见她绸衣在腿上吊着,很是局促,“那咱俩一起回。”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姜桂枝说:“他俩在牢里,咱俩在牢外,一出来不见咱俩的人,必要着急,我自己回去换上即可。” 姜桂枝说完便匆匆走了,荷儿左右犹豫了一下,觉得大嫂是回家,便在牢门外等那哥儿俩。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兄弟思虑救大哥 苦大嫂… 牢房里,赵俭、莫耀祖和王进福正在商议。 赵俭道:“大哥,事到如今,便认了这个罪,方能早些出狱。”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你俩知我没贪,这黑锅一背,还是五百多两,阳儿以后见人都抬不起头来。” 赵俭道:“都知道是户房的污吏坑了咱,无人鄙视你爷儿俩。” 莫耀祖:“大哥,眼下境况,你不认截留、挪用官银,就无法出狱。邓大人又不能亲自查案,上下官吏都要你来顶锅,哪日官老爷不耐烦了,就定你个贪污罪,又得面对杀头之险,嫂子和阳儿在外面如何过?” 王进福道:“除了那五百多两,这回求人又花了多少?你俩这样,我与你们嫂子如何承受得住?” 赵俭:“大哥,眼前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咱先说好供状该如何写。” 王进福:“我又不识字,如何写?” 赵俭道:“我三人商量好说辞,我请人写,你画了押,交于杨爷那里。”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了个说法:王进福疏于职守,因未招募到足够役夫,便将自户房所领工银私自搁置,以致延误城南卫修缮。现被户、刑房纠察,已将所领银两原数上交,愿受责罚。 王进福道:“如此说辞,老爷们会不会应允?” 赵俭嘿嘿乐了两声,“眼下世道,说易也易,待我俩去求他们。”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出了监狱,见只有荷儿一人在等,“大嫂穿我的衣裳太小,着急回家换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三人回家的路上,赵俭道:“魏主事允了,本来是杨爷出的主意,求得杨爷将供状签了,狱讼那边便好疏通,此事可平。” 莫耀祖道:“二哥,当下八百两已快用尽。你先花着,这两天我便筹来。” 赵俭道:“事在眼前,谁有谁先花。你生意丢了,一家如何度日?” 莫耀祖没作声,但已暗自决意,要把店兑出去了。 到家见姜桂枝不在。张老伯说:“桂枝西屋换了衣裳,就匆匆出去了,我让她别走远,她说去去便回。” 三人想来想去,姜桂枝刚从监狱出来,自不会再回去;再说,没有赵俭跟着,就是去了也进不去。 如果回脚店那里,当会让张老伯传个话。 城南卫也没啥了,剩下就是东城外的家了。 赵俭道:“那个家自去城南卫,缸里无一粒米,柜里无一件衣裳、一文钱,回去做甚?”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和莫耀祖到街上转了一阵,寻了写状先生,把商量好的供状写了,先生念,二人听,改了几回,已是晌午。 在街边饭馆边吃边商量,准备明日先让魏主事过目,再从杨伯雄那里签了,最后转到狱讼司去判,快的话两、三日便能出狱。 到时候把阳儿叫回,大家团聚,商量一下日后的生计。 经了这事,赵俭和莫耀祖的家底儿都空了,得一起定个主意。 回到家,姜桂枝仍没回来。 荷儿道:“大嫂自狱里出来,我看就恍恍惚惚的,她一说自己回来,我心便有些提着。这几日我应该跟着她才是,此时到哪里去寻?” 张老伯说话有些喘,“她心里有事,前晌出去,晌午没回来,一个女人家外面跑,我不放心,你们出去寻一寻。” 莫耀祖道:“若回脚店倒也无虑,回东城外远一些,却也都是惯常的路,不会有事。你们都家里歇着,我往东面去寻,遇见了一起回来。”看书溂 赵俭本想带着王进福的供状去见魏主事和杨伯雄,但手里已拿不出十几两金。放出去的债催了,还没送来,眼前困住了。 “咱俩一起去,路上商量些事情。”赵俭跟着莫耀祖出来。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二人边走边说,赵俭道:“杨爷已给了五两金,这回再给十两还是五两?狱讼大人那边是五两还是十两?” 莫耀祖道:“二哥熟知这些。这些人稍给咱点儿刁难,这事就卡住了。他们都只管要自己的好处,又不相互得罪,只是苦了我们,哪个都得拜到,哪个都得让满意。” 赵俭道:“可不是么,若杨伯雄要魏主事点了头,才给大哥改轻罪,而魏主事却要杨伯雄先上报才点头,这如何是好?” 两人商量着,既然魏主事已允了,那就让杨伯雄先去报,自然是金银当情面了,狱讼那边再说。 姜桂枝从赵俭家出来,直奔东城外的家去了。 王进福嘱咐她,把房契拿出来交给赵俭,这是他们三口儿最后的一点家底儿。 开锁进去,院里已经荒芜,麻雀在院里和崖上榆树丛间成群地起落。 想起与丈夫、儿子在这里的日日夜夜,姜桂枝脸上泛起了笑容。 平阳府春天有时起风沙,何况一撂就是两年,期间只王进福回来看过两回,家里的尘土已是厚厚的一层。 从墙缝里取出油纸包,看了看叠得方方正正的房契,揣进怀里。 首发&:塔>-读小说 炕柜、堂柜和瓦罐上满是丈夫和儿子的气息,她拿起掸子,把上面的尘土掸了一回。之后静静地坐着,想着过去三口儿人一起的光景发呆,不知不觉已过了晌午。 临出院,锁门前又望了一会儿。 这院落、这三间土屋,自她和王进福几乎赤裸裸地来,早起伺候丈夫去衙门,晚上等着他回来,阳儿一天天长大,日子变得暖暖的。不舍的泪水流下来,顺着羊肠小路上了官道。 此时太阳架在武定门城楼的东南角上,把东梁下的官道照得一片光明。 自东外城出城的最后一批客商,赶着马车、驴骡,车轮骨碌,牲口蹄哒哒,从姜桂枝身旁经过,她挪到路边,脚步有些蹒跚地往前走。 太阳晃得她睁不开眼。这几个日夜,自和丈夫一干人被抓到衙门,虽有赵俭、莫耀祖关照,却是白日难以下饭,夜里难以入眠,不知哭了多少回。 眼下该做的事做了,她和王进福有两个兄弟相帮,过了这一关,等阳儿回来还是一家人,就如午后的日头还是那么鲜亮刺眼,一家人还有奔头儿。 姜桂枝边想着,加紧脚步,她怕荷儿他们在家等得着急。 日头太足了,她手遮着日光,想迈大步走,腿脚却是软的。眼前的城墙黑乎乎的一团,下面一脚踩空,滚到官道北几丈深的坡下,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便闭了眼。 路过的客商见状大呼,停住车马,站在道边往下看,那个女人已在沟底一动不动。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与莫耀祖边说边出了东外城,远远见前方官道上围了一群人和牲口。 二人有些不祥的预感,赶了过去,赵俭喊着:“刑捕司的,闪一闪。” 众人闪开,二人进去一看傻了。 只见姜桂枝斜卧在地,一身青衣,头发有些蓬乱,脸色发青,嘴角一缕血迹,似乎挂着一丝笑意。 一摸鼻子,已经没气了。 莫耀祖坐地上把姜桂枝抱在怀里,急得哇哇大嚎着喊大嫂。 赵俭红着独眼儿忽地站起,抽出腰牌高声道:“刑捕司捕头赵俭在此查案,眼前所有人听我问话,勿得隐瞒,勿得擅自离开。谁先看见的,谁把人弄上来的?” 此时有城外乡坊里的人也围拢过来,一个老者道:“赶紧找郎中,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赵俭呼地递过一块银子,“老伯,你速去请郎中,我在此问清原由。” 那老者摇手,“让腿脚快的后生去。”一个后生接过银子转身跑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时一个客商道:“差爷,我等自东外城上官道,见这女人迎面走来,日头晃眼,她用手不时遮一下,看似刚哭过模样,走路也有些不稳。相距三、五步远,她突然一脚踩空滚将下去。我等停住往坡下看,见她不动,想着不能见死不救,我几人下去抬时,她已无了气息。商量着好歹不能把她丢到下面不管,便从那边小路抬上来放到路边,待有人管了,我们便继续赶路。” 赵俭又问了几人,所说无二。便蹲下去,看莫耀祖怀里的姜桂枝,眼角含着一滴泪,面色安详,忍不住泪如泉涌。 这时,那个后生带着郎中气喘吁吁奔过来,郎中蹲到姜桂枝跟前,翻开眼皮儿看看,摸了摸脉,“多长时辰了?” 边上一个客商道:“约摸不到半个时辰。” 郎中:“谁是主家?” 赵俭示意了下莫耀祖,“我们哥儿俩是。” 郎中起身作了个揖,“气脉已绝,小可无回天之力,主家准备后事吧。” 那几个赶车马的客商道:“我们要载货赶路,不便停留太久,两位主家节哀。” 赵俭丢掉拐,磕头谢那几位客商。 领头的客商赶紧来扶,“人也没救过来,岂敢受差爷大礼,差爷节哀,我等这便赶路去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车马散去,莫耀祖道:“二哥,把大嫂抬回家吧。” 赵俭对方才唤郎中的那个年轻人道:“兄弟,帮人帮到底,去我们家里卸扇门板来。” 莫耀祖从姜桂枝口袋里摸出钥匙递过去。 把大嫂的尸体停到堂屋,二人商量着,眼前只能把荷儿和玉环喊来,袁大叔老两口儿先瞒着,叫阳儿立马回来,再尽快把大哥周旋出来。 那个年轻人把赵俭的银子递过来,“大哥,郎中没收,银子还你。” 赵俭道:“兄弟若眼下有闲,就别急着回了,你看我二人走不开,今日便为我们跑一天如何?” 莫耀祖道:“兄弟把银子收着,先帮我们救救急。” 年轻人叫邵文学,一个敦实、淳朴的后生,在城东乡坊里住。 便道:“我先回家告与爹娘,再回来。” 赵俭道:“你说与爹娘后,便往内城南关,到高金堂老爷府上,找伙计王正阳,只让即刻回城东的家里来。再往南门外脚店,找袁玉环,让她马上到大哥家。”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嘱咐,“只让她把娃交于爹娘就来,其它别在店里讲,你随她一起回来。” 邵文学疾步走了。 赵俭对莫耀祖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回去让荷儿过来,再去刑捕司唤几个弟兄来帮忙。我拿着大哥的供状去求魏主事,大嫂没了,没大哥在场怎么行。” 莫耀祖苦笑着,“二哥,你看看时辰,哪还有什么魏主事,明早再说吧。” 赵俭这才抬头看,太阳已落到城墙那边,“那我把荷儿接过来。” 莫耀祖:“二哥来的路上办些香烛、供品,玉环来怕也是晚了。” 赵俭牵着马出了院门,冲那些堵在院门口看热闹的闲汉和半大小子们,“都回去吧,天要黑了,有啥可看的。” 莫耀祖借着黄昏的微光,西屋、东屋看了一遍,可谓是家徒四壁。这个家他熟悉,姜桂枝炒的菜、做的饭的味道他也熟悉。 姜桂枝尸体停在堂屋,他并无一丝害怕。他幼年和少年时先后失去了爹、娘,那时想的是如何把亲人掩埋,眼前他想的是如何劝王进福、阳儿、玉环与荷儿他们少些悲伤。 他在姜桂枝尸体旁呆站了一会儿,这个由陌生到亲嫂子一般的人,他和玉环还想着往后要让大嫂过上好日子,却突然离开了。抹了把眼泪,到院里,晚霞正把城墙上方染得通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趁着天未全黑,把屋里小炕桌和一个瓦盆搬出来,摆到姜桂枝头下边。 赵俭牵着小红马驮着东西,荷儿后面打着灯笼,顺小道过来,一进院子荷儿道:“大嫂在哪里?我看看。” 莫耀祖:“停在堂屋,先把蜡烛点上,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烛光下,荷儿抱着姜桂枝大哭。 原来赵俭一回家,说大嫂意外去世了,张老伯悔得拍手顿足,“我如何便放她一人出去了,多好的侄儿媳妇,这些年我家啥事都不曾离过她。” 又埋怨荷儿:“怎得就让你大嫂一人回来,她本来就心神不定,你若这两日不与她分离,怎会出这等事。你这女娃,怎得心里就不想别人。” 荷儿本来就难受、自责,张老伯一顿数落,不由泪止不住。 赵俭道:“爹,都是想不到的事,谁也别怨了。耀祖一人在老房里,我与荷儿赶紧办些纸烛、供香去守灵。爹看家勿离开,明早自个儿先凑合吃些点心,待我抽空送饭回来。” 张老伯叹气,“唉,我这老骨头不顶用了,你俩赶紧去,莫等关了城门。贤婿,桂枝走时能否让我看一眼?我也好瞑目。” 赵俭:“爹,到时再看吧,怎么也得等我大哥出狱再发丧。”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张老伯:“这时节,尸首停在屋里,把门窗都敞开通风,多买些大蒜。夜里有人守着,否则虫啊、鼠的会来打扰。” 荷儿抹了把泪,“带上几套被褥,给大嫂盖一套,你们哥儿俩倒着歇一歇。” 赶着街上店铺未关,买了些祭品,小红马驮着东西,给荷儿雇了顶小轿,匆匆赶到城东老屋。 荷儿止不住哭,莫耀祖劝道:“二嫂,忍一忍,这两天需你忙前忙后,我二哥一直没得空歇会儿,你看顾他一些。” 荷儿褡裢里取供品摆到小桌上,瓦盆里烧上纸钱。 夜里风起,残月斜挂,赵俭道:“明日见了大哥,我先别说吧,等出了狱再说。” 莫耀祖道:“明日要紧的是把供状呈给魏主事,把大嫂的事跟他说,求他以发丧为由,尽早放大哥出来。银子二哥就先替我出着。” 赵俭道:“还是咱俩讲好的,一人一半。” 荷儿在一旁默默流着泪,往瓦盆里添着纸钱。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袁玉环暮夜急奔丧 王正阳… 邵文学打听着找到高金堂府上。 一问,王正阳随高老爷往洛阳去了,已走有五、六天,快也得再过二十天回来。 便留话,让王正阳一到平阳城,马上回老屋去,家里有急事。 随后奔南门外,到脚店天已黑了。 跟袁玉环讲了莫耀祖交代的话,袁玉环一听,便猜是出了不好的事。 袁大婶有点儿受惊,“天都黑了,这么急有啥事?” 邵文学已站到脚店门口,等着袁玉环,不答话。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袁玉环突然浑身无力,软软地想坐地上。立住稳了一会儿,哆嗦着变了声,“怎么回事?” 邵文学将他所见说与袁玉环,“就这两位大哥在,想是唤大姐去帮忙。” 袁玉环哭了几声便忍住,这么晚了,那边还等着她去。“年纪更大些的男的没在?” 邵文学:“没见。” 这几日莫耀祖没回脚店。平时偶尔一宿不回,有大主顾来、生意忙时,最多两、三宿,这一回袁玉环以为也是如此,却是出了祸事。 大嫂没了,大哥人却不在家。当下心急如焚,脚下加力,她也是吃苦过来的人,走路不比邵文学慢。 进了院儿,见堂屋门窗大敞,摇曳的烛光里,赵俭和莫耀祖坐在小桌两边,荷儿正跪着往瓦盆里添草纸,火苗晃动着、舔着盆沿儿,中间停着的尸首便是大嫂了。 袁玉环身子晃了晃,里面三人忙喊着过来和邵文学一起扶住,使劲喘息了几下,袁玉环长嚎一声……。 赵俭道:“玉环妹,明日指望你与荷儿在此出力,莫哭坏了。当下我与耀祖也有些慌乱,我们一起商量大嫂的后事。” 袁玉环听完这几日的事,“出了这么大变故,如何不知会我一声?”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荷儿道:“自大哥、大嫂出了事,他哥儿俩连着日夜奔波。今晚咱俩守着大嫂,让他们回屋躺一会儿,我慢慢与你说。” 袁玉环:“呆会儿你们里屋睡,我与荷儿给大嫂擦洗、妆扮一下。” 莫耀祖道:“二哥带来的酒食,都凑合着吃几口,越是这时越要吃、越要睡,大嫂不会争咱们。” 邵文学也一起垫了几口,告辞回家去了。 袁玉环怨道:“这阳儿,走时也不知会一声,好歹得等他回来见亲娘一面。” 赵俭:“这时节怕是不行。二十天尸首腐烂得出不了门了。衙门对亡人入殓时日管得甚严,超时日重罚不说,官家还要弄走强埋入土,我们等大哥出来商量。” 高老爷把苏家堡的店操持起来后,发现自己惦记的赵艾花不见了踪影,赵艾花的弟弟却来给牛掌柜当伙计。 牛掌柜说,媳妇多年没回过娘家,这回要在娘家多住些时日。 心道:莫不是赵艾花对这小矮人儿全讲了?管它哩,若牛掌柜这个店开得三心二意,便将他赶走,换个新掌柜来。 核了几回帐,牛掌柜出的布、绸缎赶上洪洞城的五成了,岳阳县的人大多从这里捎货,洪安涧河南的乡里人们也都来这边买。 首发&:塔>-读小说 高老爷见牛掌柜给自己多了一笔稳定的进项,他媳妇悄悄跑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心里的稍许遗憾便算了。 他三十岁开始才渐渐不缺金银,女人却是二十岁之后就没缺过,没几日便将赵艾花忘脑后了。 高老爷谋划着跑一趟潞安府和洛阳。去洛阳带潞绸,回平阳城带杭缎,一去一回,到年底能有四、五百两的毛利。 一日对王正阳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出趟远门,需穿夹衣带薄棉衣。” 王正阳知道,一出门,高老爷便让换上好衣裳,原来的已小得无法穿了,荷儿姑又给做了一身,玉环姑也送来一身。 姜桂枝曾劝说,他只给人当赶车伙计,你俩常年绫罗绸缎供着,太惯着他了。 高老爷又说:“路途远,又是一大笔财货,把我的刀带上,放草料袋里遮人眼,到荒僻之处便拿出来。” 王正阳本想回城南卫和脚店说一声,哪知高老爷第二日一早问:“你准备好没有?” 王正阳:“我衣裳都在这里,没啥可备的。” 高老爷:“备好了马和草料、水囊,我喝口茶,这便动身。”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一想反正一个来月便回,不与家里说也无所谓。 秋忙的时候,连平阳城内都弥漫着浓浓的庄稼味儿,萝卜、大葱、茄子、胡瓜、大蒜摆满了街头。匆匆进城的农户或肩上扛着扁担,或挂一爿麻绳,身上沾着草叶。 王正阳肩上挎着褡裢,里穿夹衣,外罩黑斜领锦蓝袍,头戴六瓣帽,跟在高老爷马后。 高老爷骑着乌骓马,马鞍前的褡裢装着金银,挂着水囊,马鞍后驮着草料袋,佩刀在草料袋里支着,明眼人一下便能看出。 与往常一样,高老爷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褶子,眼睛闪着世故和圆滑,胡须里已有几根白丝。 王正阳想起,高老爷和自己一走一个月,老陈可以天天翻墙去会三太太了。 路上,高老爷说,第一日不急,先在洪洞的绸缎铺里歇一宿。 当晚,王正阳和伙计们住在店里,高老爷嘱咐王正阳看好褡裢,自己骑马,又去了醉春茶苑。 第二日,向东进入山里,在山谷间整整穿行了五日,进了潞安府地界。 眼前一片开阔,一望无际的田地,满眼的桑树,此时已是黄绿斑驳。 首发&:塔>-读小说 高老爷在马上嘿嘿笑着,“潞安府别的没有,就是桑树多。若早来几个月,桑葚儿当饭食,屙的屎都是紫的。喝茶泡桑葚儿,酒也是桑葚儿泡,黑夜饭我让你尝尝桑葚儿酒。” 快到潞安府城,高老爷反倒不急了,路过大些的乡里,便打听今年蚕的长势,每担蚕茧、每斤蚕丝的银价。 进了潞安城,已是关店铺的时候,到一家绸缎铺,高老爷报了名号,那掌柜赶忙寻来东家。 一个与高老爷一样,一身华服、很有气派的中年人,将高老爷迎到酒楼里招待。 王正阳肩上背着包裹和褡裢,里面装着七十两金元宝和一百两白银。 高老爷对那中年人道:“今日我要喝最好的桑葚儿酒,我这小伙计没来过潞安,我让他见识见识。” 中年人笑着,眼睛斜了王正阳一眼,“贵客光临,今日全听兄台的。” 老爷们吃喝,伙计不许上桌,这是规矩,王正阳也从不靠近。可高老爷半年来似乎与他挺近乎,现在居然让他上席了。 深紫色的酒,带着淡淡的甜味儿和桑葚儿香,王正阳低头小口饮着、吃饭,听他们谈。 高老爷说银价合适,就带一百匹潞绸去洛阳,“兄弟你自己运到洛阳也是一样,愚兄就是顺便捎去,挣几两磨鞋底银。”王正阳听着,高老爷谈生意也无甚手段,都是大实话。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中年人道:“兄台所言有理,我若到洛阳开店,加上人工耗费,跟在此当坐地户所差无几。绸缎这种东西,穿得就是腰袋鼓的那么一群人,无论你多几两、少几钱,每年总是卖那么多。除非得个王爷府的大宗买卖,那得多少年碰一回。” 高老爷:“我卖绸缎,便宜的从不碰,要卖我就卖最好的。” 二人说来说去,七两一匹共一百匹,明日一早验货雇车。 第二日一早,讲好每辆车一日一钱二分银,包吃住运到山南黄河边的白坡渡口。 车夫还想多加一两分,高老爷道:“你们到白坡渡口返程,哪有空车回的道理,回来又是一日得一钱,如此来回一趟挣小二两,我不能把别人的脚钱也出了。” 中年人对车夫道:“都是我老相熟,好歹尽心尽力走这一趟,日后我多用你们几回车啥都有了。” 两辆马车铺上草垫,再铺上粗布,每一匹潞绸高老爷验后,伙计们再用粗布包好,一匹匹往车上码。 那绸缎蓝的、白的、大红的,都绣着云纹花,王正阳看看自己身上,他从未发觉绸缎是这样好看。 怪不得要七十两金元宝,王正阳心里赞叹着,帮着上面盖上粗布,再罩上油布,用绳扎好。 高老爷在一边指点,“干活跟人家学着点儿,以后常干这种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一路向南,还是遍地的桑树。路上的桑农不是挑着硕大的筐,便是背着小山一样的大篓,筐里、篓里全是白白的蚕茧。 高老爷坐在前面的车辕上,看着身边经过的桑农,不时惊叹:“哎哟,看那筐的茧多大个儿,那蚕得养多肥,都养成这样,那潞绸可就没挑了。” 三十来岁的车夫一身麻衣,戴着唐巾,“我们潞安府的蚕本来就肥,蚕丝粗,织的料也厚。” 高老爷道:“那是,我一摸便知是哪里的绸缎,用哪里的丝。潞绸又厚又重,穿在身上实在;杭缎细薄,花色秀气,穿在身上轻飘飘没穿一样;蜀锦居中,花鸟新鲜。盖因蚕种不一样,你看北方人个儿大些,南方人个儿小些。” 车夫听着笑道:“东家见多识广。似我这样赶脚,不知拉了多少回绸缎,也就是看看花色是哪里的。” 高老爷粗着嗓门儿接着说:“咱北边人都喜好潞绸,你看我跟伙计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喜好杭缎,太太们喜爱蜀锦的多。” 高老爷冲着王正阳,“愿坐车就坐后面的车,愿骑马便骑。” 王正阳没骑过马,忍着欢喜上马跟着。 骑马的感觉真好,一个活生生的、能跑得飞快的、又听话的牲灵驮着往前走。 这样跟着车走了两、三日,王正阳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惬意。 塔读@^> 第四日,进入泽州南面的山里,在一个叫天井关的地方住店。 高老爷说:“这里的兵比百姓多,盗贼不敢来这种地方,这家店晚上门严实,你回屋睡一宿,夜里起来出去看看即可。” 当晚和两个车夫睡炕上,高老爷说:“明日过拦车村,那里七沟八岔,人也杂,我们到那里都少说话,多留心车上。” 一个车夫道:“我听说拦车村是圣人回车处,圣人来过的地方哩。” 王正阳上义学时听先生讲过,圣人过此,被村里幼童拦车而返的事。 高老爷仰躺着嘿嘿笑道:“谁知道哩。我倒是听跑过这条道的老人讲,山民修路、拦车收铜钱的事。后来往来的人多了,光住店吃饭的银钱就够挣。我在此过了几回,路修得真好,人也挺杂,跑长路买卖,被偷是你自己大意,若被盗贼盯上却是麻烦。” 拦车村在一大块空地上,南北都是窄窄的山口,这样的深山里,居然有二层的旅店。石铺的路面和拱门,刚够过一辆车。 高老爷道:“我们加快些,天黑前到山外住店去。” 白坡渡口在白坡村前,第二日一早,河滩上大石板铺成的长路通到河边码头,有零散的货在宽阔的河上摆渡。 往东西远处看,黄河白亮如铜镜,近处看,水却是黄的。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与汾河比,黄河的水面又宽又平,水流也不急。 高老爷说先过河去雇车,让王正阳与车夫这边等。 王正阳恍然道:“怪不得叫黄河,水真是黄的哩。” 一个车夫道:“一碗水、半碗泥,古已有之。近了是黄的,站在山上远处看,还是蓝的哩。” 高老爷坐的船过了河中央,看得清两个船夫站在船尾奋力地摇着桨。 此时,太阳从地平处露出半张大大的粉脸,河面便抹了片片金的、黄的、红的颜色,两个车夫向过往的人打问着,有没有回泽州、潞安的货要捎。 高老爷带着一个车夫过河来,对潞安的两个车夫道:“二位兄弟,帮我装装船,今日算第八日的脚,每人九钱六分。完后你俩自去寻回潞安府的脚。” 船舱里垫好油布,绸缎装上船。 高老爷的乌骓马胆小,不愿踩着木板上船,高老爷瞪眼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又不是第一回坐船,我又不吃你肉,麻利给爷上去”,说着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 可马翻着白眼儿,四蹄向后蹬着,任王正阳使劲拽,就是不上。 塔读@ 王正阳与乌骓马熟了,上前摸了摸马脸,捋了捋马脖子,扶着马头往前,居然一步步跟着上了船。 莫说马,王正阳在这么宽的河面上也有点儿害怕。 船家收了一两银。王正阳问高老爷如何要这么多,车拉八日还用不了一两,河面一回便是一两。 高老爷道:“船家也是看人下菜,咱的货金贵,他就多要。你要是一车柴禾,要也不给他,几分银子他也干。”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正阳初识洛阳城 陪老爷…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掌柜粉楼论生意 高老爷… 旁边那个叫春荷的粉头见自己的客人银子刚花得兴起,便要到隔壁去,有些失落,娇嗔道:“梁爷眼高,看不见妹妹这里冷清么,如何我这里便不能相谈。” 梁掌柜朗声一笑,“我邀高兄,自是到我下榻处;下次高兄邀我,自来你处。” 王正阳跟着往隔壁去,春荷后面拽衣袖,“小爷,下次再来,姐好好招待你。”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身子轻轻一扭,她便踉跄到后面去了。 圆脸的粉头叫粉霞,她的屋与隔壁一样,只是帘子遮得严实些。 二人落座,梁掌柜道:“高兄在平阳府开绸缎庄,却是自潞安府而来,且带了一批潞绸,兄弟说的对否?” 高老爷:“兄弟果然是行家里手。在下是来洛阳进一批杭缎,顺便带些潞绸过来,随行就市,赚几个磨鞋底银子即可。” 梁掌柜:“巧了,兄弟正欲购一批潞绸,而手里也正有一批杭缎。敢问高兄,这批潞绸沽价几何?” 高老爷嘿嘿笑了几声,“凤墀兄弟也是大手笔的买卖,我们当不似那小商贩,云里雾里、虚头巴脑地试探、算计。我本欲十两一匹发到洛阳几家店铺,今日天作机缘,九两五全给兄弟。” 梁掌柜笑笑,端起茶请了一下高老爷,“高兄,恕兄弟直言,这个价,就是在街头店面散卖也不低啊。” 高老爷道:“凤墀兄弟看了,我亲手一匹匹过目,是潞安府内一等一的好料,自然上家也不会低价与我。愚兄有利可图便出,兄弟不妨直言。” 梁掌柜接道:“兄弟这些年,多在洛阳周旋。对洛阳的市价了如指掌,与兄直言,若沿街店面散出,高兄这批绸缎高者能到八两五,若趸出去也就是八两。” 高老爷摇手笑道:“若这个价趸出去,我白白日夜辛苦六百里,连回程的脚钱都没得赚,贤弟可要管我在此白吃住,临走再赠愚兄些路费哩。”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梁掌柜也跟着笑,“似我们这样的生意伙伴,都是相互提携,没有哪个能独来独往。你来我往都如家人一般接待,交易也都是义利并重,兄台要再降些才好。” 高老爷道:“既如此说,我也直言。我手中潞绸在洛阳,大约能十两以上。据我所知,顺天府对潞绸也趋之若鹜,想来下半年还会涨些。” 梁掌柜又问:“敢问兄台,此次携货多少?” 高金堂心道:莫不是想给我来个货到地头死。 便笑道:“贤弟,一、二十匹是它,一、两百匹也是它。贤弟若要,多少我都给你送到,只是要体谅我一路人吃马嚼的不易。” 梁掌柜道:“那就依了兄台,你手中无论多少,我这里趸了,只是也要让兄弟过得去。” 高老爷接道:“好,痛快。愚兄要的杭缎,你欲卖几何?” 梁掌柜斜着身子凑近,“兄台要多少?” 高老爷气息已喘匀了,“一、二十匹不值得我专来,先定一百匹。” 梁掌柜拍掌道:“好,今日遇知己,我们义字当头,利靠后。兄台知道,杭缎到此路途遥远,所耗非潞安府到洛阳能比,价自然要高出一些。八两八钱,我也只赚个伙计的吃喝本钱。”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老爷连连摇手,“贤弟真有你的,我自潞安府来你给八两五;我自洛阳回,你要八两八;我来回赔着路费不说,还没出手便先赔了三钱。这万万使不得。” 这时粉霞见两位爷谈得僵住了,“二位老爷,说了半日,想是已口干舌燥,既是知己相逢,我去要些酒菜来,慢慢边吃、边相商,两位爷都是财运旺的主儿,总是要谈成的。” 高老爷道:“这一晌午连着喝了两回杜康,不敢再饮了。” 梁掌柜道:“那我们便上坛女儿红,温吞着慢慢饮。” 粉霞袅袅婷婷地出去,不一会儿又是几样时令小菜上来。 粉霞边斟酒、边撒娇,“今日二位爷若做成这样的大买卖,当感谢奴家。若不是奴家一眼看见,便唤了梁爷,岂能有此好机缘。” 高老爷的破锣嗓发出一阵笑声,“若今日我与贤弟玉成,那匹潞绸便当作与你的见面礼,谁让你是凤墀兄弟的相好哩。” 王正阳在角落里坐着,眼前放着那匹潞绸,心道:我随高老爷的见识,大概是吃喝、宿娼、谈生意了。听二人谈价谈不下去了,觉得有些无趣。 默念着师父教的心法,“命门催丹田,阴阳两相出,凝旋急如电,真龙击长虹”,霎那间体内五彩劲气鼓荡,一不小心,手扶的桌子叭叭响了两声。 两位老爷正饮着酒,梁掌柜扭头看了两眼,“高兄,你这小伙计看着倒有些与众不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高老爷嘿嘿笑,“童男子,金刚身哩。” 梁掌柜笑道:“小霞,你们怡春楼手段最高的是哪一个?待会儿我出银子,倒要看看。” 粉霞娇嗔道:“这里哪个手段高,爷可是比奴家清楚得多。” 高老爷也随之仰头大笑。 王正阳一旁听得已泛起怒气,心里骂道:狗东西,仗着有几两银子便拿小爷耍笑,若不是高金堂的脸面,当下便给你好看。 压着一丝怒气,眯眼正坐,仍默念着心法。 心里一动,师父教导:怒而动,动而出;未观对方阴阳而妄出,先输一半。于是慢慢平复心情,静观两位老爷。 粉霞看了王正阳一眼,言语缓和道:“别拿这位小爷打趣了,人家不是这里常客,未沾我们的习气,饶过他吧。” 梁掌柜察觉到了王正阳的不快,回头道:“小兄弟,方才笑谈,勿介意。我们乱打趣,你自随便些。” 王正阳向他拱了下手,仍自静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老爷话又转到生意上,“贤弟,我们平阳不比洛阳,一样的绸缎卖价便比洛阳低不少。你所说的八两八钱实难接手啊。” 梁掌柜道:“高兄,这样如何,我们既然两笔买卖做到一处,八两八实是个衣食钱的余地,无法再落。你那潞绸我再往回补些,如此我们都过得去。” 高老爷道:“那好。杭缎八两八是贤弟开价,我只往下还一钱,我的潞绸九两趸给你,如何?” 梁掌柜笑笑没出声,夹了口菜。 高老爷笑看着梁掌柜,沉吟了一会儿,“按说你我之间不屑那一两钱的出入,上下都是五钱起落,今日烦琐了,我不再变,你给个痛快话。” 粉霞又摇着梁掌柜肩膀,娇声道:“爷,成了吧。难不成高爷给我一匹潞绸的心意,你不替奴家领了吗?” 梁掌柜“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好,就依高兄。杭缎八两七,潞绸八两八,干。” 粉霞抚掌雀跃,二人这一番讨价还价,也看得王正阳入味。 高老爷说,今日酒饮多了,明日前半晌两边一并验货交接。 高老爷说话算话,那匹潞绸丢在了粉霞处出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个叫春荷的粉头幽怨地靠在门边,“二位爷,这么快便忘奴家了。” 高老爷回了一句“下回来”,便“嗵嗵”地下了楼。 梁掌柜和粉霞将高老爷送上车。 高老爷喜滋滋地哼着小曲儿,过了会儿,又满有兴致地瞅着王正阳,“今日你若不闹着要走,那粉头便看不到我们的绸缎,也无了与梁掌柜的生意。虽不及我所期望,也算尚可。” 王正阳道:“老爷,下回来这种地方我在外面等,别让我跟着进去了。” 高老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说与别人。你随我鞍前马后,我享受也不会只让你看着。我们带着大笔财货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得时刻勾连着照应。别看粉头们叫爷叫得亲,你知那里面都是什么人,今日碰上个梁掌柜,明日说不定就碰上个梁盗匪。你只记着听我话,其它勿想。” 次日,梁凤墀早早带人、带车来验货,之后去他的绸缎庄再验货、装车。 将两车杭缎装好、捆牢,梁凤墀赠了高老爷两坛上等的杜康酒。 从洛阳城北市出了安喜门,“我们走茅津渡回平阳府”,高老爷说。 王正阳:“老爷,我们潞绸本来是赚一百八十两的,可这一买杭缎一分未赚。”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高老爷骑着马,有些疲惫,慢悠悠地说:“咱们平阳挨着潞安府,潞绸就便宜些。杭缎一回平阳能卖到十三两往上,再说一百匹往各州县一分,根本不经卖。就那些小商贩,你问他们敢来吗?平阳人穿杭缎,只能穿我高老爷的。这个营生,银子倒是能赚些,就是太辛苦。” 这次王正阳跟着高老爷向西北。 黄土地被一条条沟壑分割得支离破碎,隔着这条沟能望见前后、左右的那几条沟,若不是车夫认路,初来的人会绕迷糊。 高老爷说:“顺着最宽的路走多半错不了。不过也不尽然,有的村镇大,通的路宽、走的人多,若只跟着人家走,最后人家都到家了,你还得原路往回返,碰到夜里就别打算走出去。” 行了五日,来到茅津渡口,货多人更多,大多是盐包和铁锭。 走到河岸高坡头往下看,河面不宽,却水急,岸对面是成群的人、牲口和成堆的货。 晚间,住在茅津渡村的客店里,牲口卸了,车停在房门口,高老爷让把角灯挑亮,彻夜点着。 此时已有些凉意,夜风顺着河两岸呼呼地吹着,客店院儿里的大杨树叶子“哗哗”地抖动作响。 高老爷念叨着打发沉寂,“走茅津渡往解州,翻中条山,人挑、牲口驮当天就到。西面风陵渡往蒲州,都是平阳府,比茅津渡多绕两百里。” 王正阳问:“人们为啥要多绕两百里走风陵渡?”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高老爷道:“走风陵渡全是车拉。你若走孟津渡,雇十几个挑夫,一眼看不到,半路拐弯跑了,如咱这绸缎,偷走你几匹够吃几年的。再说风陵渡往西就是陕西,不少人的货往平阳府走一半,剩下的再往西边,自然就得去风陵渡,茅津渡专走平阳和洛阳往来的货。” 高老爷说着的时候,王正阳已睡着。后半夜高老爷睡的时候,王正阳去屋前的黑旮旯里边看货、边站功架。m 天蒙蒙亮来到渡口,此时水雾弥漫,河对面虽不远,但却人和牲口的影子绰绰,看不太清楚。 河面上的船与岸边的码头上已是一片繁忙。 高老爷说,不是汛期的时候,茅津渡挑灯夜渡不停,平阳府的棉、粮、铁自茅津渡过河南;南面的杭缎、茶叶、白糖也从这里到平阳府各地,再往北直到雁门关外,人们的茶叶、糖都是从这里运过去。 太阳初升的时候,雾气已散。和在白坡渡口一样,人、货、马一起上船,两个车夫帮着卸车装船,各接过五钱银,找脚儿去了。 一共五头骡子,每头驮二十匹一百六十斤,都是高老爷路上算好的。 他说:“牲口驮得轻巧些,路上不出事故。若只想着省几钱,牲口撂到半路上才是为难。 脚夫把驮扎好,蒙上油布轻松上路。 高老爷骑着乌骓马,褡裢和二人的包裹也都在马上,王正阳一身轻松地跟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老爷看着他,“我看你每天走这几十里一点儿也不显疲,倒是好脚力,若在这虞坂道上当挑夫,一年也能挣个二十两。” 中条山上的虞坂道没法走车,不少路段在石头上凿出来,遇到对面来的驮队是棉花包,便要在宽一点儿的地方停下才能错过去。 常跑这条路的脚夫们,大约是总见面,相遇便高声地打趣几句。 高老爷说,货一到解州,提着的心便落了大半。 大约是心情不错,他扯着破锣嗓在马上唱着:“一根扁担,软溜软溜软溜软溜溜呀哈哈,挑起了扁担我走呀走绛州……。” 脚夫笑道:“东家,这是往解州,不是绛州。” 高老爷乐道:“管它哪里,都是挑担、赶牲口。” 王正阳心情也好起来,忘记了在洛阳怡春楼里的不快,“老爷,我们这一去一回居然没遇到雨哩。” 高老爷高声道:“尧帝爷保佑着哩。”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贿金银王进福出狱 走城街… 赵俭揣着王进福的供状,去拜见魏程远,把供状和十两的金锭呈到案上。 魏程远眼睛从供状上移开,故作诧异,“你又有何事?” 赵俭扑通跪倒,“依大人所允,王进福截留、挪用官银,供状已写罢。本想请大人从容些办此事,不想王进福之妻姜桂枝出狱第二日,因急火攻心倒毙。其子赴洛阳不知何时能归,求大人开恩,放王进福出狱,以役代罪,并为妻发丧。” 魏程远睁眼有些惊讶,“刚出去就死了?” 赵俭:“第二日后晌,于东城外官道上突然倒毙。” 魏程远问:“家里没别人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俭:“并无他人,现姜桂枝尸首由属下看管。” 魏程远把供状递还,“王进福老而丧妻,又退还了截留之银,先放他回去发丧。究竟以何役代罪,由狱讼司依律判罚。只是你私下送来供状,我没法签。你让杨指挥带着来报我。” 赵俭拿了供状,作揖匆匆退出,魏程远拿起金元宝看了看,心道:赵俭一个小小的捕头,先是五百两银,后是二十两金,现又是十两金,手里存了不少啊。哼了一声,把金元宝“咚”地丢进抽屉里锁上。 赵俭不敢耽搁,立马到杨伯雄处,把供状和一个五两的小金元宝一起递过去。 杨伯雄把元宝搁到手边,仔细看了遍供状,“这是我的主意,只是有些避重就轻,若魏大人怪罪,可就无法挽回了。” 赵俭道:“杨爷,事急了,我大嫂昨日殁了。儿子又不在家,兄弟想让我大哥早些出去把人埋了。” 杨伯雄愣了一下,“王进福老婆死了?” 赵俭:“急火攻心,昨日倒毙在东城外路边。我大哥也做杨爷多年属下,他家里有难,杨爷要伸把手。” 杨伯雄有些意味深长,“魏大人那里我如何说?” 赵俭:“依杨爷待兄弟之情,按理应将此事都托于杨爷。可情急之下,兄弟便去拜了魏大人,让他看了供状。兄弟不敢瞒杨爷,魏大人允了,只说按章程要由杨爷呈给他签阅。” 首发&:塔>-读小说 “既然魏主事已允了,你这五两的疙瘩我不能要。”杨伯雄嘴里说着,心里算计着,赵俭这么干省了多少金银。 赵俭连连作揖,“杨爷,主意是你出的,供状得你签完,才能呈魏大人,一个小疙瘩兄弟已难为情了。” 赵俭说着,伸脖子见杨伯雄的抽屉开着个缝儿,抓起那个小元宝塞进抽屉里关上。 杨伯雄咧嘴笑了笑,唤来文书看供状,确认无漏洞,便让誊写了一份留底,按了自己的手印和堂印,拿着亲自见魏主事去了。 不一会儿返回,“既如此,便让你走个捷径,自己去交狱讼司。” 赵俭又拿着供状和案卷交到狱讼史王鹤年手上。 王鹤年手里的案件有三类。 一类是正常转过来的,他可以或轻或重地裁夺,当然也能择机得些好处。 另一类是托了人的,王鹤年则要事后向所托之人知会一声,没得金银也得个人情。 再就是像赵俭这样,衙门里人头熟,凡求到的都会送,却是不多。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鹤年看了供状和案卷,魏主事和杨伯雄都盖了印签。 便问:“赵捕头,以役代罪是无可争议的了,当下是以何役代罪?” 赵俭将五两的金元宝呈到案上,“王大人,王进福乃卑职义兄,他退还的银子都是我给凑的。长话短说,我大嫂昨日忽亡,其子外出未归,我大哥最好早些出狱,先发丧。至于日后,求大人判个能得些口粮的罪役。” 王鹤年看了金元宝一眼,“赵捕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只是你说的罪役不好找,我先胡乱写个城防民兵之属,你们记着过几日去入册。若上面不来核查,我这边暂且结了,若有事我再唤你。” 当下,王鹤年写了判决文书,留底一份、呈报一份,赵俭拿了一份。 “既有诸位大人和赵捕头面子,人犯就不必过堂了。我让衙役跟你去,直接从那边悄悄带人回家,勿与人言语内情。”王鹤年嘱咐道。 赵俭跟着狱讼司的衙役,把王进福提出来,给了衙役一两堵嘴银。王进福贪银案,至此了结了。 二人出了监狱,王进福有些意外,“兄弟,你操办得好快,我以为要关十天、半月的。这才第五日,便出来了。你大嫂在哪里?” 赵俭吞吐了一下,独眼儿红红地道:“我大嫂在老院哩。” 王进福上下打量着赵俭,“出啥事了?” 赵俭稍一犹豫,“我大嫂昨日突然倒在路边,当下耀祖、玉环与荷儿都在守着哩。” 王进福:“你大嫂人如何?” 赵俭涌出泪花,头一低,“大哥先别乱想,我们慢慢回老院。阳儿跟着东家去洛阳了,什么时候回还不知道。” 两人沉闷地走着,赵俭方才的话和脸上浓浓的悲伤,王进福明白了,又不愿相信。 他觉得身子像装满了黄土,堵得瓷瓷实实,脑袋木木的,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就觉得两条腿还能动。 到了东城外姜桂枝出事的地方,赵俭下了马,望着沟底,“大哥,我大嫂就是在这里,一脚踩空滚下去了。” 王进福努着劲,吭哧着,“你大嫂没了?” 赵俭脸扭向一边没出声。 “没留下一句话?”王进福不死心。 “嗯,当时就气绝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进福眼泪无声地流,“兄弟,就在这沟边儿坐会儿,容我缓一缓。” 二人在官道的沟边坐着,望着沟底。 赵俭道:“想来是急火攻心晕了头,到此处没走稳,掉到了沟底。一伙出城的客商看见抬上来,他们说在沟底已没了气息,喊来郎中已回天无力。” 赵俭将姜桂枝独自回家的事一说,王进福狠狠给了自个儿头上一巴掌,“都怪我么,是我让他取的那张房契,要不也出不了这事。” 赵俭怨道:“你让我大嫂取那房契做甚?人家要的是几百、上千两,这倒好,把我大嫂搭进去了”,说着抽泣了几下。 这条沟官道南已被填平,盖满了房,官道北的沟想是太宽,无从填起,沟底还种着庄稼。东边王进福的家与西边的东外城隔沟相对。 坐在这里,王进福望见自己家门上已挑起了白幡,有人在门口进出。 他在沟边磨蹭着不回,想着万一是做梦哩,外面多耽搁会儿,说不定就醒了。 在自个儿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无论如何也没有此时的心里疼。 呼地起身,“看你大嫂去”,甩胳膊迈步往家里去,赵俭忙爬上小红马急急跟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院里已用席布搭起了灵棚,姜桂枝还停在堂屋。 玉环、荷儿给姜桂枝换了新置的妆椁衣裳,荷儿一番抹粉、画眉、梳发,似乎比活着的时候还好看,神态也安详。 王进福跪在尸首旁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念叨道:“阳儿他娘,自带你回家没抹过一回脂粉,委屈你了……。” 王进福心如刀割,却哭不出来了。 倒是把玉环与荷儿说得泪流满面,心想大嫂活着的时候,咋就没想起给大嫂扎古一回。 王进福须发花白、蓬乱,喃喃着,几人陪着王进福围在姜桂枝跟前。 莫耀祖道:“大哥,我们院儿里说话”,说着拉王进福起身。 王进福粗壮的身子却是瘫软得像一滩泥,邵文学正在院儿里抱柴烧水,过来帮着把他搀出去 莫耀祖道:“大哥,当下就咱三家,眼前就咱五人,可有其他亲朋要知会的?” 王进福说:“除了咱三家,爹娘、张老伯年事已高,不能折腾他们。等阳儿回来,便把他娘发送了。莜儿是咱义妹,按理必是要去报丧的,又怕她家大娘子给脸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俭道:“这么办,先别知会她,待发送那天,我派弟兄把莜儿妹接来。” 莫耀祖问:“二哥,大哥的案如何结的?” 赵俭:“刑捕、狱讼那边办的民兵徭役,如何服役先把大嫂的丧事办了再说。” 袁玉环道:“大哥这样如何去服役,这官家难不成不管人死活?” 荷儿端着脸盆过来,“大哥先来净净手面,梳梳头,利利索索伺候大嫂这几日。” 赵俭道:“我已和兄弟们说了,来几个人相帮。阳儿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说话间,老高领着四个差役急火火地进来,跪下嚎了几声嫂子。 相问了几句,“老王,听说你摊上官司了,还没来得及打问看望,没想嫂子又忽然殁了,真是祸不单行。有弟兄们,你勿慌乱,我们一起拿章程。” 赵俭道:“高爷,都是自家弟兄,我侄儿何时能回还不知道,总得见娘一面。发丧限时日的律条设法通融一下。” 老高道:“这律条原是平阳闹过几次瘟疫后定下的,知府邓大人来这十几年约束甚严,只要无人举告,我们自家倒是可宽限些时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到姜桂枝尸首前,掀开看了看,“已过一昼夜,尚未僵了,还是有些血脉在,这个时节三、五日无妨。” 袁玉环睁眼急道:“高爷是说我大嫂还有血脉,岂不是未死?” 老高摇摇头,“非也,此相死者十有二、三,温热而不僵。也或许外面人声是能觉到一些,却是既已脉息全无,定无还阳道理。你们看大嫂神态安详,去时当不难受,也是令我等欣慰之事。若要再长存些……”,老高瞅了瞅院子四周,“将那土窑挖深些,地上、棺里铺上厚厚生石灰,可再存十余日。” 袁大叔老两口在家,见莫耀祖和袁玉环来去匆匆,又不见其他人面,觉出不对劲,乱猜是不是谁出事了,生起气来。 莫耀祖说:“我大嫂病重,我们这些时日都张罗这事。” 袁大叔:“病重还用这么多人、张罗这么久?不说明白你和玉环谁也别走……。” 过了十余日,王正阳还是未归。 赵俭请老高来察看,老高只看了一下,“如此出殡已是不妥了,官府若得举告,也是要费些周折,最好半夜绕城悄悄埋了。” 袁玉环道:“好歹我们也吹吹打打三日,跟在大嫂后面哭两声。大半夜悄悄抬着埋了,岂不是又亏了大嫂。明日请鼓手来,三日内阳儿若不能回,便坟前哭一场。” 老高道:“若这样,发丧前必得我亲来处置棺椁,这么抬出去,街上的人都闻得见。”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进福道:“只好如此。先从张老伯门口过,再到脚店门前停一会儿,好歹让桂枝与三个长辈告个别。还葬到她娘身边,当初我从那里把她领回家,如今再送回去。” 三日间,王进福的院里吹打声不断。玉环与荷儿已哑了嗓子,王进福终于能哭出来了,对着棺材念叨:“桂枝,如何走时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这把我闪得,莫不是我待你哪里不够……。” 第三日,赵俭派人带着轿,早早去接了许莜儿来。一进院儿便奔棺材去,见不到姜桂枝,与王进福、赵俭哭闹了一场,直问为何不早报丧,让自己见大嫂最后一面。 老高和四个差役穿了公服在前面开道,接着是鼓乐班吹打着,四个杠夫抬着棺材后面跟着,最后是王进福、赵俭、莫耀祖、许莜儿和一辆拉着纸人、纸马的车跟着,邵文学跟在棺材边撒着纸钱。 老高带来了油布,将棺材封个严严实实,尸味儿一时半会儿传不出来,又让抬棺的、近前的嘴里都含上咬开的蒜瓣儿。 一路畅通无阻,在阳光洒满平阳城的时候,到了北关赵俭家门口。 荷儿已先回家,戴了孝,门口摆好了供桌。棺椁放下,王进福向张老伯跪下磕头,“大伯,桂枝来与你道别了。” 张老伯拄着棍儿大声道:“进福媳妇、闺女,我老汉要是多劝你一句或不至于走这么早。到了那边好好的,我们缘分未断,还会相见。” 赵俭托一个差役留下看顾丈人,荷儿跟着送姜桂枝。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见有差役开道发丧的,纷纷驻足看。 王进福跟在棺后,边走边念叨:“桂枝,你和娘是逃荒来平阳的,想没想过走的时候,这么大的平阳城,在东关、北关、南关吹打个遍,你不亏哩……。” 第一百三十九章 姜桂枝安眠陪老娘 王正阳…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出了南门走不远,已看见脚店大门挂了纸钱,挑了白幡。 老高问:“这也是主家?” 王进福:“是,桂枝在平阳的第一个家。” 棺椁在脚店门口停下,春红和关锁搀着老两口儿,玉环儿子莫钰披麻戴孝,跪在供桌旁哭喊着姨娘。 当初,姜桂枝是被袁家二老收了干女儿,又嫁给干儿子,钰儿论辈分的时候,袁大婶让叫了姨娘。 钰儿已经十来岁,行三拜九叩礼,王进福说:“钰儿还小,就免了吧。” 袁大叔道:“阳儿未归,这一辈儿就他一个,全由他代了。” 袁大婶喊道:“可怜的闺女,当初跟着进福走,娘哭着送你,而今又是娘哭着送你。” 王进福代姜桂枝向二老磕头作别。 鼓乐声起,抬棺起灵,钰儿大喊着姨娘摔了瓦盆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跟袁玉环说:“二老这样,你留下,莫再出事。” 玉环道:“我让春红在店里相帮,当无事。” 到了坟场,挨着姜桂枝娘的坟前挖了坑,看着黄黄的新土堆成堆,王进福一屁股坐地下大哭,“丈母娘,女婿没把你闺女照顾好,给我留了个大儿子便又回来了……。” 下葬起了坟头儿,除王进福外,来的都为小,跪着哭喊了一阵。 燃香、烧纸、上供一番,赵俭给了杠夫们一两口粮打发走,又递给老高二两银子。 老高正色道:“老弟你这是何意,埋汰兄弟们不成?” 赵俭道:“大哥,你看兄弟顾头顾不上脚,代我请几位兄弟吃顿便饭。今日平阳城这一圈儿帮了大忙,日后容兄弟慢慢报答。” 老高:“若如此讲,我便先收下。”几个差役也拱手跟着老高走了。 剩下的人又盘桓、伤感了一阵,慢慢往回走。 这一段时日都折腾得够呛,此时反倒像一块石头落地,哀伤里有些淡淡的轻松。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回到脚店拜望袁大叔二老,已是躺在炕上呻吟。 春红在身边看着,抹着眼泪,“我嫁到这边一晃十多年,嫂子回脚店,我们遇上了便有说有笑,只道是个贤惠能干的嫂子,没想这么快便走了。” 莫耀祖:“今日辛苦春红妹了。” 玉环道:“可不是,一晃春红已是俩娃的娘了。” 春红又安慰了众人几句,告辞回家。 莫耀祖:“我们谁也不哭了,大哥与我们都暂住脚店里。二哥、二嫂回去照顾大伯,踏实睡个觉。莜儿家里还有婆婆,也早些回去。” 赵俭问:“莜儿,你来送殡,你家大娘子会不会给你甩脸色?” 许莜儿:“妹每日早晚到她屋里请安一回,三言两语便回自己屋里。便是甩脸色,妹也无感。” 赵俭:“有我们在,断不会再缺衣食。且安心伺候吕老爷,也无需太委屈,有何难事便告于我等。” 许莜儿:“吕府养活我婆婆,我自得当牛做马了。大嫂殁了,二哥、三哥多关照大哥,圆三我再来。”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道:“明日我去求郝爷勾连,大哥服徭役再容些时日。” 荷儿多年没走过远路,此时已迈不开步,莫耀祖让关锁寻了两顶轿,荷儿、赵俭与许莜儿一起回城了。 玉环强忍着疲惫,“关锁,我在家熬粥,你去买些烧饼和酒肉来。” 王进福慢慢回过神儿来,对莫耀祖说:“你和赵俭两家的好光景,让我一下全给毁了。近千两银子,尧帝爷啊,官老爷吃肉喝血啊!” 莫耀祖劝道:“这些事大哥不用想。咱们在平阳城要好一起好,要衰一起衰。银子的事有我和二哥操办,阳儿回来也不要对他提这些。” 第二日,莫耀祖和王进福到南门外转悠,城南的坟场多,卖石碑、祭品的也就近在南门外。 见一个店门外丢着一块没刻字的石碑,便走进去,却是春红的公爹方柏荣,头发、胡须也花白了一些,身板仍很硬朗。 二人进门作揖,方柏荣忙还礼,“唉呀,贤侄,昨日听着有人出殡,春红回来才知道侄媳妇突然殁了,老汉正说关了店到老哥那里探望。这是咋说的,当初还是我给你二人证的婚,一眨眼你头发也白了,侄媳妇也突然走了”,方柏荣抹了下眼角,“每次碰上,总老远亲近地喊我大叔,这一下便再也见不到了。”仟千仦哾 莫耀祖问:“大叔,门口石碑可是你的,我们刻两块。” 方柏荣道:“石匠与我勾连的,往我门前丢一块,大小、碑文告诉他,他刻好送来。” 首发&:塔>-读小说 “明日一早能否刻好?”王进福问。 方柏荣:“用多大的碑,刻何样碑文,我让犬子中元即刻去告知石匠,明日一早前送来。我们两家这么多年谁有事体都没拉下,玉环又是中元和春红的媒人,让他出点儿力正好。” 方柏荣迟疑了一下,“如何一下要两块?” 王进福说:“我丈母娘葬在南面坟场,没像样地修过坟,这回与我媳妇一起立块像样的碑。” 方柏荣:“贤侄,叔问你句闲话,媳妇都是进夫家坟,侄媳妇为何回了娘家坟?于理不合啊。” 王进福道:“大叔说的在理,可我祖坟早没了,以后也和媳妇去。” 第三日,莫耀祖雇了辆驴架子车,拉着两块石碑,方中元也带了筐,盛着香烛、祭品跟着去。 两块石碑栽好,坟修得圆圆的,周边铲得光滑平整。 三个女人又哭了一场。只道是与大嫂作别,圆坟之后多半不会再来了,许莜儿哭得厉害。 王进福非要自己回老院儿住,莫耀祖劝不住,买了些米面跟着送过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本来赵俭托人给王进福寻了去城南卫看门的徭役,无事做,还能悄悄领一份口粮。 莫耀祖说:“要不换到东外城吧,我与大哥也离得近,那几钱的口粮能领便领,不能领我给寻个活计,只是这五年的徭役,不得自由身。” 王进福到东外城的城门值夜。东外城城门日夜不闭,就是扫扫城门上下,有客商打问事情给讲一讲。 为了王进福早些出狱,其它耗费不算,赵俭又独自花了四十两金子,莫耀祖觉得应该至少再给赵俭二百两银,只是手里真的空了。 他决意把店兑出去,自己给新店主当伙计,加上户房经略的工银,一年五、六十两也足够一家过了。 但赵俭得到信儿,给搅黄了,“耀祖,我虽花光了家底,但我赚银子是一张嘴,可你得真金白银押这里。往后还指望这店哩,你如何一下便弄没了。” 莫耀祖守着店,进项先都还了债,加上纺织开始不景气,一时困住了。 看着王正阳一天天长大,他原想把东外城的棉纱店都盘下来,让王正阳也管几家。 赵俭常年挣有凶险的银子,不如离了那行当,把所有银两都入到他这边来。再加上王进福,他们要人有人,要本钱有本钱,用不了几年就会在平阳城有了名号。 但当下已没了这个念头,他和赵俭一下花了近千两,王进福也没了过去的精气神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东外城,他渐渐觉得,就像有人盯着与他作对,但凡攒下一笔银子就出事。 “要不再随钟大人去陕西一回?看看有什么生意门路”,莫耀祖想着。 他早看出,张德柱在风陵渡比自己在平阳城赚得多,但与王进福、赵俭一起心里踏实,谁离开都像是少了胳膊腿儿一样。 当下情形,无论如何不能走,王进福父子和脚店的一大家都离不开他,先在东外城这么撑着看看。 王进福又找到高老爷府上说,若儿子回来,让他立马回老院儿去。 大太太见他人很憔悴,“你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前日她姑便来说一样的话,只是让回脚店爷爷、奶奶那里。究竟怎样与你们传话?” 王进福道:“随他自己吧。” 不想过了两日,赵俭又寻到高老爷家,见赵俭有些派头,大太太客气了些。赵俭说让转告王正阳,回来后先到他北关赵叔那里。 大太太道:“你们家的事怎的这样蹊跷。先是他姑来让去脚店,又是他爹来让回老院儿,你这叔叔今日又来说让回北关。我究竟说哪个?” 赵俭道:“那就随他回哪里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大太太望着赵俭的背影,“这孩子这么多人惦记着,真不该来我家当伙计。” 王正阳回到平阳城,先去店里卸了货,进了高老爷家大门,老陈满面红光地迎上来牵马,“老爷、正阳”亲热地喊着。 王正阳一见老陈,便想起三太太,他俩是不是也如高老爷和粉头在床上那样。 老陈或是察觉到王正阳看他的眼神儿不对,愣了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牵马走了。王正阳感到了一丝敌意,他也突然对这个偷睡高老爷女人的老哥,没了亲近感。 大太太此时告诉王正阳,脚店的姑姑、老院儿的爹、北关的叔叔都让回他们那里,让他自己看着办。 临走多了一句:“看你爹气色不好,不知你家出了何事。” 王正阳有点儿慌张,“老爷,我久未回家,这次想给长辈买些东西带回。” 高老爷摸出二两银子,“先支给你二两。你若家中无要紧事,就早回来。我们年前各州县要走一回,别误了事。” 王正阳想,既然都来找,就先回脚店,再去赵俭叔家,最后回老院儿。 给爷爷、奶奶买了二斤绿豆糕,给钰儿买了一斤冰糖,匆匆走到脚店门口,几片纸钱从土里露出半边,心里咯噔一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关锁抬头瞅见他,咧了下嘴,喊了声“正阳回来了”,便愣着不知该说什么。 王正阳喊着:“爷爷、奶奶、玉环姑”往西屋走。 袁玉环抢步出来,带着凄惶,“小冤家,你咋才回来”,说着眼泪“哗”地下来。 钰儿从屋里赶出来,“哥,我姨娘死了。” 王正阳脑袋轰地一下,刹那间脸和嘴都不是自己的了,“姑,咋回事?” 玉环姑说什么已听不清,进屋二老的模样也看不清,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玉环姑扶着他进了自己屋,过了一阵,才脑袋钻到玉环姑怀里哭了个昏天黑地。 爷爷、奶奶哆哆嗦嗦扶着门框追进来,奶奶道:“阳儿,哭会儿就歇歇,别一下哭坏了,留着明儿再哭。” 看着奶奶摇摇晃晃的样子,王正阳忍住哭,起身,“奶奶如何也成了这样,站都站不住。” 奶奶道:“原指望你娘送我走哩,没想我却先送了她,我这老骨头也用不了多久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袁玉环把二老扶上炕,王正阳问:“我娘缘何突然就倒毙在路边了?” 袁玉环:“一言难尽,等你姑夫他们回来讲吧。你哪里也别去,我让关锁去告知你爹他们。” 王正阳说:“我爹和赵叔是长辈,我自应先去见他们。” 袁玉环让关锁跟着一起去,王正阳说不用。钰儿追到店门口,“哥,我和你一起去。” 王正阳咧了下嘴,摆摆手,“我晚间不回脚店了,下回我们一起去。” 此时斜阳映照着南城门,城墙下的垂柳,春天发芽最早,深秋依然翠绿。 第一百四十章 王正阳拜亲祭娘坟 高金堂对… 进了明德门,自南关向北,两边店铺和住户的门都大开着。想起小时候娘背着他、牵着他的手回脚店,娘的声音和气息像是还在周围,一时茫然无措,泪眼婆娑。不敢再慢慢地看,快步向北关去。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叔还未回家。荷儿见了王正阳先是惊喜,立马又拉着他的手难过起来。 进屋给张爷爷磕了头,张爷爷扳着他肩头前后、上下看了看,“阳儿长成了,娘没了,往后与你爹好好做伴。” 聊了会儿,算是知道了大概。官府冤枉了爹,爹入了狱,娘殒了命。 心里含着悲伤和愤怒的冷意,从赵俭叔家出来回老院儿。街门挂着锁,王正阳脚轻点地,墙上翻了进去。 一切依旧,青布衫、面容慈爱的娘没了,王正阳一阵眩晕,蹲在窗前,头埋到膝盖上。 “是阳儿?”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王进福回来了,抓住儿子胳膊使劲晃,“你咋才回来?” 王正阳哭道:“爹,你咋把我娘给弄没了?” 王进福本想一吐为快,卢典史心太黑了,官老爷手段太狠了,赵俭和莫耀祖财破得太大了。这些都不敢与儿子讲,怕他承受不起。 便只说官家误抓了人,你赵俭叔和姑父托人说情便放了出来。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明日我带你去坟地,爹先给你煮饭去。” 下锅二升米,黄灿灿的小米饭,一碗盐菜。 王正阳大口扒拉着饭,跟爹说已先去看了爷爷、奶奶和赵俭叔。 与爹说着话,王正阳身上的骨头、肉都被取走一样,就剩个空皮囊、一张嘴和一双眼,自己说的话,声音未落便忘了说什么。 而爹的话也像丢到院儿西面的沟里一样,似听着,又跟没听一样。 爷儿俩一宿似睡非睡。黑暗中,迷迷糊糊地,王正阳梦见仍被娘牵着手走在城墙根的护城河边,光洁、坚硬的路两旁,草儿青青,细柳如丝……。 早起,爹就着锅边揪面疙瘩的时候,王正阳从茅房出来。 焦红的太阳照着东城墙,原来日子里,这时爹已到了衙门,他也吃完了早饭,娘正在锅边洗刷着。家突然缺了一大块,他心里空得发慌。 经了一日一夜,已流不出泪。腰腿一拧,跃到院东面的土崖上。 手轻搭、命门提气、脚腕发力到了崖顶。屋后树林的杨树、榆树的叶子一片耀眼的黄,他呆呆地在树上坐了会儿,师傅和师兄也杳无音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饭后爹说:“你玉环姑、姑夫、赵俭叔、荷儿姑这些时日,为了我和你娘,都瘦了一圈儿。日子还要过下去,不能都跟着掉进来,明日就咱爷儿俩去上坟。” 王正阳把一两银子给爹,王进福:“唉,你挣回了银子,可惜你娘没看到。赵俭叔刚给了十两,耀祖姑夫买了米面,又给了五两,爹这一年都用不了。” 王正阳:“爹,咱好好过日子,缘何到了这地步?” “都怪爹,不该这山望着那山高。”王进福也想不清,自己正正经经过日子,为何倒霉事就落到了头上。 与娘隔着一层土不得见,王正阳哭喊了一阵。 王进福劝儿子,“烧了一整车,有房、有牲口、有元宝、有人伺候,你爹我看不见却知道,你姥姥和你娘在那边好着哩。阴阳两隔,她也在那边看着你,别让她跟着心疼。咱阳间的日子还得过下去,过年、过节再来看她们。” 王正阳止住哭,四下望望,这片坟场被红的、黄的草覆盖着,不知埋了多少人。 天蓝得让人发呆,一片淡云向东南缓缓飘移,那是娘说过的老家的方向。 原来随爹娘给姥姥上坟,眼前娘又埋在这里,这让他觉得面前的荒坟滩很亲切。心想,还好,娘没有像那片云一样飘走 爷儿俩慢慢往回走,半路遇上玉环姑和耀祖姑父。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袁玉环道:“大哥,如何不先到脚店里,我和耀祖左等右等不来,想是你们来坟地了。” 王进福:“总来哪有个尽头,想让你们歇一歇。” 长时日未见,王正阳向姑夫深深作揖。 上下打量王正阳,莫耀祖咧嘴笑了,“这回是真正长成了,大哥、大嫂算是做完了件大事。” 回到脚店才日上三竿,袁大叔进了客房摸东摸西,王进福高声道:“爹,这些小事有关锁,你歇着去。” 袁玉环道:“劝不住,由着爹自个儿吧。” 袁大婶躺在炕上呻吟,两天没下地了。 见王正阳进来,面露喜色挣扎着要起来。 袁玉环:“阳儿,这回就多跟爷爷、奶奶住几天,一见你,他们精神就好许多。” 莫耀祖这时道:“大哥,阳儿已在高家四年,而今已经成人,该让阳儿回来跟我一起干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袁玉环:“说得是么。原先说阳儿还小,到外面认认理儿,识识人。眼前这么好的大后生,要什么有什么,不必再让人家呼来唤去的。” 王进福:“让阳儿自个儿定吧,我也没啥正主意。” 王正阳:“这几年跟着东家,他如何做绸布生意我都见过,若出来我便自己开个绸布店。” 莫耀祖摇头,“你只看他怎么买、怎么卖,未必是你看见的那样,换个人就不见得行。” 袁大婶问:“东家一年给你多少工钱?” 王正阳答道:“当下月八钱。东家说明年开始给我算一两。” 莫耀祖:“你若回来,我去和你赵俭叔商量,开个分号让你掌着。” 王正阳:“东家让我早些回去,既然一时回不去,呆会儿去说与他,别等着我。” 莫耀祖:“重孝之人不能进别人家门,我随你去。见见高老爷,看是不是当面辞了这活计,你在外面等。” 高金堂靠在太师椅上,见莫耀祖虽是个罗锅儿,却是一身绸缎、不卑不亢地有些气度,便给莫耀祖看了个座儿,沏了茶,“莫老弟所来何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拱手,“小侄正阳说,东家紧着使人,然忽遭母故,不能前来听唤。他重孝在身,在下特来代告。” 高金堂心想,莫耀祖亲来,或是有事要说,“是我们往洛阳时殁的?” 莫耀祖:“今日是入土第十五日,想来高兄与小侄那时正在洛阳。” 高金堂:“是病?还是其它变故?” 莫耀祖:“意外变故,却赶上了正阳不在身边。” 高金堂:“确是个大缺憾,你代我传个话,劝他节哀。他的例银都在我帐上,若需要便给他捎回去。” 莫耀祖:“还是他来与东家亲领吧。有在下,他的衣食倒也无虑。” 高金堂:“我听正阳讲,你在东外城有棉纱店,我们算是半个同行。” 莫耀祖:“高兄见笑,只有一家小店,棉花、棉纱和少许棉布,与高兄天地之差。” 高金堂摇头,“你莫自谦,干得好,掏大粪也发财。你那店一天多少流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大约十几两。” 高金堂嘿嘿笑两声,“也不算少”,说着端起茶碗,等着莫耀祖说话。 莫耀祖道:“高兄,在下还有一事相商。正阳已在贵府四年多,受东家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现已长大成人。我与家人商议,欲给他开家店面独自揣摸,也好有个立世的根基。” 高金堂眼一翻楞,“那就是说,你们想让他回去。他自个儿什么主意?” 莫耀祖:“此是家中长辈主见,他自然听我们的。” 高金堂心道:人家爹没出面,你姑夫来出头,想必是把自己当根葱了。 “当初是他爹与我签的契约,此时也应他爹来与我讲,毕竟姑夫代替不了爹,你说是也不是?” 莫耀祖:“高兄所言在理,只是我大哥连遭变故,心神难定,让我来代告。今日所来也非立马辞了,想跟高兄知会一声,以便事先谋划。正阳当下不能来听用,高兄总得另寻个使唤的。” 高金堂仰在椅子上,眼睛眯缝着,看着莫耀祖的头顶,“你低看我伙计了。他跟你无非还是收发棉花、棉纱。平阳府哪个州县不用我的绸缎?仅我平阳城内几家店铺的流水就顶你十个。你回去问问他,跟我出门,我睡哪里,他便睡哪里;我喝杜康,他也喝杜康;几钱银的黄河鲤鱼我吃几口,他自个儿吃一条;光吃、喝、住每年他一个人二十两挡不住。” 高金堂喘了口气,“从明年起,月例给他加到一两,一里一外,一年就是三十多两。你打听打听,整个平阳城,当差也好、当伙计也好,谁能有这境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听着咧嘴嘿嘿乐,觉着高金堂真没亏待阳儿,“我家正阳只是个伙计,高兄如此,高抬过了。” 高金堂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也并非你家正阳能给我赚多少银,我是看这后生人性还算周正,不奸不滑,手脚利落,看着顺眼而已。若说赶车,我闭着眼拽一个伙计都行。” 高金堂这四年将王正阳养熟了,正是好使唤的时候,而莫耀祖却要带走,他当下要让莫耀祖挑不出毛病来。 “你若嫌当伙计不好听、不好看,我那么多店铺,过一、两年让他去干个掌柜。我的二掌柜里也有一年挣四、五十两的,只要他能撑起来就行。” 高金堂话说成这样,莫耀祖只好笑着点头。 高金堂顿了顿,看莫耀祖态度软下来,“这几年,我的生意无论大小、进出,从未避过他,跟着一起上桌喝酒,其中门路也都说与他,他跟我学的不是伙计,是掌柜。你们且去斟酌,若还想来,五七过后把孝一脱,便回我这里。” 高金堂说得滴水不漏,但莫耀祖听出来,真正给阳儿的不过是明年每月加两钱例银,其它都是说说,何如给自己当掌柜,赚的每一厘都是自己的。 转念一想,这高老爷生意做得四方通达,各色人等见得比自己多,再跟一、两年或许也好。 便道:“高兄待正阳仁厚,在下今日来也是与高兄相商,何去何从让正阳自己做主吧。” 高金堂:“如此亦可。咱俩同为生意人,这几年我对他的心血怕是要比你多。我如此说你可赞同?”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笑着拱拱手。 高金堂:“你不说你那里也进出棉布么,若量大可给我店里送,我这里是走量,咱们市利对半。” 离了高家,莫耀祖和王正阳往回走,心里想着高金堂说的话。 莫耀祖入这一行日久,知道高金堂手里的棉布已是派伙计入织户家,当场沽价付银。 有那过不下去的,高金堂居然有手段让织户少交几钱税银,故而在织户里名气很大,织户们的棉布也大多送他的店里。 且高金堂与官家的勾连已深,生意广布,其他小商贩很难与他相争。 而自己则是进出棉和纱,量大却利小,收的棉布大多是由纺纱改织户的老主顾。 本来量就不大,再与高金堂分一半,就可有可无了。还不如自己在东外城,有客商顺路捎一些回去,反而一年能见十几两的利。 在莫耀祖看来,平阳府的棉多、纱多、布也多,价钱也下来不少,最终还是布卖到哪里去的事。他去见高金堂,也想探一探他的想法。 看得出来,高金堂吃的是平阳府官家和富人的饭,而自己想的是棉布。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问:“姑夫,高老爷怎么讲?” 莫耀祖道:“自然是不愿你离开他,五七后再回。反正当下你不用去,我们慢慢斟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见赵叔正阳知实情 起怒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因了赵俭的勾连,王进福到外城东城门服徭役,却一不管把门,二不管盘查,只扫扫台阶、门洞。 晚间有时替告假的人睡在城门楼上。白日莫耀祖常喊他去看会儿店,或搬些货,莫耀祖想的是,如此便可名正言顺地管了大哥的衣食。 王正阳则住在脚店里。 一日午饭后,王进福与莫耀祖在东外城。脚店里,老两口儿、袁玉环都午睡。关锁没事做,也在客堂的椅子上打盹儿。 王正阳教钰儿练了一会儿功架,钰儿问:“总这么站着有何用?” 王正阳一个骑马步扎好,让钰儿挺身站到自己手臂上,摇摇晃晃居然掉不下来,他想蹬腿跳下,却是粘在王正阳胳膊上一般,不得脱,不由大呼惊奇。 太阳西斜的时候,想到赵俭叔找过自己,自己去赵俭叔家,他又不在。 跟玉环姑说了声晚上回来,便往北关慢慢走去。 远远地看见赵俭叔的家门楼。 “是阳儿吧”,一声呼唤,赵俭自后面骑马赶过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见前面的人像王正阳,却是人高马大,看背影不敢相认,快到近前才喊。果然如荷儿所说,总见面不觉着,一下半年未见,才觉出长成了大后生。 下得马来,“阳儿,听说你来过,正想明日去看看你。” 久未相见,王正阳忙立足,深深作揖,眼泪又忍不住下来。爹虽没说详情,却是与自己说,赵俭叔与耀祖姑父为爹娘花光了家底。 赵俭握起王正阳的手,看着面前这个忍着抽泣的后生,眼里泛着泪光,现出一丝欣慰的笑。 “阳儿,事已至此,且忍一忍悲伤,容叔与你慢慢讲。” 抬头瞅了瞅西坠的落日,有些话赵俭并不想让荷儿与丈人知道。 在一家小饭馆里,问了几句王正阳在高老爷家的情形。 与王进福、莫耀祖的关照不同,王正阳独自一人与鲍云豹搏命,让赵俭觉得这个孩子能扛事。 而且得知娘去世,一般孩子会乱了方寸,可王正阳虽看着满是憔悴、伤感,却依然挺拔、冷静,还能先过来找自己谈,比自己年轻时要强不少。 再者,赵俭觉得王正阳已长大了,爹娘出了这么大事,仍蒙在鼓里也不妥当。 首发&:塔>-读小说 便将卢典史如何移花接木,将五百多两银子记到王进福头上,佥事赵卫来巡查兵备,户房、刑房都加罪于王进福的事道来。 王正阳已怒火中烧,“这么说,我爹差点儿被治死罪,是卢典史作的俑?” 赵俭道:“正是他的诬陷。” “若无此事,我娘也不会出事”,王正阳眼里闪着愤恨的泪花。 赵俭道:“虽不是他直接所害,却是因他而起。” “好个奸人,好个昏官。”王正阳手攥成拳骂道。 赵俭仰头一杯干了,“户房、刑房的老爷们哪里是昏,他们心知肚明,不过官官相护罢了。那卢典史我不会放过他,待我腾出手,定不会让他好过。” 王正阳道:“侄儿去讨回这个公道,无需赵叔出手。” 赵俭摇头,“你自管守孝,照顾你爹。如何惩治他,有我足矣。知府大人到刑捕司老爷都给这案拍了板,翻不了案,我从姓卢的身上找回来。” 王正阳听着,心里却拿定主意,必是要当面看看,这个污吏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道:“几日前,我与你耀祖姑夫见过一回,他想得对,当伙计是给别人赚银子,迟早得自立门户。生意上的事,不是表面那样,你眼下能虑事了,再看高老爷如何与人做生意,当与以前不同。再跟一、两年无妨,什么时候想离开,他也拦不住你。” 临别时赵俭嘱咐:“有我和你耀祖姑夫,你爹娘的事无需管,万不可盛怒之下引火上身,否则今日我便不该与你讲这些。” 赵俭的话王正阳根本没听进,当下最要紧的是与卢典史算帐,问他欠不欠娘的命;爹的清白,他拿什么赔?一只耳朵?便宜他了。 至于当伙计的事,已经顾不上想了。 这些时日,王正阳脚店、老院儿、赵俭叔家转着住,他去哪里别人也不再多问了。 一日前半晌,正是衙门里人们精神气儿足的时候,王正阳头戴六瓣帽、身着锦蓝长袍、腰系黑丝绦、脚蹬粉底皀鞋,到户房衙门口,声称受刑捕司杨指挥指派,来给卢典史传口信儿。 衙役上下打量,见眼前这后生还带些稚气,身板儿比一般人高些,挺拔结实,“你是刑捕司的?可有手笺?” 王正阳作揖,“在下自杨爷处来,并无公事要办,只替杨爷传个口信儿,杨爷说无需手笺。” 衙役看他不慌不忙,衣着做派不像闲杂人,便进去通报。 卢典使听了一愣,自己虽认识杨伯雄,平素却无交往,只是拱下手的交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突然让人来找自己,莫不是王进福的案子又有变?王进福银子交了,人也判了,案都结了。沉吟了一会儿,想不定,便让进来问问。 王正阳深深拱手作揖,“大人可是卢典史?” 卢典史看眼前之人有些憔悴,却有股掩不住的强悍之气,困惑道:“你自刑捕司来?找我何事?” 王正阳垂着眼睛,看着卢典史脚面,他怕自己一抬头露出满腔怒火,余光仔细打量着,见眼前的卢典史中等个儿、三角眼儿、白净的方脸。 “在下新到刑捕司听候,杨爷差过来相问,王进福贪银案,城南卫修缮房屋折了多少银两。” 卢典史眯着的眼睁开,“这我如何知道?不是结案了么,还问这干甚?” “想是杨爷要核对银子出入,在下该与谁去问?”王正阳搭讪着,眼角左右看着。 卢典史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熟,却说不出,“应是户房通判大人吧。” “谢谢卢典史指点,在下这便去回复杨爷”,王正阳作了个揖告退。 要出门的时候,卢典史突然问:“既是杨指挥让你来,可有腰牌或手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扭头,带着怪异的笑,“杨爷不曾给”,说完转身离去。 卢典史觉得此人异样,起身踱了几步,突然一激灵,此人像王进福,难道是他儿子? 转念一想,与王进福当面对质都不惧,他儿子又能奈我何。再说,蝼蚁草民,以后连他进来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这辈子也别想翻案。 当晚,王正阳哪个家也没去,而是在东关的一个大碾房里过夜。 一般粮店都有自己的碾房,白天赶着驴骡碾米,晚间便锁了门。 王正阳先上了房顶,从通风窗进去,在里面练练功,睡在大碾盘上的米斗里,倒也舒服。 有一两几钱银子在身上,足够他吃馒头、烧饼的。 他悄悄潜回高老爷家的小杂货屋,把绸衣脱下,换了青色布衣,刀也包好带上,插在碾房顶通风窗边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一日,依例是官员早散衙,回家沐浴的日子。斜阳映照平阳城的时候,卢典史比平时早些出了衙门。 他已忘了几日前陌生人突然来访的不快。身着官衣,迈着方步,哼着小曲儿,街边买了一瓶酒、一包烂肉、一包羊头肉,兴致满满往家走。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没想到的是远远地一个人,若即若离地跟着他。 夜晚,三间瓦房的西屋内,卢典史与媳妇和两个孩子烛灯高挑,说说笑笑地喝酒吃肉。 王正阳坐在对面屋顶上,看着窗内晃动着的人影,恨不得立马把他提出来,到娘的坟前先砍他一只手。 但他还没想好,要怎样向他讨回这个公道。 银子自然要拿回,这个污吏该怎么处置?若是鲍云豹害死自己娘,便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但这是个自己伸手就能捏死的人,师父说武功不能用来与弱者争长短,王正阳一时拿不定主意。 “既然他让爹下了狱,便让他也下狱。”想到这里,屋里灯熄灭时,王正阳悄无声息落地,伏在窗下听了会儿,又跃东墙而走。 王正阳在等待时机。两日后的前半晌,卢典史老婆挎了竹篮,带着一儿一女上街去了。 王正阳一直在他家附近转,看看四下无人,飞身进了院儿,却见门窗都关了个严实。想起小时爹卸家里门板的情景,托住门鼻向上一举,整扇的屋门便卸了下来。 王正阳听他们两口儿半夜说,柜匣子盖严实之类的话,进去看,东屋是客厅,大立柜、大方桌和几张太师椅。 银子应该在睡人的西屋,炕上是炕柜,北墙是个三节的大红漆堂柜。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中间那节堂柜挂着锁,两边没挂,试了试,东面的柜盖能掀开,是些棉被之类,西边那个虽没锁却打不开。 王正阳知道这种柜的机关,自己家的也是这样。只有中间的锁打开,取下盖儿,边上的那个才能打开。王正阳一把扭开了锁,如法炮制打开了西边的柜。 上面摆了几件整整齐齐的绸缎衣裳,下面是两条潞绸被褥,被子底下什么都没有。 王正阳觉得这柜底有些浅,里外对着看了几眼,确实有夹层。 东西全拿出来,一个带着铁叶子的木盖儿露出,揭开看,黄灿灿的几十锭金元宝。 扯过炕上的棉布,把金元宝包起来。往里掏,还有几锭十两的银元宝,打成一包。 刚想把物品恢复原样,想了想,就是要让卢典史看见,家里金银被盗个一干二净,看他敢不敢报官。 拎着金银包裹上了房顶,隔着街边的树枝打量外面,见前后无人时一跃而下。 将包裹系好,斜背在肩上,大摇大摆地顺着东关,出了东外城。 莫耀祖店里今日无事,王进福在城楼里打盹儿,哪里知道,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有他的儿子经过。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数了数,共一百二十两黄金,七十两白银,都放进屋后大榆树的树洞里。 往回走着,心想:若这笔金银交给耀祖姑父,他便不用发愁本钱了,可如何向他说这金银的来历? 长辈们一旦知道自己盗了别人的金银,尤其是爹,怕是要骂家出逆子,天塌下来了。 决计先瞒一瞒,惩治完这个卢典史再说。 王正阳又径直奔卢典史家,他要看看,家被洗劫一空后的卢典史会是什么模样,他要享受这个场面。 一条宽巷子,街边没有店铺,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砖门楼和砖房,这里住的大多是平阳府小官吏,街上也没几个行人,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哭嚎声。 王正阳装作懒洋洋地走过。卢典史老婆匆匆出来,锁好门,往衙门方向去了,大概是去找丈夫。 左右无人时,一跃上了墙,从他家后房脊转到西厢房屋顶,被锁在正房屋内的两个孩子嘀嘀咕咕说话,便坐在屋顶等着。 约摸多半个时辰,卢典史跟着老婆气喘吁吁回家,关了院门、进了屋,只听卢典史大叫:“老天爷,怎的这般狠毒,把我家钱财洗劫个干干净净。” 他老婆哭道:“我们报官吧,让官府拿住盗贼,或能追回金银。” 首发&:塔>-读小说 卢典史:“这么多金银,我们一无买卖、二无田产,如何说得清。你出门前怎就不小心些,定是盗贼看准了时机,翻墙进了院。” 他老婆哭道:“我门窗关得好好的,如何防得住他破门而入。妾带着俩娃买完菜便回,家却成了这样。” 王正阳听得差不多了,便坐在西厢房房檐上面,冷冷地喊“卢贪官,院里讲话。” 四人忙不迭出来,见屋顶上坐着个一身青衣、眼神恶狠狠、满脸狰狞的年轻人,都吓了一跳,俩孩子和他老婆都“哇”地一声嚎起来。 “姓卢的,你想把这事闹大,就让他们哭叫”,王正阳居高临下,眯眼看着四人仰望的脸。 卢典史瞪眼小声止住了老婆、孩子,向上拱手,“好汉,在下何时得罪过,如此加害于我?” 王正阳:“你做下的事,自己不清楚?” 卢典史:“我做了何事?” 王正阳:“你贪污官银,栽赃我爹,害得我家破人亡。” 卢典史这时看清,正是几日前,到户房找他的那个年轻人,恍然明白,“你不是捕快,是王进福的儿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冷笑道:“那天我去认认你的模样,再认认你家的门。” 卢典史:“你清空了我家,还要怎样?” 王正阳:“我要你到衙门自首,还我爹清白,还要你还我娘性命”,王正阳声音有些颤抖。 卢典史暗道:完了,今日在劫难逃了。 他已耳闻王进福老婆死了,再糊涂的人也知道,王进福不下狱,她老婆死不了。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撑到底。 对屋顶的王正阳道:“银子是你爹贪下的,我也没见过你娘,都与我无关。” 王正阳从未想到,世上还有这等无耻之人,气得笑了。从瓦上捏下一角,他想打断他鼻子,让他破相,这个人太可憎了。 突然耳边似响起娘的声音:“阳儿别介,有尧帝爷哩,你今日杀了他,娘也从坟里出不来。” 又似见师父怒气冲冲对自己道:“正阳,你练武不是为了打这样一个货色。” 王正阳强忍着,手搓了两下,“卢狗,给我爹娘一个公道,你不给,我便取。” 塔读@ 卢典史虽见利忘义,却是能看明白,今日抵赖无用。 索性实话实说,“好汉,今日在你手里,我已算死了。不妨明讲,你爹的事我不会承认,承认我全家都是死。我若不贪,如何住这瓦房,妻儿如何穿这锦衣。我非有意加害你爹娘,事到临头没有办法。而今我这半生积蓄都归了你,算我赔个礼。我欠你家的,若想取我性命,便下来拿,只求好汉放过我妻儿。” 说着,跪倒在地向房上磕头,他老婆也拉着孩子跪下,叫好汉饶命。 王正阳想下去取了他手,似听到娘又说:“阳儿,走吧,别跟这等人耗了。” 正犹豫间,门外有人拍门,“卢典史,你家出了何事?” 王正阳突然泪水溢满眼眶,咬着牙道:“姓卢的,我的公道你还未还。” 腰胯一拧,飞身到了正房那边屋脊,卢典史再看房上,人早已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兄弟苦口施训教 卢典史… 王正阳离了卢典史家,想到有几日没回过老院儿,有些想爹,便往东外城。 守东外城城门的有几个军士,三两个税吏验税讫,还有三两个王进福这样的役夫。 东外城的行市已快要散,此时采办了货的客商排着出城,税吏在门洞里查验税讫。 王正阳直接上了城门楼,那几人知他是王进福的儿子,也无人阻止。 城楼之内,一个看着比王进福还老、头发花白的老军爷正在给众人煮饭,王进福也归他管。 见王正阳在门口作揖,“你是王进福的娃吧。你爹又让那罗锅儿经略叫走了,说是店里有活儿干。”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抓起大扫帚,“那我替我爹扫城楼。” 老军爷丢下小灶上咕嘟着的铁锅,门口看着王正阳,“这屁大的地方扫不扫都不算活计。看你爹这徭役当的,这边每日轻闲得蛋疼,那边喝着酒吃着肉。” 王正阳想说,我爹是冤枉的,又想跟人家说这些做什么,便笑道:“我爹那点口粮吃都不够,哪里能喝酒吃肉。” “那罗锅儿对你爹好啊,一去干活,就喝得脸红扑扑儿地回来,有时还给我带回剩菜、半瓶酒。” 告别了老军爷,王正阳往外城北关莫耀祖店里去。他只是拿回了耀祖姑夫和赵俭叔被坑走的金银,爹的清白、娘的命,卢典史还没还。 “姓卢的,你等着”,王正阳心里冷笑着暗道。 赵俭到衙门里点完卯,杨伯雄让他到办公房去。 “兄弟,你意欲何为?”杨伯雄直接问。 原来,卢典史房后住的是刑房狱讼司的一个小吏,因两家离着近,偶尔一起喝点儿小酒,家眷也有往来。 那一日正好家中有事晚去了衙门,听得前院一阵哭闹,然后无声,便去拍门问个究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听到动静走了。狱讼小吏进去,见他家门被卸了,堂柜被翻了,便问失了何物,卢典史自不敢说实话,只说丢了二十多两银。 狱讼小吏见卢典史家眷惊恐失色的模样,觉得有些蹊跷,却也是安慰几句便出来了。 他一到衙门,这事便传开了。王鹤年心里疑了一下,向魏程远报本司事项时,顺便把这事当闲话也讲了。 魏程远虽也觉得是小事,可却是有些巧,心道:赵俭出了银子,王进福判了罪,后脚卢典史家便被盗了,莫不是挟怨报复?若如此,就只能把王进福关起来,翻案是没有可能了。 昨日,魏程远将杨伯雄唤去,“那个卢典史家里进了贼,虽是个小案,但他是王进福贪银案的当事人,此案知府大人、本主事、你,都是拍板定案的。是不是王进福、赵俭的人所为?若不是更好。你速把这事平了。” 但赵俭却是不明,“杨爷,此话从何来?” 杨伯雄已派老高去卢典史家查问过,觉得家眷见过贼人,却又抱定没看见。 “户房卢典史家进贼了,丢了银子,家眷吓得不轻,你说我该怎么查?先查谁?”杨伯雄看定赵俭。 赵俭心里一惊,莫非阳儿闯了卢典史家? 嘿嘿笑了几声,“杨爷,这事我听着悦耳,过去事不提了。” 首发&:塔>-读小说 杨伯雄摆摆手,示意赵俭不要再说。 赵俭:“失了多少?” 杨伯雄:“二十多两。” 赵俭撇嘴,“二十两也值得杨爷亲自过问?这种毛贼小案,我与老高都懒得管,丢给下面弟兄去查得了。不过杨爷让我去办这案,我也没怨言。” 杨伯雄正色道:“我正经与你讲,王进福先脱了死罪,又得了轻松徭役,办成这样知足吧,若再生出事端,最后还是王进福担着。这个长短,你哥儿俩要分得清。” 赵俭笑着作揖,“还不是杨爷的谋略和操办。” 杨伯雄也跟着笑了。 赵俭出了衙门,脸就阴下来,他判断多半是王正阳干的,有些后悔向他讲了实情,当下是要阻止王正阳做出引火烧身的事。 赵俭骑了小红马奔东外城,他要先与那哥儿俩问问,是不是王正阳干的。 赵俭到了莫耀祖棉纱店,王正阳在店面看着,莫耀祖与王进福正在后院灶上做饭,锅里的菜滋滋响着,散着油香的烟气。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相见过,赵俭吩咐,“阳儿,你再去办些酒食。” 王正阳出去后,赵俭问起王正阳这几日的行踪,三家一对,王正阳有两晚没在家睡过,白日行踪不明。 待王正阳买了酒肉回来,只见爹居中、耀祖姑夫和赵俭叔左右端坐,三人面沉似水。 面对的是三个长辈严厉的盘问,尤其赵俭是老刑捕,三言两语,王正阳便露出马脚。不得不承认了跟踪卢典史、白日入宅的事。却只说就想为姑夫和赵叔拿回金银,却是没搜到。 赵俭道:“我不信,他那样的家你搜不到。你究竟翻出几十两?”他觉得,若是阳儿所盗,应该在五、六百两或更多,那几十两是诓王正阳说实话。 王正阳本想说盗了三十两,糊弄过三个长辈。一想金银都在树洞了,承认了三十两,其它也藏不住。自己盗了这么大一笔,在三个长辈眼里,就真是个贼了,索性不承认。 “想必是他家金银藏得好,我没翻到,听他家人回来,便离开了。” 赵俭一听,王正阳还是不说实话,看了看王进福,“大哥,你说咋办?” 王进福一拍桌子,“阳儿,跪下。” 王进福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字字清晰道:“我与你娘养了个有出息的儿,会翻墙偷人家金银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眼泪一下下来了,他本意是要为耀祖姑夫和赵俭叔拿回银子。 莫耀祖一直看着没出声,此时道:“阳儿,你爷爷、奶奶总说咱们三家人丁不旺,就你和钰儿两个,咱这两个都要在世上周周正正地活着。你觉得姓卢的金银该偷,可世上的人都会说你是贼,咱家的娃不能做贼。我知你气不过,但这种事不能干。” 王进福又拍桌子,“你若做了贼,我与你娘都不认你这个儿。”m 王正阳委屈得都要哭出声了。 赵俭看出了王正阳的心思,还会找卢典史麻烦。 “阳儿,金银的事咱先不讲。说说姓卢的,害得咱家破人亡,定是饶不过他。可你这么干不行啊,你偷了他,便是贼;你打了他,便是歹人;你杀了他,便是杀人犯。你成了哪一个,咱这三家都承受不起。” “难道他害了咱,就让他逍遥下去?”王正阳抽了一下气,愤愤不平。 赵俭:“阳儿,你杀了他,就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即便抓不住,一辈子也是,咱不能走这条路。人家把罪安到你爹头上,你不能自己投进去当罪人,日后,你还要随你姑夫做大掌柜哩。” “我爹的清白,我娘的死怎么办?”王正阳还是想不通。 赵俭:“为了我们和你地下的娘,不要再管这事,交给赵叔,只要你爹当一天徭役,我就让他生不如死一天。”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看着儿子的一身青布衣,“本该给你娘戴孝,你的孝放哪里了?” 莫耀祖道:“既孝守不下去,五七后先回高府,七七再回来,我们一起去上坟,先起来吃饭吧。” 王正阳回到高老爷府上,夜里睡觉,有时会想娘悄悄流泪,其它都如从前一样,练功、随高老爷外出、帮着张奶娘和老陈干杂活。 一日晌午,关锁气喘吁吁到高老爷府里,“爷爷、奶奶喊你回店里去。” 原来是赵俭叔来脚店了,见了王正阳,赵俭先睁着独眼笑了两声,“阳儿,赵叔与你说件事,你听了定高兴。” 原来,赵俭这一段只忙王进福的事,与井市弟兄们办事、照面少了,大家得的银子便少了。待这件事忙过去,便又勾连成一片,卢典史便开始了另一样的日子。 一日,卢典史散了衙回家,自家里的金银被王正阳连锅儿端了后,不仅家底空了,也变得胆小,不敢再在银粮出入上做勾当,日子一下拮据起来。 看了几眼街边店铺的羊肉,咽了口吐沫,无精打采往家走。 一个戴唐巾、穿青绸衣的年轻人从身边过,撞了他一下,他本是文弱书生,那边脚下又使了绊儿,一下摔出去。 年轻人赶忙上前连声告饶,“老爷恕罪,实是没看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卢典史坐地上刚要发怒,年轻人笑着,用只能他听见的声音,弯腰对他骂道:“这不是卢贪官么,你这狗东西。”骂完,甩步走了。 卢典史惊愕、恐惧、愤怒地望着年轻人背影骂,“大胆草民,辱骂朝廷命官,找死。” 边上的几人纷纷躲开,卢典史起身拍拍屁股,一肚子愤懑回家,饭也吃不进。 老婆劝道:“金银丢便丢了,爷慢慢再挣,你是官老爷,总比那草民强百倍。” 卢典史听了老婆的话,第二日收拾起心绪,规规矩矩坐了一日衙门,自己的四十两年俸,确是也够花了。 散衙回家,觉得有些乏,坐在东屋椅子上,让老婆沏碗茶,觉着有一股臭味儿,四处寻不见,起身喊老婆来,却是官服后襟一片粘粘湿湿,已粘到了椅子上。 “爷,这是何处得来的?”老婆惊道。 卢典史恨恨道:“还能有谁?”只是他想不起何时被人抹上的,那个骂他的年轻人他也从未见过,显然是受了人指使。 思来想去,应该是王正阳和赵俭,但他没什么办法。 他甚至想,将藏在箱底的短刀带身上,想想王正阳、赵俭和那个年轻人,带不带有何用? 首发&:塔>-读小说 他嘱咐老婆尽量别上街,买菜他散衙后捎回来即可。却是自己一到街上,便有个汉子,他走哪里便跟到哪里,也不看他,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贪官,黑心肠,贪官,黑心肠……。” 挑担卖菜的只道是哪家的愣货跑街上了,可卢典史知道,这是王进福的人在报复他。心想,我随你骂吧,无非是脸皮厚些而已。 谁知再一次买菜,一个干瘦的小个子突然推了他一下,“你不回去看看你老婆、娃咋样了?” 卢典史交了铜钱,菜也没拿,急惶惶跑回家,家眷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心里刚嘲笑,这些人不过如此,就会下三烂的雕虫小技,不足惧怕。当晚,几块砖头、瓦片便砸破了窗户,大呼小叫了一夜,早起一看,院门不知何时被弄开,大敞着。 老婆孩子披头散发,连早饭一家人都无心吃,卢典史告了假,回来陪着家人。 如此,或连日或几日一回,一晃几个月过去,老婆病倒了,两个娃一见人就哇哇叫,有些吓傻了。卢典史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夫人,我们离了这平阳如何?”卢典史觉得,再不走,一家人迟早得被折磨死。 他老婆问:“爷可是说到他处为官?妾也是如此想。” 卢典史苦笑道:“平阳府凡不犯错、被贬官吏一律留任,已有些年。原来攒那些金银留待日后升迁用,却全没了,我如何去得他处为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老婆道:“那就再熬几年。” 卢典史:“怕是我熬得,你和娃们熬不住。不如先躲了,离了这些地痞恶人,待有时机再出来为官。” 老婆:“我们已无半点积蓄,不做官,衣食从何来?” 卢典史:“我延安府老家有同门在县里任督学。我们去投奔他,寻几间屋,教些孩童,想也够全家度日了。” 就这样,卢典史向官府告了病假,将院落卖了几十两银子,雇了一辆车,直接往西奔黄河边,回延安去了。 “寒窗十几载,自苦寒之地到这富饶之乡。没想绕了这一圈儿,金银没剩下,又回去了。”这是卢典史在平阳府留下的最后的话。 转眼又是过年,王进福爷儿俩住在脚店,却是鞭炮声里夹杂着思念的泪水。 袁大婶道:“从今后,你爷儿俩便住这里吧,我看着心里踏实。” 莫耀祖:“娘,我和大哥都在东外城,毕竟那边近些,想住哪边便住哪边。” 王正阳又被赵俭喊回去,这回告诉他,姓卢的跑了,大约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心里的恨意未消,有一丝遗憾。赵俭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称心的事,既然他跑了,就放下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高宝儿原是老陈娃 陪女眷… 转眼是春末,绸缎金贵,干农活的车没法用,碰上货车周转不开,高老爷便让王正阳赶自己的车,将绸缎分别送到洪洞城、苏家堡和霍州的店里。 王正阳返回时,高老爷因着急谈生意,带着一个伙计骑马往绛州去了。 大太太站在台阶牢骚着,“你和老爷常年不着家,这院儿老陈和张奶娘你一扫帚、他一扫帚,难得整整齐齐打扫一回。” 王正阳把院儿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净。 首发&:塔>-读小说 高老爷说连去带回得几日。王正阳每日帮张奶娘和老陈做活计,他俩挺高兴,王正阳也趁着空抓紧练功。 这一日,大小姐春花在屋里隔着帘儿对外嚷嚷:“娘,尧帝庙起会都三日了,我想去。” 大太太道:“十七、八大闺女,少出去抛头露面。” 大小姐:“我二娘闹病有些时日了,想托三娘去求求尧帝爷,正好明日搭伴去。” 大太太瞅着王正阳扫地,边往里走边道:“老爷不在家,你两个女人如何去得?明年庙会再去。” 王正阳刚来高家时,和大小姐高矮差不多,这几年都长了个儿,王正阳看她只到了自己肩膀处便不再长,觉得男女真是不一样。 男女授受不亲,平时屋里进出,王正阳都低着头,只看她的脚尖儿。 有时是绿绸鞋、有时是红绸鞋、有时是蓝绸,都绣着花儿,圆不圆,尖不尖,不大不小,带着脂粉气。 偶尔王正阳假装不经意间瞄她一眼,微黑、秀气的瓜子脸,带着酒窝儿,明眸皓齿。四目相遇时,王正阳自赶紧移开。 大小姐则不在意。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毛头后生,刚来时懵懵懂懂,整天挨训斥,她觉得挺有趣儿。现在已经高了自己一头,身形越发地挺拔。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时老陈年轻、高大又结实,两只大眼睛亮亮的,声如铜钟,说话却又极体贴,两下眉目已有会意。 那一日,老陈去院儿里挖萝卜,三太太无聊去看。 翠绿、长着黄芽儿的萝卜一翻出来,三太太欢喜地去捡,两人手一碰,老陈的手一哆嗦,傻站着发呆,却被三太太牵住衣袖,一下烈火引燃了干柴。 当夜便色胆包天,搬着梯翻墙过去,自此凡高老爷外出,便是老陈与三太太相会之夜。 三太太一开始并不知道娃是老陈的,儿子一天天长大,便看出来了。 别人没注意,三太太和老陈却心如明镜,总有败露的一天,而这一天越来越近,除了私奔别无它法。 老陈几乎攒下了所有的工银,已有二十来两。 高老爷偶尔给几两脂粉银子,三太太都买便宜的省下,也有七、八十两。 三太太今日去求尧帝爷,保佑她和老陈平安渡过这一关。 快到尧帝庙,锣鼓声震得人身子里的热气呼呼上涌,直接奔着声音而去。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几十个汉子,身着土红布衣、黄巾罩头,中间几队如骑马跃进,鼓槌一阵紧似一阵地抡着。 两边队伍高举闪闪发亮的铜镲,在阳光下划出整齐的光影,合着鼓点“锵锵”地打着。 王正阳听爹讲过,过年时,兵营里的威风锣鼓在尧帝庙与其它州县斗鼓的事,觉得那些汉子就是爹、爷爷、张爷爷乃至高老爷年轻时的样子。 王正阳看得眼红耳热,一个老者朗声道:“自古黄衣巾乃帝王之用,唯我平阳威风锣鼓例外,只因天下帝王无人能大过尧帝爷。” 三太太对大小姐道:“这跟打仗一样,心跟着发慌,我们别处去看。” 那边是狮子上天塔。一层层板凳往上叠,直到十几层高,看得人眼晕。 四边四只狮子随着锣鼓点,整齐地攀着凳子而上,相互对着摇头晃脑,一头狮子则从板凳中间利索地攀到顶端,在上面一起一落,摆着吓人的功架。 大小姐惊得张大嘴巴,“娘啊,板凳塌了岂不掉下来摔死。” 王正阳觉得自己适合扮最上面的狮子,要是无人,他肯定会跃上去,不过自己的个头儿太大,从板凳中间上不方便,接道:“看着都有些功夫,摔不着。” 大小姐眼睛不够使,见另一边花花绿绿,便又跑过去,王正阳与三太太只能跟过去。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大小姐今日穿着浅蓝褶裙和比甲,绣鞋也是浅蓝绸,上绣小红花儿,头面精心地梳扮过,从内到外透着光彩。 王正阳将三太太儿子放到肩膀上,三太太个儿也高,在人群里踮着脚尖儿能看见里面。 只见舞者两边相对,一边朱红袍,发髻上扎一对雉鸡翎;一边蓝袍,头戴红缨大帽,手执大圆扇一样的鼓皮,边鼓边腰摆如柳,煞是好看。 大小姐个儿矮些,脚尖儿踮了几踮,只看得个里面摇晃的雉鸡翎,扭头问:“这个是啥?” 王正阳:“我也没见过。” 大小姐往后退了退,跳了一下,撞到王正阳胸口。王正阳觉得她身子软软的,头上的脂粉味挺好闻,心怦怦跳了几下。 大小姐扭头看有些局促的王正阳,白了一眼,“早知道带个板凳来。” 三太太心里有事,看得心烦意乱,“大小姐,我们先去上香,出来再一心一意游玩。” 大庙之内摩肩接踵,伟岸的尧帝爷在袅袅烟气里端坐着。 跟着人群慢慢挤到前面,大小姐跪下磕头祷告。三太太也将儿子拉到近前跪下,有些眼泪汪汪地默念,再将纸表放进烟火缭绕的大铁炉内,两串铜钱摆到供桌上的碎银、铜钱堆里。qqxδnew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起身出来,大小姐问王正阳:“哎,你为何没拜尧帝爷?” 王正阳道:“我一时想不起求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逢大雨主仆独相处 制铁甲… 庙前人山人海,挎篮的小商贩在人群里串,人群外面是各种吃食的摆摊。 三太太伸长脖子张望了几下,说带宝儿去买花馅饼。 王正阳想起马和轿夫在一起,轿是临时雇来的,马则是高老爷家的,便说去牵马。 回来瞅了瞅,三太太牵着儿子在摊边转,大小姐在不远处看热闹,觉得无聊。 坐在石墩上,一手挽马缰绳,一手扶着下巴。 天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的,闷热起来。昨晚练功没怎么睡,一阵倦意袭来,头搁在膝盖上睡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知过了多久,在凉意中猛地睁开眼,风扬起了尘土,人群纷纷散去,天上青灰的云涌动着,雨马上要来。 忙起身四下张望,却不见大小姐和三太太母子身影。站到石墩上,除了四散离去的人群,哪里辨得出。 心里一急,手一扶跃上了马背,直直地立在马背上四下张望。 这时一个声音喊:“哎,我在这里。” 庙墙前的廊亭里,挤满路远又没带雨具的人,大小姐在人堆里向他招手,便脚尖儿一滑跳下马过来。 雨点儿很急,王正阳把马拴在廊亭柱子上,卸下马鞍拎着,挤上台阶。 大小姐也挤到边上挨着王正阳。里面男男女女,大多是一家家的夫妻儿女,与人家挤在一起有些不自在,他俩站到了廊亭边上。 雨溅起泥点儿,落到大小姐的绣鞋上,王正阳见了往前挪了挪,挡在大小姐前面。 廊亭里人们叽叽喳喳说着话,王正阳听得见大小姐在背后的喘息声,衣裙偶尔碰一下自己后背,他想与大小姐这样近地多站一会儿,一时乱想起来。 默念吐纳口诀:“阴阳归窍皆空灵,天地凝旋成一丹;阴阳一出江河涌,二龙盘绞击霄汉。”立时清除了杂念,身如松塔般挺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大小姐从后面端详着她家的这个伙计,比一般人高一些,结实挺拔。方才立于马上四下张望、从马上一跃而下,真有些传奇里英雄的模样。 她瞅了瞅周围的老少男人,确是没有她家伙计这样的,禁不住脸一红,“哎,三太太哪去了?” 王正阳回过神儿,“想是哪里躲雨去了,雨停了我们去寻。” 雨停了,庙前的空地上汪着一片片水,踩上去便是一脚泥。 人们陆续走了,王正阳让大小姐守着马等待,他去寻三太太。庙里庙外寻个遍,全无踪影,一时有点儿慌,“她娘儿俩孤单着走失,不会有事吧?” 大小姐道:“大白日的能有什么事,我们这里显眼,在此再等片刻。” 廊亭里的人走光了,只剩他二人。 大小姐道:“想是她娘儿俩寻我们不见先回了,我们也回。” 王正阳:“若我们到家,三太太还未归怎么办?” 大小姐白了王正阳一眼,“她又不是三岁、两岁。她这人就这样,平时也不与我们一起呆着,买什么东西都自己做主,从不与娘商量,也不与二娘说。”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四下望,此时还到哪里去寻轿,早都被先走的人雇去了,“大小姐会不会骑马?” 大小姐嘻嘻笑着,“小时候爹带我骑过。” 王正阳:“大小姐,路上全是泥泞,如何能走着回家,骑马回去如何?” 王正阳拢住马头,大小姐就着廊亭的台阶,一脚将将够着马蹬,另一脚颠着,却是迈不到马背上,一时红了脸,有些难为情。 王正阳转过来,伸手却不敢去碰大小姐的身,“大小姐踩牢马蹬,抓紧马鞍。” 说着抓着她的脚跟、鞋帮,轻轻举上去。 王正阳隔着薄薄的软底绣鞋,觉到大小姐的脚不大不小,柔若无骨,不自觉地拇指在她脚面摩挲了两下。 大小姐一惊,跨在马上嗔怒地扭头看王正阳,王正阳真不是有意,自己也懵了,面红耳赤着。 大小姐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一口细碎的白牙,“哎,你前边牵着走慢些,我骑不惯。”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路,天还是灰蒙蒙的,变得很高,不会下雨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大小姐,我们这样走,怕得走到天黑,你晌午还没打过尖,能不能快些。” 大小姐犹豫了一下,“把缰绳给我,你跟在我旁边,看我要跌便扶住。” 王正阳侧后跟着马,眼睛禁不住又往她脚上瞄,脚踝能看见白色罗袜的边儿,鞋面能看见微微隆起的脚趾,内心又涌起想要把握、摩挲的欲望,忙提醒自己凝神静气,安静地跟着走。 大小姐眼角斜了他一眼,悄悄笑了一下。 心里想,这个伙计倒是怪,我的脚也不是三寸金莲,有什么好稀罕的。 抖了下缰绳,居然催马快走起来。 到了家门台阶前,王正阳又托着大小姐的鞋底,帮大小姐下了马。 一场大雨,一路泥泞,王正阳的鞋已是里外泥疙瘩,而大小姐的鞋居然没沾过湿。大小姐看看自己的脚,脸一红,顺着没被雨浸过的甬路进了家。 老陈过来牵马,“大小姐如何回来这样迟,三太太已回来一会儿了。” 大小姐进了院儿便喊:“奶娘,快给我弄些吃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大太太闻声,屋里抢出来责备,“咋分着回来了,都大人了,如何这般不懂事体。三娘也是,居然把大小姐一个丢下,自个儿坐轿回来。” 边责备,边仔细上下打量着女儿和王正阳,见王正阳满脚泥泞,女儿却干鞋净袜的,心里放宽。 “你们如何回来的?” 大小姐道:“我骑马,他牵着,慢慢走回。” 大太太:“女儿家,抛头露面还骑马,咋不坐轿回来?” 王正阳道:“回大太太,一阵大雨,与三太太走散了。雨停后轿夫也没了,只好让大小姐骑马回来。” 张奶娘给大小姐热饭,这边老陈给王正阳揪了一盆面片儿,淋了几滴麻油,烹一小把葱花儿。 “经了一场雨,趁热吃,别人吃三碗,你吃一盆。”说完咧嘴笑着,看王正阳把一盆面片往嘴里扒拉。 王正阳道:“我们与三太太走散了,寻了一回,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她娘儿俩,想是先回了。”话里带着一丝歉意。 老陈道:“三太太年龄最长,也是考虑不周,将你们两个小的丢下自己先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分明是替三太太表歉意,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王正阳不再说话,低头扒拉面片儿,老陈也自去收拾院子。 高金堂带了一包银子自绛州回来,替王正阳的这个伙计虽够机灵,但他总觉得不如王正阳跟着放心。 马上驮着银两,特意备了一把刀以防不测,但这个伙计拿刀的样子总不如王正阳看着顺手。 一进外院,王正阳正端着一大斗盆水往外倒。 高老爷大声说:“你这伙计,真成了伙房的伙计了,用你的时候总不在。” 王正阳道:“老爷,这回我家没什么事体了,老爷去哪里我自跟着。” 这时三太太的儿子“噔噔噔”跑出来,“陈叔叔,我要吃白米花儿。” 抬头一见是高老爷,惊喜地喊:“爹。” 高老爷绽出黄板牙,慈祥地笑着,“爹褡裢里给你买的好东西,快去看看。” 高老爷喜滋滋端详着儿子,长得比一般娃要快,一看身子骨儿,以后就是大个儿,大脑门儿、大下巴,小塌鼻子、大眼睛。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心里道:不知这孩子长得随谁了,也没见过她家那边的人。 老陈闻声迎了出来,躬身道:“老爷一出又是半个月,路上辛苦了。” 高老爷觉得儿子倒是与老陈有些像,念头一晃便过去了。 兵马佥事赵卫走后,邓兆恒的儿子邓钟秀病好了,但雪儿的儿子却病了。 请了郎中,见孩子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手脚冰凉,一把脉虚沉之属,“原来可有过此症状?”雪儿说没有。 郎中道:“夏秋刚过,正是人体阳气充盈之时,怎的如此阴沉,可连续吃过什么阴寒之物?” 雪儿吞吞吐吐说不清,看了看旁边的邓夫人欲言又止。 邓夫人道:“趁先生在,你还不赶紧讲,当下是治病的时候。” 原来邓钟秀不愿吃药,邓夫人没法,雪儿、小兰都哄不住。雪儿将郎中给的蜜丸搓成一堆小圆球儿,摆上几块方糖,“吃五粒药给一块方糖。” 雪儿的儿子在旁边,“我最爱吃药了,别在嘴里含,直接吞下去。”说着拿起五粒药吞下去,自己含了一块方糖。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雪儿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钟秀,哥哥一下就吃了五粒,你敢不敢和他比?谁吃得多我让老爷褒奖他。”钟秀被鼓动着吃了药。 一看这法儿灵,每到吃药时,雪儿便让儿子与钟秀比,只道是治病的药,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却不想儿子中了阴寒。 邓夫人一听又急又气,“你这是把那个从坑里拉上来,把这个推下去,图让他们两个折腾。” 郎中道:“知道病的出处便好办,亏的还没下痢,否则病根就落下了。” 朗中开了丸药,“他两个各自再吃十日,便无需再进药。” 邓夫人道:“这回俩小人儿才真正有的比了。雪儿,把他俩药分开,莫搞混了。” 邓兆恒知道了这事,“雪儿这是急不择途啊。” 想了想又道:“来此十几年,才添了两口儿人,让小兰、王德抽空去娘娘岭求求观音菩萨。” 夫人:“我与雪儿都生了一个,原指望小兰多生几个,寻常人家哪个不是一个巴掌多。” 邓兆恒兀自往下想着说:“老何快老了,高力、许化民也中年了,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儿,有合适的就给他们成个家。”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夫人道:“都成了家,算上咱们就是六家,住都住不下。” 邓知府道:“当初要是跟着来三男三女多好,结成三对儿,不用多添一口儿人。现今若五家跟咱们一起住,别人一看,光伺候咱家的人就能拉一伍,免不了要嚼舌头。” 夫人道:“谁也没料到会在平阳府呆这么多年。你如何不与爹、与恩师写信,把你调回京城,我都想不起爹娘的模样了”,说着眼里泛出泪花。 邓兆恒心疼夫人,“可不,眼见咱俩都面老了,何况父母。我估计快了,朝廷不会让我总在这一府之地。” 第二日,邓知府唤来了郑天野。邓兆恒年年告表举荐,郑天野已是正五品。 邓兆恒到任几年后,府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向边关、京城、其它各地输出的粮赋、物资连年增长,朝廷对平阳府的倚重、信赖也不断增加。 府以下官员,朝廷都会定期轮换,以防属地之内各方利益产生勾连。 而邓兆恒成了大明朝任期最长的知府;平阳府也是各房官吏任期最长;升官人数最多的府。 官吏们看得明白,在平阳府干好了也能升官,都尽心尽力。邓兆恒自京城动身时的想法达成了,只是没想到一呆便十几年。 郑天野听邓知府唤他,便知有要事。 首发&:塔>-读小说 见郑天野脸上油光光地进来,邓兆恒打趣,“弟妹想是天天给你大鱼大肉,才几日便吃成这样。” 郑天野:“外面狼吞虎咽惯了,一回家还这样,又整日坐着不动,都变成了身上油水。” 邓兆恒:“总派你出去,弟妹怕是背后又要怪我喽。” “为臣、为官的本分,内人自生不出它想”,郑天野道。 邓兆恒摆摆手,“方才是玩笑,天下谁不知叶老先生的德品与家教。有此泰山和贤良的夫人,想苟且都难。本府又有重任委于你。” 郑天野忙起身恭立,邓兆恒道:“赵大人招集议事,你们房是副主事去的。” 郑天野:“要动刀兵了。” 邓兆恒:“北面鞑靼、瓦剌又蠢蠢欲动。西面大同还好,东面宣府几个卫的将士怕是要有一场大战。我要打造重甲,帮腾总兵建一支精锐。” 郑天野:“多少?” 邓兆恒:“越多越好,先制五百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郑天野怔怔道:“大人,五百副可是一大笔银子。” 邓兆恒:“银子你不用担心,用自己的铁、自己的役夫,转来转去,银子还是在平阳府。真正的支出,就是工匠们的工食补贴。我先给你一万三千两,能制多少便制多少。” 郑天野:“以往的经验,打一副好甲要四十两。” 邓兆恒:“总之,你快些去,越快越好,具体你自己权衡。” 郑天野:“属下明日便动身。” 邓兆恒:“你家眷若有难处,还送过来住,我府内女眷也都念叨着想呢。” 郑天野道:“此次时日不长,我把样品和打造章程立下来,也不必时时在那里盯着。” 邓兆恒:“记着给付监史捎两坛杏花村。”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众官吏同心制铁甲 钟鸣岐… 付监史已被邓知府表奏,升至从五品。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几年冶铁所有了银子,一个熟练铁匠一年能得二、三十两,故而工匠们徭役期满也愿留下,打制的铁器也越来越好。 郑天野一到,二人商议打造重甲之事。 正宗鱼鳞甲要一片片打制,一套铁甲一千多片,五百套一年都未必做得成。 取炒熟之铁,尚未冷硬之时,趁热打制成薄铁叶,当省时省力不少。 二人饭后与工匠们商量来比划去,决计用方块鱼鳞甲、皮绳十字扣穿连。 头盔则用六瓣铁叶,穿拼时可放大缩小,一面打造,一面送回几套样品给邓兆恒。 邓兆恒觉得过于粗陋,但郑天野附信说,若按以往办法造甲,五百副将耗时一年左右。 邓兆恒哪里等得起,唤来郝万里和工房任副主事,让老何、赵宏几个穿上铁甲。 四十来斤铁片穿身上,一动哗啦响,挥刀走了几个回合,彼此用铁甲接了几刀,经得住刀砍斧剁。 郝万里:“两军阵前,铁甲之士更勇猛。却是躲不过、挡不住,才用甲扛一下,脆弱处被震伤、骨断常见。”m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郝万里拿过红缨枪一个抖刺,枪尖儿在老何胸前停住,“鱼鳞甲刀砍斧剁都不能透,唯以枪挑,可从甲叶缝隙间刺进。” 老何:“若非整片铁甲,再厚也经不住刀枪挑刺,一旦刀尖插进缝隙,无论是皮绳还是铜丝都会被切断。” 郝万里:“元人的重装骑兵,胸、背、臂、腿几大块铁甲相连,甚为坚牢,但笨重不便。而今鞑靼、瓦剌军中偶见,已是寥寥无几,我朝亦以棉布甲为多。” 任副主事道:“若胸、背整片铁叶,肩、臂、腿连之以鱼鳞甲,则可取二者之长。整套甲胄降至一百多片,重量能降一些,却不怕挑刺,且更省时。六瓣头盔若改为三瓣儿,正前方一块,侧后两瓣防护更好。” 郝万里问:“将士体格迥异,胸甲大小如何定格?” 任副主事:“胸背甲取中,大者多穿鱼鳞甲片即可。” 众人深以为然,邓知府:“就依当下议定,年前后这批重甲送至宣府。” 众人散去,邓知府唤来了户房主事李墨林。 李墨林知道,邓知府在朝廷上下已名声在外,升迁板上钉钉,自己日后的提拔多半会仰仗他,对邓兆恒是心服口服。 得知邓知府要给宣府打造五百套重甲,李墨林心里有些犯嘀咕。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几年府库进出的银子翻了几倍,尤其对边关的支应如流水一样。 一听这事心道:五百套重甲,一、两万银子,这样大笔地一年出几回,弄不好又得寅吃卯粮。 李墨林见礼后虽面带微笑,却是言语少,邓知府便猜出了他几分心思。 “李主事,五百套重甲的事想必你已耳闻,放心,我不用府库一两银子。” 见李墨林诧异,便接着道:“我这里有黄金千三百两,为河东盐池刘员外所赠,先做此项耗费。待送至宣府时,我自向圣上告表刘员外大义之举,平阳这边你先知即可。” 李墨林心里惊了一下,邓知府与刘员外在唱什么戏?盐池刘员外与料御史每年来拜知府大人,李墨林自是知道。其中金银的往来,也只是猜测,没人敢说出口,哪怕对家人都不漏一字。 他也看出,邓知府对刘员外家族敬而远之,相互井水不犯河水。 心里恍然,邓知府是要借此与刘员外脱了干系,又助了边关,还给刘尚书一家送了顶推不掉的高帽,一举三得;只是失了千两黄金。 不禁道:“大人胸中明镜高悬,义理浩然,属下实是敬佩。” 邓知府见他看透又说透,叹了口气,“李主事,你我都知,为朝廷做事,仅一腔赤诚不够,还得天时地利人和。天下如此,我们都没有它途可走。你这些年为平阳鞠躬尽瘁,我也确是离不开你的辅助,才让你在此屈就多年。我朝一百五十九府,在平阳你的用处更大些。再熬几年,看有无新变化。”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李墨林岂能不知,也就是邓兆恒,换旁人稀里糊涂干几年不出事,升官走人。正因如此,他才觉得邓兆恒是个有前程的人。 “属下能得知府大人携领,为朝廷尽绵薄之力十几年,自觉乃人生一大幸事,愿在大人辖下再多几年。” 邓知府哈哈大笑,“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不过你我确是志同道合,我也感甚幸。有一想法,想听你的见地。” 李墨林:“大人请讲。” 邓知府:“我欲让平阳七品以上官员、府内大户、富商每家捐重甲一套,多者不限。” 李墨林:“大人,一套重甲数十两。” 邓知府:“按市价打造应在三十两以上,折进我们平阳自家的铁和役夫,最低估算,二十两起。” 李墨林问:“是自愿、还是摊派?” 邓知府嘿嘿笑道:“若自愿,怕只有官吏了,所以才唤你来,你对本府商贾、大户有底细,如何做成此事?” 李墨林:“本府七品以上官员一百三十余人,而大户、富商尚无确切数目。”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邓知府摇头,“一百三十套太少,至少两千套,加上先打造的共两千五百套。” 李墨林惊道:“二千套折银四万两,一下摊派这么多可是从未有过。” 邓知府来回踱着步,“当下看,平阳府出这四万两是不少,而一旦宣府危机,朝廷必令河南、山东、山西全力驰援,那时就不是四万两了。若腾总兵手握数千重甲精锐,将鞑靼挡于燕山之北,我这四万两就是一本万利。你速去操办,尧帝爷保佑,敌来犯之前将铁甲送上去。” 李墨林道:“大人,即使银两筹齐,如此多重甲也难短时内打造成啊。” 邓知府:“你说的是,还得找工房想办法。” 李墨林走后,邓兆恒又与任副主事商议。 任副主事道:“大人,冶铁所聚集铁匠不过百人,两千套年前无论如何制不出来。城内作坊,一天打制铁叶不过三、五百片。依此算,冶铁所年前不过能制一百几十副,必是要征招各州县铁匠了。” 邓知府:“凡参与制甲者免除本年徭役,每副铠甲补口粮一两,你看如何?” 任副主事:“大人,能打锄、镢的未必会打铠甲,得有行家指教,眼下是缺会制甲的熟练工匠。” 邓知府问:“哪里能找些行家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任副主事:“兵营里有些老军士对铠甲熟悉,虽不会打制,却是知道怎样造甲。” 邓兆恒想到了郝万里,“你且待我消息。”即刻亲自骑马往守备府去了。 郝万里自是不能推脱,选了对铠甲熟悉的五十人,任副主事带着奔蒲州去了。 邓知府给郑天野、付监史写信,看能否从潼关守军处借人,同时向各州县征招铁匠,口粮可提一提。 郑天野原想安排妥当便回平阳城,却是哪里走得开。 正犯愁间,户房钟鸣岐自陕西巡查而归。 郑天野:“来的正好。潼关储将军我虽拜过,却不如老兄与将军交往多,再回潼关替我走一回,把懂铠甲制作的军兵请来。凡来一人,完工后赠重甲一副。” 钟鸣岐:“在下与储大人也是过年、节带几坛酒拜一拜,实不敢承诺。” 郑天野:“老兄定要做成此事。北边情势紧迫,知府大人催得急,边关起刀兵,想储大人会答应。” 钟鸣岐这一趟赴陕西巡查,一去一回两个月,正要兴冲冲回平阳府,却只好次日返回潼关。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当晚在风陵渡铁场过夜,问张德柱:“你此处可存有好酒?” 张德柱笑道:“大人问着了,杏花村、桑葚酒、西凤酒、杜康酒、女儿红,大人要哪个?” 钟鸣岐:“哪个酒好?” 张德柱:“大人,凡遇到过往客商带的货好,仗着相熟,多少便宜点留下些许。自然我这里货是好货,酒也是好酒。” 钟鸣岐:“我明日有事求储将军,储将军好饮,酒最好。” 张德柱:“潼关居东、西往来之处,储将军西凤酒与杜康酒当是不缺。女儿红于北方人温吞水一般,也除去。剩下杏花村和桑葚酒,若是要紧事各带两坛;若一般事体便各带一坛。” 钟鸣岐:“要紧的事,务必办成。” 张德柱笑道:“正好我这里各有两坛,明日我挑了随大人去。” 钟鸣岐:“此为官事所耗,年根儿一并结算。” 想起张德柱在此官私一并经营,“在此经理铁务兼营其它私货,务要公私分开,帐簿要清晰。”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张德柱笑道:“大人尽可放心。官家的帐与我的是分着记,官家的银无论多少,当天都送北岸巡检所存管,我自己的好歹是一堆,自己收着,混不了。” 张德柱问:“无事闲谈,大人可否讲一讲是何要紧事体。” 钟鸣岐自带莫耀祖、张德柱经理铁务之后,发现此二人在人情世故上比自己透彻,且非奸诈之徒,很多事情愿意听听他俩想法。 便道:“时下,北方边关紧急,知府大人欲制重甲两千五百副,助前线御敌。当下铁和银子不缺,唯独制甲的铁匠缺太多。我来向储将军求援,请他派熟悉制甲的军士赴冶铁所助力。” 张德柱:“何不从各州县征召铁匠?” 钟鸣岐:“郑主事讲,平阳府能用的铁匠大多已在蒲州,再征来也无非是只会抡锤,制铁甲是精细手艺。” 第二日一早,钟鸣岐带张德柱挑四坛酒去拜访储将军。 储汉召刚巡检完将士操练,还未卸甲。 张德柱不敢坐,只在钟鸣岐身后站着。 储汉召见钟鸣岐这么早便挑着酒来,知是有事求他,“钟老弟请直言。”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钟鸣岐一看,知道自己来得太早,正是储将军卸甲更衣、吃饭喝茶时候。 “将军军务繁忙,下官长话短说。各方消息,鞑靼、瓦剌又欲再犯,我们邓大人筹集银两,欲打造一批重甲送往宣府。然熟悉铠甲制作工匠奇缺,依眼下进度,恐误了前线将士御敌。邓大人和工房郑主事托下官来,向将军求助,若营内有熟悉铠甲制作者,万望借于蒲州冶铁所数月。” 边关的事储汉召岂能不知,他觉得应帮这个忙。只是外人拿了几坛酒,便从自己手里调兵,里外都有点儿讲不过去。 “大敌当前,邓知府鼎力助边关,我们潼关将士也当相助。只是凡伍以上军士调动,需向督司报备,怕赶不上贵府之急啊。” 钟鸣岐脑门上的汗下来了,略一沉吟,“将军,依下官见,能否边向蒲州调派人手,边向上面报备。另邓知府嘱咐,将军每向冶铁所派一名工匠,冶铁所回赠一副重甲以表谢意。” 储汉召心道,何不早说。 “既如此,我潼关守军助平阳打造铁甲,也算名正言顺。” 钟鸣岐大喜,“将军大义。下官现住渡口铁场,候大人集齐了军中工匠,即刻带往蒲州。” 钟鸣岐谢了储汉召,出了总兵衙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好险啊!差点辜负了邓大人与郑主事。” 张德柱问:“大人,一副铠甲值多少?” 首发&:塔>-读小说 钟鸣岐:“郑主事讲,无论如何省,也得二十两。” 张德柱:“二十两是铁匠大师傅一年的进项,既花这多么,何不外面雇工匠去。” 钟鸣岐:“当下平阳府内能征的全来了,守备府的、潼关的军士也调来了,还到哪里去雇?” 张德柱盘算着,“一个工匠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他二两口粮会挺高兴,不行再加五钱,雇他四个月是十两,怎么算也比赠重甲合适。” 钟鸣岐:“到哪里去雇?” 张德柱:“西往华州,东往陕州,我不信一个月二、三两雇不来人。” 钟鸣岐:“你所言有理,我回去与郑主事商议再定。” 不及晌午,储将军派人来告,已集齐有制甲经验军士五十人。 钟鸣岐带着五十名军士即刻乘船过河,路上吃了点儿干粮,半夜赶至冶铁所。 冶铁炉日夜不歇,有日工和夜工,制甲作坊则白天上工。铁水刚凝,尚柔软之时,便架至铁砧上,趁软、趁热打薄,整片的铁叶子打得很快,再趁热切割、打孔。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任副主事叹道:“挨着冶铁炉打铁,真是事半功倍。似城里作坊,一片片慢慢烧、慢慢打,何年何月才能制出两千五百套。” 郑天野与付监史半夜被叫醒,钟鸣岐见面就喊:“老付,快与我们些吃食,自风陵渡过河,每人只吃了些干粮,此时肚已饿瘪了。” 付监史让一个监工领着军士们去工棚吃饭,白米饭、盐水煮萝卜。 郑天野让往萝卜里加两板豆腐,“军士们比不得役夫,不要让他们生出怨言。” 任副主事也过来了。钟鸣岐道:“快与我两块豆腐、两根大葱、再加两碗杏花村,越到饿时,便越想酒喝。” 付监史笑道:“杏花村前日便被你俩喝没了,我这里有自酿的烧酒,你且凑合两碗。” 一个役夫用瓦盆儿端了豆腐进来,撒上盐、葱花儿,拌了几下。 钟鸣岐夹了一块豆腐,咬了一口大葱,端起碗喝了一口酒,又苦又涩,他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酒。 “这酒怎的这般苦涩。” 付监史道:“我都喝惯了。咱冶铁所无好酿酒师傅,能酿出酒来就行。这个我也懂些,米炒得过了,酒便苦,加曲多了就味儿酸,陈的时间短就又辣又涩,可我哪有空闲管这等事。” 塔读@ 钟鸣岐:“为何不多备些陈酒。” 付监史笑了,“年年备,只是这两年存不住。自打郑主事常到冶铁所住,我这酒哪里等得到一年,早喝完了。” 钟鸣岐边自饮,边对眼前三人说:“这回去见储将军,我带了风陵渡的张德柱。他说,赠别人一副重甲值二十两;为何不每月花二、三两从华州、陕州雇些懂铠甲制作的铁匠?” 付监史道:“加上潼关刚来的五十人,当下制甲工匠二百四十人。” 郑天野接道:“共两千六百副重甲,年前仍是完不了工。” 酒虽难喝,但钟鸣岐把两碗全喝了,脸有些涨红。 “在下所见,无论如何要战前送到宣府,若战事后已无意义。一万多两都拿出来了,还在乎那几百两做甚。我刚从陕西回来,大不了再回去,招它百八十人回来。” 钟鸣岐有些醉意,一直滔滔不绝,“除应天、顺天二府、杭州及我平阳,没有五品的工房主事,亦无从五品的府内监史和六品的副主事。为何?盖因邓大人锐意进取、政绩斐然。” 说着又倒了半碗酒,“想当年辗转各地为官,茫然消沉度日。自遇邓大人,才将这一副皮囊都付于政事民生。我等常年离家奔波,家里拿不出二百两,却为平阳谋来流水般的金银,大小官吏俸银足数发放,百姓富裕安乐,边关支应源源不断。若能如此一生,钟某无憾矣。” 郑天野怕他再说下去言语有失,便打岔,“就依此,明日还得劳苦钟老兄再赴华州,挑选工匠,有多少带回多少,口粮就定为二两五钱。”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任副主事道:“如此说,我明日便赴陕州。” 第一百四十六章 腾总兵战前变阵法 洋河畔… 吃过早饭,郑天野把邓知府的腰牌交于任副主事“你对陕州不熟,带上。” 当晚,钟鸣岐与任副主事住在风陵渡铁场。张德柱笑道:“大人,五日间你来了风陵渡三趟。” 第二日,钟鸣岐往西,任副主事往东。 到华州和陕州远近差不多,二人又各招了数十人,不到十日,带回近百名铁匠。 付监史:“能想的法儿都想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原来胳膊、腿的鱼鳞甲片,郑天野和任副主事改成了几块铁叶穿连,铁也炒得更熟,制甲比原想快得多。 每制成、验收百套,便送回平阳城,这边车马即刻送往宣府。 李墨林调派户房吏员一通忙活。东外城共收一千六百余两;内城两千五百余两;高金堂这样的大户直接定了二百两。 余下各州县分摊数百、近千两不等。 邓知府亲写表文,张榜于各处,表彰众多捐银商家、地主;过百两的大户邓知府亲写匾文,派人敲鼓吹喇叭地送上门。 临近年关,居然向宣府送了三千副重甲,每副耗银不到十三两,且还给邓知府剩余了千两。 邓兆恒于家中为几人摆庆功宴。 他笑盈盈踱着步,面对坐着的郑天野、李墨林、钟鸣岐、付监史、任副主事几人看来看去,似端详着宝贝。 他没想到,自千两黄金、五百副甲胄做起,这几人最后打制出了三千副,加上先后助宣府的两千把大刀,他算无怨无悔了。 今年上表,定要将几人的功劳表至朝廷,乃至圣上面前。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射了一顿箭呼号着冲过来,这边明军弓箭手一股脑儿将箭射向鞑靼骑兵,不待射完,鞑靼兵马快,已冲到近前。 明军变阵,重甲步兵手执长矛与敌骑兵对撞。 腾总兵城上观战,见鞑靼骑兵冲劲大,己方守不住阵形,盾牌军已被冲乱,但重甲军未乱,挡住了鞑靼骑兵,几乎一刺便中。 急令重甲军全部杀出,后面弓箭手越过重甲军射向远一些的敌军,冲上来的鞑靼兵或人或马纷纷被刺中。 三千重甲军势不可挡,腾总兵令其它各部跟随冲杀,两万鞑靼兵马被杀得渐渐落了下风。 城上、城下厮杀两日,腾总兵料万全大营的三千兵马,也该到了。 果然,双方交战正酣之时,万全大营挥兵向南杀来,宣府城西北十余里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鞑靼兵数百人逃过了万全兵马的拦截,向北而逃,其余则向南逃,追大部人马去了。 腾总兵留下五千人马,紧闭四门守城。自己亲率大军,加万全大营共一万八千人马,排好阵形,声势浩大地向南压过去。 下花园地势狭窄,腾总兵几次欲在此筑城,但顾忌鞑靼人自独石口南下,下花园的防卫就失去了作用,所以将后大营设在鸡鸣山下和延庆,修墙筑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后营一部在洋河两侧依山势垒石为墙,阻挡来敌。 鞑靼兵在此处拥挤一起,被大量射杀,而守卫的明军也在高处挤成一团,伤亡很大。 鞑靼兵马仗着人数众多,乱箭如雨往上攻。渐渐明军挡不住了,鞑靼骑兵冲过隘口,残余的明军跑不过鞑靼骑兵,转而往西南保安城败退。 就在这时,腾总兵率大军赶到,重甲军虽推进速度不快,却所向无敌。 鞑靼兵一看自后方攻来大批明军,一时军心大乱,各部无法统一。 撤退的明军见宣府援军赶到,返身杀回;明军后营的大队此时也赶到,混战一起。 战至黄昏,鞑靼人彻底兵败,大部被杀,其他四散逃到东、西两边山里。 腾总兵令在下花园就地扎营,守住关口,待天明分兵进山搜剿,当晚陆续接各部战报,斩敌首共三万余。仟千仦哾 腾总兵下令俘虏一概不留,他要打个大歼灭战震慑鞑靼,今后数年不敢再觊觎明朝疆土。 天色未亮,腾总兵命万全大营三千兵马,沿洋河西岸向北搜寻,至宣府城西侧,摆阵以待,截击洋河西岸北逃敌军。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另派三千人沿洋河东岸北进,在宣府城东侧摆开阵势。 自己则指挥万余将士,兵分多路往东、西两面山里搜剿。 黄昏时分,各路搜剿兵马回营,统共歼敌不过千人,仍有不到两万敌军未见,想必是北逃了。腾总兵估计这些鞑靼兵已被提前摆在宣府的兵马截住。 留下五千兵马在下花园,明日继续搜剿。腾总兵则带五千兵马往宣府而来,半夜到宣府城外与万全大营汇合。 得报东、西两岸共截杀敌军两千余,是否有敌军趁夜色掩护悄悄北逃不详。 宣府城内得知明军大胜,开城门送来大米和猪、羊肉。 天明,从洋河两岸的平地到山坡之上,所有能过人之处都派兵把守,有小股的鞑靼兵远远看见,干脆退回山里,在悬崖绝壁间寻找出路,千辛万苦回到草原。 鞑靼的精锐大多战死,北逃的已拢不起抵抗阵形,腾总兵命万全大营和另一部五千人马,继续向北追杀。一鼓作气,夺回万全大营,补足兵马粮草。 三日后统计,共斩敌三万八千余,鞑靼人的耳朵用麻袋装着,拉了几大车送往京城报功。 此一战,腾总兵折损兵马六千余,三千重甲军死伤大半,但却是中原与北方草原民族交战中,少有的大规模歼灭战。 首发&:塔>-读小说 腾总兵立于宣府城头,向西北遥望,叹息不已。 他手里若有三千骑兵,此时北上草原,趁鞑靼无兵可用之际,直捣其各处巢穴,则万全以南将十年无战事。 这一战比预料要顺利得多。他原是抱着不惜战死,与鞑靼放手一搏争取惨胜的,却因邓兆恒这三千副重甲,意外地取得完胜。 他要在上报朝廷的功劳簿上好好表一表这位邓老弟。 这一役之惨烈,仅尸首就招集百姓埋了十余日,好在隆冬时节,不会腐烂。谁埋,鞑靼兵身上的皮袄便归谁,坑要足够深,军士验过后方可,否则没收皮袄。 宣府大捷的急报传到京师,朝堂上下一片欢腾。加上又是正月,龙颜大悦,催着向腾总兵要军功表。 而此时,吏部、户部也分别接到邓兆恒对属下官吏的告表和河东巡盐御史料玉白举告邓兆恒的密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逞顽劣巧言霸人妻 讨公道… 无论边关打不打仗,军粮一石不能少。朝廷实行了盐引制度,保证军粮供应的同时,也产生了一批做军粮、盐引生意的大小商人和富豪。 当初,单飞虎派王一德到城南收粮,韩高枝落了下风。 韩高枝深知钱财上与人相争,不进则退。若败了,会被单飞虎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听了同门吏房张监史的主意,也派人到城北收粮,无论到手多少,这口气得顶着。 后来,韩高枝的人到哪里收,王一德一伙便跟到哪里,还带着打手。 府库的官粮数量甚巨,换成盐引一年就是三、四万张。城南、城北收的私粮少了许多,却也能换盐引一万张上下。 单飞虎欲将平阳府的盐引全拿到自己手上,指使王一德和打手,若收粮斗不过,就打。 一次次把韩高枝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可韩高枝与他较上劲了,被打伤的一面给银子安抚,一面抬到刑房衙门口,大闹喊冤,有时直接抬到知府衙门口,城南、城北粮食却是照收不误。一而再,再而三,搞得平阳城街面上风言风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刑房主事魏程远将单飞虎叫来,“老单,你如何收粮、运粮我不管,你手下打人,我也能给你遮掩过去,可你不能总上脸啊。” 单飞虎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先挑事,“大人,我的人也被姓韩的打了。” 魏程远:“知府大人过问,我必得有个交代。若知府大人一生气,我就得实话实说,他要依律真究起来,你与韩高枝必有一个要倒霉。再这样明目张胆,无论是你还是他,我便要抓人了。” 单飞虎回到府中。王一德进去请问,“老爷,明日估计他们还是分两路收,我们也分两路,还是跟一路去?” 因为魏程远的话,单飞虎正坐在太师椅上生气,瞪眼道:“收什么收,滚出去!” 王一德没趣儿地出来,不明就里,回到外院去问肖正良,“肖爷,老爷火气很大,却是为何?” 肖正良道:“今日刑房大人唤老爷去,隐约谈的是与城南韩家相争的事,回来便脾气很大,想是被大人责备了。” 王一德问:“可是因我带人与韩家干仗?老爷不是与府里众老爷相厚么,如何不向着咱们。” 肖正良:“我是猜,你别乱讲。” 王一德:“我方才问老爷明日往哪边去,被轰出来。肖爷说,我明日该如何去收粮?”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肖正良眯眼瞅着王一德,“听哥哥的,明日不要再打架了,只到外面去收,也不必刻意跟着他们。” “哎,我听肖爷的”,王一德闷闷地出去,找了个地方独自喝酒。 他仗着胆子大、能诈唬,带着伙计、打手年年与城南韩家干架,眼见着韩家已渐渐落了下风,自觉得在平阳城算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他与孙美娘相好的事,东关一带人尽皆知,他把孙美娘当半个老婆,而孙美娘也把他当半个丈夫。 隔几日便找时机相会一次,有时在王一德家里,有时在孙美娘店里,虽然王一德还去宿娼,但终究是把孙美娘当红颜知己了。 这事自然传到孙美娘丈夫荀掌柜耳朵里,又羞又怒,决计要捉奸捉双。 一日,趁荀掌柜外出进货,王一德在店里与孙美娘炕上同乐,岂料荀掌柜是有着心早早返回,手执菜刀撞开了门,要与一对奸夫淫妇同归于尽。 孙美娘吓得连哭带哀求。王一德一开始看荀掌柜举着刀进来也慌了,但他却没照人劈下来。 待穿好衣服站起身,王一德立马翻脸,“今日让你撞见便不用再瞒,我与她已暗合数年,你待怎样?” 荀掌柜呲牙瞪眼做凶恶状,举着刀要过来。王一德抽出一尺长的尖刀指着他,“你敢劈,我便敢捅。我话放这里,扎死你我也不用偿命,老爷花些银子便无事了,你死是白死,不信你便放马过来。” 首发&:塔>-读小说 荀掌柜有些胆怯了,转向自己老婆举起菜刀,“打不过你,我劈她,反正你们奸夫淫妇哪个死都一样。” 王一德用刀尖儿点着他讥笑,“那是你老婆,不是我老婆,你愿意你儿没娘你便下手。” 孙美娘跪地上举着俩手哭求,“掌柜的,都是妾的错,你今日放过我俩,以后再也不敢了。” 荀掌柜狞笑着,“你王八蛋说得对啊,我劈了淫妇,我儿便没娘了,都是你害的。今日不劈你,下次我若逮住,先一刀断了你腿筯,你们狗男女随意,我且磨刀去。” 王一德:“你不怕我先要了你命?” 荀掌柜:“咱俩赌一下,你问那淫妇愿不愿意我死?若说愿我死,当下我与你拼个死活;她若不愿我死,你就等着吧。” 王一德一想,这家伙是要跟我慢慢熬啊,别看他不敢与我拼命,腿可是敢劈的,那样我便废了。与孙美娘就这样断了却也不能,孙美娘虽不是青春年少,可他就是喜欢孙美娘高挑、大胸,炕上又很会弄风情。 想到这里,对荀掌柜缓和道:“你想不想过好?” 荀掌柜:“我想过好,你这王八蛋让我过么?” 王一德:“我与美娘就此断了,你便过好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荀掌柜:“你把我家害成这样,还好个屁。我是过不好了,你俩也别想好。” 王一德眼珠转着,“你还有个儿,你也不想让他过好?” 荀掌柜:“有这样的娘,他哪里能好?你若再问,爷火起了还劈你。” 王一德:“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能让你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荀掌柜气哼哼坐椅子上,菜刀放在手边,低头不看他。王一德见能说下去,便对着荀掌柜耍弄起嘴皮。 “我能进单府是美娘出的力,而今也算出人头地。手下几十号弟兄,我说打谁便打谁,我说砸哪家铺面就砸哪家,莫说草民,就是衙役我也打过,有单老爷做靠山,什么事都没有。” 荀掌柜甩头瞪眼,“关我蛋事。” 王一德:“你且听我讲,我是想回报美娘,才往你家跑得勤了些。你与美娘多年夫妻,我伤你便是伤美娘,我帮美娘也是帮你,秀坡我也当半个儿子看,你就当我是你家里一口人,你看如何?” 荀掌柜鼻子气得歪到一边,“亏你说得出口,合着我的老婆、儿子都给你分半个,你还要不要脸?” 王一德道:“兄弟,你听哥讲。我这人公道,哪会白白占别人老婆,更不用说认半个儿。我先为你们做件事,这一带就数你家破败,这两间店铺我给翻盖了,后院重新拾掇了,如何?”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孙美娘听着有些感动,王一德见荀掌柜也一愣,便接着道:“兄弟、美娘,大头在后边哩。秀坡马上弱冠,谁家闺女会嫁给你们这样人家?别发愁,有哥哥我在,我出三、五十两,自这东关买一处砖瓦小院儿,让秀坡成亲住,你这店再扩一扩,日子便也起来了。” 荀掌柜的眼里已没了凶狠,王一德又道:“不要听那些圣人教训,我们百姓有百姓的活法,二位可听过一女二嫁的传奇,那也是佳话哩。我不要你们半点\t儿名分,只想与美娘如此来往下去。” 孙美娘开窍儿道:“是瞧过那个传奇。掌柜的,你便答应了吧,咱家就翻身了。” 荀掌柜骂道:“我没你那么脸皮厚。” 王一德一看火候差点儿,“今日索性把肺腑之言都说了,你们若同意,往后便是一家人,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与美娘商量一番,若不同意,王某从此不再登门。” 王一德回到单府,接着为单老爷跑腿,对荀掌柜和孙美娘说过的话也忘了。 这一日,孙美娘找来。以往王一德外出不在,便留话让他去东关店里有事商量。 回来一听说,只道是孙美娘把荀掌柜说通了,梳洗打扮一番,得意洋洋找去。 傍晚太阳刚落,一弯月芽儿已斜挂在天上。远远见孙美娘焦急地在棚下,往这边张望。虽然三十好几的人,但在王一德眼里却越来越年轻。 大步流星赶过去,老远喊:“美娘,我一回,听你唤便赶过来,有好事说与我?” 塔读@^> 荀秀坡道:“官道东边叫白土坡的一个村。” 王一德:“知道是谁打的?”荀秀坡摇摇头。 王一德问荀掌柜:“那几人都甚模样?” 荀掌柜翻了他一眼,“有一个穿绸衣的、面皮白净,其他三、四个穿布衣和麻衣,像是本乡里的混混儿。” 王一德一听,“那便好办,我定给你们找补回来,不能白让他们打,你安心养伤。” 单飞虎运粮的脚夫里有个是白土坡人,王一德让他回乡里一趟,问清是谁打的荀掌柜,不要声张,回来告知。 原来,领头打荀掌柜的是里长的儿子。里长家里地多,打的瓜子也多,原本一直都是卖给城里收瓜子的。 白土坡离东外城也就二十来里,得知城里价钱比自己卖的高不少,便动了心思要自己收瓜子。刚开始操办,便被荀掌柜抢了先,里长儿子便喊了几个不爱种地的浪荡少年,找茬儿打了他一顿。 这一日,王一德跟单老爷说,官道以东谷子多,与其与韩家在小麦上争来争去,不如去东面收一收谷子。 得到单老爷点头,便带着十来号人、几辆马车奔白土坡而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到乡里,便带人寻问到里长家。 在门口对弟兄说:“这里长不是好鸟儿,怕他给咱们添堵,我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你们见机行事”,说完一脚踹开门闯进去。 那里长四十多岁,头戴四方平定巾,三绺胡须,一身衣着在乡里还算体面。 拱手朗声道:“光天化日,几位好汉踹门而入,能否给乡民说个缘由?” 说着给儿子使眼色,让他回屋躲,却被王一德一指,“别走,便是他。” 王一德目露凶光,手点着爷儿俩,“我同样问你,光天化日,人家来收瓜子,却被打个头破血流,你儿和你这爹能否说个缘由?” 里长故作不知,惊讶道:“有这种事?” 里长儿子也想抵赖,王一德怒道:“想不到乡里土包儿也如此奸诈。非要我立马将人唤来,当场指认不成?你家花得起我跑腿银?” 里长一看躲不过,劈手给了儿子一个耳光,骂道:“孽障,干的好事,还不快跪下。” 王一德冷笑着,“认了好。咱们便说认了的事,我们打回去,一个耳光我让你认不得爹娘。”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摆头对跟来的一个打手,“让他们见识见识。” 那打手左右瞅了瞅,见院儿里停着辆独轮车,上去一脚,那车轮便断成两半。看周围没啥可砸的,举起独轮车摔得散了架。 里长忙作揖求饶,“好汉息怒,小门小户,你们便饶了这一回。” 王一德对他儿子吼道:“要不要挨上几拳几脚?” 里长道:“好汉的重手脚,几下还不把他打死。”此时里长家的门外、墙外都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里长四下作揖,“各位街坊四邻,快帮我家一起求求情。” 有几个岁数大的凑过来劝解,“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也跪下认错了,就算了吧。” 几个年轻人也凑过来乱哄哄嚷嚷:“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爷儿俩都给你们认错了,还要怎样?” 王一德一看白土坡的人也不是善茬儿,大喊:“都来得正好。那日打我兄弟的不是一个,你里长把那几个给我指出来,我便放过你儿子。”围观的年轻人一听轰地散了。 几个像是里长相好的老者劝道:“好汉,你们不是来收粮的么,还要与这乡里人打交道。俗话说冤家易解不易结,他打了你,你再打回去,打来打去何时是个头。他父子今日与你认了错,再给你们些许补偿,做个了结如何?”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里长也道:“好汉,就依了此话,你看如何?” 王一德:“我兄弟眉眼难睁,鼻梁骨折了,你们说怎么补偿?我们是加倍打回去,还是今日押到衙门下了狱?” 里长一想,破财免灾吧,“好汉,你说个数,我老汉倾家荡产也补偿与你们。” 王一德:“光药银哪里行。几个月卧床,生意的亏空如何算?” 王一德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把个里长和一帮老汉唬得连连摇手。 里长道:“乡里人土里刨食,见得着粮,却一年难见一锭成两的银子,我就是把周围四邻箱子底扫了,也凑不出二十两。”里长说只能拿出二两。 王一德道:“那就算了,我们也不打人,把你儿子带走送官,最合官家规矩。一顿大板把其他几个同伙也招了,这些人要放出来,五十两银挡不住。” 说着,让两个打手上去抓住里长儿子往外带。 两下说来讲去,最后里长出了十两银,外加五石米了结。 王一德把十两银子往腰袋里一装,五石谷装上车。里长家门外便是戏台,站在台上敲锣收谷。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们这如狼似虎地一闹,谁家还出来卖。呆了半个时辰,一伙人琢磨过味儿来,离了白土坡往邻村去。 收工回城,王一德对众人道:“今日弟兄为我家事撑场面,晚间我请大家喝酒,谁也不许缺席。” 眼珠一转,道:“这十两银、五石谷是我兄弟头破血流的养伤费用。五石谷按收价折了银,一并交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一德空手助美娘 单府内… 第二日傍晚,王一德又去孙美娘店里,一见便高声道:“那里长和他儿被我带人一顿收拾,出了五石米给兄弟养伤,米我交到单老爷粮库,等折了银领回来”,又添油加醋吹嘘一番。 荀掌柜躺在炕上发呆,眉眼的肿消了一些,看着房顶嘟囔,“五石米合二两银,也让他们肉疼一下。” 孙美娘:“二两银子,也算这顿打没白挨,多亏有王兄撑腰。” 王一德看着荀掌柜呲牙笑道:“客气话就不用讲,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到做到,过几天,安排人来翻修店面,那二两银我先留着,添到你们盖房的花费里。” 几天后,几个泥瓦匠、木匠来了,随着拉来几车砖瓦木料,说是王一德布排的,包工包料。 荀掌柜和孙美娘把家里东西都归置到棚下,晚上两口儿生着小泥炉,挤在一起睡抵御夜凉。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看着自己与王一德相好换来的这些,孙美娘忙前忙后,精神气儿很足。荀掌柜却是整日不说一句话,目光呆滞,有一搭没一搭地干这干那。 不是人家那样的厚墙高屋,只砖砌了四角,中间衬以土坯,木料也都是胳膊粗的细木料,盖得倒也快。 两间不大的店铺盖成,又把后院该垒的垒、该搭的搭,棚子也重修了一下。虽简陋了些,比原来歪斜的土屋要看着规整、亮堂了不少。 领头的泥瓦匠道:“屋顶挂了新瓦,用料比预计多了些,共十两出头,算十两,是你们结、还是王大哥给?” 孙美娘道:“我王兄说由他来翻盖,自是他那里结。” 泥瓦匠:“他只先给了二两口粮,说盖成后再算。” 荀掌柜鼻子出着粗气,“王一德与你们咋讲,你们便与他咋算,与我们不相干。” 又过了十余日,翻盖的店铺差不多晾干了。孙美娘兴高采烈,指点着荀掌柜和儿子将东西倒腾进去,新灶生着火,冒着呛人的烟,要给丈夫和儿子炒俩菜喜庆一下。 这时,王一德来,喊三口儿一起去看房。 在马路对面巷子,一直往北走,再右拐的一个小门楼,院子不大,却也方方正正,四角落地的三间瓦房有五成新,门窗也还齐全周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家人很是满意,孙美娘问花了多少银两,王一德道:“这不用你们管,总归这房是秀坡的了,等着娶媳妇用,过几日我便把房契给你们。” 孙美娘满脸的感激,荀掌柜看王一德也没了凶狠,荀秀坡则显出一副顺从模样,王一德很是惬意。 孙美娘眉目含情,“遇到王兄真是我家秀坡的福气,店也翻新了,娶媳妇的房也有了。”仟仟尛哾 由于刑房魏主事的阻止,单飞虎没与韩高枝争出个结果,一万多张盐引,被韩高枝弄走了四千多张,这让他如鲠在喉。 刘凤田也给他话听,说什么若与韩高枝勾连,得利也不见得少。 这一日晚,单飞虎把肖正良叫过去。 屋里四角点着灯,桌上烛台燃着几根蜡烛,一片通明。单老爷手里玩弄着两个大羊脂玉球,仰头看着房顶。 肖正良看单老爷心里不快,跨坐椅子边上,静候问话。 单飞虎直起身往前探,“听说王一德借收谷之机,去城东白土坡诈了十两银、五石谷?” 肖正良一犹豫,觉着王一德是自己引来的,又比较听自己的话,还是帮他圆一下。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舞完狮子,龙在野一时性起,将七、八根大腿粗的高木桩尽数靠断,骇得围观人群不敢再哄笑,进而大声叫好。 单飞虎一看这是卖艺为生,却功夫高超的一伙,便将他请到住处,好酒好菜招待。 “英雄,单某走的全是官货,与我押货、护院辱没不了你。你若带上兄弟随我,衣食不论,另年白银百两由你布排,岂不胜于游走四方挣那三、五两银?” 龙在野回去一商量,师弟不愿受人指使苟且衣食,自己走了。 他从此带着四个徒弟进了单府。但时间长了,单飞虎察觉,与同行相争想用强时,龙在野和他的人并不好用。 想了想,遇大注银子往来,这几人信得过。有他们在,自己可安心吃饭睡觉,不必担心仇家来报复,一百两银子花得也算值。 一年前,杨伯雄给单飞虎引荐一人。此人体壮如牛,少了一只耳朵,沉默寡言。 鲍云豹自被王正阳和大师兄打残之后,杨伯雄觉得这个人没法用了,又不好一脚踢开,便将他荐给了单飞虎。 大败于王正阳,鲍云豹每日闭门不出,一门心思养伤练功。 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去见杨伯雄。问他为何这般狼狈,“兄弟,再大的话不敢说,只要是在平阳,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告诉哥一声,我定与你找回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鲍云豹咧着大厚嘴唇笑了笑,“没事。” 其实,鲍云豹与赵俭的事他已有所耳闻,并暗中查了个明白。 街上两场激烈的拼斗,怎会有人不知。他知道鲍云豹硬功夫了得,让他跟在身边,是威慑衙门内外对自己不服的人。眼下,赵俭若看见他还站在自己身后,心里说不定怎样嘲笑呢。 他惊讶赵俭背后,如何有武功比鲍云豹还高强的人撑腰,却查不出个头绪。 一日,对鲍云豹说:“兄弟,这几年你跟我出了大力,我们是亲兄弟。可刑捕司总归是个领工食银的地方,你一身本领,若如此一生,我便坑了你。” 鲍云豹眼眯着,一只耳朵支楞着,大马脸似笑非笑。 “西城单员外乃平阳府大户,这么跟你讲,平阳的府库未必有他家金银多。你跟着他定胜于在我这里,还脱了官家束缚。我已与单员外说好,给他做护院,自是锦衣玉食,每日除了练练功,没它事可做。听哥哥的,别犹豫。” 杨伯雄说这些,是告诉鲍云豹,他必是得离开了。 鲍云豹虽表面粗鲁,一听却是心明如镜,杨伯雄嫌弃自己了。原以为凭着武功,在平阳城内可随心所欲,强拿赵俭,而眼下只能认了。仍是笑一笑没说话。 到了单员外家,刚开始,鲍云豹与龙在野各吃各的饭,各睡各的屋,两下里冷眼相对几日,单员外也有意让他们互相试探。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终于一天,院里没有别人,龙在野道:“既然兄弟也是武行中人,与我徒弟切磋一下如何?” 龙在野的四个徒弟轮番试了试,鲍云豹原地站着不动,任你如何攻来,只是一手招架,另一手一个刚猛难挡的窝心锤。 好在四个徒弟都调教得知进退,边格挡,边顺势退出丈余才没受伤。 鲍云豹原地冷笑着,“龙爷也来。” 龙在野并不想立马与他一决高下,若单员外已决意让自己走,比不比已无用;若自己不走,将此人打败未必是好事。 便拱手道:“鲍爷功夫已领教了,都是吃这碗饭的,点到即可。” 谁知鲍云豹却是不饶人的主儿,加上败于王正阳,心里憋着火。 一日,趁龙在野的四个徒弟都派出去,对龙在野道:“龙爷别磨蹭,我们这便分高下。” 龙在野关了里院和外院的门,二人凝神聚气站定。鲍云豹也不客气,管你是头颈还是胸膛,一个老龙撞钟,连撞带砸,拳未到已劲气逼面。 龙在野没有硬接,左蹚泥步躲开,鲍云豹拧腰跟上,两膀开弓上下裹翻,左手旋钻捣黄龙,直奔龙在野右肋气门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龙在野铁犁耕田,又蹚到他右侧躲过。鲍云豹顺势二郎担山,右拳往龙在野头顶劈砸,却故意右脚腾在空中留了个破绽。 他在等龙在野近身来制右臂,用震山脚将龙在野膝盖踏个粉碎。 龙在野没上他当,却也斗起气来,如此心黑,得让他知道深浅。 见鲍云豹旋身撤步,双手一拢,童子拜佛往龙在野胸前撞过来,力道依然威猛。 龙在野接住了他双手,猛喝一声,一个大推磨,硬是将鲍云豹连按带推地顶了回去,没等他变身形,龙在野已进身,左手立门户,右手二龙戏珠戳到他眼皮前停住。 怕鲍云豹再使阴招,龙在野向后滑跃,立定拱手道:“承让,鲍爷拳风好刚猛。” 鲍云豹败了一招,知自己难胜龙在野,也立身抱拳道:“龙爷功夫在下佩服。” 经了这次较量,二人反而相处如常了,见面笑一笑,偶尔还一起喝点儿酒。 都在一个院儿里,练功有时也避不开,更加相互看明白。龙在野内力和身法要胜鲍云豹,而鲍云豹则是横练阳刚,身强如铁,一般功夫的人,拳脚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见龙在野进来,单飞虎手一指让他坐下,“这次运粮并无凶险,却有两千多张盐引,带你的人,把粮稳妥运到,盐引带回,我也无甚可担心。”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去大同往返要五十天,单飞虎想借机支开龙在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任何人察觉。 杨伯雄举荐鲍云豹来,只说他是忻州人,武功好,嘴严实,其它详情不清楚。来了之后,单飞虎问他什么也只是笑笑答一句。 暗地让龙在野和肖正良查了鲍云豹的底细,一段时间后都说此人在平阳没什么交往。唯一的去处,是隔一段便去秋茗阁一回。 为此,肖正良和龙在野也结伴到那里喝过几回茶。龙在野回来说,出入秋茗阁的有些不是本地人、亦非嫖客或打杂人等,而是江湖道上的。 单飞虎问,可见过他们当家的。肖正良道:“每次都是妈妈和粉头伺候,那个当家的听口音是中原人,只是碰过面,没说过话。他是主我们是客,想来我们认得他,他不识我们。” 眼下,单飞虎又想到这个地方,他与肖正良商量的事缺人手,却不能派龙在野和鲍云豹。 他让肖正良去操办,是因为肖正良离了他单老爷狗屁都不是,这个人他控制得住。 单飞虎与肖正良密谈,“找到合适的人手把事做了,就让他们远走躲避。千两银子之内,你自己做主,勿留下我们的痕迹。” 肖正良沉吟了片刻,“老爷,索性把鲍云豹也派出去。” 单飞虎道:“就让他随王一德去宣府,往返两个月。”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肖正良挥金秋茗阁 忘义徒… 肖正良受单飞虎指派,待鲍云豹动身离开,便整日泡在秋茗阁,每日一、二两银子地花着,自然引起倪如风的注意。 此光景,当初与杨伯雄喝酒的那个叫春柳的粉头已成了妈妈,人也胖了不少,与肖正良已是相熟。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这一日笑问:“爷,我院里的姐姐差不多都点过了,奴想不出再拿什么来招待你。若不嫌弃人老珠黄,奴家伺候你一回,好歹是爷没尝过的。” 肖正良住得是前院套房,此时正斜靠在里屋的床上,屋内炉火正旺,温暖舒适。 这一段在此有些酒色过度,方正白净的脸泛着粉粉的光,肿着眼泡笑道:“在下仰慕妈妈已久,只是妈妈乃此中花魁,不得接近而已。今日垂爱,我必是要多花二两银子的。” 春柳咯咯媚笑着,“爷太会说贴心话。奴家天天在面前晃来晃去,都没入爷的眼。既如此说,今日必找个空闲伺候爷个舒服。” 肖正良道:“好,在下今日便不再点别的姐姐,一心等着与妈妈做床上鸳鸯了。” 二人打趣一阵,肖正良正经道:“不瞒妈妈,我耽搁在此,非依恋酒色,只是因事被困,动弹不得。” 对腰包鼓的客人,春柳这种人自想多知道些,“可否对奴略讲一、二?” 肖正良道:“我手里一笔生意,能得一大注银子,却需好手段的帮手。看妈妈这里,进出都非等闲之辈,可有相识的引见与我?” 春柳:“爷说得云山雾罩,甚样手段的人?” “当是上得了房,干得了这个……”,肖正良半真半假地嘿嘿两声,比划了个刀的样子。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春柳斜眼笑道:“爷是当真?不是说笑吧?” 肖正良脸皮一绷,“我与你是正经话。” 春柳:“爷难为奴家了。奴只一弱女子,迎来送往伺候客人,哪里勾连得到江湖中人,待奴慢慢打听吧。”这时来了几位客人,春柳便出去接待。 春柳自然立马将肖正良的话报与了倪如风。 倪如风肉眼泡眨着,眼珠儿转着,“前些时日看他与那铁汉一般的人来过几回,就觉得他俩有些异样,果然是有勾当的。这些时日只他自己常来?” 春柳道:“老爷说的是。他大概三天要在这里歇两天,每日一、二两的花,却是不心疼,这些时日往咱这里送了怕有四、五十两,他说的大生意备不住是真的。” 倪如风本想会会肖正良,转念觉着,翻墙动刀之事,自己最好别露面。 对春柳道:“此人不似江湖中人,倒像是井市里打滚儿的。我让叶明堂和林响峰去会他,看他究竟是何勾当。” 当晚,春柳先虚情假意与肖正良撩拨几句,话入正题,“正说爷的大事奴帮不上忙,却遇两位好汉故地重游而来,爷若愿见,奴将他们引来,点些酒菜,你们慢慢相谈如何?” 肖正良是奔着倪如风来的,却发觉,想与这里当家的谈并不容易。至此,单老爷与他只知秋茗阁当家的是河南人。便从春柳这里试探一下,没想这个老鸨真就给勾连上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心道,定是那当家的布排,这样更好,彼此见首不见尾,便把事办了。 “妈妈果然是广交四方之人,可知两位好汉来路?” 春柳:“奴只知是河南那边来。” 肖正良捏出二两银子递过去,“剩下的顶妈妈辛苦。” 春柳笑道:“加上今夜伺候爷的银子,这不够啊。” 肖正良哈哈笑着,“妈妈亲自出马,在下哪敢小气,先给操办此事的赏。” 春柳笑闹着出去。不一会儿,两个粉头端上了酒菜,春柳引进来两人,一个矮个儿,黑衣、黑面皮;另一个高个儿,白衣、白面皮,都头罩网巾,身板儿结实。 肖正良拱手作礼,“在下梁正霄,敢问二位好汉大名?” 黑衣人边回礼边哈哈笑道:“江湖偶遇,只做事,不留名。” 三人落座,春柳斟了酒,举起杯,“三位好汉相聚,奴的事已作罢,若需添酒菜,门口唤一声。一杯酒祝三位相谈尽兴”,干了杯中酒,带两个粉头去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二人来之前倪如风嘱咐过,只听对方说,自己不漏底,他说什么答应与否都无所谓。反正回去要报与倪如风再定,便腰板儿直直地看着肖正良。 肖正良客气道:“二位,正是用饭时,边吃边谈。” 三人喝了一杯,吃了几口菜,肖正良道:“我等因春柳妈妈引见幸会。在下有一大注生意需人手,可否知晓二位好汉来自何方,有何能为?” 白衣高个儿接道:“兄台还没说何样的生意,要我等出何样的力。” 肖正良心一横,“二位可杀过人、越过货?若没做过,我们今晚便只吃肉喝酒。” 黑衣人冷笑一声,“兄台还未说杀何样的人,越何样的货。” 肖正良低声道:“却是既不杀人,亦不越货,只要你们在距平阳千里外放一把火,此事即成。” 二人不动声色,“所烧何物?” 肖正良:“眼下自是不能讲,二位先说能不能做。” 白衣高个儿不耐烦,“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如何决断?去烧皇帝龙辇,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能干。”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肖正良笑了,压低声音,“二位见谅,在下急了些。这样讲吧,一大注货物,不伤人命,放火之后,你们悄然远离,白银八百两,二位意下如何?”肖正良一口气讲完。 黑衣人问:“你要烧掉的价值几何?” 肖正良道:“不过两、三千两。” 白衣人道:“能否知货主是谁?” 肖正良:“眼前没法说,不过实话讲,若是豪强或官家之物,我也不敢做这种事。” 黑衣人与白衣人相互看了看,觉得这事有些容易,黑衣人道:“如此,我们哥儿俩略作商议,兄台且候几日。” 肖正良:“最好明日给我回话,以免误了生意时机。二位都是明眼人,方才的话烂肚里,在下为主人办事,出了纰漏也无法交代。” 白衣人问:“兄台,可否略透一下来历?” 肖正良笑道:“我们吃肉喝酒,事先谈事,事后谁也不认得谁,对大家都好。”说着举起了杯。 两人走后,肖正良把前后的话想了一遍,没什么漏洞。便推开门喊:“春柳妈妈。”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春柳笑盈盈进来,“爷,看是生意谈成了,唤奴是要给奖赏么?” 肖正良摸出二两银,“方才讲好的,一码归一码。这一桌酒菜还没怎么动,把菜热一下,陪我喝两杯,方才的事烂肚。” 春柳接过银子塞进腰间绣袋,咯咯笑着,“爷这是给的陪酒银子,还是暖被窝儿的?” 肖正良舒了口气,“银子给了,你看着办。” 叶明堂和林响峰出来,到后院把肖正良的话如实报了倪如风。 倪如风躺在太师椅上,边上放了一盘菜,手里玩弄着一只青花酒杯,脸上的横丝肉抽动了几下。 “这么个不起眼的货,却要干放火的勾当,当是替他主人办事。八百两太少了,最少一千两,且先给银子后办事,银子到手再说。想想还有何漏洞,明日与他说定,莫提我。” 自杨伯雄把秋茗阁抢过去,又还给了倪如风,只从他这里收红利,有杨伯雄罩着,秋茗阁大开门迎客,除了给杨伯雄的,他剩得不比原来少。 河南、渭河南道上的朋友也往他这里跑得多了,叶、林二人是常住他这里的两个。 眼下这笔生意,倪如风决意不告诉杨伯雄。刀口舔血的财,凭什么分给别人,何况此事绝对见不得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倪如风想这样干下去,慢慢攒实力,“等爷搞大发了,你杨伯雄还不得乖乖听我话”,倪如风哼了一声,向外喊,“彩凤,我要睡了。” 彩凤和春柳一样,年纪大了招不上客,眼下打打杂,伺候倪如风 叶、林二人第二日又与肖正良密谈,要涨到一千两。 肖正良:“事到此时,当与二位挑明。此次所烧之物乃雁门关前的五千石私粮,不值三千两。在下主家所定便是这么多,我能做九百两的主,若二位不便,就当我们交个朋友。” 叶明堂迟疑了片刻,“九百两暂定下,银子必是先付,这也是规矩。” 肖正良:“这种事岂有赖帐一说,事前一半,事成后另一半。” 林响峰:“雁门关前的私粮?军粮吧。杀头的事,事成之后,到哪里找你取另一半?” 肖正良嘿嘿笑了,“在下全付之后,若二位因故没有做成事,我又找谁要?如此我们定个保人,一半先给你们,另一半放保人处,我们都能走,他走不得,如此两下放心。” 叶明堂:“保人从何而来?” 肖正良沉吟了一下,“就是这里的春柳妈妈。我与二位是她牵线,她又在这里走不掉。另一半放她处,你们回来自取便是,拿到银子立马离开平阳,风声过后自便。” 塔读@ 当日晌午,肖正良交于叶、林二人四十五两金锭,另四十五两金交于春柳。 “春柳妈妈,只问金银,不问事体。放到你处,事成你交二位兄弟,不成我取走。这十两做你的保银。”肖正良说着,抓出个十两的大银元宝放到春柳面前。 春柳最近遇到肖正良这么个财主,自是喜上眉梢,“爷,你们的事体奴家掺和不起,爷托付的事奴家尽心照办。这么一堆金子奴家无处可放,只能暂存这院里银柜。” 肖正良:“无论如何,勿向他人说来历。” 自然,春柳拿着金元宝立马送到了倪如风桌上。 春柳磨蹭了一下,倪如风肉眼泡儿一瞪,“怎么,要现银?” 春柳低头道:“奴家什么都不知,只是引见一下罢了。” 倪如风:“你的苦劳我有数,且先去。” 平阳城运军粮,一路人吃马嚼消耗大,若遇意外就是赔银子;若与边关没有勾连,盐引不能痛快拿到,也是头疼事。小户顶多三、五百石,一、两千里还不够冒险的。 单飞虎是平阳的运粮大户,也只有韩高枝顶着一口气与他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家打打闹闹争了几年,单飞虎突然停手,韩高枝认为,吏房张监史给他出的主意管用了。 单飞虎明火执仗地欺行霸市,我闹到你知府衙门口总不能不管吧。 今年,韩高枝手里的粮比去年多了近两千石。与单飞虎运的官粮不同,他全是私粮,得的盐引也多,在盐池刘凤田那里取盐就增了些分量。 眼前,韩高枝正在紧锣密鼓操办运粮,马队、车队都扩充了一些,手下管事的是本家亲戚韩来宝。 动身前,韩高枝嘱咐,“一路小心,不求快,只求稳。到了阳明堡驿站,车修好再过雁门关。” 韩来宝有些担心,“二爷,咱的粮队路上遇到单家的人,会不会再生麻烦?” 韩高枝捋着胡须,“各运各的粮,再说此时节,往大同运粮草的车马比比皆是,谁顾得上看谁。” 第一百五十章 两歹人阳明堡纵火 韩高枝向… 阳明堡是雁门关外往太原及河南的必经之地,西北是横挡如墙的雁门山,东南紧靠着滹沱河。 自平阳府城到阳明堡,已是一千二百里,马车不是这儿松了、便是那里断了,人马也乏了。 接下来走雁门关、上十八弯才能进入朔州地界,很是费车马,远道而来的车马必要在阳明堡驿站休整一、两日。 阳明堡驿站背靠滹沱河,面向官道,还有个驿官带十来个驿卒的小衙门,乃至周边百姓有了纠纷,都来找这里了断。 关内外往来的官家人、大客商都爱住这里,就因为这是官府的地方。 官府的人带着官票来住,不用花银子;商人们是因为带着财物,图这里平安;普通单个的旅客见这里灰砖高墙、红漆廊檐的模样,为了省几分银子,都找小客店住去了。 货场在驿站南侧,垒着高高的围墙,也背靠着河。 货场大门也临着官道,有两个军士模样的人把守,外面闲人不得进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货商进去领货票,带货出门凭票,晚上则关了门,门旁一个小屋,住着个守夜的老汉。 货场很大,里面各家的货界线分明,也自有各家的人照看。 大户与小户不同,小户连车带货,能走便走,不能走就得等着。 大户却是算计得紧,若雁门山难行,一时不通,他们便不再等,直接返回运下一批货物,前一批便留人在货场看管。 单飞虎紧靠着驿站货场,有自己单独的小货场,并常年有人照应。 韩来宝带着车队到达这里,三十来辆车,半数都出了毛病。与各路货商同在大货场,占了东南一角。粮食卸了,牲口喂上,打算花两天时间休整。 已有朔州那边过来的车,雪未化尽,但路已通。接下来就是往返大同与阳明堡,把货场里的五千石都运走。 驿馆与货场一墙之隔,中间有个角门随意进出,牲口棚则在货场东北,挨着驿馆的墙,方便脚夫们半夜起来喂牲口。草料钱按牲口和天数算,黑白随便添。 凡送往边关的货,凭官府和边关守军两边签的通关手笺,免费存放,其他货商则要交不等的存货费。 这一日,驿馆来了一高、一矮两人,身穿青布衣裤,打着绑腿,脚蹬皮扎子,各身背包裹和几个大葫芦,手里拎个小葫芦,风尘仆仆,却是看不出疲惫。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前台的驿卒见二人非官家、又非大客商,“二位客官,单间一晚一钱银。” 没等二人回答又说:“沿街小客店挺多,几分银子的都有。” 矮个儿道:“我们好歹就住一晚,贵贱无所谓。”说着递过一角银子,“我们要底楼靠门的,背着东西进出方便。” 驿卒边用戥子称那银子角,边问:“二位带的什么货?” 矮个儿道:“芝麻油。” 驿卒道:“那得河南来,太远了。” 高个儿道:“我们自太原接的货,不远。” 矮个儿用眼色止住了高个儿。这时,一个矮胖、满面油光的驿卒走过,前台的驿卒喊道:“大爷,这二位客商带的是芝麻油,咱驿馆要不要?” 胖驿卒停住,兴奋道:“这可是好东西,我们驿馆里买一些” 矮个儿:“大爷,我们已和人家讲好的,往朔州那边带,不便再卖于他人。”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胖驿卒不甘心,“你们背了那么多葫芦,手中的小葫芦匀给我有何不可,我出价高些。” 矮个儿陪起笑,“委屈大爷了,实在不能卖。” 胖驿卒疑惑道:“倒是奇了怪,买卖人不做买卖”,说着上下打量起二人来。 高个儿这时道:“大爷如此心诚,我手中这一小葫芦便让了,”说着递过来。 胖驿卒接过,拔开盖儿闻了闻,“是好油,咋卖?” 高个儿道:“大爷看着给,这一葫芦我们就当个人情,不从大爷这里赚。” 胖驿卒掂了掂手中葫芦,摸出两个银瓜子,“多少就是它了,谢谢二位。” 高个儿这时道:“与二位爷打听个人。我们自南面来,有熟人相托,若遇到平阳韩家运粮一伙,便告知他们有人家中亲友殁了,让及早回转。” 前台那个驿卒道:“韩家运粮人多,底楼大通铺那边,你自己去打听。” 此二人正是叶明堂和林响峰。他们背着的一堆葫芦里,除了手中的小葫芦装着芝麻油,其余全装的是石漆,又叫猛火油。包裹里则装的是软底靴、短刀、火镰、火折之类。 首发&:塔>-读小说 二人回到屋里,卸下东西,一个守着不出,另一个则假装找人、买饭,遛遛达达到处转。 瞄住了韩高枝粮队的人,看定货场东南角便是他家的粮,但如何带着一堆葫芦进货场却是犯了难。 牲口棚在东北,起来喂牲口的人们很难发现东南角的动静,这倒是个便利。 不敢在驿馆久留,二人一早匆匆离开,在靠驿馆旁边寻了个小店住下,又悄悄在货场周围转悠。 货场背对滹沱河,墙外是乱石滩,此时河面厚厚的冰还未化,货场围墙上插满了带刺的荆棘,二人议计由东南角的河边翻墙而入。 那个守夜老汉住的门房距东南角也挺远,大约也难发现这边的动静。 二人又耐着性子候了一日,从街上买了一张生牛皮。 这个时节,这种地方哪有半夜离店的,所以天刚擦黑,二人推说是改投他处,背齐了物件离了小客店。 沿着官道往南走,官道上投宿耽搁晚了的、赶夜路的也渐渐无了。在前后无人处,离了官道下到滹沱河岸,再沿岸边深一脚、浅一脚往北走,到货场高墙外。 此时,正是月黑风高时,人们在焐热的被窝里睡得正香,绝无人会知滹沱河边,有两个人正在高墙下隐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风从高墙上的荆棘间吹过,呼呼作响。叶明堂仰头望了望,风从西北吹向东南,恰好东南方向的动静不会传到有人的那边。 熬到半夜,三星已偏西,叶明堂踩着林响峰的肩,把生牛皮抛到荆棘上,再向上一跃便爬到了墙头,用绳索将装了猛火油的葫芦拎上去。下面的林响峰后退几步,再紧跑几步也跃上了墙。qqxδnew 掀开油布,蹑手蹑脚将七、八葫芦猛火油都浇到粮食垛上。 远远地,驿馆那边只有马打响鼻儿的声音顺风传过来。 叶明堂带了一大块黑布,顺着墙根儿溜到门房外,将门房的窗户遮上,怕的是火光一起会惊醒守夜老汉。一切妥当后,点燃了粮垛。 此时,正是喂完牲口夜料的脚夫们,趁着天亮前再舒服睡一觉的时候。 当看门老汉和驿馆的人被东南角的火光惊醒,人喊马叫,十来口水缸的水用尽,将将把明火扑灭,韩高枝的五千石粮食已燃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只能做马料了。 韩来宝在火把的映照下,一屁股坐地上号啕大哭。 驿官带人从灰烬里翻出烧剩的半只葫芦,里面还挂着黑乎乎的石漆。 那个前台驿卒认识,“老爷,这是前天来住店那两个人的,昨日一早便离店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驿官:“自是货主仇家干的事。” 天一亮,派驿卒去雁门道衙门报案。 叶、林二人放完火,边向南疾走,边路上换了衣裳。 雁门道衙门出了画影图形,一路向南发到太原府,向北发到朔州,终归是落到了二人身后。 只在阳明堡的小客店访到了先前的踪迹,认定纵火者便是那两个背葫芦的人,所用路引是假的。 二人一到驿站便声称要寻平阳府来的韩员外粮队,应该与平阳府有些干系,便让驿站直接往平阳府传了缉捕公文和画影图形。 叶、林二人回到秋茗阁,倪如风道:“此事成,却是又多了个死罪。二位贤弟先赴河南或陕西暂避,至少半年后再回。那个梁正霄早已去了,我派人跟随,隐在东外城不见,如此只剩我三人知此事。你俩各带二十两金,足够耗费,记住,不可肆意挥霍,引人注意。” 二人告辞要走,倪如风又问:“出人命否?” 二人道:“事办得顺利,不曾伤人。” 倪如风起身送他俩出门,心里想,自己手里也是有人命的,却不似杨伯雄,视人命如草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韩高枝得到信儿,已是十几日后,连本带利三、四千两银,先是乱了方寸,继而怒火中烧。 “定是单飞虎这个王八蛋派人干的”。即刻找到吏房张监史商量,要告单飞虎谋害同行、火烧军粮。 张监史道:“兄台到何处去告?” 韩高枝:“我自然是向刑房报案。” 张监史:“兄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刑房大约不会管。若要告,在平阳府内,只有向知府大人喊冤,或能有些效用,它途不用再想。” “管用么?”韩高枝自己都没信心了。 张监史:“五千石虽是兄台的私粮,却也是充军的粮,以邓大人对边关的看重,当不会无动于衷,说不定会着人去查。多半会问你可有仇家,这时你便将单飞虎的所为全讲出来。只要邓大人心思一动,多说句话,说不定你与单飞虎之间的局势就变了。” 韩高枝心急火燎写了状子,连着几日,到知府衙门前顶在头上长跪不起,门口的衙役把他架到远处,便远远地跪着。 自是让刑捕司来处置,一看又是城南大户韩高枝,知道此人金银多,关不住,训戒几句放回家,韩高枝便又顶着状子去府衙前跪着。 韩高枝之前来闹,邓知府自然知道,并唤魏程远问了一回,知道了韩高枝与单飞虎两人的大概。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邓知府听了魏程远的话,只道是两个大户争利,后来消停了,也就没再上心。 这回又来闹,便觉得或许这里面有事。 命老何把人带进来。老何出去时,韩高枝已被捕快又拖走了,追到刑捕司将人带回。 韩高枝一见邓知府便跪倒在地,鼻涕眼泪地哭冤。 这种场面邓知府也见多了,喊冤的十有八、九都会这样。 “韩员外也是有官衣的人,算是我的前辈,莫要失了体统,起身慢慢讲。” 韩高枝:“邓大人胸有明镜,名闻朝野。老朽为了多收几石军粮,被那单飞虎处处欺压。好不容易积了五千石屯在阳明堡,又被仇家一把火烧了。老朽一要向大人乞罪,二要求大人拿住凶手法办,以绝后患。” 邓兆恒听他虽讲的冠冕,但一听供大同的军粮被烧,心里也是一怒,歹人太猖狂。 本来以为宣府打了大胜仗,可以松一口气。 但大同方向的瓦剌却一直集结着没有散去,说不定哪天突然杀过来。大同守军和山西布政司,包括邓兆恒心里的弦也一直没松过。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时,居然有人在大同最倚重的粮草中转地放火,虽不属邓兆恒管辖,却不会无动于衷,何况货主喊冤到了他面前。 问:“你可知何人所为?” 韩高枝道:“小民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是推断,不敢妄言,有违圣训。” “谁?”邓兆恒盯着他。 韩高枝心一横,此时不咬他出来,更待何时。 “西关大户单飞虎。” 便将单飞虎的前世今生、如何欺压他及在阳明堡发生的蹊跷完完全全说出来。 末了道:“大人,单飞虎仗着人强马壮,快要将小民欺压垮了,却突然收手与我相安无事,任我收粮。纵火之徒到阳明堡直呼名号要寻我的粮队,平阳府内要置我于死地的,除了单飞虎绝无第二人。” 邓兆恒:“你还有何此事的脉络?” 韩高枝:“小民一时还没有。”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邓兆恒:“依韩员外所见,如何抓到纵火元凶?” 韩高枝:“大人,将单飞虎一干人抓了严审,小民保证不会抓错。”邓知府笑着摆摆手。 韩高枝退出后,邓知府把郝云唤来,“郝副指挥,依你见,这件事可有头绪?” 郝云回道:“大人,雁门关那边只有结局,有尾无头;而我们平阳有头无尾,中间毫无痕迹,属下从单飞虎身边的人入手试试。” 郝云自然什么也没查到,因为除了单飞虎与肖正良,根本无人知道,一时陷入无头案。 只是阳明堡纵火案传到了布政司和朝廷刑部,雁门道作为案发地,被上面催了又催。那驿官也被罚了两年俸禄,弄得有些狼狈。 一把火烧过,韩高枝一时收人歇马,只能来年再图。 单飞虎也几乎把今年平阳军粮所得盐引,都拿到了自己手里。 单飞虎拿到盐引,却不是转手卖掉那么简单。 他与刘凤田操控盐的出货量以控制盐价,遇朝廷派员巡察,便将盐运出,短期平抑盐价;朝廷的人一走,便恢复如常。何况朝廷派下来的人,往往是带着刘凤田的金银回去。 首发&:塔>-读小说 巡盐御史料玉白又依附于刘氏家族,与之沆瀣一气,欺瞒朝廷,隐瞒盐价暴涨之实,河东盐池一时日进斗金。 单飞虎手里压了数十万张盐引没动,可他和刘凤田的获利却翻着番涨。 就连守着盐池的平阳本地的盐价,都让百姓叫苦。一般人家节省着吃,一年要几两银子买盐,偏远一些挣不到银钱的农户、山民,数着粒吃盐。 刘凤田为遮掩劣行,每年都会以慰劳的名义,给平阳各地衙门的官吏送盐,另多拉几包以工食银补贴之名,平价卖给衙门里的差役们。 平阳府从上到下都起了议论。议论最多的,要算刘凤田与料玉白用金银把邓知府买通了,盐价暴涨,赚下的金银邓知府也有一份儿。 邓兆恒渐渐觉出了异样。守着盐池,眼见着老百姓吃不起盐,他就是干得千好万好,也没把平阳经理好。 郑天野一次与他喝茶,闲谈论古时说,自古富可敌国者鲜有善终,而帝王恶其余胥,十年难平。 这些风言风语,加上郑天野的话,让邓兆恒打了一个激灵,他十几年的呕心沥血,会被河东盐池毁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单飞虎豪夺欺弱女 赵捕头… 赵俭的小红马老得走不动了,莫耀祖想到衙门办个手续卖肉店里。赵俭说骑了这么多年,跟自己儿子一样,舍不得让人吃肉。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干脆请人在家里靠北墙挤着搭了个棚子,架上马槽养起来。 莫耀祖在牲口市踅摸了一段时日,买了匹两岁口的小红马送给他,“一模一样的还真不好找,好不容易踅摸来的,就是腰还有点软,慢慢训着骑,半年就长硬棒了。” 莫耀祖的店又操持得红火起来,有了几百两的家底,赵俭也没客气便收了。见是匹小骒马,“我喜欢儿马,这骒马总是下不去鞭子。” 莫耀祖笑道:“二哥对待马还分雌雄,对母马便柔和些,对儿马便使鞭子。” 赵俭白脸儿笑得通红,“怎的,拿你二哥说笑?” 小红马刚被人骑,有些不习惯,但通人性,听话。 赵俭甚至让荷儿在院儿里骑上试试。小红马奓着耳朵,眼里有丝惊恐,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赵俭在小院儿里走了几圈儿。 张老伯年轻时受过风寒,今年越发显出来了,整日坐炕上,一动便喘不上气。 “马粪、草料的,本来院儿里就没地方,我又动弹不了,你腿脚也不好,给自个儿找麻烦。” 赵俭呲着牙笑,“爹,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大哥或阳儿来串门时,让他俩帮着清一下,用不了多久咱便换个大院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一日,赵俭牵着小红马回来,从马背上掀下来一小袋盐交给荷儿,“给大哥分一份儿少的,耀祖家里人多,多给分些。” 荷儿接过盐,“前半晌,莜儿带着丫鬟来过,说找你商量卖庄园的事。你不在,我和爹也掺不上嘴,我说让你近日去找她。” 赵俭咕哝道:“好好的卖什么庄园。” 吕秀才中举后,府上大摆喜筵,请王进福、赵俭和莫耀祖去喝喜酒。王进福说老婆新丧未满一年,不便去,让捎了份礼。 赵俭席间听说,吕秀才不久要赴杭州任学正,想是把家底都搬杭州,莜儿自也跟着去,“定是要迁杭州了,明日我去看看,这一走或许就见不着了。” 第二日,赵俭衙门里转了一圈儿,便骑了马,不紧不慢往吕秀才府上。 路不远,走得优哉游哉。 想想自己年少时的艰难、年轻时的凶险,再想想这几家人,除了大嫂没得早些,日子都越过越好。尤其许莜儿,简直可以唱进传奇了。 进得院子,察觉不是一般的冷清,便站在影壁处高声喊:“莜儿妹,我来了。” 许莜儿闻声从正房出来,赵俭见是从太太房里出来,便道:“太太近来可好?”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丫鬟正收拾屋,也出来跟着万福,后院转出个年轻的男仆,身上沾着尘土,作了个揖,又回去忙了。 赵俭见正房里也空荡荡的,不用讲,人已经搬走了。 “太太何时走的?” 许莜儿:“两个月前便走了。” 赵俭诧异道:“你缘何不随老爷、太太一起走?” 坐定、上茶后,许莜儿叹着气,“老爷心急火燎地先走了,田产、庄园都卖个干净。他让我与太太随后,把剩下的或卖或带。” 赵俭:“就是剩下的也是一笔银子,丢给你一个弱女子他们放心?” 许莜儿:“本来老爷让我们一起走。可老爷走后,太太说此次迁到江南,想回山东兖州与姥姥家里人知会一声。便给老爷寄了书信,决意绕道去住些时日,把我甩下在这里,留了她一个贴身的仆人跟着我们。” 赵俭:“你何时动身,我与大哥几人相送你一回。此一别,还不知何年何月再见。昨日说要与我商议卖庄园的事,且先说说。” 许莜儿道:“妹遇到赖事了。” 首发&:塔>-读小说 便把事情讲给赵俭听。 原来,吕秀才自小便仰慕苏杭风景秀美,人文荟萃。长大后去过几次,更觉气候温暖、物产丰饶、美食琳琅满目。 借这次乡试发达的机会,使了些银子,与吏部递上了话,便被如愿往杭州府派了个学正的官职。 上等的田产、庄园卖中等价,没多久便都出了手。唯独这处庄园及少许土地没有当时过银两。 由于牵挂着杭州的官职,怕耽搁久了夜长梦多,吕老爷便带了全部金银、细软先走了。留下太太、许莜儿和几个仆人,嘱咐待银子一到手,便动身上路。 原本,许莜儿倒也坦然,一切由太太做主,自己听从便是。 谁知,银子只陆续回来一半,太太忽然想回山东探亲。 太太小时去姥姥家住过几回,总是心心念念地记着,说这回举家搬迁,若不与知会是大不敬。趁这次南迁绕一下道,在姥姥家多住几日,一了心愿。 想着还有最后一笔银子要带往杭州,便留了自己贴身的男仆给许莜儿。 许莜儿苦口相陈,“姐姐,庄园这一大笔银子,我三人带着心里没底。”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可太太归心似箭,“换了金锭装褡裢里,日夜不离身,不会有事,哪有那么多盗贼。” 太太想的是把自己的贴身男仆留下,许莜儿便无法卷着银子跑了,不会再有其它事。 太太走后,许莜儿便耐着心,等买家来送银子。想走前再与几位义兄家里一一告别。 可左等右等不来,便派男仆去催,买家却是推三推四,后来甚至不见。 无奈,许莜儿坐了轿,亲自上门。却见那买家宅院宏大,人长得门扇一般,背厚腰粗,两只大环眼,满脸横丝肉。 看着有些心慌,心道,老爷如何与这种人做起交易。转念一想,自己手里有他两千六百两银子的欠据,大不了报官。 那买家皮笑肉不笑,让许莜儿哪天派人到他府上,一手交欠据,一手过银子。许莜儿问是否可换成黄金,那人道,随卖家便,都行。 第二日,许莜儿特意雇了辆马车,让男仆带着欠据去,那人独自在屋里等,问:“你来干甚?” 男仆答:“我家姨太让过来取黄金。” 那人道:“拿欠据来给我看。”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自知,以自己的能为到不了单飞虎跟前。 “莜儿妹,此人惯于强取豪夺,毫无信义可言,且与官府往来密切,报官也无用,”赵俭手拍着椅子扶手,一时没有主意。 许莜儿坐在赵俭身边,边续茶水边道:“二哥,本想也问问大哥办法,大嫂走了之后,大哥似有些丢魂儿,妹没敢叨扰他。” 赵俭叹了声,“大哥眼下就剩半个人了,好在阳儿已顶事,眼下随他们老爷出门还未回。想那单飞虎一时还不会用强,妹暂且安下心,待我再想它法。” 赵俭又去后院儿探望了一回莜儿婆婆,才告辞返回。 顺西关大街骑着马慢慢走,心里琢磨着托谁去与单飞虎说。老虎将肉吃到肚里,是吐不出来了。 回到衙门,望望杨伯雄办公房门口,刑捕司谁都知道,杨伯雄与单飞虎穿一条裤;魏主事?单飞虎是他的座上宾。 郝云与自己素无交往,且只要与杨伯雄沾一点边儿的事,他都躲着不碰。 若硬着头皮去找魏主事,他定会说:我们衙门就是老百姓讲公道的地方,你让许莜儿拿出凭据,若属实,我定给她把银子要出来。 想象着魏程远冠冕的说辞,赵俭不由笑了笑,心里骂道:“去你娘的吧。”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道:“我找单员外说些事情,有空闲我们再叙。” 单飞虎靠在太师椅上,神态有些悠闲,边上坐着龙在野。 见一个中等个儿、一只眼捂着黑眼罩,白领紫袍、腰间挂着刑捕短刀的人,拄着拐进来。 单飞虎知道赵俭的名号,却从未放在眼里,二人连个打招呼的情面都没有过。 龙在野见是来谈事的,起身告辞。 赵俭拱手,“在下刑捕司捕头赵俭,有事前来叨扰员外。”qqxδnew 单飞虎挤出一丝笑容,拱了下手,“哦,原是赵捕头,看座,”说着话,并未起身。 一个下人轻手轻脚上了杯茶,退出随手关了门。 单飞虎手里玩弄着两个大白玉球,“我们见过,只是无缘相交。赵捕头今日亲来有何见教?” 赵俭:“素闻员外大名,员外偶去衙门,与在下遇过几回,实是无缘相谈。今日叨扰,有一事相问,说是公事,也是私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单飞虎大环眼看着赵俭,等他说。 “在下有一妹,就是吕府姨太,先前吕府老爷与员外有过一处庄园交易。我妹讲,员外拿了房契却毁了欠据。现我妹身无银两,又被员外催着腾房,故在下特来与员外请问……。” 听到这里,单飞虎伸手止住,“你且停住。你说吕府姨太是你妹?她姓许,你姓赵,如何就成了你妹?” 赵俭道:“当初她孝敬婆婆之事便是在下操办,报与礼房和知府大人,得官家以孝女表彰。我二人结为义兄妹已近十年。” 单飞虎瞪起眼,“原来如此。无论她与你有何亲缘,银两我早已给她,所谓我毁了她欠据乃一派胡言。你看我像赖她银子的人吗?” 赵俭拱手笑道:“员外豪爽富有,平阳城谁人不知。员外不必与我妹这般弱女子争长短。情急之下她除了报衙门、说与我,也无它法。” 单飞虎冷笑一声,“你说她告了官,她是告了你那里?魏主事、杨指挥?还是王鹤年大人那里?你是官派还是你妹让来?” 赵俭自不敢说是官派来的,“我妹到官府告状,被在下拦住。在下以为不必惊动官府,便来员外处相谈,两下把事了结,岂不更好?” 单飞虎虎视眈眈,“如何了结?” 赵俭:“我妹身无银两,被困在平阳城,员外给没给她银子自是一目了然。若员外手里一时紧,先付她一半,好让她赴杭州与吕老爷相会,其余再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直起身,做茫然四顾状,“我不欠她分文,何来给她一半之说?” 赵俭觉得没指望了,但该说的还是要说到,“员外知道,吕府世代为官,虽不显赫,却也有些人脉,我妹拿不到银子,自是要向吕府说清,那时便是吕府与老爷争执此事,哪如当下了了清静。” 单飞虎看来,那吕府原有些势力,却早已衰落,只剩了些祖产让这个吕秀才糟践,花了大笔金银中了举,谋了个没啥实权的学正。就是在平阳,自己也不怕他,何况他远在杭州。至于眼前这个眼瞎腿瘸的捕头,更是从没放在眼里。 顿时翻了脸,“既如此,我也无需再听你胡搅蛮缠,你身为官差,却与吕家勾结,合伙诬陷,诈我金银,我不告你们便是大度。你速与我走,不要再踏入我门。” 赵俭无奈又愤怒,“天下谁不爱财,却也要给人余地,莫把人逼得走投无路。我不能把员外如何,但天外有天,员外白拿了我妹的庄园,就那么笃定?” 单飞虎的胖手指点着,“方才忍着性子给你脸,你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单某不屑与一个小捕头讲话。再不走,我让人轰你出去。” 赵俭气得脸色铁青,拄着拐直盯着单飞虎,“好,山高水长,我们相遇再说。” 单飞虎撇嘴,“你也不掂掂自己分量,遇到了,我也不会正眼瞧你。” 赵俭被单飞虎一顿挖苦、羞辱,气冲冲一瘸一拐地出了里院。 见一个人影一晃回屋了,“鲍云豹”赵俭心里一惊,怎么坏人都凑这儿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经过衙门口也懒得进去。 在单飞虎家脸面丢大了,传出去真没法在平阳府混,哪儿也不想再去,便一掉马头想回家。 “赵捕头留步。”吏房张监史出了衙门口,边下台阶,边往这边喊。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赵捕头义助张监史 王正阳… 张监史有个三十来岁的堂弟叫张丰年。 在城北乡里,有一年轻寡妇,婆家人待之一如从前,想的是将她改嫁于亡夫的兄弟。 不想,张监史的堂弟与这寡妇暗中相好上了,被婆家人察觉,气急败坏,将张丰年麻绳绑了,以伤风败俗、污人妇女为名送到衙门。 这种案子可算可不算,也没啥可审的,便往监狱里一丢,等着他家里来花银子。 张家人求张监史托关系把人放出来。这种事,人情大少收几两,人情小多收几两。 张监史平素也算守规矩,与刑房的人往来不多,自然与杨伯雄这样的人勾连不上,与赵俭也只是见面打招呼,有时多说笑一两句。 无人可托,便想起了赵俭,过来访,不想赵俭出去了。 首发&:塔>-读小说 正要出刑房衙门回吏房衙门,看见赵俭,喊住过来作揖,“赵兄,兄弟有事相商,可否一叙?” 赵俭:“张监史有事吩咐便可,无须客气。” 张监史抬头看看,正是暖阳当头的吃饭时刻,“一两句说不清,请赵兄赏光,我们路边店里慢谈。” 赵俭正郁闷着无处可去,便随着进了一家小酒馆儿。 张监史把事情一讲。 赵俭说:“我们之间这种事简便,银子不必多花,其他人也不用托,你出五两银子,我带给杨爷就是这么个意思。按说杨爷看不上三两、五两的,但咱不给是礼数不到,就当个茶钱。” 饭后,赵俭便去找杨伯雄,把事情一讲,五两银子放到他手边,“杨爷,这是吏房张监史的银子,他怕与杨爷不熟,张不开嘴,便托到兄弟。五两茶钱,若杨爷觉得少,我再找他要。” 杨伯雄正低头看一个案的卷宗,把五两银子往自己抽屉一丢,“你都说好了,银子也拿了,我还如何再要?怎么说张监史也是一个府衙里的,以后这种事别瞎揽。” 赵俭嘿嘿笑道:“我也与杨爷想得一样,没好意思多要,若有下次我多要五两。烦请杨爷写个手票,当下便将人放了如何?” 杨伯雄扯过纸,赵俭递上笔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伯雄提笔抬眼,“你说,如何说辞?” 赵俭想想,“若说污人妇女,只是她婆家人说,并无凭证。再说那女子已丧夫,也是自愿的,算不得罪吧。至于有伤风俗,这种事多去了,并非都要官家拿人。” 杨伯雄道:“那便写凭证不足,无违朝廷法条之实。” 赵俭将放人的手票交与张监史,张监史作揖道:“赵兄仗义,兄弟把人领回,忙完再正经请赵兄致谢。” 这事过去几天后,张监史又来找赵俭,“我是得陇望蜀,又来求赵兄了。” 原来,张监史堂弟放回之后,将衙门文书交给甲长。当初,寡妇婆家人有点儿仗着人多势众,强势压人,甲长心里看不惯,却也不关己事。当下衙门判定所犯不及治罪,甲长就坡下驴,不管了。 却说,这寡妇婆家见张丰年放了回来,找甲长问,虽愤愤不平也没有办法。 只是对寡妇严加看管,大门反锁,时常着人去望着,把个寡妇弄得整日哭哭啼啼,有些疯癫。 张丰年隔着墙头去望过几回,被她婆家人看见,骂个不休,追打着离去。 无奈,张丰年又求到衙门里的堂兄张监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张监史便又找到赵俭,“赵兄经过的事多,办过的事多,看有无办法将我堂弟的姻缘弄成,他愿再出五两银子。” 见赵俭独眼儿瞅着他笑而不语,张监史脸一红,“我知赵兄奔波辛苦,上一回分文未取,此一回也是太少。赵兄说个数目,我让他去筹。” 赵俭心里释然,他就是想听张监史一句客气话。 “此一回,我还是分文不要。这种事要乡里长老做主才成,咱们官家人硬去给人家布排家事,恐人家也不服。我们刑捕司老高对城北乡里却是熟,他又好勾连,这五两银子交于老高,让他去办。” “赵兄说的是高捕头么?”张监史问。 赵俭道:“正是。论调和纠纷事体,我们谁也比不过老高。这样,我把老高约了,今晚你当面把五两银子给他,再有旁边我的脸面,想他会管。” 老高不愧是老手,酒桌上喝着酒、吧嗒着菜,收了五两银子后,告诉张监史:让那寡妇继续每日哭闹,让张丰年先到甲长处告状,再到刑捕衙门告状,到时自己和甲长连吓带劝,让寡妇婆家松了口便可。 老高末了说:“张监史,咱们都是衙门中人,你是官爷,我是跑腿捕快,要论这银子我不该收。似这等杂乱事,给我十两也不愿费这力,但你老弟要我帮忙,我岂能不管。那甲里长老也是要做些勾连,才肯开口为我们讲话,我便拿着了。” 张监史连连称愧,“此事自家堂弟转托,有些微薄。高兄就看赵兄与我脸面,把这事给办了,若再需花银子,我便让他筹来。” 依此,寡妇在家里大哭大闹,张丰年则向甲长和衙门告了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高拎了二斤绿豆糕、一包茶叶、一斤糖,先与甲长商量了对策。 老高带了个差役扮黑脸,指控那婆家囚禁、虐待寡妇儿媳;甲长扮红脸、和事佬。最后张丰年给了寡妇婆家十两银,寡妇净身出门改嫁。 张丰年家里本就穷,哪里还有更多的银钱。 张监史见都到了这种地步,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帮了堂弟五两银子,把寡妇领进门。 请客时,又给了老高二两,推说是堂弟让转给的。他知老高为办这件事,带着差役拍桌子、摔铁链,连诈带吓地折腾,五两确实有些少。 至于赵俭,他一分也没给,因为他察觉赵俭这个人不是几两银子能交下的。倒是自此后,二人有空便一起喝点儿酒。 一次二人对酌,赵俭将单飞虎赖许莜儿帐的事说与张监史,看他有无什么办法。 张监史:“这单飞虎性如虎狼,只知掠夺,不懂给他人留些余地,怎的与他打上了交道?” 赵俭:“都是吕府老爷怕误了上任,胡乱留下的烂事,却压到了我义妹头上。” 张监史:“以兄弟看,这平阳府能令单飞虎收手的:一是刑房魏主事与户房李主事,此二人的话单飞虎不得不听;二是刑捕司杨指挥,他要张开嘴,单飞虎也得给几分面子;还有一人,单飞虎不敢不听,便是知府大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苦笑,“除了知府大人,他们都穿一条裤,我是外人,哪有帮我这边的道理。知府大人又难见到,即便见了,也多半会推给魏主事操办。” 张监史:“我二人私下讲,知府大人是极好脸面的,兄忘了许莜儿是知府大人亲批的孝女么?依在下看,若那单飞虎再相逼,便让许莜儿头顶冤枉,去知府衙门口喊冤。” 赵俭咧嘴,“让我义妹大庭广众下做这等事,我们哥儿几个一边看着,脸面上挂不住哩。”一想,也只有张监史这办法或管些用。 单飞虎又派人去催许莜儿腾房,许莜儿被逼急了,把一把剪子丢在来人脚前说,若不见银子,就与这庄园共存亡。 单飞虎的人一走,自书了斗大的“冤枉”二字,往知府衙门前跪着去了,自是立马便被刑捕司拖走训戒。 一看许莜儿衣着华丽,还有丫鬟跟着。一打听是吕老爷的妾,十多年前邓知府木刻造画表彰过的孝女,便劝了几句,派差役送回了吕府。 单飞虎得到消息,“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贱人。” 边上有个帐房先生道:“老爷,这许莜儿乃是前些年知府亲批的孝女,披红挂彩,在平阳城内各大街上招摇表彰。若真闹到知府大人跟前,怕是要向着她那边。” 单飞虎听着有道理,便派人对许莜儿说,单老爷心软,再宽限些时日。 单飞虎想的是,房契在手,庄园迟早都是他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许莜儿去了一回便没再去,而邓知府也不知这事。 一晃一个多月,许莜儿派人来报赵俭和王进福,婆婆病亡,请二人前去操办。 赵俭喊了莫耀祖,王进福喊了王正阳。荷儿也要跟着去,说与大嫂三人相厚一场,大嫂已没了,莜儿的事定要去。她将饭菜备好,让爹自己吃时热一热。 许莜儿自到吕府,也没管过什么事,两个仆人更是什么也不懂,只是街上买来些纸烛,在婆婆头前燃着。 几人到齐已是天黑,哭了几声,当晚都在这里过夜,其它等明日再说。 好在吕府宽敞,莜儿道:“虽是婆婆,但这些年一直当亲娘养着,黑白一起惯了,从此妹老家便再无亲人了。” 荷儿陪着哭了一回。赵俭道:“妹是孝女,有始有终,做到这步也算圆满。” 王进福道:“吕府人都不在,明日把干娘请到前院发送,别委屈了亡人。只是干娘外乡人,且家中已无人,归祖怕是不能,墓地如何选?” 莜儿道:“便与大嫂她们葬一起吧,此地也无其他亲人。妹在时,正好顺便给大嫂一并把坟上了;妹不在时,兄长也好替妹坟前尽份孝心”,说得众人唏嘘一番。 第二日一早,许莜儿给了王进福二十两银子,“大哥,妹手里就这些,你看着操办。” 首发&:塔>-读小说 莫耀祖雇了顶轿,去脚店把玉环也接来,自鼓乐行请来了鼓手和帮手,王进福指派着搭灵棚、挂招魂幡等等。 王正阳则里外跑着去买这、买那,赵俭腿脚不好帮不上忙,便坐在灵棚下,“我们与干娘远近都一样,你们忙,我在这里烧些纸。” 远近街坊与许莜儿素无往来,也就是这几个人。 王进福瞅了瞅,自个儿、赵俭、莫耀祖共来了六人,还有莜儿与两个仆人共九人,加上鼓乐行来的倒也不显冷清。鼓乐吹打起来,招来街坊邻居来看热闹。 突然,呼啦啦进来七、八个汉子,为首的是一个戴六瓣帽的蓝袍高个儿,其他都是紧身短打扮,横眉立目。 赵俭一看来者不善,抽出腰间尖刀指着,“刑捕司捕头赵俭在此,尔等何人?” 为首的高个儿道:“你这模样还刑捕司捕头?诈唬谁哩。单老爷让你们多住几日便罢了,还在此大办起丧事。单老爷嫌晦气,你们赶快清理干净,若我等一动手便是砸。” 几个鼓手忙把自己的家什拢到怀里,得不到口粮还罢,怕损坏了吃饭的家伙。 赵俭道:“来者何人?报个名号。” 高个儿道:“单府王一德。” 首发&:塔>-读小说 原来,自许莜儿到知府衙门口喊了一回冤,事情便僵住了。 许莜儿拿不到银子,单飞虎拿不到庄园,但他手里有房契,心下也不急。想着,哪日一纸诉状递到衙门,理所当然便归了自己。 事情就怕小人多嘴多舌。一个在单府打杂的,偶见吕府操办丧事,便急慌慌回去,“好好的一处庄园,还没接手,先办起了丧事,留下满院的晦气。” 单飞虎觉得,平阳府内已没几个让他怕的人了,让鲍云豹派人去把丧事的场子砸了。 鲍云豹自己不屑干这种事,正要派人,王一德一听去吕府闹事,立马把这活儿抢过来,想借机进吕府,看能否捎带出些什么。 充了领头的,带了几个自己相近的人,诈诈唬唬闯进来。 见里面五个男人,却是一个瘸子,一个老汉,一个罗锅儿,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仆人,其余是鼓乐行打杂的和女人,觉得这一趟来着了,正好耍耍威风。 “灵棚拆了,人全走。我先好言相说,莫让翻脸”,王一德趾高气扬吼道。 王进福上前作揖,“这位爷,我妹婆婆新丧,老爷不在身边,我等前来相帮,才勉强圆个场子,有何纠葛也得等亡人入土再解决。” 袁玉环呛道:“你们这一伙好不懂礼习,我们在这里办丧,呼啦闯进来闹事,有倚仗也得讲人伦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一德听得不耐烦,“婆婆妈妈什么?你们不拆我们拆。” 许莜儿举着剪刀比划,“谁动我婆婆,与他拼命。” 几个鼓手想溜,赵俭吼道:“谁也不许走,在此闹事都抓到衙里去”,他后悔没带冯五几个人来,此时再找帮手已是晚了。 王一德哈哈笑着指赵俭,“你?抓我们?” 王正阳一直默默看着,此时不能再躲后面了,移步上前,语气不紧不慢,“过了我这一关,你们随便。” 王一德一伙见这年轻人一手反背,一手端在腰间,挺拔如松,一副放松模样,口气却是很大。 二话不说,一个黑影已奔王正阳面门撞来,王正阳略一晃身,同样一个迎面掌打过去,没用力,对方已是满脸花。 另一个冲到近前,见不能力取,身形一矮,撤步拧身,青龙探爪来撩下体。 王正阳见对方人多,怕边上三位姑姑受伤,也不想磨蹭,捋住那人探过来的胳膊一抖,便扔出了两丈远。 对方呼一下全上来,袁玉环抄起碗砸过去,赵俭举着刀护住许莜儿与荷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进福抄起一根准备抬棺的木棍,莫耀祖举着凳子,没等打将过去,这群人已被王正阳打翻在地。 王一德爬起来,吊着一条胳膊,他也不知是否折了,恶狠狠吼道:“有种报个名号。” 王正阳扫视着眼前的一伙,方才的一顿打,让他想起赵俭与荷儿被欺负的事,一股怒气窜上来,声音变得恶狠狠的,“爷叫王正阳,王八蛋们,找死。” 赵俭喊道:“阳儿,让他们走。” 赵俭看出王正阳有些火起,若出手重些,怕是有人要留下残疾,单飞虎与刑房老爷穿一条裤,对王正阳不利,便出声阻止。 莫耀祖挥着板凳吼:“快滚!” 王一德喊了声,“你们等着。”带着人狼狈而去。 单飞虎一听被人打回来了,上下翻了王一德几眼,“什么人,是吕家派人回来了?” 王一德道:“不知道。几男几女,想必都是亲戚,个个都不好惹,能打的是那个年轻人,还有个眼瞎腿瘸的,自称刑捕司捕头……。” “赵俭?小捕头是跟我摽上了,那年轻人什么来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一德:“小的不知,他报号叫王正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正阳二战鲍云豹 莫耀祖… 单飞虎哪能丢这样的脸面,且他料吕秀才、许莜儿也招集不起什么强悍人马,是王一德废物,遇上了赵俭带着井市里能打的,吃了亏。 鲍云豹正站在一边听,单飞虎吩咐,“你去把场面找回来,只要别打死人。” 单飞虎自认为那庄园已是囊中之物,只是要让赵俭一伙服气。 鲍云豹笑了笑,只让一个手下前面带路,不慌不忙来到吕府门外,听见里面吹吹打打鼓乐声,对手下道:“你回吧。” 手下道:“我与鲍爷一起进去”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鲍云豹撤步换身形,他已试出王正阳功夫和自己差着一截,又欺身上前双龙出水,势大力猛。 王正阳知道硬拼难胜。在鲍云豹双龙出水打空,刚想左臂反身劈挂锤之时,王正阳已追身上前,将他未发的反身锤关门,一记单掌挂画打在他左肩。 鲍云豹趔趄着后仰,见王正阳又欺身上来,便顺势倒地要出撩阴腿,右手往绑腿处滑。 王正阳看在眼里,身形一矮青龙入水,抄住鲍云豹撩来的腿,右手举火烧天,左手里合,将个如牛般的鲍云豹抡了一大圈儿,面朝下摔趴在地上。 这鲍云豹立马一个驴打滚儿,右手镖借翻身打出。 王正阳侧身躲过,圈外站定,低喝:“好个无义之徒。” 鲍云豹坐地旋风跳起,立住门户,心想:若拼刀已是挨了几刀,他总是先我发招,那日夜里相遇便是如此。 一时凝神聚力,气贯全身,稳稳向王正阳逼近。 他见王正阳总向右侧移步,立马一个小十字弓,右手凤眼锤,点打王正阳前胸期门穴,若打个普通井市之人自是骨断闭气,不及时打通血脉人会憋死。 王正阳知他藏着后招,果然鲍云豹右腿变虚,要龙卷尾来扫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未犹豫,蹚泥步到了他右侧空门,又一个单挂画,鲍云豹便向后摔出去。 没等他左腿乌龙搅尾来救败局,王正阳已欺身跟进,玉兔捣药,重重擂在他右肩窝云门穴上。 王正阳含着怒火,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个捣药重锤,将鲍云豹打得后背重重地拍在地上,上身右半边的劲气散了,一时无还手之力。 王正阳顺势坐地龙,再一个玉兔捣药卷心锤,砸向鲍云豹印堂,眼见鲍云豹要一命乌呼,王正阳的拳贴着鲍云豹的眉毛停住,撤步站定,凝神定气等鲍云豹起来。 鲍云豹坐地,左手支着喘息了几下,觉得劲气通了,本要纵身上前再攻。 已败了两回,他都放了自己一马,要换自个儿,早把他废了。 武艺不精,怪不得他人,心里暗恨,起身拱手,“后会有期”,说着便要往外走。 赵俭道:“鲍云豹,你进来就打,败了就走,脸皮够厚。上次一只耳朵,这次留点儿什么?” “你想怎样?”鲍云豹声音又凶狠起来。 但一想,这年轻人还有个师兄,功夫远在他之上,若再来相帮,自己必难全身而退。便忍着没出声,铁青着黄脸,豹眼翻白瞪着赵俭。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道:“我赵叔放话,把你的镖留下。” 鲍云豹抬腿抽出剩下的两支镖,放地上,出了一口闷气,挨个儿看了看院儿里的几个人,在赵俭与荷儿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拱了下手,晃着如牛的身躯咚咚出门而去。 王进福问:“阳儿,可被他伤到?” 王正阳道:“他没碰到我。” 荷儿道:“多亏阳儿在,否则我们今天又被这恶鬼欺负了。” 王正阳:“有侄儿在,若再来,定要给他大教训。” 莫耀祖:“此人脾气固执,心术狡诈,大约是个祸害。” 赵俭道:“单飞虎把这些人拢到一起,不做坏事才怪。发送完干娘还得想个万全之策,莫被他们暗算。”m 却说鲍云豹回了单府,单飞虎问:“如何,拿下了?” 鲍云豹笑了笑没说话,作了个揖,转身回自己屋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愣愣地对他背影喊道:“你这算怎么回事?” 这时,肖正良匆匆进来,“老爷,急事。” 原来是户房李主事派人送来了催粮公文,除了平阳府户房的,还有大同镇守备的,语气很严厉。 单飞虎把公文丢桌上,来回走着忿忿道:“我的车马都派出去了,可谓源源不断,哪里断过他们粮草?这明明是故意找茬儿么。” 肖正良道:“老爷,既然前面催得急,就把车马都调到阳明堡去,先把那里的存粮都运过雁门关,堵一堵他们的嘴。” 单飞虎道:“平阳府库这边李主事也在催,车马都调那边,这边如何办?” 肖正良:“雁门关外先应应急,这边老爷再与李大人疏通,过了这一阵再想办法。” 边关的粮不能少,韩高枝的粮运不成,就都到了单飞虎这边,他的粮队日夜不歇,添了不少牲口、车马,还是供不上。当然银子也如流水一样地进来。 单飞虎在平阳城和产粮大县间跑着,亲自布排,与许莜儿和赵俭的纠葛就先放到了一边,许莜儿继续在吕府无奈地住着。 邓知府在平阳府大兴纺织,加上冶铁、挖石炭所得,府库银两翻着番地进来,向农户、商家摊的课捐也不再涨。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平阳城内过年家家有肉吃、有新衣穿,像莫耀祖这样的店赚银子也容易。 今年却好时光不再。 先是盐价暴涨,百姓多赚的那几两银都买了盐。更犯愁的是纺织户越来越多,棉价下不来,棉纱与棉布却开始积压着卖不动。 外地来的布商少了,卖家争相压价,有那借了人家银子的纺织户,赔本儿也要卖掉。 莫耀祖店的棉纱和布也积压起来。纺织户欠莫耀祖的还不上,手里的银子垫没了,他只好欠别人的,如此下去又要开不了张了。 情急之中,莫耀祖又有了远走西安或大同的想法。 他与各地客商相谈得知,平阳棉布质好、价低、量大,布商却不愿采办,盖因沿途课税太重,待到达西安,银价都赶上绸缎了。 百姓买不起,布商无利可赚,自然便积压在这里。 邓兆恒只与华州定好在风陵渡不收税,其它各州府可谓雁过拔毛。 莫耀祖心想,平阳棉布要卖出去,须得像铁务一样走官营,才能避开沿途层层课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然而,这想法自己是绝无可能操办起来,他要先探探钟大人是什么看法。 这一日,莫耀祖带了两瓶好酒去拜访钟副主事,通报不一会儿,便被唤进去。 钟鸣岐坐在案后,抬头瞅了一眼,提笔边写边道:“怎么,光带酒来,让我就啥喝?去香云阁炖好羊肉等我。” 莫耀祖笑道:“我此来便是请大人到香云阁吃羊肉的。”拎着两瓶酒先到了那里。 香云阁挨着鼓楼不远,一层大堂,二层一半大堂、几个包间。朱漆窗棂、桌椅锃亮,能来这里放开吃肉的自然也不是一般百姓。 犁不动田的老牛,经官家许可卖到这里,便是稀罕之物。掌柜会让伙计专门去告知老主顾,或来店吃或留几斤。 莫耀祖让店家炖了两条羊腿,多放紫苏在锅里咕嘟着慢慢等。 刚到晌午,钟鸣岐满脸轻松地来了。 自经理铁务,他每年赴陕西及河南府陕州巡视,沿途各货场及当地衙门也都熟了,并无过于消耗精力之事。 户房与蒲州冶铁所年底的出入、核算也从他这里过。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每年给府库进两、三万两银子,邓知府那里满意,自己顺路看看山水和风土人情,还能得几十两补贴,夫人在家,手里也宽裕些。 李墨林调侃他,“钟副主事,我户房原来就属你自在,眼下你忙了,还是属你惬意。命里有风雅,逍遥亦丈夫啊。” 户房那些科第出身的下属,与官家文牍往来还行,论生意却是一窍不通。莫耀祖一介草民,却是钟鸣岐比较倚重的人。 更兼莫耀祖谦恭周到,两人在一起,钟鸣岐吃得香、喝得好,心情舒畅。 莫耀祖随钟鸣岐一起办差时,认字、学算盘、风土人情各种请教,自当是半个学生。二人各得其所,很是契合,关系便渐渐近了。 莫耀祖举杯道:“小人近年与大人相聚少了,时常想念。大人公事繁忙,更兼上下有别,不便总去叨扰大人。第一杯酒,敬谢大人赏脸。” 钟鸣岐哈哈笑着干了,心道: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漂亮话来。 为钟鸣岐把酒满上,莫耀祖又道:“大人趁热大口吞几块羊肉。此处羊肉取自中条山麓,四季在山坡放养,没膻味儿。我亲手挑的,不要半点儿肥油,让他们加紫苏小火炖着等大人,如此羊腿可当饭吃。” 钟鸣岐撕了几大块热腾腾的羊肉吞下,笑道:“明明我点的羊肉么,倒成了你的功劳?” 莫耀祖又端起酒杯,“第二杯酒,慰大人奔波之劳,亦慰小人数月来对大人想念之情。”二人干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钟鸣岐道:“时常想起你我共赴陕西之时,风霜雨雪,前路茫茫,居然行至陇西安定县,此时想来都心有余悸,也是当时迫不得已为之。” 莫耀祖道:“大人当时肩上之分量,就如担着平阳府的托付,那时日,平阳府遇到坎儿了。” 钟鸣岐长嘘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捏起酒杯。 莫耀祖举杯道:“大人,第三杯酒,是小人有个念头,想请大人裁定当不当为。” 二人边吃边喝,莫耀祖将平阳城棉纱、棉布积压日甚,已到吃不进棉、卖不出布,商户和纺织户手里无银的死局境地说与钟鸣岐。 “大人,若布出不去,当初知府大人与我们大兴纺织的劳苦,至此便丢水里了。” 钟鸣岐:“经理铁务之前我与你促了一阵纺织。经理铁务之后,在外时日多,回城期间,看纺织户明显多了,商市繁荣,没想还会出这种情形。” 莫耀祖:“大人,恕小人直言。铁务回来的银子都进官库,百姓手里能花的可就是这些棉纱、棉布,每家纺织户几两的进项,整个平阳之数当是铁务所得的数倍不止啊。” 钟鸣岐睁大眼睛问:“你欲何为?” 莫耀祖:“我想求大人再次出马,卖官布。”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莫耀祖建言卖官布 张监… 自香云阁出来,钟鸣岐回家睡了一后晌,晚上自然无觉了,自己关在书房里踱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夫人催了几次,他说衙门公事,要斟酌成文书。 莫耀祖提出卖官布,既让他心里一亮,似又见当初,千里卖铁解平阳府困局的情景。却是千头万绪,理不清该不该办,怎么办,与邓知府如何讲。 苦思冥想至三更,突然释然而笑,此事他既然做不得主,独自苦思又有何意义。待俱陈与知府大人,再想如何操办也不迟。 酒喝得多,又没睡好。 第二日,脑袋昏昏沉沉,着便装,带了个随从到汾河边透气。在路边一家叫“喜来客店”的店里打尖,见几个差役押着两个人犯进来,貌似与掌柜相熟。 那掌柜道:“几位差爷又过河办案,可是辛苦了。” 领头的看了看周围,“抓得全是盐贩,这年月,盐粒都能当银子花了。” 掌柜的老婆接道:“差爷说的是。像我们开店的,谁想过会舍不得菜里多放几粒盐。放少了,客人嘴寡抱怨,多放了,一日下来,小店也是担不起。” 差役打趣道:“似我等这般熟客,当不会让我们也吃得寡淡吧?” 掌柜自顾说着,“没想到盐价涨这么疯。我们乡里几家纺织户,今年纱又卖不出去,黑天白日一年,连买盐都不够,日子难过了。”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钟鸣岐忍不住插嘴,“时下盐价多少?” 几个差役和掌柜都上下打量着他,当下世道居然有人不知盐价。 一个差役道:“老爷非富即贵,要不怎的连这也不知,府里老爷们都是发盐吃的。” 领头的差役使眼色让他住嘴。再看钟鸣岐的打扮和身边的随从,以为是微服私访的官吏,慌忙起身作揖,“小的们随口说说,老爷勿怪罪。” 隔了一日,钟鸣岐觉得想清楚了些,便早早去请见邓知府。 邓知府坐在椅子上,网巾束发,蓝领青绸袍,三绺胡须也长了不少,微笑看着钟鸣岐,眼角堆起些许皱纹。 钟鸣岐不由心里感慨,这一晃便是十几年,邓知府和自己都有老相了。 待钟鸣岐将平阳府纺织的困局、百姓无银吃盐的见闻讲出,邓兆恒有些吃惊,欠着身问:“真如此严重?” 马上又自答:“岂止严重,已然危矣。” 钟鸣岐不知邓知府说的“危矣”是指什么,答道:“若纺织困局不解,怕不仅是吃不起盐。”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邓兆恒:“还有什么?百姓饿肚子、平阳城又满街饥民?” ——“依你之见,如何化解?” 钟鸣岐道:“属下所来正是要报于大人,莫耀祖建言属下助他再赴陕西卖官布。” 邓兆恒:“为何只往陕西?” 钟鸣岐:“莫耀祖常年与南北客商打交道,熟知各地物产、行情。据他讲,陕西虽种棉却是不多,纺织更少,我平阳的棉布正好运去。” 邓兆恒:“官布又如何讲?” 钟鸣岐:“盖因沿途各州县课过路银,税吏却中饱私囊,而州县官库拮据,愈加呈雁过拔毛之势,等到了西安,市价翻两倍都无利。于是,那边没布,这边布卖不出去。若以官布免了此弊端,近途者能降十之三、四,远途能降六、七成。” 邓兆恒:“你让莫耀祖来见我。” 春日的暖阳照着东外城,行市已散,莫耀祖把凳子搬到店门外坐着。 前晌来了几个主顾,有赊棉花和纱的,有来问收不收纱和布,他都客气地打发走。眼前手里就剩几十两,留着一家老小过日子,不敢再随便放出去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开始后悔,过早地把手里银子撒出去,换了店里一堆出不了手的棉纱、棉布。 偶尔,一、两个赶集迟归的从店门前经过,脑门儿上都泛着汗津津的光,而他觉得日头晒着也没暖过来。 暗自责怪自己:我怎就没看透呢,整个平阳府的棉纱、棉布二万两未必周转得开,自己的几百两能顶什么用。 一个差役大步流星过来,认得他,“莫爷,钟大人让你后晌到知府衙门听候,勿要迟了。” 莫耀祖问:“差爷可知大人唤我何事?” 差役笑道:“我们磨鞋底的,哪敢问大人的事。总归莫爷早些到。” 莫耀祖寻思能有什么事,上次是让自己去卖铁,这次莫非钟大人真与知府大人说通了? 这样想着,赶紧进店,扒拉碗小米饭,洗脸、梳头、整理衣裳,锁了店门往内城去。 东外城往鼓楼的街,不知走了多少遍。想起当年大哥带着他,去济养院见许莜儿的情景,不觉哑然一笑。 身处绝境的许莜儿进了吕府,眼下等着去杭州府,自己的儿子已长成毛头小后生,整日缠着正阳学武功,命运真不由人啊。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到了知府衙门外,日头已经偏西,怕打搅知府大人午睡,盘桓了片刻才通报进去。 邓知府和钟副主事已在客厅里坐等,忙跪下行礼。 邓知府让看座,莫耀祖哪里敢。 邓知府道:“问你话长,坐下慢慢说。” 莫耀祖跨了个椅子边儿,虽是罗锅儿,却正襟危坐。 邓知府:“耀祖,你与钟副主事所说我已略知。依你之见,平阳所产棉布往西、还是往北?” 莫耀祖道:“依小人之见,当下应往西。因平阳城之北至雁门关外,所需棉布俱取自我平阳,布商进货较往年并无明显减少,可见往北并不缺棉布。唯独陕西,近年不仅无大宗客商来,就是捎回的散货也不多。小人与客商相谈,俱因沿途课税太重,使得平阳棉布卖不出去,而关中以西无棉布可买。” 邓知府:“我平阳棉布运到陕西,路途耗费几何?” 莫耀祖:“大人,平阳在陕西经理铁务,沿途各地货场十几处,棉布与铁可共用。小人仔细算过,均下来每匹布所需不过五厘。” 邓知府:“依你所估,平阳积压了多少棉布?”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详数不好说,若以往年走货量,尚有两万多匹压在织户手里。” 邓知府自言自语,“织户的布卖不掉,纺纱户、棉农就都困住了,平阳的市面就会萧条不少。这两万匹布必是要换回银两。” 接着又问:“以官布经理,如何课税?” 钟鸣岐接道:“两万匹不是小数,按三十税一,总数可是上千两银子,沿途州县自是不愿放过。” 莫耀祖道:“陕西客商曾与小人聊过,他们沿途所课银两,大多变成了税吏私银。” 邓兆恒冷笑道:“就如我刚到平阳时,东外城的情境一样。” 莫耀祖接着道:“若钟大人与小人先行,与沿途各衙门商议课银,直接入了他们官库,省去了沿途乱收的损耗,布价当会下来不少。” 钟鸣岐:“大人,两万匹布可由官府出面做保,先给织户写下欠据,待回银后再付与织户。” 莫耀祖有些犹豫,“二位大人,小人对此次西行,能否获利乃至保本,并无十分把握,万一亏了如何办?” 邓兆恒起身踱了几步停住,手一挥,“平阳府的纺织不能倒。若你俩亏了,就算府库的,织户那边一分银子也不能少。我还想,明年看能不能用棉布换些盐引来。”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一日傍晚临散衙,吏房张监史又去找赵俭。 赵俭早起点了卯,就没再回衙,张监史慢慢往北关遛达着回家。 作为吏房掌管府县各级官吏脚色的人,张监史对官员之间的事情了解很透,背后的各种勾连也知道很多。 郑天野和钟鸣歧成了邓知府跟前的红人,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断定,郑天野必被邓大人升迁时带走,跟着升官,只可惜自己没有机会接近他们。 后面一阵马蹄声,赵俭骑着小红马赶上来,“张老弟,我们一日未见,晚上却一起回家。” 张监史:“我方才去找你,你一日未回衙,寻思着改日再说吧。” 赵俭:“老弟有事吩咐?” 张监史:“无事。就是想与你喝几杯。” 赵俭道:“那就走吧。” 说着一掉马头,就近香云阁去。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张监史:“那儿离衙门近,遇到大人了尴尬,也吃喝不踏实,找个僻静地方。” 二人又往南关走,寻了个清静些的小店。 张监史笑道:“我请客,赵捕头随意点,不必节省。” 赵俭也笑道:“你把我引到这么个小地方,才开始大方起来,这一招我得跟你学。” 二人说笑、打趣着,点了几个小菜、一瓶酒。 张监史与赵俭碰了下,一饮而尽,“今日找兄有事相商。” 赵俭:“我早看出来了,说吧。” 张监史:“你义妹与单飞虎有纠葛,你与单飞虎的疙瘩越结越大,否则我也不敢与你商量。” 赵俭:“岂止是疙瘩。何事,别绕弯儿。” 张监史压低声音,“我同门师兄城南韩员外也做军粮、盐引生意,却被单飞虎处处欺压,居然放火把他粮给烧了,告到知府大人跟前,却无证据。”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我听说过这事。” 张监史接着说:“受了这一瘪,平阳城的军粮、盐引生意归了单飞虎。他只手遮天,你义妹怕是得乖乖给人家腾地方。听说你东外城那个兄弟与户房钟大人关系甚密,说不定你能帮上这个忙。”qqxδnew 赵俭:“怎么,要我去找证据?” 张监史:“眼下找不找已无用处。单飞虎无非是要独揽军粮、盐引生意,再用金银买通各方。若将他军粮生意让韩员外拿过来一半,他便没了嚣张的底气。” 赵俭嘿嘿乐道:“这天大利的事,我如何掺合得上,我那耀祖兄弟只是一介平民。” 心里却在盘算着,若耀祖把这事办成,能拿多少好处。 张监史:“兄有所不知,军粮让谁运,在平阳能做主的首要便是邓知府,而邓知府与本地富贾素无往来,对利益相争的事喜欢袖手旁观;再就是户房主事李墨林,然李主事亦未与单飞虎有密切往来;真正帮单飞虎的是刑房魏主事。” 赵俭平素关注的是井市纠纷和人犯之类,张监史的话他闻所未闻。 张监史继续道:“魏主事托了布政司里位高权重的大人与李主事打招呼,李主事不敢违拗,报到知府大人那里点了头,这天大的市利便归了单飞虎。” 赵俭呷了口酒,没吃菜,“兄弟,你们做官的弯弯绕多,我听糊涂了。魏主事与姓单的相厚这我知道,他们这铁一样的勾连,咱们如何动得了他。”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张监史:“未必。眼下军粮边关催得紧,单飞虎都揽到怀里却一时吃不下,军粮运不上去。若钟副主事向邓知府以延误军需进言,将那官粮拿一半过来归了韩员外,邓知府未必不听。当下,只要你东外城的兄弟将钟副主事说动,便成了一半。” 见赵俭不作声,张监史举杯道:“赵兄,今日所言若外人知道,你我在平阳城将无宁日。你意下如何?” 赵俭与张监史碰了下杯,一饮而尽,“你说官家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只要给那姓单的好看,我定要干。” 张监史:“这事必得从官家处着想,否则邓知府如何肯听。延误军粮是其一,平阳盐价暴涨是其二。单飞虎独揽平阳军粮所换盐引,与河东盐池合伙操纵盐价,攫取暴利,想邓知府已有察觉。将盐引分与韩员外一半,而韩员外必不会与单飞虎合流,平阳盐价便有望回落。” 说到此,张监史凑近,近乎耳语道:“此事牵涉河东盐池,那里的靠山是当朝重臣,故此事从始至终,只可暗中进行。即使成了,也勿使他人知道我们兄弟之名,只当是钟大人与邓知府操办的官事。” 赵俭道:“我试试。只是我兄弟人微言轻,说话未必能入老爷们的耳。若事成,我别无它求,将单府欠我义妹的两千六百两补上即可。” 二人又密商了一会儿,相约天知地知后,各回各家。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莫耀祖斗胆说官务 钟鸣岐… 莫耀祖大半年下来,忙得脚朝天。 平阳城周边的织户们听说官府放开收棉布,蜂拥而来,天不亮,店外已挤成一团。户房小吏吆喝着,让众织户排号,晚一些的改日来。 莫耀祖的店放不下了,紧着操办将棉布运走,加上店里进出棉花、棉纱等等,便跟东外城的巡检守备打了招呼,将王进福要过来,整日在店里帮忙。 莫耀祖对王进福说:“大哥,当下活多又累,一天算一钱银子。” 王进福惊得张大嘴巴,“怎的这样多,我不沾官家便宜,莫让你跟着出事。” 莫耀祖无奈笑道:“我店里活计哪分得清是官还是私,你不要官家的,算我给你的口粮。”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进福摇头,“那也太多。” 莫耀祖:“那大哥先给我白干,年底再说。” 莫耀祖是变着法儿想补贴王进福些银子。 而眼下,王进福手里也不缺银子了。王正阳每见他便给一、二两,王进福只道是高老爷那里给的工银和红利。 王正阳自卢典史家盗了二十几锭金元宝和几锭银元宝,一直放在树洞里没动。 怕爹以役代罪衣食不够,拿出一个银元宝到倾银铺兑开,隔三差五给爹一点儿。 王进福对莫耀祖道:“高老爷待阳儿挺好,外出吃住无差不说,除例银之外,还常给阳儿些红利,当下我也不缺银钱花,只可惜你嫂子无福消受了。” 莫耀祖眼圈一红,“阳儿一身本事,不必贪他几两银。若过来跟我,一年我给一百两,见到阳儿你问他愿不愿意。在高府,说到天也是给人家当伙计,跟着我是当小掌柜。” 王进福愣了会儿神,他想不明白,怎的阳儿一年就值一百两,这辈子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你说的似有道理,我原想阳儿当一辈子伙计也挺安稳。” 忙了三个月,织户才来得少了些。这日,赵俭过来,三人有一段时日未聚。 首发&:塔>-读小说 莫耀祖道:“今日都在我店里住下,我们多相谈会儿。” 赵俭道:“我没跟荷儿说晚间不回,若住这里,她与我丈人会一宿睡不着,都去我家吧。” 王进福孤身一人,莫耀祖让户房小吏看店。三人兴致高高地顺着大街往鼓楼走,再向北拐,路上买了些吃食。 荷儿与张老伯自是欢喜。几个月未见,王进福和莫耀祖给张老伯磕头。 张老伯出家门都有些吃力了,大声喘着气笑道:“别行大礼了。第一次见进福街上抡大棍吓唬流民,那光景还是个壮汉,赵俭举着马鞭跑得欢实。一眨眼进福老了,赵俭也拐了,我也快不行了。” 赵俭想与莫耀祖说事,“爹身骨儿不太舒服,我们哥仨去西屋吃喝,多坐会儿。荷儿伺候爹吃完,早点儿歇了。” 西屋地上是三节的大红堂柜,上面摆着掸瓶、青铜、玉石摆件,迎门是个梳妆柜,炕柜上摞着绸缎铺盖。 荷儿炕上摆了小八仙桌,三人边吃边谈。 赵俭道:“大哥不是外人,也不走话,我便直接对耀祖讲了……。” 听完,莫耀祖埋头夹菜不说话。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道:“这从何说起,人家五品、六品官的事情。” 莫耀祖放下筷子,“二哥所讲我明白,那单飞虎欺咱太甚,我们想办法找补回来最好。可如大哥讲,邓知府、钟大人、单飞虎、韩高枝,非官即富,咱一介草民张嘴也没人听啊。” 赵俭道:“若那韩高枝能得一半官粮在手,一年少说三、四千两进项,怎么也能干三、四年。我要他两千六百两,给莜儿带上去杭州,也好在她家太太面前做人,即便从此永不相见,我哥儿仨心里也坦然。” 王进福:“倒也值得一试,只是别让单飞虎知道才好。” 赵俭道:“莜儿的欠据被姓单的毁了,我去与他谈被骂出来,他们去吕府闹事被阳儿教训两回。到这种地步,已无脸面可言,他若有机会,对咱们也不会留情。” 商议到后半夜,荷儿收拾了桌子,三人和衣而睡。 王进福酒意、心里的暖意、还有浓浓的哀伤混杂着,这哥儿俩不是一般的能干,如两座靠山一般,让他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事。儿子已长成,一身武功,打得单府打手屁滚尿流,以后也定是赵俭、莫耀祖的好帮手。只是桂枝走得太早了,没赶上享福的好日子。qqxδnew 想着,眼角悄悄溢出泪来。 莫耀祖一直琢磨着,如何向钟副主事开口。 他想象着,当他说出,“军粮的一半应交于韩员外”,钟大人定会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接下来心里会说,“官府权重之人定夺的事,与你何干。” 但若做成了,拿到两千六百两银,许莜儿把他们哥儿三个当依靠,也是个交代。单飞虎失了一半军粮生意,赵俭与他的争斗大体扯平,大约也会罢手,否则他担心赵俭与单飞虎斗下去会出事。如此确也值得一试。 可如何向钟大人开口?若说是因为与单飞虎争斗、想从韩高枝处得银子,钟大人绝不会管,反而会生自己的气。 若说是为了军粮不误期、平阳百姓吃得起盐,却又与自己一介草民不相干,必得给钟大人一个能听进去的理由。 思来想去,他决计拿自己与钟大人的交情赌一回。 钟鸣岐自陕西归来,莫耀祖并不知晓。 钟鸣岐回来,先从张德柱那里,再到蒲州冶铁所视察一日。 回到平阳城,向邓知府细细禀报过,又与家人呆了两日,才到衙门办公。 钟鸣岐想,莫耀祖建言经理官布,又直接操办。平阳城周边的纺织当下还真离不了他,便想唤莫耀祖过来喝顿酒,从官家这边给些褒奖。 莫耀祖虽无官职,却兼了平阳府的铁务经略、纺织经略和东外城牙纪,刑、户两房欲让他做里长,莫耀祖坚辞不受,他实在是没空儿。 塔读@-读小说 或许弟弟有另样的想法,刘凤林写信去问。 邓知府除了为盐价踌躇,也在为他回京后的平阳布局。 这十几年,因了朝廷的信任,他与平阳大多官吏都在原职,各种利益、人情交织在一起,快成尾大不掉之势。 大多官员定会重新派到它地,新任知府自是皇帝亲点,但邓兆恒还是想尽力,向朝廷荐举一个他放心的人。 眼前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郑天野会做事、也能看清事,却不善与人斗; 李墨林能看大局,也有才能,却易随风倒; 魏主事虽能干,却贪婪狭隘; 兵房郝万里是军籍; 礼房常主事是个老实的书呆子; 首发&:塔>-读小说 吏房主事除了埋头文牍,就是喜欢上下勾连,自家的十几号亲戚,都在各衙门挣工食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单飞虎痛失大生意 赵捕头… 钟鸣岐思虑几日后,来府衙请见,邓知府心里有些发闷,让小兰把茶送到花园的亭子里。 “小兰都成大兰了,平阳却离不开人啊”,邓兆恒叹道。 小兰自生了孩子胖了很多,再加上已快三十岁,早已没了少女模样。 “多老都是老爷家的人。” 钟鸣岐进了花园深作了个揖,对这个副主事邓兆恒还是挺满意的。 这个人能吃苦、有志向、不贪财,一次次官差赴陕西,对很多人来讲是肥差,但他除了官府补贴,没从中谋过好处,这在官吏中不常见,就是书生气浓,人有些老实。 邓兆恒道:“钟副主事,京城送来的兰花香乌龙茶,好好品一品。” 钟鸣岐一品,果然温润入脾,香留齿间、弥久不散。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由大赞:“人间好滋味,若鸟入山林。” 邓兆恒:“走时让小兰都与你带上。” 钟鸣岐:“我若带走,下次卑职如何与大人对花品茶,留在府内最好。” 二人聊了些经理铁、布的事情,见邓知府在等他说话。 钟鸣岐道:“大人,盐价居高不下,长此以往,百姓纺织所得那点儿银子,便都归了盐商。” 邓兆恒眉头微蹙苦笑,“百姓手里无银,李主事的秋粮、春赋便又难收喽,你接着讲。” 钟鸣岐:“往下,卑职不敢讲了。” 邓兆恒:“我不怕,你便无需怕,讲。” 钟鸣岐道:“盐价暴涨,盖因盐引揽于一人之手。” 邓兆恒:“本府将如何?”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其实,他心里已有了主意,让城南韩员外和单飞虎各送一半军粮,各得一半盐引,往后待机将盐引大半纳入平阳府库。只是多少有些奇怪,钟鸣岐突然掺合这事。 钟鸣岐:“将平阳军粮自单员外处分一半与他人。” 邓兆恒追问:“分与何人为妥?” 钟鸣岐心里一动,自己都知道韩员外,邓知府是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若自己说出,邓知府紧跟着便会质疑:你怎知道韩员外此人?你们如何勾连?韩员外给了你多少好处?。 邓知府不讲,我也不讲,便道:“能短时内操办大队车马。再者,不与单员外合谋,借手中盐引哄抬盐价之人。” 邓兆恒见他不说,心道:这老实人与我动心眼儿了,他不明说韩员外,省去了许多麻烦。 直接道:“那便是城南韩员外了。” 钟鸣岐:“请大人定夺。” 邓兆恒:“此事暂不对外。” 两日后,邓知府招集各房议事。议事罢,留下户房李墨林、刑房魏程远与兵房郝万里。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魏程远嘿嘿笑了两声,眼睛亮亮地瞅着外面,“老朽哪里知道,知府大人让咋办,咱们就咋办。” 李墨林来问,言外之意,单飞虎失了一半军粮,是邓大人的布排,莫怪我。 魏程远又岂会不知他的用意,拱手笑着请李墨林用茶,二人心照不宣。 李墨林自魏程远办公房出来,让一个心腹给单飞虎送了口信儿,说军粮误期故,知府大人命将府库军粮一半分与城南韩员外运送,平阳其它军需资粮也照此办理。 单飞虎得了信,关在屋里顿足捶胸、指天骂地。 与些同时,李墨林已坐了轿,带了两个随从,亲到城南,向韩高枝传知府大人之命。 “韩员外,速操办车队。军粮物资,你与单员外各自一半,必得在十日内起运,越快越好。如有必要,可向守备府请派军兵护送。” 吏房张监史向韩员外说过,已托人操办军粮之事,成败未定,若操办成,给人家两千六百两酬劳。 韩员外道:“只要能把军粮拿过来一半,单飞虎便元气大伤,我赚不赚无所谓,只要看他倒霉。” 盼来盼去,以为没指望了,却突然来了喜讯,还是户房主事大人亲自上门来传。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门口跪谢,送走李主事,韩高枝回到院里,喜得蹦着高喊:“老天开眼,尧帝爷显灵。” 在院里边唱着,边扭了几步秧歌,大声喊:“快把来宝给我唤来。” 单飞虎在家里摔东西、骂人地折腾了一通,冷静下来,坐了马车,傍晚去魏主事家。 魏程远正与家人吃饭,听报单飞虎来,“让他去客厅等候。” 下人把客厅的烛台点亮,上茶。不一会儿,魏程远踱了进来,单飞虎忙起身打拱,“大人,飞虎来打问军粮之事。” 魏程远边剔着牙边道:“你得问自己,好端端的军粮送着,突然冒出这事,定是你哪里犯了忌讳。” 单飞虎:“知府大人如何说的?” 魏程远:“本来是各房议事,临了把我和户房李主事、兵房郝统领留了,三言两语就布排完了。就一条,保证军需资粮不误期。” 单飞虎:“大同、宣府两处常年送,早几日、晚几日有何不同?这只是个说辞。” 魏程远将口中剔出的东西啐掉,“知府大人布排,我们只能听着。你当下一是找到缘由,想必你也能搞清楚,你自己办的事么。二是必得依着知府大人的想法干,不要把这一半也弄丢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单飞虎自魏程远家出来,又奔李墨林家,可李墨林连门都没让进,只让下人传话,“时辰已晚,有事明日到衙里说。” 第二日,单飞虎早早到了户房衙门。 李墨林道:“单员外,知府大人的决断,军粮这事已无腾挪余地。其中缘由我并不知,是布政司抑或是京城的脸面也说不定。你我相交多年,说句私话,依我看军粮期限是名,其它单员外自己思量。” 单飞虎彻底死了心。此时,他并未想到是赵俭作的俑,只道是韩高枝攀到了脸面更大的老爷。 “大人指教,飞虎眼前如何应对。” 李墨林心道:你如何应对我管得着么。 嘴里道:“夹起尾巴做人,莫再有把柄落入人手,待渡过眼下艰难再图。” 单飞虎又日夜兼程,赶到河东盐池刘凤田的庄园里。 刘凤田听后,“邓兆恒这大手段,我们还不知是谁的指使,眼下先别妄动。那个韩高枝的盐引这回多了,我再拖着,怕是引来非议。好肉不能总吃,我们都暂且歇歇。” 单飞虎心里哭道:你刘凤田旱涝保收,歇歇也无所谓。我一下被人拿走了一半财,如何无动于衷。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员外,官场这边你慢慢察访着,我也着人暗查,看这幺蛾子是从哪里起的。” 韩高枝的车队自平阳府库领了官粮,浩浩荡荡出发,自忻州分开,一路过雁门关往大同,一路往宣府。 回程将带着成沓的盐引,再变成韩高枝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 一日傍晚散衙后,韩高枝坐着马车,到张监史家里拜访,韩来宝车上搬下个木匣抱了进去。 张监史家的客堂还未燃起角灯,二人的脸面都有些昏暗。 韩高枝拍了下手边的木匣,“贤弟,几大箱白银搬进来太扎眼,换成二十六锭金元宝方便些。至于其它所需,从此,不必再为日常花销算计,我家的就是你家的。” 张监史:“承兄美意。我当过路财神,就不客气了。事虽办成,但这先后的风险都还在,闷头赚金银,万勿与他人道我。” 张监史家里放着二十六锭金元宝,心里忐忑不安,让媳妇在家看了一整日。散衙前,喊赵俭带着褡裢到自己家里一趟。 韩高枝人喊马嘶运军粮,赵俭知道事情已成。 家人见过礼都回避了,张监史搬出沉重的木匣,“事先所诺,赵兄神通大义,都践行了。韩员外所酬二百六十两黄金,弟原封不动,亦都转与赵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天虽不太黑,但张监史点燃蜡烛,让赵俭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黄澄澄二十六锭金元宝。 赵俭嘿嘿一乐道:“这是韩员外运气好。” 说着,抓了两锭放到张监史面前,“实话实说,这笔财我给义妹带走,事先也给兄弟说过,否则多留些。” 张监史推辞了一番收下。 看着赵俭将装二十四锭金元宝的褡裢,驮到马背上走远,心道:“他们赚银子也太轻松了。” 一手拿一个金元宝,借着烛光端详,沉甸甸、黄灿灿。为官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捏着金元宝把玩,心道:这黄物果然让人心里踏实。 赵俭回家,让荷儿锁柜里二十一锭。第二日将三锭给莫耀祖送去。 莫耀祖自是不要,“二哥,咱们之间勿算酬劳。” 赵俭道:“韩高枝处要来二百六十两;张监史那里留了二十两,毕竟是人家勾连来的。这事办成依赖于你,自然要比他多些,剩下的都给莜儿带走。” 莫耀祖哪里肯要,赵俭想,待以后耀祖店里用银子再给也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自失了一半军粮,单飞虎吩咐手下盯着韩高枝在平阳城的踪迹,他不能输得不明不白。 一日手下报他,韩高枝乘马车拜访了一位老爷,下人抱着一个挺沉的木匣进去,一打听是吏房张监史家。 “张监史?”单飞虎一时想不起来,能断自己财路的自不是一般人,“这个张监史也盯着。” 第二日,赵俭去了张监史家,出来时,沉甸甸、鼓囊囊的褡裢放马背上,自是又被看见。 单飞虎得知,气得眼前发黑,“狗东西,一个小捕头居然如此坑害我,反天了,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单飞虎又气、又急、又慌,吕府的庄园一时也顾不上了。 许莜儿将单飞虎强夺庄园的事写了信,让赵俭花了银子,通过驿站,传到了杭州吕老爷那里。 吕老爷情急之下,便向邓知府写了诉状。 状子到了邓知府手里,一看,是自己当年表彰过的孝女被人欺负,更兼单飞虎的所为和在军粮失火上的嫌疑,心里便认定了是非。 唤魏程远,尽快审清此案,还许莜儿公道。仟千仦哾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魏程远自然先把单飞虎唤来询问,单飞虎一口咬定是许莜儿利欲熏心,想讹他银子。 魏程远一看单飞虎手里有房契,而许莜儿手里却无欠据,加之他本就与单飞虎密切,便将这事搁置了。同时也暗示单飞虎知府大人在这件事上的主张。 “老单,吕府虽无凭无据,却有知府认同。你且收敛些,别硬闯风头。” 单飞虎手里握有房契,倒也不慌,只是暂且没再硬逼许莜儿腾房。 而许莜儿拿不到银子,庄园里仍有些东西可变卖,倒也足够衣食,居然这么住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杨伯雄以武服高手 说江湖… 杨伯雄觉到,平阳不是他再能混下去的地方。 一开始,他还对东外城课银存有一点儿念想,万一邓兆恒走了,万一平阳官场出个什么事,或许他还有机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然而,几年下来,平阳府的课银被户房管得越发如铁桶一般,以前他还能为一些饭馆、旅店打个招呼,当下户房已没人敢应承他。 原本在刑捕司,什么事都不能少了他的利,而且他还要拿最多的那份。 这两年,他渐渐压不住赵俭了,有的案子背着自己悄悄办,刑房之外的银子赵俭也能赚到。 最想不到的是,这瘸子居然能与知府大人说上话,背后还有身份不明的武功高手撑腰,有了这两手,他就不再怕自己。 杨伯雄一度生出与赵俭斗一斗高下,甚至将他背后的人一起灭了的想法。 一想必是两败俱伤,结果也无非刑捕司的好处都归了自己,而赵俭赚银子的其它门路,自己未必把得定。 他手里就剩下暗娼的红利,日常耗费却没少,与各房大人的往来也不能断,往家里带的金银便少了。 他隐约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悄悄向他逼近,说不定哪天,多年苦心捞下的金银便化为乌有。 三十六计走为上。杨伯雄觉得,是离开平阳的时候了。他已在洛阳置了房产,当下便是将大笔金银转过去,置换成能生利的家业。 而在刑捕司里,忠心耿耿为他跑腿儿的,都是图从他手里多领一两、二两,在他眼里都是不堪用的庸才。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一直派人留意着秋茗阁,那里多了一些既非客商又非寻常百姓的外地人。他去收红利时,也察觉到秋茗阁有事瞒着他。 当初,杨伯雄将倪如风制服,又放了他一马,是想让他死心塌地给自己赚银子。 眼下要去洛阳,刚开始孤掌难鸣,需要帮手,倪如风却是对洛阳熟络。他要去摸摸底,这个人还能不能用。 这一日后半晌,杨伯雄扎好软刀、暗器,一身茶色对襟长袍,腰系宽带,骑马到了秋茗阁。 倪如风一如往常,大肉泡眼挤成一条缝儿,脸上横丝肉绽出笑意。 作揖道:“杨爷有些时日没来,今晚我陪杨爷好好喝几杯。新来了两个花姐,待会儿我喊过来,让杨爷看看春色如何。” 杨伯雄大大咧咧靠坐在太师椅上,笑道:“一到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床上陪的全有,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倪如风:“我兄弟刚弄来个驴全套儿,我正要派人请杨爷来。” 杨伯雄不想绕着说废话,“最近秋茗阁往来不少好汉,当下在否?请出来让我拜拜。” 倪如风皮笑肉不笑,“都是昔日弟兄,路过进来打个尖、叙叙旧,待会儿我唤过来,敬杨爷几杯”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伯雄:“既是自家弟兄,当下便请过来。” 话音未落,外屋应声,“杨爷之名如雷贯耳,兄弟这便来了。” 进来两人,一高一矮,一白一黑,正是林响峰和叶明堂。 二人在阳明堡放完火,出去躲了大半年,想着倪如风这里好吃好喝,还有银子赚,便又回来了。 跨进屋来,大咧咧拱手作揖,杨伯雄要站起回礼,却被高个儿的林响峰双手搭肩,“杨爷尊贵,兄弟受礼不起”,嘴里笑说着,两臂的劲力却加上来,眼里透出一丝寒意。 杨伯雄两腿半支,起不得又坐不得,尴尬在那里,见对方笑里藏刀来给自己下马威。 立马怒从心头起,肩膀一顺,两臂开弓右拳崩,一声闷响,将林响峰从里屋打到外屋贴墙摔倒。 叶明堂撤步拉开架式,杨伯雄冷笑着腰间抽出两支亮亮的梅花钉,晃了晃,似让叶明堂看清。 手一抖奔他面门去,叶明堂头一偏,第二支镖已打向他头歪向的那边,贴着他耳朵尖飞过,铮铮两声钉在窗框上。 杨伯雄故意打歪,否则第二只镖必中叶明堂眉心。 首发&:塔>-读小说 倪如风刚反应过来,“都住手,自家兄弟这是做什么!” 杨伯雄抱拳,哈哈大笑:“二位兄弟,多有得罪。练武之人以招式相见,倒也不会见怪。” 叶、林二人心下服气,狼狈地正了身形,尴尬笑着作揖道:“多谢杨爷手下留情。” 方才杨伯雄打的是林响峰软肋,若再往上一些,怕是要折几根肋骨,此时气岔得还没缓过劲来。 叶明堂则惊魂未定,一身冷汗。方才杨伯雄奔着自己头歪的方向打,心术太黑了,还好只是吓唬一下。 倪如风过去,把窗框上的两支镖拔下,交还杨伯雄。四人坐下,倪如风给杨伯雄引见了二人,相互客气几句。 借着酒菜摆上,倪如风把话头一转,“方才与杨爷说是驴全套儿,倒也不全,都是平日不常吃之物。驴眼、驴唇、驴舌、驴心、驴肝、驴腰子、驴鞭、驴尾巴。尤其这驴鞭,川人俗称钱儿肉,男人吃了是否如驴一般,吃完便知。” 几人哈哈大笑,杨伯雄这些也见多了。 倒是叶、林二人觉着新奇。所谓钱儿肉,切成中间一孔的圆片,堆摆成盘,如一串大铜钱一般。 杨伯雄开场道:“说不打不相识就见外了,我们本是自家兄弟,就着驴全套儿,我敬三位兄弟一杯。”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四人逢场作戏,酒至半酣。 杨伯雄:“三位贤弟,愚兄虽是官差,但内里还是江湖中人,江湖相遇皆兄弟。愚兄与人共事,无论多大的利,利益共沾才是正途。你二人不信问如风,自我俩合伙,是不是银子越赚越多。” 倪如风附和道:“杨爷说的是。” 杨伯雄接着道:“光有绿豆做不成绿豆糕,还要有水、有糖。故而凡事莫要好处独占,大家一起把糕做成,一起分吃。” 叶明堂道:“我兄弟在平阳还要杨爷多提携、关照,才能在此坐得住。” 杨伯雄道:“说起赚银子,我看开暗门就是个正道。其它生意或日夜兼程或赔赚无定,唯养粉头是投一回本儿,便坐地收钱,无非是赚多赚少,却无赔的道理。” 倪如风:“兄弟自洛阳不远千里,到平阳城开茶院,又幸遇杨爷,此为英雄所见略同。” 杨伯雄将话往自己这边引,“只是以我等眼下道行,在平阳多弄几家小门户已无趣味。我欲往洛阳开一处豪华粉楼,那里人口稠密、财富云集,是个赚银子的好地方,几位如何看?” 倪如风不知杨伯雄来说这些是何用意,“兄弟当初在洛阳混江湖,入得便是赌与娼的行当。却命运不济,银子没赚到,反而结了不少债主、仇家,不得已到平阳城试水。依过往经验,洛阳大户多,是不假,但娼门也多,仅豪华粉楼便是平阳数倍,要挤进去也不易。” 杨伯雄:“这个世道是公平的,谁势力大,银子便是谁的。有银子、有人就有势力,我出银子,三位愿不愿跟我干?”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林响峰立马接道:“有杨爷出银子,我等岂有不干之理,且说如何操办。” 倪如风却道:“兄弟怕回到洛阳,当初的怨仇再续上,反而不美。我且在平阳经营着,你们先去操办,我看情境再回。” 杨伯雄道:“这么办。既然如风暂不愿去,便将秋茗阁所积银两先交与我……。” 杨伯雄话没说完,倪如风三人惊得变了脸。 倪如风心道,合着我费劲巴力挣下些金银,你一句话便都拿去?三人沉默着吃菜,不应声。 杨伯雄止住话,哂笑着,“看把你们吓的,怎的就这点儿城府,我话还没说完。我有一处宅院,足值四千两,我将它交与如风,秋茗阁给我四千两银,我再添六千两,一万两在洛阳开个门户,让两位兄弟掌着试试水。” 倪如风:“杨爷,我要宅院何用?” 杨伯雄:“开茶院啊。我那大宅院修整一番,能有秋茖阁三个大。有我罩着,开门纳客绝无人管。” 见倪如风吞吞吐吐,便道:“弟兄都尊你大哥,怎的如此瞻前顾后。明日便把房契交与你,你若拿不定,先去我那宅院探察一番。” 叶、林二人听杨伯雄让他俩掌一万两银子的事体,心中大喜,“赴洛阳之事如何操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待我与如风交接清楚,我们便带了银两一起动身。” 当晚,杨伯雄宿在秋茗阁,倪如风要唤两个花姐来伺候,被他拒了。 他在平阳城娼门里广纳孝敬,只是要显示自己的权势。 倪如风当夜则犯了嘀咕,没想到杨伯雄一来,便要将自己的存银一下拿走。 心道,明日且随他去看,若不值四千两,便推说自己干不了。他总不至于当下就把金银硬抢了去,且走一步看一步。心里定了主意,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早饭后,倪如风道:“既然杨爷已定下了,我这就随杨爷去看宅院,若能变成茶院咱便交接。” 二人骑马到了,倪如风一瞅还真是处宏大的宅院,仅前院和正房就与自己秋茗阁一般大,后面四进也都是大四合院,能容纳四、五十个粉头。 “没想到杨爷坐拥如此阔绰的宅第,羡煞兄弟了。” 杨伯雄斜眼笑道:“要你四千两多否?” 倪如风:“确是不多。只是若要改成茶院得大动土木,少不得几百两银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你虑事怎的一根筯。你先把前、后院拾掇一下,后面的慢慢弄。若一下全弄好,怕是平阳城官家教坊也不如你哩。” 转了一圈儿,杨伯雄请他到正房里喝茶,与奚桃花、燕儿和小翠相见。 干什么便想什么,倪如风一见奚桃花有些目瞪口呆,心道:原来世上还真有像画里一样的女子。 再看燕儿眉眼俊俏,小翠浑身上下鲜亮。心里算计着,若这三个女子做了他的粉头,一个月少说能给他进一百两。 倪如风:“杨爷起居豪宅,金屋藏娇,真乃神仙时光。” 奚桃花见来人一脸横丝肉,大肉泡眼自带凶光,浑身上下透着邪气,客气了几句便回避了。 倪如风问:“杨爷真要舍下豪宅,到千里之外另开场子?” 杨伯雄道:“不是托大,在平阳无论哪里,无人敢驳我脸面。我若想拿银子,都得痛快交来,在平阳我已无事可做,必得另觅天地了。我要看看,这辈子能混多大场面。” 自杨伯雄家出来,倪如风开始浮想联翩。 杨伯雄手里定有自己无法估量的金银,当在这处宅院的某个地方,只是他把宅院交与自己之前,会全部移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若早一点儿把房契拿到手,寻个机会把杨伯雄干掉,这宅院、里面的金银和三个美人便都是自己的了。 此时,正是日上三竿,走在西关大街上,倪如风和马的影子,清晰地在石板路上移动。 马蹄嘚嘚作响,两旁全是店铺和作坊,往来行人东张西望着,一只黑老鸹立在屋脊顶端,“呱呱”叫了两声,将倪如风的妄想拉了回来。 杨伯雄武功高强,心思缜密,又出手凶狠,自己是见识过的。 要算计杨伯雄,怕眼下只是想想而已,得老天给机会才成,一边想着,一边悻悻地回到秋茗阁。 叶明堂和林响峰二人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年,在黄河南北游走,往来的弟兄里,他俩武功最好,无论到哪个兄弟处,都是酒肉相待,谁有恩怨也都托他哥儿俩了结。 二人联手很少有失利的时候,也渐渐养成了骄蛮的习性,却不想与杨伯雄一照面,便被教训得土崩瓦解,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有些惆怅。 却没想,杨伯雄让他二人去操持万两银子的生意,可谓一步登天。风雨飘泊图个啥?不就是有温软窝住、有银子花么。 二人虽在秋茗阁,心却是忽上忽下按捺不住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倪如风回来,靠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茶杯,透过开着的窗户,望着天上的一丝淡云发呆。 他明白叶、林二人心思,“杨伯雄这样布排,你二人如何想?” 林响峰道:“我俩正想问大哥的主张,总得我们弟兄商量好了,再做决断。” 倪如风:“我刚去看了那宅院,倒也值四千两。他想把场面做大,我们就手跟着做也行。再把弟兄招集一些,我在这边,你俩在那边,弄好了胜似眼前。他只能顾一头,不在时,便是我们的天下。” 叶明堂道:“大哥是说,我俩应了他,随他赴洛阳去?” 倪如风:“管他谁的银子,你攥在手里花着总不是坏事。即便出师不利,损的是他的财,我这里有他宅院在手,而你二人毫发无损。” 二人出去后,倪如风喊来了春柳,“春柳,你把银子归拢一下,看有多少。” 春柳道:“爷,奴几日便过一遍,生怕有出入,当下共有四千八百多两。” 倪如风道:“这几日去把四千两换成金子,分几回去,一下多了惹人眼。”仟千仦哾 杨伯雄那边,奚桃花问:“爷,我看来的那人非寻常百姓,亦非官家人,爷带他来咱家指指点点,是有何事要办?”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伯雄笑了一下,“我非寻常百姓,与我往来的自然也不是。这些时日,你们好生在家守着,尽量少出去,其它听我布排便是。” 奚桃花道:“奴日夜在此候着爷,把这里当成身家,自是对这家宅关切。” 杨伯雄:“我一生只为荣华富贵,无论怎样都少不了你的,不必多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张老伯寿终入黄土 王正阳… 高老爷自洛阳新进的一批杭缎卖完了,心急火燎地要进货,却是忙得脱不开身。 对王正阳念叨:“货不断地进出才有银子赚,手里没货、没流水,买卖就算歇了。” 终于,又自潞安府进了一千匹潞绸,晓行夜宿运到洛阳,见到梁掌柜。 有了几次交易,两下无需多讲,货货相抵。潞绸这两年涨了点儿,杭缎则跌了些,梁掌柜补了高老爷差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一切办妥,高老爷自是又去怡春楼。 王正阳说在客店候着,然而,高老爷已是觉得这样的伙计在身边踏实。 “我与梁掌柜自去乐呵,你若不愿,便在楼下等。真是少见,大把银子给你花着,锦衣、花姐给你用,还有往后退的。” 王正阳在楼下要了一壶茶,看着楼上、楼下的粉头们勿忙地进进出出,心里感慨,这种地方,金银真如流水。 想想东外城内外土房里的人们和自己爹娘过去的光景,不由叹了口气。 那个叫春荷的粉头居然在二楼认出了他,笑着招手让上去,王正阳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茶壶。 两车杭缎覆上油布捆扎好,高老爷和王正阳抖擞精神,从洛阳城的北市出了安喜门。 安喜门之外依然是瓦屋成片,店铺林立。 再往北走是宽阔的官道,两边杨柳葱笼,出城和进城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 对面来了三匹马、两辆车,远路而来的人和车马自然都挂着风尘。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前面一人头罩网巾,黄白脸、剑眉凤目、中等身材却是精干结实,鞍前搭着褡裢、挂着刀。能把刀挂在外面的自是官家人,此人正是杨伯雄。 后面骑马的是叶明堂和林响峰,再后面的马车里是杨伯雄的大娘子和三个孩子,及一些值钱的家什。 杨伯雄已将大娘子住的宅院卖掉,带着四口人举家迁往洛阳,三匹马的褡裢里分装着一千两黄金。 刑捕司的大头领,因为爹的原故,王正阳自然认得。 车马南北相交而过,王正阳见车的侧帘掀开着,有孩子和女人的脸露着。 杨伯雄拖家带口,来洛阳何干?后面那两个骑马的也似是练武之人,王正阳心里想着便各奔南北。 杨伯雄在王正阳小时照过面,早已不认得了,只看见对面两辆车后跟着个年轻人,走路脚下很稳,却又有些飘忽。回头瞅了一眼,便催马进城,奔自己早已买下的宅院而去。 回到平阳城,王正阳帮着将杭缎送往各州县店铺,忙活完,已是一个月过去了。 高老爷道:“我们俩都累得够呛,这几日不出门,歇两日。” 袁玉环派关锁来唤王正阳,恰他与高老爷外出不在,留了话说,爷爷、奶奶想他厉害,让回家去住几日。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日一早,王正阳进正房向高老爷告假。 高老爷太师椅上朝南坐着,边低头吹着碗里的茶沫儿边说:“我的大笔生意都是你跟着伺候,也算有些苦劳。我都给你记着哩,年底加些赏银。” 这时,西屋门帘掀了一下,王正阳抬眼角见是大小姐,眼睛亮亮、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见大小姐裙下的浅蓝绣鞋,王正阳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高老爷扭头去瞅西屋门,门帘已经放下。他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小心思。 心里哼了一声,我高老爷的富贵千金,你不过也就敢偷偷看一眼而已。 可整日一个院里,岂能不碰上看几眼。高老爷觉得有些被冒犯。 便道:“这内院不是太太、便是小姐。你已成年,男女有别,以后若要进正屋和东西跨院儿,记得先请告。” 王正阳心道,你家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三娘子跟伙计私通生了儿子,你与我张狂甚么。 心里不痛快,嘴里答应着:“知道了老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此时,若要离开高府,他已有点儿舍不下大小姐了。自那次尧庙回来,两个虽没再说过话,可那眼神儿,王正阳觉得大小姐心里想着他。 想归想,在家这两天,王正阳扫完院儿,连里院儿的门都不瞧一眼。 这日,一个差役模样的人进来,“叨扰高老爷,刑捕司赵捕头岳父仙逝,遣在下来唤王正阳回去。” 王正阳心一下跳起,又重重地摔下。 他从小便有一群长辈呵护着,自娘没了后更是,他有时觉得自己被七、八个暖暖的日头照着。眼下,他的一个太阳落山了。 慌忙随着差役往赵俭叔家赶。 原来,张老伯年轻时戍边落下了病,近几年哮喘一日重似一日,本来想仲夏之时能好受些。 前几日,天气闷热,晚间便让荷儿开了窗户睡,被夜风吹了一下,白日咳嗽了几声,荷儿晚间便又将窗户关了。 今早起来去倒尿壶,见爹没有声息,一试鼻息,早已气绝了。 大恸惊呼,唤起朦胧中的赵俭,夫妻二人抹胸捋背,折腾一通,已是无力回天。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骑了马到衙门唤来些弟兄,撒出去请王进福、王正阳、莫耀祖和许莜儿等人。 另一些则去采办帐布、请鼓手、搭灵棚地忙活。 特地托人向魏主事和杨伯雄告了假。怕正式告知,老爷来或不来,给人家添麻烦;若不告知,又怕礼数不到。 果然,魏主事取出一两银子给来人,“我公务忙,不便亲自前去祭奠,你替我送些祭品,转告赵捕头节哀。” 杨伯雄则给了来人五两,“恰这几日事多,转告赵捕头,我有空便去,不必等我。需要人手从衙门里调,无需请示。” 王进福等人陆续赶到,在遗体前跪下烧纸,哭了一回。 王进福与张老伯相识比其他人都早,来家相谈的也多。 想起当年,在老土院里,张老伯一身麻衣、大帽,二人相谈时的情景,及日后的交往,仍历历在目,一时泪水纵横。 荷儿哭道:“爹近些时日,总说梦里又见当年军中的长官和弟兄,只道是人老念旧,不想是要去了。” 灵棚搭到门前的空地上,四周围了看热闹的人群。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小时就在自家、脚店和赵俭叔三家转,五、六岁便在张老伯家过夜,自是悲恸不已。 晚间,灵棚内外点起几盏角灯。 鼓手们吹打,和尚们念经,周围四邻吃过晚饭,又都老老少少聚拢过来。 人群里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这个道:“平日只见瞎眼瘸子进出,原来老汉晚辈一大堆哩。” 那个道:“那小媳妇过来十几年了,怎得越发年轻了,就是不见生娃。” 另一个道:“那个是坐轿来的,也长的俊俏,还带着丫鬟,想是嫁到大户了。” 边上一个插嘴,“你别看主家拐七咧八的,当初娶媳妇过门,来的都是衙门老爷,连知府都送来贺礼哩。平时马进马出,媳妇花银子不哆嗦。” 灵棚内,赵俭道:“荷儿,你与玉环和莜儿先回西屋打打尖,眯一会儿。” 三个女人还想硬撑着,王进福:“快去吧,有事体喊你们。”三人相搀着回了院。 这时,老高黑黄着脸骑马过来,后面跟了两个差役。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几人忙起身相迎。鼓手和念经的停下,老高与两个差役跪下干嚎了两声,莫耀祖过去搀起。 老高直着眼睛道:“兄弟,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大伯殁了,为何不先告知我?我早些来帮你操办,也不枉兄弟一场,我还是听弟兄们说才得知。” 赵俭眼圈红着,“哥哥勿怪,是兄弟的错。今早去衙门,听说你早早办差去了,回来便忙眼前的事,把你给忘了。走,进屋喝口茶去。” 王进福:“阳儿,去跟着伺候一下,你赵叔腿脚不便。” 外面鼓手又吹打起来,几个和尚又嗡嗡念起了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 赵俭把几人领进东屋,荷儿也从西屋出来见过,王正阳沏了四杯茶,立在一边。 老高瞅了瞅,“这是你们哪家的后生,怎没见过。” 赵俭:“这是我大哥王进福的公子,你看,已成人了。” 老高惊讶道:“哎呀,没想到老王还育了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大儿子,当弱冠了吧。” 王正阳赶忙作揖,“晚辈失礼,大叔见谅。”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又问了几句张老伯的事,“我带两个弟兄过来,你若需要便留在这里,帮你跑跑腿。” 赵俭:“家里没有旁人,在平阳就是哥哥方才一眼看到的,发丧大体也都布排了。” 老高又道:“咱哥儿俩无猜,我当自家事讲。既无远路亲戚要候,吹打三日便发送了吧。总归是要入土,眼下天气炎热,三天后怕是老伯近不得人了。” 赵俭:“我也如哥哥所想,待我与媳妇商量一下。” 老高三人留了一封银子的帛金,说发送时再来,之后缓缓消失在街头的夜色里。 到了子时,鼓手各自回家睡觉,四个和尚是汾河西寺庙里请来的,便宿在东屋。 王正阳道:“爹、姑夫和赵叔随师傅们去东屋挤一挤,歇一、两个时辰。我习惯晚间不睡,在此守灵即可,明日你们再来。” 几人推来让去,最后还是王正阳独自在灵棚守着。 王进福临回屋嘱咐,“灵棚外的灯灭便灭了,灵棚里的守着亮,勿被风吹熄。” 除了衙门口、粉楼、极少大户家门口的灯笼还困倦地亮着,平阳城在一片幽黑中进入了梦乡。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看不见张爷爷的容貌,但张爷爷唤他“阳儿”的声音仿佛犹在耳边。 他尽力让空落落的心平息下来,在角灯的阴影里练着功架,熬过这漫长的夜。 西屋里,荷儿如何能睡得着,自然玉环与莜儿也困困地睁着眼。 莜儿问:“二嫂,大伯要葬在何处?” 荷儿:“我还没想,明日让大哥他们定吧。” 莜儿:“不如与我婆婆和大嫂葬一起,无论咱们谁有空、没空的,以后上坟烧香都能一起照应。” 玉环道:“我看这样挺好,咱这一伙都无祖坟,人丁也不旺,活着时候相互帮衬着,后没的给先没的点柱香,也算不散伙。” 第三日发丧,王进福说,按辈分算,张老伯应是与自己岳母看齐,便先领了几个人去坟地,在桂枝娘旁边打了个穴。 下葬后,每人在张老伯坟上填了一回土,燃纸烧香的时候,天已阴沉,匆忙往回赶。 路过脚店门口,王进福看了看天色,天上的云一团团地滚动着。 塔读@ “玉环回去看店、给爹娘做饭。莜儿也直接回吧。” 许莜儿在吕府已无甚牵挂,道:“我也住脚店,待圆三后再回去。” 其他人随赵俭与荷儿回城,刚进家门,雨哗哗地下起来。 王进福说,雨一浇,塇土便往下坐,坟会矮下去不少,圆三时再把坟往起垒一垒。 晚间,王进福爷儿俩和莫耀祖返回脚店,袁大婶哀叹道:“我与老汉入土也埋那里吧,挨着桂枝亲近,也省得你们东跑西颠上坟。” 玉环急道:“娘瞎说什么哩,刚送走我大伯,眼泪都还没干。” 袁大叔问了几句张老伯临终前的情形,他耳朵已聋得厉害,说也听不见。 第二日,玉环给众人操持着做饭,王正阳烧火打下手。 玉环道:“阳儿,前几日姑让春红给打问了个闺女,与你年纪相当,正要与你爹说哩,你张爷爷一没,先放一放。过几日我去探探容貌,若配得上咱,就给你娶过来。” 王正阳闷闷道:“姑,我不急。我爹他们都正忙,等闲下来再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玉环边往锅里下米,边瞥了灶坑旁的王正阳一眼,“你看看,咱这几家都克小辈,你赵叔与荷儿姑生不出来,你莜儿姑更是。这一辈儿只有你和钰儿两个,钰儿还小,姑就等着给你看娃,能有人叫我姑奶奶。” 王正阳心里想着高家大小姐的身影,幽幽的、让他心动的眼神,还有蓝的、红的、绿的绣鞋,手搓了两下,“姑,当下我还没处住哩,老院儿房歪斜得要塌了,等我买了房也不迟。” 玉环:“你一竿支了个远。房你不用管,你赵叔与你姑父商量过,买处大些的宅院,给你留一进。到时你们爷儿俩都搬进去住,反正你赵叔两口儿待你比亲侄子还亲。” 王正阳:“姑,不是银子的事,反正当下我还不想娶,弱冠后再提亲也不迟。” 袁玉环“嘭”地盖上锅盖儿,“你这娃,你不急我们急,吃完饭我便与你爹说去。” 王正阳:“姑,我张爷爷刚没,荷儿姑难受成那样,这时如何提娶亲的事儿。 玉环:“让你给气糊涂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因挂碍正阳回高府 查内幕… 张老伯下葬的第二日,莫耀祖和王进福匆匆往东外城店里去了,棉布的等级和进出,得随时把关,说晚饭前回来。 后晌,赵俭与荷儿带了一堆祭品、吃食进了脚店。 “荷儿在家呆着难受,店里人多,说会儿话,往别处转转心思。”赵俭连日悲伤劳累,脸色有些发青。 莜儿带着丫鬟总想帮着干点儿活,却是手忙脚乱。 袁玉环道:“你俩陪荷儿外面转转去,二哥炕上睡一会儿,待你们回来我饭就做好了。” 赵俭道:“现成的吃食带了许多,加俩小菜即可,待大哥、耀祖回来一起吃。” 晚间,几人商量了一下明日上坟的事便早早歇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钰儿和姥爷、姥姥睡,男人们睡大通炕,荷儿、许莜儿和丫鬟与玉环挤一条炕上。 原本姜桂枝与玉环常睡一起,几个女人说着,黑暗中流了一回泪。 经了昨日一场雨,天空落尽了阴郁,深而纯净的夜空繁星点点,脚店西面、南面的高大杨树,在夜风中哗哗抖动着叶子,似乎每一片的摩挲都听得真切。 自从与鲍云豹相搏后,王正阳练武也不刻意避着了,只要是在这几家,想练的时候便练。 明德门外能清楚听到鼓楼的更鼓声。 王正阳在潮湿的地上站了一个时辰功架,开始合着功架练吐纳,身如游龙,肩胯合一,膝肘蹚泥。不一会儿,体内劲气鼓荡如江河澎湃。 他有些困惑,明明自己觉得功力很足,可与鲍云豹硬拼却明显不支,要是师傅和师兄在该多好啊,心里泛起浓浓的想念。 赵俭轻手轻脚,一手拄着拐,一手拎着小板凳出来,轻声道:“你夜里总练功不睡觉,白日不困么?” 王正阳扶赵俭坐下,也小声道:“习惯了,在外面大多晚上悄悄练,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一沾枕头就着,一有动静便醒。” 此时有住店的隔着窗纸道:“大半夜,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要说远一点儿说去。”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太小了,问不出多少东西;太大了,里面的人也非等闲之辈,不好对付。 抬腿进门,把一个三十来岁、有几分姿色的妈妈吓了一跳。 见来人身如黑铁塔,头上架了顶六瓣帽,锦蓝绸袍紧箍身上,下摆吊在膝盖处,尺半长的抓地虎鞋,一身衣裳怎么看都是别人身上脱下来的。 扫帚眉、怒目、高鼻、阔嘴,真如金刚门神一般。 忙道了个万福,仰视道:“爷的仪表好吉祥,爷用茶碗还是茶盅?” 郝云听手下念叨过,这是问是否在娼门里过夜。 便道:“看兴致,先上些酒菜,喊几个水灵的我来选。” 此时,正是茶院里忙碌的时候,酒气杂合着嬉笑,从一个个屋里传出来。 妈妈请郝云进了一个单间,靠墙一张床挂着帐幔,外面一张小圆桌和几把椅子。 过了一会儿,妈妈领进来三个二十来岁的小粉头,并排站着。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郝云随手一指中间,一个圆脸、小鼻子、小嘴儿、大眼睛的粉头,“就她吧,快些上酒菜来。” 想是客人多,伺候不过来,妈妈亲自端上一冷一热两个菜、一壶酒,说了句,“爷,需添些什么,就使唤你贴身的小姐姐”,便匆忙出去了。 小粉头倒满酒,郝云:“来,妹,干了这杯。” 极少有嫖客来这里喊粉头“妹”的,小粉头扑哧一声笑了,“爷,我们陪着喝酒,也是要收陪酒银的。” 郝云一撇嘴,“爷就是来花银子的,我让喝,你便喝。” 小粉头端起了酒盅,陪着郝云慢慢饮起来,直到她喝得晕晕乎乎,郝云还是没有上床的意思。 小粉头道:“爷,你要是图喝酒便到酒馆里去,奴挣的不是卖酒钱。若是还要喝,便自己慢慢喝,总这样陪着爷,一宿便落空了。” “陪酒有陪酒银,不白让你喝”,郝云执意道。 已让添了三回酒菜,别的屋都已入梦了,陪他的小粉头喝得趴在桌上起不来。 妈妈开始犯嘀咕,这个黑铁塔是不是来闹场子的。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妈妈见说不动郝云,估摸着帮手也该到了,“奴看爷今日来既非买春,又非饮酒。若有过得罪,奴该赔罪赔罪,该赔银赔银。” 郝云笑道:“我既不需赔罪,也不需赔银,就要喝酒,快去拿。” 妈妈冷笑着没动,“我的小花姐已醉趴了这么久,你拽着不放人,若出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郝云:“担得起,你想怎么着吧。” 这时,一下拥进来五、六个青壮男人,妈妈道:“去,把姐姐扶出去歇着。” 郝云一拍桌子,“我看谁敢。” “把他给我扔出去”,妈妈甩下一句出去了。 屋里稀里哗啦一阵响。 郝云将灭了的灯重新燃亮,看着地上躺着呻吟的几个,“你们都出去,让妈妈来。” 这几人拖着醉得不醒的花姐,连滚带爬出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妈妈进来咕咚跪地上,“爷,我一个女人家,开这小茶院挣些碎银,你来砸场子,定是有恩怨,给奴来个痛快的,说吧。” 郝云:“我日日来,日日如此,你信不信。” 妈妈:“爷要怎样?” 郝云:“我要你每月给我孝敬红利,按粉头数每人一两。” 妈妈起身,扶起歪倒的桌子,有些诧异,“若只为此,何不早讲,省了这许多周折。以爷这一身本领,应该拿这份银子,只是平阳城似爷这样的岂止一人,爷想吃这份利不难,只须一个人点头同意。” 郝云冷笑道:“说,谁?” 妈妈:“刑捕司指挥杨爷。” 说完,也冷笑着看郝云,“若你明晚还来,怕是出不得这个门。还有这一屋的狼籍,爷也得多赔些。” 郝云大眼珠骨碌了几下,“他收你多少,我只收一半,以后不必理他。” 眼前的黑铁塔居然要与杨爷争,妈妈表情变得古怪,“你究竟是何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是谁无妨,只问你愿给多少”,郝云是想继续探探杨伯雄究竟敛了多少。 妈妈苦笑道:“爷倒是固执,你把自己亮明了,我才能靠,否则说什么都没用。” 郝云叹口气起身,“不说算了,或许过几日我还来。” 绣袋拿出一锭二两、一锭一两的小元宝放桌上,“这一夜的酒菜,另给方才的几位兄弟买壶酒赔礼,这一两赔你的瓷器”,说着起身往外走。 妈妈愣在那里,看着郝云走到茶院门口,喊:“大哥留步,请到屋里说。” 将郝云引到自己屋,“我看大哥是靠得住的人,索性说了吧。我们院拜杨爷当靠山,一个粉头每月收二两。看是进了几锭银子,除却人马损耗,交完了杨爷,我与花姐们几乎剩不下。想关了这茶院别谋生路,可奴一个弱女子又能干什么。若爷能管了,每月一两,奴自是愿意,但却是大哥与杨爷之间的长短,眼前与大哥所说,勿与杨爷知道了。”妈妈说着居然掉下泪来。 郝云:“我自有办法让他退出。今日我与你所讲也勿泄露,否则你依旧每个粉头二两交着吧。” 回到自己的小院,已是天蒙蒙亮,略眯了一会儿,便起来到衙门。 杨伯雄几天前出门,魏主事说他是到霍州去督案,还有可能到灵石一回,时日大约长些。所以刑捕司日常事体,便由郝云来主持。 点完卯,分派完手下差事,郝云想去报邓知府昨夜探到的实情。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又想,待多探几家,看还有无其他从娼门夺利之人。 郝云认定,杨伯雄丢官是轻的,也无须顾虑了,既然他不在平阳城,自己便放开了查。 换了公服,自东外城选了一家。 这回进去,直接大大咧咧让院里掌事的来讲话,对方一看是位威风的官爷,赶紧把人找来。 这个娼门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小眼儿滴溜乱转,上下打量着郝云。 郝云道:“在下刑捕司副指挥郝云,受指挥杨爷之托前来传信”,说着将腰牌放桌上。 男子拿起看了看,双手捧还,脸上挤出笑,“官爷请讲。” 郝云道:“杨爷外出督办重案,走得时日久,特地托我前来相告。这月起,每个粉头增收五钱红利,若下月他还未回,可先交于我。” 男子苦笑道:“官爷,杨爷便是亲自来,在下也是如此讲,当下小院儿也就勉强能支应下去,若再加,怕是要关门了。” 郝云道:“我也是受杨爷之托传话,若有不合之处,待你亲与杨爷讲。兄弟以为当交多少为宜?”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男子立马连连作揖,“官爷既是杨爷的人,万望代小人在杨爷面前说个情,每月按一两收,我们这些卖肉的、跑腿的能剩个饭食。” 郝云:“我自是做不了主,有机会把兄弟的话传一下。”说完起身出来。 走了几十步,见一个小门楼上,挑了只旧得发白的粉灯笼。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见郝云先吓了一跳,上前搭讪,问要年轻些的、还是岁数稍大些的,年轻的二钱银子,岁数大的一钱银子。 郝云道:“我来代杨爷收红利。” 中年男人道:“爷啊,这个月生意没起色,勉强吃个饭,宽限几日吧,再说还没到杨爷收红利的期限。” 郝云道:“杨爷只说来收,没定时日,也没说数目,你有多少先给多少?” 中年男子哭丧着脸,“每月二两确是太多了,我老婆人老珠黄,小女也置办不起好妆扮,一、两天都接不了一个客,求杨爷降些。” 郝云自这家出来,心里已是气愤,杨伯雄真是什么银子都赚。他本不想再转了,杨伯雄的作为让他憎恶。 又怕万一还掺杂着其他人,误了邓知府的事,就又探了几家,结果全是杨伯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郝云没敢耽搁,报了邓知府。 邓兆恒沉吟着,“当年东外城课银案我就觉得此人身上有些蹊跷,一直没顾上往下查,拖到现今,他这是要遮我平阳半边天啊。” 郝云道:“连夫妻、女儿店都不放过,真是贪婪无厌。” 邓兆恒:“杨伯雄眼下做什么?” 郝云:“魏主事讲,往霍州那边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因此属下才敢大胆去查。” 邓知府一挥手,“夜长梦多,坐实了便拿人。” 郝云:“当下就怕他得到了风声,刻意躲出去。” 邓兆恒:“魏主事那里暂不要报,视情形再说。你也不要再查了,暗中备好人马,待杨伯雄一回就拿下。” 第一百六十章 软硬兼施说服赵俭 恩威并用… 郝云不太清楚,为何直到今日,邓知府才想起要查杨伯雄。 他觉得,杨伯雄向娼门收红利,尽管数额很大,光有娼门的口供,却是没物证,必是要起到赃银才算坐实。 杨伯雄在府里各衙门有些人脉,加上他银子厚,若此次不能将他治罪,邓知府是否会遭到反噬不好说,自己在平阳将无法立足。 郝云手下十几人,有两、三个是死党,他派出去暗查杨伯雄的居处。 几天后报他,杨伯雄已将南关的宅院卖了,家眷不知去向。 “跑了”?郝云这个念头一现,马上否了。这些年杨伯雄的家财很难这么悄无声息地带走。 他想到了赵俭,杨伯雄历来神出鬼没,能对他知晓一些的,怕只有与井市打成一片的赵俭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看起来是杨伯雄的人,二人却面和心不和。但总归自己是外人,他想着如何向赵俭打问。 杨伯雄不在,刑捕司点卯由郝云坐堂。 这一日,点卯过后,郝云让老高、赵俭留下。 城东南二十里村庄,一对夫妇育有一子,一日老婆不见了。数年后才被村人偶然撞见,老婆在城东北一个村里,与别人过上了日子,手里已领了会走的女娃。 便带着儿子找上门,要将老婆带回家。那家哪里肯放,这人便告对方诱拐妇女,当刑案划到了刑捕司。 郝云道:“平素我只抓人审罪犯,对此种事体无经验,二位看如何处置。” 赵俭嘿嘿乐着不出声,他平素只关注有银子可赚的抓人、放人或利益纠纷,这种事也不想管。 见郝云看着他,便说:“老婆也有先来后到,后者算是抢了别人家的老婆。这妇女判给前夫,把后夫抓了,待他家里交了保银再放回。” 郝云又看看老高,老高慢条斯理道:“当着郝爷和兄弟说私下话,法条是死的,人是活的,若都依法条抓起来,咱这监狱早放不下了。” 郝云:“依你之见当如何?”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此种纠纷,既要依法条办,还得顺了人情。只有一个法儿,前夫家出点儿银子,得回老婆;若这妇女一心愿在后夫家,便多出些银子给前夫,毕竟如兄弟所言,先是人家的老婆。” 郝云:“此案高捕头去处置。或去或来,尽快了断,免生出新事端来。” 老高:“咱们手里一堆案办不完,哪有空去他家里处置,我派快马传他们两家,凡担干系的人都来衙门,当场给他们了断。” 郝云暗自点头,杨伯雄干得有声有色,手下办案也确是利索。 道:“高捕头且去操办,我与赵捕头还有些事要问。” 老高走后,郝云问:“杨爷办差未归半个多月,有些纠纷我实在没遇过,你可知杨爷何日能返回来?” 赵俭一听是要打听杨伯雄,心里疑惑了一下。 自己是杨伯雄的手下,平时与郝云往来不多,要跟自己打听什么? 便道:“不是说往霍州去了么,听说还要时日长些。” 郝云:“赵捕头,记得你当年娶亲,知府大人还送了贺仪,一晃十几年了,你觉得邓大人待你如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道:“我一个小捕头,除了魏主事,无哪个同知、通判认得咱,可知府大人把咱当人看。不瞒郝爷,我大哥遭人陷害,我去求了知府大人,得大人垂怜,才逃过一死。” 郝云:“老王出事,我第二日便赴解州督案。待回府,老王已出狱,妻也葬了。以平日观感,老王不会做那等事,却一直未见他以示安慰。” 赵俭:“郝爷知我大哥为人。”一想郝云方才的问话,便道:“郝爷,有事直接吩咐。” 郝云回到方才的话头,“知府大人命密查一个案子,我着实有些孤掌难鸣,若用到赵捕头处,还望尽力。” 赵俭:“郝爷,能否让属下明白些。” 郝云:“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就当为知府大人守口。” 赵俭更加糊涂了,笑道:“郝爷给属下讲什么?” 郝云:“一旦有杨指挥的任何音信速报我。你虽是他手下,而这边是知府大人,孰轻孰重,你当自知。” 赵俭听明白了,知府大人命郝云查杨伯雄,郝云想让自己帮他。 赵俭对杨伯雄说不出好恶,杨伯雄没有真心兄弟,对赵俭也是一样。近几年二人开始相互争利,遇到大事小情却也都给几分面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眼前,他虽不会将此事透给杨伯雄,但与郝云合伙查办他,却也有背叛兄弟之嫌。 心里想着躲了这事,嘴里却道:“属下岂能违知府大人意愿,郝爷放心。” 告辞出门,腿未迈出门槛,郝云冲他后背喊:“赵捕头,我郝云从未害过谁,知府大人决心已定。” 赵俭一愣,这是警告自己?刹那间心中朗然,知府大人与郝云已经出手,杨伯雄倒霉定了,若此时拒绝了郝云,自己在平阳城也就别混了。 嘿嘿笑着回头道:“属下明白。郝爷,洛阳可是个建安乐窝的好地方。”说完又作了个揖走了。 郝云本想喊住赵俭问个无误,一想:还用问么,杨伯雄去洛阳了。 一面派人急赴霍州署衙刑捕房,去核实杨伯雄的行踪,一面往知府衙门去见邓兆恒。 “大人,杨指挥大约没去霍州,而是去了河南洛阳,他家眷多半也一起随着去了。” 邓兆恒眉头一皱,“我们还没查,他便先跑了?这讲不通。你如何知他去了洛阳?” 郝云将赵俭的话报与邓兆恒。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邓兆恒原地踱了几步,“你这样不明不白问案不行”,向门外喊:“老何,让刑捕司赵俭即刻来。” 赵俭被唤到府衙内客厅,一下有点儿懵,他知道这不是他随便来的地方。 要跪下磕头,邓知府冲他一摆手,“免了,坐下讲。” 赵俭一坐,雪儿便端上茶来退下。 赵俭屁股搁在椅子边儿上,一手拄着拐、一手扶着椅子扶手,“请大人吩咐。” 见郝云也在,心里猜出了七、八分,大约是杨伯雄的事。 邓知府没说话,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纸想着什么。 突然开口,“赵捕头,我要取杨伯雄人头,你可愿意为我去拿?” 赵俭没想到邓知府如此直截了当,客厅里并不热,他头上的汗却冒出来。 他看看郝云,郝云似笑非笑看着他,表情僵硬得像庙里的天王像。说不愿意定是不行;说愿意,不问青红皂白,便答应去拿顶头上司的人头,是不是太无义。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邓知府面无表情,“公理、对错、法条、人情都是可以计算的。你且计算,我等你片刻。若愿意,跪下听我讲;若不愿意,便退下。” 赵俭心眼儿转得飞快,正如邓知府所说,当下就是个人情,邓知府与杨伯雄都与自己有人情,小人情杨伯雄多些,大人情则是邓知府的。他又瞄了下郝云,眼底似有无限寒意。 一下恍然,杨伯雄犯了罪,自己身为刑捕,还与大人谈什么愿不愿意。 扑通一声跪下,“听从大人号令,乃小人职责,无愿意不愿意之选。” 赵俭要是马上答应了,邓兆恒反倒会不放心,他这一犹豫,邓兆恒看出赵俭是真心思。 心想,这个赵俭也倒是个诚实人。 郝云却有些不耐烦,想到赵俭只顾捞人、放水、收银子,遇到大事又顾及兄弟义气,将法理、职责置于脑后。见赵俭跪下,才收了心里的不满。 邓知府:“今日起,你全力协助郝副指挥,查办、缉捕杨伯雄。没拿到人和证据之前,不得向他人透露。” 郝云:“赵捕头,杨伯雄其它罪状尚无精力去查,仅私收娼税,数额巨大一项。此罪名只有娼门人证,尚不知他金银藏于何处。你如何知他去了洛阳?” 邓知府看赵俭拄着拐跪在地上,“起来,喝口茶再讲。”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方才一紧张,赵俭口干嗓子哑,赶紧起身,入座抿了口茶,“属下谢大人与郝爷信任。” 将王正阳如何在洛阳城外遇到杨伯雄之事讲了。 邓知府:“郝指挥如何看?” 郝云:“杨伯雄假说赴霍州办差,却秘密去了洛阳。还卖掉了宅院,带走了家眷,莫非他的赃银都带去了洛阳?” 邓知府:“依你们看,杨伯雄敛了多少财?” 郝云:“属下查案时估算过,娼门一项,年最少两千两。加之其它,应在三千以上,且已延续十多年。” 赵俭道:“若是白银,三匹马、两辆车加上载人,肯定带不走;若是换成金元宝,数万两白银也不会那么轻易兑完,属下印象里平阳城的金子没缺过,大多应还在平阳城内。” 邓知府边思索边道:“去查杨伯雄老宅,另查他在平阳是否还有其它住处。” 郝云问邓兆恒:“大人,老王家公子在洛阳遇杨伯雄,至今二十多日,可否在他回来的半路上拿了,若在平阳城内怕是动静太大。” 邓兆恒:“若能如此最好,眼前当先起出赃银。” 首发&:塔>-读小说 邓兆恒想起了什么,“方才你们讲,遇到杨伯雄的年轻人是王进福的儿子?” 赵俭接道:“回大人,正是我大哥王进福的独子,已年近弱冠。” 邓兆恒突然叹了口气,“王进福那案子最后成了糊涂案,我当时没功夫督办,现已拖了这么长时日,更无从查起了。他们夫妇眼下还以役代罪?” 赵俭:“回大人,托大人关照,我大哥得免死罪,我大嫂出狱第二日就殁了。” 邓兆恒睁大眼盯着赵俭:“出狱便死了?多大年纪?” 赵俭:“四十有七。” 邓兆恒:“急病?” 赵俭:“我大嫂回家取土屋的房契,想卖掉顶些我筹的银子……。”赵俭眼圈一红不说了。 邓兆恒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若是冤案,我们官家倒欠了人家一条命。你俩都是刑捕司的,人无完人,但要力免自己手里闹出冤案。” 慢慢来回踱着,仰头、又低下摇了摇,自言自语道:“若不是冤案倒也罢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苦笑着,“大人,我大哥过的啥日子我知道,他贪的五百多两银连个影儿都没有,否则儿子怎会给大户当伙计。” 邓兆恒起身背着手踱步,“郝云,若王进福确实时日难熬,你从刑捕司给他儿子派个差,得几两工食银。” 郝云亲往杨伯雄的老宅查看,前院稍大、后院稍窄的两进四合院,卖了三百两银子,买主是个买卖人,之前与杨伯雄并不相识,通过牙纪行成交。 又前院、后院转转,也无异样,杨伯雄不会把藏有金银的宅院卖出去,又去牙纪行核实了一回,这里没必要再查了。 赵俭找到冯五。这几年,冯五跟着赵俭也渐渐兴旺起来,置办了宅院,娶了老婆,出入骑着马,成了平阳城井市混混儿中的榜样。 赵俭道:“老冯,刑捕司指挥杨爷你可识得?” 冯五:“见过,自是没说过话。” 赵俭:“你手下识得杨爷的多不多?” 冯五笑道:“我们这些人对刑捕司的人自是在意些,应该有不少认得他。” 赵俭:“我朋友有急事求杨爷办,他近期不在平阳,想把银子直接送杨爷住处,可杨爷旧宅已卖,新宅无人知。你让弟兄去打听,越快越好,有了信儿速告我。” 塔读@ 过了两日,冯五回话,“赵爷,大约是两处,一是南关成衣铺一带,再就是西关城隍庙一带,再细就打听不下去了。” 赵俭给了二两银子,“兄弟们封口儿的酒钱,你代请,有事再找你。” 赵俭马上去报郝云,南关不用说了,西关城隍庙一带便成了唯一可查的地方。 郝云:“赵捕头,我二人亲到西关去访吧。” 两人骑马边走边议,赵俭道:“郝爷,数万两白银,他会不会买一个小院儿藏起来,抑或存在他信得过的娼门里。” 郝云道:“大注的金银,他不会放在矮墙陋屋的地方,更不会让非亲非故的人保管,必是他自住的、且是高墙大院的地方,我们便照这样的门户查访。” 二人以杨伯雄在刑捕司的同僚弟兄为名,敲开了几家门,却都是本地的富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寻物证正阳探豪宅 窖中窖… 在城隍庙东的宽巷子里,一个朝西的门,像是后改的,围墙很高很长,外面看里面应是几户人家,但这边只有一个门。 赵俭上前叩门,一个戴网巾的老头儿开了门缝儿问:“二位找谁?” 赵俭作了个揖,“大伯,我们是杨爷刑捕司的弟兄,找杨爷有公事相商。” 老头:“二位爷稍候。”说着把门关上拴了。 赵俭与郝云相视一笑,总算找到了。 过了一会儿,听见女子的声音过来,老头儿又开了门,赵俭让到一边。 郝云一看,愣住了,老头儿身后的三个女子,正是那天在喜来客店遇到的。 为首女子桃花一样的容貌在郝云心里住了很久,直到现在偶尔还会闪现一下。 三个女子也是一愣,这个天王一般的黑大个儿,不就是那天在喜来客店里遇到的差爷么。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天回城路上,奚桃花掀开轿帘,正好看见郝云远眺大笑的英武模样。 她是深读过诗书的人,郝云那样子也令她动容,不过只在心里停留片刻罢了。 三个女子齐齐万福,奚桃花脸一红,“爷来宅上有何事?” 郝云抱拳作揖,“在下刑捕司副指挥郝云,眼前可是杨指挥家嫂嫂?” 没等奚桃花回答,又道:“只因多日不见杨指挥到衙办公,我等有些案子需与他相商才能决断。” 赵俭这时也躬身作揖,“在下刑捕司捕头赵俭,拜见嫂嫂。” 奚桃花推不掉了,只得将二人请进去。 赵俭进了院子赞叹不已,一会儿问几进院子,一会儿问多少间房,一会儿又问花多少银子买的。 想去后面看,“嫂嫂,兄弟第一次见如此宏大的宅院,能否到后面一观。” 奚桃花婉拒道:“后面几进都是你们杨指挥锁起来的,奴家只住前面这两进。”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不停地问东问西,奚桃花心说,此人怎的对我家宅院这样好奇。 “二位官爷,请到堂屋喝杯茶。” 郝云也在四下打量,揣度着什么地方能藏银子。 听了奚桃花请让,也没客气,燕儿和小翠上了茶。 赵俭心里安定了一下,三个娇美女人和三个下人,这才是杨伯雄的金银窝,接下来就是探金银的藏处了。 “光听杨爷讲却是没来过,杨爷何时置办的此处大宅?” 奚桃花淡淡一笑,“奴来时已有,也没问。” 赵俭又问:“嫂嫂何时入住此宅?” 奚桃花:“有些年月了。” 郝云见明显不待见,“嫂嫂可知杨爷何时回来?” 塔读@^> 赵俭骑了马,到了高府大门口,让人唤王正阳出来。 “阳儿,我有一要紧事,公事也是私事。” 正如赵俭所料,王正阳一听,哼了一声,爹娘的遭遇,让他对官府衙门心里冷冷的。 “阳儿,邓知府虽没与你爹平冤,但在我陈情后,亲自放话免了死罪,这也算一个好吧。还有你叔算不上好人,但杨伯雄是十足的坏人,邓知府现要惩办坏人……。” 王正阳眼圈一红,“叔,我不想为官家做事。” 赵俭:“邓知府前日还嘱咐郝指挥,若你家窘困,就从刑捕司找个差事给你做。还说,若你爹冤枉了,官家便欠了你家一条命。你看,这算是讲是非、有情义的官老爷吧。” 见王正阳不作声,赵俭又道:“我被派了这个差,查了杨伯雄的家,若杨伯雄下不了狱,反过手来,最惨的怕是你赵叔。你帮了邓知府,也是帮我。还有你爹当下没了以役代罪之实,头上的罪名还有,咱借机让邓知府免了这个罪。” 王正阳长吐一口气,“叔,我何时随你去。” 赵俭道;“事不宜迟,这便走。” 王正阳返回,站在正房门外高声道:“老爷,我有事请告。”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高老爷在东屋应道:“进来。” 在堂屋站了片刻,西屋的门帘一动,大小姐从帘子缝儿,向王正阳莞尔一笑,便放下了。 高老爷出来,王正阳道:“老爷,方才我叔来告,家有急事要我回去,大约明日回来。” 高老爷嗯了一声,“眼下你是不是我的伙计都行,你来了,我也不轰你走,依旧管吃管住,碰上活就让你干;你要不来,提前知会我一声。至于例银,年底给你三两、五两别嫌少,三、五十两别嫌多,全看你给我出了多少力。” 这正是王正阳想要的,道了谢,扭头要走。高老爷喊住,“等等,我若有要紧事喊你,若不是家中长辈殁了,天上下刀子也得给我回来。” 王正阳答应了一声,随赵俭走了。 路过衙门口,赵俭一想,弄清楚了,再报郝云也不迟。 边走边给王正阳交待。 走到杨伯雄家宅墙外,路上行人不多。赵俭前后瞅了瞅,突然望着西面城隍庙屋顶诈唬起来,“你干什么?立马给爷下来……”,他边叫喊边向路人招手。 两、三个好奇的路人围到他身边,伸长脖子寻找着,那边王正阳已悄然跃上墙头,跳了下去。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头偏了一下,眼睛余光不见了王正阳,向着城隍庙高高的屋脊骂了句,“他娘的,跑了。” 王正阳依赵俭的嘱咐,从最后一进院查起。门窗确是都装了机关,外面卸不掉,且只第三进有人常出入的痕迹。 王正阳跃上墙,左右看了看,街上无人的刹那跳了下来。 “叔,只第三进常有人出入,却是进不去屋。” 赵俭沉吟道:“只能是这里了,可进不去便坐不实,我们先告知郝爷去。” 赵俭引见罢,王正阳作揖,“郝爷。” 郝云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高个儿,不是很粗壮,但身骨异常结实,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仅能轻松出入杨伯雄家,刑捕司无人能比,心下已是喜欢。 赵俭:“晚间燃火烛不便,还得白日。明日如法炮制,悄悄破门进去,找到藏匿处。” 郝云道:“正阳破门去寻,一旦发现赃银,即刻将宅院秘密封了。我日夜有人盯着,跟我讲了你们的把戏”。郝云突然笑了。 赵俭以为与王正阳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注意路人中就有一个是郝云的人,不觉脸一红,“郝爷见笑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郝云道:“他是我从县里要过来的,你自不认识。” 赵俭连称惭愧,“多亏是折在自己人手上,若在江湖要丢老脸了。” 商量完,郝云看着王正阳,“我与你爹相熟。当初引荐你爹去城南卫,是想顺便帮他一下,谁知竟成了祸端,当时那种势态都由不得我们。眼下你又来帮官家办案,家中有何事体需我操办,便当我是你赵叔一般。若愿来刑捕司做事,当下便可给你入册。” 王正阳看郝云,和父亲描述过的一样,身如黑铁塔,一身正气,更兼方才一番话,来之前的怨气已消了大半。 “郝爷,晚辈尚在高府担着活计,日后再定。” 郝云:“看你本领要胜过我们,师从何门?” 王正阳答道:“师父没讲。我还未出师,师傅便有事情离开平阳了。” 晚间,王正阳随赵俭回家睡。路上,赵俭后悔连连,“哪如让你进去直接找到,先拿它几百两金元宝,再报郝爷知晓。这下好,明日一封,都成官家的了。” 王正阳笑道:“叔,银子够花便好。” 赵俭道:“不能如你所想,我要趁着还能赚些,让你们过上大户人家般的日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第二日,王正阳又跃墙进了第三进院,将铜锁蒙了布,一把扭开。 各屋转了一圈,郝云和赵俭告诉他,必是某件东西后面或下面的暗门。 最后,翻起东屋立柜的被褥,下面是一块能活动的木板,将木板掀起,露出黑黑的方形洞口。 引燃火折顺台阶下去,点亮里面的灯台,地窖四四方方,有两间屋大,四周摆着一层层的架子,却是空的,只在一处零散放着几锭金银。 王正阳借着昏暗的烛光数了数,一共五百多两银子,三十多两金子。 莫非不是这里?又到第四进、第五进仔细寻了一回,都找到了地窖,却都是空的。 王正阳不敢耽搁,出来说与赵俭。 赵俭在外面正等得心焦,“阳儿,咋样?” 王正阳一说,赵俭也没了主意,只得去与郝云商量。 “阳儿,如何不将那三十两金就手带出来?”赵俭有些不甘。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没出声,娘若活着,也不会同意他干这种事。 郝云一听,也没办法了,只能报与邓知府定夺。 邓知府听三人说完。门锁都扭断了,屋里都翻了,却是没寻到,查到这地步已无它途。 手一挥,“封宅,把赃银审出来。” 因为对外、包括魏程远都守口,郝云执邓知府的手笺和腰牌到守备府秘密调兵。 郝云对伯父当然实话实说,郝万里嘱咐,“贤侄,邓知府这是要清理平阳。杨伯雄虽无根基,却是有手段,注意别被他伤了。” 郝云带二十名精干军士,绕开街市,专走僻静街巷,往杨伯雄住宅赶。 赵俭与王正阳已守在门外,见郝云带人到了城隍庙后的街角。 赵俭上去敲门,门吱呀一声,刚开了条缝儿,王正阳已欺身而进,推开满脸惊恐的老苗,郝云带跨刀、持矛的军士一拥而进,喝道:“把门关了,许进不许出。” 赵俭进门前,左右瞅了瞅,有几个远近的行人瞧见了方才一幕,惊讶地瞅了会儿走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门从里面关了,外面一切如常。 老苗儿子已长成了小伙子,妄图挣扎,喊道:“光天化日,强入民宅,这是刑捕司杨爷的家,你们好大胆。我要到衙门告你们。” 郝云一把拎过他来,亮出腰牌,低喝道:“闭嘴。” 正房那边,三个女人已吓得面如土色。 奚桃花其实想过这种结局,传奇里有很多荣华富贵一朝成空的事。 杨伯雄如何得来的金银,她既不问,也不愿深想,但却明白其中的大势。说不定某一天,这个院里所有人的前面就是深渊,可她只能让杨伯雄带着往前走。 几日前,郝云和赵俭来了又走,她便觉得此二人并非嘴里说的那么简单,心里弥漫着不祥。有些后悔地对小翠说:“有燕儿和我做伴儿了,姐应该早些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那个黑天王带军士一闯进来,她自言自语:“终于来了,认命吧。” 一共就奚桃花三个和老苗三口儿,郝云:“杨伯雄之罪已明,你等不得擅自走动、喧哗,听候审问,若有违者先缚臂缄口。” 奚桃花几人跪倒,依问话报了姓名。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奚桃花:“既然官家派兵来,定是夫犯了法。爷能否告知,所犯何罪?” 郝云冷笑道:“你家的金银你难道不知?带我们去看。” 赵俭嘿嘿了两声,“嫂嫂,地窖里的金银也飞不走,你说个数目,待会儿核对一下,或许能算你个自首轻罚。” 奚桃花已是心如死灰,看起来一手遮天的丈夫倒了,当下官爷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说什么便说什么。 “银三万余两,金两千余两。” 赵俭小眼儿笑着看郝云,“郝爷,当下清点还是稍后再说?” “当下便点”,郝云心里石头落地,没想到这么轻松便起到了赃。 奚桃花叹了口气,起身带几人往后院走。 郝云命两个军士把住门,只赵俭、王正阳三人跟着,进了第三进院落。 奚桃花这两日未到过这里,一见门锁俱坏,惊了一下,又明白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官爷,门锁是新近坏的,妾之前并未察觉。” 郝云看看王正阳,王正阳点点头。 奚桃花领的正是王正阳探过的那个地窖。 掀开洞口,“官爷,都在下面了。” 王正阳懵了,郝云、赵俭也困惑了一下,让奚桃花领着下去。 奚桃花一见,大惊失色。 “官爷,都在这里,为何没了?” 郝云看看赵俭,赵俭看看王正阳。 “前晌来探就是如此”,王正阳道。 郝云扫视着三人,奚桃花说了假话?还是赵俭、王正阳前晌转走了金银?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奚桃花,你讲。”郝云本想发脾气,后半句却软了下来,他没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什么错。 “奴也刚察觉”,奚桃花跪地哭道。 赵俭借着烛光,将地窖犄角旮旯看了一回,确如王正阳所讲,五百两银、三十两金,除此无它。 郝云四下瞅瞅,“我们上去讲。” 在立柜边,郝云、赵俭审起了奚桃花。 郝云:“三万两银、两千两金,在哪里?” 奚桃花:“就这地窖里。” 郝云:“为何不见了?” 奚桃花:“奴也不知。” 郝云:“你最后一回来地窑是何时?”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奚桃花:“大约二十几日前,丈夫回来时一起看过。前日进这院,门锁还都完好,今日来却都已断了。” 郝云看看赵俭,王正阳倒没什么,但赵俭觉得有点儿说不清了。 奚桃花说地窖里有,结果没了,而这之前自己带王正阳先来探过地窖,换自己也会生疑。 “嫂嫂,你看这锁是否被人换过?” 奚桃花瞅过道:“这锁奴守了这些年,没错。” 赵俭对郝云道:“如此说正阳昨日来探之前,没人进过地窖。” 郝云:“最后锁这门之人是谁?” 奚桃花:“是奴丈夫。” 郝云:“他带走多少金银?” 奚桃花:“六百两金,五百两银,奴和他一起取出的,故知地窖所余数目。” 塔读@ 郝云:“而后家里来过何人” 奚桃花:“除了二位官爷几日前来过,再无他人。” 赵俭心道,若奚桃花说的是真,那金银在地窖里凭空没了?奚桃花先说数目、又带着自己几人去核对,不像说谎。 “嫂嫂,杨伯雄在家之时,可单独在这后院呆过?” 奚桃花似乎明白过一些,“他走之前,确是独自在后院呆过两个大半日。” 赵俭嘿嘿乐道:“郝爷,杨伯雄把金银挪窝了,却是还在这后院。” 郝云看定奚桃花,“杨伯雄将金银转到何处,你与我们一起寻。若寻到,我会报你自首乃至以功抵过。” 奚桃花此时惊吓、疲惫交加,只想快点儿把金银找到,“奴认定就在这后院,只是不知被移到何处。” 太阳已快落下,借着尚亮的天色,打开后面两进院,进屋看了一回,除了王正阳来过的痕迹,也无人来过。 赵俭有些急,“就是这第三进了,寻不出来咱不睡觉。”qqxδnew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寻来寻去无果,前面老苗三口儿为众军士烧好了饭,头领过来请。 郝云和赵俭哪有心思吃,最后又回到了地窖,多点了几盏灯。 这地窖墙壁、地面全是青砖,白土填缝儿,看不出异常。 赵俭道:“莫非是穴中穴?家中可有锤斧可用?”他在刑捕司听说过在地窖里再挖地窖的事。 王正阳从老苗处寻来了斧头。郝云拿着斧一阵乱敲,终于在墙角地面处听起来有些空。 王正阳将地面的砖撬起来,一个新的洞口露了出来。几人长出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邓知府初见王正阳 移赃财… 王正阳下到里面,郝云往上接,赵俭在洞口举着灯烛,奚桃花摆到架上过数,清点完已是寅时鼓声响过。 正如奚桃花所说,银三万余两,金两千多两,大小金、玉、青铜宝器五十三件。 塔读@^> 一个身材修长、剑眉朗目、眉头略皱的中年人,一手背后、一手捻须看着他,有点儿像他大师兄,但个子高了些,浑身气宇浩然,不同常人,不由生出几分恭敬。 躬身施礼,“小人王正阳,拜见知府大人,奉郝副指挥之命前来送信。” 邓知府看过信,轻呼一口气,“郝云与赵俭说过你家的事,难得你还能为我官家出力。” 王正阳心里难过了一下,“大人惩治恶人,小人自当出力。” 邓知府:“我欠你家的且记下。你即刻回去,待我派的人一到,你与郝云、赵俭再来见我。” 王正阳回到杨伯雄家宅,郝云正布排军士,万一杨伯雄突然回来,如何布阵将他擒住。 “正阳,敢不敢与我合力将杨伯雄拿下?”郝云笑问。 王正阳涌起与强者拼杀的渴望,“小人听郝爷的。” 郝云与赵俭已将宅院的各处搜查了一遍,没再发现什么。 老苗送汤水进来,暗示奚桃花就此躺下,省得再受盘问。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奚桃花却觉得,她是主人,官家生出什么事,得由她顶着。歇息了一会儿,喝了些汤水,便坐起来。 心里思虑着,怎样让小翠和燕儿躲了惩罚,别受自己牵连。 邓知府派老何带高力、许化民来接替郝云和赵俭。 两边会合,将奚桃花等六人交接,地窖的洞口、房门上重新贴了老何与郝云共画押的封条。 两个小旗带二十名军士分守院里各处,老苗三口做饭。 老何带高力、许化民守大门口,若杨伯雄一回,立马拿下。 交接妥当,郝云三人急匆匆来见邓知府。 仍是在内客厅,邓兆恒道:“几近成功,如何拿捕杨伯雄?” 郝云道:“何爷在他家守株待兔,我去半路截他,总归逃不掉。” 赵俭:“杨伯雄回来若先到衙门,万一漏了风声,他武功高强,除了郝爷,刑捕司无人能敌。若逃离了平阳,便是个后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郝云:“最好在半路将他拿了。” 王正阳与高老爷去过洛阳几回,几个渡口的路都走过。“洛阳回平阳,风陵渡绕远,他多半不会走;走茅津渡,从虞板古道下到解州官道;从孟津渡走绛州最近,不知他走哪条路。” 郝云:“我们在绛州官道上等,无论他走哪一条,都截得住。” 邓兆恒:“需要人手还从守备府调,魏主事那边仍勿告知。” 郝云:“军营将官多习阵法,若带几十个军士路上去拦,怕是老远把他吓跑。我与杨伯雄不相上下,加上正阳,当能将他擒回。” 邓兆恒疑惑地看看王正阳,郝云、杨伯雄这些人都是祖上有军功,武艺有家传的。王进福一个跑腿的差役,如何养成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儿子? 赵俭看出邓知府有疑虑,“大人,正阳曾与高手两次决高下,都胜了。” 邓兆恒点点头,“你随郝副指挥去,一切听他吩咐。办完这事,就到刑捕司做捕头。你爹以役代罪一直是糊涂帐,也差不多了,回家养老去吧。” 赵俭听得心花怒放,按捺不住满面笑容,“正阳,快谢知府老爷大恩。” 想到父亲罪役将除,以后也能挺直腰杆儿了,王正阳跪倒礼谢。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邓兆恒:“事不宜迟,即刻依计行事,将杨伯雄押回平阳府。” 杨伯雄一到洛阳府,心无旁骛,直接回到上次置好的庄园。 大太太原想洛阳的新宅比平阳的旧宅大一些,没想却是处大庄园。 “爷,咱们足够宽敞即可,这偌大的庄园,妾住着心里发空。” 杨伯雄听得不耐烦,“这些你无需用心,待我将来起了楼,添了佣人就不空了。” 安置好了大太太和三个儿女,便与叶明堂、林响峰去物色开粉楼的场子。 牙行里寻到一处有些规模的旧茶楼,原为娼楼,因官家收税严苛,没几年关门了。前后两处院落相连,都是二层,共五十多间房,要价一万两千两。 杨伯雄看茶楼挺结实,用个三十年没问题, 他深知在城池之内,无论做何生意,若无官家靠山会举步维艰。 解州县衙主簿的同门在河南府刑房做通判,早在先前,杨伯雄便让主簿写了引荐信,一直带在身上,眼下正是用着的时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以他的经验,这封引荐信再加上金银,能让此人帮自己。 通报进去后相见。此人姓薛,较杨伯雄小几岁,清瘦身材,黄白面皮。 杨伯雄道:“在下来自平阳府,欲来洛阳经营茶院,然人地两生,幸得好友相荐来拜通判大人。此次在下本银愈万两,一、两句难说透,今晚在美月楼请大人小酌,望大人百忙中赏光。” 薛通判看了信,解州的同门讲,此人在平阳刑房甚有威望,处事大度能干,是个可交之人,若于洛阳相见,望给予方便。 况方才此人已透了些底,万两的生意,自己不妨先探探虚实。 便道:“既是同门兄长推崇相荐,杨兄又热情豪气,在下散衙后去赴约。” 杨伯雄没让叶、林二人到场,怕这两个只懂江湖套路的人,坏了他的事。 他与薛通判两人,点了几样极品菜肴,喝了两瓶好酒,事情也谈了个圆满。 杨伯雄叫了车,将薛通判送到家门口,没进门,却送上两锭五十两的金元宝。 薛通判见此人手握巨财,出手大方,日后相交说不定好处会源源地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第二日,薛通判带杨伯雄拜了刑房、户房、吏房主事,各奉上黄金五十两。 当晚,又将各房相干的小吏约到美月楼,当场引见了杨伯雄,美酒佳肴大吃一顿。 如此,杨伯雄的大手笔将一干官吏买通。 第三日,薛通判出面,将那茶楼主人连哄带吓,用了七千两银子,便将茶楼盘了过来。 杨伯雄回来对叶、林二人说:“至此万两银子已用尽了,我给你二人五百两,将这茶楼该添置的都备齐,只是处处都要好东西,莫把井市的蹩脚货给我弄进来。” 见二人愣神儿,杨伯雄嗓门儿拉高,“每一笔开销记清楚,自平阳回来我看。我若回来晚,就先物色些好女子,宁缺勿滥。莫让粗履布衣、怀里掏不出银锭的主儿进来。” 叶、林二人原以为杨伯雄带他俩过来,是将万两银子交于自己花出去,一听万两银子,杨伯雄三日已花没了,且只给五百两,不免有些失落。 杨伯雄看出他俩的心思,脸上笑着,眼里却是冷,“怎么,五百两嫌少?几百两花出去,谁不把你当爷待?你俩在此好好干,这高楼大院住着,高头大马骑着,流水般的银子从手里过,还怕无逍遥日子?远胜之前居无定所地飘泊。” 一番话把叶、林二人说得又笑容绽开了。 杨伯雄又道:“五百两可不是让你俩随意花,我要让这茶楼变成洛阳大户云集的地方。另我家眷在此,还要二位费心,勿使他们出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把洛阳的事情操办得有了头绪,准备寻时机将平阳所有的财物运到洛阳。无了后顾之忧,再将奚桃花几人接过来。 只是路途遥远,银锭不便,一时平阳又兑不了很多。他原本没想这么快离开平阳,早知道慢慢都兑成黄金。眼下大笔的金银在手,运出来倒成了难事。 杨伯雄原想走孟津渡,要近不少;但又想,平阳府的官差赴洛阳多走这条路,若碰上相识的难免麻烦。而茅津渡虽人多,却都是生意人。 便奔茅津渡口而去,怕回平阳太迟了,与魏程远说不清,单人单骑又无随身财物,日行百余里, 到了茅津渡,两岸货物堆积、船来人往。 杨伯雄一手牵马,一手握着佩刀立在船头,想到洛阳已置下家业,待将金银全数转到洛阳,从此便扬眉吐气,风风光光地在洛阳府做富贾。 我杨伯雄没搬过一下东西、没吆喝过一嗓子买卖,就凭练就的一身功夫,说几句话,银子便哗哗地来,居然多得运不走。看着岸边的牲口和人流,杨伯雄哑然而笑 沿着岸边的车马道登上高处,东望汤汤而去的黄河水,一时豪气溢满胸间,不由得哗啦抖了下刀鞘。 郝云、赵俭和王正阳三人骑马,顺官道向南而行,一路不敢懈怠,怕稍不留神与杨伯雄错身而过。 到了绛县,赵俭赴县衙去调差役,准备在官道上接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郝云、王正阳则在绛县往平阳府城的岔路口,寻了一家店停下。 王正阳道:“郝爷,杨伯雄去时带了两人,我看也是练武之人,若一起回来,我们便是两个对三个。” 郝云笑道:“我料他们不会都回来,杨伯雄带着金银、家眷,断不会独自丢那边。他还有那么多金银没带走,必是亲自回。” 王正阳与郝云在路口的店旁,目不转睛盯着骑马人,一日、两日,直至第五日,哪里有杨伯雄的踪影。 赵俭过来问:“郝爷,我手里压着绛县二十多个衙役,已过了五日,县尉说,绛县挑夫间起了争斗,他们巡捕也急需人手,人家要调人走,恐不能再拖了。” 谁也说不出办法,王正阳在店门外板凳上,盯着道上的人流。 郝云咧开大嘴,一脸无奈,把水碗往赵俭跟前推了推,“我们撤了,若他后脚赶到,岂不误事。再等五日他还不来,多半是出了变故。” 二人又商量一会儿,郝云道:“绛县的人马还了吧,你这便回府衙报知府大人,若有杨伯雄消息速来报我。” 杨伯雄单人独马翻越中条山,计算着自己离开的时日,不想让刑房上下生疑已是难了,无论如何行程都说不严密。 他决计回城后糊弄一时算一时,从单飞虎处借车马,将金银一次运出,只要到了洛阳就是泥牛入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要是再急,奚桃花也不要了,只带金银走。 自虞板古道下来,望望向北延伸的官道,心里生出一计,他要带个人犯回平阳。 一调马头,往南奔解州而去,他要自解州避开官道,向北过河津,沿汾河西岸回平阳府。 然后直接找单飞虎连夜运走银子。 郝云和王正阳自然在绛州又干等了五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杨伯雄失算露行踪 西门外…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伯雄与稷山县刑狱典史有勾连。 他想让典史给他弄个死刑犯带回平阳城,胡乱安些罪名,往刑房里一押,自己出来这么长时日,便可遮掩一时。 给典史几十两银子,想他会帮这个忙。 稷山县前不久出了个大案,两个大户为争稻田闹出了人命,双方都有死伤,又都县里送了银子,找了证人指证对方。 典史亲自带差役到乡下查案,一番查下来,判定田产不变,死伤自负,送给县里的银子当然也不会退了。 典史查完案,想着自己也是收了银子的,少不了被两个大户再纠缠,便托故,回老家探母去了。 杨伯雄哪里知道这些,想着这里除了典史,无人认得他,到了稷山县便直奔县衙而去。 未到县衙,却先被一人看个正着,此人正是冯五。 冯五这些年跟着赵俭跑,办事的路数也熟了,赵俭的人脉也知个差不多,赵俭跟他讲:“你自管去办,需我说话时再找我。” 冯五听说稷山县出了命案,便前来打听,看有无插手的机会。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番周折弄清楚,县令和主簿都不愿事情闹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各自安抚,稍微给两边免了点儿赋役,已把事给平了。 冯五一看没希望,准备打道回府,与相勾连的差役在县衙附近小洒馆里话别,却见一人骑大马、风尘仆仆奔县衙而去,冯五认得,此人是杨伯雄。 冯五与杨伯雄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杨伯雄就是见了他也不认得。这便成了一明一暗,冯五盯着杨伯雄看,而杨伯雄浑然不觉。 杨伯雄来此何干?莫非这里又出了大案?怎的没手下跟着?边想边问差役,“可出了新的大案?” 差役道:“冯爷,无论大小案子,岂有兄弟不知的。” 冯五从开着的窗户向外示意,“认得这位爷吗?平阳府刑捕司指挥杨伯雄,他能亲自来,还能说没大案?” 差役惊讶地起身,伸长脖子、瞪大眼看向窗外,“平阳府我们这行当的头把交椅,这般官大的老爷,怎的一个人闯来了?县衙的老爷们都应该出来迎啊。” 冯五:“杨伯雄在本县有何联络?” 差役:“听说,我们典史是他的人。往常只闻其名,今日第一次看见。” 冯五一想,杨伯雄掺和的事,应该有不小的利市。凭自己连边儿都沾不上,还得找赵俭,看有没有掺和的机会,匆匆吃完饭,回了平阳府城。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伯雄找典史无果,在此盘桓一日,典史何时回又无日期,便继续北上,往其它县去想办法。 事情不太顺,待杨伯雄觅到了合适的人犯,回到平阳城西汾河渡口,已是又过了十余日。 赵俭星夜兼程回到平阳城,请示邓兆恒。 邓兆恒一想,说不定此时杨伯雄已回了平阳城,若如此,自己身边的人手不够,岂不是眼睁睁看着杨伯雄没办法。便快马告知郝云、王正阳速回平阳城来见。 赵俭回到家,荷儿道:“总说和大哥、阳儿一起搬到新宅,这日夜忙的,你爷儿俩连平阳城都在得少。” 赵俭:“办完这趟差,我们三家一起热闹一回,再搬新宅。” 荷儿给丈夫烧水、沏茶、做饭。 冯五满身风尘地进来,“大哥,一回就脚不沾地奔你来,心想多半又是不在,没想真堵家里了。让嫂子多炒个菜,我与大哥好好讲讲这些时日的不易。” 赵俭乐道:“我前脚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稳。” 荷儿出去办了点儿酒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冯五边吃喝边诉苦,“大哥,我与弟兄没有你总领,不成事啊。整日弄些偷鸡摸狗的事,无非一顿酒肉的勾当。这回我听稷山两个大户争田产闹出人命,去了一回,根本没咱掺和的缝隙。要是你去,说不定能弄它几百两回来。” 赵俭嘿嘿乐道:“眼前公务脱不得身,待这趟差事完了,我再与弟兄一起锅里抡勺子。” 冯五:“何样的公差?这样缠人。” 赵俭:“莫问,就此打住,日后或许会说与兄弟。” 冯五:“多大的勾当?有几千两?” 赵俭:“不是几千两的事,分文没有,我还得贴着,莫问了。” 冯五:“大哥,你猜我在稷山遇见谁了?杨伯雄。” 赵俭听得一惊,独眼睁圆,泛着红红的血丝问:“何日、何时辰、何地点遇到,他在做什么?” 冯五一愣,“大哥,你莫非与他有什么事?” 赵俭意识到失态,笑了下,“杨爷离开平阳城日久,衙门里诸事无主,自然想问个清楚,你细细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入了秋,知府花园内已显出一些衰败,却是花儿颜色最浓的时节,午后的阳光照在亭子尖上,花园里弥漫着百草枝叶的气息。邓兆恒头罩网巾,一袭白绫袍,亭子旁来回踱步。 这本是丰硕、安闲的季节,他内心却泛着冷意和躁动。他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平阳府,本也该到了收获的季节,却眼看要被河东盐池、或者说刘氏家族、或者说是朝廷里的一群人抢去。 杨伯雄这只硕鼠在自己眼皮下大肆侵吞,他的财要充官库,人要下狱,唯如此,平阳府上面这块天还算是晴的。 还有那个单飞虎……,邓知府心里念叨着一个个名字,突然,他自己吓了一跳,怎的这样多?有些人他也没打算动。 邓兆恒看起来在平阳府一言九鼎,逢城隍庙、尧庙大祭,平阳府的官员蓝花花一大片;而遇到事情,他手里能用的人却就这么几个。 经理铁、棉布、抓杨伯雄如此重大的事,他居然重用了莫耀祖、张德柱、王正阳这样的平头百姓。 回想在吏部任郎中时,每次大考,进士、举子他都差不多记在心里,而后观之,能治者大约十之一。 恩师也教导过,勿指望手下个个都是贤良能吏,过往朝代,朝堂之中不乏奸佞、阴暗之徒,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 护卫王德过来,“老爷,刑捕司赵捕头请见。” 赵俭匆匆进来,施了礼,把从冯五处听来的报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杨伯雄出现在稷山县,邓兆恒轻舒了一口气,沉吟道:“他既舍了官道,便不会再上了。或许已回了平阳城,若未回,会走哪个渡口?”仟千仦哾 赵俭:“多半会是城西渡口。” 第二日,赵俭回衙点卯,怕被魏程远抓差,点完卯便推说外出办案,尽量不见人,只留意杨伯雄是否回来。 邓兆恒则派王德知会老何,杨伯雄回宅,若无十分把握拿下,可从守备府多调兵来助。 老何:“我知杨伯雄武功高强,但我与高力、许化民,再加二十名精壮军士,他自无逃掉的道理。” 老何吩咐众人打起精神,等待杨伯雄自投罗网。 郝云与王正阳星夜赶回平阳城见邓知府。 邓兆恒:“杨伯雄宅里有老何他们,赵俭盯着衙门,至今都未见踪影,想是未归,你二人是否去渡口截他?” 一商议,赌了西门外渡口。 郝云带王正阳往城西喜来客店,谎称办差经过,要在此过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虽身着便服,但郝云那长相太异于常人了。 溪桃源认出,他是曾经来过的公差,以为是姐夫杨伯雄的关照,有意在此多花费些店钱,只喜滋滋地伺候着。却见二人时不时在店门口转悠,眼睛不离大路。 便笑问:“二位差爷,可是在此等着拿要犯?” 郝云摆摆手,“店家只管店家的事,多知无益。” 王正阳小声道:“郝爷,杨伯雄不识得我,不如我去渡口等,一见他便回来报。” 郝云点头,“骑马过去。” 王正阳笑着摆手,“不必了。” 等到城门已关,渡口的摆渡也歇了,仍无杨伯雄踪影,二人只好店里住下。 第二日天蒙蒙亮,王正阳仍去渡口。 郝云想起,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奚桃花,便问奚桃源:“此店是你自己独开?还是与人合伙?”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奚桃源:“小人独开的夫妻店。没记错的话,爷这是第二次光临小店了。” 郝云:“我上次来时你亲戚也在,好像是你姐姐,以为是你姐弟合开的,你姐夫在何处高就?” 奚桃源一听,果然是干刑捕的,两句话便要掏人底,陪笑道:“小人只与姐姐往来,姐夫何干一概不知。” 这时,王正阳闪身进了店,向郝云点了点头。 郝云呼地起身,二人翻身上马,往河岸方向迎去。 奚桃源在店门口伸着脖子,望着两匹马往西疾走而去,咕哝着:“都带着刀,又心神不定,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此时,渡口通往和义门的路上,都是自河西进城的人。 二人并行,见前方一人骑高头大马而来,马后拴着一人,两手被绑,跟着马跌跌撞撞地走着。 郝云看了王正阳一眼,迎了上去,勒马横住,拱手道:“杨爷,怎的没走官道,却从河西而来?” 真正吃惊的是杨伯雄,心眼儿飞快地转着,不知郝云的出现是怎么回事,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临时公差,带案犯回衙。郝爷这是往何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见郝云横在路中,扫帚眉倒竖,不回答却透出一股杀气;侧后马上的那个年轻人看着面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也是冷眼相对。 心里一激灵,闪出一个念头:平阳出事了。 策马逃跑被他俩追?杨伯雄丢不起这个人,便手握佩刀拱手,“都有公务在身,咱们后会有期。” 郝云:“身后何人?” 杨伯雄:“拿回的要犯。” 郝云冷笑一声,“那就请杨爷下马,与他一起回衙。” 杨伯雄已经看出,今日要你死我活了,“我要是不下马呢?” 杨伯雄话音未落,郝云已催马冲上,两人同时往左一提马缰,右手刀“当”的一声相撞。 二马盘旋,你砍我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昔日兄弟,此时刀刀都奔对方要害,毫不留情。 王正阳一旁观战,论势大力猛,郝云要占上风,而杨伯雄的刀变招要灵活些。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左手不时往腰间滑,王正阳看出他是想右手用刀,左手打暗器,不过郝云刀逼的紧,杨伯雄腾不出手来。 如此近身,若让他暗器打出,定是不易躲过。 后面那个人犯被马拖倒在地,大声嚎叫,杨伯雄一刀斩断绳索,脱了累赘。 那人起身要逃,王正阳大喝:“若逃一刀砍了”,唬得那人犯缚着手,呆呆地傻站在一边看。 王正阳扭头,见杨伯雄借错身,催马翻手打出一只飞镖,郝云知杨伯雄暗器厉害,错马时已有防备,回头倒拖刀,刀尖一晃,‘叮’的一声磕飞暗器。 二人又催马相杀。祖上都是行伍出身,都有马上功夫,一时在马上你劈我刺,以命相搏。 王正阳见杨伯雄右手刀丹凤朝阳,奔郝云脖颈削,左手又往腰间去,忙催马另一侧冲上,借着马的冲势,刀往他后背一抹,杨伯雄知他在背后出手了,却没有办法。 一甩马镫,滚身下马,人未落地手中刀来了个仙人指路,刺向郝云的腿,怕自己落地未稳被郝云抢攻,而王正阳在马的另一端,攻不到自己。 郝云挡开了杨伯雄的刀刺,与王正阳成犄角之势,对着马下的杨伯雄。 杨伯雄的马睁着惊恐的眼睛,叉着四腿呆立着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杨伯雄想起,这个出手就要命的年轻人,正是洛阳城外遇到的那个后生,挺身立刀喝问:“你是哪一个?” 郝云冷笑道:“王进福的儿子,如何?” 杨伯雄也冷笑道:“下马吧,犯不上让马跟着送命。” 郝云、王正阳跳下马,握刀以斩龙式逼近。 此时,路上经过的行人都驻了足,避到一边看三人搏杀。 郝云出招势大力沉,杨伯雄边化招边攻,反占了郝云的上风,而此时王正阳都会来攻杨伯雄的空门,他不得不收手移身形,避开两面受敌。 五、六个回合,杨伯雄就支撑不住了。 郝云发现,王正阳出奇地冷静,不急于求胜,总是杨伯雄与自己拆招露出破绽时再出手,真是个好搭档。 杨伯雄有些心急,千算万算,没算到要折在这官道旁。 边上,有胆大看热闹的喊:“那矮个儿有些吃不住了。” 塔读@ 郝云唰唰两刀缠头裹脑,杨伯雄连环撤步躲过,郝云借势二郎担山自上劈下。 杨伯雄狐狸钻洞避开,右手刀乌龙搅尾奔郝云脑袋,左手“嗖”地抽出软刀夜战八方,“哗”地一声,将郝云衣袍右肋划开两尺长口子,不等郝云变身形,虎步上前又一个反手夜战八方,右手刀斩向郝云肚腹。 郝云坐地旋风堪堪躲过,杨伯雄两臂一拧双刀盘龙,往郝云头面上搅,突然一道亮光奔自己太阳穴过来,不得已旋步,怀中抱月去磕那点亮光,是王正阳的刀头点过来,为郝云解围。 杨伯雄调转攻势,右手雁翎刀,左手软刀,上脖颈、下腰腹,里合外摆,唰唰连着五、六刀,逼着王正阳后退两步。 刚想一个二龙出水,阴阳转换瞬间,却被王正阳欺身而进,右手立刀封门,左手一掌挂打在杨伯雄脑门儿上。 杨伯雄被打得脑袋嗡地一声,不由噔噔后退,手中刀还在里合外摆,阻着王正阳破门户。 王正阳却已欺住他右侧空门,一个探龙掌,打在他右脸颊上,人便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有些迷糊,但还是要挣扎一下,丢了软刀,几只梅花钉在手,右手刀支地鹞子翻身,左手嗖嗖接连打出。 郝云见杨伯雄暗器似乎比以前更凌厉、刁钻了。 这时王正阳正欺身上前,杨伯雄暗器已打出,郝云疾跳过来,刀头磕掉了前两支镖,王正阳侧身躲过了第三支,郝云一脚戳向杨伯雄右腿弯处。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杨伯雄吃了这一脚,只得顺势地上一滚,右手刀却是一个反手挥鞭,逼退郝云,左手三支梅花钉又打出。 王正阳避不及,只得一个滚地龙躲过。 杨伯雄紧跟着向跳步上来的郝云也打出三支梅花钉,郝云也只得滚地龙躲过。 远远围观的人们看得心惊肉跳。见三人生死相搏,从马上打到马下,从大刀叮当相拼,到现在地上滚作一团,都有些傻眼,张着嘴说不出话。 “尧帝爷啊,那么长的刀就生往头上、身上砍。” 王正阳和郝云在滚地龙躲梅花钉时,都丢了手中刀。 三人同时平地旋风跃起,杨伯雄大喝一声往郝云头上一刀风摆柳,郝云燕子穿林避开。 杨伯雄想要回头望月来撩郝云右后,刹那间又是阴阳转换之时,王正阳已近身靠上,左手打滚挑杨伯雄握刀手腕,右手拳已劈中杨伯雄印堂,紧随右脚下马蹄蹬他小腹,杨伯雄仰面往地上倒,还未落地之时,郝云已身若游龙上前,一个凤眼锤敲在他下巴上。 这是郝云缉拿拒捕人犯时常用的一招,既会让罪犯瞬间昏死又不致命,不大一会儿就能醒。 只不过他知道杨伯雄抗打,加了几分力。 塔读@ 而杨伯雄若不是印堂挨了王正阳一拳,头有些发懵,郝云这一拳根本打不到他。 杨伯雄居然被打昏了,二人立马上身摁死,缚了手脚,嘴里塞了布,罩了头。 见围观的人还不散去,郝云抓起雁翎刀,亮出腰牌大喝:“捉拿官府要犯,若再不走,当同伙嫌犯拿了。” 人群哄地一声散去,边往城方向走,边叽叽喳喳议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遇强敌杨伯雄认命 遭黑手… 杨伯雄很快醒来,但已被绑了手脚,横搭在马背上。 那个人犯依然拴在马后牵着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奚桃源听得店门外有些嘈杂,出门见三三两两进城的人,边议论边扭头往后瞅。 有人大声嚷嚷,“今天算是开了眼,世上真有好武功的人,刀耍得好看、利索,真是吓死个人。” 另一个道:“要不是俩官差合力,还真拿不住那歹人。” 又有人接道:“原本看那个也是官爷,骑马挎刀带着人犯过河,要进城,结果官爷与官爷打起来了。” 奚桃源向后望,见那两个住店的官差押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个人,马后拴着一个人,往这边来。 心道:看着不是常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拿了两个。 见两个官差经过店门口都没瞅他,便作揖喊道:“爷,店钱是现结还是挂帐?” 郝云在马上扭头顿了一下,摸出块碎银扔过来,头也没回,过去了。 奚桃源双手接住,就势道谢。 奚桃源老婆也出来。杨伯雄上回来骑的就是长脖宽肩的乌骓马,瞅着马屁股喃喃道:“这马看着有些像你姐夫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婆这一说,奚桃源看那马是有些像,马上那人被罩了头,口袋一样搭在马背上,看身材觉得也有些像姐夫,惊得变了脸, 大张着嘴巴往前追了几步,想喊住两个官差问问,终于没有勇气,嘟囔着返回,“姐夫是刑捕的头领,该他拿别人,怎会被别人拿了。” 杨伯雄在马上动弹不得,自知气数已尽,除了三个儿女,不再留恋其它。 庄园和茶楼的房契都交给了大娘子,若不被他人夺去,足够她们娘几个过富足日子。 快要到城门,杨伯雄嘴里呜呜地叫着。 郝云停下看了看,这样进城怕是会有人认出杨伯雄的马,便拐上道边的岔路,对王正阳说:“不能这么进城,你拿我腰牌给守城门军士,让他们速到刑捕司带木笼囚车来。” 等着刑捕司来人的空儿,郝云上前把杨伯雄从马上拎下来,拿掉了他嘴里的布。 杨伯雄手被反绑着,脚踝也绑得结实,只能任郝云摆布。 这时,他已完全清醒,坐在地上,望了望天上的日头,又瞅了瞅城门,然后看着远处的天际不再出声。 郝云道:“杨爷,一个锅里摸勺十几年,实言相告,你贪的金银数额太大,活是活不了了,有何未了心愿,不妨讲与我,郝某尽力而为。”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生意铺陈得开了些,棉花、棉纱、棉布一时进出量都挺大,银子赚得多,却都垫了出去,不是人家欠着,就是押在货上。 他想喊王正阳尽快回来,在南门附近开一家分店,估计一年的流水还能涨三成。 但王正阳近来与赵俭整日跑,见不到人,问王进福,也说不清楚。 这几日,莫耀祖回脚店早一些,袁大叔、袁大婶已如树上残留的枯叶,随时会在风中飘落。 玉环整日忧着心,莫耀祖劝媳妇,“七十古来稀,爹娘到了这个岁数,已是活一日赚一日。” 行市一个老相识给莫耀祖一瓦罐羊奶,莫耀祖怕发酸放在凉水中激着。后半晌太阳未从城头落下,便拎着往回走。 南城门外,远处的稻、谷子都已收割了,但田野浓浓的庄稼的气息仍未散尽。 一进脚店院喊:“玉环。” 关锁端了一盆水从西屋出来,“姑给奶奶擦洗哩。” 玉环拿着湿手巾迎出来,“他爹,今儿回来得更早。”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莫耀祖道:“这罐羊奶热了,加点儿糖、放俩鸡蛋,给爹娘补补。” 玉环幽幽道:“这几日爹娘吃不下饭,你拿来得正好。” 袁大婶耳朵能听见,但下不了炕,里外得玉环伺候,袁大叔还能走动,却什么也听不见。 好在脚店有关锁盯着,钰儿也到城里上义学,玉环还不算太累。 二老吃了几口,剩了一半,玉环给了关锁。 袁大婶问莫耀祖:“进福这两日没来,做啥哩?” 莫耀祖:“我大哥白日到店里帮忙,夜里就近城门上睡。其实他不必去,就是有人告假让他去替。” 袁大婶:“赵俭、阳儿也有些时日不见,都弄啥哩?” 莫耀祖:“都忙着哩,我见了让他们过来。” 袁大叔摸出两锭二两的小银元宝,伸向莫耀祖,“阳儿路过进来两回,呆不了屁大一会儿,放下二两银就走,让我俩买糕点吃。我老两口儿花不了了,你替我给阳儿攒着,买房、娶媳妇都要银钱。”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嘴凑到丈人耳朵边,大声说:“赵俭已给阳儿买好房了,银子爹娘留着。” 袁大婶听得清,“给阳儿买了多大的宅院?” 莫耀祖道:“我二哥买了一处两进的大宅,前后院都挺大,有东西厢房。他们两口儿住前院,我大哥与阳儿住后院。” 袁大婶:“挺好。当一家人过着吧,赵俭与荷儿也无后,往后阳儿为他们养老送终。” 玉环道:“娘,别瞎说。我二哥二嫂还不老哩,咋就说上送终的事了。” 莫耀祖其实也想换个住处,但这脚店成了大家的牵挂,岳父、岳母在一日,这里便是大伙的家,玉环从小这里长大,也舍不得,莫耀祖便暂且放下了。 杨伯雄去洛阳之前,吩咐过倪如风,我若四十日之内还不回来,你便替我做件事。 倪如风手里有了杨伯雄大宅的房契,心里踏实了许多,对杨伯雄也多了几分信任,“杨爷请讲。” 杨伯雄道:“还记得东外城白得三百多两棉纱的事么?还是那家店,我若四十日不回,你便放它一把火,把那店烧了。” 倪如风笑问:“杨爷专盯这一家店往死里弄,与他有仇?”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杨伯雄:“我怕走时日长了会引出疑问,搞他个大案,让刑捕司乱起来,便无人顾得上我私下做什么。再烧它一回,我看有两千两,还牵扯到官家,足够他们上下折腾。” “杨爷又不在平阳,哪会想到是我们干的。”倪如风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杨伯雄道:“这一把火算你一百两。得手之后,你的人自东门出,经官道绕到西门回,料他们只会在东外城查。” 杨伯雄去洛阳后,倪如风觉得自己便是平阳城的大爷,有了杨伯雄大宅的房契,杨伯雄又不在,心思便踊跃起来,胡乱想着。 若杨伯雄在外面出点儿什么事回不来,这大宅里的三个美人儿便都归了自己,若宅里再藏着金银……。 想到此,倪如风的横丝儿肉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他甚至带了个弟兄,到奚桃花住的大宅外面转了一回,想归想,终是没敢进去。 杨伯雄交代过,奚桃花没搬走前,勿让她知晓此事。 眼见四十天已过,杨伯雄仍不见踪影。 倪如风依着之前的谋划,让两个弟兄白日去莫耀祖的店外蹚了蹚道,认了门。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夜里子时过后,撬锁而入,将守店的户房小吏打昏丢到院儿里,屋里的棉、纱、布浇上火油。 火未烧起之时,已出了东外城东门。 东外城东门昼夜不关,有那车马送货赶时辰,会半夜出城上官道,出城门只查税讫,不带货的人随便进出,二人跟着车,并未引起注意。 待莫耀祖店的火光映上城头,放火的两个早已上了官道往北疾走,约莫两、三里后拐向西,到了汾河边再向南。寅时五刻,西城门一开便进城,回秋茗阁睡觉去了。 莫耀祖这晚住脚店,天蒙蒙亮,刚出脚店门,一个东外城巡检所的差役气喘吁吁跑来,“莫经略快走,店里失火了。” 莫耀祖惊了一下,“烧了多少?” “全烧了”,差役带着哭腔道,他在东外城值夜,赶上这事,少不得担干系。 莫耀祖边疾走边问:“衙门里的人到否?” 差役道:“火一着大,过了半个时辰,开了武定门,先是灭火军士到,刑捕司的老爷们也知晓了,想此时也该到了。” 莫耀祖自东外城南门入,还未到十字街口,老远已闻到烧棉花的味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全烧了,连官家、带自己共两千两银子全没了。 疾步赶到时,棉纱店废墟上蒸腾着呛人的灰白烟气,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几个衙役在废墟里翻着。 魏程远正对老高怒气冲冲说着,“我就知道要出事。正、副指挥一个多月不见人影,捕头们见首不见尾,哪里还像个衙门。出了这等大事,谁管辖谁兜底,我不罚他,知府大人也不放过。” 王进福见莫耀祖来,双手拍着大腿,“耀祖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又落到咱头上。我夜里看着火光起,就想别是你的店,跑过来一看偏偏是。抢进去拖出来个人,一看不是你。弄醒了,他只知睡觉时像是被人打昏。” 魏程远见来人是个高个儿罗锅儿,听说过,立目道:“你就是莫经略?此乃官家仓库,你在此全权做主,如何这般大意,官家损失你如何承担?” 莫耀祖面色青黄,不知如何作答。 边上老高道:“莫经略,昨夜都谁在此值夜?” 莫耀祖:“是户房的差役,只有一人。” 老高:“差役被人打昏丢在院里,然后纵火,你在此可有仇家?” 莫耀祖道:“小人在此买卖多年,从未与人结怨。” 塔读@ 魏程远:“这便是了。你们怎的在此只留一人值夜,若派两人,也不至于让歹人轻易得手。” 一个差役从废墟边翻出烧得剩了一块的葫芦过来,“大人,发现了这个。” 莫耀祖一看不是自己店中之物,老高端详着上面残留的黑乎乎的东西,“此为猛火油,麻油加石腊、石漆混合而成,军中城池攻防之用,歹人自然也用来纵火。” 棉纱店被骗三百多两;王进福被陷害,又贴进去四、五百两;眼前,刚兴旺起来的生意又付之一炬。莫耀祖觉得冥冥之中有虎狼一样的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等着他的店积攒起来,再瞬间毁掉,一而再,再而三。 魏程远此时想起来,“几年前东外城发生盗抢案,你这店也被骗了。” 老高道:“正是。当初这家店被骗走三百多两的棉纱,至今没查到嫌犯,没想到今日还是这店,失损又多了数倍。” 魏程远想起了单飞虎与韩高枝的争斗,挺着肚子冷冷道:“只盯你一家祸害,定是仇家所为。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你争我夺,为几两银子什么事都做的出,你害我、我害你,倒也不足为奇。” 莫耀祖想对魏程远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他有些死心了。 一阵马蹄响,钟鸣岐带两个随从赶来,见了魏主事下马行礼。 问了莫耀祖、老高几句,“除莫经略外,此处常驻户房经略司一吏一差役,每日留两人值夜,为何昨夜只有一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莫耀祖道:“此处经营已非一日,开始我三人轮着回家,留二人值夜,见日久无事,便有时留一人,有时两人,谁知歹人专门来祸害。” 钟鸣岐问了货物损失,叹口气,“就官布来讲,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莫经略又变一场空了。” 魏程远对老高道:“高捕头,今日你与莫经略仔细梳理,凡有龃龉、结怨之人,一个个查问。另派人去寻郝副指挥、赵捕头,这两人隐了一般,在搞什么名堂,速让他们见我。杨伯雄也一走便不回,若他在平阳城,当出不了这等烂事。” 魏程远四下瞅了瞅,东外城正是车马、人流多的时辰,哼了一声,坐轿带人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倪如风贪心入瓮来 高捕头… 莫耀祖这时看看钟鸣岐,有些想哭,“钟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在此近二十年,从未与人结怨,却屡遭人坑害,我也糊涂了。” 钟鸣岐皱着眉头四下打量,“还不至于山穷水尽。当下另开一处店面,布匹进出不能断。这店既然毁了,索性重盖,把排场弄大些,有官府布匹做底,你当能腾挪着渡过难关。” 钟鸣岐走了,老高与两个差役留在这里,“莫经略,咱们从大主顾开始,一个一个捋,做出这等事,绝非小门户之人。” 莫耀祖苦笑,“这店已烧得没啥可守,我们到巡检所去说,请高爷喝碗淡茶。” 巡检所内,莫耀祖道:“高爷,我自开店,就拿最薄的利,一点点有了些名声,将十里八乡的纺织户拢到这里。凡新上织机又本钱不多的,第一次来拿货,我一分不赚;有急难的老主顾我都先给垫上;几个大主顾,无论我在不在,都敢直接拿货、支银子。我实在想不出与谁结过怨。” 老高:“也正因兄弟诚实仗义,才让人钻了空子,我记得上回你这店被骗,便是自称熟人来干的。” 莫耀祖:“我熟人里根本没这几人。只是他们从何得知我出远门,又从何得知我做生意的路数,却是想不通。” 老高:“当初这案子是杨爷与郝爷管的,已过数年,无从查起了。眼前这把火就是奔你来的,备好了猛火油,强行入门纵火,你身边的熟人哪个有这手段?” 莫耀祖:“我相识的不是生意人,便是纺织户。” 老高:“之前一、两日可有陌生之人在你店周边游荡?” 莫耀祖摇摇头,“高爷,东外城四方客商都来,实在难以辨认。” 这时,王进福脸上、手上全是灰黑,满身烟火气地进来,“耀祖,全毁了,就剩些砖瓦,椽跟檩只能做烧柴了。” 莫耀祖心里一酸,眼泪转了转咽了回去,“大哥,不必再忙了,你也歇歇。” 老高对着王进福,“老王,你也是咱刑捕司的老人儿,你看是什么人干的?” 王进福:“这分明是来寻仇的。都怪我么,昨日店里布匹码妥当,回去扫了扫城门洞,夜里便在城头睡了。光想着别违了官家规矩,我要睡店里,那歹人不会轻易得手。” 老高道:“无论他是什么人,纵火之后定要迅速离开,东外城夜里只开东门。昨夜值守军士、税吏在否?” 王进福:“常年就这几人,大家轮着回家。” 老高:“走,去东门看看。” 东外城的东门比内城的武定门矮小了一些,远来的客商到的时辰不定,邓知府和户房李墨林整治东外城后,东门便昼夜不关,进城不管,出城查税讫。m 老高与几个值夜的人相互通名报姓后,问:“昨夜,北关起火前后,可有空手出城的人。” 一个税吏道:“高爷,一般赶早者多在寅时,及卯时里外已是拥堵上了。丑时却是不多,故能记得,那时进城者是一北面来的驼队;出城者有三伙,俱是两、三辆马车。” 老高:“只说出城的。” 税吏摆弄着手里的税讫,“最后两辆车查验税讫时,不远不近跟着两人,当时见两人空手,心里疑了一下,只道是一伙的落在后面,他们跟着车往东,上官道去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高:“那两人长何模样?” 一个军士道:“在下当时打量了一下,都是青衣、皀鞋、打绑腿,身上系着包裹。一个中等个儿,戴青色唐巾,身板儿直溜儿;另一个矮个儿,走路哈巴着腿儿、奓着胳膊,圆脸、单眼皮儿、塌鼻梁、大扁嘴……。” 老高又问了一会儿,“事关重大,刑房、户房主事大人都来勘验。拜托几位再细想想两人的细致处,我即刻唤人来画影图形。” 老高让画师将两人鞋、帽、衣裳的颜色,及脸形、五官一遍遍改,直到值守的军士和税吏都说像。 第二日,两个纵火嫌犯的画影图形,便贴到了各城门处。 很快,内城和义门有守城军士认出来,此二人便是昨日寅时五刻城门一开便进来的两人。 魏程远将见过此二人的几个军士、税吏,分到各个城门,命严加盘查出城的人。 邓兆恒得知棉布店被人纵火,很是恼火。当下还搞不清纵火背后的意图,无疑却是对官府的挑衅。 魏程远来报,“大人,纵火嫌犯的画影图形已被守城门军士认出,或许就藏匿在西城一带。” 邓知府:“即刻调集人马搜捕。你亲自督办,不破案不收兵。” 首发&:塔>-读小说 魏程远道:“大人,刑捕司杨指挥赴霍州,长时未归,郝副指挥、赵捕头之后匿迹,刑捕司缺人啊。” 邓兆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魏主事,平阳城和刑房有些人和事,总会水落石出,你且专心破案。” 纵火的矮个儿叫薛平,另一个叫崔贵。 叶明堂和林响峰随杨伯雄去洛阳之后,倪如风便让他俩顶了上来。 一听各城门都在画影图形拿他俩,吓得整日躲在秋茗阁不敢见人。 前两日,倪如风听到捕快挨家查客店,也挺紧张,却发现他们只查客店,却放过了娼门,便放下心来。 杨伯雄把豪宅转给了他,那真是个开娼门的好地方,他想去物色几个看得上眼的粉头,日后好买过来。 他知道大的粉楼都有靠山,自己没实力去碰;小门户也养不住色相出众的;那些大小如他一样的,说不定能寻出一、两个来。 在哪山唱哪山的歌儿,他干的是这行,如商贩逛集市一般,去其它娼门转。 这一日,带了个随从,拣着不大不小的娼门,喝了两回花酒。 倪如风平日深居简出,平阳城这一行里几乎无人认得他。 两场花酒喝下来,走在平阳的街上有些飘飘然,忽然想到杨伯雄长时未归。 自己为他放了一把火,也算给他做了件大事,不如顺便去访一访他家娘子。 上次只看了几眼、说了两句话,那娘子花一样的容貌让他念念不忘,当然还有他家的金银。 假说找杨伯雄有事,去坐上片刻,与她闲话几句,探探这娘子的品性和杨伯雄的家底,也无甚风险,便带着随从,登上杨伯雄家的台阶叩门。 门开了,还是上次那个老汉,“爷要找谁?” 他刚说:“找杨爷……”,话音未落,几只手伸出,猛地将他和随从拎了进去。 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抱着双臂,边上两个四十来岁的握着刀,齐横在面前,后面几个军士已关了门,枪尖对着他俩。 倪如风心里叫苦,这是掉沟里了。 拱手道:“几位,如此对我两个陌生人,这是何故?” 为首的汉子正是老何,厉声问:“你找杨爷何事?” 倪如风心眼儿转得飞快,“几面之缘,正好路过,便进来拜访。” 老何看出他没说实话,又问:“你是何人,来找杨爷做甚?” 倪如风:“在下乃外地来此客商,想与杨爷闲坐片刻。” 老何见倪如风满脸横丝肉,说话眼珠儿骨碌乱转,非良善之辈,哪里会放他走,“既来,便进屋坐吧。” 将倪如风两个带到堂屋。老何让奚桃花从门缝儿悄悄辨认。 奚桃花说,此人随杨伯雄不到两个月前来过,在院子里东看西看一番,其它不知。 老何开始审倪如风:“你与杨爷何时相识?” 倪如风胡说是几年前,在一家客店偶遇。 老何又问:“之前你可来过这里?”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倪如风眼珠儿一转,“半年前来此做生意到过。” 老何一听他说假话,断定此人与杨伯雄定有勾当。 喝道:“跪下,你与杨伯雄欲谋何事,从实招来。” 倪如风这回明白了,杨伯雄完了,此时多半已在狱里,豪宅被官家设了圈套,等同伙入网。 索性跪在地上咬牙不吭声了。 老何审他审不出什么,便将他铁链锁好看押,专审那个随从。 三下五除二,把秋茗阁与倪如风交待了,只不过这个随从只知道倪如风与杨伯雄合伙开暗娼的事,其它并不知情。 老何在这里盯着不敢离开,便将抓到倪如风的事写成信,命许化民快马送给邓知府。 魏程远这边在城内查了三天没见到人,便问老高都查了哪些地方。 老高说客店都快查遍了,尤其西城这边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魏程远问粉楼查过没有。老高其实也想过,但平阳的暗娼都是杨伯雄把持着,一旦伤到杨伯雄的利益,他不好交代。 便答:“主事大人只让属下去查客店。” 魏程远怒道:“你好糊涂,客店藏得下人,娼门就藏不下?嫌犯若被你这样吓跑,找个人家租房藏起来,你如何去抓?” 有了魏主事的号令,老高便有了应对杨伯雄的说辞。 查秋茗阁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杨伯雄让他来过这里,事没办成。 之后,老高便不知道了。但他留意过这里,见生意日渐红火,心里明白,秋茗阁已是杨伯雄的了。 进去四处转了转,命管事的妈妈将所有人等聚齐,辨认一番,没有那两个人,便出来了。 刚走不远,却见魏程远骑马带人赶到,魏程远轻易不骑马,只因接了邓知府的手令:速封秋茗阁,勿走一人。 手头一时没人可派,便亲自骑马,将衙门里剩下的差役都带上,挎刀执杖地赶来。 邓知府没说为何封秋茗阁,他觉得必是有大名堂,无论如何得搜出什么,审出个子丑寅卯来。 老高跟了进来,“主事大人,方才这里已盘查过,并无嫌犯。” 魏程远命将所有粉头和打杂人等都拢到后院,手下的人沏上了茶,喝了一口,“当下查这里,就当是抄没,什么时候查清楚再吃饭。” 这回与方才就不一样了,东西都搬到院里,自后院西厢房抄出了近千两白银。 有差役把一个葫芦丢到门外,老高心里一动,拿起打开塞儿一闻,惊道:“主事大人,纵火案,找到了。” 魏程远冷笑一声,起身走到众粉头面前,举着葫芦,高声道:“与此有牵连者,死罪;知而不报者,同罪;举出罪犯者,死罪免死;有罪者以役代罪。” 这时,那个叫春柳的妈妈哆嗦着,用手指西厢房,一个差役过去把她拎进去。 这是倪如风起居的屋,桌案下有一块厚厚的羊毛毡,掀开毡是一块木板,挪开桌案,掀开木板是个洞口。 几个差役探着刀围住,老高在洞口用刀背“当当”磕了两下木板,“二位,出来吧。” 魏程远看看春柳,春柳点点头。 魏程远对老高说了声:“把这两个给弄出来”,说完依旧到外面坐着等去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高让人寻来灯烛,往洞口下照了照,只见洞底不见人。 差役们握着刀,你看我、我看你,无人敢下去。 老高引燃了一块蘸了油的破布丢下去,火光里传出叫骂声,“爷就不出去,有种下来,一个够本儿,两个赚一个。” 老高大喜,命人去寻几捆麦秸来。虽是城内,但都备些引柴生火之物,一大捆麦秸,老高往上喷了几口水,引燃了扔进洞里。 烟气往洞口外窜,湿麦秸的烟又呛又辣,老高忙让将木板盖上。 听得下面一阵响动,过了一会儿,掀开木板,见火已被踩灭。便又点了一捆扔下,里面咳嗽叫骂着。 老高又让盖上木板,听着木板下有人过来灭火,便猛地掀开木板,洞口的两个捕快执红缨枪,往洞里猛刺,然后再盖上。 如此丢到第三捆,里面沙哑地骂道:“日你先人。” 老高一摆手,几个差役举刀挺枪对准洞口,一个黑影呼地窜将上来,众差役呼啦一下把他扑倒,摁胳膊摁腿捆将起来。 老高又将木板盖上,自己站上面,将那个闷在洞里。 首发&:塔>-读小说 一瞅,上来这个圆脸、塌鼻、大扁嘴,便又掀开洞口向里喊,“若不出来将你烧成干家雀儿。” 那个大扁嘴哭喊,“兄弟出来吧,临死前透口气”,里面没有声音,老高便又往下丢了两捆湿麦秸。 过了一会儿掀开木板,里面没了动静,用红缨枪把麦秸往深处挑了挑,还没动静。 等烟气散得差不多了,老高许了五钱银子,一个胆儿大的挺着刀进去,人已经熏死了。 魏程远瞅了瞅被熏得鼻涕眼泪的老高和捕快们,“这个活的押到刑捕监里,银子带回入库,死的验了埋掉,其它各处人马撤回,高捕头在此逐一过审。” 老高方才一通折腾,又累又有些怕。 自己有意无意疏忽,漏掉了罪犯,而魏程远过来却当场擒住了。 这个错犯得不小,好在自己亲手又将罪犯擒住。 命人给他也沏了杯茶,看着眼前三十来个粉头和佣人。方才一通乱搜,除了成箱、成盘的银子被魏主事带走,这几十个人的私货怕是早被差役们塞自己腰袋了。 看手下那些差役们按捺不住的喜色,想是都得了不少,方才魏主事一来,他有些着慌,下手慢了些。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知那个洞里还有无私藏。想到这里,起身又下了一回洞,一无所获,看来只是个藏人的地方。 看看已过饭时,命差役看着几个打杂的人去做饭,他将那个叫春柳的妈妈叫进屋里,单独过审。 “你之前见过本捕头吗?”他审视着春柳的脸问。 春柳:“这里来的人多,奴记不得了。” 老高心里稍安了些,“你是这里的妈妈,掌柜为何不见?” 春柳:“一早便出去了,至今未归。” 老高知道倪如风不好对付,但那是过去,当下已无什么顾及。 “方才主事大人讲,交出罪犯都免死,你很圆活。可你家掌柜若桩桩件件都审出来,少不得哪一件你是包庇或同犯,方才的免死说不定便抵消了,你还得陪他去死。” 春柳各色人等见多了,立马跪下哭道:“求爷指条生路,奴愿当牛做马以报。” 老高温和起来,“我看你是聪慧女子,先将你们掌柜所做各种事体,无论好坏,一点儿不漏讲与我。”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春柳此时是死马当活马医,把进了秋茗阁后知道的事讲了个遍,以期得个活路。 杨伯雄如何硬闯进来,将倪如风手下打死打伤,救出奚桃源强占秋茗阁;杨伯雄、倪如风合伙逼良为娼;如何为那个不知名的嫖客与叶明堂、林响峰二人牵线等等。 老高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杨伯雄是江湖中的龙啊,得罪了他是灭顶之灾。想来想去,是魏主事抄的,趁乱不捞白不捞。 老高笑了笑,“若论年纪,我女儿都快你这般大。我能救你当伸下手,待为你免了罪,再替你寻个普通人家过日子,岂不坦然。可你犯的是官事,救你是私事,没有银子消不了灾啊。” 春柳:“方才爷都见了,这院里的银子都被搬走,奴拿不出啊。” 老高有些不耐烦,“娃啊,我说救你的话不说二遍,过了眼前这一刻,悔之晚矣。” 春柳一下明白,手伸进衣裙,撕开肚兜,摸出十个黄灿灿、亮锃锃、手指头大的小金元宝,跪着捧过去,“爷,这十两金子是奴这些年在此当牛做马,偷偷攒下的,只道是要紧时候保命用,今日便将性命托付给爷了。” 老高满面笑容,一把接过金元宝,装进自己腰袋,“自此你命便系于我,我让你讲什么、如何讲,都听我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拒官差王正阳探亲 伤别离… 魏程远将那个叫薛平的收进了监,心里犯起嘀咕,邓知府是如何知道两个人犯在秋茗阁? 邓知府已参与了刑房的事,自己却蒙在鼓里,魏程远一下心里没了底,匆匆来禀报案情,更想探一探邓知府的口风。 邓知府这边心已放下。郝云与王正阳去缉拿杨伯雄,即使没拿住,让杨伯雄跑了,他犯罪的人证、物证足够,也为平阳府除掉了一个烂疮。 当下要揪住杨伯雄这条线,多挖出几个。 邓知府与魏程远在外客厅相见,听完后说:“魏主事,诸多事情已快明了,后续要仰仗你来审案。纵火犯是秋茗阁掌柜倪如风的人,而倪如风与杨伯雄之间有勾当。杨伯雄这些年在平阳大开暗娼,强取暴敛,已起获他赃银合六万余两,罪当死。且杨伯雄根本没去霍州,而是卖了房产,携家眷、金银赴洛阳去了。” 魏程远听得目瞪口呆。 杨伯雄干的事,他知道一些,但捞了如此多金银却是没想到,更没想到,邓知府已对杨伯雄下了手。 邓知府接着道:“杨伯雄欺瞒了你,郝云与赵俭这些时日,正是去缉拿杨伯雄归案。魏主事,我是在替你做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软中带硬的指责,魏程远不知邓知府会如何对待自己。 赶忙起来躬身,“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邓知府示意魏程远坐下,“我怎会责罚你?自我来平阳,魏主事坐镇刑房,多有苦劳。你来审秋茗阁的倪如风和纵火犯,杨伯雄归案后也交与你,就以当下,他们都够砍头了。你若能审出更多的勾当最好,平阳府的天会更晴朗一些。” 魏程远辞了邓知府,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邓知府瞒着他,把该查的案查了、该抓的人抓了,就是抓到的纵火犯,还是邓知府告知的。 说自己办事不力,还算其次,邓知府根本就不信任、甚至在防着自己。 眼前,明明白白的案子让自己来审,算是留了一丝颜面,如果能审出邓知府预料之外的收获,也算在他面前挽回一点信任。 邓知府必是要回京升职,自己这把年纪好前程已谈不上,别被邓知府一气之下毁了。 想到此,暗暗决意,杨伯雄、倪如风和纵火案要审出让邓知府满意的结果来。 杨伯雄这些年孝敬了自己不少,但他落到这一步,已是回天无力。既然救不了他,把他当块砖,垫一垫脚,也不算无情义。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急着去东外城看爹和姑夫,匆匆告辞出了脚店。 护城河岸,柳条摇曳,微风拂过水面,泛起细碎的波纹儿,路旁浓密的草都结了沉甸甸的籽。 倒退些年,王正阳或许会玩耍片刻,而此时,他无心这些,耀祖姑夫的店烧了,要商量一下往后怎么办。 面前一大片残垣断壁和灰烬,比王正阳的想象惨得多,却是不见人。 打听一番,原是已搬到南关的一个店面。 一进店,王进福和莫耀祖都有些发愣。 “阳儿,你何处去了?你耀祖姑夫寻你不见。若你早些回来,这把火便烧不起来。”王进福抱怨。 莫耀祖脸色灰黄,咧了下嘴,“阳儿,你赵叔与你都这么长时日不见,他自是官家事,你是怎么回事?” 杨伯雄被抓,邓知府还是暂不想市面上闹开,王正阳当下也无法说。 “是官府的事,一下说不清,爹的以役代罪要除了。” 首发&:塔>-读小说 王进福:“说不清也得说,总得让我们知道怎么回事。” 莫耀祖见爷儿俩有些僵,插话,“你如何知道你爹的以役代罪将除?” “我听赵叔讲的。”王正阳没说实话。 怕被再问下去,王正阳把话岔开,“店里烧没了多少?” 王进福与莫耀祖相互看了看,二人眼里满是无奈和忧虑。 “连房带货,一点儿没剩。”王进福道。 莫耀祖干着嘴唇,“有官家的一千四百两,咱自个儿的六、七百两。” 想想耀祖姑夫的一次次不易,王正阳突然想哭。 有织户来送布、取纱,趁着爹往后面库房去,王正阳小声道:“姑夫,我有一百二十两金元宝,明日取来给你做本钱。” 莫耀祖睁大眼,满是惊讶和困惑,“你何来这么多金银?” 塔读@^> 王正阳:“我赵叔是刑捕,自瞒不过他。我本想你与赵叔一人一半,怕我爹知道我偷人金银生气。当下姑夫正好用得着。” 莫耀祖看离棉布店已远了,停住,长长叹口气,拍了拍王正阳的肩。 “还是先别说与你爹,你赵叔暂也不缺银子,你先存着,万一以后用得着。” 王正阳:“姑夫你正需银子。” 莫耀祖眯眼看了看西斜的日头,“你看姑夫我还敢赚银子么?再赚还不定出甚事哩。” 王正阳:“我与姑夫一起,这回歹人近不了身。” 莫耀祖:“我当下懵着,甚也干不了。你还回高家?” 王正阳:“赵叔让我到刑捕司做捕头,我不想去。” 耀祖姑夫这里无事做,刑捕司自己又不想去,王正阳一下觉得,以后的日子没了头绪。 莫耀祖看定王正阳,“跟姑夫说实话,这次随你赵叔出去这么久,与人动没动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见王正阳低头不语,莫耀祖道:“你赵叔背着我和你爹这么干不行,我得与他说说。” 王正阳急忙道:“官家的事,没甚危险。” 莫耀祖茫然地四下望了望,“不去刑捕司也好,你还先回高金堂处安身,先看看再说。” 回高府的路上,王正阳有些急切,甚至开始后悔,若方才耀祖姑夫答应自己一起开店,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小姐了。 到了高府,先向高老爷请告,西屋的帘子掀开,大小姐还是那身浅蓝的衣裙和绣鞋,眼睛哀怨地、狠狠看了王正阳一眼,便唰地放下。 高老爷从东屋出来,不满道:“没指望你回来,你倒回来了。也好,家里正操办大小姐出嫁,你跟着跑跑腿儿。” 王正阳像是被人一下丢到井里,刹时心乱如麻。 呆立了会儿,见高老爷诧异地看着他,遮掩道:“老爷,大小姐夫家是哪里?” 高老爷心道,这小伙计把自己当家里人了,“城西南五里张大户的公子。” 原本,高金堂是想让女儿嫁个有官身的人家。这些年做生意,深知无论你多大的门户,若无官家罩着,会处处受人盘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拖来拖去没有合适的人家,眼见女儿已十八,抬头低头不时瞄他的小伙计一眼,再不嫁出去,生出意外反而不好。 那张大户家有汾河边良田八百亩,只有一个独子,与汾河对岸襄陵县大户千金成婚,只道是门当户对,谁知新媳妇是个病秧子,不能伺候公婆不说,半年后的一日夜里死在炕上了。 张大户晦气得整日喝酒骂亲家:你明知自己闺女是个病秧子,还嫁给我儿,白费我彩礼不说,还害我儿做鳏夫。 张公子上了几年学便不愿再读,识得一些字,会打算盘,帮着他爹收收租,经理田务,一分一厘地与佃户计较。他娘逢家里来人,便夸儿子是把家的好手。 有媒婆张罗给张公子续弦,踅摸到高金堂这里,一听说是独子,家有良田八百亩,虽说是丧妻,但比女儿却大不了几岁。 高金堂让媒婆借故,带着张公子到他绸缎铺晃了一圈儿,一看人高个儿,挺精明,便应下了。 就在王正阳跟郝云、赵俭忙着查杨伯雄这段时日里,媒婆两边紧着跑,真的磨坏了双鞋底。 纳采、合生辰八字都已忙活完毕,明日正是男家来送聘礼定亲的日子。 高老爷道:“明日夫家来人,你将里外院犄角旮旯小条帚过一遍,帮着准备待客的桌椅、果盘。” 王正阳默默地扫着窗台、台阶再扫院子。 首发&:塔>-读小说 他盯着手里的条帚,想着大小姐的模样,整个儿人木木的、空空的。 只听“吱呀”一声,西屋的窗子掀开了一条缝儿。 一抬头,大小姐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满脸委屈,看得王正阳心里一阵阵疼。 两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三太太的儿子跑过来喊:“正阳哥,我娘让你将东跨院也扫了。” 大小姐的窗户又悄悄关上,小孩儿见王正阳脸色阴沉,扭头跑回了。 “人家是大户的小姐,嫁得还是大户。你一个伺候人的小伙计凭什么惦记,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怎会到一起。” 心里劝着自己,就像小时候的冬天,在土院儿里望着官道上寒风刮起尘土,一阵凄苦的滋味涌上心头。 突然想如从前,枕着娘的腿静静地躺一会儿,眼泪一时溢满眼眶 “正阳……正阳,你想啥哩,这么近,喊了几声听不见”,三太太上下打量着王正阳。 王正阳赶忙扭过脸,眨了眨眼,抹了一把,发现自己已在三太太的跨院儿里,“我连日缺觉,眼挣不开。”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三太太嘴角一丝浅笑,有些意味地看着他。 作为过来人,又整日在院里察颜观色,即使无事她也会乱猜几分,何况王正阳和大小姐真的有了些说不清的心思。 心道:这小伙计出落得越发挺拔英武了,自己要是大小姐便随了他私奔。 三太太吩咐道:“明日大小姐夫家来上聘礼,早些把跨院收拾了,净桶外面擦亮些,放墙旮旯里。” 王正阳应了一声,三太太夜里与老陈做那事,儿子让高老爷养着,自己早已不管倒尿桶了,三太太又让做这事。 一时觉着她有些过分,一下直起身,手中扫帚耍了个刀花儿收住,左手不由自主背在身后,就像他大师兄一样。 三太太见小伙计刹那间变得如玉树临风,全然一副陌生模样,愣了一下。论穿着、仪表,这人哪里有伙计的模样。 王正阳看了看她身后大脑门儿的儿子,笑了笑,“明早我记着,三太太放心。” 第二日,媒人连同两男、两女四个亲戚乘两辆马车,后面跟了四个抬着聘礼的帮工,满面红光地来到高府。 高老爷和三位太太到大门口迎进来,王正阳和张奶娘管接礼,一匣金元宝、一匣银元宝、五匹绸缎和两大坛酒,还有给大小姐的一对玉凤簪、一对蝴蝶金钗、一对金耳环、一对银绞丝手镯。 塔读@-读小说 最后一回,大小姐小声道:“冤家,妾无憾矣。”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洞房送茶正阳失礼 二老入… 吉日良辰,男家吹吹打打八抬大轿来娶。 这边大小姐的两个娘家舅和二太太的女儿二花、三太太的儿子宝儿送亲,高老爷和三位太太在大门外相送,大小姐拜了又拜,抹着泪上了轿。 两个小孩儿乘两顶小轿,王正阳赶着两个娘家舅坐的马车。 高老爷嘱咐道:“到了那边持重些,莫丢了高家的颜面。” 张大户的家虽不如高老爷家堂皇,院落却是宽敞。 前后两个大院儿,前面院儿张家三口儿人住,后院儿住着长、短工。 前院六间大瓦房,半截儿齐胸高的矮花墙隔成东西两边,和一个院儿差不多。西边三间是张大户夫妇住,东面三间是张公子的新房 天还未转凉,酒席便摆在宽敞的院里,亲朋好友、街坊邻居来了不少,很是热闹。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拜完天地、拜父母,大小姐被送进东院的西屋。这里布置成洞房,炕上铺着新炕席、垛着崭新的被褥,炕柜、炕围画着艳丽的画儿。 两个舅舅和两个小孩儿是娘家的送客,被迎到公婆的堂屋坐正席吃肉喝酒。 王正阳是女家的伙计,没让吃席,被领到与洞房隔着堂屋的东屋里,桌上摆着两盘菜、一碗饭和一壶茶。 外面乱哄哄,屋里静悄悄。王正阳三口两口将饭菜吃完,喝着茶磨时辰,盼着那边快些吃喝完早点儿回,又盼着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隐约听见大小姐在西屋喊,到堂屋一听,是大小姐喊他要喝茶,便倒了一碗送进去。 窗户关得严实,窗外是个艳阳天,屋里红通通、亮堂堂。 大小姐早已把盖头丢到了一边,满头珠翠、浓妆艳抹,在团桌边的椅子上对门坐着,见王正阳进来,绣鞋往前一伸急促道:“快点!”王正阳手里端着茶,有些心虚。 大小姐急道:“快些,最后一回了。” 王正阳心一横,蹲下去,一边轻揉着绣鞋,一面仰头看着大小姐的脸,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地端详,大小姐的脸真好看,他眼睛舍不得离开。 大小姐喘息着,伸手来摸他的脸。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突然门外响起脚步和大声说话的声音,王正阳起身便往外走,与一个正进来的中年妇女撞了个迎面,后面一个男童端着一铜盆温水,险些洒了。 后面的媒婆也进来,惊道:“新媳妇刚要开脸,你进洞房干啥?” 王正阳吞吐道:“大小姐要喝茶,我送过来。” 媒婆:“那你喊女眷来,这是你该进的屋?” 张公子也抢进来,高个儿,单瘦的身板儿,面色微黑,直鼻尖下巴,三角眼翻着王正阳,“你是赶车的伙计吧,怎的不懂规矩。你回东屋候着,新亲吃好、喝好要走,唤你再出来。” 大小姐道:“他虽是伙计,却常年在我家,像我半个哥哥一样,一家人不必忌讳那么多。” 媒婆拍手道:“尧帝爷啊,你咋下了炕,盖头都自个儿掀了,快盖上。” 张公子上下打量了大小姐几眼,呲着白牙,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王正阳在东屋独坐,一阵悲凉袭来,他想拉着大小姐的手出去,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她策马而去,他相信没人能拦得住他。 窗外一片盘盏碰撞声,王正阳浑身像烧过火的一堆余烬堵在噪子眼儿,焦灼、无望、又有些疼。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那边终于吃喝完了,三太太的儿子晃着亮亮的大脑门儿,嘴岔都是油,与二太太的女儿一比,简直不像一个家里出来的。 娘家人进来,一个娘家舅对大小姐说:“外甥女,自此便是张家人,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勿懈怠,有空去看一看舅舅。” 另一个对张公子道:“我们已是至亲,家有何事需要相帮,与两个舅舅言语一声。” 大小姐将二花和宝儿搂怀里嘱咐几句,抹着眼泪,“二位舅舅有空来家做客。” 悄悄地,眼睛深深地看了等在堂屋的王正阳一眼,突然扭脸哭出声来。众人不明就里,劝了一阵回城。 路上,两个舅舅你一言、我一语,对王正阳问这问那,王正阳也不知自己回答的是什么。 当晚,高老爷和三位太太陪两位舅舅在堂屋慢慢吃喝,给了王正阳两盘菜、一瓶酒,让去后厨吃。 王正阳说要两瓶,大太太抬眼刚要发作,高老爷道:“给他,他那酒量两瓶也没事。” 王正阳把两盘菜、两瓶酒倒进肚,晕乎乎回到杂货屋,脑袋埋进枕头里泪如泉涌,大小姐已是别人的媳妇了。 朦胧中觉得老陈进来站了一会儿,可他已无力起身。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第二日,一早醒来,王正阳想起昨夜的经过,吓了一跳,这是他唯一单独睡觉没练功的一夜。 洗了脸,清醒了些,大师兄身上绝不会出这种事。大师兄不会思慕小姐,大师兄不会摸女人的脚。 王正阳暗对自己道,要做大师兄那样的人,高家不过是暂留之地。 莫耀祖在东外城十字街口又租了个大铺面,不过这次是官家出银租的。 他照常每日收发官家的棉布,他自己的棉和纱也在这里,得个十两、八两便交与玉环。 这一日,他依旧顶着星星从脚店出来,人还没到东外城,关锁从后面气喘吁吁追来喊:“叔,不好了,奶奶去了。” 一早,袁大叔醒来,捅了一下老伴儿,让她睁眼,却不见袁大婶有动静,便喊玉环、关锁进屋。 看着玉环哭嚎,袁大叔冲关锁喊:“快去追你耀祖叔。” 莫耀祖跟着往回走,边对关锁道:“你速去十字街口店里唤你王大伯,再去衙门口堵你赵俭伯,让他派人去唤正阳哥,还有莜儿姑。” 这一日,方柏荣又想起峪口苟怀玉送闺女的事,“当初要不把那女娃送别人,咱养大多好,眼下中元的俩娃都夭了,一个也没落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方大婶心里一阵难过,叹了一声,“春红自个儿能生么,谁知道咱活蹦乱跳的俩孙儿,一场痘疮全没了。” 方中元和春红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一个刚会跑,平阳城闹了一场痘疮,都没熬过去。 两人正说着,关锁跑来,“大爷,我奶奶没了,我玉环姑请你过去操办。” 方柏荣:“这有些突然。你且回,我随后就到。” 方柏荣对方大婶道:“道儿西就这么一家与咱往来多。让三娃关了店,备些纸,把家里那包绿豆糕带上,咱们四口儿人一起去。” 脚店里,王进福、莫耀祖正忙乱着,袁大婶已经换好了装老衣,面色安详地停在炕上。 方柏荣带着家人,脚未进门哭声先到,“老嫂啊,慢走两步,我们四口儿人来送你……。” 进门两口子便要往地上跪,王进福哪里肯让,连拉带拽让方柏荣夫妇坐到炕上。 玉环陪着方中元和春红跪在地上烧了几张纸,又哭了一回。 方柏荣道:“中元,带你娘先回去,该干嘛干嘛。我留在这里跟着操办,春红也留下,呆会儿帮着裁裁孝衣。”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赵俭与荷儿、许莜儿与丫鬟也先后赶到,众人哭嚎不止。 方柏荣道:“我与老哥嫂相邻这么多年,只道是剩玉环一个亲生,难免老来要受孤苦,却未料眼前这么多男女,堪比亲生骨肉,我老汉也算开眼了。” 王进福:“大叔,都是自家人,这伙人随你使唤。” 方柏荣见赵俭还带了两个差役过来,心道:看这家人,衙门里的、大户府上的、做大生意的,所谓三人成虎,这一合伙就能干大事,比自己能耐大多了。 咳嗽了一声:“娃们,哭罢还得干要紧事,搭好棚,把我老嫂入殓,该拜的拜、该烧的烧、该供的供,这么多晚辈伺候着,咱哪一样都不能缺。” 莫耀祖:“大叔,需要花费从我这里拿即可。” 赵俭一边道:“我也带着哩。” 按袁大婶生前嘱咐,也葬在姜桂枝母女和张老伯那里。 谁都没想到,发送袁大婶的当天,袁大叔也走了。 原来,众人前往坟地时,关锁收拾院里的一片狼籍。 首发&:塔>-读小说 这时阳光普照,脚店里静悄悄的,袁大叔一人坐在脚店客堂的桌后,喝干了一瓶酒,待关锁发现,人已经趴在桌上没气儿了。 众人刚葬完袁大婶,还未磕头作别,关锁已哭喊着跑来报丧……。 方柏荣回到家,上炕坐着,气儿还没喘匀,便又被关锁喊去了。 袁大叔和袁大婶并排与姜桂枝娘、许莜儿婆婆起了坟。 王进福看着四个长辈的坟下只有姜桂枝一个,叹了口气,“阳儿他娘,你一人伺候四个老人,先辛苦你了,迟早我来和你做伴儿。耀祖和赵俭两家都有祖坟,以后还是我和你一起。” 玉环哭道:“我也守这里吧。” 王进福:“你年轻轻凑啥热闹,从未听说归娘家祖坟的。” 莫耀祖道:“当下说这些做甚。我看咱们商量一下,把这坟修了,四周起花围墙,修个门,再种些松柏。去了的在那边享福,我们活着的心里也安然。” 王进福:“虽是荒坟滩,可咱在这里圈地,官家会不会找麻烦。” 赵俭:“有我在,没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只要前一、两年不找麻烦,之后自然没人管了。” 许莜儿道:“我婆婆也是个门户,这种事情谁也不能缺,我们四家一齐把耗费出了是正理。” 莫耀祖:“如此我们一家出五两,二十两银足够了。” 赵俭:“若剩下,将这前面的路平一平。大哥采办些用料,找几个工匠,多在这里盯些时辰,我们谁有空谁来。” 今年的冬天不是一般地冷,护城河残留的水冻到底,淤泥冻得跟石头一样,大白日路上的行人寥寥。 挖淤泥的民夫们抡圆了镐镢,不过在冰面上只留个白点儿。 方柏荣备好的铁铲、筐也都送到了工地上,赚了三两银,与马掌库各分了一两五。 这回,方柏荣带了儿子方中元,在一家僻静些的饭馆拣最贵的菜,请马掌库喝酒,也不过用了一钱银子。 马掌库对方中元说:“这便对了,你爹都这岁数了,还到处坑坑洼洼地跑,以后操办事情,你出去跑,我这边你来联络。” 方中元道:“叔,你与我爹交厚,日后多提携侄儿。”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护城河的淤泥挖不动,工房的一位副主事老爷来巡视了一回,与其在这里白白耗着民夫,不如放回家,把役夫攒到明年再用,便让人们都回家窝冬去了。 二月春来,冰雪虽未开化,暖阳却开始整日地照着。 庄户们等不得,冒着小刀儿刮脸一样的料峭春风,到田地里抡镢头翻地,翻起来的冻土挂着白霜,一块块地裸露着。 春红常常望着四合院上方的天发呆,跟公婆说想回娘家住几日,方柏荣有些不乐意,春红一走,饭就得老伴儿做,地就得老伴儿扫。 自春红来了之后,连早起叠被都无需他老两口儿动手,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方大婶道:“光在家伺候我老两口儿了,想爹娘便回去住几日。”摸出二钱银子给春红,让给亲家捎些东西。 这日,方中元备了家里的毛驴,送媳妇回娘家。 出门时,往媳妇绣袋里塞了块儿五钱的银疙瘩,春红道:“乡下什么卖的都没有,打个酒还得到邻村去,带着成锭的也没法花。你给我换些小银瓜子来,若遇到老的、小的省些事。” 女人们年轻的时候,娘家总是回不够,直到爹娘不在,剩下的兄弟姐妹开始疏远才罢。 方中元自被媳妇调教过来,尝得了男欢女爱,和春红连生了俩娃,却都没养大便夭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两年渐渐从悲伤中缓过来,一心想再生几个,日子似乎又温暖、踏实起来。 丈夫后面赶着,春红坐在驴上,回头露出一口小白牙儿,瞅着方中元笑。自到了婆家,婆婆居然教会了她如何用牙刷、牙粉刷牙。 一进家门,爹娘都在,小侄子正在炕上玩儿。 夫妻俩磕罢头,把糕点、一条猪肉和两瓶酒放堂柜上。 春红娘喜得拿笤帚扫了扫炕,让女婿上去,扭头对孙子说:“去跟你爹说,姑姑、姑夫来了,顺便端块豆腐过来。” 春红:“爹今日没下地?” 春红爹道:“这天寒地冻的,下地也干不了活儿,先在炕头儿上坐着。” 春红见爹脸色发黄,挂着一层灰,皱纹也多了几道,心里一酸,“爹干不动,就家里歇几天,反正土里一日也刨不出二升米。” 两个哥哥、嫂子和四个孩子呼啦啦全来了。 春红见两个兄长和爹一样灰头土脸,大嫂的粗布衣衫上还打了块大补丁,眼圈又一红,忙从腰间绣袋里抓了一下,给两个侄子、两个侄女一人一个小银瓜子。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孩儿拿在手里端详着、掂着,春红娘道:“别玩丢了,快给他们装了。”两个嫂子把银瓜子收了,塞进自己腰袋里。 春红爹:“趁着今儿人全,管它吃好喝赖,娃他娘多下二升米,有女婿带的酒肉,今儿都在这里吃。” 春红二嫂道:“我家过年还剩了棵盐白菜,我去取来。” 炕上一张小八仙桌,春红爹坐正中,两个哥坐两边,方中元坐末首,端着小酒盅慢慢咂着、说着。 女人和孩子们在地下围着团桌,那肉一少半切成片和盐白菜、豆腐一起炖了,一上桌便被几个孩子抢个精光,两个嫂子大声数落着。m 二嫂道:“春红,咱家就你命好,看你穿的、戴的;你看我与大嫂,人不人鬼不鬼的。” 炕上的二哥听着不乐意,呛道:“不是人,你咋和我们一起吃人饭哩。是鬼你看着我们吃,在一边闻味便行了么。” 春红止道:“二哥咋这样说,我二嫂也就是随口说说。” 春红娘也道:“就是,二春你与你妹夫喝酒,我们地下说我们的。” 二嫂端着饭碗,扒拉着饭,眼泪滴到碗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春红爹道:“中元,你是自家人,就不必笑话。你二嫂娘家家境比咱家好一些,到了咱家,想想过去,看看现在,心里忽冷忽热也难免。不过爹跟你们说,人这一辈得慢慢熬,我跟你娘年轻时还不如你们当下。今年剩一石米攒下,明年剩两石再攒下,这么地慢慢多了几亩田,把儿女养大。咱庄户人好好种地,过到什么地步听尧帝爷的。” 大嫂:“爹说的是,咱们就认命吧,命里没有想也没用。” 二春端着酒盅道:“中元,你那城边有没有好点儿的营生,我看这种地实在是出不了头。” 大春:“你还想出头,不把你埋土里就知足吧。” 二春没理大春,“你看我与你二嫂,就是把命交给那几亩田,它也就这样。还有两个娃哩,吃穿用得越来越多,我那地里可是一粒谷也不多打。” 大春:“老二,你也不必太过丧气。咱哥儿俩都是一个男娃、一个女娃,女娃不愁嫁,剩下男娃在家守这几亩地,也就是咱俩这样。” 方中元端起酒盅,敬了一下老丈人和两位妻兄,“干啥有干啥的难处。就如我那杂货铺,不比种地,多下力气就能多打些谷。东西往那里一摆,全凭的是人气,同样的东西,这家卖得动,就吃肉喝酒;那家卖不出去,就得喝西北风。好一点儿的营生,得跟官家有勾连才进得去,咱们草民沾不上边儿。” 一家人吃完饭,喝了几碗淡茶,方中元告辞回去。 临走对春红说:“爹娘让你多住些时日,十日后我来接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方中元喜得龙凤胎 许莜儿… 十日后,春红回到婆家,方中元早已是心急火燎,大白日把春红关到东厢房先亲热了一回,夜里又是不歇着。 春红又怀孕了,腰身圆鼓鼓,她觉得天地又变得柔柔的、软软的。 婆婆念叨,“春红,那碗、那地、那堂柜胡乱清一下就行了,别太费劲,你眼下是有身孕的人,我们不挑你。” 可春红却把那碗刷的更光洁,堂柜擦得一尘不染。 方柏荣跟老伴夜里炕上念叨,“春红咱没得挑,就怕咱中元日后扛不起来,咱俩用劲多活几年,我给他俩再多挣几锭,家底再留得厚些。” 方大婶:“大娃、二娃只要过得圆满,过年过节来给咱俩磕回头,也就这样了。剩下三娃,这四合院给他,以后守着这个杂货铺也能糊口。”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柏荣:“生意做的是人气,两眼一抹黑,坐店里等生意上门不行。三娃脾气倒挺好,就是不爱与人勾连,不如他俩哥。我看实在不行,把咱这老底抖落干净,给他从城里买处院,兑个店铺让他守着,比当下强。” 方大婶:“当初,我想把八十亩地给他哥儿仨一分,咱俩也就省心了。你看当下,他俩哥总瞅着咱偏向三娃,眼见着两家不满。” 方柏荣哼了一声,“我谁都不给,给他们分干净,等咱俩动不了,手心朝上向他们要,还有个应时不应时。再者说,八十亩在手咋说也是个富裕户,一家二十几亩一分,就变穷户了。我再巴挣几年,看看还有没有涨势。” 方大婶:“你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巴挣得动。” 方柏荣:“你得看么,十多年前城里一处小院,三十两就能买下,眼前五十两买不下。我买它一处小院放那里,什么也不干就能涨银钱。” 方大婶:“你给三娃城里买处院,他俩哥嫂更有怨言。” 方柏荣:“我谁都不给,买了咱老两口儿住去……。” 春红生了,还是龙凤胎。春红娘来伺候了一个月,牵挂家中老汉,便返回了。 婆婆看着三娃一下得了一儿一女,乐得合不拢嘴,“别看儿媳妇细瘦,可肚里能盛。”白日黑夜地和春红一起照管着。 方中元在媳妇怀孕时被娘嘱咐,不许近春红的身。这会儿又天天与娘、媳妇睡一条炕,时不时嘀咕:“就是吃奶睡觉,不用几个人白日黑夜地守着。”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钰儿在上义学,店里有关锁照料,玉环闲得慌,甚至把纺车搬出来,摇两下又作罢。 莫耀祖常找王进福、赵俭喝两杯,这成了他的慰藉。王进福酒量已大不如前,赵俭却仍如从前,酒量不减,拄着拐一刻不歇地四处颠儿。 这日正午,三人正在赵俭家炕上喝酒,荷儿在厨房置办菜。 许莜儿坐着轿找来,端着茶碗坐在地下的椅子上,说吕老爷来信,已托了提刑司的同门过问庄园的事。让她不必再耽搁在平阳,尽早动身去杭州团聚,她心下没了主意,便匆匆赶过来。 “妹不想走了,那庄园要不要也无妨,就在平阳城与三位兄长相伴着。”许莜儿放下茶碗抹泪道。 王进福劝着,“不可如此想,吕老爷待你和婆婆不薄,人家有情,咱不能无义。” 赵俭叹了口气,“吕老爷写信让你去,就是还惦记着你,于理确实不能不走。我们哥儿仨怕是去不了那边了,阳儿年轻,说不定哪一日会去杭州,到时去看你。” 莫耀祖道:“莜儿一走,那单飞虎破门而入,将庄园重新整修过,他手里又有房契,就坐实是他的了。” 赵俭道:“当初,莜儿将吕老爷的状子递于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命魏主事审理,但单飞虎手中有房契,魏主事又不能将单飞虎抓起来审清楚。拖到如今,还是因为知府大人压着,他们才不敢强夺。” 莫耀祖:“他真要硬夺,从官家看,理还真在他那边。”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求知府大人以房主未定之由把庄园封了,咱们不住了,也不能让单飞虎拿走。如何?” 莫耀祖:“让知府大人出面做这事似乎欠妥。” 赵俭:“没别的办法。我奉知府大人之命拿了杨伯雄,此时若去求,或许会给个脸面。” 莫耀祖:“正阳说,跟着你替官家办事,是否就是拿杨伯雄?” 杨伯雄被抓自是瞒不了多长时日,各衙门都传开了,用不了几日,莫耀祖也会知道。 赵俭一想,再瞒着大哥也不妥,便将带王正阳协助郝云破案、缉拿杨伯雄的事说开了。 王进福果然大惊,“你怎背着我带他去干那种事,刀枪无眼,他还小么。” 赵俭红了脸嘿嘿乐着,“大哥,我也实在没办法。杨伯雄你知道,我不把他拿了,日后平阳城便没法儿呆下去。让阳儿在邓知府面前有些功,顺便就把大哥的以役代罪除了。连郝爷都讲,阳儿那一身功夫在平阳没人胜得过。” 自己儿子的身手王进福自然知道一些,便不再说话。 赵俭:“邓大人本来要提携阳儿到刑捕司做捕头,可他执意不肯。”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进福叹气,“娃大了,经了这么多事,他居然没跟我吐一个字。” 莫耀祖:“既然这样,我看正阳与你一起去求知府大人,你俩的话他信得过。” 许莜儿闷闷道:“当初老爷、太太若带着妹和婆婆走便走了,眼前婆婆没了,妹其实也无甚牵挂。妹不去杭州,老爷和太太照样过得逍遥。”说着又垂下泪来。 赵俭咂了一口酒,“莜儿,你放心去,我与耀祖将单飞虎的生意夺了一半给别人,为的就是补偿于你。还剩二千三百两,你走时都带上,也是你进吕府的脸面。” 许莜儿道:“当初若非兄长相助,妹或已入土。眼下就我住大宅,你们不是小院儿便是土屋,哪有我从你们这里拿银子的道理。” 赵俭:“先不争这事,吃完饭我去找阳儿,你且安心回去。” 大小姐出嫁的当日,老陈看出了王正阳的沮丧和悲伤。 第二日,带着一丝笑意盯着,像是要看进王正阳心里,“咋,心里有啥不痛快?” 王正阳:“没啥事。” 王正阳已从惆怅、难过中缓过一些,静静地想了半日,人家大小姐已做了大户家的媳妇,以后还要生娃、当娘,自己什么都不算。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大小姐出嫁了,高家在还是不在? 王正阳不愿像赵俭叔一样整日与打架赌博、偷鸡摸狗之徒打交道,而耀祖姑父自店铺失火后,对生意不再那么用心。自己且等一等吧。 赵俭找过来,王正阳一听,“叔,单飞虎手里有房契,官司上他占理。法、理、情之间法为首,理次之。求邓大人以情代法理,他会不会不高兴?” 赵俭:“成与不成咱们去试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单飞虎把庄园抢了。” 王正阳:“叔,要不我夜里去单飞虎宅里一回,任他高墙大院,我出入随意,找到房契,把它毁了。” 赵俭:“两千六百两,他不会放在外人轻易拿到的地方。再者他家不止鲍云豹一个,我那回去,见有其他打手。还是先去求知府大人。” 二人府衙门外一通报,很快便唤进去。 邓知府微笑着,看起来情绪不错。 磕头行礼后,赵俭道:“大人,小人又为私事来打搅了。” 邓知府没想到王正阳也跟着来,“讲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大人,吕府与单飞虎庄园纠纷,承大人秉持公正,许莜儿没被赶出门。但吕老爷让许莜儿尽早赴杭州团聚,她一走,这庄园定被单飞虎夺了去,故而来求老爷做主。” 邓知府眉头一皱,“许莜儿的状子我看过,也问了魏主事,单飞虎有房契,而许莜儿只有一面之词,将如何?” 邓知府见二人都不作声,“赵捕头,你为许莜儿请了孝女之名,眼前又为她家事来求我。她是你什么人?” 赵俭:“回大人,非亲非故。只因我大哥见许莜儿婆媳难以活命,便想将她说与我耀祖兄弟做媳妇。我与大哥请吕老爷写了告表,大人为许莜儿定了孝女。谁知吕老爷看上了许莜儿,大人又准了,便落到了吕府为妾。后来,我们几人结为义兄妹往来着。” 邓知府呵呵乐着,“原来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莫耀祖有没有骂我?” 赵俭:“莜儿进了吕府是大造化,我耀祖兄弟自当认命,再说他不久也续上了好姻缘。” 邓知府转头问王正阳,“你跟着来也是为了此事?”仟千仦哾 王正阳道:“我与赵叔一起走,顺便跟进来给大人磕头。” 邓知府:“你爹和赵捕头是许莜儿的义兄,她便算是你的姑姑,你也来得上。何况你俩为我抓了杨伯雄,我得给你俩这个面子。” 赵俭和王正阳一听,邓知府这是有点儿生气了,明白过些味儿来。赵俭后悔让王正阳跟着来,这分明是来向知府大人要帐,怪不得人家不高兴。 首发&:塔>-读小说 两人赶忙跪下。 赵俭道:“大人,小的万万不敢如大人所讲,只因单飞虎欺人太甚,我们又无办法。无论抓没抓杨伯雄,平阳城里除了大人,小人无人可求。” 邓知府歪着头,“你说,我该如何帮你们?” 赵俭:“大人,单飞虎手里有房契,依法动他不得。当下刑房将此事搁置,我莜儿妹一走,可否将那庄园封了,让单飞虎欲夺不能。” 其实,邓兆恒心里不痛快,还是因为单飞虎。 方才正想着抄了杨伯雄的赃银,加上娼税收上来,府库本来已不紧张,这回还要盈余不少,心情正好的时候,赵俭进来提单飞虎,而邓兆恒愤懑的正是单飞虎。 清理了杨伯雄和倪如风,单飞虎依旧横行霸道,即便拿不住证据,也要拍他这老虎屁股一巴掌。 沉吟了片刻,“好吧。单飞虎用强,我也用强,量他反不了天。” 许莜儿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可带,只自己和两个下人的被褥衣裳,雇了两辆车。 王进福、赵俭、莫耀祖三家相送。赵俭已将两千三百两银换成了二百三十两金,要给许莜儿带上。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许莜儿哪里肯接,“老爷已托了同门处置庄园,我拿兄长的金银再送老爷,与理不通。” 莫耀祖道:“那便三百两,算我兄弟每人百两的心意。此一分别,不知何年相见,权做个念想。” 王进福早就看出,表面上许莜儿在吕府荣华富贵,其实处处小心翼翼,过得并不坦然。 “妹啊,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一分银子也得伸手向人家要,遇要紧事,自己手里怎能没点儿体己,这三百两就带上。” 许莜儿跪倒,泪流满面,“莜儿何幸至此,得遇兄长、嫂嫂、侄儿一众恩人。此去数千里,若不能再回平阳相见,新岁、中秋之时,妺当燃香遥拜。阳儿若到杭州,定要去看姑。” 又对玉环与荷儿道:“婆婆坟前就拜托二位嫂嫂。” 许莜儿拜拜了又拜,上车洒泪而别。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千里重甲换盐引 贤能吏… 钟鸣岐这一次赴陕西巡察,明显察觉陇山之西的铁卖不动了,棉布也不如往年。 他决计去当地看看,便直接翻越陇山,先奔了兰州卫,又赴甘肃镇,并拜访当地的参军和总兵大人。仟千仦哾 塔读@-读小说 假以时日整训,重甲精兵足以对抗蛮夷骑兵的冲击。 通常一套重甲需花费三十至五十两,军士的普通棉甲要十两多。 钟鸣岐觉得平阳府有打造重甲的经验,以平阳冶铁所和原来的工匠,可以承担。 商议再三,折合盐引十二万,合每套重甲不到十五两。 这样大的事,钟鸣岐自然做不了主。 这边将官的告表通过马驿加急送往京师,钟鸣岐也将书信送往平阳府。 信中向邓知府略述西部边塞武备松驰之象及内心的忧虑。 钟鸣岐要赌一回。做成这件事,甘肃镇和兰州卫的武备增强了;邓知府手握十二万盐引,可制衡河东盐池刘凤田,让平阳府的盐价数年内不再涨,可谓一举两得。 邓兆恒接信后拍案喝彩,在内室大步走来走去,高声自言自语,“此钟鸣岐非彼钟鸣岐,已堪大任。” 邓夫人见丈夫喜成这样,笑道:“钟鸣岐也是难得,常年舍家弃子外面跑,你只管在知府衙门花银子。”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邓兆恒叹道:“钟鸣岐这回去陇西,一去三千里,山高水长,为平阳挣来这偌大的利事;陇西军备也强了几分,若多些这样的官吏,我朝无忧矣。” 邓兆恒知自己离开平阳的日子快到了,他一直在物色放心的继任者,若全力举荐于朝廷,有恩师和岳丈相助,当有半成把握。 钟鸣岐有些像自己,不拘小节、不贪财,也能识人,就是书呆子气太浓,邓兆恒担心,性情中人的钟鸣岐会不会被人算计。 这几年,眼见钟鸣岐日渐老成,府内议事不动声色,只私下对自己时,才显出眼光的锐利和做事的果断。 邓兆恒已报请了吏部和朝廷,如无意外,钟鸣岐应该被朝廷委任为平阳府同知。 如果顺利,自己回京,平阳府便交给钟鸣岐。品高自行远,这一点是很多官吏所不具备的。 至于李墨林,十几年来主管户房各方面,其经验无人能出其左右,若主领一般州府当无障碍。 邓兆恒有时无奈地想,只要魏主事这样的人在,杨伯雄抓了,还会出张伯雄、王伯雄。 可魏主事不也在自己手下为官么,这是自己造成的吗? 钟鸣岐的变化却让他心里大为宽慰。 首发&:塔>-读小说 陇西边关的大人们要等待朝廷的回复,钟鸣岐便在陇西暂住了下来,探察各地布、铁的行情,也饱览风土人情和要塞地势。 越发看清,陇西大片的土地虽不丰腴,然一旦被外族占据、长期经营,则关中危矣。 来自陇西边关的告表在朝堂之上起了争议。 户部尚书刘凤林力陈会扰乱盐引制度,不能乱许乱开;而兵部则认为兰州卫以西,兵器、铁甲全靠顺天、山西供给,以要塞之重,军士能普着重甲,当然再好不过。 且平阳府与陕西一河之隔,又有打制重甲的经验,费用比平常少了一多半。 最终,内阁准了十二万盐引换平阳府五千重甲的告请。 钟鸣岐这一等整整四个月,揣上甘肃镇和兰州卫开的十二万盐引,带两个随从急不可待动身出发,兰州卫参将派了一小队军兵,护送过了陇山返回。 此时已是春二月,陇山东西漫天黄沙,钟鸣岐的官服变得破旧,两个随从更不用说了,穿了大白羊皮袄进了凤翔城。 三人休整一日继续赶路,行至潼关已是阳春三月,黄河、渭河的冰都已化尽,黄河东西、渭河南北泛着大片的新绿。 守潼关的储将军必是要拜访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因为风陵渡货场兼顾东西,随着货流量增大,货场的规模和人手不断增加,所用之地皆归潼关守军管辖,需得到储将军的支持。 除每年三十石蒲州白米和数百斤铁外,钟鸣岐路过时也会带点儿特产拜访,一来二往,二人已如老友一般。 这次自西而来,他和随从带了几瓶西凤酒,储将军在客厅与钟鸣岐相会,身后是一尊二尺高的青铜关帝像,燃着袅袅供香。 两边粗笔重墨的对联:浩气壮山河,忠义撑乾坤。 储将军的胖手指轻敲着高桌,乐道:“鸣岐,我陕西地界的守将却常喝到你这平阳府主事的西凤酒,也算有些怪趣。” 钟鸣岐:“将军,依下官常年行走在外所悟,人生在世,或吐或纳皆是随缘而就,随遇而安,而结局也还是逃不掉当初的定势。酒放到将军面前,只管喝就行了,其它勿想。” 二人哈哈大笑一番。 储将军道:“所谓天下定势,言之有理啊。我偶看几眼史书,仅以历代潼关为鉴,大厦将倾之际,任你武圣在世也是阻挡不住,徒增百姓水火而已。” 说完又一笑,“你我朋友间私话。我是武将,以死守忠乃天职。” 钟鸣岐在风陵渡货场盘桓了一日,这里有官家的铁、布,张德柱及一些过往客商暂存的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查验一番,张德柱摆布得井井有条,帐簿也未有出入。当晚,张德柱备了几个可口的菜招待。 正吃喝间,货场来了三人,皆青布衣、抓地虎鞋、身形结实,打问此处可住店。 张德柱道:“此处乃官家货场,若要住店当到潼关城内去。” 钟鸣岐看几人眼睛叽里骨碌乱转,不像普通客商,三、两句话便走了,也没再多想。 就寝之后,才将平阳府为陇西边关打造五千套重甲的事说与张德柱,只说十五两一套,没说十二万盐引在身上。 惊得张德柱在黑暗里大张着嘴巴,半天才说:“大人,七万五千两,朝廷也不是随便就定的吧。无论赔赚,咱邓大人那边已无退路,必得将人家这五千套重甲,一套不少地送去,若需小的出力,当无二话。” 第二日早早到渡口,此时节水流平缓,码头旁已停着几条货船,一个瘦高的船家凑到近前,“老爷,乘小人的船吧。” 张德柱道:“我们有官船,正在北岸,马上便回。” 船家道:“小人的船正好往北岸接货,爷随便赏个银子角即可。” 张德柱:“你一人如何能摆渡?”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船家:“小人的船往北岸顺水,回来时有搭档。” 钟鸣岐:“我们三人三马,你船放不下,还是渡别人去吧。” 张德柱看三人三马别的船也放不下,便道:“大人与两位差爷先带一匹马过去,我等在这边,把后面两匹马送上船。” 钟鸣岐道:“也行。” 张德柱看着钟鸣岐三人上了船,回头拢着两匹马,却见那船到了河心,突然船上乱作一团,船歪斜起来,船上人大呼,“船底漏了。” 见那船家奋力划了几下,未到河岸人和船便都没入河中,船家自顾在水中揪住了马尾上得河岸。 渡河的、岸上的人们大呼小叫,有几条渡船试图划近伸篙去救,终因船大有货划得慢,没救得人上来。 张德柱跳上一只船吼着船家往前划,哪里赶得上,眼看着钟鸣岐在水里举着个包裹向他喊,挣扎几下不见了。 更没想到那船家飞身跃上马背,催马奔到塬上,向北疾驰而去。 张德柱在船上跳脚大骂,及靠了岸,抢过一马骑上去追,他本就骑马少,险些掉下来,追出两、三里不见踪影,又返回巡检司告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巡检司的两个军士骑马往北追去,张德柱返回南岸,急惶惶奔到将军衙门。 储将军一听拍桌子跳起,急令一个游击官率一小队骑兵过河,向北追捕一个骑官马、船家模样的人。另派一队沿黄河南岸向东搜寻。 张德柱回到风陵渡口,潼关的军士已封了码头,往来的人们过不得,也走不得。张德柱四下望望,茫然无助,一时六神无主,坐在码头上号啕大哭。 人们看着一个穿着官不官、民不民,鹰鼻、尖下巴的高个子瘫坐在码头,向东嚎几声、向北骂几句,不知怎么回事。 一个守备将码头上的人问话到半夜,哪里能问出个所以然,顶多和张德柱说得一样。 是夜,沿河而下和北追的军兵都回营了,报储将军一无所获。 张德柱一想,这么大的事,平阳府那边毫不知情,便到北岸唤了个巡检在货场守着,他自己打着灯笼去央储将军。 “将军,钟大人的随身物品涉及五千套重甲,事关陇西边塞防务,详情小人亦不知。钟大人沉水前手里举着个包裹喊,若就此失了,怕是要出麻烦。求将军派人一路向东,将钟大人和随身物品找回。” 储将军将那个带队返回的把总唤来骂道:“命你去寻人,自当追着河水跑,你返回来做甚?执我令牌,沿河边向东,寻访沿岸船家和乡人,务将人和随身物品寻到再返回。” 张德柱磕头道:“此处就仰仗将军,小人这就回平阳府报信。”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储将军叹了一声,“昨日前晌还在与我说笑,我这朋友怎得说没就没了。” 张德柱向巡检司借了马,也不分白日黑夜,困了就路边店让伙计喂上马,自己打个盹,一睁眼起来就走,马上啃个馒头。 于第六日一早,赶到知府衙门口,通报进去说户房钟副主事在风陵渡出事了,经略张德柱特地赶回报信。 邓兆恒心里咯噔一下,忙让带进来。 此时,张德柱连着日夜赶路,熬的脸更长、下巴更尖,眼窝两个大黑眼圈儿,邓兆恒一看他这般模样回来,心道:钟鸣岐完了。 果然,张德柱见邓知府在客厅里站着等他,三步两步抢过来跪倒,边哭边说:“大人,钟副主事在风陵渡落水,人被冲走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章 邓知府悲中忙布排 两船夫鞭… 邓兆恒这两日正喜滋滋念叨,钟鸣岐过几日就该回来了。他打算与钟鸣岐好好谈一谈往后的平阳府,却突然有人跟他说,人没了,盐引也没了。 一时僵住,不知该想什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很难过,难过得觉得世上无处容纳他的心痛,无人知道他对钟鸣岐寄予的厚望。 他手哆嗦着去端茶碗,茶水洒了满手,雪儿后面看到抢过来,见邓知府哽咽着,喘不出气,忙过来拍捋着他后背。 邓知府缓了缓,“雪儿,你下去。” 坐下问张德柱,“如此说,人还未找到?” 张得柱:“小人往回赶时还未找到。” 邓知府:“出事之前可与你讲过要紧的话?” 张德柱:“前一夜,钟大人与小人说了五千套重甲的事,还说他想在茅津渡南北修路。第二日,钟大人落水里,小人划船去救,未够得到,见钟大人在水里举着包裹向小人喊,瞬间便没了,想是有重要东西在里面。” 说到此处,张德柱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喘了口气,“小人往回赶之前,已央了潼关储将军派人沿河往下游搜寻。储将军与钟大人交好多年,自会尽力。若寻到,定派人来急报。” 听张德柱讲到钟鸣岐在水里向他举包裹时,邓兆恒难过得扭转头。张德柱不知道,包裹里是钟鸣岐给平阳府挣来的十二万盐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张德柱抹了一把眼睛,“大人,有一蹊跷处。事出前一晚,我与钟大人共进晚饭,有三人找到货场说要寻店住,三言两语便走了,当时只看这三人有些怪异。第二日一早,钟大人落水,那个船夫不欲救人,却抓着马尾上岸只顾骑马逃走。小人和渡口巡检没追到,储将军又派人追了一回,终是没有逮到,小人怀疑钟大人是不是遭人谋害。” 邓知府:“你先下去吃饭,随时听唤。” 邓兆恒从客厅回到内室,又从内室回到客厅,唤老何过来。 “老何,将各房主事连同驿馆里的张德柱唤到外客厅议事。” 人到齐后,邓兆恒已冷静下来,“诸位,钟副主事七日前在风陵渡落水,至今下落不明,让张经略说一下经过。” 张德柱说完,李墨林惊道:“这么说人没了?”m 众人有些混乱,魏程远高声道:“此事先别对外宣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结果之前,消息就暂留在我们大厅之内。” 邓兆恒又讲了钟鸣岐与兰州卫、甘肃镇以盐引与平阳府置换五千套重甲之事。 “钟副主事携盐引回到陇东,再驿马传信与我,刚是前几日的事,还未来得及知会众位,这便出事了。当下盐引失了,重甲却不能不造,七、八万两白银,已不是我府库能否出得起的事。” 兵房主事郝万里道:“以公文告知兰州卫和甘肃镇,盐引半路毁了,请他们重开一回。” 首发&:塔>-读小说 户房主事李墨林暗想:钟鸣岐与邓知府好大的手笔。官府手里十二万盐引,邓知府与盐池刘凤田乃至户部尚书刘凤林之间便有好戏看了,只是戏刚开始,钟鸣岐便折了,此人算是能吏、贤吏,确有些可惜。 魏程远:“这么多盐引,若边关能重开自是好。单凭我们平阳说丢了怕是不行,当有布政使司公文做保,朝廷核准。” 礼房常主事道:“这一套章程行下来,怕是得明年了。” 魏主事道:“先有了章程,再说怎么能省些时日。” 邓兆恒道:“若三日后仍无钟副主事消息。我们分三路报京师、布政使司、兰州卫和甘肃镇。” 魏程远道:“我看那个船夫有嫌疑,且不应是一个人。那沉船是谁的?碰过沉船的都有谁?我若再年轻十岁,定会亲自去一查究竟。” 邓兆恒思忖着手下的人如何布排,钟鸣岐的事还得刑房来办。 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事通告各位,刑房刑捕司指挥杨伯雄倚仗官威、大开暗娼,盘剥百姓,所敛之财甚巨,其它不法之事在此不举。此人坏我官风,损我官德,现已收监,魏主事正审理此案。” 来议事的官员们早已得了消息,无人惊讶,只静静地听着。 邓知府接道:“刑捕司指挥由郝云代任,捕头高俊如代行副指挥。刑房除了审杨伯雄案之外,还要抽出人马赴风陵渡,平阳府又逢多事之秋,诸位勿懈怠,一起扛过去。” 首发&:塔>-读小说 各房官吏回了衙,留了魏程远,“魏主事,刑房人手紧,依你如何布排?”邓兆恒心里有些乱。 魏程远精神一振,“大人,钟副主事溺水,人与盐引的下落是眼前最大的事,当派刑房得力人马即刻动身。杨伯雄还由属下来审。” 邓知府:“当派谁去风陵渡?” 魏主事:“大人,郝指挥最好。” 邓知府:“黄河水流急长,搜寻钟鸣岐的人和物非易事,又必得有结果方能回。钟鸣岐是否被谋害,查起来很难,却又必查,仅郝云去不够。” 魏程远:“那让高俊如也去,他查案老道。” “高俊如刚委任副指挥,杨伯雄被抓,平阳城难免有些躁动,还得有人来弹压”,邓兆恒说。 其实,邓兆恒是在老高和赵俭之间犹豫,隐约觉得,钟鸣岐的死不简单,他要派信得过的,而赵俭腿脚不好,长途去破案不方便。 又一想,让赵俭在风陵渡查沉船案,也无需奔波。 便道:“让赵俭随郝云去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魏程远心里一动,抓杨伯雄是邓知府布排郝云、赵俭暗中干的,这回又让他俩,莫非邓知府又有什么勾当?钟鸣岐的死,水深啊。 “属下与刑房上下自当尽心竭力,平阳城大人自可放心,无人能反了天,尽管派得力人马去风陵渡。” 由于邓兆恒的背景和他在朝廷的声望,巡御史和吏部对平阳府各级官吏的考核,实际是邓兆恒说了算,众官吏心知肚明,魏程远当然也不敢违。 邓兆恒道:“魏主事主内,我便主外了,速让郝云、赵俭来见。” 魏程远正不想掺和钟鸣岐案,赶忙起身,“属下这便回刑房去唤。” 邓兆恒吩咐郝云、赵俭,将钟副主事失事的人证、物证搜集完整,此证据将呈于布政司、西域边关及朝廷核查。另查实沉船原因,若是谋杀,也必要报朝廷。” 郝云去刑捕司调配人手,赵俭回家安顿。 对荷儿说:“我去风陵渡至少一个月,把东西收拾一下,暂到脚店去和玉环住。” 荷儿道:“这么长时日,家里我也不放心,咱家剩的可都在柜里。” 赵俭抹了把脸上的汗,“却是忘了这要紧事,家里有多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荷儿道:“二百两金,七、八十两银。” 赵俭道:“都放木匣里,你抱着去脚店。这金子说不清谁的,是我们哥仨一起的。”说完自己笑了两声。 斜阳尚照着东半个院子。玉环正在做饭,钰儿正在看书,关锁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客房。 莫耀祖坐在客房前的小板凳上发呆,见赵俭与荷儿拎着大小包裹进来,“二哥、二嫂,这是干甚?” 赵俭一讲钟鸣岐在风陵渡落水不见了,莫耀祖也是愣了半晌,继而坐在小板凳上捂着脸,鼻涕眼泪不止。 平阳城都知道钟鸣岐与一个开棉纱店的罗锅儿是朋友,二人常嘻笑谈天,对酌半晌。 当初,从关中一直到陇西,两人朝夕相伴,路上一个烧饼分两半,晚上一瓶烧酒对半喝,半夜挑灯谋划事务,他认字、写字、打算盘都是钟大人教会。 银子没了,亲人走了好几个,莫耀祖觉得自己没指望了,但邓知府和钟大人促官铁、促纺织,平阳府的日头还明晃晃的,生意稀里糊涂还能做下去。 眼下,这个被他视为师长和依靠的人也消失了,平阳城的太阳剩下半个,他抬头望望天,真的是亮亮的发白,不见日头。 “没有钟大人,便没有莫经略”,伴着泪水,莫耀祖一声声长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耀祖,钟大人一没,生意上的事你要多留心,勿这样混沌下去了。我此去尽力查出些真相来,荷儿这里住一个月。” 莫耀祖:“二哥,这几年,你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平阳府做不得事了。” 赵俭:“若有事,不是还有大哥、阳儿么。” 第二日一早,郝云、赵俭与张德柱便带着十余名刑捕司差役,全部骑马赶往风陵渡。 一到渡口北岸,询问巡检司军士和岸边的住户、商家、船家,所述与张德柱无甚差别。 过河进潼关城拜了储将军。先递上邓知府的亲笔信,再打问半个月来的进展。 派出的把总带几十人向东搜寻还未回来,诸将军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摇头摆手,“我的人一直在搜寻,至今无音讯,鸣岐兄弟凶多吉少。你二人自管履差,需要人马尽管说话。” 郝云与赵俭在货场落脚。 郝云道:“赵捕头,我带人再顺南、北两岸,请求沿途衙门、官驿调集民力撒网搜寻。你在渡口查那个逃匿船夫,若有进展便一股脑儿查下去。” 郝云带着人马走了,赵俭在来的路上便与张德柱聊了个透,心里已有了几分主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他一身普通百姓打扮,专拣船家到饭馆吃饭的时辰,进去坐着慢慢吃喝,有意说起钟鸣岐河中沉船的事,所有人都说那船沉得蹊跷,那船家跑得更蹊跷。 终于打听到,有兄弟俩沉船那日前后便没再摆渡,却在这两日换了新船。 赵俭在渡口踅摸了一个时辰,看定了两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摆渡汉子,上船故意挨着船尾的汉子说话。 “兄弟看着操船很老练,在此摆渡几年了?” 汉子道:“十多年了。” 赵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看你们像兄弟俩,哥儿俩一起摆渡,好营生更是好伙计。” 那汉子咧嘴苦呵呵地笑了一下,“能糊口吧。” 赵俭:“兄弟不说实话,若挣不下银子,如何能换这新船,你那旧船给谁了?” 汉子眼神儿一慌,瞅向别处,紧着划了两下桨。 船靠岸后,赵俭便往巡检司去。不一会儿带着两个挎刀的巡检到码头,等那两个汉子又载了几个人靠上北岸,便喊他俩上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人神情慌张,想掉船南返,巡检厉声喝止。 赵俭喊:“二位,在下就问几句话,你们跑什么。再说南岸我的人也等着,你往哪里跑?快上来,问完话你俩还接着摆渡。” 哥儿俩犹豫着上了岸,赵俭道:“二位兄弟,请到巡检司内慢慢谈。” 被虎视眈眈的挎刀差役盯着,后悔也来不及,二人只能跟着到了高坡之上的巡检司内。 巡检司本来就小院儿、小屋、小门儿,二人一进,便被等在院里的另外两个差役铁链锁了。 赵俭道:“把二位诳来,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只要跟我说实话,也就是耽搁几日摆渡,若不说便在这里锁下去。” 二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低头沉默着。 赵俭:“这么说吧,若你俩讲了,在此好吃好喝我们管着,不会受罪,船我们保管着。若不讲便是同伙,少不了大刑伺候,最后还要杀头,当下先挨五十马鞭。”说着一努嘴示意。 一个差役过来抡起马鞭就抽,刚打了两、三下,兄弟两个连声告饶,“爷,我们讲,莫打了。” 原来,就在钟鸣岐到达风陵渡的前两日,渡口来了几个人,一个着华丽锦衣的人带着四个精壮的汉子,在渡口码头转了两个时辰,这条船、那条船地坐了几回。 塔读@-读小说 又对巡检史道:“辛苦兄弟看管,别为难他们。只是坐卧都要锁起来,勿让这两人逃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陵渡赵俭访疑踪 现凶犯… 赵俭命一个差役快马回平阳府,调刑捕司的画师来画影图形。 他和张德柱则到潼关城内各家客店打听。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巡检史起身回了下礼,“此种小事不足挂齿,赵捕头有空来做客。” 看着赵俭一瘸一拐地出去,巡检史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回椅子坐下,拿出那张画影图形。 这上面穿酱色袍的人,像是老爷庄园里的,且不只一次见过。 他当然不能对赵俭说这些,交给料御史,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赵俭想跟着出来走走看看,那差役拎个口袋,去到一个房里装了小半口袋盐,“开盐票要走远些,看你腿脚不便,在此候着,我拿来交与你。” 赵俭道了声:“多谢兄弟”,然后东张西望。 见紧挨着巡检所是更大的一片房子,越往那边房屋越高、越宏伟。 往前走了一段,看是河东巡盐御史衙门,门口板凳上坐着个无精打采的差役。 赵俭脑门儿上走得汗津津,却不想停下。他从未到过这里,此次还是为了查凶手,觉着有点儿冒险,又跃跃欲试。 再往南,吓了一跳,那门楼与知府衙门一般宏大。门口站着几个青衣、皀帽的青壮,比平阳城内的衙门还多了几分气势。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紧着几步过去,大门上匾书“河东会馆”,心道:这或许便是大名鼎鼎的刘凤田的庄园了。 隔着十几步从门前过,门口那几个打量了赵俭几眼,便不再理会。 赵俭立住四处张望,扭头猛然见一个酱色袍的身影在门内晃了几晃,没错,中等个儿,皀帽,身上打了个激灵,便回身往门里走。 “喂,站住。此处不是你进的地方。” 赵俭急得拱手,“几位,在下有事拜访府中老爷。” 一个高个儿瞪着眼,“哪位老爷?” 赵俭:“在下有事要见刘老爷。” 说着拿出了腰牌,这回赵俭拿出的是知府邓大人的腰牌。 高个儿接过看了看,“你是何人?” 赵俭:“在下平阳府刑捕司捕头赵俭,奉知府大人之命,有事报请刘老爷。”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个儿又端详了片刻,“你等着。” 拿着腰牌进去,半晌出来喊,“随我来。” 赵俭跟着进去,哪里还有酱色袍的身影。 他开始后悔,若此人真是谋害钟大人的人,那与刘凤田是一伙的,自己一个小捕头闯进这种地方,就是丢了性命,又有谁敢来查?谁能查得出? 那高个儿把赵俭领进来,便出去了。 眼前的房屋高大宏伟,廊檐富丽堂皇,宽大的庭院里竹木、花卉茂盛,四周静悄悄的。 赵俭站在台阶下无人理睬,头上阵阵冒着冷汗,想着见了刘老爷,如何将自己的唐突遮掩过去。 熬了一会儿,一个青衣、皀帽的年轻人过来喊:“这边请。” 穿过走廊,西边的屋门敞着,赵俭进去后,那个年轻人恭立在门外。 一个身材宽大、紫色绣金袍、毛绒绒的大眼、大肉鼻、大厚嘴唇、皮肤白细,油光水滑、五十来岁的男人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赵俭进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忙作揖报号,说奉知府邓大人之命前来。 刘凤田懒洋洋从牙缝里说:“既是邓大人遣来,看座吧。” 赵俭坐下,“刘老爷,平阳户房副主事钟大人在风陵渡溺亡,经查访,疑似被人设计谋害。疑犯冒充盐商自河东官驿开具路引前往风陵渡。恐疑犯混迹于盐池周边客商之中,邓大人特遣在下,前来请刘老爷留心协查。” 刘凤田:“就是给平阳府卖铁、卖布的那个钟副主事?” 赵俭:“正是。” 刘凤田:“邓知府的遣使我自当尽力,只是你仅这么几句话,要我如何协查?” 赵俭:“方才已将画影图形呈于巡检史,在下觉得此事必得刘老爷点头才行,否则便是不敬,故特来相扰。” 刘凤田:“邓大人没有公文或书信,只给了你腰牌?” 赵俭:“在下走得匆忙,只领了邓大人的腰牌。” 刘凤田:“你身上可有画影图形?拿来我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又自怀里拿出一张,刘凤田端详着看了一会儿,放到一边,“好吧,我让巡检所仔细查一查。” 赵俭方才在走廊外候着,想好了如何对刘凤田说,他当然不能讲,方才看见的人像疑犯。 辞了刘凤田出来,那巡检史和手下正焦急地在大门外寻人,见赵俭自会馆出来,“我的爷,你如何进了这里边,我们取来了盐票却不见了人,找得好心焦。” 赵俭身上的汗落了,嘿嘿笑道:“遛达过来,便进去了,协查嫌犯的事我也与刘老爷说了。” 巡检史疑惑地看看赵俭,又望望会馆的门里,欲言又止。 “赵捕头,让我手下把盐给你送出去。” 赵俭拱手谢了,骑马驮着盐,带着两个候在外面的差役,回到驿馆过夜。 两个差役问:“赵爷,进盐池可有所获?” 赵俭向半口袋盐一努嘴,“这不是么,明早我们一人一份儿分了。” 刘凤田将酱色袍的中年人叫进内厅,画影图形丢在他面前,“你真能耐,居然让一个眼瞎腿瘸的捕头追到我门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酱色袍声音平静得像水,“老爷,他们住驿馆,今夜我就让他们闭嘴。” 刘凤田冷冷道:“他既敢来,怎知他没有同伙?说不定等着你去,若就此盯住不放,你往哪里逃?且看他下一步如何。” 第二日天不亮,赵俭便与两个差役骑马上路。心里有些着慌,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方才出驿馆,已扫见有两个推车的年轻人在门外遛达,那体格、神态不当打手都可惜了,鬼才信他们是推车的苦力。 快进平阳城,差役笑问:“赵爷,咱该分盐了吧。” 赵俭道:“你俩拿去分,送到家后,马上回衙门候命。” 赵俭直接去见邓知府。 邓知府听后,半晌没出声,踱了会儿步,“赵捕头,这么快就追到了疑犯,又没有与他们点破,你办事得力,也很知进退。只是你认定就是河东会馆那个人?” 赵俭道:“小人依线索,一步步查到盐池,有八成把握。眼前,只要那两个船夫当场辨认过,便可拿人。” 邓知府摇摇手,“此事还有谁知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赵俭道:“风陵渡张德柱与我客店里查的,进盐池时我的两个手下在外面。知道嫌犯在河东会馆,只有大人与小人。” 邓知府表情凝重,缓缓道:“若真是河东盐池所为,莫说我们,就是刑部也会投鼠忌器,我如此讲你当知道风险,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赵俭:“眼下小人该如何办?” 邓知府沉吟了片刻,“你再回风陵渡,执我腰牌和信笺去拜见储将军,两个船夫暂秘密关到潼关守军监狱里。那个疑犯只有你见过,若换了打扮是否还能认出?” 赵俭做刑捕多年,认人自是有一套,“大人,那人中等个儿,体态挺拔,黄白方脸、鼻直口方、眉眼细长、眼角皱纹多,眼神狠毒。虽十步外,自门内只看了我一眼,却是看得清楚。” 邓兆恒明白,若拿了这个嫌犯,便是要将刘凤林、刘凤田兄弟拉下马,而自己根本没有这实力,只得等待时机。 边关重甲还得造,而如何造却是有些犯愁。 对赵俭道:“你的画影图形给我留一张。且歇息一日,明日再赴风陵渡,眼下着急已无用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钟鸣岐空棺回平阳 百姓祭… 郝云带人沿黄河岸边向东搜寻,与储将军的人马在茅津渡会合。所过之处,请求当地衙门招集乡里村夫,在河边撒开了人马。 塔读@^> 他没见过郝云和赵俭。望见十几个骑马官差,前面两个打着招魂幡,后面拉着棺椁从南而来。 便迎上去,“我乃蒲州冶铁所监史付常秀,可是平阳府带钟鸣岐大人回府者?” 虽不相识,但付监史的大名平阳府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郝云、赵俭忙下马、拱手拜见。 付监史打量着车马:“哪个是钟大人棺椁?” 顺着两人的目光,付监史过去,用力掀开柏木棺盖,却是只有一件夹衣和一个包裹皮,不由抚棺而哭。 郝云连日河边跋涉,人更黑了,干着嘴唇劝住了付监史。 “付大人,这两样自白坡渡一带寻得,当地乡民推断,钟大人或已淤在泥沙之下。” 郝云拿起有模糊字迹的包袱皮让他辨认。 付监史道:“我认得,是鸣岐本人的。当下冶铁所离不开,就在此路口送鸣岐了。”说完,带着身后的二、三百人跪倒。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桌上香烟缭绕,一碗碗的酒哗哗地往地上倒。 “鸣岐,你喜喝酒,冶铁所的酒你再喝一回……”。 付监史念叨着,喝一碗,往地上倒一碗……。 郝云、赵俭等人跪倒礼谢。 付监史起身,“你们还要行几日,我在此望着你们走。”两下里分开,挥手伤感而别。 郝云早派人策马先报了邓知府。 邓知府招集各房官吏,“钟副主事这些年抛家弃子,跋山涉水,是为我平阳官民生计而殁,当以官礼隆重待之。” 礼房常主事亲往钟鸣岐府上报丧。 钟夫人闻讯如晴天霹雳,当即晕倒,常主事着人唤郎中,灌了汤药醒来。 “夫人哀痛,我平阳上下官吏感同身受。眼下先忍了哀伤,尽夫妻身前、身后的本分。知府大人及众官都已赴城隍庙接灵,我们亦不宜迟。只是钟大人遗体尚未寻到,且拿他往日官衣、官帽,以物代人。” 首发&:塔>-读小说 户房主事李墨林也亲来安慰,“钟夫人,我与鸣岐手足同僚多年,鸣岐为官为人我深为钦佩。大悲之时,一切事体皆由我和常主事布排,钟夫人且忍耐些,我们一起行了眼前的官体人伦。” 城隍庙前空地上,对着戏台,灵棚已经搭起。邓知府与府内同知、各房主事、通判等数十大小官吏灵前恭迎。 天气已经转热,两个差役的棺椁散发阵阵臭气,只得让家属先领回葬了。 灵棚里留了钟鸣岐的衣帽棺和三个人的灵牌供着。 礼房操办着摆道场七日,供平阳官民前来烧香祭拜。 让衙门里大小官吏没想到的是,平阳城周边的纺织户听闻噩耗,也纷纷带着纸、香、供品前来,其中不少是妇女、老太太。 上供的人太多,糕点、酒盅等没处放,只得一张又一张地加八仙桌,摆满了戏台下的空地。 有几个经营棉花、棉纱、布匹的店铺合伙,请了传奇班子为钟鸣岐唱戏。 那戏班编了新词儿: 女儿:“娘,你竹篮儿里带这些香烛、供物要去何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娘:“钟大人要被尧帝爷唤去做纺织爷了,为娘带些香烛、黄酒送钟大人一程……。” 邓知府闻讯也去看了一回戏,唏嘘不已。 民意难违,他与钟夫人商量,“鸣岐生前为我平阳铁务、纺织操劳,深得百姓爱戴。他人又没寻到,本府欲顺了民意,将他造像定为纺织爷,于城隍庙内供官吏、百姓永久瞻仰。夫人意下如何?” 钟夫人道:“鸣岐前些年常叹自己为官无为,枉读了圣贤书。自遇大人之后,才变得有说有笑,生龙活虎一般。身后又得大人如此抬举,我钟家后人当铭记大人恩德。” 邓知府叹了口气,“鸣岐才思敏捷,又善谋事,只是太过性情,少有防人之心,这最终害了他。” 郑天野闻讯,自河西石炭窑催马赶回,半夜过河,叫开了城门,直接奔城隍庙前。 眼前却是一口空棺,只摆着钟鸣岐生前的官衣、官帽。长叹流泪一番,与钟夫人和小吏们守了一夜,第二日又携家眷来祭拜。 此后几日,每日必来守一、两个时辰。 与邓知府、李墨林一起商议,钟鸣岐的俸银和两个差役的工食银照常按月支领,直到其儿女成年自立。 在络绎不绝祭拜钟鸣岐的人流中,自然有莫耀祖一家,同来的还有王进福。 塔读@^> 莫耀祖说得痛哭流涕,“夫人,钟大人去了,儿女尚未成人,在下尽些微薄之力,也不枉随钟大人一场,夫人勿拒。”说完,莫耀祖作了揖,又大步走了。 钟夫人看着莫耀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望着钟鸣岐的像,“鸣岐,怪不得你说,井陌巷里也有义士。” 第一百七十三章 高老爷暗里察奸情 王正阳… 大小姐出嫁后的第三日回门。 王正阳既盼着大小姐来、又不想见张家人。 他想跟大小姐说,如何地想她和难过,可大小姐能有什么办法?她已是张家媳妇。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高府披红挂彩,远近的亲戚、生意上的老主顾、官家的勾连,正房、厢房、东西跨院的屋里坐得满满当当。 王正阳不敢见大小姐,远远地看着。 那张公子满面喜色,向高老爷和三位太太磕头,微黑的脸跟公鸡一样红扑扑,却只看了个大小姐的背影,新的红衣绿裙,头发也拢到了头顶,满头珠翠闪闪亮。 王正阳心里涌起想念、委屈、醋意甚至恨意,心道:你这新媳妇做得美啊!咱俩算什么! 见大小姐四下张望,赶紧躲起来。 张公子当日便回去了,高老爷府上的喜宴却是摆了三天。 高府请来了几个厨工,张奶娘只在门口喊菜,王正阳每日拉酒、买菜地赶车往家里倒腾。 第三日前半晌,客人都已陆续来了,三位太太各屋串着让茶。 王正阳一身酱色粗布衣,一只胳膊夹了一袋米,一手拎了一筐菜,要自里院到东跨院,再往后院厨房去。 正房门敞着,大约是看见了王正阳,大小姐一脚迈了出来,怔怔看定他,全然不顾各屋的门都敞开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脑袋轰地一下,大小姐喊了声“正阳哥”,嘴撇了撇,全是委屈。 王正阳头一低,逃一般到东跨院,在往后院的门洞里,本想将眼泪咽回去,却是大颗地掉下来。 好在后院都是外面来的厨工,无人识得他。 将米菜放下,平缓了一下,要扭头出来,“正阳哥”,大小姐又从正屋的后门儿过来。 王正阳这回抬眼直直地看着,他想看看做了三天新媳妇的大小姐有何不同。 大小姐微黑的脸变得苍白,眼睛、酒窝还是那么好看,只是脸上多了些王正阳陌生的惶恐、委屈、不安,甚至是凄苦。 王正阳的眼泪哗哗地往肚里流,紧抿嘴唇,显出一丝怨恨的笑意。 “正阳哥,妹……”,大小姐捂了下脸,扭身回正屋去了。 王正阳后悔方才那样对她,心里一阵疼。 一个厨工半个身子迈出厨房,看看王正阳,又困惑地望望正房后门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客人散尽了,大小姐婆家来接。 王正阳跟着高家的人在大门外,挤出满脸的笑容。 他想通了,大小姐从没欠自己什么,不该让她为自己心里难受,她应该欢喜地回婆家,舒心美满地过日子。 至于以后,大约是像爹与莜儿姑一样,把她当义妹。她回娘家自己便高高兴兴地把她接回来、送回去。 “大小姐,家里这边有我哩,勿念。”王正阳向车上喊。 大小姐车里探出大半个身子,脸上全是红晕,也是满脸的笑意,眼睛却是红红的,“正阳哥,知道了。” 大小姐最后的声音关进车帘里,王正阳听出了里面的强作欢愉。 高老爷和三位太太都扭头看王正阳,有些诧异。他满脸堆着笑,三步两步回到杂货屋,手一抹,一把眼泪甩到墙上。 王正阳在高家的时日这回长了些。 高老爷察觉,王正阳待他从老爷变得有些像长辈,言语柔和了许多,上下马车凳子搬得利索了,有时还伸手扶一下。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日,玉环姑又来找王正阳,说给他说了亲事,女家挺愿意,让他两日后回去相亲;还说荷儿姑也想他,让他回去看新宅。 王正阳本打算回去看看爹,再去脚店和赵俭叔家呆半日,一听说相亲,便不愿回了,推说这几日又要随老高爷出远门。 玉环姑有些急了,“你这娃,放着咱自家大把的银子不赚,倒在此伺候人,等人家赏三两、五两的,怎的这般没出息。” 王正阳:“姑,我不缺银子,我就是跟着高老爷出去散散心。” 玉环姑:“这么点儿小人儿,能有啥解不开的,还要散散心。” 王正阳:“姑,你且回。等这次回来,就去看你与荷儿姑。” 其实,高老爷并没出远门儿,他最近也有了苦恼事。 一日,大太太见三太太儿子宝儿在院里跑来跑去,说了句,“咱家公子这大脑门儿随谁了,还是个娃,脑门儿上就一堆褶儿,跟老陈一样。” 原先,高老爷也有过这念头,一闪便过去了。 眼前大太太一说,不由留心看,这一看不要紧,越看越像老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三太太与老陈有私情?可这里院儿夜里要插门的,老陈怎么进得来? 白日家里人不断,东跨院儿的门就从正房窗前过,老陈就是进去,他俩也不敢做苟且事。 高老爷围着东跨院儿外墙走了几回,人根本上不去。 他想到王正阳,这小子像是有功夫,背不住能爬墙上去,可这与他无关啊。 心里的疙瘩解不开,越看自己的儿子宝儿越像老陈,那笑的神态、走路的架式活脱脱一个小老陈。 一日,带着王正阳街上走。 高老爷问:“正阳,你的杂货屋与老陈挨着,他半夜起来喂牲口你知道否?” 王正阳:“他每日夜里起来,我有时醒着,有时睡着。” 高老爷:“他夜里起来几回?”一夜添两回草料,是自己定下的规矩,高老爷自然知道。 王正阳:“大概是两回。”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m 高老爷:“有无一回或三回的时候?” 王正阳心里一动,莫非高老爷察觉到老陈与三太太的事了? 嘴里应道:“我睡得迷迷糊糊,只知他有时开门、关门、筛草啥的。” 高金堂不再问,背着手、皱着眉沉默。 几日后,有个年轻的伙计日日晚间来吃饭,夜里便与长工、短工们睡通炕。 有人说,新来的这个伙计肚子有毛病,天天半夜起来上茅房。 王正阳杂货屋对面是里院儿的南墙,靠着南墙有一段十来步长的游廊。 大户人家建游廊,原本是客人来访,在外院等主人会见暂时歇息的地方,上面瓦檐顶,下面红漆柱子,摆着石头或木的长凳。 高老爷家虽富有,却不是访客盈门的官宅,外院的东半边加了个一年四季不关的门,改成牲口棚和放杂货的屋,游廊便成了摆设。 王正阳在屋里练功架,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这个伙计哪里是上茅房,半夜就蹲在游廊的凳子后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知道老陈和三太太的事败露了,高老爷这是要捉奸捉双。 这一日,高老爷带王正阳去霍州收银,与店掌柜二人嘀咕半晌,店掌柜还带了两个人来。 这两人身材健壮,走路左顾右盼,掩着几分戾气,又是一阵嘀咕,却让王正阳远远地等着。 收上的银子装匣,放车上,连来带回十来日,进得高家后一切照常。 王正阳却察觉那个年轻伙计再没来过。 有短工打趣说:“天天半夜起来拉一个时辰肚,也不知他肚里有什么,这是给老爷攒肥来了。” 王正阳心里却忐忑起来,看着老陈见了他还是嘻嘻哈哈,心道:你要大祸临头了,谁让你给高老爷戴绿帽子哩。 王正阳也察觉到,高老爷不似以往般随意说笑,看人总是冷冷的。 看宝儿时,脸上笑着,眼里却是恶狠狠的意味。 宝儿觉到了爹眼里的恶意,一跟高老爷照面,便扭头跑回东跨院。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感觉到,其他人包括三太太似乎都蒙在鼓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日,高老爷又带王正阳去襄陵收银子。 各州县的店铺差不多三、五个月收一回,多则几百两、少则百八十两,拢到一起再去进货。 回城的路上,已是后半晌。 过大小姐公婆家乡里的附近,高老爷道:“这三百二十两银你给大小姐公婆送去。你一给他们便知道,别忘了要收讫。五里来地,我自个儿赶车先回,你拿了收讫回来给我。” 原来,张大户家虽有田八百亩,却是官府无人,春赋秋粮各种摊派按田亩一收,这几年有些吃不住劲了。 而亲家高金堂却是与官家走得熟络,田亩数能在官册上隐瞒一些。 便上门与高金堂商议,将家中的二百亩折与他,每年高金堂给些补偿,胜似向官家交赋税。 田契交与了高金堂,但高金堂还欠着三百二十两银没给。 首发&:塔>-读小说 此次去襄陵收银回来,想起了这事。自己亲自上门送银,他怕与亲家闲话麻烦,还抹不开脸要收讫,便让王正阳送过去。 王正阳这般当活计,换旁人高老爷多少个也辞掉了,他看上了这个年轻人没邪心思,几百两敢让他独自携带,不用担心带着跑了,且有身手,不怕遇到地痞毛贼之类。 王正阳将装银子的木匣背上,快步往庄园去。 此时斜阳照着人家瓦的、土的屋顶,想着要见到大小姐了,心里竟暖暖的有些着急。 一想,大小姐已是人家的媳妇,自己急什么,又泛起一阵苦涩。走进街里,脚步反而慢下来,进了院子高声道:“张大伯在家否?” 张大户家做饭的本家张大婶迎出来,端详了一下,“你是亲家府上的吧。” 大小姐在屋里先听见了声,抢步出来喊:“正阳哥,你咋来了。” 大小姐一身粉袄、绿裙、红绣鞋,满脸的喜悦从台阶迎下来,那酒窝还和从前一样。 王正阳先看人、再听声音,心一下化了,柔柔道:“老爷让我来送银子。” 张大户夫妇也迎出来,“亲家府上来的人,快进屋歇歇。”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进了张大户夫妇的堂屋,张大婶沏了茶,王正阳道:“我家老爷让送三百二十两银来,说大伯、大娘知道。” 张大户道:“都是自家人,早一日晚一日无碍,不必这么急。” 嘴里讲着,却是取出戥子称起银来。 大小姐跟着进来问这问那,王正阳说今日自襄陵回来路过,老爷便让就手送过来。 大小姐奓着手,喜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双红绣鞋小脚在地上不停地倒来挪去,王正阳眼角斜着,心里痒痒起来。 过完银,王正阳道:“小的替高老爷过来送银,大伯写张收讫,小的好回复老爷。” 张大户倒也识得几个字,歪歪扭扭写了张收讫。 此时大小姐道:“正阳哥今日来,无论如何也要吃口饭、喝杯酒再回。” 王正阳:“相距不远,我回去吃一样。” 大小姐:“娘家从未来过人,如此空腹回去,岂不是我公婆家怠慢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张大户夫妇相互看了看,“就吃口便饭,再说也快到饭时。” 吩咐张大婶去厢房弄两个快些熟的菜。 大小姐:“正阳哥忽然来,家里也没备肉食,我去炒盘鸡蛋,大婶擀碗面,就在我屋里吃吧,不打搅爹娘了。” 眨眼间一盘炒鸡蛋、一碗葱拌豆腐、一壶烧酒摆到了大小姐的屋里。 张大娘:“他大婶,反正也到饭时,就手一起做了,我老两口儿也先吃,娃下地去看长工们翻地,你给他热锅里。” 王正阳何尝想马上走,假意客气几句,便进了大小姐屋里。 大小姐斟满一盅酒,“正阳哥,妹儿不喝酒,你自己喝尽兴。” 说着,不远不近地坐他旁边。天色还大亮,虽隔着窗纸,屋内仍看得一清二楚,大小姐却起身燃起了红烛。 有些时日不见,王正阳看着大小姐变鲜亮了,原来的双飞燕在头顶盘成了螺髻,梳得亮亮的,插着支玲珑簪,鬓上一红一粉两朵小绒花儿。 王正阳慢悠悠地咂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鸡蛋,心咚咚跳着,居然甜丝丝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大小姐又坐下,往王正阳身边挪了挪,小声道:“哥”,眼皮儿往下一垂,挂着泪花,“想妹了么?” 一下问到王正阳的痛处,涨红了脸,咬了咬牙,抿了下嘴,低低道:“想了。” 大小姐哀怨道:“我自做了他媳妇,身边的人是他,可心里想的是你。” 王正阳点点头,热热地看了大小姐一眼。 大小姐突然嘻嘻一笑,“正阳哥,以后叫我小名儿春花吧。” 王正阳有些羞涩地叫不出口,红着脸夹菜、大口喝酒。 大小姐突然把脚放到了王正阳怀里,眼睛亮亮、带着媚意低声说:“正阳哥,妹后悔,原来怎的那么愚,都是你的,摸吧。” 王正阳觉得身上的血往上涌,左手抚摸着大小姐放在怀里的脚,拿筷子的右手有些不听使唤……。 突然,门一下被推开,张公子黑着脸、瞪着小三角儿眼一步跨进来,低头往桌子底下瞅,大小姐的腿在门一动的刹那,一哆嗦抽了回去。 张公子冷笑着看两人,对王正阳道:“你是她娘家那赶车的伙计,又来做甚?” 首发&:塔>-读小说 王正阳坐着没动,干了杯中酒,夹了口菜,“给你家送银子来了。” 张公子自田里一回,进院见屋里燃着红烛,心下纳闷,便先进了这屋,却一眼看见媳妇与她家的伙计坐得那么近,神态比与他在一起还亲昵,心里涌起醋意和愤怒。 要在往常,王正阳会起身作揖客气一下,今日就着与大小姐亲昵,已经一壶酒下肚,心气有些放纵,要看看这张公子能把自己怎么样。 张公子对大小姐怒道:“天还没黑点什么红烛?” 又对王正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从今后,不许进我这门半步。” 大小姐起身争辩,“我娘家正阳哥辛苦来送银子,吃些便饭也是应该,你发什么怒。” 张公子一步跨过来,“吃什么吃,吃个屎”,边抄起王正阳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将团桌哗啦掀个底朝天,大小姐惊叫一声,过来挡在王正阳身前。 张公子伸手来抓王正阳的衣领,却被王正阳捏住手腕轻轻一抖,便退着重重摔靠在堂柜上。 张公子一撑堂柜弹了回来,“奸夫淫妇”,骂着举手一巴掌抡向大小姐,王正阳呼地起身,俩手指搭住他手腕往下一弹,张公子向前摔出,趴到炕沿上。 这时,张大户夫妇和做饭的大婶都听到动静抢了进来,“住手,又打又砸,这是做甚?”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抢步出了门,站在院里冷笑看着台阶之上的张家人,大小姐哭着向公婆辩白着掩饰。 张公子指着怒吼,“娘,我休了这贱人,这是对狗男女。” 王正阳冷冷道:“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这狗东西。”左右一踅摸,刚从地里回来,铁铲还未放回原处,就靠在窗台边,张公子抄起,叫骂着奔王正阳打过来。 王正阳站着没动,手轻轻一挥,张公子便连人带铲摔出两丈远。 张大娘边去扶儿子边骂,“天杀的恶人。我好吃好喝待你,你却又摔东西又打人,凭啥?” 王正阳走过去,捡起铁铲,“凭什么?凭这个。” 两手一拧,将铁铲把拧成两截丢地下。 张大婶慌道:“都是自家人,有话和气讲,莫要动粗。” 王正阳此时血气上涌,眼睛红红的,一指大小姐,“你们敢动她一下,我把这家拆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张大户早已火起,“狗日的,不用拆屋,今日你把我老汉拆了。”扔掉头上六瓣帽,伸着脑袋向王正阳怀里撞。 王正阳只是对张公子起火,却不敢碰老汉,躲着,又怕老汉摔倒。 大小姐跺着脚喊:“正阳哥,你快走。” 此时,已经有腿脚快的长、短工回家,围进来,手攥着铲、镢,诈呼着问:“咋回事?” 王正阳吼了声:“你们给我记下”,扭头大步走出了门。 张大户看着连哭带骂的儿子怒道:“还不快回屋去,等着招人现眼?” 这边大小姐回到屋,趴炕上哭,张大婶一旁看着,手足无措。 那边张大户夫妇与儿子在西院屋里,张大娘问:“儿啊,究竟是咋回事,他两个做什么了?” 张公子:“我一进院,见屋里点着蜡烛就觉着不对劲。果然他俩坐得也就一尺远,你瞅着我,我瞅着你,眉来眼去。” 张大娘:“原都是在一起惯了,看见娘家人稀罕,坐近些又做不了啥事。” 首发&:塔>-读小说 张公子:“娘,我是过来人,这点儿事我还看不出来?她过门儿那天我就觉着不对劲。” 张大娘:“他就是有些藕断丝连也没做出啥事来。娘跟你说不体面的话,你媳妇过门当夜见红了,第二日我去看了的。” 张大户喝止,“你娘儿俩尽说不要脸的话,这鸡毛蒜皮的事你弄得鸡飞狗跳,不怕街坊四邻笑话。” 盯着儿子,“你真要休她?也不问问老汉我同不同意?你不要脸我还要哩。” 见娘儿俩不作声,“高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店铺几十家、伙计没数,还把不定他一个小伙计?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勾当整日呼天抢地,你夫妻的日子以后咋过?” 王正阳大步流星离了张家,走出一里地,大小姐哭喊着、让他快走的样子又令他一阵心痛。 蹲在路边的土埂上,眼前的田野裸露着胸膛,泛起薄薄的暮色。 此刻,他真想回去,一把拉了大小姐,两人到远离平阳城的地方,不再偷偷摸摸地这样。 暮色浓得看不清人的脸,一个老汉赶着牛,牛背上驮着两只篓缓缓走过。 经过时停了下,扭头上下看看蹲在土埂上的王正阳,“后生,快回家吧,等你到我这岁数回头看,什么都不算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跳下土埂,向老汉作了个揖,大步回城。 他突然听到大师兄冷峻严厉的斥责声,“正阳,你真的要夺人家妻?你的本事可真大,我没你这样的师弟。” 王正阳被自己刚才的所做所想吓了一跳。 此时,城头已亮起了几点灯笼。 第一百七十四章 高老爷密商杀人计 王正阳… 回到高府,王正阳把收讫交给高老爷,高老爷上下打量着他,“见到大小姐了?他们都好吧?” 王正阳低头道:“都挺好。” 他怕高老爷看出端倪,赶紧扭头出来。 高金堂这边已顾不上王正阳了,他心里正被涌动的愤怒和深深的羞辱填满着。 他派的伙计看见,他外出期间,老陈有一日夜里搬着木梯爬上墙,再把木梯放到三太太院里,回来时如法炮制。 他已勾连了响马,要将这对狗男女诳出去活埋;对自己起了小名儿宝儿的孽种,开始有些犹豫,但还是决计一起埋了干净。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半夜照常练功,却是心神难宁。这一夜他更想念大小姐,就像快要熄灭的干柴,去了一回张家,又熊熊地燃起来。 可他又羞愧、自责。大师兄定不会想到,小师弟变成这样,张大户一家安分守己过日子,自己倚仗武功欺负人家,响马?地痞无赖?若沦落到这一步,就是被师父、师兄清理门户也不冤。 再想念大小姐,也不能毁人家室。得立马上门去赔礼,把人家的日子给圆回来,让大小姐与张公子踏踏实实一起过。 至于自己和大小姐,此生无缘了。“春花”,他心里默默念了一声,甩了甩头想丢到脑后去。 第二日后晌,他跟高老爷说出去一下,一个时辰后回来。 到街上买了二斤糕点、两瓶酒,大步流星赶到张大户家。 一进门,把张大户连同大小姐几口人惊了一下。 王正阳不顾大小姐探询的眼神,先向张大户夫妇跪下赔不是,“晚辈年轻气盛,前日惊到了大伯、大娘,晚辈知错,看在我家大小姐面上,原谅了前日的冒犯。” 又向张公子作揖,“前日伤到了公子,今日来赔罪,若公子不解气,便打回来。我与大小姐虽相处数年,但尊卑有别。我是大小姐的下人,便也是公子的下人,日后张公子有事,可随时吩咐在下。” 王正阳嘴里这么说,心里也真是这么想,他决计不再与大小姐藕断丝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张大户夫妇和张公子挤出几丝笑容。 张大户道:“前日确是有些纠结,既如此说,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亲戚,该往来时还往来。” 张大娘:“你这娃,看着挺周正,脾气怎的那么急躁。”说得王正阳满面羞愧,又向张大婶赔了不是。 最后向大小姐施礼,“前日正阳张狂,冲撞了大伯、大娘和公子,也惊了大小姐,大小姐宽恕。” 大小姐眼圈儿一红,“正阳哥不必过于自责,一家人磕磕碰碰难免。” 心里却道:他这是怎么了,与前日判若两人。难道是丈夫向爹告了状? 见王正阳忙不迭地赔罪,却是心疼。 张大户只道是有街坊知晓了此事,传到高家,高老爷逼着伙计来赔罪。 不管怎么说,算是制住了他,心里痛快了许多,三口儿人不再与大小姐纠结。 一日晚饭后,高老爷把王正阳叫进去,一边剔着牙往痰盂里吐着饭渣儿,一边说:“明日一早,备车去霍州。”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久前,王正阳刚跟高老爷从霍州收银回来,便问:“老爷,去几日?” 高老爷:“你只管赶车,别问那么多。” 后半晌,到了霍州,高老爷没去自家店铺,而是直接去了一家叫“凤鸣楼”的粉楼。 这家粉楼靠**阳往太原的官道,高老爷这种人自是与妈妈相熟,嘻嘻哈哈几句,“我在此见几位生意朋友。” 站在正房台阶上说着,一把拿过王正阳手里沉甸甸的银口袋,手一指对面客房,“带我这伙计那边歇着去,有事唤妈妈。” 往回高老爷宿娼,王正阳都回绸缎铺去住。这回带着半口袋银子来粉楼,王正阳也跟了进来。他觉得高老爷有别的事。 跟着妈妈进了对面一间屋里,两张床、地上一把黑乎乎的椅子。 “这是伙计歇息的地方,坐卧随意,有点儿腌臜,小爷担待些。若在此过夜,奴再为小爷换个房。”妈妈看着王正阳一身绸缎,陪着笑说。 屋里有些闷,浓浓的一股怪味儿。妈妈走后,王正阳将门露了条缝儿透气,正好能看见正房屋门,高老爷唤他可以立马出去。 王正阳正好练功架,凝神静气,肩胯一体擎天柱,无阴无阳息万物,这是师父教他外感内应的香炉桩。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很快全身寂静下来,身躯仿佛在有无之间弥散、聚合。见三人进来,两个被妈妈引进了高老爷的房里,另一个引到这边,却是王正阳的隔壁。 只听妈妈对那人说着与方才一样的话,香炉桩练不下去了,王正阳改成靠山桩,肩胯撑开,丹田旋凝。 隔壁挪椅子的声音很是清晰,不由打量。这房算是半间,想是原来的一间房隔成两间,供随老爷来的伙计们歇息。 墙是尽量地薄,大约是木板糊上纸,上面也封得不严。 王正阳收回心思继续练功架。 不大一会儿,正房高老爷的屋里出来一个人,径直到了隔壁。 “大哥,这老汉出价五百两银。先给三百两,将那娘儿俩诳到僻静处埋了;再将那男的诳来,完事后给剩下的二百两。” 王正阳听得浑身一紧,娘儿俩……,那个男的,三太太母子、老陈……。 被妈妈带到隔壁的伙计原是大哥,他让手下去与高老爷谈,自己不露面。 “你去讲,银子都先付。还有,他将人诳来,我们如何识得?” 首发&:塔>-读小说 那人又去了高老爷屋里。王正阳屏气凝神,不弄出一点儿声响,心里却是翻腾开了,或许是自己想错了,或许不是与高老爷谈的……。 一会儿那人又过来,“大哥,那老汉固执,只先给三百两,那二百两,说事办成了,他在此等着给。” 大哥嗯了一声,那个接着道:“老汉讲,就对女人说,寻到了她失散多年的家人,让伙计送她来相见。到时我们冒充他亲戚的人,将她带到偏僻处。” 大哥:“如何识得那伙计?” “老汉让呆会儿去院外认他的马车跟伙计。” 大哥:“你去拿银子来,我们到院外等他。” “老汉讲,那男的个儿大有劲,不能活埋就先杀了再埋。” 王正阳从门缝儿看见,那个大哥匆匆出去了,另一个则往高老爷屋里去。不一会儿,那两人拎着银口袋自高老爷屋里出来。 王正阳已断定,高老爷要雇凶杀人。 眼见着高老爷出来,四下望了望,喊了声“正阳”。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稍一耽搁,才应声出去。 “我们回了”,高老爷前面走,似乎轻松了不少。 出得粉楼,见三人已候在外面,王正阳细看了一眼,那大哥一身布衣,与高老爷相谈的两个穿绸衣,却是上回来霍州见过的。三人虽面带笑容,却是难掩面目的狰狞。 其中一个绸衣上前,“兄台,方才生意相谈甚欢,特在此恭候告别。”三人眼睛却盯着王正阳打量。 高老爷呵呵两声上车,三人又立在车前,打量了车马片刻,两下告别。 王正阳心道:高老爷也太心狠手黑了。 回平阳城的路上,王正阳心里有了疙瘩,倒是高老爷心情不错,一路上喋喋不休。 回到家,高老爷屁股未坐稳,便把三太太唤到堂屋,“我此次去霍州谈生意,打听到了你娘家人的信儿,你不想听听?” 三太太喜得眼泪都出来了,“老爷大恩,我家兄现在何处,境况如何?” 高老爷眯眼挤出笑,“关了几年苦役便出来了,现在霍州谋生,人我没见到,详情没来得及问。两日后让正阳送你找我朋友,让他带你去见。”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第二日傍晚,高老爷吩咐王正阳,“明日三太太和少爷去霍州会娘家人,你去送。” 王正阳:“老爷,送到何处?” 高老爷:“就这回去的凤鸣楼门口,有人接她们,人一放下,你便回来。” 王正阳想问,是否他陪着一起去、一起回,见高老爷冷冷看着他,便憋了回去。 高老爷这是让自己做帮凶,将三太太母子送上绝路,王正阳心里暗暗叫苦。 害死三太太母子,这种事不能干。半路说出实情,放三太太逃了,那边见不到三太太,如何向高老爷交代? 思忖了片刻,心里定了主意。如实对老陈讲,如何决断是他的事。若高老爷察觉是自己漏的信儿,大不了离开高家,反正这里也没什么留恋的。 晚饭后,短工、伙计们早早歇了。听着老陈回了屋,呆了一会儿,王正阳推门进去,坐矮炕沿儿上,低声道:“老陈,有要紧事说,你别出声。” “啥要紧事”,老陈手扶着炕半起着身,黑暗里眼睛亮亮地、有些惊慌。 王正阳低声道:“你与三太太的事老爷早察觉了,已从霍州雇了强人,先将三太太母子诳骗过去活埋,再假装让你去接……。”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陈听得浑身哆嗦起来,牙齿嘚嘚磕着,小声颤抖着,“兄弟,我俩的事你知道了,你如何知道老爷的谋划,开不得玩笑。” 王正阳从炕沿缓缓起身,“话我已讲,生死由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私情败露半夜逃命恼羞成怒…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陈一骨碌翻身,跪在小土炕上作揖,“兄弟,救命之恩,可我们如何脱得?” 王正阳:“你们三口儿快走,越快越好。” 老陈:“城门已关,哪里走得了。” 王正阳:“夜深人静时离了高家,到东城门附近藏身。寅时五刻,城门一开,便到东外城雇车马,出东外城上官道,南北东西你自便。” 黑暗中,老陈在炕上向王正阳磕了个头,“兄弟,下辈子我们三口儿给你当牛做马。” 手哆嗦着在黑暗中收拾东西。 王正阳低声道:“带上银子和几件衣裳即可,东西多了走不脱。” 第二日一早,早起的伙计没见老陈做饭,继而看见大门没拴;再下来,张奶娘见里院的门闩也被拉开了。 东跨院的门虚掩着,张奶娘进去,三太太母子却是不见。 王正阳套好了车,在外院等着,听见张奶娘在里院大喊,便进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高老爷头面蓬乱地出来,粗声问:“何事?” 老陈和三太太带着宝儿连夜私奔了,高老爷府上翻了锅,二太太也带着二花过来,与大太太乱成一团。 有伙计着急,没吃饭就去店里了,手勤快的短工舀水下米自己做饭。 高老爷铁青着脸吼王正阳,“你俩屋紧挨着,他们三个明目张胆从正门走,你没察觉?” 王正阳道:“老陈平时总半夜起来,就是不喂牲口也在院里走来走去,我听到了些动静,也没当回事。” 高老爷突然问:“都这时了,你的车套上没有?” 王正阳:“我怕耽搁三太太上路,没吃饭先套上车等着。” 高老爷又老陈屋里、东跨院儿仔细看了一回。 三太太屋里只首饰和几件衣裳不见了,老陈屋里小铺盖卷还整整齐齐地叠着。 高老爷困惑地瞅瞅王正阳,“这是早就备好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暗自庆幸,半夜听老陈他们蹑手蹑脚出了院门,舒了一口气,想赶紧睡一会儿。 突然想,一早高老爷察觉老陈和三太太是匆忙逃走,必断定是刚得了信儿。这院里除了自己还有谁是嫌疑?于是,悄悄进去,把三太太和老陈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大太太、二太太都说,长工拐带东家女人,赶紧报官吧。 高老爷怒道:“报什么报,还要平阳城大街上去丢人?他娘耳朵的,若是逮到这对狗男女,我活扒了他皮。” 高老爷在正房台阶上骂了一阵,掀帘进屋时,扭头看了会儿王正阳,“找把锁把东跨院锁上,霍州不用去了,牲口棚你先照料着。” 没几日,高府长工和三太太生了儿子,连夜私奔的事差不多传遍了平阳城。 高老爷想来想去,不能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报了官,城门贴上了缉捕老陈和三太太的文告。 高老爷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骂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上街找茬儿骂摊贩,还让王正阳把人家的摊儿砸了,王正阳哪里肯做这种事,连哄带劝拉走。 高老爷在家生了十来天闷气,喝了十来天闷酒,扯开嗓骂了十来天,“都他娘耳朵的不是好东西。我常年往跑外,你们日日在家,就眼睁睁看着狗男女上一条炕睡觉生娃,眼都瞎了?” 大太太劝道:“那是她没福分。这家里过的是啥日子,让她跟那扛活的穷鬼一起去吧,有她罪受的。再说她本就是娼门出来,你若找个正经人家闺女,何至于此。”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高老爷:“你说的屁话。你要给我生个儿,我何至于从娼门里弄一个回来,找了个二太太还是个病秧儿,他娘耳朵的,都是命。” 大太太:“我听说那短命鬼夜里登梯翻墙,正阳与他挨着睡,怎的一点儿也没察觉?” 高老爷:“他不是咱家人,跟咱不是一条心,就是知道了,也未必与咱俩讲;再说我俩都是一起出门,狗男女就趁这时机苟合。” 大太太叹了口气,“要不老爷再娶房小的,万一再生个儿哩,老爷们儿六、七十,小老婆生儿的也常有。”m 高老爷:“你妇人家看不长远。眼下就是立马有个儿,我老的时候也来不及顶门户,都是那娼妇坏了我的谋划。” 大太太:“要是春花晚出嫁一年,当下招个上门女婿随了咱的姓,一辈跟闺女守一起也挺好,说啥都迟了。” 高老爷:“你可说了个对,世上无卖后悔药的郎中。” 大太太:“老爷跟亲家商量商量,让春花夫妻上咱家来过,生第一个娃随咱姓,第二个娃再随他家姓。” 高老爷啪地把筷子丢桌上,瞪起眼,“你说些有用的行不行,人家就一个儿,能给你送过来?” 大太太拉高声,争道:“你贪人家财,非要给闺女找个独苗儿,连相互照应的兄弟都没有,事到如今倒与我耍脾气。你脾气再大些,将我休了算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高老爷怒道:“日你娘耳朵的,你也跟爷闹事。有能耐你也勾引个扛活的跟着跑,我放炮仗送你。” 大太太气急攻心,两手拍着炕嚎起来,“尧帝爷看看吧,我一个好人家的好闺女,十几岁嫁给他,给他把家几十年,眼前他家业大发了,先把我闺女打发离家,又要逼着我走,尧帝爷给我做主啊……。” 高老爷骂道:“大白天你就嚎丧,我让你嚎,嚎你娘耳朵”,骂着一把将八仙桌掫到地下。 张奶娘听着摔家什了,抢进来,“老爷、太太,两口儿有话好好说,别摔东西。” 这时,二太太的女儿二花跑过来喊,“爹,我娘不行了,喘不上气。” 二花已十三岁,二太太把闺女扎古得干净利落。 高老爷看着二闺女跑进来,心里柔柔的,忙下地穿鞋,叨咕着,“不是前两日刚看过郎中嘛。” 大太太也立马止住了哭嚎,和张奶娘抢到西跨院儿。 二太太脸色蜡黄卧在炕上,听着有人来,微微抬手指指心口窝儿。 张奶娘说:“早起吃了半碗稀粥,说下地有些费劲,让我把净桶放屋里。”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高老爷让王正阳赶车接了郎中来,郎中号了会儿脉,“脉虚且急,阴阳俱衰之相,一般中药不足以补救,前三日先服还魂草救急。恕小生直言,以老爷家境自不至于饮食亏欠,病人应是经年思虑过度,不思茶饭所致。” 张奶娘:“可不是,早起半碗稀粥、两条儿咸菜,午间半个馒头、一碗茶,晚间能吃一小碗儿面就算是多了。” 郎中:“平日让病人多出去走走,有庙会便去烧烧香、磕磕头,人一走动气血便活起来,饭量也就大了。” 开药方的时候,郎中道:“老爷,小生有话单独与老爷讲。” 高老爷以为二太太没救了,将郎中带到堂屋。 郎中道:“老爷,小生欲在药里加还魂草,此药扶人正本有奇效,只是一般人家用不起。小生略加些磨鞋底银,合每根一两白银。因此药昂贵,故单独与老爷相商如何用药。” 高老爷斜眼道:“我以为人不行了,只要能治好病,你自管开药。” 郎中:“那便一日两服,一服两根。” 高老爷:“你说那还魂草,怎的这般金贵?” 郎中:“此药能使体衰病危之人绝处逢生,却只在滇贵高山绝壁处生长,稀有难采。小生还是几年前,到洛阳购得数十根,这几年非要紧之时,不敢轻易消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老爷:“洛阳那边值几何?我每年都去洛阳,让朋友打听着给你弄几百根。” 郎中连连摇手,“老爷不可。小生哪有那么多本钱可押,再说也非一般门户用得起。这次给太太用完,也所剩无几,老爷若去,为在下捎三、五十根即可。” 二太太服了二十几两银子的药,果然跟换了个人一样。脸上有了些红润光泽,饭量也大了,自西跨院出来的时候也多了,常带着二花到大太太屋里长坐说笑。 大太太瞅着二太太的女儿,眼见着懂事了,叹道:“原来是三个,眼前就剩了一个,咱们以后都指望她了。事到如今,也别分正房、偏房,你若不嫌挤,便搬到西屋大小姐的绣房住,早晚我们四个一起吃,张奶娘腿脚也不如先前灵便,省得她两个院儿跑。” 二太太:“姐姐,大小姐若回娘家,见我占了她绣房会伤心哩。” 大太太道:“她已是张家的人了,回来也是客,东、西跨院儿她随便住。” 二太太叫梁红莲,爹是洪洞的殷实秀才,有一个兄长考取了功名,委任到山东做小吏。 高金堂为了生儿,想娶个二房,时洪洞主簿便将梁红莲引见给高金堂。 梁红莲书香门第,精通诗书。本是憧憬花前月下的年龄,被爹娘吹吹打打送到平阳城,却见丈夫是个身材粗壮、肉鼻阔嘴、眼睛上下双眼皮儿、说话扯着破锣嗓的商贾,心下百般哀怨,却是无奈认了命。 父母先后亡故,远在外地做官的兄长回来处理完丧事,将家产变卖,全数带走,未给梁红莲留一锭银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虽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兄长所为未免让梁红莲感到绝情,伤感之余便绝了对亲情的挂念。 在她看来,高家大太太倚着正房之势和大小姐高人一等;三太太因生了儿子,在老爷面前有倚仗。常常别人随意一句话,都让梁红莲觉得是低看了自己和女儿。 直到大小姐嫁人、三太太带着儿子跟老陈跑了,从未有过的快意充斥着她心头。她早看出三太太那个儿子与老陈出奇地像,善恶相报总有时,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却见大太太依然趾高气扬,高老爷依然每日与大太太守在一起,只是隔几日来西跨院儿睡一宿,她稀罕这个老男人么?她梁红莲才貌不缺,母女为何就该低人一等?于是夜夜不眠,日日茶饭不思,身体反倒不如从前了。 直到病倒,高老爷为她看病花了大价钱,心里才好受些,加上那药都是补人精气的,人也显得好了许多。 听大太太这样讲,心病顿时去了大半,心道:我母女总算熬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空相思欲罢又不能 无牵挂… 日子能冲淡一切。 高老爷渐渐从绿帽子的恼火里走了出来,他仍是平阳城首屈一指的绸缎铺大掌柜,响当当的高老爷。 一回,王正阳坐在车辕上,车帘掀着,高老爷盯着他后背,“狗男女的事你真没察觉?” 王正阳道:“老爷,他俩跑了更好,两边都清静。就当是不相干的人白吃了你几年。那个三太太,老爷当初看错了人。” 高老爷哼了一声,“被那娼妇坑了几年。你日后成家,娼门里的女子嫖一嫖罢了,不可带回家过时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高老爷瞅着二花日渐顺眼,想着自己还能干几年,过几年,拿二闺女招个上门女婿顶门户,也不算太晚。 东屋大太太、西屋二太太和闺女,每日四口儿一个桌上吃饭,高老爷居然觉得比原先更惬意。三太太跑了,却让高家变得融洽了。 这一日,张奶娘跟大太太说想大小姐了。 “怎么也是吃我奶长大的,是我的半个闺女,半夜里想得不知哭了多少回”,张奶娘说着抹起泪来。 大太太道:“你做奶娘的想,我当亲娘的自然也想。让正阳送你过去,就手看看闺女过得舒不舒心,顺便接回来住几日,嫁出去也是有娘的。” 高老爷道:“让正阳接回来不就行了么,还跑去干甚。去了就不能空手,买轻了说你瞧不起,买重了多余。” 大太太:“张奶娘是长辈,给小辈拿什么礼,顶多给亲家两瓶酒、两包糕点,就是个心意。去看看闺女,是不是受婆家的脸色。” 二太太一边道:“姐,我也跟着去。大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看看她家心里踏实,我顺便带二花出去透透气。” 大太太道:“你去也好,显得咱家都惦着闺女。” 到了张大户家,张公子又下地监督长、短工们去了,大小姐见了奶娘喜极而泣,“自回门后,便没再见过奶娘和二娘。”又拉着二花端详。 首发&:塔>-读小说 张奶娘抹了下眼角,“大小姐从吃奶长到做媳妇,奶娘也老了。想你,便过来看看。” 张大户的堂屋高桌大椅,中堂条案俱全,虽比不得高老爷家华丽,却也该有的都有。 二太太自是与众不同,深红袄、绿比甲、绿鞋,头上戴着金银珠翠,脸上略施脂粉,鼻子白如凝脂,樱桃小口,浑身上下光彩鲜亮。 二太太与张大户坐了上首,其他人坐下首。 二太太道:“大小姐成婚之时,虽与亲家见过一面,尚未及相熟,今日趁接她回娘家之机,顺便跟来与亲家再相见,以慰往日之憾。” 张大户:“我虽有些田地,总归是庄户,比不得城里讲究。亲家千金在娘家被人伺候,到了我家难免有些吃住不惯,会受些委屈,亲家多担待些。” 二太太道:“亲家客气了,大小姐虽读过些书,学过些女红,却是没学过做饭。伺候公婆、丈夫定有不周之处,倒是亲家要多包容她些。好在咱两家都不缺银子,实在她不会做的,便央人做一做。” 这边客气聊着,大小姐挽着二花的手到院外台阶上,见王正阳扶着马车在等,“正阳哥,进去喝茶吧。” 一声“正阳哥”,声音里的意味王正阳自是知道。来的路上他便想好,在大小姐面前,规规矩矩地做个伙计。 王正阳忍着不看大小姐,没事找事,拾掇着车上的家什,“大太太说,若这边无要紧事,便接你回去住几日,二太太估计正跟你公婆说这事哩。”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大小姐一听,喜不自禁,小红绣鞋在台阶上一跺,“我这便收拾去。” 看得王正阳眼睛又一热,恰又被大小姐一回头看见,二人眼睛火辣辣地对了片刻。 张大户:“我这边地里有长工,家里有他大婶,既然亲家母想闺女,想住便多住几日。” 张大户老婆:“儿媳妇回娘家,乡里也没啥稀罕物,我让人抓两只鸡,再带坛老酒让亲家的下人喝,就当对亲家的一点儿心意。” 离了张大户家,老少四个女人坐车上,向南出了乡里,上了直通南城门的田间大道。 这时,二太太车里说:“多少年没在这乡下田间走过了,我想下去走走。”大小姐和二花也都说要下车走。 张奶娘:“你们都下去走,我岂能坐着,说起来,我也有些年没走过这乡间土路了。” 王正阳赶着车前面慢慢走,后面的女人们说着、骂着三太太和老陈。 深秋的天很蓝很远,太阳银亮亮的扎眼。 高家不是王正阳的家,他该回去守着爹过日子。若不是有大小姐跟着,他真没心思再回高家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顺着护城河边进城门,他向南望了眼脚店土屋顶的一角。 爷爷、奶奶没了,但脚店里还有玉环姑和他熟悉的气息,一种无法填充的渴望在身上扩散,他想在玉环姑怀里哭一会儿,却是不能了,自己已是男人。 一到这时候,他便想把大小姐搂在怀里,而不是总摸她的脚。 而大师兄的声音又总会在耳边响起:正阳,你还是我的小师弟么? 他停下马车,“要进城了,太太、小姐上车吧。” 大小姐到了娘家,见二娘搬到自己屋里,不由委屈得掉泪。 二太太赶忙道:“大小姐别伤心,老爷、大太太觉得四口人还分两个院,张奶娘伺候不方便,我这就搬回西院去。” 高老爷道:“你还能住几日。不愿住西院跟你娘夜里住东屋,我跟你二娘去住西屋。要不你跟二娘、二花三人睡西屋。” 大太太道:“春花跟我住东屋吧,自打进了绣房,娘儿俩就没一条炕睡过。绣房哪能住一辈子,终归是别人家的媳妇。” 王正阳在里院做些小活儿,偶尔与大小姐相互渴望地看一眼,无奈两个太太整日在一起守着,二人找不到时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只有一日前晌,王正阳打扫外院时,大小姐和二花拿着丝帕和针线出来,丝帕上是描好的鸳鸯与花儿,两人用彩丝,边嘀咕着边绣。 大小姐抬了下眼:“正阳哥,该扫东外院儿了吧。” 王正阳听话地拎着扫帚去了东外院儿。 这里是牲口棚、草料棚、农具、新来伙夫睡的屋和王正阳睡的杂货屋。 日头把游廊照得亮堂堂,坐在游廊的木凳上,大小姐教二花绣丝帕。 王正阳怕尘土沾到姐儿俩的绸衣上,远远地到东墙根下轻轻扫着。 大小姐突然说:“二花,去东屋寻一绺绿丝线来。” 二花答应着,起身往里院儿去了。大小姐手一指杂货屋,低声喊:“正阳哥。” 二人瞬间抢进屋,大小姐一下跳坐到炕上,伸着浅蓝绣鞋的脚,王正阳将她两只小脚捧在眼前,又抱在怀里。 大小姐伸手抱住王正阳的头往怀里拉,两腿夹住王正阳的腰,衣裙的熏香和体香浓浓地溢满王正阳的肺腑,周围的一切都隐去了。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那得等多少年,你家里、你公婆家都不会放过你。你好好的日子,我不能害了你。” 春花不停地抽泣,“那你当初为啥总悄悄看我,总摸我的脚。现在你不想理我了,就蜻蜓点水般地走了,我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王正阳方才的话是强迫着自己说,他何尝想与大小姐断了,“好吧。你若熬得过去,我便来找你。熬不过去,我也不怪你。” 大小姐:“以后没有由头与我相见,将如何?” “正月十五尧庙会,我在庙前的廊亭里等你”,王正阳道。 大小姐:“一年一回,怕你连我的模样都要忘了。除了正月十五,乞巧节你也要来见。” “正阳哥,你往后坐坐”,大小姐在后面喊。 没等王正阳往后挪,大小姐已撩起车帘遮住自己,搂住他的肩,嘴唇柔柔地亲着他的后脖梗,他能感觉到大小姐眼泪的滴落……。 走过护城河边的三里路,向西南拐,是通往张家庄的田间土路,大小姐让停下车,拿出铜镜把哭花的脸重新涂匀。 王正阳进了张家门,略说了几句返回。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路上,王正阳回味着与大小姐偷偷的亲近,心里喃喃道:“师父,弟子不孝;师兄,师弟负了你,陷于儿女情长。” 对自己道:这么在高家呆下去,无异行尸走肉,必须走了。 当晚,王正阳进了高老爷的堂屋,“老爷,我爹年岁已大,夜间需身边有人。正阳自跟随老爷,得老爷关照,学得不少见识。恩情容日后再报,眼下我得回家去了。” 高老爷有些凄凉,“还是有儿好啊。你看我,光顾挣家业,哪天动不了,连个做伴儿的都没有。” “老爷有两个女儿,自是无忧”,王正阳道。 高老爷叹口气,“我这庙小,知道留你不住。后来这两年,你是我的伙计,又不像伙计。念你跟着伺候,给你二十两算个了结。说实话我还舍不得你,若有良心,一年必是要来看我两回,我若有事唤你,也勿推脱,这样如何?” 王正阳答应了。 说实话,高老爷待他还不错,这几年北到霍州、南到洛阳、东到潞安府,各种人、各种事跟着经了不少。 第二日,又跟两位太太和张奶娘洒泪道了别,背上包裹,出了南城门往脚店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屡遭祸耀祖难振作 王正阳… 爷爷、奶奶没了,脚店里空落落的,但还有玉环姑和自己熟悉的一切。 耀祖姑夫去了店里,钰儿去上学,只有玉环姑和关锁在。 一听王正阳从高家辞了,袁玉环长舒一口气,“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早说你在他家有什么好,把自己的好光景都填在他家图啥,姑又给你相了个女娃……。” 王正阳一听又让相亲,“姑,相亲的事再说。我来和我姑夫商量事,我去东外城找我爹和姑夫。” 王正阳离了脚店,守明德门的几个军士他已认得,拱手笑了笑,顺南关往鼓楼走。 离了高老爷家,不再受人使唤,心里一下轻松了。 想着往后与大小姐见面难了,他心里笼罩着薄纱一样的伤感。 塔读@-读小说 原本,邓兆恒谋划直接向圣上表奏,再通过吏部的运作,或许钟鸣岐能接替他。 盐池那边钟鸣岐惹不起,但钟鸣岐绝不会让单飞虎之流有出头之日。可钟鸣岐死了,这让他异常失落,甚至觉得回天无力了。 最近这几日冷静下来,慢慢想清楚,以钟鸣岐这样的背景,压住杨伯雄之流尚可,却扛不住刘凤田这样的势力,平阳府还是会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李墨林这样的官,怕是早早投过去了。 自己走后,或有一天,平阳府又将流民遍地、府库空空。 这样的结局邓兆恒不甘心,他要挣扎一下。 赵俭回到家,王正阳赶忙迎出来作揖。 赵俭嘿嘿乐道:“正阳,今儿有空回来看看?” 王正阳:“叔,我从高家辞了。” 赵俭:“挺好,早该辞了。见过你爹和姑父了?” 首发&:塔>-读小说 王正阳:“见过了,午间与爹和姑父在东外城吃的饭。” 赵俭:“那正好。让你荷儿姑弄俩菜,咱爷儿俩多呆会儿,晚间便住这里。” 还没到掌灯时分,酒菜已上好,赵俭对荷儿道:“正阳不是外人,三口儿一起吃吧。” 王正阳:“就是,荷儿姑。我是晚辈,让姑这么伺候着,如何吃得下。” 荷儿道:“男女有别。家外都你们撑着,我伺候口热饭自是应该”,嘴里说着,却是笑盈盈添了个酒盅到桌上。 三人举盅喝了一口,赵俭问:“正阳,今后有何打算?” 王正阳:“耀祖姑父说,先去店里和爹一起打个杂,原来总说回来与他一起开店的。” 赵俭:“你耀祖姑夫自店铺失火、钟大人出事后,心思大不如前。眼下生意不好做,只依着官家一匹布提一分得些银子,这已眼红坏了大小商贩。” 王正阳:“我也听高老爷讲过,平阳的纺织户能脱了困境,耀祖姑夫出了大力。”仟仟尛哾 赵俭:“钟大人在,一切都好说。钟大人一没,闲话也闹起来了,此时开店,局面已不同从前了。”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倔倔地道:“我高低不在高家了,一个大男人整日扫院,哪算得个营生。” 荷儿:“不如跟你赵叔一起做刑捕,爷儿俩有个照应,我也放心些。搬了新宅,早上你与赵叔一起去衙门,你爹去东外城和你耀祖姑夫一起,这日子多好。” 赵俭道:“邓知府早就允了你捕头,郝爷也看好你,明日我先去跟衙门里说好。你难得无人使唤,先随处转转,跟你荷儿姑去看看新宅,看还想添置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王正阳闲里看新宅 邓知府… 当晚,王正阳住东屋。 张老伯生前住这屋,除没有了痰盂和张老伯的被褥,一切都是王正阳熟悉的样子。 几年前,爹娘整夜守在这里,他则在屋顶上等着鲍云豹来。 这是他的三个家之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在高老爷家天天夜里练半宿功,白日找空儿打盹。而这里,家里人都知道他有练功的习惯,王正阳舒坦地睡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赵俭去了衙门。王正阳神清气爽,在院儿东墙下宝塔式站定,左右舒展白龙穿云,一时体内五彩缭绕,旋凝聚散,自觉通体光明。 荷儿锅里热着小米稀粥和蒸饼,桌上摆了碟咸菜。 出来呆呆地看着王正阳时而顶步前冲,时面撤步旋身,时而蹚步左顾右盼。 练热了脱下夹衣,上半身只穿一件粗布夹腰儿,肩膀、胸脯鼓鼓的绽露着强悍。 见王正阳的夹腰儿都起了毛边儿,想到姜桂枝已没了,荷儿心里一酸。 等着王正阳又练了会儿,喊道:“阳儿,先吃饭,吃过饭去看新家,再陪我街上买几尺布。” 王正阳微喘着气,“在高家偷偷摸摸地练,这回放开了,我多练会儿,反正今日也无它事。” 跟着荷儿姑锁了门出来,日头已斜挂在平阳城东南。 荷儿挎了个小篮儿,一身锦蓝长裙、绿绸裤、黑缎绣鞋,随便插了支挂银珠串儿的簪子,脸如凝脂一般,惹得路人不时多看一眼。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的长衣和鞋是玉环姑给添的,绸裤却是荷儿姑让街上裁缝做的,绸裤已有些短。 两人从北关一直往南走,过了鼓楼再往西,一条南北的巷里,朝东一个侧门,门口有下马石和拴马桩。 荷儿道:“你赵叔嫌这巷窄,我说能走马过车就行,咱家又不是大户。” 王正阳想起小时,娘带他从南关走说的话,“你好好长大,你爹当公差给咱娘儿俩赚银子,以后也给你卖青砖院儿”,一时有些恍惚。 荷儿:“你赵叔看上了里面的房和大院儿。商量房价、雇工修缮、添置家具折腾了些时日。他近一年忙,我又是妇道人家,延缠的时日长了些。” 进了院子一看,前后院儿是三间高大瓦屋加东西耳房,都有东西厢房。 因为耳房的山墙与厢房的窗户对齐,院子方方正正显得很大。 王正阳觉得简直比得上高老爷的宅院。 “荷儿姑,一共用了多少银?” 张荷儿:“七、八百两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怪不得好,也真是贵。” 张荷儿:“你赵叔说,要买就尽力买好的,大约以后也不会搬了。” 前后院、屋里看了看,地面、家具、屏风、炕围都一样,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 王正阳忍不住乐了,“怎的一模一样,走错了也不知道。” “你赵叔说,既是与大哥、阳儿一起住,必得兄弟俩分毫不差”,荷儿也笑了。 王正阳:“荷儿姑总得置办点儿自己喜欢的。” 荷儿:“老房里都有,带过来就行。往后南院厨房做饭,我做好饭,唤你们爷儿俩。” 王正阳:“那我与荷儿姑一起做。这么大院子,我练功有地方了。” 从新宅出来,王正阳跟着荷儿进了一个绸缎铺。 平阳城内的绸缎铺都是高金堂的。一进门,伙计和店掌柜都认得,“正阳,今日如何没跟老爷一起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看荷儿马上改口,“哦,是陪你姐转来了。” 王正阳:“这是我姑。” 荷儿扯了几尺黑绸、两丈青绸和几尺细棉布。 掌柜有些纳闷地看了荷儿两眼,心道:这小姑姑长得好看,像是有钱人家,如何王正阳便给高老爷做了伙计。 扯好布,掌柜问:“要挂帐么正阳?咱店内自己人一般都挂帐,年底平帐,老爷一高兴说不定能免些银子哩。” 王正阳笑了笑,“我从高老爷那里辞了。” 掌柜和伙计都凑过来,“挺好的活儿如何便辞了?” 王正阳:“往后与我爹一起住,没法跟着东家往外跑了。” 一个伙计道:“哪里再找那么风光、还能剩下银子的活计?” 王正阳:“挣多少花多少,谢谢兄长们这几年的关照”,说着作了个揖。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掌柜道:“按说正阳是老相熟,这绸布也当折几分银,可东家没给把握,我也做不得主。” 荷儿道:“谢谢几位的心意,我也不知正阳与你们相熟,无需打折,该咋算便咋算。” 王正阳:“荷儿姑,我来付。” 荷儿笑道:“姑身上有,就会给你花。”说得王正阳脸红了一下。 两人出了店门,掌柜瞅着喃喃道:“这个正阳倒是有些怪。” 一个伙计接道:“是他有个俊小姑?” 掌柜摇摇头,“我说他一直都不太像个伙计,这回明白些了,你看他姑的模样、打扮,不是咱寻常百姓家。” 从绸缎铺出来,先去裁缝铺量尺寸,给王正阳做两条青绸裤。 荷儿道:“跟我回家比个大小,给你做鞋、夹腰儿,原来的鞋样儿怕是小了。” 到家后,荷儿拿出一张草纸让王正阳踩上,用白土画了样儿;又让他脱下外衣,用裁衣尺量了尺寸,边量边说:“看着身板挺细溜,一量尺寸却这般大。”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在荷儿面前还是有些拘谨,见她拿了剪子裁着,便说:“荷儿姑忙着,我回东外城去跟爹说一声,先跟赵叔干刑捕。” 王正阳隐约觉得,赵俭叔在井市里干的不是正经营生,但几家有了事,又都指望赵俭叔。 自己跟着他,有什么坎坷事说不定能帮一把,至少有自己在,他不会出危险。 赵俭点完了卯,回到自个儿的办公房。 自打杨伯雄下狱后,刑捕司不似原来整日嘻嘻哈哈。 郝云时来时不来,来了便黑着脸,挑众人的毛病。 原本,赵俭整日往外跑,勾连一些井市纷争的人和事。 眼下也在衙门里呆得长了些,刑捕司不能太乱,他得跟着压一压。 老高倒一如既往,代了副指挥,什么事都要管一管,尤其涉及金银的纠纷和案子。 赵俭想了一会儿,王正阳当捕头的事,还是先去见邓知府。 首发&:塔>-读小说 在知府衙门二门外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赵俭被唤了进去。 刘凤田牵涉谋害钟鸣岐的事,邓兆恒对郝云都没透。 郝云的伯父郝万里与布政司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是一派,这些人与刘凤田是否有瓜葛自己没底。 一旦在这件事上失利,岂止是自己,连岳父和恩师都要受牵连。 虽然他对郝云的官品放心,但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让郝云参与。 邓兆恒去过盐池,有大体印象,让赵俭弄来盐池周边的地形、建筑布局图。 他不让老何去做,谁都知道,老何做的事就是邓知府做的事,万一传到刘凤田那里,定会警觉。 而赵俭只是个捕头,交的是三教九流的人,他要的东西、办的事,没人想到会与知府有关联。 赵俭行完礼,“大人,先前大人欲使王正阳做刑捕司捕头,现他已从东家辞工,可否这两日就让他到刑房入册履差。”仟千仦哾 邓知府有些好奇,“他愿意来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拱手,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下,“我侄儿年轻,未经世事,未解大人对他关照之意。现已知生计不易,大人原谅他无知,再给他一次机会。” 邓知府摆摆手,“此事不足虑。眼前正需人手,他不来,我也得让你去寻他。先把他交给郝云,近期平阳城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邓知府唤进来赵宏,“赵宏,你随赵捕头去办一件事。思来想去,你最合适,且当下只限咱们三人知晓,跟夫人、雪儿也要守口。” 赵宏对邓知府死心塌地,要性命都不眨一下眼,只点了下头。 邓知府:“你俩装成盐商伙计模样,住盐池大门对面……勿被人察觉。” 盐池的大门朝东对着官道,南北往来的车马络绎不绝,大多是远途的盐商。 斜对着盐池大门,朝西的高门大院,就是解州官驿,紧挨着官驿的是大小林立的客店。 前些年,刘凤田自己设置官驿,为盐商开路引,后来盐商之间争斗,出了人命。 刘凤田嫌麻烦,收那点儿利他也看不上,便把官驿交给了解州官衙。 这一日,大雨如注,商客都躲进了客店,官道上无了行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一辆马车后拴着两匹马,在雨中停到挨着驿馆的客店外面。 车上下来两人,披油布衣、戴油布大帽,遮得严严实实,牵马进了客店,那马车又调头冒雨走了。 此二人正是赵俭和邓知府的护卫赵宏。二人要了二层对着官道的一间客房。 邓知府交代,盯住盐池的门口,待赵俭看定那人,交接给赵宏再撤出。 赵宏动身前与雪儿说,老爷派他出去办差,时日长短不定。 雪儿问:“老爷除了要紧的事,从未派你们几个出去,是何样的差啊?” “要紧的事。你只管在府里小心伺候老爷、夫人,其它莫问”,赵宏接过雪儿递过的包裹道。 邓知府掂量自己手里的人,只有从京里带出来的这几个无走漏风声之忧。 他让赵宏假扮盐商的伙计,以东家盐引排号为由,住到盐池大门的对面。 赵俭拄拐、戴眼罩太扎眼,进了旅店便不再出来。 首发&:塔>-读小说 每日,赵宏灶上取些饭来,赵俭则一刻不离地盯着,净桶也提到了屋里,晚间赵宏倒掉。 邓知府要对杀害钟鸣岐的凶手下网。 不知不觉,小一个月过去。 这一日,盐池大门口车马往来不绝,一支马队不慌不忙依次而出。 一共六人,马上皆是紧身打扮的精干年轻人,马背上驮着褡裢、挂着刀,为首一人中等个儿,酱色袍、黄白面皮,鼻直口方,眉眼细长。 赵俭从半开的窗前起身,运目细看,急道:“就是他,别跟丢了。” 赵宏身着青布夹袍,下穿酱色粗布裤,脚蹬麻鞋,戴了顶旧唐巾,听声奔到窗前盯了一眼,立马噔噔噔跑下去。 不一会儿,自旅店里出来一大、一小两匹马,各载着盐驮向北,远远地跟着前面那六匹马。 那六人中为首的名叫宫善业,正是他带人在风陵渡谋害了钟鸣岐。 宫善业却是不善。原在顺天府混迹江湖黑白间,仗着一身与人搏杀绝技被刘凤田招了,常年带在身边,自然也就跟着到了河东盐池。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平阳府到京城,要翻越太行山的娘子关,只能传书,无法走货。 河东盐池的大笔金银则需走大路,由解州向北几十里,翻越中条山的虞坂古道,过茅津渡在洛阳中转。 每年,河东盐池向朝廷纳税银十几万,运往京师自是光明正大。一路上军兵扯着大旗跟随护卫,挎刀执抢,盔明甲亮,有时还有洛阳本地官府的人马协助。 这是明面上的,刘氏家族自己的财富则单独运往洛阳,为运送方便尽量换成金锭。 除运往顺天府,也在应天府、杭州、乃至四川广置田产,以往一个月左右送一回。 因风陵渡谋杀钟鸣岐被赵俭盯上,刘凤田命宫善业和他手下在庄园里深居,两个月不得外出。 听到钟鸣岐被邓兆恒造像,供在了城隍庙,再无其它消息。 他唤来单飞虎,问刑捕司赵俭是何方神圣。 单飞虎撇嘴道:“刑捕司一个眼瞎腿瘸的小捕头,曾不知天高地厚找我说合事情,被我轰出家门,连刑房主事魏程远的跟前都到不了。平时混迹井市,糊弄些案子、捞几锭银罢了,员外缘何打听这样的无名之辈?” 刘凤田:“既是无名之辈,无须多谈他。”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刘凤田问:“平阳府大案,刑房何人操办?” 单飞虎:“刑捕司指挥郝云。” 刘凤田:“此人能为如何?” 单飞虎:“他亲手拿过跨省大盗,杨伯雄下狱,听说也是他所为,杨伯雄武功高强,足见郝云是把好手。” 单飞虎有些担心,“我平时与杨伯雄交往多,还不知是否会受牵连。去探魏主事的口风,嘴严实得很。眼下兄弟的生意不太好做了,正想请员外指点个对策。” 刘凤田:“你尚有一半军粮在手,先用心经营,有机会再拿回来。你替我留心郝云,有异动随时报我。我们盐池进得银子虽多,却都是朝廷的,多少人企图染指而不惜犯法,我为国守财,不得不防着些。” 单飞虎:“郝云已是刑捕司指挥,他的行踪我怕拿不住啊。” 刘凤田不耐烦,“这等事也要我教你。你在刑捕司安插个手下,要不就买通一个,什么事打听不来?” 单飞虎辞别了刘凤田,又去见了料御史,这回他给料御史带了件据说是宋代的青铜炉。 物以类聚,二人很是亲热,料玉白留单飞虎在庄园里游玩、吃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见料玉白身形消瘦得屁股都没了,酒上了头,真心实意劝他。 “老兄常年泡在美女、美酒里,自见兄第一面至今,判若两人。咱二人已赚得了这享用不尽的富贵,世上的好东西这么多,留着慢慢受用,岂不美哉?” 料玉白的长脸苍白,一笑挤出一堆褶儿,“兄弟有志向和能为,图攒下金山银山给子孙后代打个基业;我远离家人,只有这成群的美女和成坛的美酒。蒙刘员外高看,在此一日我便得一日,兄弟在井市里花过金银,如我这般的享用,一年千两银子未必够。” 二人逍遥了一日一夜,单飞虎返回平阳府。 第一百七十九章 虞坂道赵宏暗跟踪 刑捕司… 首发&:塔>-读小说 刘氏家族能长期把持河东盐池,在于每年向朝廷纳十几万税银。 刘家剩多剩少不论,朝廷的税银不能少。盐价的涨落,实际是刘家自己捞金银的多少。 刘凤田自兄长、户部尚书刘凤林那里得到消息,平阳府与甘肃镇、兰州卫用五千套重甲换了十二万盐引。 邓兆恒手里有了十二万盐引,不仅能抑制平阳府的盐价,甚至关中、陕州及太原以北的盐价都能撬动。 这是堵刘家的财路,刘凤田没想到,邓兆恒会明目张胆与自己对着干。 兄长刘凤林来信嘱咐,让他忍耐,邓兆恒回京升职已成定局,且朝廷多半会重用,这个冤家不宜结。 待邓兆恒走后,新知府自然不会又是一个邓兆恒,那时再放开手脚。 兄长还来信责备他,向邓兆恒送黄金太冒失,被邓兆恒代捐这一招,差点儿让坐拥金山银山的刘家成了朝廷的热议。 刘凤田却是气不过,邓兆恒摆明不买刘家的帐,心里已是愤恨。 一听邓兆恒手里多了十二万盐引,要干什么不用想。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派宫善业带人到风陵渡截钟鸣岐,不管用什么办法,不能让十二万盐引到邓兆恒手里。 刘凤田想的是或偷、或抢,以宫善业的本领当不在话下。却因气愤难平,临走一句,“死也好,活也罢,总归是要将十二万盐引毁了。” 谁知宫善业直接让人将钟鸣岐沉船了。 宫善业回来复命。一听钟鸣岐死了,刘凤田心里也有些吃惊,却是没显出来。 心里道:是邓兆恒太过分了,断他一条臂膀,给他点儿颜色也好,也就没责备宫善业。 自赵俭来了回盐池,放下两张画影图形,连着两个多月,未见有何动静。 刘凤田把单飞虎唤来一问,那小捕头并无什么能为,邓兆恒是查不出什么了。便布排宫善业继续押三千两黄金,送至洛阳金库。 虞坂古道不少地方是在山石上开出来。 山弯处土多的地方,路好走一些,牲口和人都轻松。 狭窄的地方,两边驮货的牲口相遇,就得一边在稍宽处等着相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宫善业带着五个手下不紧不慢地走,赵宏不紧不慢地跟。 偶尔,宫善业等人随意张望,见后面有个脚夫打扮的人,赶着两匹马、驮着盐,不远不近地走着。 路上赶牲口的、挑担的脚夫络绎不绝,只道赵宏也是给东家赶脚的伙计,未多加注意。 宫善业看那马不像驮马,但人不骑了,改驮货、拉车的马常见,也没再多想。 宫善业等人一转弯看不见了,赵宏鞭杆敲几下马屁股,马便紧着往前赶,转过弯看见了他们,再让马慢下来。 几回后,两匹马懂得了主人的意思,只要宫善业等人一转弯,便四蹄用力赶过去,却是一转弯追得太近,引得其中一个人回头多看了几眼。 赵宏不敢再靠近,悄悄吆喝着马慢了些,又怕跟丢了,很是纠结。 所幸茅津渡并不遥远,中条山一上一下的路程,当天即到。 已是太阳落山时分,茅津渡口一片繁忙,岸边堆着待运的铁、棉、粮食、布匹等货物。 渡口的住户几乎都以客店、小饭馆为生,还有挎着篮子到岸边卖馒头、包子的。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宫善业等六人六马、财大气粗,一到岸边,雇了三条大船过河。 赵宏则奔向一家客店,盐往一间屋里一放,告诉店家马喂上,屋锁了,回来一起结帐。 匆匆换了青布长袍、背了包裹,扮成远路的脚客,也上了条船追过岸去。 六日后,进了洛阳城,走了两个街口拐向西。 小半个时辰后,眼前红墙耸立,城楼巍峨,宏伟之象堪比京师的皇城,像是城中城。 那一行六人,穿过城门楼往西去了。 赵宏一寻思,这六人还得自北门回盐池,自己跟了这几个日夜,已是有些冒险。 便自北城门外寻了家客店,换了顶唐巾,在城门边守着。 两日后,等到宫善业一行,再跟到茅津渡口,远远看着六人六马,又是三条船过河。 这回,赵宏等他们都过了河,才慢慢搭了条船到北岸,回到存放盐和马的客店里。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店家埋怨,“你这么点儿货,往这里一扔就好几天,能赚多少银钱?我还以为人出了事哩,正想着要报官。” 赵宏把盐和马取出来,到渡口的货场,将盐卖掉,又换上了脚夫的装扮,骑着马慢慢回。 回到解州的客店,赵俭道:“你亲身跟过他们,这便回平阳城向邓大人报知,我换家客店接着盯盐池门口。” 五日后,赵宏赶回平阳城,将宫善业一行人的行踪详细报于邓知府。 邓知府沉思着,“如此看,他们一个来回半个月到二十天。要想在半路截住,当在渡口。” 赵宏:“老爷,这是什么人?” 邓知府:“你先别问了,去与雪儿和孩子呆半日,明日动身接替赵俭回来,这回让王德跟你去。当下知道此事的有四人,明白吗?” 赵宏应了声,与王德说了几句,去看雪儿和儿子宝官儿。 雪儿问:“怎的这么长时日?” “老爷的要紧事。见你们娘儿俩一面,明日我与王德还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雪儿道:“何爷、许化民、高力一直未回府。这些时日,老爷常彻夜不眠,有时半夜还在庭院里踱步,夫人也是半夜拿着信看了又看,妾也不敢问。” 赵宏捧起媳妇的手看了看,“老爷不睡,咱们自是不能睡。” 雪儿满面忧虑,“你们都神神秘秘地出去不回,不是有啥大事吧?” 赵宏没回答。老爷方才的话,像是要拿那伙人。 赵宏常年随老何练武,看得出那伙人个个都有功夫在身,尤其为首的那个酱色袍,浑身的凶煞气,其他五人对他敬畏如虎。 对雪儿道:“老爷有难处,我们都得到最前面。府里只剩你与小兰,小心伺候老爷、夫人,其它勿想。” 赵宏、王德辞了雪儿和小兰,五日后与赵俭在解州会合。 听了邓知府的布排,赵俭道:“这些人常年护银,行走江湖,自是警觉,不可大意被他们看出马脚。备两套牲口和脚夫的行头,每次跟随,牲口和行头都要换。一个月左右换一回客店,免得引来店家好奇闲话。” 临走又问:“所带银两足否?” 赵宏说带了二十两,王德说带了十两。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道:“采办牲口、货物、衣裳、住店都需银两,这万万不够。” 说着,将褡裢里的一包银子咕咚放桌上,“这五十两先用着,我回头跟何爷报帐。” 赵俭回到平阳城,先到知府衙门复命,邓知府令他不得离城外出,随时听候。 这日,邓知府唤来魏程远,想问问杨伯雄审得如何。 邓知府将杨伯雄、倪如风及随从和那个纵火犯都交与魏程远审。 奚桃花等三个女子则一直关在杨伯雄的宅里,金银财宝也封在窖里没动。 无论魏程远如何审杨伯雄,证据都在自己这边。 邓兆恒不仅信不过魏程远,在金银的事情上,平阳府内除了郝云,他连赵俭也信不过。 自己的人老何、守备府的人、刑房的郝云,奚桃花虽是人犯,但也是现场人证,四方相互牵制,这笔金银却是稳稳抓在自己手里。 他还没想好,是否要将这数万两立刻投到为甘肃镇、兰州卫制作重甲上。 塔读@-读小说 郝云和王正阳,他很快要派出去。 王正阳刚入册刑捕司,街面上尚未知道他,就让他先隐着。 他决计让郝云也参与审问杨伯雄案。 平阳城内与官府衙门有些勾连的都将知道,郝云在查杨伯雄案。 邓兆恒不敢表现出丝毫与河东盐池及钟鸣岐案相关的迹象。 要是换刑捕司另外一个人,哪怕是个磨鞋底的捕快,郝云也会到监里去看看、问问。 但在刑捕司这些年,他与杨伯雄形同路人,凡杨伯雄插手的事情,他总是避之不及。 他做什么,杨伯雄也绝不过问,大小案子往狱讼那边也都是各送各的,尽量不相互牵涉。 魏程远还让人拎了食盒,给杨伯雄送过一回酒食,而郝云却从没去看过他。 可怜杨伯雄在平阳城素来美酒、美食,就差喂到嘴里,却突然间在狱里,每日吃馊粥、冷馒头。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魏程远没给他动过刑,跟他说,什么都讲了才好想办法圆个罪,说不定能活命。 杨伯雄岂能上这种当,眼前已是死定了,全讲出去,无非是给这老家伙添上点儿功劳。 暗暗道,若魏程远强逼自己,便将他的勾当一起抖落出来。 这一日,魏程远与郝云一起坐堂,提审杨伯雄。 杨伯雄戴着重枷重镣,没用人搀拖。 虽人已经虚弱了很多,他仍硬挺着,怎么说自己也是条硬汉。 一步步挪到大堂中间,两边执水火棍的衙役威喝其跪下,魏程远摆摆手让衙役退后。 “杨伯雄,事到如今,耗下去也无意义,趁着郝指挥来,一并说与我俩,也算个了结。” 郝云:“杨伯雄,你家中金银自何处来?” 杨伯雄笑道:“当然不是天上掉的,是我杨伯雄凭本领拿到的。怎的银子多了也是罪?”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郝云哈哈大笑,“那就说说你的本领吧。” 杨伯雄冷笑道:“你不过是倚仗了伯父的人势,才在我手下得个副指挥,我杨伯雄从未将你放在眼里,如何说与你听?” 郝云:“我们都是军户出身,彼此而已。可此时你是阶下囚,辱没军户门风,走到这步田地,你还骄狂什么?” 魏程远止住道:“杨伯雄,多费口舌无益。你还是讲一讲洛阳之行吧,你的家眷现在何处?” 杨伯雄道:“魏大人,我杨伯雄得过你关照,既被你们拿了,我自认命,不再多言。” 魏程远与郝云相互看了看,杨伯雄这里再难问出什么,魏程远摆手让人把他带回去。 郝云道:“魏大人,属下以为杨伯雄无须审了。” 魏程远:“依郝指挥之见眼下该如何?” 郝云道:“既然倪如风自投了罗网,不妨继续让秋茗阁的网张着,看看还能来些何人。” 叶明堂和林响峰在洛阳依着杨伯雄的布排,将茶楼修缮一新,东西添置齐了,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二人在洛阳的粉楼隔三差五地喝花酒、嫖宿,连吹带诈呼地勾连、许诺了几个粉头,却不见杨伯雄再来。 手里的银子快花没了,便向杨伯雄的大太太伸手要,总归是过得不痛快。 捱了一、两个月,仍无音信。 不只是他俩,河南府的薛通判等人也盼着粉楼开业,以期早些得好处。 礼房主事甚至把二人唤去,话里有话地讲,若再不开业,怕是礼房这边要重新入册。 户房甚至有人想先代替经营着,等杨伯雄回来再交还。 明显地,这么一注财摆在这里,杨伯雄一开始勾起了周围人的胃口,眼下等不及了。 去和大太太商量,大太太本不想掺和,但二人找上门来,又是自家的事,道:“房契、地契都在咱手里,无论谁也拿不走。只是老爷这么久未归,该如何办还得他定夺。” 最后,叶明堂仍在洛阳这边守着,林响峰回平阳府去见杨伯雄,若他不能回来,也得定个主意。 林响峰哪里知道,杨伯雄、倪如风都已下了狱。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提早下了官道,自和义门进城,直奔秋茗阁去见倪如风。 自杨伯雄揪出来之后,邓知府命礼房、户房将平阳府暗娼一并造册,改为明娼。 虽被官府管起来,上交的银子却比杨伯雄管着要少一半,娼门拨云见日一般,开大门纳客,门外招摇、吆喝揽客。 户房收上的银子也多了一笔,李墨林却暗自摇头。 平阳城百姓间起了议论,各家女人们也怨声连连,邓兆恒觉出这样下去不行,却已是无暇顾及。 秋茗阁被封了,三十来人坐吃山空。 春柳因得了老高的关照,未被下狱,每日操持着院里人的一日三餐,眼见维持不下去。 这时候,老高来了。让众花姐照常接客,只是杂役们都换成了捕快。 老高受了魏程远和郝云的指派,在秋茗阁张网以待,居然带着他的人尝试做起了娼门生意。 这一日,老高在秋茗阁醒了午觉,正在屋内喝茶、扒银子堆儿。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心里喜滋滋自忖,原来娼门的生意如此好做,不用算计、不用讨价还价,这银锭便自己往怀里滚。 这还没敢大开门迎客,却比疏通案子赚银痛快多了。 忽听春柳在院里高声道:“林爷,你咋一个人回来了?” 老高立马开门迎了出去。 林响峰一看是个陌生人出来,一愣,问春柳:“掌柜何在?” 春柳嗫嚅着不知如何答,老高向旁边一个捕快使眼色,边哈哈笑道:“倪掌柜临时出去办事,托兄弟在此看一会儿,兄弟先进屋歇息。” 说着,忙不迭往屋里请让。 林响峰四下瞅瞅,见一、两个花姐呆呆坐在屋里,其他打杂的一个也不识得,觉着不对劲。 便喝问:“你是何人?倪掌柜何在?” 老高已扭身自屋内取出明晃晃的刀,一指喝道:“快快受擒。” 首发&:塔>-读小说 已有几个捕快冲上来,举着铁链子往头上甩。 林响峰哪里容得他们动手,三拳两脚打退,拎着包裹、褡裢冲出大门,到拴马桩解马。 老高和几个捕快追出来拿刀就砍,两下里绕着马纠缠了几回。林响峰只得弃马,丢了手中物,只攥把佩刀,撒开大长腿狂奔。m 老高和手下差役在后面紧追,边高喊“拿歹人”。 第一百八十章 黑天王上房斗疑犯 奚桃花隔… 首发&:塔>-读小说 正是后半晌,平阳城的大街被斜阳照得亮堂。 众目睽睽,林响峰沿着西关大街往东跑,老高一伙举着刀、铁链在后面呼喊着追。 林响峰对平阳城不太熟,越跑街上人越多,慌不择路钻进一条巷里。 老高知道这是条死巷子,立住身形,喘着粗气,“把住这出口,出来就给我往死了砍。” 说着,掏出个大二踢脚,蹲地上用火镰引燃,劈啪两声在空中炸响,又放了两支窜天猴。 这是老高升了刑捕司副指挥后,给众捕快约定的信号。 半盏茶的功夫,巷子口已聚集了十几个各执刀棍的刑捕差役。 郝云正自鼓楼往西,他要去审一审奚桃花几个,或许就是想见见奚桃花。 他没有骑马,想慢些走,顺便察访一下街两旁的店铺、住户是否安定。 听得西边远远一声炮仗响,紧接着又是两支窜天猴,想起有差役讲,老高和兄弟们约定,拿人紧急时放炮仗是叫人,放窜天猴看方位,便快步赶过去。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见老高带着伙差役,围在一个巷子口吵吵嚷嚷。 一问,巷里堵的是个刚从秋茗阁打出来的疑犯。 四下里瞅瞅,让老高他们守住巷口。 郝云虽没有腾跃的身手,但攀个瓦、上个墙,还是比老高一干人要强不少。 一跃,伸手攀住了墙头翻上去,又一跃上了屋顶,立在屋脊之上四下搜寻。 平一些的屋顶藏不住人,能藏人的是高屋脊。 老高和差役们堵在巷口儿,街上的人也围拢过来。 “里边是带刀的凶犯,刀枪无眼,不想活了。”老高他们叫骂着驱散人群,哪里赶得走,眼见越围越多。 还得盯着巷里面,十几个差役居然有些顾头顾不上尾。 郝云一瞅拖不得,要立马拿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附近有两处屋脊高些,郝云慢慢靠近。一处后面没有,那就必在另一处屋脊后。 林响峰听到有人靠近,不待郝云起身,便纵身跃过屋脊,刀往郝云身上劈过来。 郝云挥刀格开,顺势进身,刀头点向林响峰,势大力猛。林响峰的刀一碰,被震得显些脱手,只得腾挪躲闪,伺机进招。 这个巷子的墙和屋都不高,二人在屋顶上打盘旋,老高等人在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却使不上劲,只能看着郝云房顶上打斗,在下面叫嚷着助威。 围观的人群见一个黑天王般的官爷与一个白衣的大长个子在屋顶上你来我往,叮当拼杀,居然大声叫起好来。 郝云不愿纠缠,猛攻几刀,震得林响峰刀要握不住了,眼角一斜向左逃。 郝云已先移身将他堵住,林响峰只得挺刀蟒蛇出洞往前硬刺。郝云没有躲,刀头粘住林响峰的刀身,白龙分水去斩他的面门。 林响峰侧步躲过,手中刀甩马尾,试图伤郝云手臂,左胯露出空档,被郝云一脚蹬下屋顶。 人群哗地四下逃开,老高一伙向前,挤在一起刀棍如丛,任林响峰挥刀如风就是打不出去,只得又纵身上了房檐,却被守在屋顶的郝云或劈或踢打下去。 终于,林响峰被顶到了墙根,施展不开,又无处可逃,被打掉了手中刀制住。 塔读@^> 顺着奚桃花的眼睛,窗户下边的花格间,有几个被舔开的窟窿。 郝云本想发作,一想是守备府军士干的,得让他们小旗来管。 举步要去喊小旗问话,夜色里见两个军士手执长矛,挎刀守在大门边,也自然看得见这边的情形。 显然,这些军士彼此心照不宣,说不定都来窗前探过。 让伯父将他们换回去似有不妥;责罚他们的话,下次借兵不好开口。 无奈,郝云道:“你们自管睡,我在窗下值夜,看谁还敢放肆。” 郝云窗下站了片刻,此时月牙儿偏西,看不到几颗星星。 自己守着几个隐隐约约的窟窿,觉得也是不妥,便抽刀呼呼耍起来。 忽听身后窗户吱呀一声,“官爷可否稍歇,妾有话相烦。” 郝云听出是奚桃花,停了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奚桃花:“官爷不必这般辛苦,守得了今日,还有明日,罪妾不值得费劳累。” 里面三个女子抽泣着,郝云向屋里道:“不必如此悲哀,你等罪责未定,当下只是罪犯家眷。” 奚桃花哽咽道:“官爷大义,待妾明早拜谢吧,不妨窗下一歇。” 郝云坐在窗下,奚桃花声音变得柔和平静,“尚记得路边店里与官爷相遇,那时我夫尚在衙门行走,妾还觉得我们是一路人,而今已如云泥,人生多无常啊。” 郝云:“那店家是你何人?” 奚桃花:“回官爷话,是我弟弟。原本种地、纺纱难以为继,我夫便给他夫妻开了这家店度日。” 郝云心里冷笑,杨伯雄让差役在那店里吃住,再到刑捕司报帐,原来是拿官家的银子送奚桃花弟弟。 又一想,以杨伯雄捞到的金银,对家人真够小气了。 奚桃花像知道郝云在想什么,“我夫金银虽多,却非妾所有,更非娘家人的。因不忍兄弟无饭吃、侄儿无书读,妾一年接济他们不及十两。” 郝云:“我的差役半年挣不下十两,依律你用的仍是赃银,此类话莫再提起。” 首发&:塔>-读小说 “官爷菩萨心肠,妾想求一事。”奚桃花的声音含着企盼。 郝云没出声,人犯能求刑捕什么事? 奚桃花轻叹一声,“妾是窝犯,罪责难逃。只是身边两个妹妹,不过在此吃了几年饭食、穿了几件好衣裳,若跟着一起受罚有些冤枉,官爷看能否轻罚?” 郝云对这几人都已审过,知道小翠是奚桃花娘家带来的,燕儿是杨伯雄弄来的。 “我乃刑捕,只拿人问案,如何判是狱讼的事。” 奚桃花:“女人所依,由不得己。妾出嫁时,丈夫寻了个媒人与爹娘说过,便坐着轿来了,此尚算幸运。如我这燕儿妹妹,被转来卖去,眼下大约又要做官奴,爷啊”,奚桃花叹息着,“就可怜她,救她一回。” 郝云仍记得那日,奚桃花从身旁经过时莫名的花香,她的叹息就像伸手过来牵他的衣袖,让自己生出想要抚慰她的愿望,一时有些恍惚。 他不认为这三个女子有多可怜,只是觉得若不依了奚桃花,往后便无颜面对了。 “我如何救得她?” 奚桃花娓娓道来,“数年前,东外城有个铁务经略叫张德柱,他与我姐妹三人街上偶遇。妾看出,他钟情我家燕儿了,屡次来这一带徜徉徘徊,无非是想见她一面。燕儿是我夫买来,身为家主,我自是不允。现大树已倒,官府即便放过,也是再入娼门。若爷恻隐于她,求设法将她交于那张德柱。” 首发&:塔>-读小说 里面燕儿小声哭道:“姐姐大恩情,燕儿愿随姐一起生死。” 奚桃花声音里有惋惜,也有淡然。 “你年纪尚小,多活些时日,或许还有好岁月。今日幸遇官爷窗外倾听,往后怕是再无人可求了。” 郝云:“三位可改为夜里醒、白日睡,如此可避骚扰,早间我便与何爷说过。” 里面低声细语了一阵,奚桃花又说:“官爷,妾便放下脸面再求一事。” 郝云:“讲。” 奚桃花:“自被封门以来,我等未曾脱过衣、不敢出屋。趁官爷在,军爷们还未起炕,可允我三人结伴去一回厕房,再浴房里略洗一下污垢?” 郝云:“你们自管去。” 一听郝云允了,屋内燃了蜡烛,窸窸窣窣一番。 守门的军士过来查看,郝云道:“女人的私事,无须理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三个女人上了回厕房,又浴房里轻手轻脚地呆了半个时辰,回到西屋已是天蒙蒙亮。 郝云半宿未睡,老苗夫妇做饭,小苗打来洗脸水,郝云抹了把脸,坐在堂屋椅子上等着老何来。 这原是杨伯雄待客的地方,座椅都用棉垫和蓝底素花的缎子包裹。 此时,奚桃花带着小翠和燕儿出来万福,“身为罪妇,却得官爷整晚守护关照,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容我等为爷把盏茶。” 三个女子走马灯一般,军士见郝云有关照之意,也不再来管。 顷刻间,一盏浓浓的香茶摆到郝云面前,奚桃花道:“爷,就茶的零嘴缺了,若有来日,容妾再报。” 三女子陪立一旁,郝云端起白玉茶盏闻了闻,浓浓的香气,碗里却是墨绿的茶叶,饮了一口沁人心脾。 他眯眼自忖道:杨伯雄会享受啊,这女子被他这么坑了,有些可惜。 郝云来时天已黑,没正眼看过奚桃花。 此时正是天明,眼角一扫,奚桃花一身浅绿、白斜领绸裙,身姿修长、肤如桃花、蚕眉直鼻、美目红唇。 首发&:塔>-读小说 若不是眼里含着忧郁,凡看见的人都会不由地微笑。 与每一次看奚桃花一样,心里暗自赞叹。 郝云咧开阔嘴,露出一口结实的白牙,笑了。 心道:邓知府未将奚桃花等人关到监狱,而是连金银一起滞留在此,是何用意?或许是这三个女子的一线生机。 奚桃花所求之事该不该管?奚桃花该怎么办? 想完也一愣,是啊,这女子该怎么办,自己为何操心? 见老何进来,便迎出去。 老何早起府里各处转着查看,他心里总放不下,这一转便晚了。 郝云让带队的小旗和老何看了昨夜军士在奚桃花窗户上舔的洞。 小旗拎着马鞭要去提人,郝云道:“算了,今后多加约束便是,我让那三个女子往后白日睡觉,晚间醒着。”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何:“稍后让她们自己糊上。与弟兄们讲,若再出此事,就换一批人来。” 这二十来个军士住在大宅里,虽不能出门,却比在军营里舒服多了,谁都不想走。 老何与军士们吃早饭,郝云回了刑捕衙门,他要审林响峰。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黑天王怒审落网贼 纵火案… 郝云自杨伯雄宅里出来,奚桃花轻柔压抑的叹息声一直在耳边,模样更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不由惆怅满怀,长长出了口气。 暗道,这女子如此人才,不能看着她成了官奴受人蹂躏,且将我当成依靠,我得救她。 郝云回到刑捕司,杨伯雄的办公房现成了他的。 抽斗里、案卷柜里有些散碎银两和玉件儿,杨伯雄都未来得及带走,郝云拢到一个抽斗里,待日后有机会转交给奚桃花。 当下,他顾不上这些,思谋着怎样审撞上门来的林响峰。 想起当初审东外城胡海一伙的前后,拿定了主意。郝云拎着一根大拇指粗的木棍进了监牢。 在林响峰的牢前,端详了他片刻。林响锋脖子上着重枷,脚腕上着重镣,抬头盯着郝云,眼里除了野性就是漠然,像头被困住的狼。 郝云咧开嘴笑了,招手让人将林响峰拖出来,送到旁边一间临时审人犯的小屋里。 郝云没说话,围着他转了两圈儿,林响峰的大黄眼珠儿凶狠地跟着郝云转。 突然,郝云手里的小木棍儿劈出,一点儿不差敲到他左手小拇指,立马稀碎了。 林响峰愤怒地嚎了一声,带着枷想往上冲。郝云的小木棍点住他脑门儿轻轻一送,林响峰向后趔趄,脚上重镣拖不动,要倒。郝云伸手拖住,没等他回过神儿,又劈出一棍,这回打碎的是左手无名指。 林响峰靠在墙边怒骂、嚎叫,“我日你祖宗,要杀给爷来痛快的……。” 郝云狞笑着,又是一棍,这回林响峰躲了一下,没打正。 郝云知道,面对的是江湖亡命徒,必是要狠些。 林响峰叫骂不止,郝云一把握住套在林响峰脖子上的木枷,连着猛抽。 林响锋被力大无穷的郝云拖着,脚下带着镣逃不得,只得左右扭动着躲。 郝云连抽十来棍,任林响峰如何躲,最后左手就剩下大拇指了,枷上一摊血肉模糊。 郝云吼道:“剩下这个要不要。” 林响峰嗓子岔着音儿骂道:“爷的命不值钱,一只手算甚么。” 郝云听他骂得变了声,知他疼得差不多了。 狰狞着怒道:“好,听你的。” 林响峰自知是死罪,又听得绝望,一头往墙上撞去,却被郝云一把抓回,一棍打碎了最后的大拇指。 林响峰欲死不能,哭嚎道:“爷,求你来个痛快的……。” 郝云也不多话,命人将林响峰拖回牢房。手脚锁牢,跟柱子连一起,防他自杀,又令医卒给打坏的手上药。 把林响峰折腾得生不如死,又莫名其妙。 心里叫苦:这个黑铁塔话不问一句,上来就废人。若日后天天如此折磨自己,可就遭大罪了,只想早点儿了结。 想过去,风里来雨里去,替人讨债、绑架、放火,为的是手里有金银,图片刻逍遥。落得这样结果也想过,却是没料到会有欲死不能的时刻。 第二日,魏程远布排完刑房的事,便坐轿往知府衙门去了。 郝云命即刻提审林响峰。 大堂之上独坐郝云一人,林响峰面容憔悴,枷上的左手被药布裹成了个大疙瘩,一上堂便被衙役摁得跪地。 郝云怒目向下,拿着手里的棍子一拍堂案,吓得林响峰一哆嗦。 郝云看在眼里,咧开大嘴一笑,举起半个葫芦,“林犯,倪如风与你关在同一监牢,可知否?” 林响峰暗道,秋茗阁早就埋伏着捕快,原是倪如风将自己卖了。 郝云:“雁门关前火烧军粮,该当何罪?” 林响峰脑袋一拱,“既已知晓,无需多言,老子引颈等着便是。” 郝云哈哈大笑,他本是诈一下,林响峰却干脆认了。 郝云冷笑一声,“说得轻巧。火烧军粮,你想如何个死法,可知凌迟之死?” 林响峰愣在堂下。 郝云微笑着,缓缓道:“行走江湖,当知凌迟之死。若买通刽子手,初两日只无关紧要处,薄薄削割三千刀,只待刑满三日,胸口一刀毙命,少受些罪。否则,日日剐割,不满三日,肉尽骨露而命不绝,你要哪一个?” 林响峰:“只要给爷来个痛快的,来世报你大恩。” “想得美啊。你二人火烧军粮之时,正值边关军情急,朝廷已经震怒。若要伏法,可知扒皮抽筯之死?” 郝云看定林响峰,像要从他的眼睛看到心里,声音怪怪的,“皮剥下而人尚活,这般滋味怕是你要尝尝。” 堂下的林响峰有些毛骨悚然。 郝云道:“本指挥有一法,可救你出苦海。” 见林响峰盯着听,“那就是戴罪立功。其一,说出你与倪如风所做恶行,则扒皮抽筯可免;其二,说出杨伯雄、倪如风的勾当,则凌迟可免。如此,秋决之时,痛饮一碗老酒,法场之上被人一刀将头砍下,岂不快哉?” 林响峰身躯一震,用力直起,高声道:“爷全讲了,只求个痛快。” 郝云抬巴掌一拍桌案,“好,本审官保你一刀砍头。” 命将林响峰押回监里,典吏带上笔墨纸砚,跟着到监里的小屋。 凡审重要人犯,郝云都不当堂笔录,只在监牢里的小屋,审清楚画押,怕的是走漏风声。 林响峰一股脑儿,将倪如风、杨伯雄合伙开暗娼,与叶明堂如何放火烧军粮,如何随杨伯雄一起赴洛阳买茶楼、改粉楼,杨伯雄洛阳的宅院、茶楼在何处等等说了个详细。 郝云问,杨伯雄在洛阳隐匿了多少银子。 林响峰说,粉楼和宅院怕是有二万两,其它不知。 郝云故作可惜,“两万两换不来你性命,不过扒皮、凌迟免了,也算如愿。你再想想,可有其它减轻罪责之事举告。” 郝云又仔细看了林响峰的口供,带着去知府衙门了。 魏程远拜见邓知府,他是去表功。 “大人,卑职命高副指挥将倪如风的秋茗阁重新开门接客,内里暗伏我刑捕司捕快,果然擒得一人。且此人多半与数年前雁门关军粮纵火案相关,若严加审讯,军粮纵火案破了,也算对朝廷有个交代。” 昨日,老何回来时已报了邓知府,郝云、高俊如捕了倪如风的同伙,没想到魏主事前半晌就来表功。 “魏主事劳苦有成,本府知晓。平阳正是多事之秋,魏主事老骥伏枥,勤勉可嘉。” 杨伯雄贪的金银,邓兆恒心里渐渐有了主张。 五千套重甲既已下决心打造,这笔金银正好堵上,重补十二万盐引的事再另行操办。 魏程远走了一会儿,外面报郝云来见。 郝云将林响峰的口供呈与邓知府。 “洛阳真是个藏金销银的好地方啊”,邓兆恒叹着,却是没说刘凤田也往洛阳运金银的事。 “你审林响峰,魏主事没坐堂?” 郝云:“属下在监里审的,没费多少周折。” 邓兆恒提醒了郝云一下,“把口供给魏主事一份,想必他回去还要再审。” 郝云:“大人,雇叶、林二人火烧军粮的嫖客尚无踪影,此人既非倪如风的人,也不似杨伯雄的人。” 邓兆恒:“若论嫌疑,单飞虎最大。当初,韩高枝喊冤来告他,可我们抓不住证据。你择机再审,看能不能找到马脚。” 邓兆恒起身踱步,“杨伯雄在洛阳的赃产,是我平阳的民脂民膏,要尽力拿回来;兰州卫、甘肃镇那边也得去人操办;冶铁所造重甲又要开工;还有……。” 邓兆恒止住,捉拿谋害钟鸣岐的人必得郝云出马,但此时不能讲。 重重叹口气,“没了一个钟鸣岐,我便乱了。” 郝云:“大人,衙门里可用的人不少,我们刑捕司老高办案就很有章法,这次拿住林响峰,他算是有功。” 郝云将老高如何在西关报警抓人的事讲了一回。 邓兆恒听得大笑,“魏主事讲,这个老高自升了副指挥,干得风生水起。” 笑完点点头,“一个有经验的老捕头。平阳百姓需要这样的人啊,其实魏主事这么多年也掌管得有声有色。” 像是自言自语,“官府的人不能贪啊。一贪,那经验、能为,就成了干坏事的本事。” 郝云想起了奚桃花,“大人,卑职昨夜值守杨伯雄大宅,他的二房陈告,因娘家衣食接续不上,她偶尔用杨伯雄的赃银帮衬几两。” 邓兆恒:“既是衣食之需,也就算了。我这十几年在平阳,不就是操劳百姓穿衣、吃饭的事么。” 郝云:“大人,杨伯雄的大老婆与孩子在洛阳,二房与两个使女都在平阳的大宅里,这些人如何处置?” 邓兆恒:“官产、官奴。她们没了房产和银子,不做官奴,大约也是死路一条。” 郝云走后,邓兆恒有些纳闷儿,郝云如何问起杨伯雄家家眷的处置,这与他有何关联? 魏程远回到衙门,身边一个典史来报,“大人,属下听说,郝指挥昨日到了牢中,将人犯左手打残,却使医卒用药医治。今日大人赴知府衙门之时,郝指挥又提审了此人,听说已经招了。” 魏程远一愣,“这么重要的人犯,他私自审问,为何不报知我?那人犯招的是何样口供?” 典史:“属下尚不知。” 魏程远心道:好你个郝云。仗着邓大人器重,就不把我放眼里,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这时,郝云正好来见。 魏程远在太师椅上正了正身躯,吩咐:“唤进来。” 郝云进来拱手作揖,见魏程远面沉似水,很是不快,已猜到了几分。 魏程远徐徐道:“郝指挥,你能耐大了。我这刑房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不想让我知道,也由着你。我该叫你郝主事,是不是?” 郝云一听,定是有人已报了魏程远。 忙躬身,双手呈上林响峰的口供,“主事大人息怒。今日来审案,恰大人到知府衙门,属下一时性急,便先审了一下,林犯大体招了。属下正要呈与大人,请大人明示下一步。 魏程远看了一遍供状,心道:这已审了个清楚,杨伯雄、倪如风这边好办了。 郝云倒真是个干将,有他兵房主事的伯父在,自己也不能拿他怎样。 便道:“审案是整个刑房的事,你能干不假,可你本事再大,一人能保平阳的平安?重大案子还得大家一起操办。似你这样,我们刑房岂不乱了?” 郝云道:“属下知错。” 魏程远语气和蔼下来,“好了,案情大体明了,杨伯雄、倪如风我接着审,你与老高操心一下井市,近来偷鸡摸狗之事渐多,不能总是百姓报案,我们不破案。” 魏程远拿着林响峰的口供,逐条审问倪如风与杨伯雄。 杨伯雄一听倪、林二人已经落网,洛阳的家底保不住了,一时心如死灰。 整日在牢房里木然呆坐,不吃不喝。 倪如风自知来日无多,想着办法拿酒要挟,今日举告这个、明日举告那个地胡说八道换酒喝。 他说一个叫梁正霄的嫖客雇叶、林二人纵火烧军粮,魏程远也只是画个疑点圈上,没再理会。 郝云也跟刑房典史要了口供看,见魏程远圈了红圈儿,却没见他有下文。 便到牢房,这回是带着酒去的,细细问了倪如风、林响峰二人所说那个嫖客的情形。 林响峰服了郝云,又得了酒肉,“他是平阳本地口音,定是为东家办事。中等个儿,粉白方脸、淡眉毛、桃花眼、鼻直口方、头发有些黄。” 倪如风则说:“此人将金子交与我后离开,本想看看他背后东家是谁,派人跟了,到东外城却跟丢了。” 郝云:“在何处跟丢的?” 倪如风大口吃喝着,“我手下说,东外城南关北面第二条巷口,人进去就没出来。及寻进去,原来尽头塌了个豁口,想是察觉有人跟着,从那里走了。这种事办完后两不相干,我便没再理会。”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遇奇缘桃花得赎救 姐弟情… 这日,郝云骑马去了秋茗阁。 最近老高居然日夜守在这里,却再也无可疑人来。 与老高商议,杨伯雄、倪如风案未结之前,这里的网就张着。 自秋茗阁出来,郝云不由自主到了杨伯雄的宅门前,犹豫了一下。 老何是邓知府的亲信,做事周到,他在此守着,自己没什么进去的理由。 然而,奚桃花的模样总在眼前晃来晃去,离开几步,又拐了回来,心一横,叩门进去。 与老何见过,郝云道:“杨伯雄案有了些进展,我与他家眷核实几样事情。” 首发&:塔>-读小说 老何道:“办案的事在下不曾参与,郝爷自去讯问。” 奚桃花三人出到堂屋,礼后立在一旁。 郝云靠在宽大椅子上,看了看奚桃花,一如所盼地赏心悦目,一时心里如盛夏饮寒露,居然觉得舒坦,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见奚桃花脸一红,郝云知道自己失态,“杨伯雄将金银转往洛阳,大约数目你知多少?” 奚桃花看着郝云的靴子尖儿,“他从不讲金银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妾也不问。只替他管钥匙,记金银的数。最后走之前,大约带走六百两金,妾已对官爷讲过。” 郝云问:“杨伯雄大太太与儿女皆迁至洛阳,你可知晓?” 奚桃花微蹙娥眉,有些羞恼地红了脸,“妾被他娶来才知是二房,与他那边不曾见,也无相问。他短者三、五日,长者两、三个月来一回,这里大约是他藏金银之处,又像是客店,” 郝云:“那日后,可有军士骚扰?” “谢官爷,自那日后再无了。” 奚桃花不知郝云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是何用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眼睛余光看着郝云,觉得这位官爷问案不像问案,像是来说家常话。 那日,郝云手执佩刀凶神一般闯进来,奚桃花并未害怕过。 地窖里晕倒时,被郝云托在怀里,到了地面又扶着。 从那时,她便觉到这位官爷根本没把自己当嫌犯,而是有一种掩饰着的相近相知。 “官爷,那日托付我燕儿妹妹之事,可还挂在心上?”奚桃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郝云也放低了声,“案子牵涉太多,一时顾不上。当下我也无现成办法,如不违官条,我尽力而为。” 起身出堂屋,奚桃花跟了两步,小声问:“爷还来否?”眼睛定定地看着郝云,似隐着泪光,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郝云眯眼看看日头,院里的几棵大梨树、海棠树的叶子铺满了树下,几个军士正坐在树下看着这边。 低声应道:“会再来的。” 他已决意,要救这个第一面便让他心动的女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绝食死在了狱中,被草草埋在城南荒芜处。 平阳很多人心目中,他巍然不可犯、娼门眼中的土皇帝、差役们眼里的能吏、江湖人中的武功高手。 死时骨瘦如柴,眼睛茫然地瞪着,似乎临死还在困惑,自己穷尽心力,强取豪夺,怎落得个这般下场。 郝云对杨伯雄的死很是漠然。即便杨伯雄富贵一生,与他也不过是路人。 杨伯雄狱中自绝于世,是他自找的。郝云觉得杨伯雄心眼够灵,总比押到法场砍头强。 想了一想,这是奚桃花的大事,觉得应该告知她,便又去“讯问”。 “奚桃花,杨伯雄绝食亡于狱中,至死没再开口。他洛阳的赃产,官府正着人去查。” 奚桃花一听,泣不成声,“我夫这些年,锦衣玉食供我,从未打骂过,救我兄弟,又助我兄弟开店。外面如何不论,在家里他算是正经丈夫。” 郝云听得心里有些酸意,可人家奚桃花说得没错。 “他落得如此下场才是世间正理,无需看他可怜,被他欺压的可怜人又有多少”,说完又觉得这样讲不妥,“你对他有何心愿,郝某愿替你了却。”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奚桃花跪下,“谢官爷大恩。我夫身边无亲人,请替他坟前立块碑,若他后人他日来寻,也好相认。” 郝云:“他埋于城南荒芜处,举手之劳。” 奚桃花抬泪眼看着郝云,心一横,“官爷大义仁慈,妾斗胆相托了。替妾于他坟前倒杯酒,烧些许纸钱。日后若能幸存,坟前哭他一回,妾与他无后,这便是与他绝了。”小翠、燕儿也陪着流泪。 郝云这回正经地仔细打量奚桃花,眼前的女人貌若天仙,女德出众,遇事果断又不失情义,自己没看错,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他拿定了主意,不仅要将奚桃花救出来,还要呵护她,让她为自己生儿育女。 副指挥纳了指挥的二房,刑捕司、刑房乃至平阳城的大小官吏会怎么议论?管他呢,时间紧迫,顾不了许多。 与老何、小旗道了别,郝云直接奔守备府,找伯父郝万里去了。 郝万里听郝云讲了心事,怔怔地看了侄儿半天。 他这个侄儿是弟弟的独苗儿,长成了天神一般的体格。仟仟尛哾 父母殁后,来到平阳,郝万里视如己出,事事替他着想。 首发&:塔>-读小说 多少次提亲,郝云都一晃脑袋不愿娶,这回却中了邪一般,要娶他罪犯上司遗下的二房。 郝万里是过来人,“贤侄,我已年老,你亦非年轻人,跟伯父说实话,她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许了什么?” 郝云就是恭敬低头,不再讲话了。 郝万里叹了口气,“杨伯雄犯的是大案,哪能不株连家眷?我就是能把她救出来,怕也要费些力气。” 郝云:“实在不行,我去求知府大人,名义打入官奴,再替她赎身出来。” 郝万里连忙摇手,“邓知府的脾气你应知道些,你是查案的人,万不可亲口对他讲。你如此痴心,我去舍个老脸求他。以后需要银子,便到我这里来取。” 郝云要救奚桃花,老何自然看得出,立马报了邓兆恒,邓兆恒回想那日郝云的言语,恍然明白,郝云惦上了杨伯雄的二房。 觉得不伦不类,郝云这样的铁汉,怕是有金银的、有权势的家都愿意,若挑容貌,可以随便选,他偏偏看上了杨伯雄的寡妇二房。 “英雄爱美人,想必那奚桃花是个美人”,邓知府对老何打趣道。 老何应道:“大人说的是,确是个美人。” 塔读@-读小说 判决那日,魏程远将狱讼史王鹤年唤到刑房大堂,亲自宣判,为的是给郝万里个面子。 待奚桃花三人带到堂上,魏程远才恍然,怪不得郝万里要使手段把人截走,原是三个美貌女子,尤其那个年龄稍大的,魏程远觉得让郝万里占了个大便宜。 当堂判决,奚桃花、周燕儿、王小翠充入官府为奴。 奚桃花三人入了官册,却仍住在杨伯雄的宅里。郝万里换了自己的卫兵守着,无人敢碰,也无人知情。 奚桃源那日与媳妇在店门口认出了杨伯雄的马,想追上去打问又不敢。 回到家越想越像姐夫,便返回去。远远看,地上坐着的更像,待想再近些,已被装上木笼囚车押回城。 返回客店问媳妇咋办。 媳妇问:“你认定是姐夫?” 奚桃源:“马是他的马,那人虽不见脸面,但那腰身打扮有些像,我追过去远远看着又像,这还不就是他么。” 媳妇:“姐夫是刑捕老爷,要抓也得更大的官儿带人来,那两人我看没姐夫官儿大,怎敢抓他?” 首发&:塔>-读小说 奚桃源道:“若真是他,我姐岂不一并吃了牵连,必是要搞个明白。”说完,急惶惶进城来找奚桃花。 正好见一个带刀的军士叩开了门,里面开门的居然也是军士。 心道:完了,家已被封,不知姐姐被抓到哪里。 假装从门前过,放慢脚步过了几回,终是没敢上去敲门。 心里如一堆蚂蚁在爬,回到家里跟媳妇说,姐姐家里已被军兵占了,姐姐多半也下了狱。 媳妇道:“事已至此,别贸然撞上去,慢慢打听着。” 奚桃源心里焦急,连着几日去城隍庙前,或前半晌、或后半晌,盘桓半日,眼睛却是不离奚桃花家的大门。 果然又见了几回军士进出,还有那个抓了姐夫的黑铁塔般的官爷。 奚桃源见一个老汉卖锅、勺、扫帚之类,正好远远斜对着姐姐家的大门。 蹲在摊儿前翻弄着,“大叔,那边宅子像是民宅,何时变衙门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汉:“哪里是衙门,不知怎的,突然来了一群军兵,还有骑马的青衣人,进去便没见再出来,只是偶尔有一、两个进出采办些东西。不知出了甚样的事。” 奚桃源:“多长时日了?” 老汉:“有俩月了吧”,说完有些诧异地看奚桃源。 奚桃源匆忙丢下几文钱,拿了把扫帚赶回客店。 对媳妇仓惶道:“打问了,姐姐家被官家抄了,里面住了衙门的人,多半都被下狱了。” 夫妇俩提心吊胆,窝在店里不敢出门,果然也不再有刑捕来吃饭、住店,生意萧条了一半。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媳妇流泪道:“姐待你这个弟弟是真好,主不了家事,总偷偷给咱银子补贴家用。你姐夫也待你有恩,救过你的命,给咱开了这家店,咱不能跟没事人一样。” 奚桃源一面心急如焚,一面又想不出办法。 这一日,店里冷清,奚桃源道:“我索性托个由头去闯闯衙门。”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媳妇:“那种地方,人家如何让你随便进,再说你进去了找谁打问?” 奚桃源:“我便说是开客店的,杨伯雄欠了我银钱,找他要帐。若不让我见,当给我个说法,或许能打探出一、二。” 媳妇:“如此说也行,只是勿让人察觉是亲戚。” 奚桃源心里七上八下地往刑房衙门走,当初与奚富贵吃吃喝喝,无事在城里瞎转,倒是认得衙门口。 他心乱如麻,想着姐姐刚帮衬着自己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一下又掉坑里了。 奓着胆子走到刑房衙门口,深深作了个揖,“差爷,在下打问个事。” 差役冷冷地上下看,见他穿着还算体面,“何事?” 奚桃源:“请问刑捕司杨爷在否?” 差役:“哪个杨爷,叫什么?” 奚桃源讪笑道:“姓杨名伯雄。”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差役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他,“不用问了,你见不到。” 奚桃源陪着笑还想再问,那差役不耐烦一挥手,“去去去,赶紧走,此处闲人不得停留。” 这时,一个五十来岁、头戴皀帽、腰系短刀的灰衣人背着手出来,见状问:“怎么回事?” 差役作揖道:“高爷,此人来打问杨伯雄。” 来人正是老高。下了台阶,高深莫测地上下打量奚桃源,“你是杨伯雄何人,找他何事?” 奚桃源忙作揖,“在下是开客店的,杨爷有些欠帐未与小店了结,故来打问。” “哦?哪家客店?”,老高盯着奚桃源的脸追问,奚桃源一下乱了。 他只道是胡乱说个理由,人家便能上他的当,却不知被这个高爷一眼抓住不放,含糊答道:“在西关那边。” 老高看出他的慌乱,心道:这个送上门来的倒是有事隐着。 黑黄脸绽出一丝笑意,“哦,西关那边。客店是何招牌?平阳城没有我不知道的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奚桃源心道:完了,这便脱身了吧。 “既是杨爷不在,日后再说吧”,说完作了个揖,迈步要走。 老高看定他,摸了下腰间的短刀,“先别走,我还没问完话。” 奚桃源有些惊慌,若自己撒腿就跑,这个五十来岁的人未必追得上,瞟了一眼门口的差役,已是虎视眈眈盯着他。 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答道:“西门外喜来客店。” 他觉得魂魄已经出了窍,声音飘在空中,心道:媳妇,我来错了,八成是留这里了。 老高仰头道:“哦,我知道。” 杨伯雄暗里拿刑捕司的公银补喜来客店,自是瞒不过老高。不过一年总数也就几十两,除去本钱挣不两锭大银,也没放心上。 老高也纳闷儿,以杨伯雄捞金银的手段,却还用这种费力的办法帮自家亲戚。 眼前的人就是杨伯雄的亲戚,但不知是何亲缘,心里有些不屑,“杨爷公事缠身,怕不能见你,欠了你多少?”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奚桃源:“一共二、三十两吧。” 老高使劲点了几下头,“还真不少。你回去等着吧,杨爷这边有了空,自会差人给你送去。” 老高看此人没什么用,决定放他走。 奚桃源没想到这便走脱了,一下轻松了许多。 或许杨伯雄真的没事,他心里想着,作了个揖转身要走。 老高后面笑道:“兄弟尊姓大名?说不定哪日去你店里歇脚。” 奚桃源半回着身,又作了个揖,“在下奚桃源。敢问官爷大名?” 老高没说话,笑着、摆摆手让奚桃源走。 奚桃源受了惊吓,心里乱乱地回到店里。 正值晌午,让媳妇端了一盘猪头肉、一壶酒,猛吃猛喝几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我以为今日回不来了。那个高爷对我一番盘问,是探我与杨伯雄有多大勾连,若我应对不周,说不定真把我扣衙门里。” “姐还是无音信?”,媳妇站他身边,看着他大吃大喝。 “哼,他只探我的真实,却没对我说半点儿实话,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把咱当人看。” 媳妇:“或许真如他所讲,公事缠身哩。” 奚桃源:“若他没出事,宅里如何住进了军兵?” 媳妇:“你好歹囫囵回来了,先保自个儿,再顾姐。” 奚桃源:“还得去打探姐姐的消息。” 奚桃源隔三差五仍去奚桃花宅子附近遛达,又不买东西,只是心不在焉地问这问那。 卖扫帚老汉问他:“那家是你什么人?” 奚桃源胡说八道:“他家欠了我银钱,找他要帐却见不到人。”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汉道:“我劝你算了吧。前些时日,有两人敲了门进去,便没出来,后来被人铁链锁着押走了。” 奚桃源:“欠我银子的是女子,没见他家有女子出来过?” 老汉:“你是说他家那三个女子?自从官家人进去就没出来过。富贵人家,怎会欠你的银钱?” 奚桃源怕被老汉问出马脚,花五分银买了把铁勺,没敢再停留,匆匆回到店里,“姐姐多半还关在那宅里。” 跟媳妇一讲,媳妇道:“你姐夫下狱了,姐姐关在宅里,要不找你哥商量一下咋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奚桃根再探同胞妹 张德柱… 奚桃源的哥是家中老大,平时便无往来,父母亡后更是形同路人。 奚桃源没有办法,便回乡里找他哥奚桃根。 奚桃根住在乡里最西头,三间土坯正房加两间耳房,东西各加了两间土坯厢房。 他最早成家,得了家里最好的田,人比奚桃源勤快,见种稻、麦艰难,便一心一意种菜。 虽人高马大,但常年侍弄田地,又黑又瘦,背也驼了。 此时刚晚饭后,两个未成年的儿子街上耍去了,就夫妻俩在家,见奚桃源来,点了菜油灯,倒也不冷不热地客气。 听奚桃源把事情一说,奚桃根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咋说,他们犯了何事?” 奚桃源:“打问不着,反正罪不小。你想,河边被两个强悍的捕快拿住,装木笼囚车押回去;家里住了军兵,进去的便抓起来,定不是一般的罪过。” 奚桃根:“依你说该咋办?” 奚桃源:“当下先见到我姐,弄清犯的何罪,再看有无办法可想。我想了个主意,兄长带一篮鸡蛋去叩门,就说来看妹妹。即使不让见,也能听出个一、二来。” 嫂子脸沉下来,“你为何不带着鸡蛋上门探看,倒让你哥去?” 奚桃源苦笑,“嫂啊,我姐与我往来多些么,有些事我怕牵出来。你们与我姐往来不多,也没与我姐夫打过交道,就是哥去看妹,他们能把我哥怎么样?” 嫂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是么。你姐总接济你,你姐夫还给你开了店,这节骨眼儿上,该你去帮他们。” 奚桃根平时最听媳妇话,此时心里揪着,“桃花出事了,不管咋说,我得去看看。我就一庄户人,打碎骨头榨不出二两油,他们还能把我咋的。” 嫂子:“咱家哪来的一篮鸡蛋?” 奚桃源忙掏出个小银块儿放炕上,“兄长明日探探,无论深浅,到我的客店里耽搁片刻,咱哥儿俩再商量。” 第二日,奚桃根让老婆到街坊四邻打问着凑鸡蛋,见老婆拎了半篮鸡蛋回来,便问:“鸡蛋咋这么贵了?” 老婆呛道:“就一钱多,还能买多少。再说你妹就是家败了,也不缺你几个鸡蛋,多少就是个由头。” 奚桃根拎了半篮鸡蛋进城,他只在奚桃花出嫁时来过一回,当下已有些陌生,踅摸一阵,认了门,上了台阶去叩。 门一开,一只手便把他拉进去,随后关上。 两杆红缨长枪顶在胸口,把奚桃根唬得目瞪口呆。 一个着青衣、五十来岁的人手捻胡须,示意端着长枪的军士退下。 上下端详着,“何人?来此做甚?” “我来看我妹”,奚桃根高声道,惊恐里含着倔强。 问他的人是老何。 见来人有些驼背,一身粗布衣裳磨得起了线,脸上满是风霜,手骨节粗大,长着厚厚的老茧,挎着篮子,里面垫着稻草,放着半篮鸡蛋,是个地道的庄户人。 语气缓了下来,“你叫奚……?” “奚桃根”,奚桃根此时心定了下来,瞪着眼呛着声,心道:我看妹天经地义,你能将我如何。 老何:“家住哪里?” 奚桃根:“大河滩。” 老何:“除了给你妹妹送鸡蛋,还有何事?” 奚桃根:“有些时日没见我妹了,来看看,说几句话。” 老何:“既然有些时日未见,为何偏今日来?”奚桃根语塞。 老何眉头皱了一下,“你兄弟奚桃源让来的?” 奚桃根嘴张成一个黑圆圈儿,眼睛瞪着老何,惊讶地说不出话。 老何:“鸡蛋留下。回去跟你兄弟说,奚桃花在此安然无恙,勿与他人宣扬这里的事,对你们没好处。” 奚桃根:“我要见我妹。” 老何摆了下手,一个军士过来,一把拿过篮子放地下,把奚桃根推了出去。 老何与邓知府、郝云相谈过几回,已经看出,奚桃花这一劫算是躲过了,故而才对奚桃根这样。 奚桃源那边,郝云也已查过,没什么可疑的。qqxδnew 此时,奚桃花她们正在睡觉,老何怕兄妹相见生出事来,赶紧把奚桃根轰走,待奚桃花醒了转告一声。 奚桃根被推出来,瞅着紧闭的大门,茫然了一会儿。 那位老爷说妹妹无事,却又这么多人看着不让见,还不让对外讲。 满腹狐疑来到喜来客店。 对兄弟闷闷道:“没见到你姐,里面全是拿着刀枪的军爷。有一个老爷让把鸡蛋留下,还让我转告你,说你姐安然无恙。” 奚桃源:“我姐和姐夫犯了何事?” 奚桃根:“我说要见我妹,可老爷不由分说,便将我赶出来。” 奚桃源:“他们如何知道我?” 奚桃根:“我哪里知道,他们不容我问。刚敲门,一把拽进去,凶得狠,我说来看我妹,才态度好了些。” 奚桃源心里一喜,“如此说我姐没下狱,这是个好消息。” 奚桃源媳妇也面露喜色,“尧帝爷保佑,姐那么娇嫩的身子,真要下到狱里,哪搁得住。” 奚桃源对媳妇道:“大哥头一遭来店里,去弄俩菜,晌午我与大哥喝两盅儿。” 奚桃根:“无事我便回了,还得挑菜进城,卖几个算几个。” 奚桃源媳妇道:“大哥勿急,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不在乎这一日、半日。遇到这天大的赖事,这俩月把桃源折腾坏了,我姐安然无恙就好。总算松口气,你哥儿俩连喝着带商量。” 奚桃根除了过年,平时滴酒不沾,但却是把酒当作不能轻易享受的好东西。 自己一家节衣缩食才勉强度日,看着奚桃源胡吃海喝到日子过不下去,也是瞧不起弟弟。 又眼见着弟弟靠着妹妹相帮,日子好起来,不免有些眼红,夜里与媳妇躺炕上,偶尔发些牢骚。 眼前妹妹遇上了事,一奶同胞,手足相助,心里也热乎了一下,便等着弟媳妇端菜上酒。 吃喝间,想起老何嘱咐的话,“那位老爷叮嘱,让咱们把嘴封严实,免得惹来麻烦。” 奚桃源道:“这么听着是为咱好,我姐或许真的没事,只是我姐夫怕凶多吉少了。听人讲,那两个官差与我姐夫在大路上抡大刀、使暗器,以命相搏了好一阵,才将他打昏了拿住。刀枪无眼,当时性命丢便丢了。” 奚桃根有滋有味儿地吧嗒着菜,“我也听乡里人说,三人打得比传奇里还凶险,哪知是你姐夫。” 奚桃源:“那俩官差头天住咱店里,第二日出去把我姐夫拿了,是专门等在这里。其中一个像黑天王,一看就是员猛将,我姐夫的本领,哥你不知道,当初在秋茗阁……。” 奚桃源止住话头,顿了一下,“可见他犯的是死罪。” 奚桃根听着,不温不火小口儿咂着酒。 溪桃源又道:“哥,我姐若闯过了这一难,兄弟在店里摆一桌,把嫂子和侄儿全叫来,好好团聚一下。” 媳妇一边围裙擦着手,“你看看咱这店,眼下一日也来不了几个客人,姐那边还没个准信儿,说这些还早。” 奚桃根:“接下来咋办你拿主意,需要哥干啥就与我讲。” 奚桃源:“咱能有啥法,等着官家发落吧。” 又过了半个月,这期间奚桃源隔三差五去城隍庙前转。 摆摊的老汉问:“你咋又来了?我看你不是要银钱的,你究竟有何事情?” 奚桃源笑笑不答,只是四处遛达着,不时往那边瞅瞅。实在无事,便去城隍庙里磕个头。 突然想明白,守宅的老爷都知道自己姓名、住处,刑房那个黑黄脸那般盘问过,若自己担了干系,早下狱了,如何会等到今日。 三步两步奔过去,却见门已贴了封条,上前仔细看,是刑房、户房两个衙门贴上的。 一时懵了。奔回老汉摊前,“大叔,那宅里人哪去了?” 老汉蹲地上仰头看着他,“你究竟是何人?如此缠着我打听这家的事。” 奚桃源跪地道:“大叔,小的如实相告。这家女主乃是我亲姐,因不知她家犯了何事,不敢进去打问,故而日日在此盘桓。” 老汉:“快起来,后生,跟你说也无妨。先是官家骑马带刀的一伙,往外倒腾了一回,接着就都撤了;再后来几日,那几个女子坐车的、坐轿的也都走了。” 奚桃源:“我姐坐轿走的?” 老汉:“谁知哪个是你姐。先是一个坐车走,后来两个坐轿,看行头都是有钱有势的人。” 奚桃源:“她们往哪里去了?” 老汉:“你这后生,我不过远远看着,人家怎会说与我。” 奚桃源望望那高大的宅院,又望望城隍庙顶上的那块蓝天,心里一丝欣慰,又一片茫然。 回到客店,奚桃源与媳妇讲,“却是好事,姐姐被人不知用车、还是用轿接走,可见脱罪了。只是不知接到了何处,倘被弄到他乡,岂不是再难相见。” 媳妇:“不会吧。若是那样,姐姐定会想法与你说一声。” 就在奚桃花尚未离开大宅的时候,给张德柱写了信,将信托付给郝云,郝云求伯父派军士兼程送往风陵渡。 信里告诉张德柱,当初与他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孩叫周燕,主仆三人已被划为官奴。 现暂留在旧宅,等着有人花银子赎身,他可将周燕赎出,成家过日子。 张德柱看了信,半天回不过神儿,那送信的军士也是一问三不知。 将信看了又看,毕竟是兵房主事郝万里派来的,又不得不信。 那军士还带来三套耳勺、牙签之类的银物件,并传话,“那位姐姐说,当初给了爷二两银子交换的,当下应换回来。” 张德柱想起当初的尴尬事,这下信了。 收拾了自己的银两,北岸巡检司借了马与军士返回,直接进了他曾在周边徘徊的那所大宅。 果然是奚桃花、燕儿、小翠三人,一时宛若梦里一般。 奚桃花道:“张经略,过去事羞于回顾。眼下这里已是家破人亡,你若愿意带燕儿走,便到官家交了赎银,从此天涯何处由着你们俩。你若嫌弃,便自转头无须犹豫。”说着把燕儿往前推了推。 燕儿边抹着泪,边看着张德柱,说不清是悲是喜。 张德柱喜得眼泪汪汪,连连作揖称谢,却是背着沉甸甸的包裹走来走去坐不住,“老天开眼,我张德柱一片诚心感动了尧帝爷,我这便交赎银去。” 又舍不得立马离开周燕,上前拉起手,看了看,“妹,让哥看看,可受了委屈。” 燕儿哪里受过这种关怀,一下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 奚桃花道:“我们三个黑白一条炕上,吃喝一样,连上厕房都是一起,委屈也自是大家一起受。” 张德柱忽然想起,“姐姐,信上讲你三人都已为奴,既是姐妹一家,我便一起赎了。都先脱了奴役,再想它法。” 奚桃花浅浅一笑,把张德柱看得呆了一下,“人各有命,自初见你,到后来再见,哪知有今日结果,我与小翠也有人赎了,你快去吧。” 张德柱道:“是何样人家,若是下等人家我便将银子补给他们,不可胡乱找去处。” 燕儿接道:“哥,赎姐姐、小翠姐的是刑房老爷,你不必担心。” 见奚桃花点点头,张德柱拍手笑道:“这下好了,都有好去处。” 张德柱兴冲冲到了礼房,为周燕除册,一看要交三百两银。 便问那小吏,“奚桃花与王小翠也除了册,我本是一起要赎的,他们赎银多少?” 小吏翻着帐册:“奚桃花一百两,王小翠五十两。” 张德柱心里起了一团雾,这是如何说?丫鬟比主人赎金高,且差了几倍。 便多了句嘴,“官爷,都出自一家,怎的赎金却不一样?” 那小吏不耐烦道:“此处只按册收银,多少都是老爷定的,与我无关。” 见张德柱还在愣神儿,小吏干脆道:“人家兵房主事老爷来交的赎银,你要怎样?” 张德柱茅塞顿开,天地之差,比不得。 一想差了不少银,何不去求邓知府说句话,说不定也能少花二百多两。 转念又一想,钟大人的死邓知府还理不清,怎好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 张德柱这些年接触官老爷多了,慢慢明白,为眼前的好处去求官老爷,其实对上对下都没益处。 想到这里,高高兴兴将三百两银子让小吏称了,大踏步出了礼房衙门,站在台阶下长舒一口气,他的眼前,天地真宽啊。 街上雇了车,回到三人的住处。 帮着周燕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奚桃花从头上拔了个簪子,“管他主仆还是姐妹,共度朝夕几年,此一别,想是难见了。家里空了,这根簪是姐身上最贵重的,我留它无用,妹妹带上留个念想。” 小翠也撸下一个银镯相赠,三个女子抱头痛哭,跪别。 张德柱本想去见见莫耀祖,而眼下得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生怕夜长梦多,决计带着燕儿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 马车自东城门出了平阳城,上了官道,快要看不见了,燕儿让马车停下。 此时,天空瓦蓝,秋叶婆娑,掀开车的侧帘,出神地望了会儿。 张德柱也在马上望了望,“走吧,想了就再回来。” 燕儿道:“妾跟了哥哥,从此生死相随,只是这辈子,再也不想回了。” 说完丢下车帘,车轮骨碌,马蹄哒哒,从此告别了平阳城。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奚桃花人生终安定 大难后… 郝万里为郝云寻了个单门独院的宅子,虽与杨伯雄的豪宅差着十万八千里,却足够宽敞,家具也都置办齐了。 这一日,郝云带了两顶轿子来接,奚桃花道:“一顶便可,如何给小翠也雇了来。” 郝云道:“想着你们奢华惯了,初次来接,都坐轿。” 郝云骑马在前,两顶轿跟在后,奚桃花百感交集。 想起在弟弟店里第一次见,便有些异样。哪知像做梦一般,一眨眼,杨伯雄陨命,如今跟着这个铁塔般的男人来过日子了。 她掀开轿帘,看着前面郝云魁伟的背影,这个男人与杨伯雄是两条路上的人。 与杨伯雄一起多年,心总提着,甚至担心杨伯雄会因什么事与自己翻脸。 眼前,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她心甘情愿跟他一辈子。 郝云怕军士认出奚桃花,嚼舌头,请求伯父只带家人来。 郝万里已等在新家,与夫人在太师椅上坐定,几个堂兄弟站在两边。 奚桃花跪倒认了伯父、伯母。 郝万里一看,怪不得侄儿丢了魂儿一样,求他救这个女子,真如天仙一般,不由心中大喜。 “侄媳自此安心在家伺候我侄儿,有何为难事,尽管说与老夫。” 几位堂兄弟边上看着都忍俊不禁。 原来是郝云与奚桃花站一起,黑白煞是分明。 夫人对郝万里小声道:“咱侄儿和她一比,就是黑夜与白日一般。”郝万里听得哈哈大笑。 郝万里自军中带了厨子来,鼓捣了一大桌菜。 众人坐定,无论大小一起吃喝,算是给郝云应了应喜事。 奚桃花自知,以郝万里与郝云的官职,没有大摆喜宴只是因了自己的身份,郝家人不便张扬。 一时心生惭愧,垂目不语。 小翠则立在一旁不入座,说必得伺候完众人,她再吃。 郝夫人看出奚桃花的心思,对最小的儿子道:“老五,快向你嫂子敬酒。” 郝云对奚桃花道:“咱二人先敬长辈,再敬兄弟。” 奚桃花一下缓过神儿来,这个世上谁都不易,看着人前显贵,还不都是一点点熬过来的。 人家伯父母因了郝云才对自己敬三分,莫错过了回敬的时机。 奚桃花说话温软得体,全家大小很是愉悦、舒心。 宴罢,门口送别伯父一家。 当晚,小翠伺候郝云洗脚。 郝云:“不必。我们都未老,从今后我们三人都一样。” 奚桃花道:“爷,你不让小翠干活,你让她如何办?” 小翠笑道:“爷让伺候,是赏奴口饭吃,快趁水热坐下吧。” 一般人家的炕郝云没法睡,好在常年他都是一人,可以在炕上横躺。 小翠跪到炕上铺被褥,看了一看,又掉过来,扑哧一声笑了。 奚桃花悄悄嗔道:“笑什么笑,就你心思多。” 郝云让小翠去睡厢房。 奚桃花道:“爷不必拘谨。小翠从小跟妾到大,如妾手脚一般,睡西屋惯了,还让她睡那边吧。” 郝云不让熄灯烛,奚桃花为他宽衣解带。 看着郝云横躺,占了大半个炕,奚桃花觉得自己像是面对一座小山或一堆石头。 声音有些哆嗦,“爷,妾虽旧车旧马了,却是常独守空房,待会儿爷要忍着些,让奴慢慢来……。” 窗外,深秋月儿明,还真是人间花好月圆时。 奚桃源想再去刑房衙门打听,一想守门差役的粗暴和老高耍弄人的模样,有些犯怵。 拖了十来日,想让兄长奚桃根再去刑房衙门口试试。 出了店门右拐,顺大路走到岔路口,能望见西城门上的军士。 下了大路,往左拐便是通往乡里的路。 却不由停住脚步,他看见一顶小轿往这边来,后面还跟着个丫鬟。 想起当初姐姐也是这般模样来,不由叹了口气。 再看那丫鬟确是有些像小翠,不由心跳加快,驻足看,越看越像。 走到近前,还真是小翠,小翠也认出了他,喊出声来,“二爷。” 奚桃花也掀开轿帘喊:“桃源。” 奚桃源奔过去,隔着轿帘,姐弟俩手拉着手未语先哭。 轿夫一看,把轿往地上一放,先让姐弟俩说完。 奚桃花:“桃源,姐以为见不到你了。” 奚桃源:“姐呀,这几个月为了寻你,兄弟掉了几层皮……。” 小翠抹泪劝道:“二爷、姐姐,回店里慢慢讲吧,看这往来的人都瞅咱们。” 一进店,奚桃源大喊:“他娘,快出来,姐姐来了。” 奚桃源媳妇奔出来,一手拉着奚桃花,一手拉着小翠,也是喜极而泣。 进屋沏了茶,说了一阵几个月来这边、那边的事。 奚桃花:“姐与小翠有人管着,衣食无忧,你夫妻勿念。” 奚桃源问:“我姐夫呢?” 奚桃花黯然道:“死狱里了。”说着抹起泪来。 奚桃源媳妇:“这些年姐的接济,还有这店,都是得了姐夫的好。” 奚桃花:“想来,以他的品性,已是对咱尽力的好了,这些年也没给我委屈受。” 奚桃源媳妇:“当下姐姐落在何处?若无好去处,便来店里先凑合着。燕儿咋没跟来?” 奚桃花:“燕儿算是因祸得福。在大宅里被老爷占着,被我欺着,这回随了心疼他、她又看上的人远走高飞了。” 奚桃源:“当下收留姐姐的是何人?” 奚桃花有些难为情,“本以为要跟着你姐夫上法场了,却被人救下,我与小翠便随了他过。” 一想,事已至此,迟早得见,放开脸与弟弟说了。 “来过这店里,你那姐夫便是他拿住的。” 奚桃源惊讶得合不拢嘴,“是那个黑天王?” 小翠忍不住捂嘴笑。 奚桃花瞪了她一眼,“是他,想来姐的命也算不坏。原来那个把姐当瓶里的花,偶尔看一眼。现在这个当夫人敬、当娘子待,你姐跟他一辈子也踏心。” 小翠接道:“原来那个就是笑也让人害怕;如今这个也是老爷,他家里人也是官,把咱们当家里人看。” 奚桃源媳妇道:“过去那个、如今这个,讲起来多别扭。” 小翠笑道:“那咋说哩。” 奚桃花:“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怕你们担心,姐来看看。还想托桃源件事,去城南找到他的坟,每年为他烧一回纸,描一回碑铭,若他后人来,能寻得到。姐怕是不能去了。” 奚桃源:“姐勿挂念,这事我记着。” 奚桃花:“你新姐夫有救赎之恩,真心实意待我,姐自要一心一意把他当家主伺候。” 临走,奚桃花掏出十两银,“这店比不得从前了,我与你姐夫知你们境况。他将俸银和伙食补都交与我,如何花他不管。这十两银给咱哥嫂送五两,算是姑给娃们日常加口肉吃,我便不去了。” 奚桃源突然觉得姐姐也不易,一时眼泪打转转,“姐把自个儿安顿好,弟能过得去。” 郝云本来一日三餐在衙门伙房吃。 眼下,他怕奚桃花、小翠跟着起太早,仍每日早早出门,到衙门里吃,只回家吃晚饭。 奚桃花以前在杨伯雄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一到这里,见郝云事事自己动手,不愿让她俩伺候。 自己本来也不是大户闺女出身,于是炕上买绸缎、量体裁衣、缝褥引被;炕下洗衣、蒸馒头、炸豆腐,与小翠倒也忙得不亦乐乎。 郝云到了这般年纪,之前居然没近过女色,见到奚桃花才动了心。 自与奚桃花合欢后,仿佛自这个天地、进了那个天地,夜夜温存不尽。 他那铜墙铁壁般的身骨,奚桃花开始还能快意迎合,渐渐犯起愁来。 小翠早已是大人了。 原来,奚桃花隐约觉得杨伯雄不长远,一直谋划给小翠寻个好人家。 这回,便想把小翠给郝云当了二房,两个人炕上、地下一起伺候,她便能轻松喘息一些,反正她早就让小翠改口叫姐姐了。 而小翠从小就被奚桃花贴身使唤,什么事都很少避讳。 刚到杨伯雄宅上,小翠虽然年纪小,但也撞上过几回两人赤条条的,早早懂了人事。 到了郝云这里,奚桃花还让她睡西屋。 比不了杨伯雄一、两个月回一趟,郝云是夜夜回来宿,奚桃花又有些禁不住郝云的力气,不自觉地闹出些动静。 小翠在西屋听得日久,看郝云的眼神也多了些异样。 奚桃花一看水到渠成了。 这日夜,便对郝云道:“爷,妾有事与你商议。” 郝云已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椽粗的胳膊鼓着一条条黑亮的肉疙瘩,大腿似比奚桃花的腰还粗,嘴里叼着绸缎条儿坐在被上,边手拢着头发,边问:“何事?” 奚桃花跪过去帮他拢着,“爷想想小翠的事。眼见着已长成大闺女,本想给她寻个好人家,可到哪里去为她寻?不如将她长留在我们身边吧。” 郝云办案时心眼儿转得快,但这种事上却是转得慢。 “小翠一辈子不嫁人,只陪着夫人,似有不妥。待她嫁了,我再为你寻个能干的来。” 奚桃花只好直说:“妾是想让小翠给爷做二房。爷想,小翠和我一心,若做了爷的二房,就成了我们三人一条心。再说,这些年,妾纳闷自个儿是不是不能生育,若小翠早日为爷生了娃,岂不更好?” 奚桃花跪着从背后搂住郝云,郝云霎时觉得被一片云彩包裹着,整个人飘了起来,喃喃道:“只要夫人陪着我,悉听夫人布排。” 郝云听了奚桃花的,将小翠娶了二房。 说也怪,奚桃花跟杨伯雄这么多年没怀上,将小翠娶了二房后,两人几乎同时腰也粗了,肚子也挺了。 郝万里听夫人说,侄子的两个女人同时怀孕,抚掌大笑。 “我就说我这侄儿不同常人,你看,这一娶就是俩媳妇、生娃也是一下俩。尧帝爷开眼,我无愧兄弟矣。” 奚桃源依姐姐叮嘱,这日一早,肩上背条褡裢,装了些祭品,顺着城西的绕城土路向南,在城东南五里的荒草处,寻到了杨伯雄的坟。 坟头儿不大,培着新土。 一块硕大的青灰色白云石墓碑,与小坟头不大相称。上刻杨伯雄之墓,下面刻着辛寅年庚癸月。字都上了黑漆、涂了油,虽经了雨水,还算清晰。 将糕点、酒盅摆好,燃香、烧纸。 想起杨伯雄待自己的好处,不觉生出惆怅、伤悲。 坐在地上,对着坟头儿念叨一番,“姐夫,兄弟许个诺,管它每年何时,我定来一回。给你描描碑铭,烧些香纸,直到你后人认了你为止。我姐与你本不是一路人,自此阴阳两隔,各走各路,勿相扰吧。” 本来走了一个时辰,再寻一个时辰,烧完纸已过了晌午,又渴又饿,忍着往回走。 路过道边一家脚店,便进去讨碗凉水喝。 进得院子,迎面一个人正要走,只见此人身材挺拔、眉目清朗、脚下如风。 奚桃源一看,正是与郝云等在他店里拿杨伯雄的年轻人。 本来杨伯雄是他姐夫,眼下郝云又成了他姐夫,心里觉得世间的事好巧。 拱手道:“好巧啊,与差爷在这里相遇。” 王正阳刚要从脚店回城,来人见面便与自己打招呼,想起是喜来客店的掌柜。 “原是掌柜大哥。如何跑这边来住店?” 奚桃源抹了把汗,“进来讨口水喝。” 王正阳回头往里喊,“关锁哥,给这位大哥盛碗米汤。” 关锁这几年,天天见各处来的住店人,慢慢心眼儿也活泛起来,不似原来那么迟钝。 没有了山风的磨砺,脸面也变得白白净净,笑盈盈地盛了一大粗瓷碗米汤递过来。 王正阳看看日头,对关锁道:“想大哥也没吃饭,咱的剩馒头拿俩过来,我的相熟,不必收钱。”说完拱了下手大步走了。仟千仦哾 奚桃源与关锁说着话,匆匆咬完最后一口馒头,喝光最后一口米汤道别。 顺着护城河边的土路往回走,阳光白花花地照着,树萌里却是凉意已浓。 奚桃源心想,姐姐平安无事,又得了依靠,杨伯雄这边该办的也办了,剩下便是好好打理客店了。 他打算在门口支个灶,也烧些米汤、茶水给路人喝。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奚桃源揽客卖盐菜 夫妻店… 不到俩月,自西门外渡口进城的人都知道,喜来客店有白喝的茶水、米汤。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进城的从家里带几个馒头,从城里出来的带几个烧饼,事先算计来这里就着茶水、米汤下饭。 人渐渐多起来,进店吃住的人却未见多。 奚桃源让媳妇腌了大坛的盐菜,两文钱一小碟儿。 农户们平日在家吃饭舍不得多放盐,进一回城,就着不要钱的米汤,吃一碟盐菜便当作奢侈一回。 奚桃源媳妇本就是心眼儿灵活的人,便萝卜、白菜、芫荽、黄豆、胡瓜、后秋的嫩茄子等等各腌一坛,让喝米汤的人挑,一律两文钱一小碟儿,没想到多的时候一天能卖出四、五百文。 奚桃源想靠着店墙,对着马路搭个棚,这样下雨、下雪人们仍可来避雨雪、打尖,却因是官家的地盘,不敢操办。 “姐夫是官家人,你何不去求姐姐,看她能否相帮”,媳妇出主意道。 奚桃花和小翠都挺着肚子在家养着,小翠还能干这干那,奚桃花却是浑身没一处不难受,痛苦不堪。 郝云的伯母找来郎中看,郎中道:“确是没好法。人之先天、后天皆不同。一样的胎儿,不同的母体千差万别,只要胎稳,就忍一忍吧。” 郝云伯母说:“虽说肚子里的金贵,却也不能太惯着他。我怀他们几个就是,你好好将养着他,总给你出毛病;你要不惯着他,该干啥干啥,他反而老老实实呆着,痛痛快快地出来。” 首发&:塔>-读小说 郝云寻了个有生育经验的妇女,在家做饭照顾,嘱咐奚桃花、小翠,一心一意给他生孩子,其它的事勿管。 奚桃源拎着两只活鸡找来,奚桃花道:“你何不省下给我两个侄儿吃,姐这里啥都不缺。” 奚桃源:“他俩已过了馋嘴的年纪,姐和小翠妹妹倒是要常吃些大鱼大肉。” 小翠道:“谢二爷关照了。” 奚桃源:“往后不能叫二爷了。你是我姐夫的二房,我姐的妹妹,应叫二哥才是。” 奚桃花问:“客店还能维持否?” 奚桃源指手画脚将想法一说,“若摊子能摆得下去,其他食客够个本钱,便能维持。只是一到雨雪天,桌便摆不出来,自然一文钱都得不着。若搭个棚,又怕被官家抄了,白忙一场,还要赔了耗费。” 奚桃花:“爹娘老实了一辈子,刚动了些心眼儿,便被官家抓个正着,失了老本儿,要不你与大哥不致如此艰难。” 奚桃源苦笑着,“说起官家,几日前税吏来,我和媳妇端茶倒水说好话,定了每月一钱五。谁知还有城防、道路、学捐、赈灾杂七杂八,合到每月三、四钱银,全家一年的肉食、年底的新衣裳全没了。实在干不下去,便歇了,再想它法。” 奚桃花叹口气,“你姐夫虽仁义,却是无多余银两往家拿,我与小翠眼下花销又大,真要盘算着过日子了。我说与你姐夫,看他有无办法。”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看出了他心思。 心道:这个人有些愚啊,先是杨伯雄做姐夫、后是郝云,都是平阳城一等一的人物,怎的在此弄这么个小店辛苦度日。我专门来帮他,连讨喜的话都不会讲。 老高原来不知杨伯雄与奚桃花这回事,但后来郝云的一番操弄,却是不能全瞒了别人。 老高自然是最早知道,郝云将杨伯雄遗下的二房和丫鬟都纳了。 奚桃源那回到衙门找杨伯雄,被老高问清了来路。 昨日,郝云交代老高,去看看奚桃源的税捐和路边摊是怎么回事,若不费事,就给他操办了。 老高当然要全心全意来办。自己在刑捕司做什么,郝云岂能不知?大家心照不宣,各取所需吧。 老高道:“老弟,我今日就是来看看怎样帮你。你放心,有我在,再难的事也不是事。” 老高里外又看了回,“外面搭棚,过路人雨雪天进棚避一下,若三九天北风一吹,这个棚子却是呆不住人。不如北面墙里外都搭上,冬天进了院向阳背风,夏天院外背阴凉快。” 奚桃源:“高爷见地甚好。只是没有官家允许,兄弟不敢到外面搭这棚。”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意味深长地看着奚桃源笑了笑,瞪大眼睛,“我让你搭起来,你便能搭起来,断无人来寻你麻烦。” 奚桃源:“可是……”,嘴里想说“无凭无据”,又咽了回去。 老高:“可是啥哩,你想让官家给你一张公文?没人给你写这种东西。你自顾盖了,我老高让你盖的东西没人敢动。” 回到店里坐定,老高端起茶品了品,“我看这店客人也不多,外面的小食摊卖些甚样吃食?” 奚桃源:“甚吃食也不卖,米汤、茶水都是白给过路人喝的,只他们在此吃干粮,从我这里买两文一碟的盐菜赚几文。” 老高嘿嘿了几声,“那也赚不了几文钱,你这课银是如何定的?” 奚桃源:“可不是艰难,杂七杂八得近四两,年底不亏便是好,剩不下。” 老高茶杯往桌上一放,“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搭起棚,也是艰难。这么办,你这里办个赈粥点,税捐全免了,每月还能从户房领米,若他人问起,你便说每月往里贴米。” 奚桃源道:“实话与高爷讲,每月确是往里贴一、两斗米,加上烧柴,一年得小三石。” 老高道:“那就更不用讲,名符其实了。只是你要讲,每年往里贴三十石。我事先为你打好招呼,到时来核查,莫要讲错。”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奚桃源:“高爷大恩情。午间在此吃些小菜,容在下敬杯水酒。” 老高呵呵一笑:“免了。这回你棚也搭了,税捐也免了。赈济粮一旦在户房挂了帐,你报三十石,官府补一半,便得十五石,加免去的税捐,够十亩田的佃租了。” 像是天上突然哗啦啦掉下了钱串儿,奚桃源觉得日子一下见了光亮,连连作揖道谢。 老高:“郝爷交办的事,我必是给你办好,其它事也随时可找我,到了衙门口,记得跟门禁报你的名号,我才知道。” 送走了老高,奚桃源心道:高爷突然变得这般热心仗义,还不是因了姐姐和新姐夫。 也算不得新姐夫,马上,自己就要当舅舅了。一时觉得光阴像书,在平阳城一页页地翻过去。 过了几日,户房来了两个小吏,自称来勘验赈粥点。 店里、店外看了几眼,坐下喝茶,褡裢里取出纸笔、帐簿,奚桃源夫妇一旁陪笑立着。 一个小吏道:“我兄弟二人来为你办赈粥点,先讲好,收两钱的磨鞋底银。” 另一个道:“这点儿花费比起你们所得,甚都不算哩。莫以为这两钱银是我们兄弟吞了去,都是见者有份的勾当,你们背后都有老爷靠山,我们岂敢为难你们。”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奚桃源摸出两钱银子递过去,两个小吏问了一阵,在公文簿上又写了一阵。 然后,在店门外的墙上描了个大大的“赈”字,用绳比着,画了内外两个圆圈儿,再把圆圈涂黑。 给了奚桃源一件酱色短号衣,上面缝着“赈粥”字样。 道:“户房的牌号不够了,已将你登记在册。月初你穿上号衣到户房去领粮,报你喜来客店的名,他们帐上有。” 奚桃源问:“请问差爷,每月能领多少米?” 一个小吏道:“这时节当发得少,开春时发得多。给你记得是三十石,十五石迟早都能领回来。” 送走了两个小吏,奚桃源和媳妇相互看了看,心领神会地一笑。 十五石米加免去的税捐,差不多有十三两,足够他们过得宽松些。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兄弟饮酒论生计 会赵贵… 又是一个前半晌,喜来客店前的大路、田地还是黄的,天还是蓝的,只不过路边或地里的草叶上,已挂了层白霜。 霜降已过,早晨到门外,脚趾尖已凉得发麻。 奚桃源跟媳妇道:“今年倒是有些怪,夏天就挺凉爽,这早早又冷了,不知腊月会不会大寒。” 媳妇:“你操那心干甚。芫荽菜下得快,冬天人们更爱吃这口儿,你去乡里寻寻,看谁家有,都弄回来,我多腌三、四坛。”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奚桃源答应着出门往东走,却见乡里土路拐上来一人,正迎面走过来,没走几步相互认出,是奚富贵。 奚富贵穿着青色绸衫,虽不识字,头上却也戴着顶方巾,老远喊:“桃源,你要往哪里去?” 奚桃源:“我要往乡里去。富贵哥,你此去何处?” 奚富贵:“正要去找你坐坐。” 奚桃源:“那咱们便回店里。” 奚富贵:“不打扰你事情吧,这一说咱哥儿俩有几年没见了。” 奚桃源:“无碍。我那事今日也行,明日也可,不急。” 奚桃源媳妇见奚富贵来了,嘴上客气着,脸上已是带着冷意。 当初,奚桃源就是被他带着吃、喝、嫖才困在妓院里,要不是杨伯雄出手,说不定就毁在那里了。 虽然奚桃源跟媳妇几回说,奚富贵这几年一门心思做生意,已不是从前模样,但媳妇却难以释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奚富贵这几年做木刻画生意,学会察言观色,自是一眼就知怎么回事。 坐定后,对奚桃源媳妇说:“弟妹,前些年我把一辈子当一日过。自己没着落不说,还带着桃源有今日、没明日地混。现如今,回过头来想都后怕,还好,我兄弟没出个三长两短。” 奚桃源媳妇一下找到了出气口,“就是么,咱是本家,你当哥的把桃源坑成那样,他当时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一家你赔得起么。” 奚富贵尴尬得脸通红,屁股刚坐下,又没法立马走。 奚桃源忙解围,“我与富贵哥当初就是相伴着玩耍,彼此都无坏心眼儿,没承想撞进无赖、响马窝里。当下富贵哥做的是正经好生意,也算熬出头了。” 奚富贵连忙接话,“眼下我稳当了一些,听说兄弟店开得红火。我俩光屁股一起长大,想念了,挑了这个不忙的时辰,过来坐一会儿。” 奚桃源媳妇:“富贵哥,弟媳妇今日也把话说开。我们桃源若被人伤了,你还不是照样做生意。往后生意也好,应酬也好,莫再带我家桃源。你若想桃源,便到店里来,你俩随便喝。” 奚桃源:“娃他娘,富贵哥来与我坐,不可这么尖刻。我俩自小无猜,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当初也是日子无着落,到处瞎转,看有无门路。” 奚富贵:“弟妹说得在理。你有了难,可不我只能眼巴巴看着。就是当下也一样,官家的人咱不认得,银子也帮不了几两,谁让咱没出息哩。” 奚桃源媳妇面色缓和了些,“要说出息,咱乡里老辈、少辈就出了我公公一个。”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奚富贵附和道:“那是。西门外、汾河边,谁不知奚大先生,咱奚家人一说都脸上有光哩。” 奚桃源媳妇:“桃源读不成书,就好好守着家业过。你俩要什么没什么,还不认命。若非桃源有了这家店,你也寻了个营生,还不知你俩是何模样哩。” 奚富贵呲着牙哼了两声,“若非寻到了营生,怕我已是坟头草高三尺了。” 奚桃源媳妇一顿数落,泄了怨气,“我是怕你俩再迷上那招灾的地方。都是本家的正经亲戚,我说话轻重,富贵哥勿怪。” 奚富贵:“我这回来与桃源坐,弟妹说什么哥都接着,说完,你两个还是好好开店,我还是去踅摸生意。” 奚富贵要起身告辞。 奚桃源哪里肯让,媳妇也换了笑容,“富贵哥,晌午别走,与桃源喝两盅。几年没见,他也没什么相好,你哥儿俩多坐会儿。” 让帮厨弄了俩菜,二人喝将起来。 奚富贵本有些贪酒,几杯下肚,高声大嗓起来,“兄弟,别管怎么讲,咱哥儿俩都走对了。如今看,若咱俩老老实实守那几亩田……”,奚富贵眼圈发红,举着筷子摇了摇,“哥我连条狗都不如”。 奚桃源道:“富贵哥,你还能在田里比划几下,就我这般,撅着屁股插秧、收割,干一日、歇三日……”,奚桃源冷哼了自己两声,也没再说下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奚富贵:“干啥都累,咱也不怕累,可累死,白米饭也不够吃,那就没法干了。” 奚桃源:“富贵哥这么早就跑回乡里,有何事?” 奚富贵:“我对兄弟也没啥可瞒的。这几年做生意,攒了几锭银。想着房也翻盖了,回去成个家。可回乡里转了转,已是地无一垄,无了营生,回去做甚?” 二人酒都上了脸,眼睛红红的。 奚桃源:“哥啊,要能走回头路,当初我们何必出来。我有时拿算盘拨拉着,就咱二人这样,若不愿累死累活挣一碗白米饭,得手里有五、六十亩田,方能得个衣食无忧。” 奚富贵:“你若十亩、八亩混个饿不死,大约也没人理会你;若到五十亩,大户、官家都盯着你,粮赋最高、摊派最多,不出几年,便将你弄到卖田的地步。” 奚桃源叹口气,“家父便是如此。” 奚富贵:“就是么,当初伯父正是几十亩地,上不上,下不下。想算计官家,结果让官家给算计了。” 觉得自己说话有些不妥当,奚富贵赶紧说别的。 “依我看,非得百亩以上,才有多余的银子去操办隐瞒些田产,少交些赋税,这样才越剩越多,越滚越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奚桃源摇头道:“那得两千两银子,放到哪里都是吃喝不尽。” 奚富贵:“如此么,富户到哪里都是富户,穷户到哪里都是穷户,我是绝不再给他们种了。” 奚桃源:“给谁种?” 奚富贵:“不知道。反正我种一年田,饭都不够吃,我为什么要种?” 奚桃源端详了下奚富贵,比原来稳重了许多,不再如当年那般,在吃喝面前一副饕餮模样。 便道:“哥攒下了些银子,自城里买处小宅,再娶门亲,不是挺好么。” 奚富贵咧嘴道:“兄弟,你看看这城里城外,凡闺女长到十六、七,早早过门当媳妇去了。那后生也是,十六、七便早早定了亲,一过二十娶不上,便光棍儿打定了。” “也不尽然。城里不少门户,娶媳妇都小一、二十岁,将来哥也娶个小媳妇”,奚桃源笑道。 奚富贵:“你讲的是老爷们,与咱是两个世上的人。” 奚桃源:“娶媳妇,养娃,谁都这么回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奚富贵:“你看咱乡里,男娃多、女娃少,谁家有个女娃,不等及笄,便被家境好的定了亲。有朝一日,我就养女娃,养成了,张开大口袋要彩礼。一个女娃三十亩田,三个女娃我就成小地主了,就收佃租,还做什么生意。吃够喝够,两腿儿一蹬时,我再把田还给她们。” 两个说得哈哈大笑。 奚桃源:“哥接下来做何打算?” 奚富贵:“当下,我与赵贵兄弟做木刻画,一年也就做一季,其它时日就是耗着。我想看看还有无别的生意可做。” 二人说着,不知不觉,客店院里进了些打尖的,奚桃源隔着门,见媳妇里外有些忙不开了,心神不宁起来。 奚富贵起身道:“酒也喝好了,话也说够了。你随弟妹忙,我就此告辞。” 奚桃源媳妇端着盐菜碟儿,对正出门的奚富贵喊,“富贵哥,有空儿再来坐。” 出得门来,奚富贵叉着腰,瞅墙上的字,“这描得是啥?” 奚桃源:“‘赈’,官家给画上的。” 奚富贵:“生意真是做大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奚桃源返回店里要帮忙,媳妇嗔道:“喝成这样怕是要摔碟儿了,你自去歇着。” 奚桃源应了一声,回到屋里倒头睡了。 奚富贵顺着大道进城。 太阳在头顶照着,虽脸上觉得凉风飕飕,可四方巾吸足了阳光,脑瓜顶热得像在蒸笼里。 方才见客店里忙,酒后没有喝茶,口干舌燥起来。 一进城,奔一个茶摊。 几样茶分装在几个铜壶里,阴凉里放着,这时节也无需用井水镇着。 奚富贵要了一杯杏味蜂蜜茶,甜杏干、蜂蜜再加茉莉花茶泡制,咕咚咕咚喝下,胸腹凉爽了许多。 自与赵贵合伙做生意,奚富贵便住他那里。 偶尔两人喝酒,赵贵会打趣,“你常年住我家,是不是该出点儿房租。”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里面却是应了声,迟迟不见出来。 奚富贵想,插着门能有什么勾当。自己与赵贵的银两一人一个布袋,都在一个洞里放着,这几年一直如此,彼此也都放心。 赵贵衣衫不整地出来,开了门抱怨,“你不是说今日在乡里么,咋这么早便回来。” 奚富贵睁大眼,上下瞅瞅赵贵,又瞅瞅屋,“这是咋说的,我还不能回来了。” 这时,一个女子屋里出来,脸上挂着未褪去的潮红,施礼招呼,“富贵兄弟回来了。” 奚富贵一看,这女子瘦小身材,细胳膊、细腰,浅蓝衣、粉裙,小圆脸、大眼睛、塌鼻梁儿,脸上长着点点黑雀儿,面熟又想不起来。 赵贵:“这是小梅,随我来家看看。” 奚富贵想起,这是赵贵总惦记的那个花姐。 在娼门里,脸上脂粉厚,一时没认出来。 没想到赵贵领家里来了,看起来如夫妻一般。心里涌起浓浓的醋意和不平,低了头不敢看。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大声遮掩道:“哎哟,我是不是该叫嫂嫂。” 赵贵的脸笑成一朵花儿,“也行,反正快了。” 三人进了屋,地上没板凳,赵贵上了炕里,奚富贵与小梅在两边靠墙,跨坐在炕沿上。 奚富贵很是尴尬,二人方才定是在合欢,自己闯进来把人家的好事搅了。 又一想,赵贵不是乱花银子的人。 娼门里凡带出花姐,得给妈妈留门钱。意思是无论花姐何时回,妈妈都给留着门儿。 听方才赵贵的话音,是要为这花姐赎身了。 赵贵道:“富贵,你回来得正好。我是决意为小梅赎身了,我俩一起过。咱这一条炕,肯定是不行,与你商量咋办。” 奚富贵脑袋木木的,午间的酒劲儿还在,加上心里酸酸的妒忌和悔恨,自己怎就没在娼门里寻个对眼儿的。 论银子,自己不比赵贵少;论相貌,也胜赵贵几分,怎的寻媳妇就落在后面。 塔读@ 赵贵说什么他也没听清,只呆呆地点着头。 赵贵平时虽舍不得花银子,但自从被王一德带着嫖了一回,被小梅破了童子身,心里便认准了这个女人。 白日、夜里想得都是她。 凡做成一笔生意,多挣几两,两人酒后会去嫖宿一回,赵贵就只找小梅一个。 所谓婊子无情,是嫖客本来也没什么情。 赵贵痴痴呆呆地认准自己,小梅也渐渐看出来了,只是井市草芥,家里拿不出五两,没法托付。qqxδnew 后来,见赵贵衣着打扮慢慢有了起色,三言两语问清了赵贵的境况。 便有意试探,“爷,谁家闺女愿入这行,都是无奈。若遇个不嫌弃的好人,无论日子穷富,只要带着离了这火坑,妾愿当牛做马一辈子伺候他。” 赵贵一听热血上了头,“小梅,你若愿随了我,砸锅卖铁也赎你出去。我对尧帝爷发誓,长这么大,只碰过你一个女人。” 小梅:“爷这么讲,倒让妾污浊得无地自容了。我离了这里怕是要几百两银,你可舍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赵贵是实诚人,“我一共攒了二百多两,还得留大半做本钱。若都给了妈妈,咱俩怕是衣食无着了,容我再攒些。” 小梅说自己这些年攒了有一百来两,都在妈妈处放着,到时给赵贵添上。 二人又相见、商量了几回,小梅主意定了。 先探了探妈妈的口风。 娼门妈妈的眼里,世上无非就是男人的银子与女人的身子交换这么一件事,凡从手边过的男人,能多拔下一毛,便不会放过。 小梅道:“妈妈,女儿眼见已人老珠黄,不受客人待见了。若好歹寻个人家,还能给妈妈换一笔银回来。只是女儿这样的姿色,那富贵的客人哪里会看得上。” 妈妈咧开血红的大嘴笑道:“哎哟,小梅这是长外心了,你在妈妈这里虽说不是当红,却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有那客来每次都直接点你,怎的说不受待见了?你放心,就是你不接客了,妈妈也养着你。” 小梅道:“妈妈看得分明,每有客人来,姐妹们一起过去,常常剩我一个,实在无颜再给妈妈添累赘了。” 妈妈:“不是有个身材单薄的客官,每次来都奔着你,你若没空儿,人家宁可喝杯茶就走。” 小梅:“妈妈说的这人,女儿也说的是他,他想为我赎身。” 塔读@ 妈妈:“你这般模样,放到街上便是一等一的美人,他赎得起吗?” 小梅:“他托女儿问妈妈,若为我赎身得多少银子。” 妈妈心道:小梅人长得一般,年岁又略大了,若再下去,大约只能端个茶水什么的。 嘴里道:“咱们这行吃的是青春年少,妈妈何尝不愿你有个好归宿,只是规矩破不得。我让人算算,这些年下来,你在此衣食住行、被人伺候能合到多少。你的这个相好是做何营生的?若是井市草芥之人,趁早让他死了这份心。” 小梅道:“他说是西关作坊里的伙计。” 小梅怕妈妈狮子大开口,没敢说赵贵做生意。 妈妈道:“那也得看是大伙计,还是小伙计,一字之分,天上地下了。” 小梅道:“他那模样哪里像大伙计,大约多少攒了点儿银子,斗胆让我来问妈妈。” 妈妈道:“嗯,你且安心接客,说不定能遇到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哩,我给你盘算清了再说,到时你让他当面来与我谈。”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凭机智赵贵斗妈妈 费周折… 赵贵晚间买好了酒肉,等奚富贵回来。 奚富贵:“怎的,有啥好事?” 赵贵绽开笑容,“先干一盅再说。” 三盅酒下肚,赵贵才说:“我将小梅赎出来怕得一大笔银,若不够,你得帮我。” 奚富贵本就觉得尧帝爷有些不公,让赵贵先娶了看着挺顺眼的媳妇。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心里有些疙瘩,“多少?” 赵贵:“小梅说得几百两。我只有二百多两,想是不够,到时再看向你借多少。” 奚富贵眉毛一扬,瞪了下眼,“你不可这么想。若少了还行,你二百两没了,拿啥做本银?” 赵贵脸一红,讪笑着,“我的银花没了,生意的本银你都先垫上,算哥我借你的,咱俩生意赚了,慢慢还你。” 奚富贵哼了一声,“我出本银你分银,到哪里说理去。” 赵贵:“咱哥儿俩第一年不就如此么,还是一样,赚了你多拿,我少拿。” 奚富贵:“可你还要从我手里借,多少未定,多了本银就不够了么……。” 奚富贵借着话头数落赵贵一顿,其实是心里妒忌。 一顿牢骚,怨气泄出来一些,又觉得自己不够兄弟,把话说了回来。 “咱哥儿俩先说好,生意必是要保的,先把本银留足,我手里剩多少你再动用。”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三日过后,赵贵穿上新做的玄领酱紫色绸衣出门,往小梅在的娼门去。 半路上,想起小梅的话,又回去换上半旧的青白绸袍。 他一共就两身绸缎衣裳,这是他从成衣店挑来的,有的地方已经起了丝,黑粗布裤、黑绸鞋、黑四方巾。 先柜上交了两钱的茶水银。 小梅正在等他,问:“我教你的都记住了?” 赵贵点点头。 小梅:“我不必专门去找她。你待会假装去茅房,从正房门口过,你认得她,假装与她扯闲话提这事,然后半真半假与她还价。” 赵贵这几年做生意,已学会边与人说话,边察言观色,倒也不犯怵。 喝了几口茶,便去上茅房,东张西望地遛达着回来。 前半晌这个时辰,不少花姐才刚起床,宿夜的嫖客也刚走,院里没了夜里的喧闹。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抬眼,看见妈妈坐在正屋客堂的椅子上,方脸大眼、直鼻大嘴,紫色彩花绸袄、黑绫褶裙,翘着腿、颠着绿绸鞋脚尖,正不屑地看着院子里经过的赵贵。 见赵贵往里瞅她,马上转为媚眼儿抛过来。 赵贵脸上也堆起笑,小眼儿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不紧不慢地迈步,上了正房的台阶。 这时辰来的,无非是喝茶、闲话,两钱银的勾当,妈妈自也没到门口迎接。 起身微微施礼,“爷,这么早便来了,惦记着哪位小姐姐哩?” 赵贵屋里四下瞅了瞅,笑道:“在下惦记着妈妈哩。” 妈妈捂嘴响亮地咯咯笑着,眼睛斜着赵贵的旧绸袍和粗布裤。 “爷讲话豪气,妾爱听。只不过妾虽老,身价却是不低,爷身上带了几大锭?” 赵贵笑道:“两大‘腚’哩,这么大的两大‘腚’哩”,边说,边调转身在屁股上比划。 妈妈笑得花枝乱颤,拍着椅子扶手笑骂道:“你这个骚爷们儿,大早起带俩屁股蛋儿来找花姐,你想拿它到我们这里挣银子是不是?”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小眼儿笑成一条缝儿,“妈妈别说,若有人出银子,无论贵贱我都卖了它……” 二人说笑一阵,妈妈干脆给赵贵沏了碗茶,“不急着搂花姐,就跟我说会儿话。” 她一看赵贵的衣着就没放眼里。 这种人腰包里一般不会超过二两银,在这里花也超不过两钱,只是看赵贵说话有趣,想多调笑几句解解闷儿。 看着赵贵道:“这位爷,按说小楼只收银不问出处,看你讲话挺大方,做何营生?” 赵贵摆手道:“羞于启齿啊,可妈妈面前也装不得,在西关作坊里当伙计。” 妈妈:“哟,甚样的伙计,一大早的赶来喝花茶?” 赵贵:“就是领着客人看看货,多给掌柜卖些。这个年纪一事无成,自己闷得慌,可不就寻到妈妈这里来了。” 妈妈:“我们虽比不上官家教坊,但小姐姐们却都是善解人意,好歹比那外面锅台边转的媳妇们妖娆不是?” 赵贵:“说的是哩,这里从妈妈到小姐姐,无一个不让在下看着眼热。”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妈妈大笑,“既然馋成这样,何不当下妾喊过几个水灵的,爷挑一个。到了这种地方,还心疼那几钱银子做甚。” 赵贵:“今日几钱、明日几钱,我那点儿银子如何够。妈妈手里有无年老色衰的,多少折些银子转给在下,妈妈得了银子,在下也有了媳妇。” 妈妈笑道:“要说年老色衰,这院里就我一个。要不老妾打了包裹随你走?” 赵贵:“就妈妈这般美貌,若随了我,定当仙女供起来。在下天天给妈妈买猪头肉、蒸馒头吃。” 妈妈又拍着扶手咯咯了一阵,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你还真是做买卖的,当卖货哩,银子一交拿着便走?这里的花姐个个都是摇钱树,哪是你腰袋里掏几锭就能带走的。” 赵贵:“这里的小梅我看差不多。” 妈妈一愣,眼一眯,露出一丝冷笑,“哦,几日前她与我说过,你便是想为她赎身的客人。今日早早来,就为了此事?” 赵贵:“今日无事,过来打问妈妈。” 妈妈道:“爷啊,你既有这心事,我看小梅也似同意。妾也给你算过了,小梅在这里七、八年,吃、喝、住不知比城里寻常百姓家好多少,每日被人床上伺候到床下,吃饭、喝水有人端,净桶有人倒,按一般住店打半折,这一日日算起来,就得七、八百两银。” 看着赵贵吃惊的模样,妈妈嘴唇上下开合,滔滔不绝。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的花姐都当亲闺女养着,何尝不愿她自己去过好日子。若她自己看上了,我看着主家又让人踏心,就当我这些年的操劳白费,白送他个闺女。可这吃、穿、坐、卧的耗费总得出些。妾看你是个诚心的客,你拿五百两,当下就可带人走。” 赵贵心里骂道:老刁婆,给你挣了七、八年,最后倒欠了你的。 嘴里笑道:“妈妈别太在意。那日是酒后言多,逞强让她相问妈妈,谁知她有些当真。五百两银,我就是骨头拆了也凑不够,只当在下与妈妈闲话了。” 这时,有耽搁在此的客人要走,妈妈出去送到门外,“爷,昨晚的好酒还剩了一瓶,妾为你保管起来,下回来了再接着喝。” 说完扭回来,“你当真想替小梅赎身?” 赵贵道:“若妈妈多承让些,在下便拆借一番送来,得个一起过日子的回去。” 妈妈道:“方才已从七、八百两,少了你二、三百两,定不能再少了。” 赵贵道:“方才妈妈讲要打包裹与我回去过的。” 妈妈已无心打趣,“妾年纪虽大,也得一笔银子,怕你也是带不走。” 赵贵喝了口茶,一拍扶手道:“二百两如何?妈妈和小梅,随便哪个与我走都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妈妈手指着赵贵笑道:“爷啊,妾看你是想老婆想疯了。二百两,这院里随便哪个都带不走。” 赵贵道:“二百两不少了,似小梅那样,何时能给妈妈赚二百两。” 妈妈嘲笑道:“你倒给我算起帐来,你究竟能出多少?” 赵贵:“不瞒妈妈,在下就一伙计,手中积蓄不过百多两,再找亲戚拆借一些,凑个二百整数。” 妈妈笑道:“既然手里有一堆银子,常来妈妈这里,也能逍遥个两年,何必要带她回家哩,花完了再赚嘛。” 赵贵正色道:“实话与妈妈讲,在下手里这百两银,从山里寻个大闺女也是行的。今日遇到妈妈,又有小梅这么个引子,便将话头说到这里。若妈妈点了头,我这便回去取银子。若妈妈无意,只当说笑,在下就此告辞。” 妈妈道:“你若再涨些,妾倒是可以腾挪着答应。” 赵贵道:“那好吧。多少都是借,在下再加二十两。” 见妈妈笑着摇头。 赵贵起身道:“那就不打扰妈妈了。本来就是一句酒后戏言,既然在小梅面前做不了爷们儿,往后也无脸再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妈妈想的是,小梅眼下挣不来多少银子了,若将她折个二、三百两到手,再寻两个年少粉头进来,要比将小梅留在这里合算。 见赵贵要走,改了口,“没想到今日妾做了笔亏本生意。好吧,二百五十两,你把银子带来,便将小梅的身契交与你。” 赵贵苦笑道:“妈妈,不是在下不愿拿银子,是真没有。你若因三十两将这买卖黄了,在下一点儿办法没有。” 妈妈道:“二百三十两,我们都不要再讲了,本来是说笑的,却说成了买卖。” 赵贵笑道:“在下何尝不是?本来是与妈妈打趣,却弄没了二百三十两银。” 妈妈:“你是今日过银,还是改日?” 赵贵:“我怕过了今日,明日便没这心气了。趁着眼前我心里还想,这便回去四处借一借。” 妈妈起身,在门口喊了声,“小梅。” 小梅三步两步进来,惴惴不安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不知他俩谈得如何。 妈妈向小梅斜着眼道:“小梅,你几日前说,这位爷要为你赎身,今日替你赎了。” 首发&:塔>-读小说 小梅的小塌鼻子抽动着,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谢妈妈,谢爷。” 妈妈道:“你去看看有什么可收拾的,这位爷说今日便拿银子来,你既是先对我讲,自是愿意,待交了赎银,你便随他走吧。” 小梅答应了一声,像只小鸟一样,张着手跑回去收拾东西了。 赵贵连走带跑地回家,从藏银的洞里,取出自己的二百两,又从奚富贵的口袋里取了三十两。 转念一想,这老刁婆却是难缠,他若见我带去二百三十两,再贪着小梅那一百多两,坐地起价,不交出小梅的身契,岂不是被她拿住了。 想到此,便将银子放回去,只带了一百三十两,大锭、小锭的一包背上,急急返回。 这个妈妈还就如赵贵防范的,真想的是若赵贵带二百三十两来,便推说掌柜的不同意,得三百两才能将身契交与他。 赵贵返回,见小梅与妈妈在客堂里等着。将包裹打开,一堆银子哗啦摊在桌上。 “妈妈,当下就这么多了。” 这妈妈一看差不少,变了脸色,“你这是多少?”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我自己的一百两,借了亲戚三十两。” 妈妈:“你如此急急去了又来,再去借借,差这么多,小梅这身怎赎得了。” 小梅道:“妈妈,女儿在院里还存有一百多两,终归是一起的,两下加起来也够了。” 妈妈心眼转着,不愿将小梅那一百两还了,两下便僵在了这里。 赵贵一下看明白,这娼门是要明吃啊。 问小梅:“存的一百多两既是你的,可有凭证?” 小梅道:“存多少都给姐妹一张凭证。” 赵贵笑道:“既如此,拿回身契,你将那凭证给妈妈即可。一百多两是多几两?” 小梅道:“一百零八两。” 赵贵道:“妈妈,这一百三十两在下取出八两,加上小梅的正好二百三十两。”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妈妈眼睛变得凶起来,“我要是不愿意哩?” 赵贵让自个儿的心硬硬的:“妈妈要不愿意,我这便拎了银子走,就当是妈妈哄骗我白跑一回。” 事情有些出乎妈妈所料,不知眼前的小瘦个儿是真没银子,还是故意的。仟仟尛哾 妈妈面目变得更阴沉了,眼皮儿耷拉着,坐着喝茶不出声。 小梅先是高兴,后是害怕。 跪着爬到她面前,“妈妈,不是都谈好了么,我那八两不要了,我的首饰、衣裳也给妈妈留下,我在此八年,净身出门”,说着呜呜哭起来。 赵贵瞅着,心揪着难受。 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妈妈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本来是说笑,成包的银锭拿来又带走,这说笑得也是极致。或是我与小梅缘分不够,等下一个缘厚的来赎吧。” 说着,将摊开的一百三十两银重新包好,拎在手里便要走。 “等等”,妈妈说着放下茶碗,抬起眼皮儿,漠然地看着赵贵。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过银吧。” 赵贵道:“妈妈,小梅的八两银留在这里,她的首饰、衣裳带走,我们各退一步。” 赵贵来这里本是一张嘴就笑的,而此时阴着脸,给妈妈看。 方才妈妈一喊,他便知道,她大约是舍不得二百三十八两银了,小梅那一百多两,毕竟有凭证在手,她轻易拿不去。 银子过完,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三十两,赵贵仍攥着银子包不撒手。 这时,妈妈才从袖里抽出小梅的身契,放手边。 赵贵一把拿过,反复打量。字他认不全,但看出大约是小梅的身契。 一包银子咚地往妈妈跟前一放,将小梅的身契撕了个碎,丢进嘴里,噎得眼泪汪汪吞下。 十几个花姐闻讯聚过来送小梅,赵贵不住地作揖,小梅流着泪,万福了一回又一回。 此时,正是午饭时候,街上行人寥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赵贵这回走得不急了,拎着小梅的包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小梅拽着他的衣袖,跟着先向北走,再穿过巷子往西关去。 小梅泪眼望着天边几片薄薄的云彩,无声地笑着。 走了一会儿,小声道:“爷,我真想跟你这样走一辈子。” 赵贵经了方才的波折,有些心惊肉跳。 但此时,心里已是吃了蜂蜜一般,暖暖的、甜甜的。 “小梅,咱俩命挺好,没想只折腾多半日,你便跟着我回家了。” 小梅趴到赵贵的小肩膀上抽泣。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缘人陋屋结夫妻 欲领教… 赵贵与小梅走走说说,哭哭笑笑地回到家,奚富贵没在。 赵贵原想的是今日与妈妈说定了,过几日才能将小梅领回来,没想还不到半日,银子过了,小梅跟着回来了。 便想着把东屋收拾出来,让奚富贵先凑合几天。 “小梅,你自上炕歇息,我将咱家略收拾一下。” 赵贵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折腾了一会儿,看着满屋破旧的东西,太愧对小梅了。 “原打算这几日添置些新被褥、新家具,没承想你这身赎得这么快。” 小梅满脸都是甜甜的红晕,“爷,这样也挺好,省下银子买新宅去。” 赵贵:“先买新被褥,这破破烂烂的你定住不惯。” 院儿里高声道:“这便把嫂嫂迎回来了,怎的不带我去。” 奚富贵进门作揖:“恭喜哥、嫂嫂。” 又半真半假笑道:“嫂嫂莫太认真,你没我大,他只比我大几个月。” 赵贵笑嗔道:“大几个月也是大,你得叫哥。” 奚富贵:“操办得这么痛快,看来是没费周折。” 赵贵道:“前半晌原是想带二百三十两过去,多亏留了个心眼儿,差点儿被那老刁婆坑了。” 奚富贵心里有些急,问:“咱还剩多少?” 赵贵斜眼笑看着他,“你的分文未动,我的取了一百三十两。还余七十多两,加上你的,够制画耗费了。” 奚富贵道:“忘了跟你说,我外面赁上房了,离你们不远,咱有事商量着方便。银子先都放你这里,这回有嫂嫂在家看着,更放心。” 赵贵:“富贵,让你费力了。” 奚富贵:“啥时变这么客气了。这回你花了不少,晚间别做饭了,我请客,给嫂嫂接风洗尘,顺便商量些事情。” 赵贵:“啥事? 奚富贵:“晚间再说,我先走了。” 奚富贵走后,赵贵对小梅说:“你在家候着,我去买块细布来,这油脂麻花的。” 小梅道:“妾跟你去。” 两人一起上街,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赵贵觉得,这初冬的风都是柔柔的。 小梅四下里寻卖女人物件的地方,赵贵以为她嫌自家的那个铜镜太破。 那铜镜还是爹娶娘时,爷爷给买的,赵贵又不怎么爱护,一照镜子混沌一片,勉强能看出个人脸模样来。 小梅进去却买了根鬃毛牙刷、一木盒牙粉、一个肥皂团儿,一盒牙粉便用了一钱银。 到布店里买了一大块酱色棉布,杂货铺里买了两只红蜡烛,一张红纸、两个陶盆。 赵贵跟在后面,不知小梅买这些零七碎八的干什么用。只是跟着、拿着,只要小梅喜欢,他便高兴。 二人晌午还没顾上吃饭,赵贵要买包子,小梅说买两个烧饼,回去就着热水就行。 吃过烧饼,小梅把那张红纸裁开、折起、再剪。 赵贵看出小梅要剪囍字,咧嘴笑得脸通红。 “小梅,你手真巧,我得打浆糊吧?” 小梅:“抓把白面,开水一沏就行。” 赵贵:“剪大些,咱院门也贴上。” 小梅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妾刚从那里出来,外面就算了吧。迎门墙上贴个大的,窗户上贴两个小的。” 二人将囍字贴上,霎时,黑咚咚的土屋里光鲜起来。 小梅又将布剪成一大一小两块,小的缝在褥子上,大的包在被上。赵贵的手一碰,布上便脏了一片。 小梅笑道:“爷看着便可,妾让你做甚你再做。去把院门闩上,烧一锅热水。” 小梅让赵贵脱了个精光。 赵贵一年也洗不了几次澡,身上的泥垢一片片的,有些难为情。 小梅道:“爷与妾早已赤条条见过,那时妾是无奈。这回在咱家里关上门,我就当洗自个儿的身子。” 小梅用陶盆盛着热水,从头到脚打着肥皂团儿,将赵贵擦洗了两遍。 脏水腻乎乎的倒了几盆,又给赵贵重新梳了头,换上那身新的酱紫色绫袍。 赵贵浑身轻了几斤一般的爽利,左右瞅瞅自己,“原来有了媳妇是这般模样。” 小梅上下端详着,“爷本就是清秀的人,只是平日没人扎古罢了。” 又指教道:“从今后,爷每日要刷牙,白天市面上与人说话,浊气小些。就是牙粉太费银子,省着点儿用。” 赵贵长这么大,从未刷过牙,无非是太难受了,用手巾沾着水擦一回。 小梅见他笨手笨脚,教着他用牙刷满嘴白沫儿地刷了一回。 一通折腾下来,赵贵觉得除了房是旧的,他的世界全是新的。 小梅自己梳洗、敷面,略拾掇了一下,又将赵贵和自己的鞋掸净尘土。 这时,已是天色将晚,奚富贵在门口喊:“哥、嫂嫂,走啦。” 见二人出来的模样,奚富贵笑道:“扎古得金童玉女一般,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我也得赶紧踅摸个媳妇。” 本来,赵贵说要借银子赎小梅,奚富贵带着妒忌的怨气有些不乐意,末了赵贵一文也没用他的,还想收拾东屋让他住,奚富贵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朝夕相处的兄弟寻上了媳妇,自己应该跟着高兴才对。 他暗道,无论好事还是坏事,与赵贵算是共进退了。 进了饭馆,奚富贵点了几个平时舍不得吃的菜。 “嫂嫂进门,这顿酒饭算兄弟给嫂嫂接风,给哥哥贺喜。今日将就些,将来挣了成包的银子,咱们去平阳城最大的酒楼,再给哥嫂补一回。” 小梅:“富贵,我比你小,赵贵也才大你几个月,咱们别分大小了,就喊我小梅才好受用。” 酒至半酣,奚富贵道:“哥,你只是将小梅赎出来,若要一起过日子,是不是还得请人做婚证,反正我们乡里娶媳妇是这样。若不如此,是否违了官家规矩?” 赵贵:“还有这等事?” 奚富贵:“这几日打听的,若是必要,就请人喝顿酒补上。” 赵贵道:“作坊里人多,都与我相熟,请一个就得请大家,一下就是十几个,丢下哪个都得罪人。” 奚富贵:“咱别处打问一下,就问句话,又不会让他少什么。” 赵贵:“你说有事商量,就这事?” 奚富贵:“我是想,咱俩的生意就一年一回木刻画,其它时日便是耗着。咱请莫经略吃顿饭,看能否再请教些生意门路。就怕人家不给面子,将如何?” 赵贵:“咱明日便去。只是不能空手,见面礼重一些,把心放诚实了,就是不跟咱来喝酒,也会诚实对咱。” 奚富贵:“如何才算礼重一些?人家估计什么都不缺,咱买什么去?” 赵贵:“慢慢想。” 奚富贵:“这不是明日咱俩就去嘛,现在定下来,明日一早就操办。” 小梅道:“妾听你们要找的人是富裕日子,又不相熟。他别的不需要,酒却是可以慢慢喝的。” 赵贵一拍桌子,“对,买两坛好酒。” 奚富贵:“要我说,买两坛差不离的酒,还不如买一坛真正的好酒。” 吃喝罢,约定第二日早饭后见,各回各家。 小梅燃起了红蜡烛,被褥铺在黑乎乎的炕上。 赵贵在红黄的光晕里,靠着地上的黑堂柜,回味这一日奔来跑去,又让他像掉蜜罐里一样的光景,却见小梅坐在被褥上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小梅喃喃道:“爷,这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了。妾在娼门八年,被千人骑万人跨,实在不配头上顶块盖头。下辈子,妾转世个黄花闺女等你。你若不嫌弃,就胡乱拿个东西给妾盖上。” 赵贵痴痴呆呆四下寻着,哪里有什么干净东西,见小梅包裹里有一块绸巾,抽出来搭在小梅头上。 眼见着小梅在里面流泪、抽泣,赵贵脱鞋上炕,坐在旁边攥着她的手,不知该如何安慰。 “往后,你就是哥的心头肉,哥只要活一日,就把你焐在心口一日。” 小梅在里面哭道:“爷,掀盖头吧。” 第二日,赵贵先跑到街上,买了些包子送回家,让小梅在家好好呆着别出门,便和奚富贵往东外城去。 奚富贵问:“咱买坛什么酒?” 赵贵:“自然是杏花村。” 进了一家酒铺,几分银子一坛、几两银子一坛的都有。 奚富贵对中年的掌柜道:“来一两银子一坛的。” 赵贵阻道:“最好的酒卖几两?” 掌柜道:“三两银。小店就进了两坛,一直没卖出去。泥口封得好好的,仅在店里就变陈酒了。” 赵贵道:“这两坛都给我,老哥少些银价。” 奚富贵看看赵贵,咧咧嘴,“你带着银子?我没带那么多。” 掌柜道:“这上等酒,来得就贵,押着银子又这么久,没法少了。” 赵贵道:“我若不买,老哥还得继续押着。一下六两的买卖,不少些,没法成交。” 奚富贵要掌柜少五钱。吵吵半天,少收了两钱。 二人各抱了一坛出来。 奚富贵:“东外城还得走一阵,咱俩要累够呛。” 赵贵本来就个儿小、力气小,连酒带坛小二十斤,到了东外城十字街口,二人已是汗流浃背。 向北拐,到了地方,发现店铺已变成了新盖的,里面是几个小吏模样的人。 一打问,说莫耀祖在南面的店里。 莫耀祖正在店内与两个小吏说话,见两人各抱一坛酒,喊着“莫经略”、“耀祖大哥”,满脸是汗地进来。 仔细一瞅,想起来二人是做木刻画生意的,自己帮过他们,他们来感谢过,也还记得姓名。 奚富贵见两个小吏在桌后,便将酒坛放到门边,“耀祖大哥,也没啥吃食可买的,给你带两坛酒过来。” 莫耀祖虽没近前看,只扫了一眼坛口的泥封,便知这是平阳城最好的酒,得几两银一坛。 道:“你俩抱着,从内城走过来的?” 赵贵咧嘴苦笑道:“只道是没二十斤,两个爷们儿不在话下,谁知走了一会儿便不行了。” 一个小吏笑道:“干活不能看轻重,看长短更准些。捏根绣花针去趟顺天府,手给你弄残疾了。似我俩之前整日案前坐着,腰都坐坏了哩。” 莫耀祖:“二位兄弟来便来,带这么贵重之物,让在下心里不安,可有事?” 奚富贵心道,多亏赵贵决意买了好酒,人家一眼便看出好赖。 道:“我兄弟久未见大哥,今日特来相请大哥一叙。” 莫耀祖一笑,“先坐下喝碗茶,慢慢讲。” 两个小吏搬凳子,沏茶递过来,赵贵与奚富贵连连作揖道谢。 心道:连穿官衣的都听人家使唤,自己这种草民,今日怕是请不动了。 奚富贵四下瞅了瞅,“我俩上回来的店是在那边,方才见翻盖了,也是官家人在。这是何故?” “一把火烧了,新盖后交给官家打理了”,莫耀祖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奚富贵:“那大哥当下做甚哩?” 莫耀祖:“还是在这两个店做事”,说完笑着打量他俩。 “二位兄弟,若有事需我相帮,便直讲,只要我帮得上。” 奚富贵:“我二人虽本小利微,却也在生意道上混,就是想请大哥坐一坐,叙一叙,得大哥些指点。” 莫耀祖:“兄弟过讲了,我哪有那么高道行。既专奔着我来,你们看店里一时也离不开,咱们边喝茶,边聊,午间二位官家兄弟作陪,我请两位。” 奚富贵:“我哥儿俩已在内城的酒楼订好桌了,大哥一定要去的。” 莫耀祖笑道:“二位兄弟,在下是那不喝酒,便不相帮的人么?都是生意人,山不转水转,无论何时、何事,只要我这里能出力,便不会推脱。” 奚富贵心道:果然是请不动了,扭头无奈地看了赵贵一眼。 赵贵心眼儿转来转去。 清了清嗓子,“我哥儿俩的木刻画生意,也无甚起落。托大哥仗义相助,与风陵渡的德柱大哥年年合伙。今日请大哥并非生意上的事,是兄弟娶媳妇进门,想让大哥出面做个婚证,这才冒昧前来相请。” 一个小吏笑道:“原来是给耀祖大哥送喜酒来了。” 莫耀祖笑道:“这是大好事,可喜可贺,我还有这么大脸面。你想让我如何做?” 赵贵道:“兄弟无甚亲戚往来,就是我与媳妇、富贵吃顿酒饭,让大哥当场做个见证,写一纸凭证。我夫妻就算应了这场合,大哥万勿推辞。” 莫耀祖笑道:“你早说如此,何必方才一顿绕弯。只是这酒你俩带走,我去吃喜酒已是荣幸,哪能收这样贵重酒。” 奚富贵道:“请婚证贵客,哪有空手请的。” 赵贵道:“大哥,我们自内城抱来,已是累得够呛,无论如何不再抱回去了。” 莫耀祖道:“那便先放这店里。你俩先去,午间我带上笔墨纸砚,到哪里与你们会合?” 奚富贵眼珠儿一转,“午饭时在‘仙客居’楼下等大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莫耀祖仙客居证婚 郝指挥… 赵贵、奚富贵与莫耀祖和两个小吏告辞,大踏步往回走。 奚富贵呲着牙对赵贵笑道:“你倒真会瞎说八道,要不还真请不出来。不过也是,若你不很熟的人贸然请你去喝酒,你也不会轻易答应。” 赵贵道:“我不算瞎说,说的也是正经事。” 奚富贵:“我去仙客居订菜,你回家把小梅带过来,今日是一举两得了。” 赵贵回到家跟小梅说:“证婚的保人请到了,你梳洗一下,我们去酒楼等着。” 赵贵与小梅赶到仙客居,奚富贵已是在楼下等着。 赵贵问:“订好了?” 奚富贵:“订了三个最贵的菜,剩下的等人家来亲自点。” 赵贵问:“在哪个桌?” 奚富贵:“一楼靠窗、向阳的墙角处,又亮堂、又清净。” 赵贵有些急,“咱是来谈事情,你当是为了吃饭、喝酒?这大堂乱哄哄的如何谈事,我俩的婚约如何写?” 奚富贵瞪眼道:“我来订菜时你不说,那阁间说要加一分银的茶水,且最低不能少了两钱的花费。” 赵贵:“今日的银子是我出,你只管把事弄圆满。” 奚富贵:“那就到阁间去。” 结果伙计说只剩一个大阁间了,且须得花三钱银子以上。 赵贵一挥手,“三钱便三钱。” 奚富贵看着宽敞的阁间,乐道:“这屋是好啊,待会儿你俩要不要拜天地,我给你们当司仪。” 赵贵笑得小眼变成一条缝儿,“这才妥当。” 三人在酒楼门外候着。 远远见莫耀祖骑了一匹黑马,锦蓝袍、六瓣帽,行到近前下马,取下褡裢,将缰绳丢给伙计,接了马牌。 小梅见来人虽高高大大,却是个罗锅儿,暗暗诧异,赶紧随着赵贵上前行礼叫大哥。 莫耀祖常年行走生意场,一眼便看出这女子身上浓浓的风尘痕迹,但举止神态间却带着朴素,少了风尘女子的轻浮。心下便有了个大概,拱手道:“恭喜二位。” 莫耀祖一进阁间,想想前晌,二人抱了平阳城最贵的酒,大老远给自己送去,这个排场也算正常。 桌上铺好五色纸,“先把婚约写了。” 莫耀祖没上过学,年轻时看着别人写,自己悄悄描。 随钟鸣岐的一年半,若无公事,大多时间是边闲聊,边教他写字,公文、信笺都能识得。 这些年慢慢磨练,莫耀祖写字、打算盘不比一般帐房先生差。 钟鸣岐死后,莫耀祖的难过与怀念自是与别人不同,有时也会去城隍庙,在钟鸣岐像前拜一拜。 见赵贵凑过来研墨,莫耀祖笑道:“这个场合你与弟妹是新人,不可操劳,让富贵来。” 莫耀祖详细问了二人姓名、年龄等。 兹平阳城西关赵贵(男,三十五岁)与冯小梅(女,二十六岁)喜结新姻。此以证婚约。 婚证人莫耀祖 媒保人奚富贵 辛寅年亥月十四日 一式写两份,四人在中间画了押,一裁两半。 莫耀祖道:“依律一份交礼房,一份你们自己留着。实际而言,除了富裕人家,咱们一般百姓都是走个过场。像河东、河西山里,一辈子都不出山,哪里交得到官家。” 奚富贵问:“咱写这婚约有何用?” 莫耀祖想了想,笑道:“若某一日赵贵兄弟发达了,金银如山,却喜新厌旧要抛弃弟妹,这时弟妹就能以此婚约为凭,保住自己正房的身份。” 奚富贵:“那谁来做主?” 莫耀祖:“官家做主,且你我都可为小梅作证。” 奚富贵:“原来是个保新郎不昧良心的凭证。接下来我们将如何?” 莫耀祖瞅瞅,“今日无长辈到场,我也只是虚长几岁的同辈,不敢托大,你们要我做甚,我便做甚。” 奚富贵道:“要不要拜天地?我看这阁间里宽大敞亮,比在家里好。” 赵贵道:“咱要什么没什么,免了吧,我俩一起过日子便好。” 莫耀祖想到自己和玉环当初虽是匆忙,但大哥王进福力主走了个过场,眼前这一对,比自己当年更可怜。 心中一酸,“愚兄说一句,虽无长辈在场,但也无碍你二人天地同心,结百年之好。应当着我与富贵的面跪拜天地,再夫妻对拜。我做兄长的充个大,只是勿要跪拜我,今日就算是全了。” 奚富贵喊着,赵贵和小梅依着莫耀祖的话,冲南窗户磕了三个头,又相互磕了个头,起身又向莫耀祖行礼。 小梅泣然道:“谢谢大哥成全。” 莫耀祖掏出一锭十两的大银托在手上,递向赵贵:“兄弟,送你与弟妹的贺礼,添置些日常物件。” 赵贵哪里肯收。 莫耀祖道:“随喜的贺礼,从无拒绝的。弟妹,赵贵兄弟脸面薄,你替他收着。” 一共四人,菜却是不停地上。 莫耀祖道:“虽是喜宴,却也是吃好为止,无需这般浪费。” 奚富贵道:“这阁间必是要花三钱银子才能进的。” 莫耀祖连连摇手,“三钱?就是再来四人也吃不完,没有这么花银子的。” 扭头对上菜的伙计说:“未上的菜都退了吧,与掌柜讲,就说莫耀祖请客。” 三人觉得,眼前这位兄长是真正的贵人,得体、大方、为兄弟着想。这个敬完、那个敬。 奚富贵为向莫耀祖表心意,连干了三杯。 莫耀祖笑道:“富贵,今日咱哥儿俩要好好敬一对新人。” 见两人东拉西扯,说不出想说的话,便问: “你二位的木刻画如何?” 赵贵:“正想请大哥指点。木刻画生意只年底做一回,剩下大半年在作坊里干杂活,活儿多的时候一个月得一两,活少的时候五、六钱,喝粥刚够。” 莫耀祖:“我估计你们的木刻画第一年最赚银,越往后越少,对否?” 奚富贵有些吃惊,“大哥如何知道?” 莫耀祖:“并非我德柱兄压你们价,生意大多如此。知道的人越来越多,门路越来越熟,利便越来越薄。” 赵贵:“大哥说是哩。这几年本银翻了几倍,赚的却一两没多。” 莫耀祖:“本银翻了几倍,就是你手里的买卖多了几倍,生意做好了,就是这么个结果,德柱兄能把画卖出去已不易了。”m 奚富贵:“大哥看,我二人能否从外边往平阳城倒腾些货?” 莫耀祖道:“无论往平阳府进什么,最好千两以上本银,若二、三百两,那点儿利便耗费在路上。且最怕你把货弄来了,别的客商也把货运至,都堆在东外城,就是赔银也卖不动,那才叫欲哭无泪。这种事我在行市上见多了。” 奚富贵:“依大哥看,我兄弟木刻画外,再选个甚样生意为好?” 莫耀祖:“就如木刻画,咱平阳有、别的地方无,或咱平阳好、别的地方差的。” 二人自是不大明白,莫耀祖接着道:“就说细棉布,江南来的比绸缎还贵。近一年,咱平阳也开始纺细棉布,虽说不如江南的精细,做衣、缝被却是比粗布强太多了。穿着干活比绸缎实用,比粗棉布舒服。咱平阳本地的还不贵,差不多是绸缎的三成价。” 赵贵插嘴,“大哥说的是。我俩昨日便扯了一块,睡着比粗布强多了。” 奚富贵:“大哥看,我哥儿俩也弄些细棉布卖如何?” 莫耀祖近来谋划自己往西安运布,眼下各处走动着为货源做铺垫。 当初,莫耀祖向钟鸣岐和邓知府建言平阳府卖官布,解了纺织行当的困局。 刚开始也确是赚银子,但时日一长,已经出了几回以次充好、路上布匹受潮发霉的事。 运货时日拉得越来越长,官吏和差役、脚夫的耗费也增了不少,说不定哪一天官布店就开不下去了。 只是眼前,两个店还在为平阳府往外发货,纺织户们还能取棉花、纺纱、卖布。 他得做准备,有朝一日另起炉灶。 又顾虑若自己开了张,便是与官家抢生意,引起户房官吏不满。 他眼下正与户房勾连,钟鸣岐没了,他琢磨如何能得到邓知府支持。 另一面,正物色人手。看赵贵、奚富贵两人,生意上已有些经验,又是规矩人。便有意让他俩跟自己干,但眼前还定不下来。 于是,先留个口风,“木刻画二位已与德柱兄做得熟,自是不能丢。我若操办棉布生意,可愿随我一起干?” 二人听得眼睛放光。 奚富贵道:“我兄弟巴不得随了大哥,你让如何便如何,我弟兄手里的银子也全凭大哥指派。” 莫耀祖:“本银无需你们的,只为我出力便可。” 见二人伸着脖子,睁大眼等着。 莫耀祖笑道:“此事还是个想法,若操办起来,你二人木刻画之外又多了笔进项,多少当下难讲。十日后,你们仍到东外城店里找我,成与不成到时再说。” 莫耀祖晚间还要请户房的官吏吃饭,不愿多喝,让伙计把桌清了上茶。 奚富贵本来想就着好菜喝个痛快,但见莫耀祖不喝了,也不好意思再张罗。 喝了几口茶,出了仙客居,莫耀祖骑马自去了。 赵贵和小梅一起回家,奚富贵与二人早早在一条巷口分了手。 走在正午日头下,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郝云这一日将赵俭唤来,二人骑马往东外城去。 赵俭:“郝爷,正阳使得顺手否?” 郝云道:“说是捕头,拿了捕头的工银,邓大人却将他要去守杨伯雄那大宅了,不知有何用意。” 赵俭:“邓大人或另有想法。就武功来讲,正阳一来,在刑捕司你俩可称双杰。” 郝云叹道:“若刑捕司没有武功高强的人坐镇,遇到江湖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他逃循。这次老高拿住林响峰,要不是我上得房去,怕是拿不住。你知我腾高很吃力。” 赵俭问:“郝爷,此去东外城勘察何处?” 郝云道:“你对东外城熟些,与我寻查一人。” 赵俭道:“刑捕司有弟兄家便是此处的。” 郝云笑道:“此处百姓对这里更熟,可我用不上啊。” 赵俭:“寻查何人?” 郝云:“要知道就不难查了。此人雇叶明堂、林响峰赴雁门关火烧军粮。本地口音,中等个儿,粉白方脸,淡眉、桃花儿眼、鼻直口方、头发有些发黄。” 赵俭笑道:“若此人不在市面上混,怕是不易找到。” 郝云:“倪如风派人跟他,到了南关北面第二条巷子走脱了,想必他对那里熟悉,先看看地势,” 到了,赵俭一看,这个地方来过,那个破院儿还在。 当年,肖正良买通自己,用的就是这个破院儿里埋的一百二十两银子。 一想,方才郝云的描述,正是肖正良,并且自己在单飞虎府上又遇到他。 赵俭心眼儿飞快地转着,自己与杨伯雄、老高合伙将肖正良放了,杨伯雄已死,以为这事便从此埋没了。 却不想,肖正良被郝云揪住了尾巴。 在单府做事的肖正良常常抛头露面,备不住哪日被郝云撞上,当下无论如何不能如实相告。 “郝爷,此人无论在不在东外城,只要他在平阳城,迟早找得到,只是要容属下慢慢查访。” 郝云道:“平阳府眼下事情有多少,你我心里清楚,怕容不得慢慢去查。一旦拿住,大概又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你我更要顾头顾不了脚。” 赵俭听得有些心惊,自东外城回到内城,犯了盘算。 肖正良背后是单飞虎,肖正良操办火烧军粮也定是单飞虎的主使。 抓了肖正良审出单飞虎也不难,而自己也正巴不得将单飞虎下了狱。 只是当年自己与杨伯雄将发配的肖正良顶包换回,若肖正良举告自己贪赃、私放刑犯,这个罪可不轻。 赵俭拿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肖正良落网。 他要想个办法,让单飞虎下狱,让肖正良从平阳城消失。 第一百九十章 王一德半养孙美娘 坑蒙骗冯… 年节刚过。 这一日后晌,太阳还未从西城墙落下,王一德拎了两瓶酒、二斤羊肉,哼着小曲兴冲冲地往东关去。 他要去找孙美娘热乎乎地喝几盅,晚间再与她炕上好好耍耍。 远远见孙美娘的零食摊后站着一个人,像是她儿子。 孙美娘临街的铺面挂上了匾,后面的两间房也经过翻盖、粉刷,显出与以往不同的新气象。 王一德心里居然涌起了些自豪,这都是他给孙美娘的。 自从与荀掌柜说好,分了半个孙美娘,他从外面坑、蒙、骗,自己又往里添一些,给孙美娘儿子荀秀坡在东关弄了个三间房的小院儿;店铺的前后都翻新粉刷;还将原来的老驴卖掉,给荀掌柜换了头五岁口的骟驴。 肖正良说他,“你从城周边乡里寻个大闺女不好么,何苦给人家扛活拉套。” 首发&:塔>-读小说 王一德笑笑没说话。这平阳城内外,男多女少,打光棍的闲汉十之二、三,有点儿姿色的早就被家境好的人家划拉走了。 他有点儿银子喜欢去娼门,就是因为那里的女子容貌好些,打扮风骚。 自与孙美娘勾搭上,这个女人不仅有容貌,在炕上也胜过那些粉头,还知冷知热。 除了酒后与狐朋狗友去娼门,便有事无事来东关找孙美娘坐会儿。 自家的钥匙也给了孙美娘一把。 若不方便,孙美娘便明目张胆到他家快活。他不在家时,这个娘们儿居然隔一段时日就来打扫一回。 他甚至想趁孙美娘还能生育,给自己生个娃,这辈子就这样了。 王一德远远地喊了声,“秀坡,你爹娘在否?” 荀秀坡已过弱冠,长得随了他爹,个子不高,面皮微黑,脸像了孙美娘,却是他爹的豆豆眼儿。 看了一眼王一德,低头划拉笸箩里的瓜子。 塔读@-读小说 荀秀坡则咂了一口放桌上,去夹炒肉片儿。 王一德自己一饮而尽,觉得很无趣,“我咋觉得今日这酒喝得不对劲,出了何事?” 孙美娘边切羊肉,边道:“还说哩,都是你办的好事。大年三十,盖房的工匠找上门,说翻盖这店铺还欠他们九两银。找你两回,说你让找我们来拿,谁住着找谁要。还有你给秀坡街对面买的房,还欠人家二十两,也找上门来要,说再不结清就报官。只道是你都包了,怎的留下这么大的屁股没擦。这么多银,我们如何还?” 王一德啪地把筷子拍桌上,“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你让他们找我要,我看谁能把你们赶走。” 荀秀坡这时抬眼道:“伯伯,你把欠人家的银结清不就完了么。” 王一德瞪眼道:“你说啥?银子是轻易能挣来的?就是挣来了,能轻易给别人?你们打听打听,在平阳城除了下饭馆,我王一德甚时候把银子轻易给过别人?” 觉得有些失言,又补道:“当然,咱们自家人除外。” 荀掌柜这时睁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向王一德端了下酒盅,“人家上门要,你说咋办?” 王一德麻利地端起酒盅和他碰了一下,“这你放心,我回头就找他们,包管不再来找麻烦。这房已是你们的,房契在手,尽管住着便是。” 这时,孙美娘已炒好了羊肉,摆上桌,也骗腿跨炕上。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一德拔开了自己带的酒瓶塞,都倒满,“秀坡也到了成家年龄,我托人四下里访看访看,找个过日子人家的闺女,彩礼我出。” 这回,荀掌柜父子脸上露出笑意,孙美娘更是面带神采,四人放松地吃喝起来。 酒足饭饱,荀掌柜不胜酒力,横躺炕上酣睡,荀秀坡到外面吆喝卖瓜子零食。 已是掌灯时分,王一德见没处睡,嘟嚷着在地上遛达。 孙美娘小声道:“冤家,今晚不得便,明日我到你家等你。” 王一德也喝得有点儿多,咧嘴笑道:“明日我还不见得有空。这闹的,想与你耍一回都难了。” 年前后这几日,单飞虎的人和牲口都歇了,王一德也回家烧暖了炕住。 自己喝点儿酒、吃点儿肉,不免有些寂寞。故而来找孙美娘,却被孙美娘推到明日,有些不高兴。 孙美娘一想,人家刚许了儿子娶亲的彩礼,怎么也得哄他高兴,再说王一德炕上比自己丈夫会玩弄多了。 便道:“我这一身油烟气,待我略梳洗一下。”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一德面露喜色,出去与荀秀坡一起说闲话。 片刻,孙美娘头梳得锃亮,披上王一德给买的湖蓝锦绣大斗篷,出来对荀秀坡说:“我与你伯伯去说些事情,你收了摊,早些睡。” 不顾周边人异样的目光,二人不紧不慢往鼓楼那边走,有说有笑到家门前。 此时,天已黑透,一个黑影从门边迎过来,“来者可是一德大哥。” 王一德立定,有些戒备,“你是何人?” 黑影晃到近前,一个矮壮的年轻人拱手道:“我们冯五大哥请你到那边酒馆里,有事相谈。” 黑影指了指远处两盏红灯笼处的小酒馆。 这个时辰,酒馆里吃饭喝酒的差不多都该散了,王一德知道有事,便问:“何事?” 黑影:“去了便知。” 王一德知道冯五,平阳城为人讨债平事,手里一群弟兄。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见王一德进来,敲了下桌子,“兄弟请坐。” 王一德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对面,扬着眉毛,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冯五。 冯五身子往前一探,“没有酒菜只说事,兄弟勿怪。” 王一德:“有,我也没空吃,说吧。” 冯五:“欠人的二十九两银子何时还?” 王一德立马瞪眼,“我欠谁二十九两了?” 冯五拿着梆子晃了晃,笑道:“这么讲话就没趣味了。我们今日只谈你何时还,其它的话一概无须讲。” 王一德一拍桌,“好大口气。我说这店家欠我二百九十两,你立马给我要出来,分你一半,你看如何?” 冯五面露怒色,低吼道:“今日若不还,先废个手指头。” 手里梆子敲了下桌。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一德心里一颤,他的脚趾落下点儿病根,时至今日,走路多了仍会隐隐作痛。 眯眼斜了下冯五手里的梆子。 他怀疑当初废他脚趾的就是冯五一伙,心里泛起恨意,咬了下牙根,“冯兄,这是要强出头了,我王一德也不能不奉陪。你定个时辰、地方,你我各自带人,决个输赢如何?” 冯五冷笑道:“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王一德脸往前凑,一字一顿道:“输了给你二十九两,赢了废你一个手指头。” 冯五哈哈大笑,“你倒是会算帐啊。二十九两可不行,得加倍。” 王一德也豁出去了,“也好。那就都按五十八两算。” 冯五:“你若输了,又不带银子,将如何?” 王一德咬牙道:“二十九两一个手指,随你弄。” 冯五:“一言为定。”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时,冯五身后阁间的门开了,一个头罩网巾,穿酱色棉袍的人拄拐杖出来。 独眼闪闪发亮,声音不温不火,“咋的冯五,二十九两就如此大动干戈?让人笑话,把他先关刑捕司去。” 王一德认得是赵俭,也知道冯五是赵俭的人。 心道:自个儿虽在单府有倚仗,但单员外忙得看不到人影。再者,为这事求他,说不定还要挨顿骂。看来今日是躲不过了,不行便认栽。 欠起身作了个揖,“赵爷。” 赵俭没有坐,拐杖指了指王一德,“你是王一德?冯五是我的人,今日让我碰上,要么你还了欠银,要么这便关刑捕狱里待审,明日让原告补状子。” 王一德仰头看着赵俭作委屈状,“赵爷有所不知,非方才他们说的那样,二十九两银另有原委。” 赵俭打断他,“此事无须再讲。二十九两不算事,按官律也够关个半年。要么答应还了,要么今日跟我走。实话讲,我们与你无怨仇,你有面子上的人来讲情也算。” 王一德沉吟了一会儿,无奈道:“赵爷,眼前人都已睡了,我寻有面子的人也得明日再说。” 赵俭一挥拐杖,“那就三日内。”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又对冯五道:“往后这点儿银子的事少管,还不够你喝酒、治伤的。” 王一德起身作揖,“在下谢谢赵爷,三日内我给赵爷交代。” 说完,冲冯五哼了声,起身出门。 王一德回到家,门从里面闩着。砸了半天,孙美娘才睡眼惺忪地来开门。 “那人看着就不像好人,我又不敢走,在此亮着烛熬着。” 王一德哼了一声,“不敢把我怎样,我王一德也不是白给的。” 家里屋已烧热,被已焐暖,孙美娘过来解他衣带。m 刚经了与冯五的紧张较量,王一德早已没了兴致,但孙美娘劲头儿很足,王一德了草地应和着。 孙美娘搂着王一德娇嗔道:“哥哥心急火燎唤妹来,却又这般提不起兴致,方才遇到甚样事了?” 王一德也不瞒孙美娘,“就为欠那二十九两银的事,他们找了强人,还有衙门里的。” 塔读@ 孙美娘惊得爬起身,睁大眼睛打量王一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咱也别赖着了,你要实在还不上,就把那房还给他们。” 王一德冷笑道:“真要闹起来,还不见得谁把谁怎样,你忘了,我是如何教训别人的?” 孙美娘:“打打杀杀的,出点儿差错就晚了。我与你相好这几年,已不图你银子,这么平安过下去就知足。” 王一德搂着孙美娘,拍拍她的肩,“美娘啊,你还是不知我。我不是缺银子,我是不给。” 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只要银子到了我手,那就是我的。管他谁欠谁,不蜕层皮,休想从我手里拿走。” 孙美娘:“眼下咋办?” 王一德:“明日我托肖管家跟衙门里说情。” 孙美娘:“那迟早也得还人家啊,你再托人情又得多花。” 王一德一口吹灭了蜡烛,黑暗里撇嘴道:“要不你们日子过得紧巴。你想,我与衙门的人都说好了,以后我还会给他?花个三、五两我还剩二十多两哩。” 一番话说完,王一德身心放松下来,手又开始揉捏起孙美娘,“美娘,把蜡烛点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一德求助肖正良 水禽宴… 王一德与孙美娘暖暖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孙美娘早早起来,为王一德做了葱花儿面,端到桌上,才匆匆要走。 王一德:“你何不就手吃过再走?” 孙美娘:“整天围着锅台转,饿不着我。赶紧回去看看那爷儿俩,免得甩脸色。” 王一德吃过饭往单府去,边走边琢磨,如何求肖正良向赵俭说情。 赵俭和冯五吃井市纷争这碗饭,平阳城内谁做生意赚了、赔了,谁在大户府上混好了,谁赌钱把媳妇输了,诸如此类自是上心。 王一德这种坑骗俩小钱儿的混混儿,原是不入赵俭的眼。 但自进了单府,带人欺行霸市、替孙美娘丈夫出头等等,加之王一德爱招摇,常在街上吆五喝六、咋咋呼呼,也就成了冯五他们的谈资闲话。 赵俭自在单府撞见了肖正良,回来便让人查了一番。 肖正良逛了几回粉楼,中意了一个叫美兰的小粉头,便花光积蓄赎出来,租了个小砖院金屋藏娇,从此不再入娼门。 这回,赵俭欲将刑捕司已盯上了肖正良的消息透给他,逼他逃离平阳府。但在逃离之前,赵俭还想拿到单飞虎指使放火的证据。 直接找肖正良去讲,他肯定不会相信十多年没过交往的赵俭。 于是让冯五设了个套儿,通过王一德把肖正良约出来,他有八成把握肖正良会来。 肖正良这个人虽读书不多,却很聪明。 当年,他跟着胡海在东外城混,从不参与打打杀杀,却是胡海身边说了算的。 进了单府,整日低头看帐,一副师爷模样,又成了单飞虎身边说了算的人。 偶尔与王一德等人吃酒,酒后从不结伙去娼门。下边的伙计居然有人说他有卧龙、凤雏之相。 王一德进了单府,直奔外院正房。 肖正良正端坐案前,低头看眼前的帐簿。无论用不用,案头总摆着研好的墨和蘸好墨的笔,端起先生的模样。 王一德进门,作了个揖,大咧咧道:“肖爷,遇到坎儿了,你得帮兄弟”,说完一屁股坐旁边的椅子上。 肖正良抬头往后一靠,袖起两手嘿嘿笑着,眼角堆起几条皱纹,“你老弟的能为,在平阳城还会遇到坎儿?何事让你为难?” 王一德:“我亲戚买房,当时银子不凑手,让我做了保。过后我这亲戚把欠银给了,草芥百姓不懂规矩,欠据、收讫都没要。谁知这卖家黑了心,转头便诬没给过他,不仅找了井市打手,还通了衙门里的人逼着我还。我没招惹谁,就施了好心,却凭空欠了债,这到哪里说理去?” 肖正良咧嘴乐道:“老弟还怕井市打手?你打回去不就完了么。” 王一德:“我是与他们约了斗场,打伤、打残自负。可衙门里的却不放过我,要么交银子,要么把我拿到刑捕司狱里。” 肖正良:“多少银子?” 王一德:“二十九两。” 肖正良:“这么点儿也值得大动干戈?” 王一德咧嘴苦笑,“肖爷,多少也是兄弟身上的肉,总不能凭空让人抢了去。再说我真让他们关到狱里,还得肖爷出面捞出来不是。” 肖正良:“我如何帮你?” 王一德:“肖爷,你在衙门里有脸面,兄弟出车马酒钱,替兄弟求他主持公道,我与亲戚便躲了那些人的纠缠。” “你让我去求谁?”肖正良问。 王一德:“刑捕司捕头赵俭”,说完掏出五两的一个银锭,放到肖正良案头。 肖正良拿起银锭端详着,心里也在犯嘀咕。 这几年,为单府上下打理,自然知道赵俭的名声。 赵俭为二十九两银掺和进来,会不会有别的勾当?若自己出面,想赵俭会给几分脸面,只是若单老爷知晓自己与赵俭往来会怎样? 又一想,赵俭当年将自己办成活死人,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勾当也不敢将自己怎样。 单老爷让从刑房找个线人,打探刑捕司指挥郝云的行踪。一般的捕快根本没用,赵俭却是再合适不过。 赵俭胆大贪财,若许以利或能勾连到一起。 再说,此人与单老爷结怨不过是因了争利。 世间人因利而合,因利而分,若此人对单老爷有用,说不定二人会忘了前嫌。 不如先去探探,若成了再报单老爷也不迟。 想到这里,将手里的银锭放下,“不用你破费吧,一共才二十九两,你这一下就折进五两。待我哪日有空,看能不能约出来说和一下。” 王一德赶紧接道:“肖爷,越快越好,若三日后赵俭将我拿到衙门,就不是五两能摆平了。” 肖正良道:“我尽力去为你说,你且安心等待。开春雪融,军粮都要清仓。这几日你去看看车马、牲口,该修的、该补的赶紧操办,一旦老爷让起运,就不能耽搁,你先把帐理好拿来我看。” 运粮队的车马、行头每年都有添置、更换,肖正良交与王一德操办。王一德不敢多贪,大牲口多报几钱,小物件多报个几分、甚至几厘。 一年两季下来,也往自己腰包里多装十几两,加上他是领头的,工银比其他人多一点儿,手里还算宽松。 肖正良知道王一德报帐里,多少有点儿勾当,但做得小心翼翼不出格。 胡海被砍头,肖正良死里逃生,看得更明白。为单飞虎与人争利,胜了结仇,败了就是首当其冲的倒霉蛋。王一德来单府,正好替自己冲到前面。 也就对王一德睁一眼、闭一眼,肖正良自己则分文不贪。 单飞虎也知道肖正良不贪他银,年根儿都会额外给肖正良二十两红利。 火烧军粮那件事,他做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人们都认定是单飞虎干的,也不知道谋划、操办的人就是他肖正良。 那次冒险,他匿了七、八十两银。 他不赌、不嫖,出去吃喝都是别人请他。 一年下来,能省下三十多两,老婆美兰过日子也仔细,平日呆在家里不出门,只他在家时才买些好菜。 肖正良自忖,在单府里如此攒几年,他便有了家底与老婆一起生儿育女,过舒服日子了。 当初,在东外城与胡海混,实是无奈,每日弄几文与老父母艰难度日。 眼下今非昔比,他只要傍着单老爷这棵大树,能干多长,便干多长。 第二日后半晌,肖正良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往刑房衙门去。 胡海案已是十几年前,杨伯雄都死了,无人再理会自己。 然而毕竟下过大狱,无论如何他是不想再进刑房的衙门里,只打算将请帖递给赵俭,得个回话便走。 午后的太阳照耀着平阳城。 肖正良骑着高头大马,着锦蓝袍,戴六瓣帽,顺西关大街往东行。 自己和马的影子印在石板路上,两旁行人车马往来。想起当年在东外城与父母过的可怜日子,觉得人生如梦。 帖子递进去,上写恩公赵兄俭台鉴:愚弟正良日夜念往昔搭救之恩,今晚欲请兄赴鸿来酒楼一叙别情。愚弟正良乞候。 不一会儿,门口的衙役出来道赵俭不在,肖正良掏出一小块银递于衙役,“劳差爷,晚饭前务必将此帖交于赵捕头。” 然后,牵着马慢慢往鸿来酒楼遛达。 肖正良选了个清静的二层小阁间,问伙计有何上佳菜肴。 伙计看出肖正良是个吃过的人,“爷,若是两、三人小酌,不如全上水禽。支个小鸳鸯锅儿,炖煮些鸭掌、鹅腿肉,杂几样鹅肝、鹅肠、鸭舌之类。” 肖正良又问有何稀罕的小菜儿。 伙计道:“爷是大场面的人,萝卜、豆腐上不了爷的席,本店过年时自南方进了几坛莼菜,还有些许,用老醋、麻油调上一大碗,吃起来滑溜儿异常。” 肖正良布排完,喝了几口茶,便到酒楼门口候着去了。 那衙役得了肖正良两钱银子,自然不敢误事。 四处打听赵俭去向,赵俭在衙门刚一露面,便将帖递了过去。 赵俭看罢微微一笑。耽搁了片刻,看天色发暗,才骑了马往鸿来酒楼。 肖正良在酒楼门口站得已有些腿发酸,远远见傍晚的暮色中,一人一马不紧不慢奔这边而来,认出是赵俭,却没动声色。 待走近,才装作突然扭头看见,拱手上前牵了马缰绳,“唉呀!果然赵兄没忘了愚弟,我递了请帖便来这里等,想兄定会来,真令愚弟万分荣幸。” 赵俭下了马,拎着拐杖拱手回了下礼,“贤弟相请,岂敢不到。今日除了你我,还有何高人?” 肖正良:“只你我兄弟二人,尽情一叙。” 赵俭嘿嘿乐着,“多谢贤弟盛情。” 二人边上楼,边说着客套话。 伙计眼快,支好的锅里加了刚开的水,片刻,二人推杯换盏起来。 赵俭看肖正良桃花眼笑得有些犹豫,便开门见山。 “贤弟这么多年,才想起愚兄,今日相请定是有事。” 肖正良哈哈大笑,“高人面前不敢托假,确是有事相求。实话说,搭救之恩岂敢相忘,只是愚弟这些年一直混迹平阳,见不得人。兄又是大场面上的人物,愚弟自觉形秽,无颜面对。今日借了个有事相求的引子,把心愿了了。” 赵俭摆手,“市面上混饭吃,哪分得了高低贵贱。有事相帮,无事喝杯小酒,岂不快哉。有事直讲,愚兄能帮绝无二话。” 肖正良拱了下手:“说来事不大,与我同在单府行走的王一德欠人银子,他托我来,求兄放他一马。” 赵俭嘿嘿笑道,“原是这么点儿小事,是非曲直无需讲,既是你替他说情,我放过他便是。” 肖正良想解一下心中疑惑。 便试探,“那卖家如何说?二、三十两银都托到兄跟前,想是有些人脉。” 赵俭夹了一块鸭掌,蘸了醋料,嘴里咯吱咯吱嚼着,“我岂会管这等烂事。是我弟兄闲得无事掺和进来,还要为此大动干戈,被我碰上,便唬了王一德一下。几句话的事,动什么刀棍。” 三言两语说完王一德的事,二人心里都怀着勾当,一点点试探着对方。 赵俭道:“老弟在单府混得风生水起,平阳城内也算人上人了。” 肖正良应道:“兄弟不过在单府听老爷吆喝,管管人和帐。平阳城街面上真正脸面大的是赵兄,无事不知,无事不能办,日后还免不了相求。” 赵俭应道:“就如今日,有事直讲。” 肖正良又道:“虽与兄初次深谈,却自感乃相知之人。我二人虽不同道,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 赵俭接了话头,“市面上拿的是银子,单府里拿的也是银子。只要不伤到咱们,都是一样。” 肖正良觉得该说了。 “英雄所见略同。下面的话若兄无意,便当没讲。我知兄因吕府庄园与单老爷结了怨,但单老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日后遇牵涉单府的事,若兄能提点一、二,单老爷自会尽释前嫌,不会亏待兄长。” 赵俭笑着,想的是从肖正良这里探些单飞虎的事。 便问:“可有何事?” 肖正良道:“单府生意做得大,有些是非全在官家一念间,说不准哪日官家会找单府麻烦,若能提前得到音信,以单老爷的能为,自能化解于无形,而兄的好处,单老爷自是少不了。” 赵俭笑道:“只是不知单老爷还认不认我这个小捕头。” 肖正良:“兄放心。有我中间勾连说合,用不了多久,兄就能成单老爷面前的座上宾。” 赵俭一想,就坡下驴吧,看看单飞虎、肖正良想干什么。 便问:“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肖正良凑近,压低声音,“若你们郝指挥欲查盐池或单府的事情,望兄随时相告,当付鞋底银二十两,兄看如何?” 赵俭:“好,我先应下。” 心道,这回该我了。 端起酒杯,与肖正良喝干了一个,“今日机会难得,愚兄也有几句交心话相告。我知你媳妇美兰是个好女子,你二人一心过正经日子,这样的兄弟我看得起。当初,给你换人犯顶包,脱了劫难,足以证我二人缘分深厚……。” 自己老婆的名儿、住哪儿,赵俭都知道,肖正良听得心惊肉跳。 方才实在是小瞧了赵俭,这个人高深莫测。 想想也不难明白,一个眼瞎腿瘸的人在刑捕司、平阳城混到这种地步,当然有些手段。 赵俭又接着说:“贤弟是聪明人。可想过,单飞虎也将如胡海一样结局?杨伯雄你知道,平阳城第一等人物,这不死在狱里了。当下单府还是如日中天,可兄弟不可不留后路。且他非当年胡海,若一出事,会有更多的人陪他掉脑袋。贤弟若陪着他下了狱,媳妇、金银没了不论,还能再一次逃脱?” 肖正良有些慌神儿,“赵兄,单老爷可是担了什么干系?” 赵俭嘿嘿笑道:“杨伯雄担了什么干系?没什么干系,就是他金银捞得太多了。金银是怎么弄的,你我都清楚,随便揪出一件就够砍头。” 单飞虎的事肖正良自然知道,或许有一日,单老爷真的会如胡海一样,下狱砍头。 “依兄之见,弟该如何?” 赵俭:“接着干你的管家,只是一看风声不对,先保命、再保财。” 肖正良:“请兄明示。” 赵俭:“你我兄弟说到这种份上,我也直讲。单飞虎的事你勿瞒于我;郝云那边若对你不利,我必让你先脱了灾。你我兄弟联手,混个人财平安。” 肖正良的心里稍安了些,“赵兄,自今日始,你我便是自家人,无论单府的事、还是衙门的事,必是我二人先通好气,该讲的便讲,不该讲的你我知道即可。” 二人越说越近,就差烧香拜把兄弟了。 夜深,鸿来酒楼已无酒客,两人都喝多了,没法骑马。伙计楼下找了间临时客房,将两人安顿下。 酒醉心里明,二人真真假假说到后半夜。 肖正良想的是,讲什么都不能讲火烧军粮的事。 赵俭想的是,说什么也不能透郝云与盐池相关的话。 第二日,肖正良回到单府,将如何借替王一德求情,请了赵俭喝酒,约定如有牵涉单府、盐池的事,赵俭便提前报知,只是要拿银子换。 单飞虎身躯往前探着,大环眼困惑地盯了一会儿肖正良,冷笑道:“你与他交易?怕是要与虎谋皮。” 肖正良惊讶道:“老爷若觉得不妥,我与他断了往来便是。” 单飞虎往后靠了靠,若有所思,“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小捕头。他先为许莜儿占住了庄园;我失了一半军粮生意,听说又有他在其中游走。” 肖正良:“他是坏了咱们不少事,老爷看此人还可用否?” 单飞虎:“眼下知府虎视眈眈抓人,暂且饶这瘸子些时日。盐池那边问郝云近来所为,若这瘸子真是贪银,不妨与他虚伪往来,若有消息速报我。” 肖正良:“老爷,郝云与盐池有恩怨?” 单飞虎:“他哪到得了刘员外跟前,郝云不过是为知府做事。” 肖正良:“老爷,我与赵俭往来开销,可否一并报帐?” 单飞虎摆摆手,“大数报我,小数你自做主,要紧的消息多花几两无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难耐春花盼庙会 天作美… 正月十5快要到了,大小姐春花想这天想了多少回。 事先打问,公婆和丈夫只在大年初1到尧帝庙烧1回香,整年便不再凑庙会的热闹。 张公子1本正经地给春花算帐,“1到庙会就少不了买吃、买喝、买东西,花的都是没用的银两。还是自己在家做实惠,若在家里也节省些,几年就省出1亩田来。” 春花自然不会听他的,谋划着和街坊媳妇们搭伴儿去赶庙会,张公子虽不乐意,却也挡不住。 谁知正月十3凌晨,有人来敲张家门,是公公十几里外乡里的姐姐殁了。公公的姐姐又是婆婆的嫂嫂,两边是亲套亲。 婆婆要留张大婶看门,1家4口人都坐了马车去。 可张公子不同意。亲姑姑办丧,他无论如何得去,留下长工和骡马又不放心,于是便嘱咐媳妇和张大婶,“大正月的,农活不紧,长工们偷懒,且随他们去。只看好前院,勿失了贵重东西。” 天刚蒙蒙亮,3口儿人便奔丧去了。 春花得了这意外惊喜,变了谋划。 原本想,正月十5去庙会上见到王正阳,寻个僻静处说会儿话,再哭1会儿就回来。 这回天公成全,他要将王正阳带家里来。 夜夜与丈夫睡1条炕,被丈夫耍弄,春花才醒悟,原来与正阳在1起是多么愚。 她要趁公婆和丈夫不在家,把王正阳领到炕头儿上,把自己的全身让他摸个遍,把她俩该干而未干的事全补回来,而不是只让他摸自己的脚。 “大婶,趁我婆家3口儿都不在,你也回家与我叔和娃们呆几日。”春花让张大婶回家。 张大婶:“公子嘱咐过,陪你守好家。” 春花劝道:“家里都是老长工,周边是4邻乡亲,能有何事?待我公婆1回,再无让大婶歇几日的时候。我自己也会做饭食,快回吧。” 张大婶何尝不想回家与丈夫住几日,便道:“反正都1个乡里,住得不远,有事让长工喊我1声。” 张大婶1走,春花对着铜镜,虽是心里焦急,还是描画得仔细,她要去找王正阳。 顺着乡里的土路,走到明德门南,已是两腿发酸,浑身热气蒸腾。 王正阳送她回婆家时,给她指过脚店。春花知道王正阳常回那里,爷爷、奶奶去世了,姑1家还住着。 这才想起,若王正阳不在脚店将如何?他姑问起自己是何人又怎样说? 放慢脚步犹豫着走。转念想,来便来了,总归是不能这么着回乡里。 心里定了定,进了脚店院儿。 这个院儿真大,土黄的院儿,土黄的房,阳光照得亮堂堂。 1个后生正抱着1大捆柴往墙根儿垛。见她进来,愣了1下,向西屋那边喊:“婶,有客人来。” 袁玉环闻声出来,见1个2十来岁、衣着华丽的女子,气喘吁吁进来。脸上的妆和发丝被汗粘到了1起,眉眼儿秀气,脸上挂着不安的笑,似有些面熟。 “姑,晚辈是正阳哥的相熟”,春花边施礼,边说。 袁玉环去高府时,春花虽是从窗户里看见,却是1回便记住了。 袁玉环回着礼,却是回不过神儿,“闺女,你是哪里的客?” 春花:“姑,正阳哥在我家当过伙计。” 袁玉环恍然,“哦,你是高老爷的千金。” 心道:她爹娘那样傲慢,她却这般乖巧,还找上门来,莫非与我家正阳……,可看着已是媳妇了。 心里想着,嘴里让着,“当叫小姐了,屋里坐。” “姑叫我春花便好。今日回娘家,路上口渴,想起正阳哥说过,这是姑家的脚店,便进来讨口水喝。” 春花就想进来碰1碰王正阳在不在,他若不在,也会知道自己来找过他。 “关锁,先烧开水。春花小姐,坐下喝口热茶,” 袁玉环见高家小姐没把自己当外人,觉得这女子确是亲切,又有些不像是来讨水喝。 “我正阳哥近日没来?” 袁玉环似乎听明白,高家小姐是来找王正阳的。 “有半个月没来了吧。” 春花:“我正阳哥当下做甚?” 袁玉环:“在衙门里做捕头,详细也不与我讲。” 袁玉环有些困惑,“春花小姐婆家是何处?” 春花:“此西南5里的张家乡里。” 春花不敢耽搁太久,怕被王正阳的姑姑看出些什么。抿了两口茶,匆匆道谢告辞。 送春花到店门口,见就她1人,无车无轿地走了。 袁玉环想起,1回回给王正阳说亲,他那1拒千里的模样。 再想想春花小姐,自西南5里张家乡里回城,再忍1会儿回娘家喝水,岂不更顺?何必拐到这边来。 嘀咕着:小冤家,是不是与高家小姐勾搭上了,可人家已做了媳妇啊。 春花自脚店出来,无论如何是走不动了,索性到明德门处寻了顶轿,坐着回去。 虽没见到王正阳,但见到了他姑姑,还说了会儿话,想念居然没那么浓了。 今日是正月十3,正月十6公婆和丈夫才回来,她的打算还来得及。 正月十4,几个4邻的大闺女、小媳妇结伙寻到家里来,约明日1起赶庙会。 春花将姐妹几个让得炕上、地下坐定,“本来咱们说好的,谁知我公婆、丈夫奔丧,家中离不得人,你们且去吧。” 正月十5,春花自己却是早早出了乡里,往尧帝庙赶。 王正阳自然记得,正月十5是他与大小姐约定在尧帝庙相会的日子,他无论如何不能不去。 吃过早饭,与爹说了声衙门里有事,匆匆出门。 王进福后面喊:“别忘了午间到脚店吃。” “知道了爹。” 王正阳嘴里答应着,脚下却是加了力。 经过脚店门前,怕玉环姑看见,否则问他去哪里、干甚去,他都不知如何回答,更是加快脚步。 看着只是比1般人走得快些,1转眼已是出去老远。 到了尧帝庙,太阳的粉脸蛋刚刚架到树枝顶端。 此时辰,各处商贩正6续赶来,各种杂货、吃食还未摆妥当;各路的锣鼓、秧歌人马正在扎场子;香客、赶庙会、看热闹的还都没来。 王正阳着便服,穿着玉环姑给做的锦蓝暗花绸袍,脚蹬荷儿姑做的高帮儿厚底棉鞋,头戴黑绸6瓣帽,4处转悠着,觉得无趣。 来与大小姐相会,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就说自己做了捕头,除此无它。 赵俭叔曾提点过1句,“正阳,哪日邓知府或会派你差,比捉拿杨伯雄还凶险,心里有个准备。” 这些他也不能与大小姐讲。 他想念大小姐,就像他胸前的1块肉落到了别处,他渴望着拥到怀里,让它踏踏实实地长在自己身上。 转到庙里正殿,还没有香客来。 殿内外安静、肃穆又祥和,让人心里突然静得像1泓清凉的水。 尧帝爷塑像巍峨高大,容貌雄浑慈祥,王正阳看得有些发呆。 跪到蒲团上磕了3个头,掏出1块碎银丢进功德箱里。 “施主,烧柱香吧。你赶得正好,炉里香要尽了。”1个着道帽、道袍的中年人从屏风后转出来,像是这里的住持。 说着,指了指案上的香袋。 香袋里插着十数支香,王正阳抽出3支,在燃香炉里引燃,拜了3拜,插到香炉里,又跪下磕了3个头。 住持笑问:“施主许得何愿?” 王正阳口呆,他虽已磕了两回头,却什么也没求。 不由憨笑了1下,“光顾磕头,忘了向尧帝爷许愿。” 住持也笑了,露出1口整齐的白牙,“香客们都在殿外香炉前敬香,你在尧帝爷膝前,你还是今日第1个香客。能如此者1年也没几个,不许个愿可惜了。” 王正阳摸摸后脑勺,笑道:“晚辈不知该许何愿。” 住持叹了口气,“璞玉、顽石是常人眼中之别,被雕琢过的才价值连城,其实内里无甚区别,人的喜好而已。” 王正阳听得似懂非懂,正要请教,住持突然问:“施主这般年纪,独身1人早早到此,可是为了与女子相会?” 王正阳1惊,他如何1眼便看出? 正要打问,住持手指殿外,朗声道:“你看,红日正浓,雀落枝头,只要不伤了无辜,随缘吧。” 王正阳呆呆地看着殿外,几只小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叫着,橘红的阳光照在灰瓦屋顶。扭头还想请教,住持已不见了。 王正阳疑惑地看着屏风,想着住持方才莫名其妙的1番话,莫非他暗指的是自己与大小姐? 走出庙门,外面空地上,有那性急的锣鼓班已咚锵地敲起来,鼓手们像是都喝了早酒1般,满脸通红,鼓着腮帮,劲头儿很足。 王正阳望望庙墙外的廊亭,那是他与大小姐约定的地方,便走过去站定,抱着两臂看眼前的热闹。 想起方才大殿里住持的话,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就是殿前的那棵树,大小姐就是要飞来落在树枝上的鸟儿。 大小姐若不来,他不打算再去找上门,正如庙里住持所讲,张家人是无辜的,他不能找上门去欺负人家。 扭头见大小姐步履踉跄着快步过来。 春花没走过长路,心里又急,十来里路,走了1个多时辰。 见到王正阳时,已是汗水湿衣,裤子、浅蓝棉绸鞋上沾满尘土,衣裙、头发都有些凌乱。 王正阳跳下台阶迎过去。 见春花赶得脑门儿上都是汗,不知是哭还是笑,眼里泛着泪花,痴痴地看着自己,脸上的酒窝里透着疲惫。 王正阳心里涌起1阵爱怜,他胸前缺的那块肉回来了,他想立马紧紧地拢到怀里。 庙前的人已经多了,已经有人异样地看过来。 春花扭头抹了把眼睛,不顾花了脸,1把抓住王正阳的手,低声道:“正阳哥,快找顶轿,随我回家去。” 王正阳4下瞅了瞅,“跑成这样,出了何事?” 两个边往人群外面走,边你1句、我1句地说着。 方才王正阳不知见了大小姐说什么,此时却是满腹的话要讲。 他想问,春花,想哥了么?哥想你哩。 还想问,你公婆给你脸色没有?张公子可欺负过你? 还想说,春花,你的酒窝、眉眼儿真好看,我这辈子看不够哩。 两个轿夫抬着,春花在轿上催着,却是让绕着回乡里的大路走,她怕遇到来赶庙会的乡里姐妹。 王正阳边上跟着问:“为何非要到家里去?” 春花翻了他1眼,没理他问话,却是说:“我腿脚都要跑断了,不坐轿就回不来了。” 轿夫被催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王正阳偷偷递过1个银子边儿,小声道:“2位辛苦了。” 两个轿夫眼睛1亮,1咬牙,在乡间土路上健步如飞起来。 边走,春花边说,正月十3去脚店寻过他。王正阳没想到春花这么大胆,有些不管不顾了。 长工们天蒙蒙亮时便下地走了,乡里也已安静下来。 见王正阳东张西望,春花低声道:“家里就咱俩,快进来。” 春花砰砰开门、又关门,将王正阳拉进屋。 炉里的炭火还未烧尽,屋里暖意融融。 王正阳先是懵懂了1下,既而如决堤1般,1把将春花搂进怀里,他胸前缺的那块让他日思夜想的肉,终于贴回来了。 他浑身有些哆嗦,将春花贴在自己胸膛上揉,手胡乱地4处瞎摸。 春花脸上、脑门儿上,汗水、泪水和脂粉粘在1起,嗓子里深深地挤出1句,“哥,上炕。” 王正阳手1抄,将春花放到炕上。 春花将满是尘土的鞋丢地下,见王正阳捧着自己穿着罗袜的脚端详、摩挲,扑哧1声笑了,“憨哥哥,妹不光长两只脚,身上长得多哩。” 伸手将炕柜上的1摞被褥1把拽下来,半躺在被褥堆里,慢慢地解开衣襟。 哦,原来是这样。王正阳像攀上了1棵开满粉的、红的、白的花儿的海棠树,时而俯身轻嗅,时而仰望,浓密的花朵在微风里抖动花瓣,4周被缭绕无尽的芳香包裹着……。 王正阳被春花引着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却见日光透过窗纸,正正地照进来。 春花已是疲惫得无法动弹,“正阳哥,吃些东西,悄悄地走,晚间再来。明日他们1回,再难有这时机。” 王正阳自门内往外看,此时,下地的、赶庙会的都还未归,乡里的街巷静悄悄的。 1闪身出了门,到了田间的土路上,张开双臂,对着高高的日头伸懒腰。 哦,女人,春花;春花,女人。原来是这样,就如高老爷家的海棠树。 他在田间漫无目的地走着,太阳升起又落下,1黑1白地过了2十年,王正阳没想到还真有花儿1般香,蜜1样甜的时候。 王正阳怕被家里留住,哪里也没去,独自在城里游荡着磨蹭时辰,早将爹让他回脚店吃饭的事忘到脑后。 亥时的鼓声响后,自南城墙处跃下,直奔张家而来。 翻墙而入,突然想起老陈爬3太太院墙的情景,暗暗叫苦。天哪,自己也干起了如此勾当,犹豫着不进屋。 可1想春花见了他就天不顾、地不顾的样子,又不忍离去。 悄悄推开了春花的屋门,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隐约地,春花喘着气,慢慢脱着衣裙,“天啊,这个时辰城门早关了,我以为哥不来,妹这1夜可咋睡哩。” 王正阳轻轻将春花抱进怀里,圆月已经偏西,春花的眉目看得很清楚。 “正阳哥,好消息。他们今日捎信来,7日后发送,还有4个日夜,我夜夜给你留门,你夜夜都要来。” 王正阳:“我墙上进来的,给我留屋门即可。” 春花因为夜里折腾的疲惫,第2日早上醒来,已是日上3竿,王正阳不知何时已离去了。 其实,王正阳在后院的长工们还没起炕时,已翻墙而出,直奔南门外的树林练功去了。 刑捕司日常办案不让王正阳参与,也不用点卯。有些下面的捕快都不知有王正阳这么1个捕头。 王正阳前晌练功,后晌到脚店睡1觉。 “讲好昨日来这里吃饭,都来了,独缺你。你究竟做甚去了?”袁玉环审问1般。 王正阳略1支吾,“衙门里的事,我得守着。” 袁玉环:“何事?” 王正阳:“姑,衙门里不让讲。”王正阳心里1乐,玉环姑比赵俭叔、耀祖姑夫好糊弄多了。 袁玉环:“正月十3半前晌,春花小姐来店里寻过你。”说完,上下打量着王正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王正阳已知道了春花假装来喝水的事,脸上自是风平浪静,“想是她回娘家路过。” 王正阳跟玉环姑说,晚间去守夜,其实还是到小树林里练功。 近午夜时,翻墙去找春花。 这几夜,春花快乐得如鱼得水,却是知好时光短暂。 不由叹气,“正阳哥,还记得妹与你说,打定主意不给他家生娃,却是要给你生的。这两日正是时候,你让妹怀上吧。” 春花说这些,王正阳哪里想得清,他不过是顺了春花的意、遂了自己的愿,夜里来找她。 春花怕王正阳夜里悄悄走掉,紧紧地搂着。但天亮1睁眼,王正阳又早不见了。 眼见7日到了,春花在王正阳怀里啜泣,“本想与你生个娃,你又总那样,往后也无这样时机了,不如妹隔些时日便寻个理由去找你。” 王正阳此时心里舍不得,却是又后悔,低声道:“再这样我就成夺人妻了,已违了师门教导,不敢如此下去。” 春花搂紧他,“你嫌弃妹了,可以后妹想你咋办?” 王正阳:“春花,你是树,哥就是落在树上的鸟儿,想留也留不住。” 春花:“那你不会在树上做窝么。” 王正阳:“可这是张家的树啊,哥怎能来别人家里做窝。” 天未亮,王正阳又悄然离开。 接下来几日,王正阳不光觉得怀里少了块肉,而是浑身都缺了东西,他知道自己身上缺的,就在张家大院里。 抑制着自己的欲望,耳朵边仍响着大小姐喃喃的声音。 他拼命地练功,用师父、师兄教他的调息方法:阴阳凝聚,出窍归窍。 渐渐心思、身体平和下来,仿佛师父在1边高声大喝:“天地自然,无处不阴阳,无处不是窍;无处不归,无处不发,青龙游汉霄,无处不天地。” 想起在尧帝庙里住持的那几句话,或许真的就是说自己与春花,随缘吧。 心里和肉体上的想念是如此难以抑制。 这1日午夜,王正阳忍不住悄悄来到张家的墙外,呆呆地站了1会儿。 张家院里传出的咳嗽声、村头的狗叫声让他清醒。 张家好好的日子过着,自己这是来干什么,觉得自己连老陈都不如。 既如此,以后就别来了,就是想春花也不要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赴洛阳刑房查赃产 两捕头… 邓兆恒将自己的贴身护卫赵宏、王德都派到解州盐池,日夜监视着盐池大门。 宫善业一个月左右往洛阳送一回金银,赵宏、王德轮流跟着。见宫善业每次往返非常规矩,从未走过其它路途。 邓兆恒觉得时机快要成熟。拿捕宫善业之前,他得把杨伯雄藏匿到洛阳的金银运回来,那是他和平阳百姓的辛苦汗水,没理由丢到洛阳不管。 他派刑房通判罗长书和郝云,带了杨伯雄案卷与知府衙门公文去洛阳,随行四个差役。 罗长书想到,杨伯雄生前在他面前还算客气,过年、过节总有孝敬,心里有些不忍。 临走前问:“大人,杨伯雄家眷如何处置?”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邓知府:“以罗通判看呢?” 罗长书有些后悔,邓知府一个反问,在试探自己与杨伯雄是何关系。 心眼儿转着,马上道:“报大人,依刑房审杨伯雄案卷观之,杨伯雄之妻杨素萍对杨伯雄所贪巨额金银并不知晓。迁到洛阳之后,杨伯雄所移赃产却是由她代为保管。” 顿了一顿,见邓知府仍不出声盯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数额看,杨素萍保管约两万两左右,不足平阳城起出的三之一。” 邓知府还是不出声,罗长书暗暗叫苦,再说下去就是挑明自己想帮杨伯雄老婆。 说得都是实情,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却是讲究。 “杨伯雄大房还有三个未成年儿女,如何处置也请大人定夺。”罗长书暗自得意,如此一说,与自己无关了。 邓兆恒看出罗通判的躲闪,如此下去也无意义。 便问:“他这四口儿人在洛阳安家过日子,多少算够?”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罗长书一听,这是要免了杨素萍的罪,“普通井市小门户,几十两安家,几十两度日,百两足矣。只是杨伯雄儿女尚未成年,怕是要多些。” 邓兆恒:“多少是多?” 罗长书自是不能直言,“若节衣缩食至他子女成年,想三百两够了,若宽裕些怕得七、八百两。” 邓兆恒:“那就取中,六百两。她丈夫贪赃枉法,难道还要保她富足不成。” 罗长书:“属下照办”,说完心里暗松一口气。 人派出去后,邓兆恒想起,杨伯雄在洛阳的赃产,自己派人一纸公文便要拿回来,若洛阳官府先充了官库将如何? 一拍桌悔道:“怎就忘了嘱咐郝云,先不要去报洛阳衙门。” 邓兆恒知道,郝云一到洛阳,必是先到衙门递上公文,请当地衙门派人,一起将杨伯雄家产封了。 若洛阳官府跟着一并贴了封条,共同处置房产,岂不是节外生枝。 罗通判是杨伯雄案的监察,到洛阳衙门口,照章办差无可挑剔,但他却不是个决断的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又想到了赵俭,老何讲赵俭常年混迹井市,捞些来路不明的银子。 邓兆恒本对这类人看不上,但赵俭为许莜儿上告表、救王进福夫妇、替许莜儿与单飞虎争庄园、查办杨伯雄、查谋害钟鸣岐的凶手,让他觉得此人做事不仅仗义,而且很得力。 于是唤来赵俭,命速去追赶郝云等人。在将杨伯雄家产处置之后,再报洛阳本地官府,并让赵俭将自己的亲笔信交与郝云和罗通判。 赵俭没去过洛阳,郝云的脚程当然比自己快,偌大的洛阳城到哪里去找? 想到王正阳曾与高老爷赴洛阳做生意,便道:“大人,王正阳曾多次随绸缎庄掌柜前往洛阳,对那里熟悉,若他也去,我们会方便不少。” 邓知府:“亦可。我让他守杨伯雄宅,是为有事用着方便,你二人这便动身,先追上郝云。” 赵俭正要告退,邓知府突然起身,“且慢,你来看。” 走到条案旁,铺开地图指着,“此去走虞坂古道过茅津渡,正是谋害钟鸣岐之人的必经之途。洛阳事情办完,郝云等人先行返回,你俩在渡口停留几日,谋划如何在这里拿捕嫌犯,回来只向我复命。” 赵俭出得知府衙门,一次次被知府唤来,或自己找来,门口的衙役已识得他了,忙拱手行礼。 此时未及晌午,日头白晃晃照着衙门前的空地。几根高高的旗杆上,红、黄、蓝的三角牙旗在风中悠悠地漫卷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往来的百姓都远远地绕着走,无人敢从空地上经过。 赵俭四下里望望,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他做捕快、捕头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知府衙门平常出入,更没想过会与知府大人一起谋划事情。 冯五有事常常找不到他,原来隔三差五往家带两银,眼下已没空去操办这类事了。 杨伯雄案与盐池这边太耗神费力,邓兆恒允他见机使用银子,随时可到老何或郝云处销帐。 赵俭却是心里踏实。邓知府帮他的都是大事,救了大哥的命、保住了许莜儿的庄园、从单飞虎手里拿了一半军粮、让正阳做了捕头,件件都不是千两银子能换来的。 这一去洛阳又将是不少时日。赵俭无奈,又将荷儿送到脚店与玉环同住。 当天,在脚店里吃正午饭,临别之际,莫耀祖道:“二哥,自正阳与你进了刑捕司,你二人整日身带利刃,行踪飘忽不定。兄弟无力参与,只嘱咐二哥,这行当打打杀杀也算正常,却万勿与人结仇。惹下仇怨,人家自是要报复的。” 赵俭嘿嘿一笑,“就是去洛阳封个庄园,人到事办妥,你们放心等我俩回来。” 荷儿道:“阳儿,你赵叔腿脚跟不上,遇事注意着他些。” 首发&:塔>-读小说 王正阳将自己里外收拾利索,“荷儿姑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到赵叔。” 二人上马,从城南抄近路上官道,一溜烟儿去了。 袁玉环望着二人背影消失,叹口气,“这阳儿,新房不住,媳妇不娶,整日到处跑官家的事,不知他想干什么。” 顿了一下又道:“小小年纪便做了捕头,也算是出息,要是大嫂还活着,也会高兴。” 莫钰道:“过几年我也要跟正阳哥去,骑马挎刀走天下。” 莫耀祖瞪眼道:“去,练算盘去。” 吃晚饭时,关锁端着饭碗到客店堂屋,边扒拉饭,边接待来住店的,如今在脚店囫囵一夜涨到了八文。 莫耀祖到来后,主起了脚店里的事。 他有自己的想法。每日大锅里下二升米,熬成米汤,再丢一把盐粒进去,有那极节俭或手里没银钱的,早晚就个烧饼,来舀一碗米汤喝。 莫耀祖说:“两条大炕,十个、八个是睡,十七、八个也是睡,多十来个,就多百八十文。”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去了城里,与户房小吏到饭馆谈事情,家里就剩荷儿与玉环母子在角灯下。 荷儿道:“前些年脚店里多热闹,炕上有老人镇着,地下六、七口乱忙着,忽然就冷清了。” 赵俭与王正阳沿着官道疾行,平路还不显,一上虞坂盐道,小红马便显出脚力跟不上。 赵俭有些急,“正阳,你先走,追上郝爷他们,我后面慢慢追你。” 王正阳瞅了瞅小红马,“赵叔,你骑我的马,让小红马后面空走。” 赵俭:“那你哩?” 王正阳:“我脚程不比马慢,不信咱比比。” 王正阳扶着赵俭换上大马,在后面赶着小红马一路跟着,转山弯,过石头坡,果然快了很多。 王正阳问:“郝爷他们是否也骑马?” 赵俭道:“一行六人,都骑了。这两年,邓大人给刑捕司拨的银多了不少,过去马快班办急差都不够用,现今稍远些的案子一律骑马。” 塔读@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转过一个山角,正是中条山山脊处。 此时,冰雪已快消尽,春风料峭,天空瓦蓝,山之东西苍茫遥远。 王正阳心里已有了放不下的牵挂——大小姐春花。 中条山上的风刮得脸有些发麻,王正阳抬头望望天,想想大小姐,涌起阵阵思念和惆怅。 赵俭前面催道:“正阳,平路了,如何慢下来?” 王正阳回过神儿,手指着,“过了前面锁阳关,一路下坡,当快些。” 赵俭:“最好在河边追上郝爷他们,一进洛阳城便麻烦了。” 马下坡时,反而不如平地走得快,四条腿小心地倒饬着。 赵俭有些急,催起马来。 王正阳道:“大牲灵通人性,知道背上骑着人,上坡就加力走,下坡就慢慢走。若不驮人和货,主人一催,它尥蹶子便奔下去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道:“郝爷他们想是已下了山,平地走得快,反而越拉越远了。” 王正阳:“赵叔,要不你带着两匹马慢慢走,我先去追他们,我下坡肯定比马快,何时追到便停下等你。” 赵俭疑惑,“你确信比马快?” 王正阳:“自然,叔是知道我的。” 赵俭嘿嘿一笑,“那就快去。” 王正阳精神一振,连跑带跃,一眨眼功夫便没影了。 路上的脚夫们都惊讶地看着,一个年轻人像鸟儿一样,顺着虞坂道飞奔而下,遇到石头坡,直接飞一般跃过去,脚根本不沾地儿。 有的说:“这是神行太保过中条山,送信肯定比马快。” 另一个接道:“戴宗转世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杨素萍悲中交房契 叔侄俩… 王正阳向下一路飞奔,过了卧牛坪,又奔了三十来里,已是斜阳西照。 前方就是一马平川,远远见几个身穿公服、骑马的人不紧不慢地走。 追到近处,郝云见是王正阳追来,勒马道:“是新来的捕头王正阳。”仟仟尛哾 王正阳拱手道:“罗大人、郝爷,知府大人着赵捕头和属下追来,有事相告。” 罗通判知道刑捕司新进了个年轻的捕头,却是没怎么注意过,见这个戴皀帽、着公服的年轻人徒步从后面赶上来。 诧异着问道:“你是走着从平阳府追来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赵捕头在后面骑马,属下徒步先赶上来。” 罗通判笑道:“还有徒步比马快的事。” 郝云问:“何事?” 王正阳:“待赵捕头赶到当面告知。” 郝云前后望了望,“反正今日已晚,我们且慢慢行着,到前面渡口店里等。” 路边的一家店里住下,郝云派一个差役在道边候着。 用过了晚饭,王正阳把差役换回,在路边向北望。 满天星星之时,路上的骡马稀少下来,赵俭在夜色中骑马赶到。 四个差役在另一间屋里。赵俭边吃,边交代邓知府的布排。 几人商议,一进洛阳城,先封了杨伯雄的房产,将两处房契拿到手,再拿捕叶明堂。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待将房产折银出手后,郝云、罗通判去通告洛阳刑房衙门,走个过场。 五日后,一行八人着公服、骑马进了洛阳城。 洛阳城乃王府之地,城内着官服的人比平阳城多很多,倒也不显眼。 王正阳来过五、六回,郝云和罗通判也来过,唯独赵俭第一次来,不住咂着嘴赞叹,“这城池气势,就是与平阳不同。” 罗通判接道:“洛阳十三朝帝都,非帝都却又是封王之城,民力一代代往此处堆积,一块石板便是几家谷米,岂是一般府地能比的。” 赵俭笑问:“正阳,将来你迁到此处安居如何?” 罗通判叹了一声,“杨伯雄倒是搬来了。” 说完笑道:“王捕头,你将来也在洛阳弄两处大宅,那时我们都告老入土了,来拿你归案的还不知是谁哩。”说得几人哈哈大笑。 郝云心道:罗通判平日看似什么都不爱管,甚至有些尸位素餐,原来看事情倒是通透。 一路打听,到了杨伯雄的庄园。果然,虽房院不多,大小、气势却不输他在平阳的大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几人下了马,差役上前敲开门,一个青布衣的老汉探头出来,“几位差爷找谁?从哪里来?” 郝云道:“我们是平阳府刑捕司杨指挥的弟兄,前来拜访杨爷家眷。” 没等老汉进去通报,郝云道:“我们与主人都是老相熟,直接去见吧。” 老汉见这伙人的气势阻拦不得,只好领着往里走。 众人直接进了前院,虽有些古旧,却是方正宽敞、廊檐平直的四合院。 杨伯雄的大娘子也姓杨,叫杨素萍,闻讯迎了出来。 几人一看是个面目柔顺的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半大小子和一个小女孩儿伸着头往外看。 郝云一挥手让差役退到门外,拱手道:“嫂夫人,在下平阳府刑捕司指挥郝云,有事前来相扰,这位是刑房通判罗大人。” 杨素萍忙施礼,“几位叔叔快进屋请坐,奴平日起居自理,没雇得一个丫鬟,上茶稍慢些,这便来。” 几人坐下相互瞅了瞅,原想着杨伯雄敛了那么多金银,老婆这边定是奴仆成群,养尊处优。一看就一个老门儿,老婆孩子的衣着虽是绸缎,却都已旧了。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过了一会儿,杨素萍端着茶盘进来,王正阳忙起身去接。 “几位叔叔远道而来,方才着看门大叔去采办些酒食,容奴做些粗食,尽地主之谊。” 郝云看这么拖下去不行,便道:“嫂夫人,饭食就免了,我们此来相扰实是有事要办。” 杨素萍看出事情非同一般,“请问叔叔,公事还是私事?” 郝云道:“与嫂夫人是私事,与官府和我等则是公事。” 杨素萍常年吃斋念佛,倒也镇定,“叔叔但讲无妨。” 郝云手抚膝盖,“嫂夫人坐定,我就直讲了。杨指挥贪赃枉法,所敛金银甚巨,已被缉拿归案,依律家财尽没官府。我等此来,便是受官府之命,处置洛阳的房产。官家一切俱知,嫂夫人勿隐瞒推拒,速交于我等充公。” 这边说着,那边罗通判将公文和杨伯雄的案卷递了过去。 杨素萍看了又看,边流泪,边叹息道:“我就知有这一天,也知他一味敛财,却没想他敛了这么多,官家怎会饶过。” 郝云:“嫂夫人也要将所知诸事及藏匿财物报于我等。”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素萍:“在平阳他不交于我管,只来洛阳后,将房契和一些剩余银两交与我。这些年,奴日日焚香念佛,与儿女粗茶淡饭,不敢奢靡。指望熬到他出事前,三个儿女能长大自立,可他还是将我们娘儿仨坑了”,说着泣不成声。 罗通判道:“弟妹,勿过伤悲。我等临行,知府邓大人已有交代,罚没杨伯雄赃财,为你与三个儿女留银六百两,以资你过活,若节省些,抚育儿女成年当无忧。” 杨素萍听言扑通跪地,哭道:“奴与小儿女感谢邓大人体恤之恩。我夫虽沦为罪犯,可平阳府天地仁厚,奴自教儿女不忘平阳府恩泽,这便取了房契交与叔叔们。” 说完起身往西屋走,郝云使了个眼色,王正阳跟过去。 赵俭小声对郝云和罗通判道:“两套房产之外,可有其它隐匿财物?”郝云点点头没作声。 罗通判道:“这庄园我们接手后,自是要细查一回。” 杨素萍到了西屋,拉开一个高大的立柜门,再拉开里面的挡板,取出一个红漆木匣。 对王正阳道:“烦叔叔打开下面的隔板,有三百余两银子,奴拿它不动。” 王正阳蹲下,将三层托盘一起端出。 回到客厅,三人见还拿来了三盘银子,都愣了一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杨素萍道:“这三百多两银是我丈夫留的度日之资,平时省着没花多少,都一并交与官家。” 郝云看了看房契,交给罗通判。 杨素萍又道:“中院一层地窖里还有两千余两,大约是我夫买房后剩下的。他那两个兄弟与我要了几次,我都没敢露这一笔,既然是官家罚没,就都一并交了。” 四人跟着去了地窖,挑灯下去点了一下,大体是两千二百两银。 赵俭问:“要不要戥子过一下?” 郝云道:“不必,先贴了封条。” 赵俭看着眼热。 心道:这等财物哪有个数儿,往上报多少都行。要不是郝云与罗通判跟着,换它几十两金元宝有何难,真是可惜了。 回到客厅,杨素萍道:“奴该交的都交了,就听几位官爷发落。我夫现在狱里如何?” 郝云犹豫了一下,“事到如今,嫂夫人便一并忍了。杨伯雄已在狱中绝食而亡,在下将他葬在城南,并立碑铭刻,若儿女日后去,自能寻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杨素萍此时已撑不住了,当即昏倒,三个儿女自东屋而出,哭喊声一片。 两个差役被唤进来,将杨素萍抬到西屋炕上,掐了人中缓着,另两个差役在院内的大门处守着,看门老汉也不得外出。 郝云道:“我们便住在这里,直到事情办完。我去把叶明堂拿来,省得他察觉跑了。” 王正阳道:“郝爷,那叶明堂我见过一回,还有些印象,我去拿他。” 赵俭道:“我也跟着去,顺便看何处有牙行,这两日勾连一下房产买家。” 郝云道:“也好,记着拿人时,勿让当地衙门察觉。” 罗通判道:“既是去房牙那里,顺便看有无合适的,给这里母子寻个去处,我们也算仁至义尽。” 赵俭与王正阳出来,骑了马沿大街向北。 洛阳城较平阳城大太多,二人边走边打听,半个时辰才来到马道街,路过了几处牙行,进去略问了几句。 又打听了几回,来到沿街一个高大、刚漆过不久的大门楼,上面没有匾,门关着。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上前叩门,一个汉子探出头来。 赵俭道:“我们受平阳府刑捕司杨爷所遣,请问明堂兄弟在否?” 赵俭和王正阳从门缝往里瞧了一眼,见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楼上一闪而过。 没过多久,汉子把二人带了进去。 原来,叶明堂自林响峰回平阳之后,左右等不来回音,干脆自己先招了几个粉头,开起了暗门儿。也不与杨素萍说,独自在这边挣起逍遥银子来。 听说杨伯雄派人来了,忙打起精神。 从楼上往下看,见两个身着公服、戴皀帽的人进来。 心中一愣,怎的公差找来了?又想杨伯雄本就是刑捕司指挥,手下出来,公事、私事哪分得那么清。 便拱手高声道:“二位辛苦。杨爷回来否?” 赵俭拄着拐上楼有些费力,王正阳扶着他往上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两手比划着拱了下,“杨爷正与夫人在一起,只派我等前来相告。” 叶明堂只道是杨伯雄又寻了帮手来,虽看这个眼瞎瘸腿的人有些面熟,却也不认得。 便大咧咧往里喊了一声:“看茶。” 进屋坐下,赵俭道:“在下赵俭,乃杨爷手下,眼前可是明堂兄?” 叶明堂:“在下正是。杨爷回平阳后,日久没有回音。此次来后,是否还回平阳?” 赵俭:“杨爷回平阳之后,公务拖住走不得。至于以后,兄见了杨爷自会知晓。” 叶明堂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 便问:“这位小兄弟面生,想必也是杨爷手下了,只是从未见过。” 王正阳看出来,赵俭是要将叶明堂诳到杨伯雄的庄园里,心中暗自佩服。 笑道:“小弟新进刑捕司,也在杨爷手下谋事,只是未见过叶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叶明堂:“二位有事先请,我随后便到杨爷府里面见。” 赵俭哪里肯撒手,“杨爷让我等与你一起回,说有要事相商,我们这便一起走。” 叶明堂隐约着有些不安,却还是随着下了楼。 三人骑着马,叶明堂心里犯着嘀咕,走得挺慢,突然问:“我林老弟可是一同回来?” 赵俭回道:“来了,一到洛阳便被杨爷派出去了。” 又接着道:“洛阳房贵啊,这一处宅院近万两。” 叶明堂一听这个瘸子连房价都知道,想必是自家人。 便放开道:“杨爷只留了五百两,这后续添置用去了大半,洛阳什么都贵。不瞒你说,我与林老弟在此坐吃山空,眼见撑不下去,这才让他回去催杨爷拿个章程。我在此先招了几个粉头,好歹赚些饭钱。” 进了院子,见门内有两个差役守着。 叶明堂心里犯着犹豫,跟着进了客厅。不见杨伯雄,却是一个黑铁塔般的人,咧嘴嘲笑着看自己。边上一个中年人身着官服,透着威严气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心道:完了,这不是杨伯雄的人。 扭头看赵俭,赵俭嘿嘿一乐,“明堂兄,请吧。” 郝云此时咧开大嘴笑道:“你就是火烧军粮的叶明堂?” 叶明堂脚下一拧,纵身就往门外窜,早被边上的王正阳提防着,捋住他右手往回旋拧,叶明堂在空中平着打了个旋儿,摔在地上。 两个捕快上去摁住,用铁链缚住手脚,上了锁。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房变银问牙行无果 托粉头…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郝云与罗通判商量,若两人亲自出面,将房宅卖出去,被洛阳衙门知道恐有不妥。 王正阳对洛阳熟一些,赵俭市面上的事熟络,不如就让他俩去办。事成之后,罗通判与郝云再向本地官府通报。 当晚,杨素萍与三个孩子住西屋,郝云等四人住东屋,四个差役两个守宅门,两个客厅听候,叶明堂则用铁链拴在东耳房。 杨素萍此时已缓过来些。 罗通判对郝云说:“经了这样变故,这女子会不会经不住,做出意外事情来。” 郝云道:“差役客厅守着,不会出事。” “我二人还是劝慰几句”,罗通判道。 二人将杨素萍请到客厅落座,差役回避到屋外。 杨伯雄还未来得及往这里添置新家具,四盏角灯燃着,客厅里弥漫着古旧的气息。 罗通判道:“虽杨伯雄已伏法,我二人仍愿以弟妹和嫂夫人相称。弟妹与他非一路人,世间事多身不由己,慢慢过往。说实话,我们这样的官家人也是如此度日。不看从前,往后看三个儿女长大成人,那时弟妹安心颐养天年,也称得上圆满。”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杨素萍苦笑了一下,“罗大人仁心。虽与他爹早已形同路人,毕竟夫妻一场,且他待儿女也算慈父。事已至此,奴当尽些夫妻本分,却不知从何做起。” 罗通判道:“当下,弟妹不便抛头露面,待寻个院落买下,你们母子搬过去,所剩银两节俭度日。那时,你可在家为杨伯雄设个灵位。郝指挥已为他坟墓立碑铭刻,待子女成年,将遗骨迁来即可。” 杨素萍:“他爹虽未讲过,但我知,他外面必养着小。他犯了官,大小都免不了受牵连。奴是罪人家眷,幸遇仁厚官家,能落得这样结局已是万幸,那边也顾不上了。” 郝云脸一红,“凡与杨伯雄一起犯案者已拿了。其他无辜、又未作恶者都已妥善处置,嫂夫人勿念。” 第二日一早,赵俭和王正阳换了便装,带了房契,去与牙行勾连。 郝云、罗通判嘱咐,若无八成把握,切不可将房契示人。否则还未成交,这两处房宅却摆到洛阳市面上,这么大数额当会传开来,最好悄无声息地成交。 在牙行里,赵俭自称,有两处大宅要卖,说了个大概方位。 那房牙都是精明之人,三言两语便要喊来马车,要与赵俭一起去看。 赵俭倒也沉得住气,“只是打问,数万两的宅院,岂是随便能让人看的。你们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便寻下一家去打问。” 房牙道:“你哪里都不讲,甚样也不让看,小的如何为你寻买家?你这哪里是卖房,是卖话。”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问:“牙税如何算?” 房牙道:“大宗低些,一百提五。” 赵俭道:“若两万两便是一千,太多了。” 房牙道:“爷呀,这还是瞒着官家私下把房过了,再衙门里打点,把房契改了。若走官家的门槛儿,一百提十都挡不住。小的看爷是大宗银子,多少我们也能得些,才报得这么低。” 赵俭和王正阳扭头要走,房牙拉住道:“爷,小的为个名声,拉个熟客,一百提四,不能再少了。” 见赵俭和王正阳没有回头,忿忿道:“这是充大户耍人玩闹来了,哪里有什么大宅子。” 又转了三家,大同小异。 赵俭有些犯了难,“正阳,这么下去难出手了。你想,咱连宅子都不让人家看,如何能成?你随高金堂来过多次,见的都是当地富户,能否寻个下家?” 王正阳摸摸后脖梗,“每次都是高老爷与人谈,我一边候着。他来这里也就是那一、两个大掌柜。” 赵俭:“那就去找他们碰碰运气。”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赵叔,我也不知人家住何处,都是谈好了生意,人家派车来取货。” 赵俭泄了气,摘下六瓣帽扇着,洛阳的天气比平阳热多了。 王正阳突然想起,“赵叔,我们去怡春楼打听。” 二人骑马到了门前,拴好马,拿了马牌。 赵俭抬头瞅了瞅,有些惊讶,“你每回都随高金堂来这种地方?” 王正阳脸一红,“高老爷多半时候要来,我一般只在下面候着。” 赵俭打量着,“比平阳府的教坊气派多了。” 二人一进大门,里面人声喧嚷。 早有妈妈模样的迎过来,“二位爷,是自己点,还是奴家为爷挑两个小姐姐?” 王正阳笑道:“我们找春荷。”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妈妈仰头,尖着嗓子向楼上喊:“春荷,有熟客来。” 又斜着媚眼说:“二位爷,一个姐姐哪够逍遥,奴再为爷选一个。” 王正阳:“我们有事,谈完再麻烦妈妈。” 赵俭笑道:“正阳,我看你对这种地方很老练么。” 王正阳不好意思,“赵叔,跟着高老爷实在是见多了。” 这时,春荷在栏杆处,斜着身子往下看,似乎已忘了王正阳,有些茫然地张望。 但王正阳还认得她,向上招手喊:“春荷。” 边扶着赵俭上楼。 春荷应声迎过来,看着上楼的王正阳,端详了一下。 浪笑道:“原来是我的小爷来了。有两、三年没来了,怎的把姐忘得这么干净。”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嘿嘿笑着,摸了摸腰包,“那种地方,没银子问句话都没人搭理。何况还要喝茶、请粉头牵线搭桥。” 郝云:“花多少你记个数,回平阳一并销帐。” 赵俭对道:“我必是要报帐的。我自己有多少也搁不住这么往里填。今日托两个粉头勾连,已给了十两;明日得我俩做东,怕还得十余两。” 王正阳默默听着,心道:赵叔多报三、五两倒也正常,遇这等事,身上没这三、五两还真不好办。 又想到,当年爹娘为省下一分、几厘银子,是如何地来回掂量,暗自感慨不已。 粉楼的日常是晚间不睡、早晨不起。 第二天,日上三竿,赵俭和王正阳又来到怡春楼。 与春荷打过招呼,进了粉霞的绣房。 粉霞说已给梁掌柜传了话,就是不知能否来。 二人的茶换了两回,又不做买春之事,粉霞也有些不耐烦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春荷那边已接了客人,淫声浪语动静很大。 赵俭笑道:“粉霞姐姐,无论事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亏待于你,耽搁你的银子自会补上。” 眼看临近晌午,怡春楼里酒菜的气味合着调笑、琴声、唱歌的声音一片喧闹。 赵俭道:“粉霞姐姐,梁掌柜到后,上精美些的菜蔬、好酒。” 粉霞出去片刻,布排好回来。 正说话间,外面有妈妈喊:“粉霞,梁老爷到了。” 赵俭和王正阳起身迎出去,见一个身材魁梧、头罩网巾、穿白色云纹绣花长袍、腰系黑丝绦的中年人,四平八稳地上楼来,后面跟着两个随从。 粉霞娇声道:“爷,咋这么晚来,奴与两位客人等得好心焦。” 此人正是梁掌柜,微微笑道:“我来找你喝酒,自然得赶着吃饭时来。” 赵俭和王正阳上前拱手作揖,粉霞道:“这位是赵爷,这位小兄弟爷见过的,都自平阳来。”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梁掌柜拱了下手,“在下梁凤墀”,打量面前二人 见眼前一个是面皮白净、戴眼罩、拄拐杖,头戴六瓣帽、身着紫绸袍的中年人。 另一个,高个儿、锦蓝袍、黑宽带,身形挺拔的年轻人,似有些面熟。 片刻想起来,拱手道:“想起来了,小兄弟是平阳金堂兄府上的,只是这位兄长未曾见过。” 赵俭请梁掌柜坐上座,“在下赵俭,在平阳刑房走动。得与凤墀兄相会,万分荣幸。” 坐定后,赵俭道:“粉霞,上酒菜吧。” 梁掌柜让两个随从回去,“二位到洛阳,当在下尽地主之谊。” 问了几句高老爷近况。 王正阳道:“在下过年刚去拜望过,高老爷生意、家宅安好,只是我已离了高府。” 梁掌柜:“怪不得后两回你没跟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三杯客套酒下肚,赵俭说起正事,“凤墀兄,此次冒昧请见,是因有一笔交易相谈,容在下详细告说。” 又看了看粉霞,“烦粉霞姐姐隔壁盘桓片刻。”说着,抓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递过去。 粉霞脸笑成一朵花儿,双手捧过银锭,“三位爷慢用,有事唤我一声”,便掀帘出去了。 梁掌柜旁边看着,心道:这位出手却是大方,想必生意不小。 赵俭道:“凤墀兄,我二人乃平阳府刑捕司捕头,此次受知府大人之命来洛阳,为官府处置两套罚没房宅,估价两万两。王捕头讲凤墀兄为洛阳富商,便冒昧约来相谈,兄可有意接下这笔财?”说着掏出房契递与梁掌柜。 梁凤墀仔细看了下,心道:确是两处好宅院。 只是房契上合计成交银价一万六千两,缘何赵俭传话二万两? 心里想着,把房契递还,“在下对洛阳各处还算熟悉,虽不知这两处大宅是何模样,却都是地价昂贵之处。不过王兄弟知道,在下只做绸缎生意,房宅于我没什么用。” 赵俭随手将房契丢到一边案上,嘿嘿笑道:“我知兄绸缎生意做得大。绸缎也好,房产也好,只要有利可得,都是一样。在下给兄送上门来,无非是想快些回去交差罢了,兄真想看着白花花的大笔银子,丢掉不要?” 梁凤墀哈哈大笑,“二位兄弟,初次面对,坦诚相谈,甚是快意。来,我们先干一大杯如何?”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听出梁凤墀有意,便一把将房契收起,也哈哈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兄弟何处不相逢。” 三人干了一杯,梁凤墀道:“几年前,与王兄弟第一次见,便觉非同常人。果然,转眼便从金堂兄的伴当变成了捕头。此次,又被平阳知府大人亲委重任,不简单啊。” 王正阳被他恭维得不知如何应对,不免有些窘迫,红了下脸,拱手客气道:“梁掌柜过奖。” 赵俭接过话,“凤墀兄慧眼识珠。别看王捕头年纪不大,洛阳不敢讲,在平阳,任你本领再高强的歹人,必是三下五除二拿下。” 梁凤墀心里有些惊讶,却也没当回事。 又举杯,“与王兄弟一回回相见,却不知原是高手,愚兄有眼无珠,今日赔罪。” 如此这般,梁凤墀只喝酒,不谈生意。 赵俭看出梁凤墀还有疑虑,“正阳,咱们不能不明不白与凤墀兄谈生意,让凤墀兄看看腰牌。” 梁凤墀拿起腰牌端详着,“原来各府的腰牌都是一样的。” 赵俭道:“朝廷律制,自无差别。凤墀兄若无事,我们今日便去两处宅院走走,顺便让兄看看,知府大人给我等签的公文。” 塔读^小说[emailprotected]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梁凤墀大笑道:“老弟,我还没说甚,你这便要硬给我不成?” 赵俭:“银子给谁都是给,何不给相熟的梁兄。日后我与王捕头再来洛阳,也会有个喝酒说笑的朋友。” 酒至半酣,赵俭道:“略歇息片刻,我等陪兄去看庄园如何?” 梁凤墀:“急什么,昨日睡得晚,今日起得早。你们又是远道而来,我们在此午睡片刻再去。” 说着,掀帘子唤来粉霞,“我们三人在此午睡,你再开一间绣房,茶水都挂我这里。” 扭头对王正阳笑道:“兄弟,还去你春荷姐房里。” 赵俭嘿嘿笑道:“那就客随主便,谢凤墀兄。” 说着,向王正阳使了个眼色,让他听从布排。 王正阳进了春荷的绣房。 春荷眉开眼笑道:“小爷还是让梁爷赏到姐绣房里了,如此机会莫错过,让姐好好伺候你一回,如何?”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笑道:“只是个茶水钱,不敢造次。略歇息片刻,我们还有事要办。” 王正阳听见春荷这边前晌接了两个短客,此时见她还有些凌乱。 便道:“我自去睡了,姐姐随意。” 春荷:“那也得陪兄弟躺会儿,不能白得梁爷的赏。” 王正阳不再理她,一头倒在里屋床上。 春荷凑过来躺下,伸手来摸着王正阳,叹道:“唉,你们那边谈大生意,赏大锭的银子,到我这边就乌有了。” 王正阳自与高小姐私会了几日,男女之事已经明了,却是提不起兴致。 拿开春荷的手,“你攒些力气吧,我陪你睡”,说完自顾睡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费口舌深夜论房价 双得利… 太阳偏西了一半,三人起来,粉头伺候着略梳洗一下。 临下楼,梁凤墀对粉霞道:“晚间还备我三人的酒菜。春荷晚间也谢客,与你一起作陪。” 他已看出,赵俭是极力要将这庄园卖与自己,无论多少,他都赚定了,先去看了再说。 赵俭、王正阳要骑马,梁凤墀道:“我不惯骑马,一起乘车,边走边聊岂不更好?” 赵俭把缰绳还给伙计,“好,听凤墀兄的。” 先到马道街的茶楼。 叶明堂被拿了后,这里的几个粉头和一个看门人已被郝云遣散,派了一个差役穿便服守着。 差役为赵俭三人开了门,拱手施礼,喊了声:“赵爷、王捕头”,便退到别处。 此处原是茶楼,梁凤墀有印象。 只是房契上写了七千两,这让他有些疑惑,看了一圈儿下来,心道:若七千两成交,便是捡了个大便宜。 赵俭:“凤墀兄是明眼人,这排场、这房,岂止七千两。” 梁凤墀背着手笑笑,没说话。 三人又往城西南。 下了车,站在门前四下望,虽不是城中繁华处,但宅前视野开阔。残冬时节,远处的洛水已是水光如镜、杨柳如烟,几座古亭台掩映其中,是个好住处。 赵俭嘿嘿笑道:“凤墀兄,此处若进去,我们这生意便定了。” 梁凤墀诧异道:“我们说好先看看么,回怡春楼再议。” 赵俭:“方才未与兄讲,此次同来还有刑房的大人,最终成否,得他们拍板。处理此事的公文也在他们身上,若兄尚不确定,怎好与大人相见?” 梁凤墀道:“你便讲是朋友来看,不必讲买卖房宅之事。” 赵俭道:“兄稍候,我进去禀报一声。” 罗通判谨慎一些,“他尚未答应接手,让他看邓大人公文是否妥当?” 赵俭:“属下看,我们是官家,他是富商,既然来,便十有八九。大概只房价高些、低些之差。” 郝云:“我等依朝廷律制行事,他既来了,让他看也无妨。” 片刻,赵俭出来,请梁凤墀进去。 梁凤墀见门内有两个穿公服的差役。进了前院客厅,两个穿官服的人正坐着,一个身如铁塔,面容黢黑;另一个面色黄白,含几分威严。 赵俭引见道:“此为平阳刑房通判罗大人,此为刑捕司指挥郝大人。” 又引见梁凤墀,“此为我朋友,洛阳绸缎庄掌柜梁兄凤墀。” 梁凤墀躬身施礼,“在下与赵兄弟闲坐,听说此处有闲置房宅,便随前来走马观看。” 罗通判笑道:“此处无人手,招待不周,凤墀兄随赵捕头随意走走,我二人就不奉陪了。” 赵俭道:“罗大人、郝爷,凤墀兄既随我来了,可否一观办案公文?” 罗通判自公文匣中取出,王正阳接过来递与梁凤墀。 梁凤墀接过一看,大意是山西布政史司平阳府刑房刑捕司原指挥杨伯雄贪赃甚巨,现委派刑房通判罗长书、刑捕司指挥郝云等,查没杨伯雄于洛阳所有赃产,请当地刑房和所涉衙门予以相助。下面签着平阳府知府邓兆恒、刑房主事魏程远的名号和印鉴。 梁凤墀将公文递还,又躬身施礼,“打扰了二位大人。小人这便与赵兄弟去看了。” 郝云咧开大嘴道:“凤墀兄请便。今日招待不周,日后若到平阳,我等再尽地主之谊。” 梁凤墀随赵俭前后转了转,中院是二层五间,飞檐立柱,东西厢房则是三间大房加两间耳房,后院则是一排七间,又用花墙隔成三个小院。 院西面则是一个大荒园,比东院还要大。内有一座荒亭,想是前主人的花园;里面还有一池塘,岸边柳丝静静地垂在水面,一条鱼儿扑通一声跃出。 梁凤墀心道:此处房契所示九千两,倒是不便宜。若用些银两重新装扮一番,再增价二千两倒也不难。 梁凤墀笑而不语,出了庄园。 见赵俭、王正阳跟了出来。心里暗笑,看来他们是找不到下家,我却是要好好压一压价。 笑道:“这一遭没白来,真是两处好地方。二位兄弟随我回怡春楼,我们慢慢吃喝着谈。” 赵俭向王正阳一摆手,“那便走。” 一路上,马车的帘子掀着,赵俭与梁凤墀谈笑风生,王正阳插不上嘴,他真是有些腻了怡春楼怪怪的胭脂味儿。 梁凤墀像是看出了他心思,笑道:“王捕头年纪尚轻,不习惯粉楼情调。我谈生意,必是要有酒、有粉头,否则拿着算盘一拨拉,成便成,不成一拍两散,前后不过三句话”,扭头向赵俭,“赵老弟可曾见过这样谈生意的?” 赵俭:“萝卜、白菜,或许是如此。大宗生意,谈笑间,金银如流水。都说世人图财,其实是图个痛快嘛。” 梁凤墀哈哈大笑:“知我者,赵老弟也。” 二人说话真真假假,王正阳心里有些不屑,可事情总得跟着赵俭办成,笑笑没说话。 春荷与粉霞自是兴高采烈,麻利地操持,上好了酒菜。 梁凤墀也很有兴致,王正阳强耐着性子陪着,他既不想喝酒,又觉得与春荷、粉霞这样逢场作戏无趣。 赵俭连日劳顿,加上腿脚不好,一到洛阳没有歇着,不过还是与梁凤墀、两个粉头嘻嘻哈哈,只有王正阳能察觉到,他已是疲惫不堪。 王正阳看出,梁凤墀让两个粉头陪着,就是为了打岔,让赵俭张不开嘴谈生意。如此拖着,逼着赵俭露出急迫成交的底来。 心道:却是个心机奸滑之人。 实在熬得不耐烦了,心中定了主意,既然不谈生意,就与梁掌柜喝酒。 “小弟自随高老爷与梁爷相见,目睹尊兄豪气仗义、富贵大方,一直仰慕不已。此次蒙尊兄赏脸而来,深感荣幸。我敬尊兄一杯,若认了在下这个小弟,兄也干了此杯。” 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喝完故意眯眼抿嘴,摇了摇头。 春荷、粉霞拍手叫好,梁凤墀稍一愣,端杯应道:“好,我认了你这个小兄弟”,也干了。 道:“春荷、粉霞,王兄弟是你们老相识,远道而来,你二人还没敬过,今日借酒续前缘。”看书溂 王正阳阻道:“兄长且慢。小弟与赵捕头担了这份差事,直奔怡春楼来,两位姐姐热情相待,还仗义约来凤墀尊兄,小弟向二位姐姐致谢,必是要用盏。” 两个粉头都端着小盅,王正阳装着说起酒话,“二位姐姐,若饮了此盏,明日兄弟还来相陪。” 说得几人哄笑起来,两个粉头换了盏,喝干。 赵俭心领神会,“赵某初来洛阳,便与兄和二位姐姐一见如故,情之所至,我敬兄与二位姐姐。” 三男两女,你敬我、我敬你,王正阳与梁凤墀已一瓶酒下肚,赵俭与两个粉头少些。 粉霞道:“兄弟,敬敬你春荷姐吧,她与我说想你来着”,说完,捂着嘴看着春荷坏笑。 春荷想还嘴回去,看看梁凤墀,没敢。 王正阳:“要敬,便二位姐姐一起敬”,说着为两个粉头倒满两大盏,两个粉头忙不迭摇手拒绝。 王正阳看着梁凤墀:“兄长做个主,二位姐姐若与我喝了这盏,小弟便耍个把戏。” 梁凤墀故意问:“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王正阳心一横,“梁兄与二位姐姐说了算。” 梁凤墀与两个粉头拍手称快,赵俭一边听得震惊,心道:我这侄儿从哪里学的这一套,说话怎这样放纵了。 梁凤墀道:“眼前先看床下的。” 哄笑声中,王正阳起身挪开椅子,脚跟向上提气,玄关阴阳旋拧,看不见腰腿动,飘飘忽忽便落到墙角,又飘飘忽忽地回来。 王正阳这些年自己练功,察觉玄关是个非常奥妙的内穴,但师父、师兄没教过。 几人喝彩,又齐干了一盏。 两个粉头已是两眼迷离,咧着嘴傻笑。 梁凤墀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种功夫,自是惊讶不已。 王正阳望着梁凤墀,“尊兄,还想看小弟哪些把戏?” 赵俭此时正色道:“正阳,不得放肆。” 梁凤墀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是拿酒逼他先出牌。 眉头微微一皱,又笑道:“她两个已喝得溢了,我们三个来一杯。” 梁凤墀是海量,但觉得再这么相互别扭下去也没必要了。 便对两个粉头道:“你俩隔壁歇息去,有事再唤你们。” 掀开帘子喊了声,“小红,把桌了撤了,上茶。” 王正阳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却也是没有办法,他忍不下去了。 眼下只在一边坐着,听眼前二人谈价。 赵俭喝了口茶,“凤墀兄,你我不必拐弯抹角,两套宅院看了,多少愿接手?” 梁凤墀借着烛光,端详了一下碗里的茶叶,吹了吹,“公文、房契我已看过,我们只论价。住宅九千两,自是不值,无利可得。茶楼那边七千两确是不高,但改成了粉楼模样非我所愿,也得再少些。” 赵俭嘿嘿乐道:“兄所言,确是有些道理。只是马道街茶楼未修缮之前,估价一万两千两。因那罪徒与本地衙门多方勾连,花了大笔金银,才压到七千两成交。兄不妨两边倒过来估价,茶楼一万二千两,住宅这边八千两,如此可算公平。” 梁凤墀笑着摇头,“兄弟报价也算公平。只是这个价接手,难道我守着看?兄弟不会以为我八千两买了这宅自己住吧。就算我转手出去,兄弟以为我能轻易找到下家么?” 赵俭:“依兄之见多少可成?” 梁凤墀:“洛阳城虽说富户多,一下能拿出一、两万银子的却没多少,能拿出的也未必愿意接手。既然二位兄弟记着在下,我便帮了这个忙。茶楼如你所讲确是低了些,我梁某不趁人之危,加一千两。这边的庄园九千是绝对不值,八千也得落到手里,我出七千也算公平,如此算一万五千两。老弟信我仗义,我便仗义行事,就这个价了。” 赵俭喝了两口茶,道:“我说过,要让兄赚的。宅院这边减两千两,算七千。茶楼那边按市价留出两千的利来,定一万。如此共一万七千两。如此,兄可获利三、四千两。” 梁凤墀没出声,也端起了茶碗。一时,房间里陷入沉默,外面正值怡春楼客多之时,一片嘈杂。 半晌,梁凤墀问:“你们既带着官府公文,为何不让本地官家来处置?” 赵俭道:“若交了本地官府,兄到哪里去得这笔财。” 梁凤墀缓缓道:“你们瞒了本地官家,而我接了手,备不住本地官府会找我麻烦。” 赵俭听了,知梁凤墀允了方才的价,只不过还要往下压一点。没出声,看着他。 梁凤墀接着道:“若要摆平官家,也得费些银子,这都要在房价里。你所讲三、四千两的利是虚的,我要实打实的。” 赵俭端着茶杯沉默了片刻,对王正阳道:“正阳,你到隔壁呆会儿,我与凤墀兄单独谈。” 王正阳来到春荷屋里,四角的灯和案上烛台都亮着,春荷在里屋床上、粉霞趴在桌上,都已睡去。 王正阳暗自叹了口气,坐在桌边,很是郁闷。 他觉得,方才自己就如耍猴儿一般,他一直想成为师兄那样挺拔、一身正气的英雄。 可眼下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喝酒显摆,口吐秽语,拍马恭维,言不由衷,还半夜翻墙睡别人家的媳妇。 他拍拍脑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酒多了口渴,伸手去拿茶碗。 粉霞趴在桌上,察觉到有人进来,朦胧地抬眼,见是王正阳,眼一亮。 小声道:“兄弟,没想到你还是本领高强的人,姐看走眼了。” 说着,抓着王正阳的胳膊往怀里靠。 王正阳一躲,粉霞靠了个空,诧异、嗔怪地哼了一声。 王正阳觉着不忍,任她再次靠过来,便直直地坐着喝茶,心里暗暗叫苦。 他算是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大师兄方少石。 隔壁一边,赵俭放下茶杯,低声对梁凤墀道:“凤墀兄,该商量如何对官家交代了。” 梁凤墀:“老弟还没说清银价。” 赵俭:“一万六。我就与大人讲,宅院八千两,比房契少了一千;茶楼八千两,比房契多了一千。如此一多一少,方可说得过去。” 梁凤墀小声笑道:“老弟,你可真会谈价。依房契,合着我一两不挣。” 赵俭叹口气,“此种财,只有兄这样的人物才能赚。这宅院拾掇好,莫说八千,一万我都不卖。茶楼说是多要了一千,你若转手给别人开粉楼,一万两银怕是被人抢了。” 梁凤墀张了个哈欠,“我谈生意都是一顿酒便妥了,还没如此费过周折。管他赔赚多少,就这么定了。” 赵俭嘿嘿笑了,“凤墀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梁凤墀摇了摇脑袋,睁大眼睛,“讲。” 赵俭缓缓道:“我与王捕头这一顿乱忙,那边是官家得银子,这边是兄赚银子。我就落了个跑断腿、喝醉酒。” 烛光的暗影里,梁凤墀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老弟无须讲了。如此的生意不需多,一年只要一回,我今日便让老弟开价,要多少,哥给多少。” 赵俭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一回也是碰上,若真的再有,自还是与兄相商了。” 梁凤墀:“故而这次听哥的,三百两银,不许嫌少。给你换成三十两金,过房契时我暗地交与你。” 赵俭长出一口气,拱了下手,“凤墀兄痛快。” 梁凤墀嘿嘿打趣,“折腾了一、两日,我比原价还多花三百两,老弟才是会做生意之人。你做捕头,这世上少了个富商啊。” 赵俭也笑道:“若真论做生意,怕我只配给凤墀兄做伴当。可你看我这腿脚,能跟你么?” 二人笑了几声,梁凤墀道:“先睡吧,明日过房契。我来办,牙税免了,却也得打点,费用咱们两边各半。” 赵俭起身道:“那梁兄睡个安稳觉,我们这便回了。” 梁凤墀:“我都已布排好,你还是午睡那屋,不中意让她们给你换一个。” 赵俭:“谢凤墀兄美意。宅里有大人守着,我俩官身不自由,还得回去先禀报,就以咱们商定的办。” 赵俭喊了王正阳下楼,二人出去牵马,已是午夜,怡春楼也安静下来。 马已被看马的伙计牵马厩里。交了马牌和二分银子的草料,骑着马慢慢往回走,一下迷了方向。 在十字路口看了看天上的星斗,想了一会儿坐车的来路,二人向南边走边说。 王正阳:“赵叔,谈妥了?” 赵俭:“谈妥了。宅院八千两,茶楼八千两。回去郝爷他们若问起,就说谈得很吃力。虽梁掌柜接了手,不知明日过房契前,会不会反悔。” 王正阳道:“也确是吃力,比高老爷与他谈丝绸生意费周折多了。我怕叔酒力吃不消,方才酒桌上乱喝乱讲。” 赵俭:“我知你心思,你一通乱喝也搞乱了他的盘算。不过正阳,他们见的人、经的场面比你多太多,你那心思他们岂能看不出?只不过两个粉头挣赏银,本就是喝酒图醉。梁凤墀是定了主意要做成这笔买卖,才就坡下驴上了你的道儿,以后莫如此轻率。” 王正阳:“叔,高老爷家那种日子我呆不下去,我也不想当下这样。” 赵俭:“你这么年轻就做了捕头,还想干什么?” 王正阳:“我想如耀祖姑父,规规矩矩做生意,赚银子过日子。” 赵俭幽幽道:“生意做进去了也一样,这世上各行有各行的难。你看你耀祖姑父几起几落,高金堂和眼前的梁凤墀,生意够大了,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看到了。” 王正阳:“我看荷儿姑、玉环姑那样就挺好,过自己的日子,不与人勾心斗角。” 赵俭忍不住乐了,“你这傻侄儿,她们都是女人,你是男子汉,哪能如她们那样。再说,没有我和你耀祖姑父,她们能过那样的日子么?小时,你追杀鲍云豹挺刚强么,何时变这样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返平阳住留茅津渡 王正阳… 回到宅门前,赵俭叩了半天门,无人理。 宅院太大,差役估计在客厅里睡了。 王正阳跃墙进去,开了门。 赵俭道:“这门不门的,于你都是一样。” 王正阳想想,自己夜间无论在哪里,不少时候都是跃墙出入,笑了笑。 郝云与罗通判正在熟睡,听见二人回来,点亮了烛台,披衣而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罗通判听后,“一万六千两是少了些。不过我们急于出手变现银,也只能如此了。加上地窖的两千多两,也能勉强向知府大人交差。” 郝云:“一万八千两,我几人带回去,即使马匹分带些,也得三辆马车。” 王正阳:“若是马车便走不了虞坂盐道,除非一过河,雇七、八头牲口翻山过去,而绕风陵渡,要多走三百里。” 郝云:“明日过银子,尽量多折成黄金。” 赵俭:“明日过房契,梁掌柜说走私下门路可少交些税,两边各担一半,恐也得三、四百两之数。洛阳金银多,想来折成黄金倒也容易,只是要折进些火耗。” 罗通判与郝云并不知这些,睁大眼看着赵俭。 赵俭:“火耗大约得几十两。” 二人松了口气。 罗通判:“既如此,郝指挥明日在此坐镇;赵、王二位捕头过房契,最好直接收黄金;我去给那娘儿几个寻个小院落,洛阳这边就无事了。” 第二日,赵俭、王正阳随梁凤墀过房契。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凤墀兄,我等回平阳路途遥远,带大宗银子不便,可否都折成黄金。”看书溂 梁凤墀:“知你们带白银不便,本欲都换成黄金,可我手头没那么多,差三、四百两。” 赵俭:“那就好办,剩下的我们到倾银铺去换。” 梁凤墀:“我让马车送你们,顺便两处地方换上我的人。” 边说,边递给赵俭三锭十两的金元宝,笑而不语。 两下拱手作别。 赵俭让车夫寻个大些的倾银铺,将数千两白银换成黄金,说待会儿还有两千两白银来换,并让掌柜写了个四十两火耗的押单。 实际倾银铺掌柜只收了十两银,至于押单,主顾让写多少,便写多少。 赵俭与王正阳又点了一回,一共一千五百六十两金元宝。 运回宅院,已是半后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罗通判为杨素萍母子寻好了新家,宅里的东西能装的装走,不能装得卖掉。 一日的忙乱,杨素萍拉着三个儿女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道:“几位恩公大名,奴已铭记在心,奴之住处是罗大人觅来的,南城夫子庙西街。日后,几位恩公来洛阳,若不嫌弃,请到奴家喝杯淡茶。” 拜完起身,抹着眼泪出门。 几人站在大门台阶上挥手作别。 罗通判叹道:“没想到,杨伯雄有如此贤淑的内人,有些可惜了。” 赵俭想就着梁凤墀的马车,将宅里的两千多两白银去换成黄金,一点只有一千七百两。 郝云道:“我们在洛阳盘桓这几日,耗费也不少。我与罗大人商议,将地窖里藏银的零头抹去,充作耗费,再除去留给她们母子的就这些了。” 赵俭记得,地窖里是两千二百多两,还有杨素萍交出的三百两,心里嘀咕,但没说。 罗通判道:“今日为杨素萍买了个小院儿,方知洛阳的房价哪里是贵,简直没道理。原打算花一百几十两,却耗了二百七十两。邓大人定给他们母子六百两之资,现杨素萍尚有三百五十两现银在身,省着够儿女成年,我们平阳府也就能做这么多了。” 赵俭笑道:“大人说得是。似这房宅若在平阳顶多四、五千两,到洛阳就贵了一倍。”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嘿嘿笑着、客气着。他此来洛阳,借着处置杨伯雄赃产的机会,匿了三十两黄金、五十多两白银。 他没觉得自己贪,只是拿得正好而已。 郝云、罗长书身上一分银不带,照样吃肉喝酒,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若没有银子,便没有房、没有荷儿,没有与王进福、莫耀祖两家的往来。 他有时想着便自己乐,兄弟情分?一分银都帮不上,一瓶酒都喝不上,兄弟情分有什么用。 赵俭想着,荷儿比自己小不少,王正阳比亲侄子还近,当下还能赚银子时,尽力多赚些,留给荷儿与王正阳。只要见到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到了茅津渡当晚,赵俭道:“罗大人、郝爷,临来前,邓大人布排我与正阳至渡口停留,另有它事,大约要晚回平阳城一些时日。二位大人且先行,待回平阳后再报知详情。” 一听是知府大人亲自布排,又不便明说,二人也没多问。 郝云推断,杨伯雄案已完结,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估计是与钟鸣岐出事有关。 既然邓大人不想让自己知道,听令就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第二日,交接了赵俭和王正阳所带的金元宝,一行六人,押着叶明堂,相互跟着,谁也不许单独行事。 罗通判担心,万一哪个差役财迷心窍,带着二十多锭金元宝跑了,便是大事。夜里,重新布排了守值。 晓行夜宿,赶回平阳府向邓知府复命。 罗长书、郝云实话实说,将给杨素萍买房,多留几十两银子的事报了邓知府。 罗长书道:“没想到,杨伯雄妻是个十分贤惠达礼之人,却拦不住杨伯雄往死路上走。” 邓知府哼了一声,“一个人要往死路走,尧帝爷也拉不住。实话讲,杨伯雄这些年在平阳还是有些苦劳的。你二人如此大度,杨伯雄虽死,我们也不再欠他什么。他若地下有知,当向我们磕头感恩。” 郝云道:“赵、王二位捕头奉大人之命留在了茅津渡,说过些时日返回。” 邓知府摆摆手,“他们的事可急可缓,我让他俩顺便。你们这些时日辛苦了,好好歇息去吧。” 赵俭与王正阳在紧挨渡口的一家客店住了下来,挑了一间窗户正对大路的房间,每日坐在窗前品茶闲聊。 说起王正阳小时的事,赵俭感慨,“你荷儿姑过门时,你还是个大人胯骨高的娃。过得真快,怪不得我与你爹老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没看出赵叔与荷儿姑老了,就是我爹显老了”,王正阳说的是真心话。 赵俭独眼一红,“我与你荷儿姑遇到了好大哥、好大嫂。救命、救急、又救难,还有你,小小年纪为我们去追杀鲍云豹。” 王正阳:“赵叔,邓大人让我们在此守着何为?” 赵俭想,这事太大了,眼见邓知府要用王正阳,万一有意外,也好让王正阳心里有个准备。 便低声道:“此事开始只我与邓大人知道,实在没人手,邓大人把他两个贴身护卫派出去了,眼前只我们四人知道。今日略说于你,你我在此等解州盐池的一个人,已探得此人叫宫善业,钟大人之死和十二万盐引毁了,便是此人所为。” 王正阳:“我们在此,是要拿住他?” 赵俭:“据说,此人武功了得,所带之人也是好手,我俩是拿不住。咱们只在此盯着他来去,如何办,得由邓大人定夺。” 王正阳:“刑捕司直接去盐池拿人,实在不行守备府派兵,就如你们当年缉拿大盗一般。” 赵俭连连摇手,“他们的势力非同一般,连邓大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若此事出了纰漏,不仅我们大祸临头,怕是邓大人都要受病。你是知道此事的第五人,只在此与我安心守候,勿露出马脚。” 王正阳听得发愣。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他眼里,郝云、罗通判就是官府里说一不二的,在平阳府无人敢违,怎的这些人连邓知府都畏惧? 突然觉得,平阳府并不是他往常眼中的平阳府。 杨伯雄贪得金银如山;郝云、罗通判一下截了二百两自己花费;赵俭叔倾银铺火耗,多报了几十两;卢典史贪五百两银,害死了自己的娘;而眼前害死朝廷命官的凶犯,邓知府却不敢抓……。 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书中学的和师父、师兄的教导……,他一下心乱如麻。 赵俭接着道:“盐池的人见过我,我这般模样,一眼便会被认出。若不练功,你去渡口转转,此人中等身材、黄白方脸、眉眼细长、鼻直口方、眼角一堆褶皱,身边常带五个随从。万一我在窗口疏忽了,你在渡口看见,就远远看着,勿靠近,别被察觉。” 这一日,王正阳在外屋练功,听得赵俭唤他。 赵俭做手势,悄声道:“过来坐我对面,低头假装喝茶。” 王正阳走过去,按赵俭说的,坐对面端起空茶碗,眼角往外看。 果然,几十步外,大路上人来人往,其中一支马队,那马个个膘肥体壮,比周围的牲口大出许多,为首一个正如赵俭描述。 “是宫善业”,王正阳道。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你看他们马上的褡裢。” “马背褡裢里有五、六百两之数。马队中间有五匹健骡,每匹驮一、两千两之数,六人的马背上都挂着刀。” 王正阳比赵俭看得清楚,端着茶碗侧目看着,边对赵俭说。 赵俭:“这是解州盐池刘凤田的私银,若是官银便扯着大旗由官兵押送。” 马队从窗前的大路过去。 二人赶忙出来,站在客店的矮墙后,露出半个脑袋,装作漫不经心地瞅着。 眼见着马队顺着岸边往下去了。 二人出了客店,追过去往下看,见宫善业一行到了渡口边,聚在一起。除了宫善业,都马背上摘了佩刀,手里握着。 赵俭判断,他们若只是六人六马,便一下三条船过去,这回多了五匹骡,得多雇三条了。 果然,他们叫了六条船,一骡、一马一条船牵着上去。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们没见过我,我到近前看看。” 王正阳说着回屋抓了一个包裹,边往身上系,边往外走。 赵俭后面追了一句:“小心别让他们察觉。” 赶到渡口边,宫善业他们已上了船。王正阳掏出二分银子上了另一条船,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与宫善业的船不远不近。 赵俭没想到,王正阳跟着一起过河去了,干着急没办法,只得望着河面上的他们越来越远。 到了对岸,沿着陡坡,拐着往塬上走,人变成了小点儿,赵俭眼睛又不好使,只得回店等着。 按脚程,跟到洛阳,少说也得四日,一来一回便是八日,若在洛阳耽搁两日便是十日。 赵俭掐着手指算着,去看了看包裹,三十两金元宝自己带着,剩下几十两银子,王正阳的包裹里有二十多两。 他本意是与王正阳在北岸等,再详细摸一下宫善业等人过河的路数。 听邓知府的口气,像是要在渡口附近把宫善业拿了。 首发&:塔>-读小说 谁知王正阳一撩腿,跟着过河去了。以他的胆子,多半会跟到洛阳城去。 “突然跟着过河了,倒是提前商量一下”,赵俭咕哝着。 却说,王正阳上了南岸,左右望望,不远不近地跟着。 见两辆马车与宫善业一行的距离正好,便跟在马车后,装作是一伙的,一同往前走,眼睛的余光却是盯着不放。 那赶车的见一个年轻人赶上来跟着走,先是有些诧异,见他赤手空拳、一脸和善,便不再理会。 宫善业他们住店,王正阳记下,就近也寻一家住下。 第二日天不亮,就早早寻个隐蔽处,等他们出来上路。 一路上商旅、车马往来不绝,王正阳尽量与其他人和车在一处,避免引起注意。 第五日前晌,自城北安喜门进城,王正阳数着,到了第四个街口,宫善业他们往西拐去。 洛阳城街上,车马川流不息。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仍选了辆也往西的马车,隐蔽地跟着,见宫善业队伍里有人随意往后张望,便隐在车后,继续跟着走。 他随高老爷来此,都是住店、谈生意,然后装了货返回,去洛阳其它地方也不多。 远远看见前面红墙灰瓦,飞檐斗拱,气势恢弘,城门之上,飞檐挂着琉璃黄瓦,原来是洛阳城里的又一座城。 王正阳心道,这便是常说的王者之气吧。 王正阳想着,跟着进了城门。 城内比王正阳之前看过的地方古朴一些,石板路磨得锃亮,人们大多穿着绸衣,也干净许多。 西面却是更加高大的城墙,王正阳觉得与方才相比,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气。 什么都显得大,不过下面却没有门,依着城墙之下一座座四合院,甚至没有杨伯雄买的那座气派,却是显得精致整洁。 宫善业他们快要走到城墙根,往南拐了。 一条宽巷,车马、行人却是稀少,显得肃静。王正阳在街口犹豫,若跟过去,他们一扭头便会看见自己。 首发&:塔>-读小说 假装抬头,看着高墙上的飞檐,不时往南看一眼,见宫善业一行进了城墙下南端的宅院。 放开步赶过去。沿街座座都是朱漆大门、门口有大小石兽,两边是下马石和拴马桩,王正阳猜这一带大约都是官家的宅院。 走到最南端,坐西朝东,是一个更加高大的门楼,宫善业一行进的就是这里。 大门已经闭上,门口站了两个灰衣皀帽的差役,见王正阳在此放慢脚步打量,便上下盯着他看。 王正阳不敢停留,迈步往南出了城门,眼前瞬间开阔。 二月末,这片内城之南,杨柳依依,桃、杏绽白吐红,远处洛水似镜如带。 王正阳张望着,东面、南面应是自己往常所进的洛阳城,而此处,大约便是罗通判所讲的王府。 扭头往回看。 方才宫善业他们所进的宅院,就在王城与内城墙的角上,心里不由道:好大的宅院。 原本,他打算半夜来探探,运来的私银会放在宅院的什么地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当下有点儿犯怵,白日难以越墙而入,晚间看似这里把守也颇严,再说,那么大的宅院怕是有十几进,如何寻得到。 此时,已近正午,在树林间游玩的男男女女渐次散去,有那玩兴大的,便在树下的食摊处充一下饥,王正阳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走到一个食摊前。 食摊的主人是个老汉,敦圆的个子,青衣唐巾,独轮车一边柳斗里装的是凉粉儿,另一边柳斗里装的是酸汤,车上粗布下罩着几摞烧饼。 王正阳:“我先吃,吃多少最后一并算。” 老汉打量了一下,见这后生只是比其他人高一些、壮一点而已。 拿了三个烧饼,垫了张草纸放石凳上,盛了一碗凉粉儿。 “你看人家后生、小姐,一人一个烧饼、一碗粉儿就够了。” 王正阳笑了笑,拿起烧饼咬了一口,还是糖的。 也没用筷子,端起碗吸溜一口凉粉儿,酸凉软滑还是很爽口,就是醋不如平阳府的味儿好。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几口一碗粉儿便吃下去,老汉赶忙盛了一碗端过来。 就这样,一个烧饼、一碗粉儿,五个烧饼吃完,老汉瞪大眼问:“再来俩?” 王正阳道:“再来五个,粉儿看着盛。” 老汉看他又不像饿汉模样,笑道:“我是卖吃食儿的,你要买我不能不给,撑坏了莫怨我。” 吃完一算,十个烧饼、十碗粉儿,共五分银子,王正阳摸个银子边儿,老汉戥子一称正好。 呆呆地看着王正阳,“这后生,一顿吃五分,这得富户才养得起。” 王正阳笑笑没出声,抬头往城门里看,恰能看到宫善业进的那个大门楼。 便问:“老伯,那大门里都住些什么人,看着不是普通人家。” 老汉瞄了一眼,嘴张成一个圆,“还普通人家,那里面进出的都是达官贵人,你不看挨着王城,门口有官家人看守?” 王正阳道:“我看里面进出骡马都驮着不少东西,像是金银。”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老汉:“咱哪里知道,似我这样妆扮,连那里的城门都不让进,一进便被轰出来。” 老汉又笑道:“你不是江湖响马吧,在这里打听人家金银。” 王正阳笑道:“我要是江湖响马,怎会好好给你饭钱。” 老汉:“江湖响马才不会坑小百姓口粮哩。” 说完,觉得失言,便闭了口。 王正阳假装游玩,端详着城墙。 王府的城墙上有穿甲的军士,而外面的内城墙却没有。 心想,既然来了,自要进去试一试。 心里打定主意,便往东,进了城街之中。 还有大半日,他得找家客店,好好睡上一觉。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正阳深夜探银库 邓知府… 王正阳半夜醒来,也不知是何时辰,在房里运气调息,听得丑时鼓声响。 不声不响出了客店,顺着内城墙的黑影走,此时月牙儿已经落到西边,整个洛阳城睡意正浓。 宅院西面是王城城墙,墙高近五丈,南面是内城墙,高约三丈,在内城墙与王城墙的拐角处,王正阳轻松地攀到内城墙头,蹲在黑影处,从墙垛口运目往下看。 这一片宅院从南向北,不知有多少进。 东面临街,白日王正阳自外面过,估了一下,墙高约丈六,墙内甬路和廊檐从南到北,连通每进院子。 王正阳不敢贸然下去,又等了一会儿,见廊檐下似有亮光,便矮了身形往东移,想看清楚些。 城门之上的小城楼里传出鼾声,白日未发现,此处也有人值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往下,这回看清,原来廊檐下挂着灯笼,甬路上挎刀执枪的人来回走动。 若自此处下到廊檐的顶上,正好被城门楼上的人看个正着,便悄悄退回到王城的墙根处。 王城城墙之上白晃晃的灯笼很大,上面有卫兵走动。 这几年,王正阳在平阳城无论白日还是黑夜,他去哪里都如履平地,无人察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此时,居然被困在此处。 他想着,即便是下到院里,以这样的防备,自己也进不得屋内,反有被困在里面的危险。 这时,城门楼内的人咳嗽着出来,冲着甬路那边嘚嘚地敲了几声梆子,廊檐下巡夜的守卫立刻站到甬路上,向上晃几下白灯笼。 城楼上那人一、二、三、四地数了数,便又回去睡了。 王正阳想着,宫善业他们便是将金银运到此处。 见实在没有机会,便从暗影处跃下城墙,原路回到店里,寅时更鼓响起,还能略睡一会儿。 城门一开,王正阳便大踏步回茅津渡。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等到第九日的傍晚,王正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赵俭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没什么异常,便喊了店家,看有什么饭食都端进来。 看着王正阳狼吞虎咽,赵俭道:“正阳,你撩腿便走了这么长时日,无论如何要提前说,若我这边有事怎么办?” 王正阳听赵俭说得有理,便道:“叔,我也是临时起意,见他们过河,想看个结果,以后我改。” 赵俭问:“到洛阳看到了什么?” 王正阳把夜里到城墙上所见说了个细。 赵俭:“这便对了。他们金银太多,几个院子如何放得下。估计早者明日、晚者后日,他们也该返回。明日一早,收拾好东西到对岸去。” 王正阳:“我自己到对岸即可。” 赵俭:“邓知府布排我俩住留这里,当是有意在此拿了他们。北岸已住了些时日,再南岸找个客店住下盯着。依你看,要拿住宫善业等得多少人马?” 王正阳:“仅我与郝爷怕是拿不住他们,须得我与郝爷这样的再有三、五个,方能不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苦笑,“到哪里再找你这样的三、五个。” 王正阳:“赵叔忘了,邓大人还有老何他们,我看身手都挺好。” 赵俭:“老何、赵宏他们四个,再加你与郝爷,比宫善业他们还多一个人哩。” 茅津渡两边的村户大多靠开小客店为生,有货商的货一时运不走,也都存放在店里。 但凡银子流动大的地方,各色人等都会来。 脚夫、商人、牙纪、二道贩子、税吏、看相的、盗贼什么人都有。 叔侄俩在南岸找了一个靠近码头的客店,往这群人里一扎,倒也不显眼。 搬到南岸的第二日后半晌,王正阳跑进来,“赵叔,来了。” 赵俭:“别出去,就从窗户往外看。” 此时,斜阳照在茅津渡口,赵俭和王正阳住的房间窗户朝东,面向大路开着,从外面看窗户黑洞洞的,无人注意里面,他俩盯着大路上缓缓而过的一支马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王正阳:“骡子没往回带。” 赵俭:“或许银子先放到洛阳,大约还要往别处运。” 二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宫善业一行人。 宫善业看起来挺轻松,站在渡口边的高坡之上,面河而立,举目远眺,指指点点。 远看黄河碧蓝如镜,在岸边眺望却是被斜阳映成五彩,走到渡口近前又是混浊如汤。 见宫善业要下去上船,赵俭:“你过去看看,他们住哪家客店。” 王正阳刚出去,赵俭忽听院里一声惊呼:“日你娘,这还了得。” 赵俭忙出门看,却见一头健壮的叫驴骑在自己的小红马背上。 莫耀祖好不容易为赵俭踅摸到一匹小红马,却是母马。 这几年,小红马虽没长个儿,却是长成年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恰这几日起骒,也恰一个客商将一头叫驴丢到院子里去上茅房。小红马则拴在一边的木马桩上,大叫驴借机骑了上去。 客店主人出来撞见,配牲口得主人同意才行,怕两下里闹争吵,便诈唬着要将那驴轰下来。 赵俭出来一看,也是生气,“贼畜牲,你敢跳爷的马。” 骂完,猛见宫善业扭头往这边瞅,赵俭顺势低头,隐到驴马的后边,不敢抬身。 心道:“让他再看见自己,定要起疑心。” 宫善业刚要往河边走,听得这边吵嚷,一扭头,似见一人拄着拐,一晃便不见了。 这个身影熟啊,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正阳跟着过了河,见宫善业几人进了客店,卸了马鞍,是要住下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形,便返回南岸了。 却说宫善业边跟几人吃喝,边想方才那个人影在哪里见过。 猛然想起,是在河东会馆,站在门外往里看他的那个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莫非还在追踪自己?若不是追踪那也太巧了。 或许是眼花了,是另一个身形相近的人? 想到这里,他喊了个随从,起身往外就走。 渡口已经擦黑,船夫正在渡最后一拨人,一掌灯便靠岸收棹,明日天蒙蒙亮时才开始摆渡。 宫善业来到渡口,向一只小船招手,那船夫道:“老爷,今日最后一趟,小的过去便不再回这边了。” 宫善业不答话,直接带着随从上了船。到了岸边,随从丢过一块银子命道:“在此处等我们,不许走。” 船夫十日也剩不下这一块银子,心道,即便被巡检查住了,给他些也合适,便安心在岸边等。 宫善业急步进了看见人影的那家客店。 店里已挂起了灯笼。 牲口棚里、院子里拴着几头驴、骡。 首发&:塔>-读小说 随从喊来了店掌柜,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见来人衣着富贵、面容周正、不笑、不怒,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恐惧。 宫善业四下打量,“你店里有一个拄拐的人,现在哪里?” 掌柜道:“却是有两位客官,其中一个拄拐,在此住了一日一夜,太阳未落山时已经走了。” 宫善业:“为何正当住店时辰,此人却走了?” 掌柜:“他跟小的讲,原本在此候人,却在渡口得了着急的音信,说是连夜回洛阳去了。” 宫善业心里疑惑,早不走,晚不走,偏自己来之前他走了。 那个人影确是像平阳府追踪自己的捕头。若是他,怎会往洛阳去? 马上又明白,若真是那瘸捕头,知道自己在北岸,当然不会往北岸去,这样才能避开与自己碰上。 站在官道上,向南望着已渐浓的夜色,宫善业思忖着。 他有一半把握,此人就是那个追踪自己的人。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一年了,他早已将此人忘脑后了,但这个人影一下就让他警觉起来,岂是无缘无故? 他后悔没当时就过来,若是那瘸刑捕,立马弄死一了百了。 若真是此人,这一年,他或许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过宫善业跟随刘凤田之后,渐渐养成了骄横跋扈的个性。除了京城和各布政司的二、三品老爷,其他人等都不放眼里,何况赵俭这样的无名小卒。 哪日遇到了,灭口便是。宫善业往心里去了,却又没太当回事,带着随从上了船,回了北岸。 宫善业在客店院里查问的时候,赵俭和王正阳正在隔壁客店一间黑漆漆的屋里,从窗口往外看着。 赵俭暗道,差点儿出事。 王正阳自北岸一回,赵俭想,方才宫善业八成是看见了,是不是认得出来却不肯定,须得躲一躲。 便与王正阳辞了这家店,进了隔壁另一家。 王正阳看着,心里暗自佩服赵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道:“叔,方才是将他拿下的一个时机。” 赵俭:“你有把握?” 王正阳:“我若再有几个帮手,应没问题。” 赵俭笑道:“拿不下就惹麻烦了,再说邓大人也没让咱动手。” 宫善业回了盐池,一如往常向刘凤田复命。 刘凤田正身靠软椅,一条腿架在绣墩上,边上一个女子轻轻捶着、捏着。 末了道:“老爷,小人过茅津渡时似看见一个人,像之前来查案的平阳府那个瘸捕头。” 刘凤田想了想,挥手让丫鬟退下,“他叫赵俭。如何又遇到他了?” 宫善业:“人一晃便不见了。当初也只是在府门处看了他一眼,这一回觉得眼熟。过了渡口才想起,像这个人,马上返回南岸查找,人已经走了。”看书溂 刘凤田:“你有多大把握,认定就是他?”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许化民、高力也在。 王正阳作揖道:“在下来知府衙门少,也不知该叫叔,还是叫哥。” 许化民高个儿、黄脸、眯缝眼、直鼻,大嘴。 “叫哥吧。王捕头年轻有为,我们只是跟在大人身后,岂敢充大。” 高力矮壮,白里透粉的大脸,小豆豆眼儿,也笑道:“他是许哥,我是高哥,以后叫你王兄弟。” 王正阳:“以后唤我正阳就行。” 想起与赵俭在茅津渡说过的话。 王正阳试探道:“我听说,二位兄长常年随何爷练功,修习拳术、刀术和暗器,可否给兄弟指点一、二?” 许化民咧开大嘴笑道:“那就试试。高力,你先让兄弟指点一下。” 这哥儿几个虽与王正阳相处甚少,但与郝云常打交道,听郝云说过,王正阳武功了得。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高力腾地起身,小眼儿瞪着许化民,笑道:“你嘴上答应,却让我动手。” 嘴里说着,人已站到了院子当中,“来,兄弟先进招。” 王正阳:“高兄先请。” 高力拱了下手,侧步欺身而上,借着向前的冲力,矮身形变撩阴探海手。 王正阳想看看二人的实力。见上来就攻下三路,刚觉得好笑,倒蹚步后退。没想高力身形疾进,两膀如开弓,接连呼呼两拳,王正阳勉强躲过,不敢大意了。 侧步移身形,手去拿他的腋下神光穴,高力大吼一声蟒蛇双甩头转身,左手拿王正阳的手,右手连压带刺,指节来砸王正阳乳根。 王正阳跃步向后抱拳道:“领教、领教,高兄好功夫。” 高力刚活动开,血气正足,有点儿意犹未尽,小眼儿笑着仍端着架子。 许化民边上看个清楚,王正阳只手伸了一下,相当于攻了半招,倒是高力用的是全身的功力。 许化民有点儿手痒,“兄弟,停了吧。我和正阳试试。”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许化民边说边旋身欺近,一拳砸向王正阳膻中穴,第二拳砸天突穴,第三拳点期门,拳风刚猛,王正阳连连后退。 见许化民两脚蹚着旋儿出招,一时居然没有反击的机会,不由得提起精神。 许化民也不喘息,右手劈山掌走空,左手大手印往王正阳右肋连按带拍。 他知道王正阳必往左后移,便上步欺住,一个问心掌,没想到又打空,右腿顺势拐子腿弹出来,拳脚不走空,直到打到为止。 王正阳蹚步到了他侧后,往他魂门上轻轻一推,人便踉跄着出去。 当然,王正阳没有加力,否则当即就拍倒了。 高力在一边道:“方才所看,正阳的身法确是厉害。” 王正阳道:“无它,身法就是个阴阳转圜。” 练武人总是带着好胜和不服,往往败了也不会低头。 高力道:“正阳,方才你不好出手,你来一下,我哥儿俩看看。” 首发&:塔>-读小说 王正阳怕在哥儿俩面前显摆多了,日后没法相处,道:“二位兄长,我们这样的人若要与人分输赢,怕是赤手空拳的时候少,练练刀如何?” 王正阳想的是,方才哥儿俩拳脚落了下风,这会儿自己摆个下风。 便抽刀亮势,“兄弟先练一趟,二位兄长指点。” 三人练了一趟刀,兵刃不比拳脚,不敢真较量,但看得出,许化民、高力的刀功远在拳脚之上。 他们都是顺天府拜师学艺,后来一直跟着老何,没有花哨、好看的东西,大开大合架子正,朴素实用。 王正阳心中暗喜,他与郝云拿捕杨伯雄用的就是刀,拿捕宫善业仍是要拼刀。 练完刀法,三人又论暗器。许、高二人都是甩手打暗器。 王正阳道:“我师父讲,怎么打拳就怎么打暗器,暗器就是把兵刃变长一些。” 边说边示招法,二人一试,果然有很大不同,打得不远,却是实用,难躲难防。 许化民道:“这么打暗器好是好,就是一时练不出来。” 首发&:塔>-读小说 高力手里拿着镖,不停地比划着各种招式,“说的是。遇歹人拼死活,功夫差点儿可是要命。” 那边,赵俭正向邓知府详细禀报。 说起王正阳,“正阳一直跟到洛阳的落脚处,宫善业他们进去就没出来。夜里想去探个究竟,但里面戒备很严,连着的大院有十几进,想必是银库。西面紧挨着王城的高墙,不敢轻易下去,便返回了。” 王正阳被唤进来,邓知府让他画了图,又详细问了经过。 道:“赵宏、王德几次跟到了外面进不去,这回好歹看了看里面。” 赵俭问:“大人,宫善业他们按眼前的间隔,一年往返二十回左右,接下来该如何?” 邓兆恒踱着步,“赵宏、王德先撤回来,就当无有过此事,你们随时听唤。” 邓兆恒深知,他要干的事非同小可。 以自己的力量,能不能把河东盐池的事揭开都难说。 一旦揭开了,就是石破天惊,朝廷会动荡,多少人会人头落地。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旦动手,往后的局势就不是他能预料的了,还是要再慎重,从长计议。 第一百九十九章 王进福全心意修墓 牲口市… 一日日、一年年,平阳城还是那个样子,不变的还有东边的早霞、正午的日光和西城墙上空傍晚的余辉。 这一日傍晚,赵俭回家,荷儿说大哥王进福来过,说城南的墓地修好了,想定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赵俭道:“如何不去衙门里找我?” 塔读@-读小说 王正阳笑道:“我走得快,你跟得上?” 莫钰:“我天天练着哩,你前面走,我后面跑。” 王正阳嘿嘿一笑,突然一扭身,风一样闪出门去,莫钰忙不迭追了出去。 赵俭伸手后面喊,“怎的不拿银子。” 王进福:“原先高老爷给他红利,如今又做了捕头,他自己身上有。” 赵俭想起,王正阳从卢典史家中拿回的金银,嘿嘿笑了几声没说话。 吃喝间,荷儿道:“明日让先生看个吉日,搬新宅里吧,总这么撂着,我都去拾掇几回了。”看书喇 赵俭:“说的是。原先日思夜想盼着住大宅院,这有了,又都不当紧了。” 王进福:“里外还是有点儿舍不得离开老院,那老院也卖不了几两银,先这么放着吧,说不定啥时想了,回去看一眼。” 玉环有点儿伤感,“大哥说的是。咱这脚店虽爹娘不在了,可总觉得这里才是家,哪里也不如这里住着心里踏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荷儿道:“大哥、阳儿只拣要紧的带上,被褥枕头之类,我都已备好全新的,家里若舍不得丢,便送了人。” 当夜,平阳城月光如水,东外城之外的老院里,王正阳在月下练功。 练着练着,觉得自己就剩下了玄关处的内丹田,肩胯、膝肘、手脚全没了,若师父和师兄在,他会问问是不是练得走偏了。 心里不由涌起伤感。他想念师父、大师兄、二师兄,却不知到哪里去找;他想念大小姐春花,却是不能去见。 王进福在门外看了片刻儿子练功,回屋燃亮了菜油灯。 他舍不得离开这里,是因为这家到处都有姜桂枝的身影。 他有时觉得姜桂枝没有死,只不过是出了远门一般,还在牵挂着他、念叨着他。 过两日就要搬到新宅,以后老院来的少了,这让他很是不舍,像是把姜桂枝一人丢在这里一般。 看着屋顶、墙上、炕上他熟悉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片污渍。 喃喃道:“桂枝,我与阳儿去住大宅院了。以后想你,就到墓地里与你坐会儿。我想去陪你么,可又舍不得阳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这样自言自语着,觉得姜桂枝就在身边听着,甚至还与他应答着。 第二日一早,王进福来到东外城北关。 莫耀祖新盖的店铺,比原来的更高大豁亮。王进福觉得,既然烧的是莫耀祖的店铺,再盖起来当然也应是莫耀祖的。 虽没自己的事,王进福还是上了台阶,与里面看店的小吏说了几句闲话。 心道:耀祖近来什么都不上心,整日往户房和纺织户那边跑,这三大间房自己得经常替他看一眼。 出来下了台阶,左右瞅瞅。 北关的牲口行市开得早,早有牵驴骡的、赶羊的、背猪的来占地盘。 一想老院往后不住了,这些年已把院墙和门修了个严实,不如丢两只羊进去,每日往里扔把草,倒盆水。一年后,便可杀了几家分羊肉。 边想着,边往北面牲口堆里去,问东问西。 他打算买两只半大的绵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绵羊吃草不挑剔、老实、不爱叫唤,免得有人发现平时没人看管,起了贼心偷走。 王进福正与羊贩子问着价,边上忽起吵嚷声,“日你娘的,眼瞎了?我日日在此拴牲口,北关哪个不知。这么大的北关,单单硬挤到我这地儿来”,一个骂道。 另一个回道:“日你的娘哩。这是官家的地盘儿,你是交钱买下了?还是写刻着你名儿哩?凭啥你在此拴得,别人就拴不得?” 扭头一看,原是两个牵牲口的汉子,为争一根拴牲畜的木桩闹将起来。 一个是长期在行市上混的二道贩子,一个是新来卖牲口的。 二人火气燃将起来,先是口角,进而相互推搡,边上的人乱哄哄地上前将二人分开。 谁知那个大个子怒气未消,见新来的小个子骂骂咧咧地转身,猛地从后面将他推倒。 王进福忘了自己早已不是在此巡查的捕快,抢步冲到二人中间大喝:“住手。” 那小个子一下被推出去,摔倒在围羊的木栏边。也是巧,正好手边有根拦羊的木棍,抄起来看也没看,用尽全力往后打了一棍。 王进福正站在二人中间,怒目喝止那个高个儿。冷不丁一棍打来,不偏不倚正中太阳穴处。人晃了晃,身躯一软,瘫倒在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两个顾不上再打,人们呼啦围上来,从地上往起掫。 只见王进福脸色灰黄、脖子歪着、身子软软的,哪里还能坐起来。 有人认出是原来的王捕快,骂道:“你两个不长眼的,惹大祸了,打倒的是官家人。” 莫耀祖闻讯赶来时,王进福已被抬到了东外城的巡检所,两个打斗的已被绑了,拴在门外木桩上。 莫耀祖央人请来了郎中。 郎中见王进福太阳穴处有一点擦痕,又让找来那根木棍,看了看。 问了众人当时被打中的情形,摇了摇头,“这样一棍打在此处,此时应出了淤血、青肿才算正常,可偏偏外面显不出来,想是内伤出血了。” 莫耀祖:“人怎的也要先弄回家。” 郎中道:“就这么躺着,不要翻身,更不要往起掫,我开些凝血药回家服了,静观。” 莫耀祖寻了四个人,用门板将王进福抬回老院,又央了人去抓药,唤赵俭、王正阳过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荷儿最先到了,一进屋,摸了摸王进福的气息,忽急忽慢,且很弱。恰买药的也回来,荷儿抹着眼泪,到院里找了火帽煎药。 王正阳凑到近前要大喊,被莫耀祖止住,“郎中嘱咐不要对伤者大喊大叫,说话离着他远些,他若心里跟着着急,血便凝不住。” 荷儿寻了段儿麦秸管,嘴里含了药,一点点往王进福嗓子眼儿里送。 王正阳要多用几根麦秸管,荷儿道:“当年我给娘就这么喂药,多了会呛着,慢慢送吧。” 多半砂锅汤药,趴在王进福枕头边慢慢往里送,时长了很是累人。王正阳替下了荷儿,终于将汤药全送了进去。 赵俭赶回来,“两个人犯已关到刑捕司,牲口也押了,行市那边也查清,就是两人争地盘斗殴,其中一个失手打到了大哥。” 莫耀祖怪道:“大哥已不是捕快,跑那边,管这闲事做甚。” 叹了口气,悔道:“我若早来片刻,与大哥说些闲话,他也不至于跑到牲口市去管闲事。” 赵俭:“大哥当时正与卖羊人讨价,那俩货闹将起来,大哥挡在中间喝止,挨了一闷棍。驴日的,怎打得这么正。” 这边,王进福手动了一下,嘴里含糊了一声,王正阳忙过去拉着爹的手呼唤。 首发&:塔>-读小说 王进福眼皮动了几下,没睁开。喘了口气,眼角溢出一滴泪水,又昏过去。 这边荷儿起身,“大哥这境况没法吃东西了,我去买只老母鸡熬成汤,吃饭时再往嘴里灌些。” 王正阳:“我去,我腿脚快。” 莫耀祖:“也到晌午了,顺便胡乱买些吃的回来,另去脚店把你玉环姑、钰儿也接过来。” 王正阳出了家门,直接奔脚行雇了头毛驴,将玉环姑和钰儿接上往回赶。 玉环心急火燎,“你爹究竟怎样,是不是还喘着气,别哄我。” 王正阳:“是还喘着气呢,姑。醒了一回,迷糊着没睁眼,就又睡去了。” 到了东外城,王正阳让玉环姑娘儿俩先去,自己寻着买了两只鸡和一堆馒头、烧饼之类包好,又去请了郎中。 郎中到了一看,左半边脑袋已肿得老大。 叹口气,“昨日未肿,今日肿起来了,由内而外发散之相。小可直言,怕是要做不测打算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拉着郎中的手,哭道:“先生,就无办法了?” 郎中:“昨日所服凝血之药,若止住便止住了。若没管用,今日再服,用处已不大,且再服一剂尽人事吧。” 见荷儿、玉环在杀鸡褪毛,准备熬汤。 郎中止道:“二位女眷不必做这些了,一碗汤水下肚,不出一个时辰,说不定人就不行了。” 玉环问:“人受了重伤,不吃不喝又如何熬得住?” 郎中道:“熬不住也不能喝汤,药汤也要煮浓些,看造化吧。若能扛过两、三日,再略喂些汤水。” 接下来两日,赵俭去衙门,把那两个打架的交接给老高,审的时候,把王正阳也叫去。 王正阳已是刑捕司的捕头,又是自己爹的事情,应让王正阳看着,究竟该如何办。 老高已是副指挥,坐在案后,他让赵俭、王正阳也坐到上面。 赵俭道:“本来自家的案是要回避的,为让我侄儿明白个详细,才来听审。高兄已是给脸面了,我爷儿俩坐下边看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押上来一看,矮个儿斜眼塌鼻,戴紫色唐巾,一身青布衣裤,膝盖处打着两块大补丁。 一问是城北乡里农户,因家里无银交春赋,便赶了驴来东外城卖,想先过了这一关。 老高一拍桌案喝道:“刁民胡说,你一农户,只交秋粮哪来的春赋?” 矮个儿突然哭起来。 “老爷,小民去岁摊了丁役,又赶上家中老母卧炕走不得,便签了以银代役。今春该交一两二,家中无银。听邻居讲,开春牲口价高,秋后价低,便想着先将牲口卖掉,交了春赋,待秋后再买个牲口回去,谁知一入东外城便出了这事。” 老高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而今伤者被你棍打,性命不保,你该当何罪?” 矮个儿哭道:“老父已亡,只有老母,求大人饶小人一命。” 老高寻思着,看眼前这个,是难要出几两了,“你家中还有何亲属?” 矮个儿道:“有两个兄长。因父母房产只给了小人,两个哥哥各自过日,素无来往。” 老高无奈地看了赵俭、王正阳一眼。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恶狠狠地盯着矮个儿,没出声。 再审那高个儿。此人顶着油腻的六瓣帽,罩一件脏兮兮的黑绸衣,青粗布裤。 原是常年在东外城牲口市的二道贩子,见新来的矮儿不懂门儿,便想唬着压些价买下,再转手挣几钱银。谁知这矮个儿不吃这套,脾气比他还大,一时火起动了手。 “小人只是与这卖驴的争执,未动过伤者一指头,人是他打坏的,与我无关。” 老高一拍桌子,怒道:“你欺行霸市,与人打斗才引出伤人之事,还说与你无关?你在东外城当不只这一件横行之事,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两边几个衙役手里的水火棍往地上一撴,喝道:“快招。” 高个儿一看,磕头道:“老爷,此事小民也有过错,愿将手头押的一头骡子折银,赔了伤者。” 老高摆手让衙役将二人押回监里。 在大堂后面的议事厅里,老高问:“赵老弟、贤侄,你们看如何定罪?” 赵俭:“都是挤不出十两银的穷户,也没啥可审的了。”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进福突然睁开眼认人,几人大喜,玉环、荷儿忙去熬鸡汤。 王进福却对赵俭含糊、微弱地说:“我要和桂枝做伴儿去了,你们剩下的一起好好过,别分开。” 赵俭想起有难时,王进福与自己日夜相守的情景,跪在炕上,拉着王进福的手,放到胸前,独眼儿泪如泉涌,“大哥放心,从今后正阳便是我的亲儿,一切由我来管。” 王进福又看向拉着自己手的儿子,无限爱怜地说了句:“阳儿,我可怜的儿……。” 话没说完,就闭眼去了。 玉环、荷儿丢了碗,几人嚎啕大哭。 王进福这二十年,与赵俭、玉环两家处成了一家人一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无论哪家有事,都像一条烧热的炕,暖暖守着相帮,从未相互离开过。 他的离世让这些人悲痛不已,王正阳哭得撕心裂肺。 莫耀祖背了全新的里外装老衣裳回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未进院子已听到哭声,知道大哥去了,脚沉得迈不动。 扭头看着东外城的城墙,流泪骂道:“狗日的平阳城,咋不让我大哥一家好好活。” 城南的墓地里,荷儿娘的尸骨已迁来,这样上面是一排五个长辈,下面是王进福与姜桂枝。 赵俭瞅了瞅,莫耀祖、玉环、钰儿和关锁,自己与荷儿加王正阳。 道:“今日都全了,就缺莜儿一个,往杭州府写封信,报个大哥的丧,让她遥祭一下罢了。” 王正阳站在爹亲手修起的墓地里,就像做梦一般,眼前的一堆坟,是暖暖的疼了他二十年的人们。 当初,爹与娘便是在这片荒坟里相遇,后来娘牵着他的手在明德门外、在城里的街上走着、说着……。 爹娘背着他、抱着他走过的、他长大后一起去过的东南的城南卫、南面的尧庙、北面的城墙根……。 这些满满地挤得眼里放不下,天空也渐渐变小,高低的树、人在围着他转……。 王正阳醒来时,躺在玉环姑的怀里,荷儿姑攥着他的手正哭,钰儿正趴耳朵上哭着喊他。 塔读@ 莫耀祖长舒一口气,“这口气儿透过来就没事了。” 赵俭外面进来大声道:“都别急,没事。郎中扎了两针便走了,连药都没给开”,他与关锁刚送走郎中。 一见王正阳醒了,上来摩挲了一下他脑门和脸,“阳儿,郎中摸你的脉没事,一口气闷心了,倒把你俩姑吓个半死。” 第二百章 经营难纺织陷困局 莫耀祖欲离… 李墨林来见邓知府。 这两年,一笔接一笔的白银入库,平阳府库何时有过这么多金银。 当下的李墨林自认为是天下最不发愁的户房主事。只想在任上干得让邓知府满意,以期将来对自己有所提携。 今日所来,却是因为官布,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决计先向邓知府报忧。 “墨林,你这个手里不缺金银的户房主事,不知多少人羡慕你啊”,在内客厅,邓知府端着茶碗与李墨林打着趣。 李墨林一笑,“大人,还真是如此,前些时日府库居然都满了。杨伯雄赃银入库,一时无处可容,只好另建银库”,顿了一下,“这事属下只对大人一人讲。” 邓知府哈哈大笑,“财不外露嘛,不过要花银子的地方也多啊,”说完,看着李墨林等他说话。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李墨林一进来,邓知府就看出他有为难事要讲。 李墨林:“属下是向大人报忧来了。” 户房事务庞杂,从春种、秋收到春赋、秋粮入库,从支应边关到京师纳贡,从各业的课银到各衙门的耗费。可谓千头万绪,每日仅须他点头的事项就忙不过来。 纺织原是钟鸣岐全管,又有邓知府参与操办,李墨林只管乐呵呵地往库里收银子。 钟鸣岐遇难后,吏房主事向李墨林荐了姓尹的典史来经略纺织,觉得这是知府大人看重的、又能赚银子的好职位。 “墨林老弟,尹典史是愚兄至亲,还要仰仗老弟提携啊”,吏房主事如是说。 李墨林不能不答应,各房主事之间,私下的事无论谁求到谁,都不会驳面子。 心里却是冷笑,以眼下官营棉布的状况,尹典史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见邓知府等自己说,道:“大人,属下担心今年官布会亏。一旦如此,将如何应对?”李墨林开门见山。 邓知府有些诧异,“何以见得?”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李墨林:“自平阳棉布转为官营之后,第一年入府库三千两,第二年一千两,属下担心今年……” 邓知府:“如此推算今年亏一千两。今年前三个月如何?” “详细还未知,只是棉布收价未落,卖价却跌了,而耗费多了不少”,李墨林答。 邓兆恒对平阳的纺织很在意,他和钟鸣岐一样慢慢悟出,平阳百姓的盐、肉、孩童们过年的新衣裳,都维系在纺织户的纺车和织机上。 不由警觉起来,“你是户房主事,如何也不知?” 李墨林苦笑,“大人,这两年各房同僚纷纷托情,往纺织经略司荐人。属下无从辨别、核查这些人的品行能为,只能委派吏员去操办;至于货银进出更无暇督查。” 邓知府:“当下如何应对?” 李墨林:“除非集全府之力,或能扭转一些。” 邓知府:“你是讲难以扭转?” 李墨林:“官布的经营,货、银、人的进出太杂了,今日整顿,过几日又照旧。”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邓知府:“难道无办法?” 李墨林:“属下斗胆直言,大人在平阳一日,纺织就是衰了也能再兴起。而大人一走,则难料矣。” 邓知府摇手,“墨林,此话跟没讲一样。本府问你当下有何办法?” 李墨林:“属下无好办法,除非再有一个钟鸣岐,或者属下丢了其它事务,驻到东外城去。” 邓知府皱眉,“你还是跟没说一样。” 李墨林走后,邓兆恒独自到花园,花丛绿叶间走了一趟又一趟,却是想不出应对之策。 邓兆恒将纺织看成了平阳府的百年基业。 只要百姓的纺车摇着,织布机响着,孩子们过年就有新衣穿、有肉吃,平阳街市的店铺就有人气。 当初,平阳纺织走成死局,是莫耀祖建言棉布官营解了困局;眼下平阳的纺织似又走到了尽头,办法在哪里? 邓兆恒还有另一桩大事要紧着操办,那就是十二万盐引如何补回。府库里有这十二万盐引,平阳府百姓就吃得起盐,手里那几两银就能保住。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邓兆恒派了户房、刑房两个副主事带了证据、证言到京城,向户部、刑部、兵部报请重补十二万盐引。 打算在朝廷允了之后,平阳府派人携证据、证言再赴兰州卫和甘肃镇,加上朝廷的复命,补回十二万盐引当无虑。 但迟迟得不到核准,两个副主事便耽搁在了京城。 所幸,邓兆恒多了个心眼儿,派人报户部、刑部、兵部的同时,也向岳父易成浩、恩师吏部尚书姚忠书和宣府总兵腾高镝写了急信,请帮忙周旋。 腾高镝立马向兵部尚书写了建言信,五千重甲事关西域安危,请速促朝廷核准,重补十二万盐引。 吏部尚书姚忠书不好越界干预,但兵部尚书朝堂之上当面奏了圣上,圣上过问之下,户部尚书刘凤林才承认,刚收到信报,正在审核。 待两个副主事带着朝廷的公文、证据返回平阳,已是三个月过去了。 邓兆恒思来想去,派谁再赴陇西。 莫耀祖被唤到府里,邓知府坐在案后,手里忙着。 看了眼跪地行礼的莫耀祖,自顾自说:“莫经略,我知你这几年经了几次变故,但人不是好好的嘛,接着做你的生意就是。眼前我需人手再赴陇西,为我平阳取回十二万盐引。” 首发&:塔>-读小说 接着叹了口气,“钟鸣岐没了,你对那边熟。本府着你随刑、户两房官员同去,何时动身听唤。” 王进福刚去世,又听邓知府说起钟鸣岐,莫耀祖一时悲从心头起,声音有些凄凉,“大人放心,小人自当尽心竭力协助府里大人。” 邓知府这才端详起莫耀祖,见面容憔悴,带着悲戚,“莫经略,出了何事?” 莫耀祖抹了下眼角,勉强笑了笑,“我大哥王进福刚殁了,方才大人提起钟大人,想起了往事。” 邓知府放下笔,惊讶了一下,“王进福出了何事?” 莫耀祖:“东外城行市上,两个卖牲口的打架,我大哥过去阻止,头上误挨了一棍。” 邓知府:“他不是除了以役代罪吗?” 莫耀祖:“本来没他事,我大哥就那样人。” 邓知府:“王正阳何在?” 莫耀祖:“与我内人、儿子在一起。” 塔读@-读小说 在邓兆恒看来,平阳府一群朝廷命官,却要屡次靠一个商人来扭转纺织困局,他心里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生气。 但他已没有多少时日从容化解了。 将平阳的纺织交给莫耀祖,这个精明、又能看大局的商人,倒是个可以一试的办法。 只要他能赚银子,平阳府的纺织户就能得银子。 邓知府还是有些不甘心。 莫耀祖告辞后,邓知府唤来尹典史,将今年帐簿都搬到府衙外客厅,李墨林也带着算盘前来。 邓知府问,一群户房吏员算。 整整三日,结果是今年前三个月,官布亏了一百多两。毫无疑问,平阳府的官营棉布经营不下去了。 大小官吏把一个能长久做下去的好生意生生做亏。 邓知府心里怒火起,却不知该骂谁。 首发&:塔>-读小说 无奈,将莫耀祖唤来,“莫经略,尽快着手操办吧,慢了怕赶不上。” 邓知府准了莫耀祖先经营细棉布,本银由官府垫付,利息年百之五。 看着莫耀祖出去的背影,邓兆恒叹了口气,他甚至想把这个罗锅儿一起带回京城,“可那又怎样?那不是他这种人呆的地方。” 邓知府与莫耀祖之后的商议布排,李墨林一直参与其中。棉布官营走到这步,他与邓知府都毫无办法,只能依莫耀祖的想法。 只是他觉得,收莫耀祖百之五的利息有些少,平阳府不缺那几百两利息。 除了官家,这生意谁做起来都能赚。大笔的银子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归了莫耀祖,李墨林心里有些不平。 这个莫罗锅儿做的真是好生意啊,这天大的好事如何就落他头上,李墨林不由感慨命运无常。 王进福的丧事办完,荷儿跟王正阳哭道:“早说让你们爷儿俩搬过来,若听了话,多半也出不了事。这下好,房还没来住,人已没了。我也是在老院长大的,我不住了,你也不必恋着。人都留不住,要那房子干甚?你这就搬来,与我和你赵叔一起过吧。” 王正阳道:“荷儿姑,我身上戴着重孝哩,等过了七七,再让我赵叔选日子。” 王正阳在脚店和玉环姑住了几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想起爹娘,姑侄俩相对垂泪。王正阳说想回老院看看,拾掇一下,反正不久就要搬家,不用的就近送了人。 钰儿则想让王正阳教他练功,也缠着要跟去睡老院。 玉环不放心王正阳,嘱咐钰儿,“正阳哥去哪里便跟着去哪里,勿分开。” 又嘱咐王正阳,“钰儿小,你看紧些,莫让他一个人乱跑。” 莫耀祖决意要走了,这回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带着玉环、钰儿,一起去西安。 王正阳、莫钰走后,晚间,在脚店西屋的炕上,莫耀祖跟玉环讲,想全家离开平阳。 玉环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尧帝爷,这哪行?咱们死的、活的都在这里,你丢下他们,这算什么事?” 莫耀祖:“你躺下,听我讲。我从小在东外城长大,日子再苦,房再破也有爹娘疼,有家回。后来有了你和爹娘,再有了钰儿,想着脚店就是咱一辈子的家,我就是盖大宅院,也要盖在这里。可一回回的事,你说,我还敢再在平阳做生意么?” 玉环:“咱们走了,你把阳儿丢这里放心?也对不起大哥、大嫂,反正我是当亲的看大,我不能丢下他。再说,我们走了,二哥与荷儿就孤单了,有事连个商量都没有。” 莫耀祖叹口气,“大哥要不没,我也不会下了这狠心。咱三家一起,阳儿大了,过几年钰儿也能顶事,管他好歹,总归是能过下去。大哥一没,我突然想,最后未必会如咱们所愿。” 首发&:塔>-读小说 袁玉环:“大家都这么过,能有啥事?” 莫耀祖:“你想想,二哥,先是被刀伤,落下了残疾。整日在坏人堆里捞银子,这么下去,难保哪天不出事。他一出就不是小事,咱俩哪能兜得住。二哥一出事,荷儿怎么办?这一、两年,他带着阳儿神出鬼没,肯定干的是凶险事。若阳儿再出事,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玉环:“世道就这样,过去平阳外来逃荒的满街都是,别的地方还不如咱平阳哩。你跑到西安就能比咱平阳城好?” 莫耀祖:“我在平阳实在是不顺,二哥、阳儿在平阳府如此下去,我心里也不踏实。咱俩若去西安挣下一份家业,二哥与阳儿就多了条退路。想爹娘了,就回来上上坟。将来咱有了金银,想去哪里都行,眼前先离了日后的凶险。” 玉环:“真有你说得这么吓人?” 莫耀祖:“我是怕了。看起来咱这三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却是大哥、大嫂没了,我又被人坑了多少银子,还有你能说二哥做的事不凶险?” 玉环:“西安真有那么好?” 莫耀祖:“我随钟大人在西安盘桓了一段时日,虽不是富饶之乡,但挣银子的机会多。只要付出辛苦,让二哥、正阳过去做帮手,用不了几年,咱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玉环:“你与二哥、荷儿、正阳怎么讲,他们要不愿走,怎么办?” 莫耀祖:“我也正发愁,怎样跟他们讲。”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夫妻二人说着,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百零一章 王正阳恍惚入高府 方柏荣只… 这一日前晌,魏程远坐在刑房衙门大堂,手里端着茶碗,有些寞落。 原来,他很少来大堂,有了案子,刑捕司这边有杨伯雄、郝云;狱讼司那边有通判罗长书、狱讼史王鹤年。只他有意参与的案子,才过问一下,提点两句。 而眼下,他的臂膀杨伯雄没了,邓知府拿走了半个刑房,郝云、乃至赵俭这样的小毛卒都直接听了邓知府的指派。 他这刑房主事只管些鸡毛蒜皮的井市勾当,成了刑房衙门里的闲汉。 单飞虎也不如先前那样大方了,求他的不过是与人争执几亩地、几间房的事情。 魏程远在布政司的几个老相熟都已解职归田,他也盘算着后路。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他才不会像杨伯雄,几万两银子堆在家里,让官家一并起获,全家跟着一起完蛋。 他存下的金银无论多少,都让心腹送回老家置换成田产,而这些田产大多是隐匿起来的。 再说,他也没捞杨伯雄那么多。想起杨伯雄,魏程远不免心里有些忿忿不平,这家伙太过分了。 他派人唤赵俭、王正阳来见。 想到这二人,心里就不由泛起一阵怒气。 赵俭一个勾连井市的小捕头,动不动就找到邓知府那里,眼里全没有他这个主事。 王进福家一个毛头后生,仅凭着赵俭与邓知府能说上话,一进来便做了捕头,问都不问他一声。 本想把他放到老高手下好好磨磨鞋底,却被邓知府指派,隔三差五外出办案,连刑捕司日常点卯都不来。 郝云自被训斥一回,对自己恭敬多了,外出请示,回来禀报。 赵俭、王正阳这两个小毛卒要敲打敲打。另外郝云、罗长书自洛阳回来向他禀报过,他还要再问问,探探他们相互间是否有勾当。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一听,魏程远唤自己和王正阳,有些纳闷儿。 上面有副主事、通判、指挥、副指挥,再往下还有班头,捕头根本到不了魏程远跟前。 “正阳,魏主事待会儿若问私事你自说,若问公事我来答。” 二人进得大堂作揖,恭立一旁,魏程远啜了一口茶,半天“嗯”了一声。 “我听说,杨伯雄在洛阳的赃产处置完毕,你二人迟归了一些时日?” 赵俭:“主事大人,罗通判、郝指挥将处置赃产所得银两先行押回。半路上还有些事情未完结,便指派我二人收尾后再回。” 魏程远:“郝指挥讲,追回不足一万八千两银子?” 赵俭道:“回大人,是一千七百三十两金元宝。” 魏程远突然呲牙一乐,“倒也追回不少。这一趟跑得值,加上杨伯雄宅里起获的,共缴赃银七万两,够府里各衙门发两年工食银了。” 赵俭也嘿嘿乐道:“属下还记得,原来一到发工食银的日子,大人便往户房和知府大人那里跑,今非昔比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魏程远哈哈大笑,“还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嘛。” 脸色一正道:“外面的案子要办,眼皮底下的事情也要做。平阳城这么大,每日鸡毛蒜皮的事情也不少,你们两个身为捕头,怎能将地方安定之事都推于别人?” 二人忙躬身聆听。 魏程远接着道:“有事无事多向高副指挥请示,不能等他指派了才动动腿,更不能当甩手掌柜。” 赵俭道:“卑职谨记。” 魏程远这时看着王正阳:“王捕头,听说你爹去了,本主事公务繁忙,未及前往吊唁。我与你爹是老相熟,他是个忠厚奉公之人。你当以他为楷模,平素外出公差之外,要按时点卯。我们都是有官身的人,比不得一般百姓自由。” 王正阳一听这是责备自己,忙拱手,“属下谨记主事大人教导。” 赵俭也道:“属下督导侄儿不周,今后当勤加教诲。” 魏程远见二人恭敬有加,心情好了不少,摆手让二人退出。 在刑房衙门各院间甬路上走,王正阳恍惚间如爹生前一般,爹当初便像如今的自己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出了衙门,眼前阳光明媚,绿树摇曳,一时惆怅满怀。 赵俭:“阳儿,勿听魏主事讲,邓大人将你放到杨伯雄宅里,就是怕你被刑捕司拖住,每日点完卯你自出来。” 王正阳:“赵叔,我这工食银像是白领一般。” 赵俭嘿嘿两声,“你又不是高官子弟,岂会让你白领。无事便随我去和冯五呆会儿。” 王正阳不想与冯五一伙交往,推说要回去练功。 “其实,冯五不是见利忘义之人”,说完,赵俭自己笑了。 与赵俭分别,王正阳往西关走了几步,一想,杨伯雄那空宅院,无须整日守着。 出了东外城,到了老院,院门挂着锁,钥匙他放在了脚店。 站在墙外,伸脖子往里瞅,爹娘没了,这里已显出荒败之相。 墙头的泥土还是他熟悉的味儿,眼泪涌了出来。想爹娘就去墓地吧,不能老来此盘桓了,他对自己说。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接着向北,穿过小树林,昔时练功的地方,荒草已齐腰。 师父、师兄的话音犹在耳边,纵身跃到大榆树上,树洞里的金元宝还在。他掐了下自己,确信过往都不是梦里。 是啊,他这样想念大小姐春花,怎么能是梦里哩,他要去张家乡里看看,远远地,望一下春花住的房院也好。 东外城的行市热闹已过,王正阳从棉布店门口经过,往里瞅了一眼,耀祖姑夫不在。 日头白光光照着街上,王正阳四下看看,进了一家饭馆,照着别人的饭量,要了一盘菜、一碗白米饭、一盏烧酒。 磨蹭到饭馆没什么人了,沿着护城河往明德门走。 这个时辰,连成群结伙在护城河边游荡的半大小子们都不见了踪影。 在堤边坐了会儿,又想起爹娘领着一回回沿护城河边,在脚店和老院往返的情景,心里又乱起来。 他要去找春花。 自然是不能进乡里。王正阳在田间寻了处高些的土埂,坐在一棵茂盛的芨芨草上,这样衣裳沾不到土。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里能望见张家的屋顶和墙。他想着春花在家里干什么,是不是也想他。 田野里的农户们顶着大草帽在日头下锄地,有的不时抬头,望一下这个坐在土埂上、穿绸缎的年轻人。 王正阳望着,就像干涸的河床盼着水来。 傍晚的霞光给南城门楼披上了彩绸般的光晕,王正阳有些迷糊地走着,进了明德门,不知不觉来到了高老爷府上。 做饭的伙计认得,问了几句,王正阳只是笑着点头答应,他也不知自己与人说了什么。 正房门外喊了一声“高老爷”,进去。 高金堂正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时日不见,似乎老了不少,胡子也变花白了。 见王正阳进来,一愣,笑道:“王捕头到寒舍有何公干?” 王正阳作了个揖。 这时,大太太、二太太闻声从东、西屋出来,笑道:“正阳,有些时日没来看我们了。” 塔读@-读小说 大太太合掌,满脸的同情,“你说这娃,娘没得早,爹又去了。啥病殁的?” 王正阳:“牲口市有人打架,他去阻拦,被误伤了。” 高金堂:“你爹看着是个忠厚人,不会招惹是非,怎也摊上这事。你当知会我一声么,我派人送份帛金。” 王正阳作了个揖,“都是家中长辈操办,正阳缺了礼训。高老爷、二位太太包容。” 高金堂:“哦,我知你有些本事。听说你们那个杨伯雄被抄了家,人也死狱里了,你可参与过?” 王正阳:“略参与了些。” 高金堂看窗外已黑,便道:“喊张奶娘上菜,留正阳在此喝酒。虽说做了捕头,却也是我伙计出去的,我脸上有光。” 张奶娘一见是王正阳,惊呼一声,险些盘子掉地上,“哎呀,是正阳。咋不来看看我,白日黑夜常想起你。” 说着,拉着王正阳左看右瞅。 高金堂笑道:“他刚来,我让你认了他干儿,你犹犹豫豫,现在人家做了捕头,晚了吧?”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张奶娘:“人家爹娘养成老大的儿子,我哪有这福分。” 王正阳或许是正孤单,心里一热,“若老人家愿意,我便认了干娘。” 高金堂斜眼咧嘴道:“哪有这么随随便便认的?就是要认,也得按规矩走,得有保人,写凭据,家产得分一份。” 王正阳:“金银乃身外之物,世上情义最重,我今后便称老人家干娘。” 高老爷笑道:“这大约也就是嘴上叫叫罢了。” 嘴里说着,心里哼道:这张奶娘想得美啊,天上掉下个大儿子,哪有这等好事。 想是与外人相处的缘故,王正阳越发地清醒起来,挑三拣四与高金堂讲了些杨伯雄的事情,还提了在洛阳遇到了梁凤墀。 大太太与昔日扫院、赶车的小伙计一个桌上吃饭,心里虽不乐意,但见此时的王正阳,仪表、谈吐已是天地之差,便耐了性子陪着。 王正阳看得出来,也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便敬了高金堂和两位太太几盅酒,称怕晚了关城门,要回衙门里去睡。 高金堂道:“空房这么多,你西院随便歇了去吧。”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昏昏沉沉一夜。 第二日,早早起来,让做饭的伙计转告高老爷,自已到衙门去点卯,离了高家。 方中元的一儿一女已会满地跑了,四个大人围着逗弄,很累却又忘了疲劳。 方中元早晨满面红光地出门,回来时兴冲冲、急不可待地先看完儿女,才问候爹娘。 方柏荣原本有些颓废的身子骨儿又焕发出精神,他跟老伴念叨了几句,便去脚店找莫耀祖。 “侄女婿,叔有件事托你。你对城里市面熟。你给打听、看看,内城有无合适的小院儿和店面,最好紧着南关这边,离我这杂货铺近些。” 莫耀祖这一段时日,忙着与户房的大小官吏们吃饭,布排生意上的事,却是拒绝不得这位长辈。 “大叔说个大概数儿,想买何样的宅院?” 方柏荣:“侄女婿是自家人,叔给交交老底。叔那几十亩地、一家杂货铺。眼下看,田赋只会涨,不会降,哪日田赋涨得没利可种了,就是白丢水里。若从城里买处小院儿,再买处临街的小铺面,就是放着不动,也能年年涨点儿,比买地合算。” 莫耀祖听了大加赞赏,“叔说得不假,时下种田不如买房。房往那里一放,什么都不用管,都比佃租强。”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笑道:“二哥你眼下的房子太多了,是得卖了。” 赵俭:“大哥那老院不是从我丈人手里买的么,荷儿、正阳都那院里长大,这个留些时日。至于当下住的,当初五十两买下,十几年了,我也不多要,七十两我就给他。” 莫耀祖:“方大叔还想寻间铺面,就是手里百十来两银子,怕是不宽裕。” 赵俭发了会儿呆,“有个家伙欠我兄弟一笔银子,正追着他还呢,刚好借这机会,把他的店铺顶了欠帐。” 莫耀祖:“总得两下里差不多,不可强拿人家的。” 赵俭:“这事你放心,老熟人托的事,咱不能坑人家。店铺我知道在哪儿,眼前无事,领你去看看它值几两。” 莫耀祖想,反正方大叔托的事得办,干脆就豁出半日来。 赵俭骑马,莫耀祖走着,自北关向南经过鼓楼,在距南城门半里左拐,再行几十步,一间坐南朝北的店。 两开的门锁着,两边各四扇窗户,窗户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但木料、砖瓦都有棱有角。。 莫耀祖:“这铺面挺好么,怎的关了?”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莫耀祖进了方柏荣家。方大婶要沏茶,莫耀祖道:“大婶,顾不上喝茶了,大叔托我打听的房有卖家了,就是我二哥赵俭手里的……。” 一听三间房的宅院要七十两,方柏荣边笑着,边观察着莫耀祖的表情。 缓缓道:“侄女婿,赵捕头也是咱们相亲的人,按说我不该挑,可我腰包不鼓啊。” 他已去南关牙行打听了一回,内城的几处都是两进以上,他根本买不起。 莫耀祖笑道:“大叔,行不行你看一眼,不行咱再寻别处。” 方柏荣:“那咱爷儿俩就去看看。” 方柏荣一看便喜欢上了。 门前是片开阔地,有拴马桩、下马石。砖墙,漂亮的砖门楼,里面三间房青砖到顶,顶上的筒瓦严丝合缝、顺滑成线、西厢房低矮些,却是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连院里的地面也是刻着花纹儿的大方砖,东侧靠北墙搭着个小马棚,东墙下一棵两搂粗的大榆树。 “我二哥讲,若大叔要,里面的东西、连这棵大榆树也送给大叔,这棵树怕一两银挡不住哩”,莫耀祖道。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进屋看仍是大方砖铺地,东、西屋都有厚实的大红堂柜。“这又得一两多银”,方柏荣想。 “这么好的家什赵捕头真的不要了?”方柏荣问。 莫耀祖:“那柜里都有东西,我得问问。” 方柏荣:“房是好房,价钱也公道,就是有点儿远么,咱们再去看看店铺。” 方柏荣从门缝往里看看,“要在南关大街边上就好了。” 莫耀祖笑道:“南关大街边上的房,房东宁肯收租金,怎会卖。” 莫耀祖:“我二哥说契税不用大叔管了。按三十税一省了三两三,再加上里面的东西确实可以斟酌。这店铺是我二哥熟人的,三十两是我出的价。” 方柏荣犹豫着,一百两不是小数目,总得缓一缓,回去再琢磨一下。 莫耀祖:“大叔,这几日我事多,若明日还定不下来,或者还想从别处寻,你便直接到衙门去找我二哥,我答应的事,他必会上心。” 方柏荣:“今日辛苦侄女婿了,我回去与你大婶念叨念叨。”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柏荣回到家,取出堂柜底下的木匣,将大小的银锭倒出来,数了数,除去一百两还剩几两。 方大婶:“他爹,你这便定下了?” 方柏荣:“明儿早起主意不变,就定下了。” 方大婶看看炕上的一堆银子,“你一下全花出去,不给家里留点儿底,万一有啥急用哩?” 方柏荣:“想那么多,啥也别干了。”看书喇 夜里,老两口儿炕上躺着,方柏荣道:“我其实是赌它一回。三娃守着杂货铺,大约以后还不如眼前哩,我把他四口儿放到内城,让他自个儿折腾去。” 第二日,方柏荣背了银子去衙门找赵俭。 自南关一路走过去,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店铺门户大开,店门口的伙计吆喝着,一派繁华,方柏荣觉得自己这买卖做得对。 心道,三娃到这内城,卖啥都比城外的杂货铺强。 见了赵俭拱下手,“赵捕头,老汉给你送房银来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正坐在桌旁玩弄解腕短刀,忙起身躬身施礼,“大叔,怎对侄儿这样见外”,说着让差役上茶。 方柏荣:“老汉托耀祖侄儿打问房的事,一说是赵侄儿的。早知道直接找你说了,这是一百两,老汉在家过了戥头的,你再过过”,说完把一包银子放桌上。 赵俭一笑,把一包银子哗啦一下倒进抽斗,“咱爷儿俩还过什么戥头。后日我让人把房契、钥匙给大叔送过去。” 方柏荣:“耀祖讲,你院里的树和屋里的家什都送于我,老汉有些过意不去。你看这两日想往走带的,让我家三娃赶着驴来帮你。” 赵俭乐道:“我问问媳妇,她愿意带走的带走,凡是剩下的,大叔看有用的便留,没用的扔了便是。” 赵俭留他喝茶,方柏荣见有差役进进出出找赵俭,便告辞出来。 他没想到,赵俭做生意这么简单,几句话就成交,银子数都不数,也不给收讫,还让不相干的人给送房契、钥匙,依自个做事的套路,有些跟不上。 心道:这才叫雷厉风行,省去了委婉周折空耗神儿,一年定能做成不少生意。 想想昨日、今日与莫耀祖、赵俭打交道,这哥儿俩,一大笔银的生意几句话便定了,多余的客套话没一句,这才是做大生意、大手笔的人,自己真老了。 他自认为,在南门外也算个人物,此时不由得生出浓浓的失落。要是自己的三个儿有一个能抵这两人的一半儿,他便知足了。 第二百零二章 分家产方柏荣大闹 舍平阳莫… 两日后,方中元去乡里驮货,方柏荣在店里拨拉着算盘。 他这店一把扫帚、一把铲地卖,利也是几分、几厘地挣,其实不用算盘,每天的帐心里都一清二楚。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看似有八十多亩地收租,还有一家杂货铺,比一般门户强太多,可吃穿用度耗费也大。 就拿穿戴说,他家从炕上到身上,从里到外,不是绸缎就是细棉布。有那穷户一辈子也攒不下他家里的一件好衣裳。 两个已成家的儿子也是,今年借几两,明年挪两锭,自是不会还他,总归一年到头几乎剩不下银子。 这回城里给三娃买了房、铺面,方柏荣觉得要与大儿、二儿讲清楚。 春花过来喊:“爹,家里来人送房契,说要亲手交爹手里。” 一个戴网巾的年轻人坐在堂屋椅子上,见方柏荣回来,起身作揖,递过两张盖着印签的房契。 “赵爷遣晚辈来给方大叔送房契,一张住宅、一张铺面,大叔看好。” 方柏荣一看印签、画押什么都全了。 “赵爷说,上面缺的让大叔自己画押、摁手印,我带回一份即可。房院钥匙过几日再送过来。” 第二日,方柏荣让中元把两个哥、嫂唤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半前晌,四口儿人都到了。 方柏荣老两口儿盘腿在东屋炕上坐,老大、老二夫妇和方中元在地下凳上坐。 方柏荣清了清嗓,“中元媳妇看娃,中元就代了她听听。爹今日喊你们两家来,把咱的家事说一说,理一理。” 看地下的五人恭敬地听,方柏荣喝了口茶,“爹娘将你们养大,给你们成家。到如今也都生儿育女,各家温饱无忧。无论满不满意,我老两口儿是尽心尽力了。” 老二方进元中等个儿、白净的方脸,长得随了娘,是哥儿三个里能说会道的。 “爹娘养育大恩,我们几个哪敢挑爹娘的不是。” 方柏荣打断他,“眼下中元也是俩娃的爹了,总这么糊涂过下去也不行。都是爹娘的儿,我与你们娘不能偏这个、向那个。先把我的布排说与你们。” 老大方宝元高个儿、微黑的圆脸、隆鼻,有些随了爹。 “爹,你咋布排都行,我们哥儿仨听爹娘的。” 方柏荣脸上浮出笑意,眼睛有些锐利地看着地下的儿子、媳妇们。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话爹爱听。总得跟你们讲清楚,当初,宝元、进元成家一人一处宅院,不大也不小,每人给了五亩地的本钱,也合到六、七十两了。到中元这会儿,不能比你们多,也不能比你们少。几日前,我在内城买了一处院、一间店铺,共用去一百两整。我打算让中元搬到城里去住。”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老大、老二的脸色,见几人都面无表情。 接着道:“眼下的一百两,也就顶你们当初的六、七十两,这么算中元也没占便宜。眼前这八十多亩地、杂货铺还有四合院,我们老两口儿先给守着,以后还是你们哥儿仨的。” 老大宝元道:“这么说,除了给中元买了一处院,一处铺面,无其它变化。” 方柏荣:“爹的想法,这么多年宝元、进元也过得去,要说以后有没有起色,爹也不敢给你们拍板定案。当下,就是看中元能不能再折腾一下,万一干好了,咱家脸上都有光。 眼前,中元俩娃小,你娘跟着看一看。毕竟家里一百两的老底儿拿出来了。今儿把你们叫过来,就说说这事情。晌午愿在,大媳妇、二媳妇帮你娘做饭,不愿意在,喝口水就回。” 地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方中元原以为这店、这四合院都是他的了,不想今日爹这么讲,也不知城里那宅院、店铺是何模样,一时懵在那里不知所措。 宝元媳妇这时欠了欠身,“爹说啥儿媳都听,绝不敢驳话。趁爹娘与弟兄们都在,我有句话要说。当初我过门儿的聘礼是银钗,手镯是二两的;到二兄弟媳妇就变成了金钗,手镯是四两的。我的堂柜、炕柜是杨木的;老二就成了榆木的。锅碗瓢盆都比我的好,比我的多。” 宝元媳妇咽了口唾沫,“说到房,虽说都是一处院,我跟大娃是四角落地的,到三娃这里,就变成硬砖到顶的。我是老大,不与兄弟们争。就是想,我们两口儿就跟那后的一样”,宝元媳妇说着抹泪哭了起来。 进元媳妇扭头呛道:“大嫂,你如此说就没道理了,你也不看我娘家陪得是甚?”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方中元怪两位兄长,“大嫂、二嫂抬几句,眼看爹已经生气了,你俩还火上浇油。” 老大、老二知道惹了爹娘,今儿这么走不行,商量着怎么办。 春红道:“爹正在气头儿上,等气消了些,我们过去认个错。” 春红方才开着门缝儿听了个大概,“两位嫂嫂方才争执我听见了,我过门时就中元给了一对细丝银镯,这么说我才是最不值的,大约是我娘家最穷吧。” 方中元:“你这什么话,爹娘对咱怎样,能用一对手镯掂量?” 听得正房里方柏荣骂声住了,又过了半盏茶的空儿,六个人鱼贯而出,进去跪在地上。 老大:“爹、娘,娃们不孝,冒犯爹娘,二老消消气。” 老二:“爹,儿知错了,以后听爹娘的。” 大媳妇哭道:“爹,方才春红说她也没得什么,春红都不计较,儿媳往后再也不想这事了。” 本来,看着老大、老二媳妇一人抱一个娃进来,老两口儿的气已消了大半,再一听软话,方柏荣就把话说了回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爹话还没说完。我把那地、那店铺攥在手里,是想着再给你们多挣几两,最后还不是你哥儿仨分?当下就一劈三份,能有啥涨势?” 方大婶:“仨儿、仨媳妇,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哪个受委屈娘心里都不好过,哪来的这个长、那个短?” 两个娃见爷爷、奶奶又高声大嗓起来,咧嘴要哭,几人赶紧起身你抱我哄,脸上出了笑意,这事也就过去了。 方柏荣:“家里娃晌午谁管哩?” 大媳妇:“我两家的娃都上义学,晌午义学里管饭。” 方柏荣道:“那中元媳妇哄俩娃,宝元、进元媳妇去做饭,你哥儿仨陪我说话,吃完饭跟我一起去看房。银子花尽了,中元做生意没本银,你哥儿俩各出几两,算是借的。” 莫耀祖总算有些头绪了,官府将新盖的棉布店还给自己,户房派帐房先生,收发棉布由自己的人掌管,户房协助。 除三十税一外,所有银两都存在府库,向官府纳百之五过手银。 莫耀祖已与赵贵、奚富贵谈妥。赵贵在东外城盯着收货、发货、送货,当下先跟户房的小吏学着验布。 奚富贵则管自风陵渡往西安运布,风陵渡有张德柱,莫耀祖也放心。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东外城的小饭馆里,奚富贵想问能赚多少,又不知如何张口,莫耀祖看出来了。 “棉布生意实为我与官府合伙,几千、上万两的生意,自无需你俩的本银,赔赚也不必与我共担风险,走一百两的布,给你俩提五钱。” 赵贵一听利太小,心里有些失望。奚富贵不会算,听得云里雾里。 莫耀祖笑道:“嫌少不是?我给你们算算,你俩一趟送一千两的货,便得五两。若送一万两的货,那就是五十两。若送得更多再论。再说还是跑风陵渡,你俩仍顺带着做木刻画生意。” 赵贵这回听明白了,真要上万两的布运出去,他两个每人每年最少多得二、三十两。 莫耀祖这日早晨到衙门找赵俭,赵俭不在,便留话,明日正午请赵俭、荷儿、王正阳到脚店吃饭。 第二日正午,三人到了脚店。 袁玉环正弯腰在小灶的铁锅里麻利地炒菜,莫耀祖却还没回来,荷儿洗了手帮忙切藕片。 赵俭:“耀祖喊我们来吃饭,咋还没回?” 袁玉环脸色有些阴郁,“想是东外城的事拖住了,他要到西安去做生意。”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道:“那可不是一、两个月的事,一个往返怎么也得半年。”袁玉环没有作声,低头切着油炸豆腐。 这时莫钰回来了,见过后对王正阳道:“正阳哥,你教我的老龙回头我练好了,你来看。” 说着,执王正阳给他做的木刀,连蹚三步走了半个圆,扭身反刺。 莫钰的招式中规中矩,力贯刀尖儿。 王正阳点头,“练得还行。老龙回头只是个架式,蹚几步、刀如何出,全看对阵势态。” 赵俭过来道:“钰儿也该拿刀了,这木刀本是小孩儿的玩物。” 王正阳道:“我把师父给的刀取来,让钰儿练些时日。” 说着,从马背取来自己的雁翎刀,边教边说:“蹚步如风走空门,出刀如水势难防。” 说完,用老龙回头的招式劈、砍、刺、撩、斩,运刀如行云流水。 “你看,都是老龙回头,刀法却要随敌而变。”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俭看着道:“正阳,我不怎么懂,却看着你与他们练刀时不一样。” 王正阳:“敌我对攻,就是阴阳分合。你越想快、劲力足,对方越好防躲。方才老龙回头,下盘游走,刀顺着就往他空门去,若等运足力再去攻,他空门已不在,攻不进去了。” 莫钰拎着木刀,“好难啊。” 王正阳:“就跟一层纸一样,你得慢慢磨,纸越磨越薄,哪一日破个洞,功也就越来越好练。” 这时,莫耀祖拎了个食盒匆匆进来,大声道:“二哥、二嫂、正阳,我回来晚了。” 关锁盛了饭菜去守客店,几人在西屋炕上围了,除了钰儿,酒盅里都倒了酒。 赵俭觉得莫耀祖特意把人喊齐,应是有话要讲。可莫耀祖只是笑着敬酒,玉环也有些神色不对。 荷儿打破沉默,“只道是爷儿俩一起做刑捕有个伴儿,谁知动不动就出远门。跟老爷说说,远处的差让年轻些的去。这个岁数,就带着阳儿在平阳城办差,也无人说你什么了。” 赵俭一口喝干了酒,“大人让去,我哪里推得开。再说只有动弹才能多挣几两银。” 玉环道:“咱们说不上富贵却也够过,就安安稳稳在这平阳城度日也挺好。”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平阳城也不是太平城”,摇摇头不再说话,自顾吃肉喝酒。 王正阳旁边给赵俭倒满酒。 他也看出,耀祖姑夫有事。而且这一段时日,玉环姑总爱不停地与自己念叨与爹、娘的过往,有时说着便哭起来。 钰儿听大人说话无趣,找关锁去玩了。 莫耀祖一直想着如何与赵俭、王正阳讲,这回去了西安要长住那里,而且将玉环、钰儿一起带走。 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狠心,可他必须去别处扎个窝,挣下一份家业,再让赵俭、荷儿、王正阳也离开这里。 邓知府已催他与刑房梅副主事、户房夏副主事及早动身,不能再拖延了。 莫耀祖心一横,“二哥、二嫂、正阳,请你们一起来坐,有要事讲……。” 莫耀祖刚说了个大概,赵俭酒杯、筷子往桌上一放,直直看着莫耀祖不说话,荷儿与王正阳也呆住了。 荷儿先道:“他姑父,你为何要舍了我们?”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玉环道:“都别这么愣着,边吃喝边说。” 莫耀祖咂了口酒,夹了口菜,“二哥,你看兄弟在平阳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 赵俭:“官布不是都要经你手么,你还有户房给的工食银,顶十多个小吏的进项了。如眼下这样吃肉喝酒的,在咱平阳真没多少,你还要赚多少才算够?” 莫耀祖苦笑了一下,“二哥,店里经的事你都知道。在平阳我是有些怕了。官家赏的这些,今日说有便有,明日说无便无。我若不去西安操办起来,官家那店……”,莫耀祖摇了摇头,“官家那店马上就指望不上了,我得为正阳、钰儿挣个富足。” 王正阳听得头轰地一下。他这一段时日打算着,爹娘没了,他平时在赵叔家睡,隔三差五来脚店住一回,教教钰儿练功。 看着玉环姑白发越来越多,他甚至想象着,玉环姑老了他如何伺候,谁知这便要走。 “姑夫可自己在西安做生意,玉环姑、钰儿留在脚店也行么”,王正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莫耀祖:“正阳,这是咱自家的生意,这边大批棉布往西安运,一年、或两年回来几日都不定,你玉环姑、钰儿还是跟着我妥当。” 赵俭一直没动筷子,独眼儿眼巴巴地瞅着莫耀祖。 自王进福没了后,他便想着再干两、三年,攒下一笔银子,王正阳也撑得起事了,他便把井市上的事情推了,在家里与荷儿做伴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有他和莫耀祖看着,王正阳的日子不会难。莫耀祖全家一走,平阳城就剩他与荷儿、王正阳三口儿,孤掌难鸣了。 沉吟半晌,“耀祖,你去西安做生意,就那么有把握?要是折了本儿你如何回来?在平阳还有我与正阳帮你么。就是没了官布的红利,以你的能为在东外城寻个生意、过个宽裕日子也不在话下。” 莫耀祖:“邓知府允了官府为我垫本银,这机会千载难逢。顺利的话,两年后,你、二嫂、正阳都过去。二哥想住多大的宅院都行,将来想回平阳府,我们轮着回来住。” 赵俭:“我们去那边能干啥?” 莫耀祖:“甚都不用干,到时兄弟养得起大家。” 赵俭:“我这辈子就在平阳城混了。” 莫耀祖:“有些话一直没敢对二哥讲。你做捕头这些年,你与你身边的弟兄,出事的有多少。你整日打交道的,哪个是善茬儿?一个不顺咱便受不了。你要出了事,二嫂咋办?我去那边扎下窝,你与正阳在平阳府不顺了,大不了躲那边去。 说实话,近一年我总想,正阳跟着你入这行或许是错了。趁着我还有心气儿,也给咱两家留个余地。” 赵俭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酒杯,“何时动身?” 第二百零三章 莫耀祖离别平阳府 风陵渡再… 这一日的掌灯时分,方中元送春红和俩娃回娘家未归。 方柏荣在炕上与老伴儿念叨,三娃把杂货铺的货搬了一些到城里卖,卖不动不说,就是卖几件也是与南门外自家店抢生意。 正在发愁间,玉环和莫耀祖来家坐。 方大婶多燃了根蜡烛,屋里亮堂了许多。 沏了茶,闲聊几句,莫耀祖道:“叔、婶,我要长住西安做生意,玉环娘儿俩也一起走,一、两日后便动身,待生意闲了再回。” 玉环:“我家这些年大事、小情都离不开大叔帮衬,玉环记着哩。大叔、大婶多注意身体,这两年冬天天寒,少些出门。” 方柏荣知道莫耀祖不是等闲人物,但还是有些吃惊。 “做何生意?” 莫耀祖:“把平阳的棉布卖到关中、西安和陇西那边。”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柏荣张着嘴想了一会儿,“山高水长啊,定是大生意。大叔我老了,若年轻二十岁,就给你当伙计去。” 莫耀祖:“论身骨儿、论能为,大叔不比年轻人差。” 方大婶:“这些年和袁大哥老两口儿相处惯了,我与你大叔时不时便想起。好在有个啥事还能找你们商量,这你三口儿人又要走。” 莫耀祖接道:“平阳城的生意不好做了,不走不行。” 方大婶:“前几年脚店里多热闹。说没,进福两口儿跟老两口儿挨着便没了。”听得玉环抹起泪来。 方柏荣问了莫耀祖一些生意上的闲话。 二人起身告辞。 方柏荣送出门外,从腰里摸出一两银子递过去,“这脚店一下就空了,大叔我孤单了。一两银别嫌少,叔、婶给你俩路上添碗茶水。” 玉环:“我俩没给叔、婶买什么,怎能拿长辈的银。” 莫耀祖接过道:“大叔,若遇难事可找我二哥赵俭和侄儿正阳。我若回便来看你们。”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几日,赵俭几乎天天来脚店。今日是莫耀祖三口儿动身的日子。 赵俭依旧给荷儿雇了一顶小轿,自己骑马,一前一后往脚店走。 荷儿:“每回去脚店我都坐轿似有不妥,玉环从不坐轿,去哪里都两条腿,顶多雇头毛驴。” 赵俭:“坐这么多年了,怎的又觉不妥。只要我活一天,你出门必得坐轿。” 荷儿:“原来,过年、过节坐轿去,是想让二老看着高兴,图个喜庆。如今让玉环、耀祖看着,倒显着我娇气。” 赵俭:“勿想那么多了。他们这便要离平阳府,哪有空在意这些。” 袁玉环这几日已收拾停当,金银细软本也不多,几身四季衣裳、几床绸缎被、几件锅碗瓢盆,王正阳早已都给打成了包裹。 昨夜,关锁哭哭啼啼要跟着一起去西安。 莫耀祖劝道:“关锁,这脚店是祖产,不说几两银子,是大家留个念想,托你给守着。你也能顶门户了,冬日防火、夏日防雨,莫要出了差错。房契归阳儿,日常进项都归你,有合适的闺女,让你赵叔帮着娶进门,在此生儿育女,将就着也够了。” 玉环看着几样包裹,对莫耀祖喃喃道,“当初咱俩别了秀才的坟,天刚蒙蒙亮,就是爹、大哥、大嫂把包裹分着给咱背回脚店,还有阳儿也跟着,眼前是咱们自己拉着走”,说着捂脸流泪。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我岂能忘了。莫再哭,否则咱如何走得动?” 赵俭也止住荷儿流泪,“耀祖这回干的是大生意,路途又远,要心情爽利地一路到西安。以后你要想得厉害,咱俩带上正阳一起往西安住些时日。” 莫耀祖听着笑道:“二哥说得对,咱这样折腾,为的就是来去随意。” 王正阳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无论何事,都要看能否帮家里做些什么。心里难受,却是不会哭。 玉环抹了把眼泪,把几人喊到近前,拿出一张房契、一张地契。 “阳儿,姑乡下那二十亩田、还有这脚店,你姑父都已过到了你名下。本想用来给你娶媳妇,可老天不由人,就留给你成家做彩礼。” 王正阳说不出话,只一句:“姑,我不要。” 玉环递给赵俭,“二哥替阳儿收着。” 赵俭:“阳儿有我,耀祖赴西安正用银两,何不折了银锭带上。” 玉环:“阳儿,当初,姑让你为秀才摔了瓦盆儿,便已定了心,这田是你的。”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想起当年秀才姑夫出殡,爹娘都跟着,玉环姑突然将自己拉到怀里,抓着自己的手摔瓦盆。一下没忍住,抱着袁玉环嚎啕起来。 钰儿反劝起了王正阳。 赵俭劝道:“正阳莫哭了,当下先想想别漏了什么事。” 说着,从褡裢里取出五锭十两的金元宝,“买了宅院花空了,剩下的我留一半,你带一半。这五十两金带上,添些本金。” 莫耀祖:“二哥,到了西安就是安家、把铺面开起来,货银都无需我出。身上虽不多,也够把生意做起来。你们三口儿我已是放心不下,你留着应个急。” 赵俭笑道:“生意道理无需讲。你接不接,不接我往这儿一放便走。” 莫耀祖咧嘴笑着,“那我便接了。” 其实,莫耀祖就玉环身上有三百两,到了西安,虽说能把铺面开起来,却实在不宽裕,这五十两金,真是雪中送炭。 又去了回墓地,花草树木虽未长大,这时节却也是绿意盎然,花儿绽放。 莫耀祖、袁玉环和莫钰三口儿,跪地告别。 塔读@^> 王正阳急急道:“姑夫都带上,多开几家铺面。” 袁玉环边上又垂泪,“小冤家,跟你爹一样。” 王正阳把师父送的刀递给莫钰,“钰儿,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哥借给你用,下次见面你也使得动大刀了,再还我。” 莫钰喜笑颜开,王正阳道:“不用时还用油布包好,莫生了锈。” 莫耀祖:“阳儿,该说的话,姑父这两日都说了。我知你功夫了得,再嘱咐你一句,莫强出头。我们这么多老的、小的就你和钰儿两个。你若有个闪失,我与你姑无法向地下的人交代。” 说着,拿出两锭金元宝递给王正阳,“你留两锭在身边,这世上没有它寸步难行。” 王正阳闪身不接,“姑、姑夫、钰儿,快上车、上马,我看着你们走。” 莫耀祖一咬牙,拍拍王正阳的肩,“好吧,黄金我带走,白银你留下。阳儿,等姑夫的消息。” 三人上了车、马继续前行。几回望望,几回招手,直到相互看不见。 张德柱在风陵渡挂着户房经略的名头,一年得工银二十几两。其余便是借着客商、货物往来之地的便利,囤一些货,再与客商搭讪着卖出去。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进了门,一个长条院儿,石头墙,三间青砖屋,东侧靠墙盖着小厢房。 家里玉环与周燕已聊得很熟。 莫耀祖见了周燕,作揖叫嫂子,张德柱道:“比你小不少哩,叫名儿吧。” 莫耀祖笑道:“小嫂子也是嫂子,辈分不能乱了。” 周燕见玉环丈夫是个罗锅儿,心里有些诧异,却见这个罗锅儿要比丈夫还多几分气度,忙让座沏茶。 然后去洗鱼,玉环跟着一起做菜去了。 加上钰儿,五人围着八仙桌,喝酒、吃菜、说话。 张德柱看着眼前,能挣到银子、有敬重的朋友、有自己喜欢的媳妇,一时有些陶陶然,几杯便上了头。 玉环知道他俩待儿要谈生意上的事,早早吃完,“他们哥儿俩慢慢吃喝谈生意,咱们也插不上嘴,我们三个到东屋自己说话去。” 周燕:“不如我们到街上转转,这里晚间很多地方灯笼不熄,也无闲杂人。” 首发&:塔>-读小说 留下莫耀祖、张德柱,边吃喝,边没有尽头地聊。 张德柱:“兄弟,你知我在东外城当挑担货郎的事。那时我便看上燕儿了,可她是老爷家的人。夜里想,白日想,就想见一面,这才挑着担,一回回地往她住的那边跑。 老天厚待,杨伯雄倒了霉,她家女主仁慈,派人到风陵渡给我送信,让我去赎她。这样我便把你小嫂子带回来了。 去的时候心急火燎,事情办完了,本想找你坐坐。一想她刚出藩篱,我怕夜长梦多,先离了平阳再说。一刻也没停留,便回来了。”说着,居然眼泪汪汪起来。 莫耀祖倒也懂张德柱,当初,他也是哭着、嚎着求玉环的。 问:“她家女主如何知道找你去赎?” 张德柱笑道:“我忍不住去那边转悠,遇上了就故意搭讪,自报名号住处,她那主人便记住了。想来当时我那模样跟丢了魂儿一般,人家怎会看不出。” 莫耀祖:“虽说是奇缘,倒也不易,兄是心诚则灵,金石为开啊。兄弟没带什么稀罕物,日后补上,先拿这杯酒恭喜你。” 张德柱:“想当初,咱哥儿俩在东外城多难。没想到,如今已是这般光景,哥还要谢谢你当初的苦口良言。” 莫耀祖:“你我从当年东外城那般没落,到如今这般,全仰仗的是朋友和贵人。你问我,为何要带着家眷一起离开,我在平阳没法呆下去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生意刚有些起色,便被人骗了个一干二净。刚缓过劲,我进福大哥又被人陷害,把积蓄又搭进去。 好容易有钟大人相助,生意红火起来,又被杨伯雄他们一把火给烧个精光。 你说,我还敢在平阳城赚银子么?这便罢了。我大哥、大嫂、岳父、岳母一个挨着一个地没了。平阳城没法待了,我得另寻做生意的风水宝地。 平阳这边就剩我二哥夫妻和大哥的儿子,他们且慢慢守着,将来我在西安打开一片天地,就从容多了。” 张德柱:“你经了这么多事,我在风陵渡毫无所知,要在平阳城也能帮你一、二。” 莫耀祖摇摇头,“都是祸从天降的事,防不住……。” 周燕带着玉环、钰儿顺着石头坡往下走,两边稍大些的门楼都挂着灯笼。 周燕:“姐,挂灯笼的都是军中官爷的家,没挂灯笼的都是百姓门户,兵营、客店的灯笼整夜不熄。” 玉环道:“怎的叫我姐了,按他爹这边论,我要叫你嫂子才是。” 周燕:“我小了姐这么多,哪担得起。看得出,姐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妹要是有姐这么个伴儿多好。”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玉环:“女人遇到一心待自己的男人不易,早些生个娃,你们在这地方就啥也不缺了。” 周燕带着玉环、钰儿返回家,张德柱已有些醉意。 莫耀祖:“明日还要赶路,咱俩少喝些。” 张德柱:“燕儿,你与弟妹、侄儿去东屋睡,我与兄弟一起好说话。” 玉环看看钰儿,“他都这么大了,跟你们睡吧。” 钰儿道:“我跟爹睡,我爱听他们说话”,说完,拿着刀到院里比划去了。 张德柱:“怎的,侄儿还有这项本事?” 莫耀祖:“跟他正阳哥学了些皮毛,他喜欢便练去。” 周燕用两个大铜盆端了温水,一个净面,一个洗脚。 玉环惊讶道:“燕儿妹妹,这么大的铜盆洗脚用?”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张德柱笑道:“这里什么样的便宜货都能遇到,碰上就买来,你们要喜欢就先带上这两个。” 莫耀祖摇手道:“你看我车上卸下的东西,怕是明日没他娘儿俩坐的地儿,什么也不敢添了。” 夜里,二人在黑暗中仰面躺着。看书溂 莫耀祖:“德柱兄,按说官家的事,咱们不便议论,可事关到你我,只我二人讲。 平阳府的铁我看眼下无忧,而棉布生意却难维系。想必你也察觉了,棉布等级混乱,路上时日过长;更甚者,少支多报,卖多报少。运到关中卖低价赔银的事屡出,官布生意我看今年内便做不下去,平阳的棉布没人收,织布、纺纱、棉花就全跟着倒。” 张德柱:“有这么吃紧?总会有客商去收的。” 莫耀祖:“未必,你我都知绸缎,天下独杭缎、蜀锦、潞绸三家。其它地方也能种桑养蚕,为何没有?平阳这回棉布掉下来,再起便难了。” 张德柱:“那你的谋划是?” 莫耀祖:“咱们把平阳的棉布接过来,官家做不好这生意,咱们能做好。” 张德柱:“你打算如何操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官家我已讲妥,细棉布归咱们,赵贵往你这里送,奚富贵往西安运。你就守在风陵渡收发细棉布。估计用不了多久,平阳的棉布就全靠咱们了。” 张德柱:“赔赚怎么讲?” 莫耀祖笑了,“平阳这边咱自己收,那边我卖,怎么会赔?” 迟疑了一下,“凡从你这里走百两的布,你提三钱。估计一年下来,少者几十两,多者数百两。” 张德柱:“尧帝爷啊,那得上万两的本银,哪里弄这么多?” 莫耀祖:“你只要尽心收发好咱的货就行,来去必是要双层油布扎严实。” 莫耀祖没对张德柱讲官府垫本银的事,他觉得已经对张德柱说得够多。 第二日,周燕早早起来做饭。 张德柱去布排好车马,车上塞了两只锃亮的大铜盆。 莫耀祖一家三口儿,往关中平原而去。 第二百零四章 王正阳安宁度时光 肖正良逃… 王正阳下了官道,自城南往北信马由缰,经过脚店门口略停了下,发了会儿呆。 这个自出生便视同另一个家的地方,此时显得有些陌生,自己亲近的人都离开了,一个不剩。 他觉得曾经在里面的人都没走远,只是在某个地方看着他,可他又抓不到。 犹豫了一下,一拍马屁股上了土坡,在马上喊:“关锁哥。” 关锁闻声跑过来,“正阳,来,喝碗茶再走。” 王正阳:“不了。以后有事或衙门里、或赵叔家去找我。西屋柜子后有个洞,余下的铜钱、碎银放那里,住店的人杂,看人仔细点儿。” 关锁:“叔、婶临走时说与我了。” 顺着南关往北走,半路上买了块羊肉。 从此,平阳城就剩自己、赵叔、荷儿姑三人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家里有些凌乱,荷儿的头发耷拉到脸上,正从堂柜里往外一堆堆掏东西。 赵俭靠在椅子上,“别弄了,那边什么都有,这些旧的倒腾过去也不用。” 荷儿:“这么好的衣裳、被褥还都能穿能用,扔这里可惜了。” 王正阳:“荷儿姑别弄了,你看着指派,我来倒腾。” 赵俭笑看着王正阳,“正阳,我们是今日搬,还是明日搬?” 荷儿问:“不让先生看个日子?” 赵俭:“不看了。我小时爹娘干什么都看日子,还不是早早殁了。” 王正阳:“多在半日也是耗着,那就立马搬。” 赵俭一拍桌,“对,晌午在新宅,咱爷儿俩喝两盅。正阳,把柜上的两只青铜雀装褡裢里,其它的我早就隔三差五搬完了。” 荷儿把一堆旧东西又一件件放回柜里锁上。三人锁好门下了台阶,赵俭与荷儿站住,回头端详了片刻。 首发&:塔>-读小说 荷儿眼圈儿一红:“十五年了,自到这里我脱了苦海,爹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也算享了十多年福。” 赵俭脸涨得通红,独眼儿快乐地笑着,“有你这话,我这些年没白折腾。” 赵俭执意要荷儿骑小红马,他牵着。看着赵俭一手拄着拐,一手扶荷儿上马,王正阳过去搭了把手,“叔,你骑我马,我给荷儿姑牵着。” 赵俭:“唉呀,我就想给你荷儿姑牵着走一程。” 王正阳笑道:“长幼有序,哪有叔牵马走,侄儿却骑马的。” 扶赵俭上了高马,荷儿很少骑牲口,王正阳牵着小红马慢慢走,三人有说有笑。 荷儿幽幽道:“就剩咱三人了,莫要再分开。” 赵俭:“明日,我让弟兄把钥匙给方大叔送过去,这院儿就与咱不相干了。” 晌午,三人在前院东屋喝了几盅酒,荷儿收拾盘碗,赵俭、王正阳直接上了炕午睡。 后晌,二人一起到衙门转了一回。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晚饭后,荷儿说:“阳儿,我与你叔睡东屋,你睡西屋,反正就咱三个,何必还分两处。” 王正阳说他早晚练功,有时半夜起来也练,还是住后院去。 与从小在袁玉环怀里搂着不同。 王正阳自十来岁始,就不敢靠荷儿姑太近,不敢盯着她眼睛看,直到现在,她身上的胭脂味儿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儿心跳,好在就是一起吃饭。 这一阵,赵俭衙门里打个卯便到街面上,王正阳依然无所事事。 忽浓忽淡的伤感里,岁月静好。 王正阳心里想念师父、师兄,想念爷爷、奶奶,想念爹娘,想念玉环姑他们,当然,还有他一回回劝自己不能去找的大小姐春花。 荷儿跟赵俭叨咕,“我到外面如盲人走到黑夜里,连个打招呼的都没有。你相熟的那么多,该给阳儿张罗媳妇了。” 赵俭:“我得好好选选,不能从咱这捕头以下的人家寻,怎么也得穿官衣的人家。” 赵俭把西耳房改成澡房,砌上砖炉,箍一个大木桶,地面铺上木隔挡,地角打一个小洞,洗澡水通到院里的砂井里。 首发&:塔>-读小说 主要是给荷儿用的,王正阳与赵俭隔半月、二十天去浴堂里泡一回。 后来,荷儿说:“我在家无事,把水烧好了,你爷儿俩啥时想泡,在家里泡。” 洗澡的回数就多了,过了一段时日,王正阳发现隔几日不洗,已不习惯了。 终于有了大把练功的空闲,王正阳一回到家便钻到后院里,从师兄最初教他的剑跳、练腕力开始,恨不得夜以继日。 有时,他觉得自己像充满了气的大鸟,走路都想飞起来;有时又觉得像庙里宏大的天王像,高大威猛、力量无穷。 荷儿笑说:“阳儿走路带着风,能把人带倒。” 就是饭量大得吓人。荷儿过去就做自己和爹的饭,吃得又少,加上赵俭常往回带现成的,做饭倒也省事。 自从王正阳搬过来后,赵俭回家吃的时候也多了。荷儿便自己蒸包子、煮米饭。满满一大盆馒头,赵俭吃两个,荷儿吃一个,剩下全王正阳一人吃。 荷儿吃吃笑着,看王正阳的肚子,“那么多吃哪里去了,也没见肚子像口锅。” 赵俭:“他穿着衣裳你看不出来,不穿衣裳腰顶我两个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笑道:“我在洛阳王城外,吃了十个烧饼、十碗凉粉,卖饭食的老汉说我定是富裕人家,要不爹娘养不起。”三人大笑。 这日前晌,赵俭还未离开衙门,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送来一张帖子。看书喇 打开一看是肖正良,约赵俭晌午到鸿来酒楼小聚。 到了酒楼,两个小菜、一壶酒,二人对坐。 肖正良:“赵兄,咱哥儿俩讲好的,有什么大的动静及早相告,你家里锁门,衙门又不在,寻你两回都不见,别误了咱们的事。” 赵俭:“官身不由己,没办法。” 肖正良眼睛在赵俭脸上游移,“兄长近来所办何案?” 赵俭的独眼儿也在肖正良脸上搜寻着,“我慢慢讲与你听,老弟看值多少银子。” 肖正良对道:“咱哥儿俩既有约定,自是不容半点儿欺瞒。” 赵俭把几人赴洛阳查抄杨伯雄赃产的事挑挑拣拣,有的说细些,有的一带而过,有的则没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肖正良问:“你们是怎样查到的?” 赵俭独眼眯着,他要把肖正良带的银子留下,让他从平阳城消失,还要留下单飞虎指使烧军粮的证据。 “方才所讲,也就几个人知晓,平阳市面上传开,怕得一年后了。接下来所说,老弟怕是要出大价钱啊。” 赵俭喝了口酒,“郝指挥先后拿了两人,先拿的是高个儿林响峰,后拿的是矮个儿叶明堂。此二人皆听命于秋茗阁老板倪如风……。” 肖正良听着心里有些慌,若此二人交代出有人雇凶放火,自己可就有露馅儿的危险。 赵俭嘿嘿笑着,“值几锭?” 肖正良转念一想,此二人已被下了狱,外面也就无人认出自己。他想到了春柳,那个妈妈只是勾连,也不知放火之事。 故作镇静喝了口酒,夹了口菜,“这与兄弟和单老爷无关啊,兄弟记你一顿酒。” 眯眼儿笑看着赵俭,“这回兄弟讲。解州盐池近来与我家单老爷书信往来甚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而单老爷接信后不久,便问我刑房的事,尤其是你们那个郝爷,居然还问了兄长你。” 赵俭听着,心里一惊。单飞虎打听自己,可能还是因了吕府庄园的事。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而盐池那边打听自己,莫非是刘凤田、宫善业对自己起了警觉?若如此,就是因为独闯刘凤田庄园和茅津渡被宫善业看见。 肖正良端详了下赵俭,“赵兄,此番话值价几何?” 赵俭伸出一个手指,“既是牵涉到愚兄,十两。” 赵俭并不着急,“还有哩?” 肖正良:“托我向你求情的王一德让人打了。” 赵俭笑道:“他不是总打别人么,怎的被人打了?” 肖正良:“他夜里喝完酒回家,被一伙人跟着进了门,敲碎了两个脚趾。喝得两眼朦胧,加上又是黑夜,没看清是何人所为。” 赵俭一乐,心道:八成又是冯五一伙干的。 止住笑意问:“这次又是为何?” 肖正良:“估计是欠人银两不还。早起爬到门口,央人到单府向我报信。我给他请了郎中,当下在家养着哩。我派去的人说,见他的脚趾之前就被人弄残过一个,八成是同一伙人所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俭忍住笑,“老弟,你讲这事,若求了我摆平,事后二两喝酒银。这等事我们一乐就过,不必当正经事讲。” 肖正良压低声音,“再讲就是你知我知了。单老爷跟我骂,城南韩家似与盐池刘员外勾连一起了。” 赵俭问:“如何勾连?” 肖正良:“老爷们的勾当,我哪能知详情。” 赵俭:“这个五两,还有哩?” 肖正良笑道:“还有就是下回了。” 赵俭看着肖正良放松下来,呵呵两声,“兄弟坐稳了,听我讲。倪如风、林响峰、叶明堂已经倒了葫芦,雇他们烧军粮的人头发发黄、粉白方脸、淡眉毛、桃花儿眼、鼻直口方……”。 肖正良神色大变,脸上笑着,眼神已变得狠毒。 赵俭突然停住,手一伸,“拿来。” 肖正良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什么?”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冷笑着,“一百两不为过,你看着给。” 肖正良解下腰袋咚地放桌上,往前一推,“自己拿。” 自己的银子从未这样花过,他知道,大难临头了。 赵俭从腰袋掏出一锭十两、一锭五两的推给肖正良,“你方才话头的十五两。” 剩下的倒进自己的腰袋,把空腰袋丢还给肖正良。 “该说正事了。” 肖正良按捺住惊恐,“请讲。” 赵俭见吓住了肖正良,便往下说,“老弟,多余的话不讲,你打算怎么办?” 肖正良咬牙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单老爷没事,我便没事。” 赵俭:“老弟,你白混江湖了。只有你替单飞虎去死,哪有他跟你一起送命。郝爷已揪住了你尾巴,愚兄当下先替你遮掩着。”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肖正良阴毒地看着赵俭,他断定,赵俭又要自己以财换命了。 “赵兄,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下欲将肖某如何?” 赵俭嘿嘿一笑,“当初救过你一命,眼前再救你一回,如何?” “只要肖某出得起,赵兄尽管开口。” 肖正良心眼儿飞快地转着。他决意给赵俭一百两,求他放自己一马,若索要超过一百五十两,便让他把自己抓了。 他谅赵俭会选了要银子。 谁知赵俭摆摆手,“赵某为你指条活路,且分文不要。” 肖正良闻言跪倒,“谢兄救命。” “贤弟请起。” 赵俭说完,独自干了一盅,“带着你的美兰远走高飞。只是,我要你一纸单飞虎的举告书。” 首发&:塔>-读小说 肖正良:“举告单老爷何事?” 赵俭:“凡你知晓的,全写上。” 肖正良有些惊恐,“平阳府六州二十八县,单老爷的手都能伸到,被他察觉我的勾当,还是一个死。” 赵俭:“兄弟,天下岂止一个平阳府,听愚兄与你讲……。” 末了,赵俭冷笑着,“贤弟,我知你心思,莫以为我曾收了你银,救了你命,你手里便攥了我把柄。我若将你拿到狱里,你的话还有谁信?你诬我得有证据。” 肖正良自鸿来酒楼出来,没敢回单府。此时,他心乱如麻,怕被人看出异样。 他家在城隍庙北僻静的小巷里,到了家门口,在台阶下止步。 这样六神无主,美兰肯定要问,他该如何回答? 他在单府的事从不对媳妇讲,若她知道了危险,无非是跟着着急,让自己的应对更乱一些。 转身沿着巷子继续向北。城隍庙内的泉水流到此处汇成池塘,又自城墙下装着铁栅栏的孔洞流入护城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池塘周围是杂乱的芦苇和几棵弯曲的柳树。他站在岸边,望着不大的水面,几只小鸟抓住芦苇杆儿,心神不定地叫着。 平阳府是不能呆了,但要让赵俭放过自己,得交出单飞虎的举告书。接下来干什么,他眼前就得想清楚。 后晌,太阳未落之时,肖正良回到单府的外院儿。 心里有了主意,便不慌不忙,与外院的人点头笑着打招呼。 在自己的案前装模作样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单飞虎此时正在厅里喝茶,便整理了一下思绪进去。 看无别人,凑过去压低声音,“老爷,出大事了。雁门关放火的事,倪如风和那两个都招了。” 单飞虎一惊,大环眼一瞪,“是那个瘸子说的?” 肖正良:“正是。” 单飞虎:“是否查到了你身上?” 肖正良:“貌似还没有,不过要查下去怕是迟早会。”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单飞虎沉吟了一下,“赵俭知你在我府中做事,若查到了你,也就查到了我”,说着看肖正良,那眼神就像老虎看着羊。 肖正良打了个寒噤,“老爷,当务之急,是看能不能让刑房停了这案子。” 单飞虎:“我又不是刑房魏主事,如何会让这案子停了。再说,我一求这事,岂不是不打自招,认了是我放的火。” 肖正良:“若不能,我便出去躲些时日,待风声过了再回来。” 单飞虎:“你想躲往何处?” 肖正良:“翼城县乡下有我远房亲戚,可开个假路引,到乡下租房去住。” 单飞虎:“也倒是个办法。想想还有何纰漏?” 肖正良:“除了倪如风和那两个放火的,中间还有个叫春柳的,是秋茗阁的妈妈,她应该不知放火的事。” 单飞虎责备地瞪着肖正良,“此等事最怕留尾巴,这不麻烦来了?” 肖正良想的是,如何从单飞虎处再拿到些银子,“老爷,与赵俭勾连这段时日耗费了不少,可否先到帐房支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单飞虎突然问:“赵俭为何将这事告与你?为此事你给了他多少银?” 肖正良手心冒汗,低着头不敢看单飞虎,一句话不慎,今日就完了。 “老爷,赵俭说了几件案子,还讲了到洛阳查抄杨伯雄赃产,并非单讲秋茗阁的事。” “杨伯雄都死了,还查?”,单飞虎问。 见单飞虎被引到这件事上来,肖正良松了口气。 “杨伯雄在洛阳买了庄园、茶楼,还有存银,都被郝云带人追了回来,赵俭也跟着去了。” “嗯,刑房有能人,勿大意。若他只因纵火案向你索财,那就是抓到了你马脚,接着他该找我麻烦了。这个人不能留。” 肖正良赶紧接道:“正良听老爷的。” 单飞虎追问,“你一共给了他多少?” 肖正良早就想好了数儿,“连吃喝共一百一十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单飞虎怒道:“他给你随意讲些案子,你便给他这么多,岂不是自招?” 肖正良声音有些哆嗦,只能急中生智地胡说,“老爷,多年前我在东外城犯事判了发配,当时许了他银子才得脱身保命,所欠银两一直拖着……。” 单飞虎冷笑,“故而你便用我的银子去还你昔日的债?” 肖正良忙跪下,“老爷,正良不敢。当初欠他八十两,从我的积蓄里出。” 肖正良前脚刚迈出门槛,单飞虎喊道:“等一等。” 肖正良一激灵,却听单飞虎道:“去帐房支一百一十两,若出去躲避,勿再向帐房支领了。” 肖正良从帐房支了一百一十两银子,回到家,从里闩了门,开始写单飞虎的举告书。 这些年,单飞虎干的事哪写得完,肖正良自己参与的自是不写,雁门关纵火案,他胡乱编了个名字加上去。 写了一半,肖正良突然想,我这是何苦,既然要远走高飞,为何还要受赵俭的胁迫? 想到此,嘱咐媳妇闩好门。自己上街,他打算订辆马车,再备些吃食。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在车马行门口,一个年轻人突然背后喊他,“肖爷,我们赵爷要的东西何时拿来?” 一扭头,一个个子不高、却满脸戾气的年轻人看着他。 肖正良忙挤出笑,“尽快,与赵爷讲,一、两日。” 年轻人:“赵爷讲,夜长梦多。明日早,到你家门口去取。” 肖正良叹了口气,他决计明日便离了平阳。 回到单府,写了个翼城县亲戚的住处,连同一串钥匙交给单飞虎。 跪下道:“老爷,此去时日长短不定,正良不能为老爷鞍前马后了,老爷保重。” 单飞虎:“你自先去躲一躲。把我逼急了,连那个赵俭……”,单飞虎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肖正良暗道:他为了自保,连刑捕司的人都敢杀,我肖正良算什么,眼前就一句话,快走。 看着肖正良出去的背影,单飞虎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肖正良回到家,对媳妇道:“今日在家将细软收拾妥当,粗笨的东西一概丢下。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这里。” 媳妇问:“爷,我们往何处去,出了什么事?” 肖正良:“没什么事。此处呆得不如意,到别处谋生去。” 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有人来叩门,肖正良将写了一夜的举告书交与来人。 来人道:“赵爷说,他过目后,肖爷方可动身,不消半个时辰。” 当太阳的第一抹光亮照到东城门的飞檐上,肖正良与媳妇美兰坐在马车里,已上了官道,往南而去。 走到往翼城县拐的岔路口,肖正良笑了,心里变得亮堂,赵俭给他出的主意没有害他。 对媳妇道:“我们此去遥远,再也不回了。” 美兰挑了几下蚕眉,丹凤眼眯着凑近问:“爷要将妾带往何处?” 肖正良:“洛阳。”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美兰:“为何再也不回了?” 肖正良掀着车帘,看着外面,像是自言自语:“我在这平阳城受够了。” 第二百零五章 苟怀玉再送小女娃 方中元赵… 方柏荣想得挺好,让中元自己到城里开家店,慢慢踅摸个好生意,比在城外守着杂货铺有涨势。 谁知方中元仍是把杂货铺里的扫帚、铁铲之类往小店里摆了一些。 一个月过去,不过卖了几把扫帚、几把锅铲,连贵点儿的菜刀都没卖一把。用大哥、二哥的几两银子进了些针头线脑,那才能挣几厘银子。看书喇 如此过了俩月,反从方柏荣这里要银子买米。 春红搬到了城里住,没了婆婆的相帮,头发也乱了,脸也不涂脂粉了,俩娃的脸、手、衣裳也脏了。 方柏荣去看了两回,回家和老伴儿摇头叹气,“或许我盘算错了?也不知四口儿人能过成什么样。” 方大婶道:“哪有一下把生意做起来的,你让三娃慢慢来,你这边也让他多跑跑腿。”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想生意,生意便来了。 马掌库又找到杂货铺,这回带来的是五百只筐的生意。 原来,蒲州冶铁所用的筐是就近山上割荆条,冶铁所的役夫们自己编,但冶铁炉、运铁石、石炭窑都用,这些年周围山上的荆条都割光了,便向工房一下调五百只筐。 这回,方柏荣让方中元跟着一起去峪口和圪垛村。 方柏荣嘱咐儿子,“你去了少说话,看我如何与他们讲。做生意要让大家都过得去,却又不能太实在。你太实在了,他就该算计你了。” 与苟来、大糕见面后,经了几回,这二人尝到甜头儿,有事没事便割荆条,编筐堆在家里,已经有三百多只了。 方柏荣道:“这回咱们要的价低,二分银一只。人家见咱的价最低,一下订了五百,这回你哥儿俩一下就是十两银。” 大糕问:“大哥,十两银都给了我俩,你挣什么?” 方柏荣察觉到自己的谎没说圆满,便道:“官家给我提成。” 大糕:“多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方柏荣歪头笑着,“跟你哥儿俩差不离。你哥儿俩出苦力,我跑腿磨鞋底,最后咱们多少都能挣几两。” 方柏荣领着儿子两家里转转,挑出去十多只有毛病的。 与二人说:“人家窑上、冶铁所里,只要有一个人挑咱的毛病,日后一分银也别指望挣了。咱宁肯自个儿白费些力,保住这生意。” 晚间又住到苟来家,大糕拎了只刚杀的鸡跟来,大哥长、大哥短地说个不停。 见大糕与苟来将鸡剁成块儿,要与还未长大的萝卜一起炖了。方中元要上灶去帮忙,被方柏荣一眼瞪回来。 院里私下训斥儿子,“你显摆你做得好吃,每回来你给人家顿顿做?客随主便你都不懂?” 方中元连连点头,“爹说得有道理。” 晚间,苟来把菜油灯拨得亮亮的,四人围着黑乎乎的炕桌喝酒。 苟怀玉又来了,向方柏荣作了揖,“大哥又来收筐。” 看出苟来嫌自己赶着时辰来白吃喝,任方柏荣如何让,苟怀玉就是站在地上不上炕。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来问问大哥,还要不要女娃。” 方柏荣愣了半晌,苟怀玉那女娃已帮他送了人,自己也无甚联络,如何又出来个女娃? 原来,苟怀玉自将亲生闺女榆钱儿送人后,三个儿子哭闹了几日也就过去了,无非是偶尔想起来哭一回。 苟怀玉哄儿子们,“榆钱儿到富贵人家享福去了,长大了才坐轿来看你们,带着肉、带着糕点,到时你们随便吃。” 说来也巧。 一日,苟怀玉早起锄了会儿地,扛着锄,怀里揣着把铜钱,到汾河边的乡里买盐。 抄近路走羊肠小道。出了四、五里,见道边田埂下,一个乞丐闭眼半靠着,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娃,边上一只小筐,筐里两只碗。 有些年没见要饭的了,想是外地逃荒来的,不知为何到了这偏僻处。 苟怀玉想起自己送了人的闺女,心里一酸,摸了摸怀里的一把铜钱,叹了口气,往前走了。 领养他闺女的人家让方柏荣捎来五两银,这让苟怀玉和三个儿子每日能尝到点儿咸味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超过十几个铜钱,苟怀玉便数不过来。 这两年花得估摸还剩三两,他塞到屋顶椽上的旮旯里,娃们够不到的地方。 买了盐原路返回,已快正午,先听到小孩儿的哭声。 苟怀玉驻足,见那乞丐仰面躺着,那小孩儿脏脏的小手儿摸着他的脸、鼻子在哭。 苟怀玉心肠硬了几硬,却是硬不起来。 迈步跨过田埂,低头看,那乞丐两眼半睁着望着天,是个男人,却看不出岁数,似已咽气模样。 再看那娃,苟怀玉眼泪出来了,差不多就是他闺女送人时的大小,连眉眼儿都差不多。 他呆呆地站了会儿,那娃咧着嘴哭,声音却是纤细,是个女娃。 苟怀玉怀里摸出包着盐粒的小草纸包,捏了一小粒儿塞进乞丐的嘴里。此时的他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突然,乞丐的嘴动了一下,眼睛往他这边移,现出一丝亮光。苟怀玉往前探身,听见乞丐含糊地,“女娃,领走。” 首发&:塔>-读小说 然后,眼睛直直的、含着点泪花,望着天,不动了,脸上带着一丝欣慰。 小女娃抓着乞丐哭,苟怀玉迟疑了会儿。 伸手将她从乞丐身上抱下来,小女娃比他送了人的榆钱儿还轻,他觉得像一团棉花。 苟怀玉心道,不管不行了。 “娃,你这个爹死了,以后我就是你爹。” 苟怀玉四下瞅了瞅,小路两边都是种了的田。 对死尸道:“我无力给你选坟了,就近荒芜处囫囵埋了,你的娃我当闺女养着去。” 小女娃还不会说话,哭着指着小土堆不愿随他走。 苟怀玉管不了许多,一把抱起,“我就是你爹了,家里还有三两银,够给你喝两年稀粥了。” 苟怀玉养不起娃送了人,又捡回个小叫花养着,成了峪口这几十口儿人的早晚话头。 塔读@^> “今儿来与大哥说说这事,明儿早我把娃领过来,你再看看。我这个榆钱儿和原先那个榆钱儿一模一样,可招人稀罕哩。” 方柏荣:“兄弟,你让哥咋跟你说哩,你活生生的闺女,我如何说带走就带走。” 第二日一早,苟怀玉真的早早领着女娃来,大约都是苟怀玉养大,岁数又差不多,方柏荣真没看出与原先的那个有啥不一样。 “兄弟,你这是变戏法哩,又变出一个。你要真想送人,还得等哥回城给你慢慢访看”,方柏荣笑道。 回去的路上,方柏荣骑着毛驴,方中元后面跟着。 “爹,要不下回来,咱们带那女娃走吧,我看太可怜。” 方柏荣怒道:“你说得轻巧,带回去还不是你爹养着。” 方中元:“我让春红带着。” 方柏荣气得头往后拱了一下儿子,“你媳妇都累成那样,你还有脸说。以后莫给我提这事。” 河西峪口的苟来、大糕紧着编筐;河东,方柏荣又看了几回儿子的店,真没人买啊。偶尔有女人来买个针头线脑,也就一、两厘的利。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爹,谁家总买扫帚、锅铲哩。”方中元无奈道。 方柏荣甚至想,让方中元再跟他回去守杂货铺,把这店租出去,好歹租金够买米了。 可儿媳和娃已搬到了城里,再搬回去岂不成了吃回头草,他方柏荣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 这回五百只筐的利,他打算给方中元分一半,自己的亲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日子过不下去。 五百只筐运过河,马掌库道:“冶铁所催得急,我这边给做个出入帐,你直接送冶铁所去。” 马掌库动了个心眼儿。 方伯荣给自己按五成分利,他多少银子收的自己又无从知晓,不如从脚银上让方柏荣吃点儿亏,自己占些便宜。 方柏荣不敢拒绝,但五百只筐运过去,雇车的脚银便是好几两。 一想,自家老二在脚行入股,不如这脚银自家挣了。 便让方中元去找二哥,不巧方进元有一宗大活儿得跟着驮队走,说可以给匀出两辆大架子车,让方中元自己赶。 首发&:塔>-读小说 “我这里只收牲口、车的租银,口粮不就归了你么”,方进元对弟弟说。 方中元赶车的时候极少,手上生疏,再者媳妇一人带俩娃,怕夜里不敢在家。 “我回去跟爹商量再定。” 方柏荣听后,数落方中元,“你都俩娃的爹了,赶个车还发愁?发愁也得去,想挣银子养家糊口,就别怕这怕那,春红那边让你娘去做伴儿。” 方中元无奈,硬着头皮将两大架子车装得像小山一样,赶着前面的车,后车的骡子不长不短地拴在前车后。 官道修得很平整,脚行的牲口都是常走这条道的,不用人吆喝,便按平时的脚程自己走。 车上拉货少的,车倌儿干脆躺车上睡大觉,老一些的牲口傍晚不用人喊,自己便拐进路边的客店里去。 方中元开始还小心翼翼,牵着牲口走。实在走累了,奓着胆子坐上去,坐得屁股麻了,便跳下来,在车辕旁边走。 前面两辆车是小架子车,却也是力大灵活的马骡,车上的货用油布包个严实。 赶车的是个身材单薄、穿绸衣裤的人。有时回头瞅瞅后边,和方中元笑一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日落时分,都拐进一家店里,卸了牲口喂上。 店掌柜问:“二位客官是一起的?正好有个两人小间。” 平阳府原来的客店都是火炕,这几年石炭多了,也便宜,客店纷纷支起了床,垒上石炭炉,比火炕贵一、两分,却是干净了许多。 二人相视一笑,那人调侃道:“你没带大笔银子吧?” 方中元:“我就带了几个馒头钱,你没带大笔银子便可。” 那人:“彼此、彼此。那咱俩就合伙住一间。” 店里灶上有米汤,盛了一碗,吃自己带的馒头,就着咸萝卜。 一抬头,二人吃得又是一模一样,不觉一乐。 方中元遇到的这个人正是赵贵,他已辞了西关木刻画作坊的活计,守着莫耀祖的店。 户房派了一个帐房、一个小吏过来,莫耀祖嘱咐他,验布、算帐要尽快学会,店里用得着。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验布倒是不难,就是算帐难。赵贵在纸上画道儿可以记得挺清楚,却是一见算盘就头大。 往风陵渡送布,刚开始这几回,赵贵想自己跑。布不同于木刻画,他想熟悉一下门路。再者,也想多挣点儿脚银,于是路上遇到了方中元。 赵贵:“兄弟往哪里送?” 方中元:“蒲州冶铁所,兄往哪里?” 赵贵:“我到风陵渡。就比你多几十里,咱俩同路,正好一起做个伴儿,明儿早一起动身如何?” 方中元第一回往这边来,当然喜欢有个人做伴儿,“好,就这么定了。” 赵贵:“有个伴儿好,路上不闷得慌。遇到人或车有个小毛病,能相互搭把手。” 赵贵:“你的筐是哪里来的?” 方中元:“大约是河西吧,我这是为工房送。” 想起爹嘱咐,不要对人说起从哪里定的筐,方中元没再往下说。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问:“我看兄的货包得严严实实,想必是贵重物。” 赵贵:“都是棉布,运到风陵渡,那边有人接。” 方中元:“大买卖啊。” 赵贵:“远着哩,往西安、陇西走,我只管送平阳府这一段路。” 晚间客店里,二人躺在床上,互报了姓名、住处,你几句、我几句地聊着。 都住在平阳城,又都是做生意,聊得熟络。 二人一路同行,晓行夜宿。两日过后,已是相互说了个底儿朝天,如朋友一般。 相遇后的第三日,你买酒、我点菜地在店里喝将起来。 方中元:“赵哥,你说我那小店卖些什么好?我爹给了那间店铺,让我自己操办,却是在那里空着,俩月卖了一两银,连开门的税都挣不出来。” 赵贵:“我也正犯琢磨,原先年年往外走两车画儿,一年就挣这一回,其它时日干耗着。想从外面往平阳城鼓捣点儿东西,却是不知弄些啥。我看平阳城里女人用的东西挺贵,一小盒牙粉,竟卖一钱银。要是进些胭脂、水粉、牙粉之类,说不定能赚。”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方中元想起自己给媳妇买的那些东西,“是挺贵的哩。我店周围住的都是富户,若卖些这样的货,却是个好生意,只是咱不知到哪里进货。” 赵贵:“别着急。我在风陵渡有朋友,能网罗到各地的货,这回我顺便去勾连一下,看他们能不能给踅摸来。” 方中元:“那太好了,既是卖女人用的物件,咱就不光是脸上用的,凡是女人日常用的,能卖的咱都卖。” 赵贵:“咱哥儿俩合个伙,我给你进货,你管卖。你若有事,我媳妇也可去店里帮你。我出两个人,你出一个人和店面,得利咱哥儿俩五五开。” 方中元举杯道:“没想到与赵哥幸会,谋划出一个生意路数,只是咱本银不够么。” 赵贵:“咱多进几样,每样少进些,看哪样卖得好,再慢慢多进。我媳妇对这些东西懂,待我问问她。这条路我也快跑熟了,快的话,俩月就能把东西弄到平阳城。” 到了蒲州,方中元往东南拐到冶铁所交筐,赵贵继续南行。 二人约好,回到平阳后再商议。 方中元到冶铁所交了筐,拿了银讫返回平阳城。 第二百零六章 张德柱货场论生意 方中元小… 几日后,户房梅副主事和刑房夏副主事带着四个带刀随从,六人六匹高头大马,赶到风陵渡。 先到了货场,问莫耀祖走了几日。 张德柱:“回大人,今天是第六日。” 张德柱心里犯嘀咕,莫耀祖前脚走,后脚两个官老爷带着挎刀的差役便赶来问,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便想探探,“二位老爷,小人使人打扫两间屋,晚间便住这里吧。小人与莫经略生意上都彼此知道,他的事都可问小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位主事没管过生意上的事情,对张德柱也不熟。 梅副主事身材魁梧,道:“不必,我们与莫经略此次西去有公干。你即刻带我们去见潼关储将军,有邓大人的亲笔信要转。之后你自忙,我们住客店即可。” 将两位老爷送到储将军衙门外,出了潼关城门回货场。 此时张德柱放心了,既是与耀祖一起公干,那也就没什么不好的事。 张德柱有时想,当初自荐留在风陵渡看货场,是看这里有银子可赚。莫耀祖日夜跟随钟大人一年半,后来二人成了莫逆之交。 若那时自己随了钟大人,说不定也能成了朋友。如今又是与官老爷一同西去公干。 耀祖有些高深莫测,张德柱想不明白,为何府里老爷们有重要的事,总带着莫耀祖。 想当年在东外城,自己做牙纪也算有一号,莫耀祖却在给胡海一伙跑龙套,真是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西。摇了摇头,自己笑了。 耀祖说一百两银给自己提三钱的利,若是做生意,少得等于没有。 但若平阳的棉布真的都从自己手里过,一年何止上万两,若一年能走两万两,自己就能提六十两。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是无需本银、又不用操心买卖的进项,何乐而不为? 张德柱拿定主意,跟紧耀祖这位能做大生意的兄弟,以后差不了。 然而,莫耀祖已走了三个月,那两个副主事也未见回,左右等不来莫耀祖的细棉布。 张德柱眼见风陵渡两岸,谷物已变黄、熟透,码头客商、货物往来如织。 心里犯嘀咕,莫不是耀祖又随着去陇西了? 这一日,赵贵、奚富贵终于来了。 来的路上,奚富贵叨咕,“这回我光在风陵渡与西安之间跑,木刻画便无暇做了,你说咋办?” 赵贵:“我们见到德柱大哥再议,让他拿个主意。” 年年往这里送木刻画,对渡口的事也熟了,没有麻烦张德柱,二人直接将棉布摆渡过河。 张德柱正在屋里喝茶,役夫们已经背着棉布进了货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奚富贵跟了进来。 张德柱暗自点头,这几年,他眼见着二人从瞎打误撞地做生意,到眼前,言谈举止都已显老练。 见过后,张德柱问:“一共多少?” 赵贵:“一千两的布。” 张德柱细细看了个遍,六百匹,都是好的细棉布,整整齐齐码进了库房。 张德柱买了只羊,让役夫杀了,羊头、羊蹄、羊下水都给了役夫们。 晚间,要招待赵贵、奚富贵吃羊肉、喝酒。 看着几个役夫拿刀解着羊肉、冲洗着羊下水,赵贵、奚富贵有些受宠若惊。 奚富贵试探着问,“德柱大哥,可有客要来?” 张德柱往大路西面看了看,莫耀祖去的关中在那边,想着莫耀祖给他说了半宿的话,“你俩就是客。” 首发&:塔>-读小说 见二人诧异,道:“今日是耀祖兄弟操办的第一批棉布到达风陵渡,这是我们的大事。” 热腾腾的一大盆羊肉端上桌。 张德柱:“正是羊肥肉香时节,我三人用好酒、好肉讨个彩头。” 三人干了一盅,张德柱又道:“咱三人是木刻画生意的好搭档,愚兄却从未想过,我们又会一起随耀祖做棉布生意。此生意非彼生意。” 见二人有些不明白,张德柱接道:“你俩百两布得五钱银少不少?若是买卖,就当零头给你抹去了。可到一万匹,那便是五十两。” 奚富贵得到插嘴的时机,“莫说五钱,卖画得一厘、二厘地讲,不如此,便赔进去了。” 张德柱:“说得是。这回我耀祖兄弟操办棉布生意,我们都别嫌赚得少,若是手里能走上十万匹,咱高头大马不就骑上了么。” 见二人听得起劲,张德柱正色道:“赵贵兄弟,你把货验好,双层油布扎好,送我这里。富贵兄弟你往西送,路上别出差错,其余你们不用管,等着得银子便是。” 奚富贵还惦着木刻画生意,“德柱大哥,原来想除了木刻画,再寻个生意多得几两。眼下我只在路上跑,这边棉布的利还没得到,木刻画的利却先丢了。哥看这如何是好?” 张德柱:“赵贵兄弟不是还在平阳城么,依旧把画送我这里,我还联络着老主顾。富贵送布时,连画一起送到各处。就是赵贵兄弟自己盯着制画了,辛苦多了一些,算账时,富贵让赵贵兄弟一成利。木刻画咱三个不能散伙,散伙了谁也赚不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三人心情大好,痛饮了几杯。 奚富贵没跑过关中,问张德柱。 张德柱:“你别发愁,无非是顺着大路朝西走,我给你雇好马车,再勾连常跑这条道的客商一起走,料也无碍,跑过两回便熟了。” 赵贵记着与方中元说的事,“德柱大哥,此处可寻得到胭脂、粉黛、牙粉等物?” 张德柱:“我媳妇便有,明儿早给你带过一些来。” 赵贵:“这些平阳城也买得到,就是太贵。” 张德柱笑道:“这点儿小东西,我白送你。” 赵贵:“是我一兄弟要开店,卖些女人所用之物。” 张德柱:“我还真没留心过这些,只是偶尔遇到。你要多少?” 赵贵:“凡是此类东西,每样弄个一、二十个便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张德柱:“怕没那便当,你要一百把梳子,我好开口。你要十把,人家没法带一回。” 赵贵:“咱要的虽少,但样儿多,加起来就是一笔银子。” 张德柱:“那得打听多少客商才能凑齐。这样,你给我写个货单,我慢慢给你凑。” 赵贵笑道:“我不会写字啊,就是买什么货也是瞎蒙着说。原想回去问问媳妇,还没来得及,就先与德柱兄说了。不白劳大哥,我让兄弟与大哥分成。” 张德柱:“又不是大笔银子,咱也别讲什么分成,我给你进一百两的货加五两。我回去也问问媳妇,看看该寻些什么。够一百两,你来送布时,便捎回去。” 这边两人商量着,奚富贵在那边心里热一阵、冷一阵。 人家俩谈生意没自己什么事,还有这个赵贵,何时又与人搭上了生意,自己一概不知。 两人媳妇这、媳妇那地说,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插嘴道:“若从西安进货,我正好捎回来。” 张德柱一笑,“看,又是咱哥儿仨一起做生意。”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贵:“我兄弟是个小店,一年也挣不下几锭。德柱大哥平时都是大生意,别嫌弃我们利小,就算帮兄弟一个忙。” 张德柱坐在正中,边夹菜边假意怪道:“兄弟你讲哪里话,把你哥说得像富贾大户一般。一分银我也不嫌少,虱虱吃到嘴里也是肉。” 三人喝酒、说笑。 第二日,张德柱操办了马车,双层油布扎好,奚富贵意气风发地跟着车往西安去,赵贵则过了河北返。 回到平阳城交了车马,赵贵直接回家。 小梅正就着傍晚的余光纳鞋底。 赵贵在外跑得时日越来越多,鞋底也越来越费。鞋帮好好的,鞋底已是快磨透。 给赵贵做的几双鞋,不几日便开始硌脚。平素也无女伴提醒,小梅好久才明白过来,人家穿软底鞋的不是坐轿,就是车马,脚沾地时也是坐着。 自家丈夫一走便是几百里,哪能穿这种鞋。 便将新纳的鞋底多加了几层,密密地缝上麻线,旧鞋帮洗干净,再缝到鞋底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小梅自跟了赵贵,就像在黑屋里住了多少年,一下打开了窗户一样,心里亮堂堂的。 不再像小草儿一样被人随意践踏,不用再听妈妈斥责嘲讽。拎着篮子上街买菜,都觉得像树上的小鸟儿,放松惬意。 从开着的窗户里,见赵贵风尘仆仆地进了院,忙下地迎出来。 “爷,走的时日好长,也无法得个音信,让妾在家里牵肠挂肚。” 边说边给赵贵脱了鞋,让他炕上坐,沏好茶,要去做饭。 赵贵小眼儿笑眯眯,“先别急,看我给你带了啥?” 说着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玲珑剔透、雕着连理枝牡丹的白玉梳。 小梅接过,捧在手里端详,“妾哪舍得用啊,得花多少银子?” 赵贵笑道:“没花银,德柱大哥送给你的。” 赵贵临返回前,张德柱给了他这把玉梳,“年底制画就你自己操心费力了。你放心,哥不会亏待你,这小物件儿送给弟妹。”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虽不懂行,却也看出玉梳最少得一、二两银。 一听张德柱的话便明白了,“那兄弟和弟妹谢德柱大哥。来日方长,兄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何况一直得你和耀祖大哥提携。” 小梅把玩了一会儿,放到自己的梳妆匣里。 小梅的梳妆匣是红漆的,很显眼地摆在那节黑乎乎的堂柜上。 赵贵突然觉得,应赶快换个亮堂些的新家,可眼下木刻画、与方中元合伙的店都需要本银,嘴里涌起一阵焦渴,喝了口茶也压不下去。 小梅道:“爷连日劳累,晚间吃些热的、软的,妾和好了面,待会儿揪面片儿,这便去买酒肉。” 小梅把买来的熟猪头肉切成块儿,放上葱花儿、盐、醋一拌。 赵贵:“你再拿个酒盅儿来,咱俩一起喝。” 小梅:“妾自随了爷来,便想不再喝这东西,只伺候爷吃喝。” 赵贵:“我独自吃喝,让你看着,我如何吃喝得香,快来。”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一扭头看到了小梅的梳妆匣,“把梳妆匣拿来我看。” 从小梅的梳妆匣里一样样拿出来端详。 “这些物件得花多少银?” 小梅:“挺费银子的,妾这些年在那里边慢慢添置,一共用了七、八两才凑齐,还不敢买贵重的。” 小梅问:“爷如何想起摆弄女人的东西了?” 赵贵喝了口酒,“我一个兄弟要开店,想专卖些女人的用物。我想合伙进去,或许也能跟着赚几两。” 还未立冬,方中元的脂粉店开张了。 货架上琳琅陈列着金丝楠木、黄杨木、檀木、酸枝木的各种粉盒、梳妆匣,里面装着胭脂、黛粉、水粉、牙粉、口脂等。 此外还有铜镜和象牙、牛角、玉的梳子及镶银、镶铜的竹篦等等。 一共添进去一百几十两,方中元哪里有这么多本钱,是赵贵联络了奚富贵合伙,各添进几十两,又欠了张德柱几十两才大体置办齐。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张德柱对赵贵说:“这些货都是我相熟的主顾顺便捎来,我垫的几十两帮你们应急,我这边也需本银,尽快还我。” 方中元去找他爹,方柏荣听儿子说开店花了一百几十两,还欠别人几十两,有些着急。 这一日,来店里看,见店门正上方多了块匾,上写“胭脂”两字。 店里大闺女、小媳妇进进出出,还有搭伙看新鲜的,指这个、问那个。 到外面一看,这稍偏僻的街上,就显儿子的店热闹。 不由大感欣慰,心道,没想我家三娃能把店开得这样红火。 回家把佃租折了银,加上与马掌库合伙赚的,都给了方中元,生意大体安稳下来。 方柏荣悄悄问儿子,店里一天能进出多少,方中元说,好时一天能赚一两,吓了方柏荣一跳。 “我的儿,怎做得这样大?” 方中元:“爹,这是我们三人合伙,利自然要三人平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柏荣:“可店是你的,总得要折些本银吧。” 方中元:“他两个出的本银比咱多二十两,差不多顶个店了。再说,进货也得靠他俩。眼下这些物件卖一件、少一件,再往里添本儿才能进新货。说是挣了,可利还没拿到手,我的日子还是紧紧巴巴的。” 方柏荣:“开店都一样,慢慢主顾才会来。爹当下手里也空了,米、面、盐尽可到我那里去拿。” 方中元:“爹,这两个朋友都是做大生意的,又与我对脾气,往后我就跟他们干了。” 方柏荣:“爹还有句话,你这里来的都是年轻女子,虽说是生意,可咱是爷们儿,整日在女人堆里刨食儿,爹看着不得劲儿,能不能让你媳妇过来替你。” 方中元:“爹,这有啥哩。他们隔着柜台看稀罕,五个人里也不见得有一人买。只要能挣银,我不在乎别人笑话。” 这回进的货,那粉盒都是珍贵木料,连粉带盒几钱银,有钱人家才买得起,卖了一阵,便卖不动了。 方中元与赵贵合计,粉盒若是好木料,人家买回家能用一辈子。铜镜、梳妆匣能传几代人,卖一阵自然无人买了。 在这当儿,奚富贵自西安带回了几只木箱。 原来,奚富贵在西安见到莫耀祖,讲了入股方中元店铺的事,莫耀祖便替他留了心。 塔读@ 关中平原南侧是绵延无尽的秦岭,虽珍贵木料不多,但制作胭脂、青黛、铅粉、口脂、牙粉的物料却不少,在西安,工匠们都是沿街挑担叫卖。 莫耀祖打了几只木箱,各装满一箱,用油布包了让奚富贵捎回来。 赵贵与方中元接到货,恍然领悟,这才是保底的买卖。 “脂粉、铅粉、牙粉”的招牌往外一摆,慢慢买主又多起来。 不只是这一带富户家的女子,平阳城内各处都来,甚至有那粉楼的人,一次带十几只粉盒来装满。看书溂 这一日,赵贵来店里,见几个女子把粉盒往前伸着让方中元装,方中元笨手笨脚,拿着木勺多一下、少一下,不是沾得脂粉到处都是,就是人家女子嫌装得少。 赵贵:“你这手不是干这活计的,让我媳妇过来帮一下。” 方中元:“正好我爹有事让我回去,这两、三日你们便先看着店。” 赵贵回去跟小梅一讲,小梅道:“妾原来是打算除了与你上街买菜,不再抛头露面了。” 赵贵:“店里都是女人所用之物,没男人去那里。我那兄弟笨手笨脚干不利索。这几日他又有事,一日咱就能得钱把银子,我看你没事便去吧。” 第二百零七章 方中元脂粉店失态 王正阳乞… 第二日,方中元在路上行人还少时,便早早到店,这是他爹教养出的习惯。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见赵贵领着一个身材细瘦的女子进来,大眼睛、塌鼻梁儿、脸上不少浅浅的黑雀儿,忙作揖,“兄与嫂来得早,今日、明日便劳累你们了。” 小梅见这么多妆面之物,女人哪个不稀罕,喜欢得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看书溂 从铜镜里照见自己脸上的黑雀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道是卖东西,妾这样卖脂粉给人家似有不妥,就着这些略涂抹一下。” 赵贵道:“这么多好东西,你随便用。” 小梅坐在梳妆匣前,对着铜镜慢慢匀面、描眉起来。 方中元看得惊讶。这个进门时,相貌平平、看起来只是有些风姿的小女子,一下变了个人。 春红化完妆好看,这个女人的妆容却是让他眼睛移不开、看不够。 他觉得像花儿,又想不起是哪种。 这时,已有女子早早来看,其中两个搭伴儿,年岁稍长的道:“姐姐化得好妆容,可否帮我妹妹化一化。” 年岁小些的有些害羞,“嫂嫂,你先来化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方中元见两个女子手里各拿了一个粉盒,便问:“两位要哪种?” 嫂嫂道:“我要牙粉,我妹要铅粉。” 小梅:“二位妹妹若不嫌姐手拙,我就都为你们略化一下。” 妹妹便在梳妆匣前,对着铜镜坐下。 方中元着急走,“赵兄、嫂嫂辛苦着,我得赶紧回去,要不我爹着急。” 不舍地看了小梅的脸一眼,匆匆走了。 小梅见赵贵也是手忙脚乱,分不清那些东西。 “爷无需动手,妾一个便可。” 这粉盒要装得满、还要平整,得有些手法。中间堆个尖儿,前后左右翻转几下即可,若敲敲磕磕弄平,都是一个盒,却得多装出三成来。 都要装实在,怕是还要赔银子。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方中元发现这个门道后,手哆哆嗦嗦不往里装粉,让那眼睛盯着的买主心生不满。 小梅比方中元利索多了,装了几回,便每个箱子里多了个竹蔑条,先利索装满,蔑条一刮,让人家亲眼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盖上盒盖儿。 为那姑嫂化妆时,边上的女子们围着看,叽叽喳喳议论着。 有那放得开的便也让小梅来化,自是要买一样、两样的带走。小梅看店这两天,比方中元多卖了不少。 赵贵大喜,回家对小梅说:“你在店里,咱就能多挣不少,以后你便常去吧。” 小梅对赵贵讲:“爷一走便是二十来日,我若每天去店里,与你兄弟孤男寡女一屋相处,恐有不便。” 赵贵:“那店里去的人不断,再说是我兄弟,不必过于在意。你每日晚些去,早些回,错开与他单独相处。” 方中元自然是愿意,若小梅这么卖下去,一年每家能多赚十几两也说不定。 况且,他心里有些盼着小梅来,可以多看几眼小梅的妆容。 天气越来越冷,赵贵赶着马车自风陵渡往返,为得是每日多挣钱把脚银。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车上除了来去的货,还多了件羊皮袄。 每日早起,天冷得骡子一上官道,便会呼出团团白气,走一个时辰后,赵贵身上裹着羊皮袄才会热起来。 临近正午,天气暖和了,再将皮袄脱下丢车上。走累了,便上车坐会儿;在车上冷了,便下来走会儿。 迎着北风走,吹得脸有些疼,他将平时包干粮的那块方巾围到脸上,多少管些事。 他并不觉得苦。年底,木刻画和脂粉店的生意加起来应该能得银六十多两,给西安送布他略估了一下,自己也能分二十多两,加上脚银……。 只要心眼活点儿、能吃苦,赚银子还是容易的。 当初,在作坊里画线、切木板,指望着这辈子能有一处规整的小院儿,家里能藏五十两银便知足了。 而眼下,他家里有了小梅,得换个体面些的宅院了。 回去操办木刻画,年底前再跑两回风陵渡,就等着与小梅一起过个好年。想着这些,一路心里舒坦。 方中元被爹派去给乡里几家匠人去送货银,方柏荣说今年依然天寒,冬天卖得少,早些给人家结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爹这腿脚走长路有些吃不消了,这些匠户们有的三、五两,有的几钱,住得东一个、西一个,得转几日,你那店里既有人照看,你便替爹去了结一下。” 几天后,方中元回到脂粉店。 一进门,见小梅正为一个女子脸上涂抹脂粉,一边与围着看的几个女子说说笑笑。 作了个揖喊了声,“嫂嫂”。 小梅忙起身回礼,“中元兄弟回来了,先烤烤炉火。” 方中元提起水壶,炉里的炭不旺不衰,红红的正好。 在柜后的凳子上坐下,小梅仍与几个女子轻声说笑着,方中元觉得自己在店里有些多余。 向那边看过去,正好看见镜子里小梅的脸和屋顶,他觉得小梅在给别人妆面,不会察觉自己在看她。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爱看小梅。 还是孩童时,爹拿个银元宝让他把玩,他捧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就是喜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眼下他看着小梅就是这样。 渐渐地,镜子里那张脸与媳妇春红合到了一处,就如他小时跟着娘去姥姥家,被漫山遍野的桃花把心思给埋住,动弹不得,方中元陷入无尽的遐想……。 “中元兄弟、中元兄弟”,小梅立身喊他,方中元回过神儿来。 不知什么时候,几个女子已经走了,屋内就剩他们两人,显然小梅察觉了方中元异样的神态。 虽然小梅脸上涂着粉,窘迫的红晕还是透了出来。方中元也发觉自己失礼了,忙遮掩道:“我看那梳妆匣是不是有些瑕疵。” 说着,起身往梳妆匣那边走过去。 只见小梅慌忙施了一下礼,“眼下无主顾来,兄弟且守着,我回家去看看”,说完匆匆走了。 本想说,嫂嫂,天冷加件衣裳。却只能望着小梅的背影,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唉,非礼勿视啊”,方中元自言自语道。 王正阳与赵叔、荷儿姑一起住了不到俩月,七月七乞巧节该到了,大小姐春花与他约定在尧帝庙相会的日子。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平阳城内外,每年七月七,各家十几岁待嫁的女儿都要拜尧帝爷。 小媳妇、小女娃跟着凑热闹,也有不少小夫妻一起来,卖女红等小物件和吃食的小商贩也都挑着担赶来。 也有那年轻、又好事的后生结伙而来。与庙会不同的是,少了些上岁数的老汉和妇女。 刑房为防止生出骚扰、调戏妇女之事,也会派几个差役站在显眼的地方镇场子。 王正阳跟老高说,自己正好到南门外有事,可顺便去尧帝庙巡视。 老高道:“那正好,我这里少派个人。不必从早盯到晚,中间找个地儿歇会儿,人稀少了便回。” 晚间吃饭时一说,赵俭道:“捕头也不是干这种事的人,派个有经验的刑捕,带几个年轻些的差役去,多半日便无事了。” 王正阳:“已和高副指挥讲好了,再不去不妥,我也借着热闹去散散心。” 赵俭有些诧异地瞅了王正阳一眼,嘿嘿笑着夹菜,“你有何心事了?还散散心。” 荷儿:“我多少年没去尧帝庙过七月七了,还是娘活着的时候去过一回,明日我也跟阳儿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怕打扰了自己的事,“荷儿姑本就心灵手巧,尧帝爷怕是也没的赐予了。” 荷儿白了王正阳一眼,“阳儿啥时变油嘴滑舌了,莫不是有人等着?我明日非去不可。” 赵俭笑道:“这么想去便去吧,有阳儿跟着,也是个好时机。明儿一早阳儿骑马,你坐桥。” 荷儿嘻嘻笑着,“那日搬家骑马,原来骑马又高又稳,很舒服。” 赵俭:“阳儿穿着公服,给你牵着马,让衙门里人看见不妥。” 王正阳:“叔,无碍。除了刑捕司,大概还没人认识我哩。” 第二日,赵俭去衙门点卯,荷儿梳洗打扮一番。 出门,王正阳扶着上了马,沿着南关大街往南走,怕荷儿姑坐不稳,王正阳不敢快走。 太阳在平阳城的东南角露出粉嘟嘟的半张脸。 王正阳穿公服、戴皀帽,腰里挎着佩刀。马蹄吧嗒吧嗒在石板路上清脆地响着,马上的张荷儿面如凝脂,光彩照人。 首发&:塔>-读小说 一对开饭馆的夫妻半张着嘴,从门里往外张望着,媳妇道:“这是谁家的太太,要往哪里去哩?” 丈夫:“我看像一对夫妻,不是回娘家,就是回婆家。” 媳妇:“明明前面是个差役牵着马,马上是老爷的太太。” 丈夫:“你看那差役,腰里挂着腰牌,皀帽上一道棱儿,可不是一般差役,你们女人家不懂。” 不时有两边的人扭头盯着看,张荷儿有些难为情,小声道:“阳儿,我们快些,出了城人便少了。” 王正阳想着,这么走,到了尧帝庙就得正午,别让春花等不到自己回了。 心里有些焦急,听了道:“荷儿姑坐稳些,腰腿放松。” 马蹄声急促起来。一开始荷儿身子僵硬着,手紧抓着鞍桥,不一会儿累得不行,渐渐放松下来,居然仍骑得稳。 到了尧帝庙,太阳已升得老高。王正阳四下望望,向站在显眼处的几个差役招手示意了一下。 看庙前的廊亭,只几个还未梳发的小女娃在穿针、挑线玩,并无春花,立马安心了许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马拴到廊亭的柱子上,荷儿试着下马却是不能,手向王正阳肩膀伸着来扶,王正阳干脆一接她胳肢窝放到地上,“荷儿姑,我先带你进庙去。” 庙里、庙外,大闺女、小媳妇已是成群结伙,叽叽喳喳、笑闹声一片。 王正阳高大挺拔,穿公服、挎刀,跟着荷儿进了庙里,便有那姐妹一伙远近地指点议论。 荷儿烧完香、磕完头,王正阳道:“荷儿姑,你自己各处随便转转,我到外面巡视一眼。若要寻我,便到外面廊亭拴马处。” 荷儿:“你且忙去。” 王正阳三步两步跨出庙门,果然见春花已在廊亭的石阶上东张西望。 走到近前,她才察觉,一下泪眼朦胧,“正阳哥,妹以为你不来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正阳,“你缘何这身打扮?” 王正阳:“我早到刑捕司听差了,这些时日张家待你如何?” 春花脸上泛着愁容,“到了那几日,我便装病不让他近身,总也怀不上他的娃,他家有些着急。我一日听到,他跟他娘悄悄讲,想休了我,又有些舍不下,正商量着要娶个二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无论如何勿让他伤了你。” 春花:“我已跟他家讲了,让他再娶来的当正房。” 王正阳不知说什么好。春花比上回见时憔悴多了,他知道自己眼下干的事会让别人戳脊梁骨。 沉默了一会儿,春花道:“我主意已定,必是要给你怀上,好让他家休了我。到时我便与爹娘挑明了娃是你的,他们同意,你便进我家的门;他们不同意,我便跟你走。” 春花眼角挂着泪花,一双红绣鞋在浅蓝裙边儿下露出脚尖,不停地在石阶上轻轻搓着,日头明晃晃,照得杨树叶闪着一簇簇碎银般的亮光。 “正阳哥,你想妹没有?” 王正阳嗓子发干,“想,除了办差要紧的时候,天天想,夜里想得难受,便起来练功。” 春花扭头,痴痴看着王正阳,“正阳哥,拖不得了。他是男人,力气大,他要用强妹又挡不住,若是怀上了他的娃,妹只有去死了。”说着,要哭。 王正阳:“哪能这样,你死了,我咋办?” 春花望着远处树梢上的云朵,有些发狠地说:“十月,我闹着回娘家,就住西院儿,你翻墙去与妹相会,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怀上。”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周围有人注目这一对孤男寡女,王正阳问:“你咋来的?” 春花:“乡里姐妹合伙坐车来的,看见就看见吧。我不怕,就说遇到了亲戚。你咋来的?” 王正阳:“我借口来此值差,我荷儿姑也硬要跟着来,此时正在庙里。” 春花浅笑了一下,“正好,待会儿我见见。” 王正阳:“不可,咱俩的事他们不知道。” 春花:“反正迟早是要见的。” 王正阳:“若见了,被我荷儿姑看穿,和我叔一起逼我与你断了,岂不是麻烦。” 这时,那边有几个女子往这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喊:“嫂嫂,进去许愿了。” 见春花还不想离去,王正阳道:“快去吧。你在张家小心应对,勿吃了亏。” 春花犹豫了一下,一跺脚,“十月初一,西院。你不去我便不睡。” 首发&:塔>-读小说 说完,答应着,往那边走去。 王正阳看春花的背影消瘦了不少,不由得一阵心疼。 张荷儿自己各处转着,觉得无趣,便出了庙门来寻王正阳。立马有几个年少后生痴痴地看过去,甚至还有些小媳妇、摊贩也盯着。 王正阳赶忙过去喊:“荷儿姑,我在这里。” 想起鲍云豹,心里叹了下,我这荷儿姑长得俊,却成了生事的原由。又一想,我赵叔不就是喜欢荷儿姑长得俊么,不就想让她光鲜悦目么,有我在,怕什么。 来到石亭的木凳上坐下,荷儿问:“这半日你就在这儿站着?” 王正阳:“可不是,我们就是站在显眼处让人看见。” 张荷儿:“我自己转了几处,也不知供的是何方爷爷,总归是看着都有些害怕。” 王正阳见时辰还早,便道:“我看着都挺亲,我再陪姑去,来一回总得多许几个愿。” 荷儿:“方才已经许过了。”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远远地,庙外空地的边上,几处小食摊前,已经有人在坐着吃。 两人走到近前看,有卖油炸糕的,有卖肉包子的,有卖荞麦凉粉儿的。 荷儿要了碗荞麦凉粉儿,盛的时候摊主往碗里加了一小勺蒜末儿,荷儿说自己不吃蒜。 见摊主为难,王正阳让另盛一碗,自己端起那碗,几口倒进肚里,嫌凉粉吃不饱,便去另一处买了三十个包子。 一扭头,见春花与几个女伴儿在庙门口往这边看,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 王正阳想要过去,看看一边低头吃凉粉儿的荷儿姑,犹豫着。 那边,春花的手暗向这边摇了几下,便和女伴儿去车夫那里,一阵商量之后,都上车走了。 比不得平日的庙会,太阳刚往西偏了一半,尧帝庙前的人便剩稀稀落落的几个,摊贩们开始收摊。 王正阳跟几个差役说,“几位兄弟各回各家,不必回衙了。” 问:“荷儿姑是否再转转?”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荷儿道:“等你差事完了再回。回去你骑马,姑还坐轿。” 王正阳笑道:“来时姑还说骑马舒服哩。” 张荷儿:“姑就是图个新鲜,今日骑多了,浑身疼。” 第二百零八章 利当头单府比拳脚 暗相约春… 单飞虎的护院已换了一伙人。 原来,单飞虎强取豪夺,仇家自是不少。 却因有龙在野和徒弟护着,他的行住坐卧无人敢有暗算的企图。可这几人不合自己规矩的事,单飞虎便指使不动。 有一回,一个河南盐商因单飞虎的排单挤了他的号,闹个没完。 恰单飞虎去与刘凤田见面,亲自出面让此盐商罢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盐商却道:“我在此苦等半个月,凭啥你把我挤了,要不你赔我银子。” 单飞虎一怒之下,命龙在野徒弟去客店教训此人。 谁知龙在野的徒弟说:“只有老爷被人侵犯时才出手,买卖上的纷争不参与。” 单飞虎骂道:“你们领的银子就是买卖上来的,买卖上的纷争你不参与,如何向我领银子?” 这个徒弟回去,自是如实说与龙在野。 单飞虎的运粮队交完粮领盐引,从来都是人去了就领。 可这一回,自雁门关回来的粮队向单飞虎告状,以城南韩高枝的运粮队为首合伙起哄,硬是让他们按先后排在后面,龙在野跟去的人连个屁都不放。 单飞虎靠的就是武力迫使那些中小商人别与自己争,这种事都袖手旁观,合着自己养了一伙吃白食的。 恰这时龙在野来找他说,老爷让干的事与师门教导不符,不能违了师门规矩;若老爷为难,我们师徒便辞了这护院。 单飞虎正想一拍两散,“龙爷,我知你们在我这里委屈,若要走,我也无法强留。只是你们一走,我剩一个鲍云豹不够用。若能引见来几位愿听命于我,又武艺高强之人,单某愿送银百两做龙爷盘缠。”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龙在野想的是说于单飞虎,日后别让自己徒弟干那下三滥的勾当,却不想被单飞虎顺水推舟辞了。 一想,若不帮单飞虎这个忙,一百两银子就没了,自己和几个徒弟的衣食一时还无着落。 派个徒弟回关中联络,七拐八绕,带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分别叫陈震、田雷、任锋。 一到单府,单飞虎没有见他们,让鲍云豹先去探探功夫。 鲍云豹二话没说,直接来到外院,拱手道:“三位,我们是先喝酒再切磋,还是先切磋再喝酒?” 陈震是三人的领头,茶碗往桌上一撴,“来吧,先切磋”,说着跳到院儿里。 田雷和任峰也跟着跃到院子中央,三人虎视眈眈盯着鲍云豹。 鲍云豹见对方三人,怕自己难抵,豹眼翻了一下,子午抱拳式,“谁先上?” 田雷身形一移,到了跟前。 鲍云豹打量,此人与自己一般高壮,圆脸、环眼,外罩白袍。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田雷二话不说,右手拂尘手,身形、胳膊一下长了许多,挂着疾风,连抹带打,奔鲍云豹面门。 鲍云豹身如摆柳,左手摘桃式托举田雷左肘,右手反手雷,拍田雷的肋骨,却听“哐”地一声,田雷一皱眉,欺身上来,右臂翻裹托云手,上撩鲍云豹下巴,左手老鹰抖翅撩他下阴。 鲍云豹察觉田雷里面穿了铁护甲,硬接了自己的掌,并借势反攻。 一时性起,左手搭右臂,大喝一声,一个劈拳开山往田雷的右臂砸,田雷护臂铁甲勉强挡住,却被震得“噔噔”几步后退丈远,右臂也被震得有些不听使唤,若不是任锋扶了一把,便倒地了。 任锋看了下陈震,走上前来。 再看此人,一身灰衣扎了个严实,铁护腕乌亮,高个儿、大骨架,长胳膊长腿,旋步上前蹚起尘土,出手如枪,直奔鲍云豹前胸。 鲍云豹没有躲,迎身而上,左手封门掌挡领他的右臂,右掌青龙出水,掌风迅猛,要一掌将任锋打出去。 任锋貌似要以右肩接化鲍云豹这拼力一掌,却右臂一滚,遮天式来磕鲍云豹右小臂。鲍云豹左手按捋,借力向任锋右后进步欺身靠近,拇指已触到了任锋小臂藏着的利刃。 果然,任锋回头探海,运手如刀往后撩,稳住身形便转守为攻,双臂挥动如风轮,一股脑往鲍云豹头面上劈砸。 他的衣袖内绑着利刃,若被砸中鲍云豹必是骨折筋断。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陈震旋步,二人变成了肩靠肩,同时一个铁背靠山肘往外打出,两下里震开几步,重新扎好架式。 鲍云豹喊了声“好功夫”。 陈震低喝道:“少废话”,话音未落已进身,出拳如枪奔鲍云豹前胸。 这边刚想子午手反制,陈震右手已变点手为挑,拧身往鲍云豹下巴挑来,力道刚猛不在鲍云豹之下,鲍云豹侧仰头躲过,下盘已空了出来。 陈震双腿连环,铲鲍云豹小腿迎面骨,鲍云豹连连蹚步后撤,陈震突然右脚变铲为扫,只听刺啦一声,鲍云豹右小腿的绑腿被划开,布带掉地上,又被自己左脚踩上绊了个踉跄,忙跃出丈外,立住门户,脸色铁青,变得狰狞起来。 原来,这陈震也不干净,他鞋底藏有锋利的刀片,不用的时候看不出来,专门与人拼胜负下阴招。此时在鲍云豹右小腿扫了一下,虽没伤到,却将鲍云豹的裤子与绑腿划开,脚底的利刃也露了出来。 鲍云豹一看对方下狠手,眼神恶毒地将手伸到腰间,夹了一只柳叶儿镖在指缝。 这时,一个短打扮的年轻人跳到中间,往两边伸手止道:“两位爷且住手,老爷让你们进去有话讲。” 原来,单飞虎本打算让他们分个高低,他知道鲍云豹出手狠,反正谁受了伤,只能怪自己艺不如人。 转念一想,龙在野荐来的人必不是平庸之辈,若败了难道就让滚蛋不成?便让一个随从去盯着,看差不多了就喊停,带进来见他。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鲍云豹与陈震三人相互恶毒地看了一眼,都是武德低劣之人,谁也不用说谁。 跟着年轻人进里院,任锋右软肋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此时还没缓过劲来,强忍着跟进去。 进得厅堂,三人向单飞虎拱手报了名号,单飞虎太师椅上拱手,让坐了看茶。 鲍云豹坐一边,陈震三人坐一边,单飞虎:“如何?分出高低了?” 鲍云豹咧开大嘴笑笑,没出声。 陈震道:“正要决出时被老爷喊停了。” 单飞虎哈哈一笑:“不必分出输赢,我只是让你们相互知知底,毕竟日后要一起为我做事。” 陈震三人一听,这是收下自己了,心放松下来,向鲍云豹微微拱了下手。 单飞虎接着说:“先讲好话,单某不会亏待你们,为我做事越多,赏银越多。再说丑话,你们是来与我一起搏金银,办事不得敷衍,单府不缺混饭吃的。” 陈震道:“我兄弟三人唯老爷马首是瞻。”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单飞虎笑道:“几位方才的切磋,就当兄弟之间见面礼,勿因此生出嫌隙。待会儿我与云豹为你们三兄弟接风。” 自此,单府的护院就换成了陈震等三人,与龙在野不同,这三个只要单飞虎给银子,什么事都干。 很快,从平阳府到雁门关、宣府的粮道上,单飞虎的粮队无人敢惹,什么都得让着他们先。 陈震三人联手,要在单府说了算,而鲍云豹生性孤僻,不吃他们那套,相互井水不犯河水,练功也是躲着各不相见。 张家娶二房时,给高金堂送了喜帖。 高金堂一看大怒,“咋,我闺女配不上他家那几百亩地?不过乡里一拃大个土财主,还想三宫六院,也不看看自个儿养得起否?” 恰那来送喜帖的是张家的本家亲戚,听着高金堂的话心里不快,便怼了句,“都是吃小米、馒头的,谈何养得起养不起?高老爷不也有几房太太么。” 高老爷将喜帖撕了个粉碎丢来人脸上,“去你娘耳朵。若我闺女受了委屈,小心哪日爷上门,去将你家门窗打个稀烂。” 高金堂在家气哼哼骂人,“外面来我家里的是狗男女,我闺女嫁出去,婆家也不是个好东西,怎的都让我遇到了。” 张公子家里,春花非但没有不快,反而解脱了一般。高高兴兴搬到了东屋,把西屋让给了二房。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晚间,早早将东屋门里面闩了,就当这家没自己这么个人。 有时,夜里张公子来推门、砸门,春花便推说肚子疼。渐渐弄得张公子白日见了春花,眼里满是怨恨。 “你是我张家明媒正娶过来的,你可懂妇道?” 春花却是算计着日子。 眼见九月底,张公子每日地里、场上守着,吆喝着长、短工们。 场上干草堆成了小山,两架扇车不停歇地隆隆响着扇谷子,张公子有时看得兴起,也上去摇几下。 一石石黄澄澄的谷子入仓,他被丰收的欢喜淹没得顾不上想春花的异样。 春花跟婆婆说,“近半年常常夜里肚疼,想回娘家去多住些时日,让郎中好好瞧瞧。” 那个去高老爷家送喜帖的亲戚自是将高老爷的无礼之辞,一字不差地转告。 婆婆心里羞愤,与老伴儿念叨,“当初光图是个体面人家的大闺女,却不想娶了个不干活儿、不生娃,整日与丈夫闹别扭的奶奶,爹也是蛮横。怎的事先就不打听一下她家的为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公公:“打听了又怎样?赶上啥是啥。我与咱娃好好种自个儿的田,她一个小女子还能反了天?” 婆婆知道拦不住春花,也不想拦。 “那你就回去多住些时日,只是你夫正地里、场上脱不开身,牲口、车也都忙得紧,没空儿送你。” “也不太远,我自己慢慢走着回。” 春花心里与张家越来越冷,本来她就不该进这个门。 九月三十,春花将爹娘陪送过来的金银首饰和两身衣裳打成包裹,与二房和婆婆打了声招呼,心里透亮亮地出了门。 蓝天、白日头,乡间土路两旁的田野,庄稼收割殆尽,红的、黄的、绿的草和谷茬儿一片片斑驳地涂在褐色的土地上。 春花真想变成只小鸟儿,在天上飞一圈儿,然后去找她的正阳哥。不用去找,明日晚,她的正阳哥就会翻墙来找她。 想想包裹里,心里也一愣,我怎的将首饰也带回来了。又一想,反正自己的迟早要带回来,他家的东西不稀罕。 大太太、二太太见春花自己满脸是汗的进了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怎的,你丈夫没送,让你自儿走回来?”大太太惊诧道。 春花行过礼,“他地里忙,人与牲口都没空儿。” 大太太:“这家人,好生无礼。如此低看我闺女,不就有几亩田么。” 春花:“高看低看我不在乎,就是不想在他家住着。” 大太太听得吃惊,看着闺女说不出话。 二太太看出春花与夫家早已不是一条心,“春花,公婆、二房都还好吧。” 春花边大咧咧喝茶,边道:“二娘,都好着哩。” 二太太:“原本你是住里院正房,让二娘给占了。你要西院住不惯,咱俩还换回去,反正哪里都是睡。” 春花:“二娘说得是。反正哪里都是睡,我住西院就挺好。” 与往常总和娘腻在一起不同,也不让二花跟自己玩儿,春花饭后便自己回西跨院躺着去了。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二太太心道:莫不是怀上了? 便过去探个究竟,却见春花躺在炕上发呆,并未显出困意。 春花见二娘过来,忙下了地。二太太见她手脚麻利,人也精神。 “春花,你过门都两年多了,如何还怀不上。” 春花哪里敢说实话,“我稀里糊涂与他过,怀不上便怀不上。” 眼睛瞟了下二娘,“他家给他娶了二房,有人给他家生,省着用我的肚子。” 二太太:“那怎行,女人不生娃总是没着没落。咱娘俩无猜,跟二娘讲……。” 春花平日与街坊小媳妇们将如何怀上娃问了个详细,此时还是忍不住。 “二娘,怎的就能怀上了?” 二人说了一阵女人如何怀娃的事。二太太带着未解的困惑回去了。 首发&:塔>-读小说 春花心里暗道,上回正阳哥只与我会了几日,这回时日长一些,定要给他怀上。 第二百零九章 遭黑手春柳枉殒命 王正阳半… 秋茗阁出事了,老高比谁都着急。 自他在这里审了案,与春柳私下合伙,在礼房、户房入了册,就相当于他接手了这里。 老高知道那几家大粉楼的后台是布政司的人,自己根本沾不上边儿,也就是一年请老高一回。至于人家与魏主事如何勾连,那不是自己操心的事。 秋茗阁不大也不小,如何向户房纳税自是老高勾连,春柳这边得多少也是老高说了算。 自他升了刑捕司副指挥,短短一年,他乡下的妻儿手里已多了三十亩地。他在城里的妾手里也多了一笔银两,这个妾又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小儿。 儿女成群让他颇感欣慰,也让他对金银有了更热烈的渴望。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春柳也床上陪了他几回。 有一回,春柳说:“爷,遇到你后,原想找个去处过安稳日子。后来妾也看明白了,我就是花柳命,离了这种地方便没法活。只是妾困在此处,即便积攒下些,说不定哪一日又被别人一把拿了去。” 老高知她想起了那十锭小金元宝,黑黄脸红了一下,“你这娃勿多虑,比起杨伯雄、倪如风,我待你如何?有我在,都会布排妥当。除了日常用度,此处不可留金银。我为你觅处小院儿,都放到那里,供你将来度日、养老之用。” 似乎一切都挺圆满。 这一日,秋茗阁的一个伙计跑来找老高,“爷,出大事了。” 老高听了个大概,起身往外走,见王正阳正要出去,喊了声,“正阳,跟我出案去。” 王正阳闻声,手里攥着刀跟过来。 老高以前虽然与王进福表面上兄弟一般,心里却是敬而远之。 他嫌王进福这个人太老实,不懂变通。 本来办案看的就是有没有捞好处的机会,但有王进福跟着,往往碍手碍脚办不顺畅。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过王进福与赵俭二人是生死交情,给王进福面子也是给赵俭面子,而赵俭这个人又恩怨必报。 王正阳一眨眼变成了英武后生。并且老高已听闻,他武功高强,屡败强手,便想把王正阳拢到手下。如此在平阳的腰杆也会硬不少,故而有意无意地近乎些。 春柳天亮时被发觉死在床上,腰包里的碎银被盗走。 为了迎来送往方便,春柳的房间自然在前院儿。 老高让所有人留在门外,只和王正阳进去。 屋里已被秋茗阁的人动过了。春柳的尸体仰卧在一堆被子旁,嘴角有一丝血,咽喉处两块黑青。 老高扭头问:“贤侄,你如何看?” 王正阳:“杀人者是个行家。” 老高点点头,喊道:“今儿早谁第一个进来?” 一个苹果脸、单眼皮儿的小粉头进来施礼,抹泪道:“爷,往常妈妈早早便起来送客。今日一醒,见身边客人已经不在,想着客人柜上还押着二两银子,便来唤妈妈,谁知进门却见她仰卧着不动,上前看已是死人模样。”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老高问:“你刚进来时床上、屋里可是眼前这般模样?” 小粉头:“被还盖在肚子以下,脚露在外面,头歪着,胳膊两边摊着。” 老高:“然后哩?” 小粉头:“然后妾门口大喊,进来几位哥姐,七手八脚呼唤、翻弄了一回,见腰袋被倒空了。” 老高让把院里的人集齐,连粉头、嫖客和打杂的一共二十几人。 那些嫖客听到院里的妈妈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都跑了,只剩几个睡过了头的。 老高让粉头们挨个说,自己客人离开的时辰。 除了苹果脸小粉头的客人早早不见了之外,都是在院里咋呼着死人了之后匆忙走的,且都与柜上两不相欠。只有这个人,在柜上押的二两银还剩五钱没拿。 老高将苹果脸单独留下盘问。 原来,那嫖客三十来岁,高个儿,大骨架,似关中口音。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几日前来宿过一夜,问这问那,先是夸这里的妈妈美貌,还到春柳的屋里搭讪了几句。 昨夜来,只是让苹果脸陪他灌酒,并未行男女之事。后来苹果脸独自沉睡,醒来那人已不在,又出了人命。 再问门口了门儿的伙计,只见过此人进来,却未见出去。 老高道:“这便是了。此人可在你处留有什么物件?” 苹果脸道:“他空手而来,妾看他连个腰袋也未曾系,只拿出二两银交柜上。” 老高又查看了一回春柳屋里,对门外的两个差役道:“尸首先停到后院阴凉处,让客人们都散了吧,今日关门谢客。” 老高心里转着,春柳这飞来的横祸显然是谋划好、奔着她来的,可是何缘由,是否会牵连到自己? 他问王正阳:“贤侄如何看?” 王正阳:“就为杀人而来。若是图财,柜上的远比腰袋里的多,以此人的手段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高和王正阳转到后院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阳面是二层楼,阴面是前院的后墙;东面是与前院相连的一长排厢房,分成七、八个客房;西厢房是三间,原是倪如风住的地方。 老高接手后,将这里一间改为库房,匀出来两间改成客房,又招了两个粉头。 二人四下望了望,老高指着西边,“歹人既然没走大门,大约便是从这里出去了。” 王正阳:“属下上去看看。”说着,走到西厢房的山墙处,脚腕轻轻一拧便上了房顶。 看得老高一惊,喝彩道:“好身手。” 王正阳屋顶上扫视了一遍。 屋顶上多年风吹雨淋,结了一层斑驳的黑苔,若是有人踩踏定会留下痕迹,却是没有看见。 西厢房的山墙与二层楼之间,是与街外相隔的一堵墙,墙上搭着的瓦檐,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眼前的这片痕迹看出,此人一跃便上了墙头,但腾跃功夫又不很高,所以才会留下重重的一道印迹。 对着院里的老高道:“高爷,就是这里。确是身材高大,又身手好的人所留。”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跳下来,老高道:“我们去柜台看看。” 管柜台的是个面色青白、戴四方巾的小个子,老高让他辨认一下昨晚那客人交的二两银子。 “这里比不了集市,来客都是有数的,谁往这里交过二两银,想你能记个大概。” 管柜台的将里面二两的银锭分出来,一共二十多锭,一个一个地端详回忆。 最后,拿出一锭,“爷,大约是它。客人交的银锭,小人先要看一眼成色,再用戥头过。我记得这位客人交的虽不是老银,上面的号记却是模糊不全,想是搬运之时手脚粗鲁磕碰所致。当时还想,说不定这锭银从金山银山里过了一回,才会磕成这样。” 老高和王正阳端详着,见纹丝处记有“x府号贰两”字样。 老高自言自语,“金银之物所过之手何止百千,靠这锭银难知何人。” 王正阳不解,“高爷为何还要找这锭银?” 老高笑道:“贤侄有所不知。凡成锭金银,必是经了老字号倾银铺号记过的,人们才敢信。大户累积的金银会雇了倾银匠为自家熔造,而外地进入我平阳金银,经过一些时日大倾小、小倾大,也多变成了平阳字号。平阳虽大,在银锭上留字号的不过两百来家。凡成锭的皆出于此类,你可曾见过往来用了一堆银角儿、银边儿的?” 王正阳笑道:“未曾见过。”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老高接着道:“凡自家倾了银的,也必是带了自家的字号。” 王正阳:“属下明白了。” 老高:“早些年,办一个盗窃案,那嫌犯家起出的银锭全是失窃大户家的字号,这叫铁证如山。这锭银咱们先收着,说不定日后会碰上类似的。” 老高让秋茗阁歇了三日,布排人将春柳走了个过场葬了。 春柳的小院和百多两积蓄尽归老高,似乎又一切如常。 王正阳这一段心里七上八下。 他想念春花,记着与春花十月翻墙暗会的约定,又怕赵叔、荷儿姑看出他的勾当。 又有些自责,当初他是那么看不起老陈,可当下他已成了与老陈一样的人。 回到家吃完饭,便躲到后院不顾一切地练功。 荷儿怪赵俭,“阳儿都这个年纪了,跟个小老虎一样,你怎的就不给他做主把家成了。”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掌柜摆弄着几锭印着不同字样的小银锭,“在平阳城,除了西关单老爷还能有谁?” 回到家讲与赵俭,赵俭道:“是个佐证,不足以认定是他家的人,但从他家查下去大差不差,单飞虎早该下狱了。” 赵俭手握肖正良的举告书,正犹豫着,是交给郝云还是交给邓知府,总归是不能给魏主事。 肖正良人跑了,自己却拿着他留下的举告书,一旦交出去,如何说清来路?一时没了主意,便先压在了手里。 以手里的证据,若再找出几个人证,足以将单飞虎下狱了。 便对王正阳道:“你将这事说与高爷,其它不要再管。” 老高听王正阳一说,秋茗阁那二两的银锭出自单府。 外地凶手,手里有出自单府的银锭,六、七成把握是单府的人干的。 思来想去,接手秋茗阁以后,自己未与单飞虎有过任何关联。 再想起春柳与倪如风之间的事情,暗道: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即便是单飞虎杀的人,也是他们之前的勾当,与我无关。 单飞虎我惹不起。春柳一死,便与我老高撇干净了。 罢了,谁是冤死鬼,让阎王去断吧。 春柳被杀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十月初一这日,王正阳如往常一样,吃完饭回到后院练功。 他找不到夜不归宿的理由,又不能让春花彻夜空等。 子时过了一会儿,便着了灰绸衫,网巾也不罩,自墙跃出。 赵俭的宅院在南关的西面,而高金堂的宅院在东南,并不算太远。 王正阳沿街的屋檐、墙根下来到高府墙外,跃到伙房的屋顶,再到西厢房屋顶往下看。 没有月亮的夜空,星光浩瀚闪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轻轻跃下,站在海棠树下的暗影里。 海棠叶子窸窸窣窣,不似梨树那样哗哗响。 甬路两旁种了几行菊花,黄、白的花儿在黑暗里显出片片微白,他不确认春花是否已回了娘家,今日是初一,他俩说好的。 脚步飘移到窗下,轻轻叩了两下窗棂,里面道:“正阳哥,妹等着哩。” 莫耀祖一到西安,先安顿了妻儿,便与梅、夏两位副主事会合,带着朝廷、布政司、平阳府衙门的公文,动身往陇西。 邓兆恒听了郑天野的建议,让两个副主事先带了两套重甲,给兰州卫、甘肃镇二位总兵过目。 二位将军看了相关公文,得知平阳府正在日夜赶工制作重甲。 当场让军士穿上比试刀枪,都很满意,直接问何时能运来。 梅副主事:“邓大人说,无论十二万盐引将军能否重开,重甲必是要五千套全数制好送来。为此,不惜平阳府所有官吏全年俸银减半。” 两位将军连声赞叹,痛痛快快重新将盐引开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约定平阳府将重甲悉数运到西安,两位将军派属地军民去接运回来。 临别,甘肃总兵捎给邓兆恒一支羌笛,兰州将军则赠了一件羊羔皮短袄。 返程的路上,兰州卫怕盐引再出意外,派出一小队军士相随翻越陇山。 一行人在陇山的隘口驻足,坐在路边山石上歇息,东望山峦连绵无尽,一片葱茏;西望黄绿斑驳,一望无际。 梅副主事叹道:“陇东、陇西,俱是我大明朝好江山啊。” 抚今思昔,与夏副主事闲聊起来。 夏副主事:“梅大人可知二位将军所赠之意?” 梅副主事:“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甘肃镇望玉门关而不达,铁马雄关处,等闲寂寞。将军这是向邓大人诉说惆怅。” 夏副主事朗声诵道:“羔裘如濡……”,梅副主事随声附和,“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 莫耀祖见两位老爷说得有些激动,问:“二位大人,可否指教小人,方才所诵的是何意味?” 首发&:塔>-读小说 二人相视笑了一下,梅副主事道:“将军是对邓大人讲,他得朝廷恩泽,百姓重托,会与边关共存亡。” 莫耀祖:“听来真是好将军。” 梅副主事起身道:“我等受点儿辛苦,也算为朝廷出些力。” 到达西安,莫耀祖留下操办生意,两位副主事则带着四名随从继续东行。 邓兆恒接梅、夏两位副主事驿马快报,已在返程路上。 当下把郝云派去了风陵渡等待,有郝云护卫,这回当不会重蹈前辙。 郝云带人走后不久,邓兆恒思忖着还有何纰漏。 一想,自钟鸣岐出事以来,对河东盐池的跟踪、暗查,发觉刘凤田比自己之前想的要跋扈、狠辣得多。 暗道: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天下人都会笑话他邓兆恒废物,只派了郝云带几人去接,似欠周全,又想到了王正阳。 王正阳被带进内客厅,邓兆恒端坐,正对着他,看着他行完礼,立在一边。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捕头,户房、刑房二位副主事自陇西带回十二万盐引,即将抵达风陵渡。之前钟副主事因此遇难,足见其中险恶。此次不能再出事了,我已派郝指挥带人去风陵渡接应,他是明;你暗中护卫,直至盐引入了平阳府库。” 王正阳回到家跟赵俭讲,明日要赴风陵渡。 荷儿:“说好的办差你爷儿俩不分开,这一去就怕抡刀弄枪,我放心不下,让你叔一起去。” 王正阳笑道:“荷儿姑,不必担心。郝爷已带人先去了。” 赵俭:“上回是钟大人大意了,这回有郝爷和阳儿,当万无一失。” 王正阳一连半个月,夜夜去与春花相会,而春花夜里大半宿不眠,尽享鱼水之欢,白日无精打采,吃过饭便是睡觉。 大太太对二太太道:“这般懒惰,是不是怀上了?” 二太太:“刚来时早早歇了,我去探问过,不像是有喜。” 大太太愁道:“如此总在娘家住也不是个理儿。” 二太太:“春花这是命好哩。似我这样,娘家早早就没人了。她不是已跟婆婆讲好了么,想住便多住些时日。”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二太太觉出大小姐有些异样,还是她未出嫁时。 一回,王正阳低头从窗前过,大小姐从开着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恰被二太太看到,她看出二人之间似乎有些男女之情。 待春花出嫁、回门几回,二太太已看出了个大概,只是不知二人到了何样地步。 后来,王正阳离开高家,到刑捕司当了捕头,过年时来看高老爷一回而已。 想来把大小姐这边忘了,这事也便不再过心。 晚饭前,二太太到西跨院看春花。春花睡了大半个白日,已养足了精神,二太太又看着诧异。 “春花,你怎的天晚了反倒精神起来?” 春花脸一红,“黑白睡颠倒了,往后我白日不睡了。” 二太太回到正院,高老爷正高声数落大太太,“都是你与张奶娘惯的,早起不起,白日想睡便睡,那夜里做啥哩?也不光怨张家人,你俩把闺女养成啥了。” 月光如水般照着平阳城。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自房上跃下,还在海棠树下的斑驳阴影里,眼前的花草在月光中静静地、孩童一般立着,能看见树叶间一嘟噜一嘟噜海棠果儿的暗红。 明日,他就要动身去风陵渡了,春花那不顾一切的情意让他舍不下。 叩了两下窗棂进去,春花已铺好了被褥等他。 春花:“正阳哥,今晚你用用心,别让妹再白折腾一回,往后难有这样的时机了。” 王正阳:“明日我要办差去,今晚确是最后一回。” 春花:“哪里,多长时日?” 王正阳:“河南那边,少说也得二十来日。” 春花:“下回我们何时见,还是正月十五?”说着抽泣着,抱着王正阳。 窗外,皓月当空,夜风里已多了丝寒意。 屋内,春花气喘吁吁道:“哥呀,怀了你的娃,便回娘家等你来,再也不去他家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眼泪滴到春花脸上,轻声道:“就依你说的。” 说完穿衣出门,跃墙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争盐引急赴风陵渡 潼关城高… 第二日出发前,赵俭带王正阳到脚行里租了一头骡。 “你既是暗中跟随,行头越不起眼儿越好。” 首发&:塔>-读小说 买了百斤黑豆驮上,将刀放进草料袋里,驮在一侧。 王正阳被荷儿姑扎古得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新的。 “你这衣裳太新了,不像赶脚人。” 赵俭让王正阳等着,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堆旧衣裳。 一件起了丝的旧灰绸袍,系上黑布带,一条粗布裤,两道眉儿的厚底靴脱下来,换上硬底鞋,上身再罩件麻衣,一顶脱了色的六瓣帽戴上。 “这回差不多了”,赵俭端详着说。 把王正阳换下来的衣裳、鞋塞进包裹,“这个也带上,盯人有时需要换一换。机灵些,不要冒失行事。” 王正阳别了赵俭,晚间在官道旁的客店里长长地睡了一觉。 河东盐池的刘凤田也一直注意着,邓兆恒欲重开十二万盐引,刘凤田断不会让盐引回到平阳府。 有他兄长刘凤林来自京师的消息。他比邓知府还早了半个月得知梅、夏二位副主事携十二万盐引返回。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自他将钟鸣岐和所带的盐引毁掉,至今快两年,他与单飞虎联手,已是多出七万两银子进了洛阳的金库。 邓兆恒派人赴京重新核准盐引时,刘凤田便知道。已与宫善业议过,这回只劫盐引。 他思忖着与邓兆恒之间的暗中较量。 朝廷已有将邓兆恒调回京师重用的想法,他的恩师和岳父也正与朝廷各方勾连,只不过邓兆恒拖着不走,非要在平阳府与自己对着干下去。 这回盐引再失,不会像证实钟鸣岐溺水而亡、盐引毁了那样容易,再重开可就难了。 如此,黄河南北东西的盐价还是河东盐池说了算。 邓兆恒正日夜为西部边关打造重甲,库银源源不断地往里投。一旦盐引补不回来,邓兆恒一回京,说不定平阳府又会变成一个烂摊子。 到时,他与兄长上份密奏,将邓兆恒十几年在平阳府的政绩化为乌有。他的恩师吏部尚书姚忠书也年老体衰,顶不了多久,邓兆恒也就成了一个庸碌之辈。如此,他刘家少了个暗中的对手。 他唤来宫善业,“先不要去洛阳了,平阳府重开的十二万盐引已在返程路上,和你的人等我布排。” 究竟该如何操办,刘凤田不愿与人商量,也无人可以商量。 塔读@^> 刘本儿常年为刘凤田送信,奔波在京城与盐池之间,因为常常是马歇人不歇,到了一个驿站换了马接着跑,人显得黑瘦精干。 见了单飞虎,“单老爷,我们员外让小人在此等候,必要单老爷定了主意,写了回信才能返回盐池。” 单飞虎这几日正在生闷气。 肖正良走后,总觉得肖正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与其等他悄悄把自己卖了,还不如先将他灭口。 便派手下依着肖正良留的住处寻去,先看看他在做什么。手下回来报,根本没有肖正良的影子。 单飞虎大怒,他一瞪眼便跪下的肖正良狗胆包天,居然耍弄了他。小河沟里翻了船,让他感到羞辱;更让他担心的是肖正良对赵俭说了什么。 赵俭一个小小的捕头,仗着能在邓知府面前说上话,自吕府庄园一事后,放开了与自己斗。 他心里狠狠道:“我这是太仁慈了。” 这时,刘凤田来信,便收了怒气,从头至尾看了几遍,信不长,却已说得清楚。 邓知府的十二万盐引不久会自陇西回来,足以将平阳、太原和关中的盐价压回到十年前,如此单飞虎运粮的生意将无利可图。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韩高枝做事胆小,不足以谋事,让单飞虎想办法阻止平阳府得到这十二万盐引。 末了说:“我尚有其它;弟则全盘。好自定夺。” 单飞虎看完信,放到一边案上来回踱步,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在一边等候的刘本儿道:“单老爷,我们员外嘱咐,爷阅完信后小人亲手毁了。”看书喇 说完,上前拿过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了一会儿,一伸脖吞了下去。 单飞虎看着心里叹道,自己手里怎的就没有这样忠心之人。 “兄弟,且先到客房歇息,待我思定主意再回复刘员外。” 刘本儿被人领着歇息去了。 单飞虎掂量着刘凤田的话。 他说的不假,十二万盐引一到,除了他的八百亩田能收些佃租外,这些年他苦心费力,巧取豪夺操办起来的运粮队,就化为乌有了。 塔读@^> 自己本就心里气忿难平,二话没说,抄起酒坛便将他打昏到桌子底下。 店家报了官,他将身上所有的本银都悄悄给了刑捕。 在刑捕的说和下,赔了黑脸汉子一头骡。 那黑脸汉子歇了半年才出来揽活,从此看见他躲得远远的,也再无其他人敢与他抢生意,倒是他去抢别人的了。 从此,单飞虎找到了生存的窍门儿,那就是一边对同行强取豪夺,一边给官老爷送银子。 说来也简单,做生意抢活儿,种田抢地,一路走来,居然成了平阳城响当当的大户。 想到这里,他笑了。 官府的盐引又如何?抢便抢了,毁便毁了,只要抓不到证据,能奈我何?即便自己的人被抓了,大不了使银子毒死在狱里灭口,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单飞虎将陈震三人和鲍云豹叫来。 “四位去办一件事,平阳府刑房、户房两个副主事自陇西带回十二万盐引,事关我等荣华富贵。或偷或抢,勿使他们带回平阳。”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又问鲍云豹:“云豹,你应认得刑房梅亭玉,那户房夏副主事可认得?” 鲍云豹:“见过,认不好;认得其中一个便可。” 陈震问:“老爷,官府的老爷,我等若伤了他们,可有风险?” 单飞虎瞪眼,“我让你去拿盐引,又没让你伤人、杀人。不过若不得已硬抢的话,伤便伤了,杀便杀了,只要别让人拿住。” 几人商量了半日,决计化装成运货商人,由鲍云豹在必经的潼关城门处守着认人。 待那个叫梅亭玉的副主事等人一到,一路跟随,然后见机行事。能偷则偷,不能偷则抢,得手即将盐引毁掉。 议计完毕,单飞虎给刘凤田写了回信,就四个字:“就依兄意。” 单飞虎对陈震四人道:“此事成后,你们各赏百两。” 单飞虎留意算计着日期,估摸着差不多了,鲍云豹和陈震三人便骑了四头骡赶赴潼关。 骡子上驮着几条装满草料的麻线口袋,这样便于装成商人,短兵刃藏在身上,长刀藏在口袋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到了潼关,在距城门最近处寻了家客店住下。 鲍云豹则牵了头骡,拴到斜对着城门的一家茶铺外,与店家称等候接货,要了茶,盯着城门。 赶路的客商经了长途的跋涉,一进城门都是饥渴难耐,来此饮茶的人络绎不绝,鲍云豹坐在桌旁喝热茶倒也不显眼。 郝云自邓知府处领了命,有梅副主事他们的事先报信,时日上卡得准了些,晚了两日到,也是就近寻了家客店。 这一日,红日照亮整个潼关城门时,郝云皀帽、皀袍,与四个差役挎着刀而来。 潼关城过往是要查路引的,郝云向把城门的军士亮了腰牌,说在此候人,便到潼关城门外的一处茶摊等候。 郝云一出现,鲍云豹便看见了,把头上的大帽压了压,低下头,他与郝云太熟了,背影都能认得出。 见郝云到城门外去等,思忖道:不用讲,郝云是来护盐引的,好在自己在里,郝云在外,不会注意这边。 空等了一日。 当晚,城门关后,鲍云豹回到客店,靠躺着炕上的铺盖,双手拢着后脑勺呆了一会儿。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明日你们谁和我一起?” 陈震:“有何情况?” 鲍云豹:“刑捕司郝云也来了,他认得我。他们一入关,我没法近处跟,我与你们指认,跟在你们后面。” 陈震:“你们如何认得?” 鲍云豹:“我在刑捕司呆过,看背影都能认出来。” 田雷:“如此远处跟也不便当。” 任锋这时自包裹里抓出个带护巾的黑帽,扔过来,“远处跟的时候戴这个。” 潼关以西冬春风沙大,常走这条路上的客商都备着这种叫黑疙瘩的帽,连脖子带脸都能护住,有棉的、也有单的。 鲍云豹接住,头上戴了戴,有点儿小,却也能把脸遮住,咧嘴笑了笑没出声。 此次来,银两都由田雷带着,陈震让他去办些酒肉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不一会儿,田雷一手托着一大块熟牛肉,一手拎着一坛酒回来,撴在桌上。 “此处牛肉买着方便,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陈震:“此处守军多,周边很多人都靠守军衣食为生,比府县制约少些。” 鲍云豹也起身,坐在桌前,各人用自己的短刀切牛肉大口吞着。 陈震举起酒杯,“鲍兄,我们同在单老爷手下做事,你是府中老人,我三人若有不敬之处多包涵”,说完三人一饮而尽。 鲍云豹咧嘴笑了笑,也一饮而尽。 三人见他不说话,便关严了门,自顾商量着如何自店里或路上盗抢,鲍云豹自己倒着酒吃喝。 如此,又候了一日。 茶铺的老板看着鲍云豹笑问:“客官,你这搭档何时到,如此盘缠,定带的是值钱货。” 鲍云豹咧嘴笑了笑,仍看着城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临近晌午,只见梅亭玉、郝云和几个穿官衣、公服的人,加起来有十来个,牵着马自城门进来。 鲍云豹对陈震点点头,看着他们右拐,进了与守城军士营房挨着的一家客店。 陈震也背了包裹跟着进去。 是一个宽敞的大方院,西面依着山体坐西朝东,是上下两层的几孔大窑。后面便是兵营高高的石墙,墙上插着旌旗。 客店北面、东面各一排十来间的客房,南面是牲口棚,院子中间是停车的地方。 郝云一到潼关,便将二层的几孔窑全包了下来。 陈震见店伙计迎了过来,便要了间坐东朝西的客房。 鲍云豹捂了帽子,进了客房便不再出来。田雷和任锋借着拴牲口、卸麻袋,将店的四周又打量了一回。 从客房的窗户缝里,正好把郝云他们住得那几孔窑看个清楚。 任锋:“依我看,他们虽人多,难对付的就是那个郝云。凭我们四个的功夫,打将上去,夺了盐引便走。”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陈震:“也不能冒失。那八个随从,看身材也都是精壮能打的,若不能一下拿到,这里距兵营近,一下引来几十个军士,我们便走不脱了。” 鲍云豹:“就他们那几个,我四人上了房,他们只能下面看着。” 陈震摇手,“一旦被他们察觉,追击之下我们过不了河,往西或往东跑都会有守军的骑兵追赶,我们的骡子跑不过他们。先盯住,此处没机会,就过了河再说。” 就在陈震几人商议的时候,客店东面斜对面的另一家客店里,也有人正盯着这家店门口。 一间屋里是宫善业和他的四个手下,另一间里则是王正阳。 这里,正对着郝云他们住的几孔窑。 郝云将八个护卫分成两班,卡住二层窑洞两端的上下口,任何外人不得靠近。 窑洞上方便是兵营。郝云选这个住处一点儿漏洞都没有,强闯没有任何机会。 王正阳进了店,便将草料倒给骡子,把一口袋黑豆夹进屋里,不再出来。 尽管宫善业不认识他,还是怕与宫善业打照面露出马脚。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宿驿站三方暗相随 夜半时… 第二日一早,郝云等人动身出发。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俱是身着公服,佩带兵刃,十一匹高头大马向码头而去,早已命张德柱备好两条船,日夜看守等候。 一行人分批过河,在北岸聚齐继续北上。 陈震四人赶着骡子不远不近地随着,鲍云豹黑疙瘩捂着脸。 再往后是宫善业等五人,他们打扮得官不官、民不民,兵刃藏在马背上的口袋里,隔了半里路跟着。 宫善业等人之后是王正阳,骡子上驮着黑豆和草料麻袋,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此时官道两旁,田野间雾气还未散尽,人、车、马已是不少,大多是自风陵渡向北的客商;自北而来的此时还未到这边,只有少数赶夜路的牲口零星地迎面过来。 郝云等人骑的都是快马,加上护着十二万盐引,有些心急,脚程自是不慢。 梅亭玉和夏副主事一连几个月赶路,屁股已由红肿变成了茧子,腰从麻得没有了知觉变得又直又硬。 临近晌午,见路边有一茶摊,梅亭玉道:“郝指挥,愚兄得歇息片刻。” 众人下马,几个护卫周围站定,郝云习惯地四周瞅瞅,见早晨后面的几人渐到近前。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的话王正阳虽不太明白,但邓知府的话却听明白了,爹蒙了冤,娘丢了命,细究起来邓知府也是为了惩治贪污。这回相谈,他觉得邓知府是个心里明镜高悬的人。 邓知府派自己的差,抓贪官、起赃银、与河东盐池斗,再加上赵叔说的邓知府为耀祖姑父卖布撑腰、为边关造重甲等等,他愿意为邓知府做事。 这回,邓知府单独派自己暗中护盐引,其中所含的信任不言而喻。 此时,前面的人停下了,王正阳也坐在路边,就着水囊啃干粮,比较着双方的实力。 若鲍云豹一伙都是一样的身手,郝爷和八个护卫敌不过,但抢走盐引却也难。 宫善业这一伙,王正阳判断此人武功非同寻常,若两下合伙,郝爷等人难以抵挡。 当下,王正阳在最后,无人察觉,他决计紧盯着宫善业一伙,阻止他们出手。 傍晚到达解州,官道之西是暮色笼罩的田野,东面山脚下烟气蒸腾,是平阳府冶铁所。 郝云在岔路口立足片刻,手一挥,“我们住冶铁所去。” 陈震四人在岔路口,远远望了望郝云等人的背影,在路边一家对着岔路口的客店住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宫善业犹豫片刻,他不再把希望放在单飞虎的人身上,继续往北走。 王正阳没想到宫善业一伙不再跟踪,并且走夜路北上。 思忖着,宫善业一伙既然先到风陵渡等着,又一路跟到眼前,自不会就此放弃。犯了一会儿难,决计继续跟着宫善业向北走。 官道上走一、两里,才能遇到零星走夜路的车马。 宫善业察觉后面总有一匹牲口远远地跟着,命一个随从,“去看看是什么人。” 那随从策马往后,奔到王正阳面前,厉声问:“深夜独行,有何勾当?” 王正阳嘴里唔里哇拉地叫着,拍拍装黑豆的麻袋,手里比划着。 来人凑近瞅了瞅,在马上伸手捏了捏,便飞马回去,“宫爷,是个哑巴,口袋里装的豆子。” 其中一个道:“大概是做豆腐的。” 宫善业:“不用理他了,我们赶路。”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见王正阳左顾右盼,边上坐着的小吏问:“你到何处去?开路引到这边。” 王正阳摸了摸腰间,“哎呀,忘带腰袋。”说着,往通向后院的过道走。 门口站着的衙役喊道:“哎,那边禁入。” 小吏见王正阳不解的样子,不耐烦地挥手,“那是官家人住的地方,无事赶紧走。” 正午已过,王正阳买了一撂肉饼,回到客房吃完。在屋里轻轻踱着步,梳理着宫善业这半日的所为。 宫善业不让别的客店留宿郝爷等人,却无法阻止驿馆留官家的人。梅、夏二位大人都是六品官,自然能住驿馆。 就是解州驿馆,宫善业要在这里动手。 王正阳豁然明白,宫善业既然使手段,迫使郝爷等人住驿馆,必是要事先设陷阱。 太阳西斜时,王正阳出了客店,沿着街往北走,拐进一条向东的小巷,尽头却是一堵墙,墙外便是树林。 回头看了看无人,纵身一跃,到了那边的树林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此时冬初,地上红黄相间的杂草没膝,树上还挂着些树叶,风一吹树叶纷纷落下,不时有几声鸟鸣传来。 王正阳四下扫视了一下,这里是宫善业的地盘。 心里犯着嘀咕,不敢走林中的小径,跃上了一棵大树,树上稀疏的叶子,将将能遮住他的身形。 这里能看到了驿馆的后墙,一眼晃见屋顶上有人,忙飘身而下,慢慢靠近,隐在树后一动不动。 约摸半个时辰后,自后墙下来两人,匆匆往南而去,想必是自南面回到街上。 又等了一会儿,周围不再有动静。王正阳上了驿馆二层的屋脊后,蹲在上面仔细察看。 屋顶的正中间有几片瓦似被动过。掀开瓦片,下面薄薄的一层黄泥已被拨开,下面铺的芦苇缝隙间,插着一截芦苇管儿。 其它地方没有异常。 王正阳听师父、师兄讲过,江湖中蒙汗药、迷魂药这些东西。 迷魂药并非井市传言那样吸了便倒,但吸过之后会昏沉,一旦睡着便睡得很死,有的睡梦中被人丢到街上都不会醒。若郝爷中了此招,盐引可能被不知不觉盗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屋脊的另一面正对着街,街上的人抬眼就能看见。王正阳跳到紧挨着驿馆的一家客店屋顶,隐在脊后看,那驿馆后院的二层正面是五间房,共三个门,东西厢房也是二层。 王正阳心里想:宫善业断定郝爷等人必住中间大屋。 回到街上,太阳快要落下。两边店铺的门口热闹起来,商旅、脚夫纷纷投宿,店伙计大声招揽着。 郝云一行在街上边走边打问,进了几家大些的客店,问能否将后院包一宿,店家说客已满了。 昨日,郝云舍了客店,多走三里地宿在冶铁所,只对付监史说有重要公务,不便在外住宿。付监史略做招待,众人早早歇息,睡了个好觉。 夏副主事道:“还是官家的地方睡着踏实。这一路走来,我二人都是半睡半醒,快熬不住了。” 一眼瞥见解州驿馆,郝云恍然道:“我们就宿驿馆,不再投店。” 众人进去,郝云亮了腰牌,一个护卫交了官票。驿馆小吏见是府里的老爷来宿,忙不迭打拱招待。 驿馆的驿差把马牵到马厩里喂上,在一层厅堂里让几人坐着喝茶。 小吏问:“几位大人,晚饭若需属下到外面采办,亦可用官票在此抵帐。”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夏副主事道:“多给他几张官票,我们都吃饱些、吃好些。” 官府的人因公住驿馆,可当场交官票,然后一并到衙门结算。若是五品以上官员则无需如此,直接挂帐即可。 王正阳此时已换成了脚夫模样,坐在驿馆对面的人堆里吃包子、喝面片儿汤。 见鲍云豹一行过来,忙低了头喝汤,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们四人住进与驿馆相邻的客店里。 那里无法监视驿馆的大门,却能从客店的二层房间自上而下监视院里,亦可自屋顶轻松进入驿馆。 王正阳想着,莫非鲍云豹一伙今晚也要动手?若他们两下合力,可就难应对了。 此时,宫善业正站在盐池禁墙内的空地上,抱着双臂,冷笑地看着对面。这里虽远,却把驿馆的二层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他的人正在驿馆的二层屋顶上往屋里吹迷魂药,完后再把芦苇管儿口封死。 待平阳府衙的人吃完饭,回房歇息,会不知不觉中了迷魂药,不久屋里的人都会先发困,然后睡得死去一般。 宫善业看着,直到驿馆后院的二层正屋亮起了灯。正如他的谋划,分毫不差。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一个裹着石子的纸团飞到廊檐下一个护卫脚边。拔刀喝问一声,冲到楼梯边,下面黑洞洞看不清。 听到动静,郝云先抢了出来,接过纸团,回屋就着灯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两行字:“鲍云豹等四人自风陵渡跟来,在左侧客店。二层正屋被另一伙设了机关,速移他屋。” 郝云暗自发狠,被人盯了这么久,自己居然无所察觉,半路上看到的那人果然是鲍云豹,待今晚擒了他。 “把灯熄了。” 瞬间,驿馆后院的二层楼便隐没在背后树林的幽暗里。 白日的喧闹静了下来,河东盐池门外的大街算是平阳府界的一个销金之地。 凡是金银流动多的地方,便会聚着四方来的各色人等,彻夜喝酒的客商,明的、暗的娼妓还都在活跃着。 宫善业带着几个人一袭黑衣,自盐池的南面而出,避开街上的灯火,进了东面的树林,再顺着小径向北疾行,在驿馆后墙的树林里静静地等待。 子时的鼓声传来,几人上了墙,轻轻跳到驿馆二层的屋脊后。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此时,王正阳坐在右侧客店的屋顶,背靠在山墙的黑暗处,静静地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郝云他们熄了正屋的灯后,所有人悄悄移到了西厢房二层,这里本挂了把小锁,郝云轻轻扭断便进去了。 西厢房是里外屋,郝云命六个护卫守在门后、窗前,让梅、夏二人坐在自己身后,里屋的窗前也布置了两个护卫。 郝云让门开着,双手扶刀正对门口而坐。 鲍云豹要来必是自东厢房那边,而设机关的人必是要从正房下来。 虽是深夜,但借着星光能看清对面的轮廓。今夜他要以自己的一把刀面对一群高手,心中涌起一阵豪气。 陈震四人入店后,到马路对面的饭馆里盯着驿馆里面,看到郝云等人进了二层正房,四人回到客房里商量。 陈震说:“这里地处闹市,若动手露了我们的面目反而不好。再等等,反正他们太阳一落便住宿,依这脚程到府城得近十日,我们跟着找机会。” 鲍云豹:“怕用不了几日我们便被察觉了。我看闹市正好动手,人一乱好脱身。” 任锋:“他们人不少,若强取不能得手咋办?”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鲍云豹:“迟早都一样,总要刀对刀地杀。” 田雷:“咱们听我大哥的。” 陈震:“明日他们应该到夏县歇息,今日若无机会,我们到夏县再做决断。” 鲍云豹:“到了夏县还是今日这般。如此跟到平阳城,我们还来干什么?” 陈震:“依你的话,今晚要如何拿到?” 鲍云豹:“趁他们熟睡闯进去,砍翻几个抢了便走。” 陈震:“那个郝云据说很是神勇,如何制伏?” 鲍云豹咧嘴一笑:“我缠住他,你们取了便走,莫要管我。” 任锋:“你不怕他认出你?” 鲍云豹:“到这种地步管不了那么多,他并不知我栖身何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见三人还在犹豫,鲍云豹淡淡地说:“你们若怕,今晚我自己去拿。” 陈震一看拦不住,“我们商议一下怎样动手……。” 此时,宫善业等人都已在屋顶之上,子时当是药力最强之时。 宫善业刚要摆手下令,却见东厢房处四个黑影悄悄过来。 原来是陈震四人自客店的屋顶悄悄上了驿馆东厢房,要趁里面的人熟睡之时动手。 四人轻轻一跃,便到了正房二层的廊檐下,单手提刀,压低身形,做了个手势猛地撞门进去,却是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自正房屋顶又跃下几人挥刀往里冲,陈震、田雷、任锋一抖手,三包石灰粉“呼”地扑到几个来人的脸上,两下刀锋相撞,叮叮当当一阵。 几个后来者被迷了眼,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立在屋檐之上的宫善业怒喝:“在西厢房。” 宫善业是见单飞虎的人先动手了,正好合力将郝云他们一举杀死,趁乱抢走盐引,却不想被陈震几个反手攻击。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陈震几个却是以为中了埋伏,两下里砍杀起来。只有宫善业看见西厢房门敞着,隐约闪着刀锋的寒光。 那几个黑影听了宫善业的喝令,舍了陈震他们便扑向西厢房这边。 宫善业手下都是亡命徒,就是不死在当下,事若败了,也得死在宫善业手下。看书喇 所以,一齐扑到西厢房窗前,纵身破窗而入。 然而,方才刚被石灰一扑还能勉强睁眼,此时已是睁不开了。那个撞碎窗户进来的挥刀乱劈,立马被守在窗前的护卫乱刀砍翻。 这时,陈震与鲍云豹回过神儿来,这伙也是来夺盐引的,抢过来一起往里闯。 郝云挥刀将劈进来的一把刀打飞,抬脚将一个黑影踢飞到楼下,哈哈大笑喝道:“鲍云豹,快来受死。” 鲍云豹心里一哆嗦,原来郝云早知他要来,手上便怯了几分。 一时郝云与八个护卫守在屋内,陈震几个在外面居然打不进去。 宫善业跃下屋顶,站在廊檐下看着眼前的拼死搏杀没有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既然自己这边扑了空,说明对方已先察觉了,那么此时当有人在某个暗处盯着他。 又一个人被郝云打到楼下,宫善业向前纵身,犹如大鹏展翅,落到西厢房窗前时,手里已多了把刀,往窗内一挑一领,一个护卫便随着刀飞了出来摔到楼下。 宫善业觉到身后利刃挂着风往章门穴袭来,不似刀风常有的刚猛,却如银针穿空般迅疾难防。 他头也没回,身形略一飘移反手摘桃往后点刺。对方后撤,落到楼梯的另一端,宫善业在黑暗中隐约辨出是个年轻人。 “来吧”,年轻人低喝一声,拧身上了正房的屋顶。 宫善业不等他落稳已跟了上来,却并未出手。 “你既挡我的道儿,报名来。” 对方淡淡回道:“平阳府王正阳前来领教。”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王正阳缠斗宫善业 细推究… 方才王正阳背后的偷袭,宫善业已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武功非同一般。不用说,是要阻止他抢盐引。 王正阳话音未落,宫善业手中的唐刀已向他咽喉劈刺,迅猛异常,他要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大修为。 只这一招,王正阳已明白,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出刀迅猛,且锐利贼滑。 不敢硬去接,蹚步左移,刀尖点宫善业右肋。 宫善业身形飘忽,向后移步,趁着王正阳刀头点空,向着王正阳咽喉又是一个劈刺。 王正阳仍蹚步左移,顺势抹宫善业,还是右肋。 宫善业见王正阳与自己对攻,不由大为振奋。 手中的唐刀不再奔王正阳要害,而是粘住他的雁翎刀,无论王正阳前后左右移步换形,手中刀撩、崩、劈,都被宫善业的刀粘住脱不开,一时有些慌乱,出了一身汗。 脚下撤步跃出丈远,立刀守住门户。 宫善业没紧追,仔细打量这个来挑战的年轻人,高个儿、长方脸、挺拔英武。夜色中看不清楚,却散出咄咄逼人之气。 宫善业本想三招两式将王正阳杀了,却被王正阳不时还手,比他想的难缠。 很久未与人这样你来我往地对杀了,宫善业一时忘了盐引,就像猫见了耗子,并不急于杀死,他要先逗弄几回。 雁翎刀方才被宫善业粘住,王正阳有些手忙脚乱,此时正凝神静气,立住门户,默念:以己之阳逐敌之阴,阴阳合,则敌败。 宫善业凝神要攻的一刹那,王正阳已青龙出水,突刺他前胸。此谓“他不动,我不动;他未动,我先动”。 王正阳与鲍云豹拼刀时,鲍云豹处处被动,就是阴阳转换被破了。 宫善业一惊,但立马看透了王正阳的路数。却也只能勉强变招,撤步含虚,唐刀将将搭住王正阳的雁翎刀,顺水拖舟,王正阳像被吸过去一般,知道危险,打了个侧旋稳住身形。 宫善业被王正阳抢攻,差点失了势,不再大意。 唐刀似攻非攻,王正阳寻不到对方破绽,也不敢贸然出手。二人在屋顶打起盘旋,身法迥异,没有兵刃碰撞之声,却是招招凶险。 宫善业步法飘忽,而王正阳腿似蹚泥,屋顶铺的是筒瓦,且是很陡的斜坡,几个回合,王正阳的脚步吃力起来。 宫善业觉得耍够了。突然变势,身形一晃近身,唐刀斩王正阳面门,王正阳左蹚步避开,手中刀来斩宫善业软肋。宫善业旋身格挡,一个拉弓式,左掌重重拍在王正阳右肩,王正阳被打得踉跄出去。 宫善业身形飘然追上,唐刀乌龙出洞,他要将王正阳一刀毙命。 王正阳手中刀甩龙尾,格挡了一下,人跃到屋脊上立住门户。 宫善业跳上来,王正阳知敌不过,只能跃下来。 此时,驿馆已亮起火把,院子里的人看着二层之上刀刃碰撞,杀声阵阵。看书溂 屋顶之上也有两人追逐着,时而闪展腾挪,时而打着旋儿,刀搅在一起。 驿馆里的几个差役拎着刀棍,也在下面叫喊。 大街上彻夜不关的店铺里也有零星的人,伸长脖子看着屋顶上拼杀的两个人惊呼。 宫善业瞥了一眼下面,跃到屋脊上,手一指王正阳“记住你了。” 一声呼哨,一跃而下,消失在树林里。 下面几个黑衣人听到呼哨,立马腾跃后撤,陈震等人也随之跃上屋顶消失了。 此时,驿馆的小吏举着火把跑上来,点亮了角灯。 梅、夏二人靠在墙角,虽手里都攥着刀,却是哆嗦成一团。 屋内、屋外一片狼藉。窗户、门打烂了,桌椅打翻了,两个黑衣人头上、身上沾满浸了血的石灰,早已毙命。 再看八个护卫,一个脖颈中刀,已经不行了;另外有四个轻伤。 摔到院子里的那个护卫手没了、腿也摔断了。 只有两个无伤。 后院正中,一个被郝云踢下的黑衣人也是满脑袋白灰,受伤动弹不得,同伙撇下他撤了。 被驿馆的差役执刀棍围住,未等郝云过来拿他,捡起地上的刀自尽了,还有一个掉下院子却逃了。 王正阳在屋顶四下了望片刻,闹到这种程度,他们今夜不会再来了。 跃下来,到西厢房拜见两位大人与郝云。 郝云道:“正阳,你何时跟随的我们,若不是你,今日便栽了。” 驿馆小吏让人找郎中来疗伤,把郝云等人布排到东厢房,“这位壮士白日来过,方才屋顶上与人打斗的可是你?” 王正阳笑笑作了个揖,没回答。 小吏道:“我已派人去衙门报案,差役应该快到了。这等惨烈搏杀,原以为只出现在传奇里,不想今日碰上,好凶险。” 郝云:“正阳,鲍云豹从何而来?另一伙是什么来路?” 王正阳在给郝云写字条的时候就犹豫,要不要提盐池和宫善业,想想邓知府、赵叔的话,决定还是装糊涂。 “鲍云豹是单飞虎的人,另一伙属下也不知来路。” 郝云:“当下,先去解州巡检司、夏县衙门搬些人马来。我的人折损成这样,无法护卫了。” 梅亭玉这时缓过劲来,“钟大人当初遇难,只道是他太大意。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如惊弓之鸟,却仍陷入险境。今日若不是诸位拼死抵挡,又被他们得逞了。” 郝云:“可恨,没能拿住鲍云豹。那伙设计的人也要查,正阳,将你所见详细说与我。” 王正阳见屋里人杂,“此事曲折,待眼前稳下来,我再向几位大人报详情。” 解州衙门的捕头带几个差役赶到,一听是刑房和户房的老爷,便要派人回去报县令。 梅亭玉:“免了。这伙歹徒,人数多,武功高强,劫杀朝廷命官,非一般劫财,怕是要府里派人亲办,你等先将人证、物证看管妥当。” 第二日一早,解州巡检史带了二十多个带刀枪的民兵过来,“大人,除了守衙门的,能派的都来了,听大人号令。” 郝云:“沿途各县不过十来个衙役,你这二十多人就借我用几日。” 天色已大亮,众人又查验了一番三个毙命的黑衣人,看不出什么来路。 王正阳:“那伙人被鲍云豹他们石灰封了眼,想是一照面被当成了我们的人,否则怕是要更凶险些。” 梅、夏二人由众多差役护卫,郝云和王正阳带了两个差役去隔壁客店查看。 王正阳:“店家,昨晚带四头骡的客人住哪间客房?” 店家:“就是最南端靠牲口棚的这一间,一直未见。想必是还未起炕,昨夜驿馆打仗,搅得众人都没睡好。” 说着,却见门挂了锁,“奇怪,未见出来露面,想是早早出去办事了,这不牲口都还在。” 郝云一把扭断锁进去,见炕上换下的衣裳、褡裢等物都还在,其中一条褡裢里还有二、三十两银子。 鞍子也都卸在地上,上面却抹去了字号。 郝云命将四人的东西收拾了,连同牲口一起,带回平阳府充物证。 店家一脸茫然,“老爷,若他们回来向我索要牲口、银两,我该咋办?” 郝云:“此四人便是昨夜闯驿馆的歹人,你随我们到驿馆里做人证。” 驿馆的两个小吏将桌案搬到门外收铜钱、开路引,整个驿馆则改为审案之用。 梅亭玉亲自执笔,从王正阳到风陵渡开始,一直梳理到昨夜。 客店掌柜、驿馆小吏、护卫等人都签了字,画了押。 那小吏道:“大人,昨日有本地一位爷来,打问后院是否有官家人住,小人回道没有,然后他便走了。昨夜小人在院里,看正房之上与我们这位爷打斗的与他有些相像。” 郝云一愣,看了一眼王正阳,问小吏:“此人在本地何处?” 小吏:“小人不知。只看他很是气派,说一不二,大约是盐池的人。” 郝云:“正阳,我们上面去看看。” 王正阳先上了房,搭手将郝云拉上去。 来到那几片瓦处,掀开让郝云看,露出一截芦苇管儿。 郝云:“你一直盯着他们?” 王正阳:“一刻没敢松懈过。” 梅、夏二位也要看,驿馆的小吏搬来梯子,二人爬上房顶,看到揭开的瓦和那截芦苇管儿,都道:“好险!” 站在驿馆的屋顶,王正阳把那伙人昨日来去的路径指给他们。 王正阳唯独没说,另一伙人就是河东盐池的宫善业 郝云转向西面,望着看不到边的盐池,“正阳,这伙人在风陵渡便跟着我们?” 王正阳:“你们在前,鲍云豹在后。他们跟着鲍云豹,到蒲州超过了你们,我也跟着到解州,才发觉了他们的勾当。” 梅亭玉也望着盐池,“第一次站在此处看盐池,好大的一片天地啊。” 夏副主事道:“也是好大的一座金山。” 梅亭玉笑道:“你们户房眼里什么都是金银,咱们下去吧,把方才的笔录再补一补。” 郝云来到后院的东厢房一层,三个黑衣人的尸体放在杂货屋里。 仔细翻弄着尸体查看,脱下其中的一只短靴端详,实纳底外的牛皮已快磨透,沾着黑的、红的、黄的土渍。 “正阳,把你的鞋脱下我看。” 郝云接过王正阳递过的鞋,鞋底却只有黄的土渍。 郝云舌头舔了舔黑衣人的鞋底,又舔了舔王正阳的,抬头望着西厢房的屋檐,眉宇间显出迷茫和阴郁。 墙外是大街,街那边就是盐池,而郝云是去过盐池的。 夏县距解州满满一日的路程,夏县的捕头带过来十几个拎水火棍的差役。 郝云责备道:“这种公差非刀即枪,咱们不是拿着水火棍赶百姓。” 捕头拍了拍自己的佩刀,无奈笑道:“郝爷,我们捕房就这些家什了。” 梅亭玉道:“我们好歹也四十来个壮汉,这么大的阵势,量也不会再出事,何况又多了王捕头。” 郝云让解州衙门派了两辆马车,一辆拉受伤的护卫,另一辆拉死去护卫的棺材。 过了夏县,第三日到绛州驿馆住下,由绛州县衙派出差役护送到下一县。 如此折腾,于第十日后半晌,回到平阳城向邓知府复命。 邓知府正在书房写字,一听梅亭玉在门外请见,亲自迎出府门。 那解州来的巡检史和民兵,第一次见一身红袍的知府大人,不由分说呼啦跪倒,受伤的护卫也从车上下来要跪,邓知府挥手,“都免了。” 后面车上停着棺材,梅、夏二人瘦成了尖嘴猴腮,郝云的脸更黑了,王正阳则脸色发青,眼前的情景已让邓知府了然。 “老何,去把弟兄们安顿好。” 邓知府往内客厅的椅子上一坐,示意四人边上坐。雪儿、小兰上了茶,旋即退下。 邓知府:“你们谁说?” 四人相互看看,居然不知从何讲起,一时语塞。 梅亭玉:“潼关之前我二人慢慢报于大人,潼关之后由郝指挥讲吧。” 郝云将到潼关之后,尤其是解州发生的事禀报,王正阳补充了几句。 夏副主事道:“光顾说话,最要紧的东西呈于大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盐引,接着道:“甘肃镇七万、兰州卫五万,我与梅大人各自保管一张。若谁有个差池也不至于都毁了。” 二人笑呵呵地呈与邓知府。 邓兆恒接过两张盐引,默默地端详,想着钟鸣岐在黄河沉没前举着包裹的情景,看看眼前的四个属下,欣慰、心疼、伤感、愤怒一起涌上来。 夏副主事:“大人,临返程前,甘肃、兰州二位将军托属下与梅副主事转交大人礼物。” 夏副主事名叫夏璇,三十几岁,本朝进士,山东东昌府人,调任平阳户房副主事已有数年,算是旧吏。 梅亭玉:“甘肃郭将军赠大人一支羌笛。” 夏璇:“兰州冯将军赠大人一件羔皮袄。二位将军说,大人见了此物自会明白。” 邓知府双手捏着羌笛端详着,不由叹道:“好大一只鹰。” 郝云、王正阳也定睛看,这骨笛长近一尺,食指粗细,光白如玉,上有五孔。 邓知府手指捏住音孔,对着吹孔长长地吹一口气,手指起落几下,声音锐利、空灵,似云端盘旋之音。 邓知府:“甘州、玉门,相望而不至久矣,我知郭将军。” 再看那羊羔皮袄,毛卷如蜗,雪白柔软。 自言自语道:“冯将军戍边之志,舍命不渝。” 邓知府抚摸着羔皮袄,眼睛亮亮地,“你们四位都晚些回家,本府为你们接风,顺便让梅、夏二位讲讲潼关以西的事情。” 当晚,郝云回到家,虽疲惫不堪,心里却暖意融融。 奚桃花先为他生了个儿子,他给取名大喜;不到一个月,小翠给他生了龙凤胎,儿子自然叫二喜,女儿则两个媳妇各取一字,起名翠花。 小翠个儿矮,又是两胎,奶水却是比奚桃花足得多,常常给大喜喂几口。 而小翠忙别的事,二喜、翠花哭闹时,奚桃花也一边一个抱着吃两口。 女佣人洗尿褯子、包被时,赶上稀粥锅开了,奚桃花便过去先看着灶煮粥。 三个女人常常不分你我、主次,两个娘、三个娃混着养,郝云看着合不拢嘴。 郝云有时与奚桃花笑谈:我的两儿一女,为何不放到一室,我夜里都能看到,如何还一日一日地轮着。 郝云这五间正房,中间是客厅,奚桃花、小翠各住东西套屋,孩子与母亲住里间,郝云轮着住两边的外间。 只要郝云进门,必是要恭敬伺候,这是奚桃花定的规矩。 郝云一进门,先是两边去看儿子、女儿,逗弄几下,“我说放到一屋嘛,先看大喜慢待了二喜、翠花;先去看他俩又冷落了大喜。” 小翠道:“就是放到一屋,爷又没长着三只手,总是有先后的,爷按大小排着稀罕就行。” 女佣将茶沏好摆在客厅,奚桃花道:“爷先喝茶吃些点心,多日奔波,早些歇息。” 郝云:“在府里光顾说话,没吃多少东西,真得垫垫了。” 将一盘点心吃下肚,净面洗脚后,郝云到东外屋,一沾枕头便深沉睡去。 小翠对奚桃花道:“也不知爷这回接的是何贵重东西,去了这么长时日,还累成这样。” 奚桃花:“单单骑马走路,不至于此,定是遇到难事了。” 王正阳回到家时天已黑,里面已闩了门。 叩了一会儿,赵俭开门见是王正阳,嘿嘿笑道: “正阳,你不是可以翻墙么,自己家也无需太多规矩。” 荷儿闻声迎了出来,“阳儿,先进来喝茶,姑给你热饭去。” 王正阳说已府里吃过。客厅灯下边喝茶,边将一路上的事讲与赵俭。 赵俭听得脸变了色,“好险,你独自一人对宫善业,太冒失了。” 王正阳:“叔,我打不过便跑,他追不上我。” 赵俭心里有些踊跃,“这倒是个将鲍云豹下狱、搬倒单飞虎的好时机。” 赵俭手里的举告书一直没交出去,以郝云、邓知府看人、看事的眼光,弄不好连自己一起交出去了。这回,时机终于来了。 郝云第二日起来,去拜见伯父郝万里。 集市上买了两条羊腿用绳拎着,直接进了守备府。 郝万里见郝云升了指挥,两房媳妇一股脑儿生了两儿一女,很是欣慰。 “你当下家里人口也多了,你那俸银想也所剩无几,来我这里就不用破费了。” 郝云:“侄儿此次赴风陵渡护盐引回来,遇了一些凶险,有件事一时难以想明白,想请伯父定夺。” 郝云讲了前后经过,“伯父,以我的经验,那劫盐引的另一伙,多半是河东盐池的人。可他们势力之大,不是刑捕司能动得了,我当如何?” 郝万里:“岂止你动不了他们,邓知府也无能为力,能把盐引护回来算是幸运。至于怎么办,你如实对邓知府讲,等号令便是。若他没有下文,你便当没发生过这些事。” 郝云:“侄儿就依伯父指教,回了就去拜见知府大人。” 郝万里:“单飞虎涉嫌其中,此事不仅要详尽告知邓大人,也要向魏主事、罗通判禀告。虽你是受邓知府直接指派,但案子的事不可乱了章程,按官场规矩来。” 郝云辞了伯父,便奔刑房衙门而来。 一个差役过来道:“梅副主事请指挥过去。” 梅亭玉笑对郝云道:“邓大人还说放咱们三天假,我猜你今日定要来衙门。走,我二人一起将案情报于魏、罗二位大人。” 魏程远听后,“死去的弟兄多发几两抚银;受伤的要关照好;罗通判你去办这件事。” 罗通判点了点头,拱了下手。 魏程远又问郝云:“如此讲,那些歹人都是单飞虎的人,单飞虎也必要查一查。” 接着一拍桌案,“去单府拿鲍云豹,若是受单飞虎指使,也拿来下狱。” 郝云刚要去布排抓人,魏程远又道:单员外牵涉平阳府很多公务,待向知府大人报过。 众人听着有些不对劲,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向魏程远告退后,郝云去见邓知府,他必须单独向邓知府禀报盐池的事。 第二百一十三章 邓知府决意除后患 单飞虎… 郝云自魏程远处告退,刚要去见邓知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来见。 赵俭:“郝爷,雁门关纵火案的神秘人已寻到,就是东外城的肖正良。” 郝云:“拿到了?” 赵俭:“我查出他时,早已逃了。” 赵俭要借着鲍云豹劫盐引,再给单飞虎身上加把火。 “此人原为东外城混混儿,后成了单飞虎的管家,外面租房住,家当不过三百两,哪来的上千两雇凶纵火?必是单飞虎指使。” 郝云:“人逃了,可有物证?” 赵俭笑着摇摇头。 “郝爷,还有一件无头案,秋茗阁的妈妈被害,凶手杳无踪影。王捕头查到凶手所用银锭也正是单飞虎家的字号。这能否算物证?” 郝云苦笑道:“这都是模棱两可的凭证。我手里的倒是直接些,劫平阳府盐引的有鲍云豹。”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俭:“郝爷,都到这种地步,赶紧拿人吧。先拿到人,迟早审出来,莫再犹豫。” 郝云沉吟了一下,“我已禀报了魏主事,这便去报邓大人。” 赵俭有些着急,“鲍云豹就在单飞虎处,事不宜迟。” 郝云笑了笑,“兄弟,你说鲍云豹还在单府么?” 赵俭想了想,“倒也是。” 郝云:“我报了魏主事,再禀报邓大人,等大人们定夺。” 赵俭一想,鲍云豹都跑了,报不报还有何用?又一想郝云的话,大人们定夺什么?自是抓不抓单飞虎。 赵俭按捺下心急,“属下等郝爷指派。” 邓知府又单独唤了王正阳。 盐池宫善业一伙,郝云知道得不多,王正阳当众又不便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此时,将自风陵渡到解州驿馆宫善业等人的所作所为,向邓知府说了个详细。 邓知府:“盐池的事还是要守口。” 郝云见邓知府时,王正阳已走了。 郝云:“大人,三个黑衣人鞋上的印迹看,常在盐池内行走。且他们对解州驿馆周围很熟,属下推断他们应是盐池的人。” 邓知府默默听着,犹豫着是否对郝云说出实情。 郝云等了片刻,见邓知府没有说话,又道:“西关单飞虎也有嫌疑。他的护院鲍云豹去劫盐引。 另雁门关纵火案也是单飞虎的管家肖正良出面操办,所耗银两上千,绝非管家能出的,且军粮与他并无干系,多是受单飞虎指使。但鲍云豹、肖正良都未拿到,请大人定夺。” 邓知府:“此事是否向魏主事禀报过?” 郝云:“已报过。魏主事说先向大人禀报,再抓鲍云豹一伙审问。” 邓知府:“你以为如何?”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郝云:“大人,鲍云豹等人袭击了驿馆,当会连夜逃回来,我们到府城最少晚两日,想来早逃匿了。” 邓知府:“依你看,单飞虎能不能抓?” 郝云:“若抓了,需各方人证、物证,才能定罪。” 邓兆恒冷笑:“抓了单飞虎,会怎样?” 郝云:“属下会竭力查找人证和物证。” 邓兆恒暗叹了一口气,郝云只想着办案,其它一概不闻不问。是故意,还是他就是这样的人? “本想让你歇息几日,且回去候命。” 单飞虎一见陈震、鲍云豹四人仓惶回来,且田雷、任锋胳膊上还带了伤,便知事情没办成。 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看着狼狈的几人。 陈震:“老爷,郝云一路防备严密,无奈只得在解州驿馆强夺。谁知他们来了援手,我四人攻不进去,且郝云认出了鲍爷,我们只得撤回。”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看向鲍云豹。鲍云豹眼斜着陈震三人,“另一伙也是夺盐引的,本可与我们合力,却被陈爷哥儿仨石灰封了眼,反被郝云他们杀了几个。” 任锋怼道:“你若不露馅,官家人怎会有防备,我们出其不意说不定就成了。” 鲍云豹咧开嘴,吐沫星儿乱飞,“我绝没有被郝云识出,定是另有人泄露。” 单飞虎抬手止住,“说这些已无用,眼下将如何?” 陈震:“我们躲在老爷府中闭门不出……。” 单飞虎想到刑捕司都认识鲍云豹,“你一露脸,郝云回到平阳城,立马来抓你。” 几人沉默了,离开单府,他们当下也无处可去。 单飞虎踱了会儿步,抬头道:“你们拿我的信去一个地方,走河西。走河东,官道上会碰到郝云。” 陈震四人走后,单飞虎靠在太师椅上,仰头思量。 这四人躲了,肖正良逃了,秋茗阁那个妈妈死了,当下应该没危险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魏程远见了邓知府,请示将鲍云豹等捉拿审讯,将单飞虎传到衙门问讯后,回家听候。 邓知府点头允了,魏程远回衙门一声令下,郝云、赵俭、王正阳带着二十来个差役直奔单府。 老高知道单飞虎的事不能掺和,从案子里挑了个重案,带几个人先走掉了。 到了单府门口,郝云下马。 “把门封了,许进不许出。” 带众差役蜂拥而入,郝云站在外院喝问:“单员外何在?” 那账房里的、伙房里的、打杂的下人都把门关严,怕摊上事。 郝云命将所有人集到院里听候。 单飞虎这时不紧不慢出来,拱手道:“郝爷,如此兴师动众,有何事?” 郝云拱了下手,“单员外,你手下做的好事,今日奉命来捉拿归案”,说完手一挥,“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见赵俭也笑嘻嘻地拄着拐,站在郝云身边,还有个捕头模样的年轻人也在。 对赵俭冷笑道:“赵捕头今日好威风啊。” 赵俭笑着回:“奉命抓捕要犯,单员外且一边听候。” 郝云:“单员外,鲍云豹及其他三人何在?” 单飞虎:“鲍云豹早已不在我这里做事了,郝爷说的其他三人又是谁?” 外院、中院、里院翻了个遍,自然是毫无所获。 那些随来的差役,要是去别处,早就下手往怀里装了,但在单飞虎这里,除了找人,不敢碰东西。 赵俭扭脸对郝云低语,“单飞虎这样的大宅,必有密室、金库。” 郝云:“都得搜。” 赵俭提高嗓门儿,“单员外,密室、金库在何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面露怒容,“我的密室、金库是你能进的?” 赵俭哈哈笑道:“杨伯雄的密室不就进了么?你这里有何进不得?” 郝云接道:“单员外,每一处必是要查到。不如带我等看一眼,让弟兄们乱翻,倒是冒犯了。” 单飞虎见躲不过,“那我成全郝爷一回,只是其他人不得入内。” 郝云:“办案凡涉及财物必要两人以上。” 单飞虎盯着赵俭咬牙道:“好吧,我今日就让你开开眼,往后别在爷面前逞强。” 他这话本是说给赵俭的气话,郝云听得却也是不快,“单员外,先去看,你担的事待会儿再讲。” 单飞虎的密室在几个柜子后,一人高的门,里面很大,金银摆得满满当当,杨伯雄那个地窖相比就显得寒酸了。 单飞虎手指着,“看,全是金银,无人的踪迹。” 看着三人惊诧的表情,单飞虎炫耀道:“俱是单某经略生意所得。你们可有人愿与单某共享这富贵?不过,赵捕头这样的就算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俭看得眼红耳热,心怦怦跳着,这才是花不完的金银。 王正阳哼了一声,“杨伯雄的也不少,都入府库了。”把单飞虎噎得说不出话。 赵俭哈哈大笑,“金山银山,今日是你的,明日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单员外的宅院,怕是没一处是自己盖的吧,这道理还没通晓么?转了他人还好,若是充到了府库,多半要砍头了。” 单飞虎冷笑道:“你俩不必一唱一和,这么多金银,你俩此生也就见这一回,若非郝爷将领,我单府的门你都进不来。” 赵俭不再笑,独眼儿瞪着,“不要以为你有鲍云豹几个便猖狂,都是我们手下败将。这只是一处,可有其它密室?” 单飞虎:“你赵捕头本领大,何不自己查?查出来多少都归你。” 郝云旁观单飞虎与赵俭斗气,一看也查不出什么,来之前也知这个结果。今日所来,是借个由头将单飞虎关了。 而且这是邓知府的亲自布排。 邓兆恒早就想关单飞虎,这个人把平阳府官场搞得乌烟瘴气。 鲍云豹这类人,抓不到也掀不起大浪。而单飞虎则不同,自己一回京,这种人会在平阳为所欲为。此人不能留。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吩咐郝云,“单飞虎当主要嫌犯押着,他的家财、帐簿都封了。” 郝云:“属下如何报魏主事?” 邓知府:“你自去办,我已给他下了公文。” 郝云打断了单飞虎与赵俭的口水仗。 “单员外,鲍云豹几人虽未查到,但有几个案子都与单府有牵连。奉魏主事之命,请单员外到刑房衙门候问。” 说着,拿出传讯公文让单飞虎看。 单飞虎也料到或许会如此,“去便去。来人,备车。” 郝云命赵俭、王正阳将府内帐房、内室都贴上封条。 单飞虎没料到还有这一手,有些慌,“这是谁发的号令?” 郝云:“我自是没这权力,封条上都有。”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很快,赵俭、王正阳在单飞虎的注视之下,跑里跑外,指挥着将单飞虎的密室、内室、客厅、帐房和原来肖正良管帐的屋都贴了封条。 单飞虎纳闷儿,刑房、户房事前也没人来通个气。 原来,郝云临来之前,魏程远才接了邓知府之命。 并且郝云随带着刑房、户房的印信,到单府当场写封条、盖印、当场封。 单飞虎知道到自己大意了。 他原想,刑房抓不到人,顶多问讯几句,这事便过去了。但眼前却将财物、帐目全封,生意也没法做了。看书喇 慌了片刻神儿,心里一横,就来个死不承认,再往上面花金银疏通,想来能度过这一关。 “既是去刑房,想也不会有好事,待我与家眷交代几句可否?” 单飞虎知道魏程远那里指望不上了。 悄声嘱咐夫人,若自己三日内还不回来,便向河东盐池刘凤田写求救信,出黄金两千两,请他与布政司疏通。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另送魏程远黄金二百两,让他审案时以拖待变。 单飞虎还有密室,就在他与夫人的床下,藏着几千两黄金。只有他与夫人知道,以防不测,没想到这回便用上了。 郝云留下四个差役,人员进出随意,只是守着封了的屋门,不许人动,什么时候撤回再听命。 单飞虎被带到堂上,向魏主事作了个揖,四下看着想找椅子坐。 魏程远:“郝指挥,单员外只是传来问讯,与诸罪犯同处一室恐欠妥,你着人收拾个干净些的独屋。” 对赵俭、王正阳道:“二位捕头辛苦,鲍云豹等四名恶徒抓紧查寻下落,尽快捉拿归案,退下吧。” 几个挎刀、执水火棍的差役在门外候着。 魏程远示意单飞虎坐在堂下,“单员外,数年前雁门关军粮纵火案、秋茗阁命案、刚发生的解州驿馆刺杀案都与单府有干系,这个麻烦怕是轻易甩不掉了。” 单飞虎做无辜状,“主事大人,若这些案件有人证、物证是我所为,上法场我认了。只是都与我无干系,主事大人要为我主持公道。” 魏程远哼了一声,“这些都是重案,人证、物证都指向你单府,我如何为你主持公道?若情势所迫,过堂审问时,我也无法为你开脱,眼下你将如何应对?”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郝云见单飞虎抓这么个空儿,便想收买自己,心道:看来单飞虎是有些慌了。 笑着摆摆手,“莫谈此事,员外若有需要,尽可让狱卒唤我。” 郝云走后,单飞虎想这几个案子,布排得已是周密,为何却泄露到离自己只剩一层窗户纸。 因为赵俭知道了鲍云豹在单府,解州劫盐引案追到了自己身上;因为赵俭失去了半数军粮;肖正良也被赵俭缠住,不知卖了自己多少。 这个瘸子,当初为许莜儿庄园出头,就该当机立断灭了,也就没了后续这么多麻烦,可当时为那么点儿事也不值得。 这回若是出去,不能再犹豫了,眼前先把生意维持下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邓知府无暇单府案 四歹徒… 单飞虎的金库和帐簿都被封,生意一时没法做了。 他将账房唤到刑捕司,吩咐从当下起,进出另立帐册,不赊不欠,以往的帐待他出去后再说,无论如何生意不能停。 就这样,单飞虎在监里居然布排起府中日常生意来。 传到邓兆恒耳朵里,已是有些生魏程远的气,既如此还关单飞虎干什么? 将魏程远叫来,“魏主事,单飞虎案若人证、物证都齐备,还要官家何用?你加紧审案,想办法让单飞虎招了。” 首发&:塔>-读小说 魏程远一听邓知府已生气了,但单飞虎既然说要从布政司托情,他还想再看一看。若单飞虎寻不到靠山,他三下五除二便将单飞虎办了。 还有一个念想,单飞虎的金银太多了,当下被官家封条封着,他想等等看有没有伸手的机会。 “大人,当下有力凭证便是鲍云豹、肖正良几个嫌犯出自单府,将那几个歹人尽快归案,才能水落石出。” 邓知府:“你讲得有道理,总归要从速。” 魏程远走后,邓兆恒一想,眼下抓鲍云豹、肖正良无异大海捞针,魏程远审不出来,郝云又马上要派出去,不如当下就给单飞虎来个釜底抽薪。 唤来户房主事李墨林,“当下官库军粮单飞虎与韩高枝各半。单飞虎已牵涉多个大案,军粮却出不得事,他的半数也应立马收回。” 李墨林问:“大人,收回之后委于何人?” 邓知府:“单飞虎一人独揽,生出了许多事。再交与韩高枝,又成一家独大。你向外贴招榜,既然盐引有利可图,就让大家都沾一沾。” 想到已向吏部举荐了李墨林,邓知府又道:“墨林,平阳府很多古怪事,背后原因大同小异,但凡有利的事都被一、两家把持。从我刚来时东外城的不法牙纪,至杨伯雄把持平阳城娼门,再到单飞虎独揽军粮,再到……”,他本想说河东盐务,但咽了回去。 李墨林:“大人所言极是。君子爱财亦多多益善,何况本就是生意行当的这些人,得陇望蜀到贪得无厌,比比皆是。”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邓知府听着点头。 李墨林接着道:“这些年属下跟随大人也学得不少,一地民生、公务,勿被大户把持。否则百姓被刮骨吸髓,官家却收不上岁赋,日常运转举步维艰,最后这个地方便荒芜了。” 邓知府:“是啊。日后若你主政一地,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手里有银子,没银子寸步难行。差役连工食银都领不到,就会想歪门邪道,怎会为官家做事。第二件事就是百姓手里有银子,春赋秋粮收得上来,修路、造桥,筑坝、引水的事才好办。” 说完自嘲地笑了两声,“说来只两句话,做起来难乎其难。” 李墨林:“属下愿长随大人听差。” 邓知府摇摇头:“我们在平阳十几年,已惹了朝廷上下的议论,怕是不会太长了。临走之前,尽力布排妥当些。你调精干人手去查单飞虎的帐,他手下的人杀人放火、使大笔银子,查他案发前后的金银出入。” 李墨林心里一动,他很少与单飞虎往来。而十多年前,单飞虎却送了他一套太原的大宅。 当时,他正为府库的入不敷出忙得焦头烂额,便将房契、钥匙随手丢抽斗里。 过后,他犹豫了一段时日,要不要给单飞虎送回去,又有些舍不得。 毕竟,以自己的俸禄一辈子也买不下,想等等再说。就像他得到过的一块好玉,他对夫人讲,这块玉迟早是别人的,我不过是在手里多把玩些时日罢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处大宅就这样落在了手里。 后来,单飞虎独揽平阳府军粮,先是各处疏通完了,邓知府也点了头,自己便顺水推舟,还了单飞虎的人情。 当下,单飞虎出了事,若来个鱼死网破,将送自己大宅的事抖落出来,该如何? 他决计亲自去查帐。 接道:“单飞虎案事关平阳将来,查帐一事属下亲自督办。” 邓知府:“甚好。时日不多,你我要加把力了。” 李墨林告退,邓兆恒看着他的背影,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早已向吏部举荐了李墨林,此人算是能吏,官品尚可,若放到顺境中为官,当能有些作为。 可天下哪有什么顺境,权衡再三,他还是要保李墨林,甚至在为他物色一个能让他施展才干的府地。看书喇 单飞虎的涉案都是陈年旧事,有些帐目早已残缺或销毁,查起来一时找不到头绪。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单飞虎的生意是彻底完了。 当初,被他巧取豪夺受害的人,一听他被关了,加上赵俭暗地里拱火,开始陆续报官诉冤,但魏程远明查暗拖。 单飞虎头上的案子一堆,查起来慢如蜗牛,便一时在刑捕司关着没有了下文。 邓兆恒则被河东盐池的事缠住了。 刘凤田个人向宣府捐赠一万两千两白银造重甲的事,先是朝廷上下议论了一阵,两年后才传到圣上耳朵里。 但话头已不是刘家心系边关安危,而是户部尚书刘凤林和弟弟刘凤田把持盐务,在江南、四川田产广布,富可敌国。 刘氏兄弟却知道,始作俑者是平阳知府邓兆恒及其恩师、岳丈。 而内阁几位重臣多半都笑纳了刘氏兄弟奉送的大量田产、府宅。 朝堂议事,无人敢说刘氏兄弟一个不字。 庙堂之上波谲云诡,邓兆恒回不回京师、回去后前途如何,一时也难以预料。 首发&:塔>-读小说 邓兆恒便无暇顾及单飞虎案了。 鲍云豹、陈震等四人过了汾河,自吉县向南,过河津、稷山、万泉、荣河、临晋、猗氏。 一路上,几人专拣不起眼儿的客店吃住。 白日赶路时,鲍云豹与陈震三人相互抱怨,到达河东盐池已是七日后。 见盐池禁墙的西门口,一个青袍皀帽的年轻人带着几个民兵把着。 有人赶着牲口进进出出,进去的不问,出来的时候空手要搜身,牲口上的盐要查。 几人大摇大摆往里走,一个民兵拎着红缨长枪喊:“哎,站住,干什么去?” 任锋眼一瞪:“不干什么,进去看看。” 民兵:“这里不让闲人进。” 任锋:“你咋知我是闲人?”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那个戴皀帽的年轻人过来,“这里除了盐客一概不准进,拿你们的盐引来。” 任锋:“他们进你咋不看盐引?没有。” 年轻人看任锋手裹着药布,胳膊扎着护腕,重新打量了几人。 既不是盐商模样,又不像脚夫。 “几位若要找人,报下名号,我派人去寻。若要硬闯定是进不去的。” 陈震:“我们有信要当面转刘员外”,说着自怀里拿出信晃了一下。 年轻人道:“这里每日进出无数,哪有什么刘员外,别处找去吧。” 陈震:“我们找河东盐池刘员外,有要紧事,快带我们去。” 年轻人一听,愣了一下,“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说完,上马飞奔去了。 几人等得不耐烦。终于,那年轻人与一个身穿青绸长袍、戴平顶四方巾的中年人骑马奔过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中年人高个儿,略消瘦,大眼睛、高颧骨、尖下巴。下马拱手,“几位从何而来?见刘员外何事?” 陈震也忙拱手:“我们自平阳城单老爷处而来,有信要当面呈于刘员外。” 中年人:“信在何处?” 陈震将信递过去,中年人见信封得很严,看不出什么。 “几位随我来。” 便上马前面走,几人甩开脚步跟随,一路上都是黑的、红的、泛着白碱花、压得瓷实的泥土,两边是成排的房子、窝棚。 几排宽大的院里,盐商、牲口进进出出。 走了有半个时辰,眼前一片次第错落的宏伟庄园。 中年人将他们带进一个幽静的院子。虽是冬天,但院里草树罗列有序,不知比单飞虎的宅院雅致多少倍。 中年人让他们客房里等候,拿着信走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此时,已过了正午,四人饿得肚子咕咕叫。 任锋怨道:“刘员外这般富豪,待客却好无礼,将我等丢在这里不管了。” 这时,那中年人匆匆赶回来,“几位先自报名号。刘员外让你们去见,待会儿见了要称老爷,不得无礼。” 几人报了名号,沿着甬路进了一个院子。说是院子却是三、四十丈见方,中间一大片池塘尚未结冰,清波荡漾,泛着水气,可见鱼儿其中潜游。 北面是雕梁画柱、飞檐斗拱的高大瓦屋,南面是玲珑别致的白楼,隐约地上面还有几个艳装女子往这边看。 穿过这片院落,西面是一处雅静的二层楼宇,门外高高的台阶下,站着两个青衣皀帽、面皮白净的年轻人。 中年人道:“几位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 四人被这气派给吓住了,任锋也不再哼哼叽叽发牢骚。 片刻,中年人出来道:“几位请。” 四人一进去,中年人便把门轻轻关上退出。 塔读@ 见中间宽大太师椅上靠着一人,身材魁梧,绛色绣金袍,头罩网巾,大眼肉鼻,大方脸白晰细嫰,正目光如炬盯着他们。 四人忙躬身施礼,口称“老爷”。 刘员外鼻子轻哼了一声,“你们单老爷的信我已看过,先在我这里干吧,就两个字——听话”。说完摆了下手,眼睛瞅向别处。 四人退出来。 那个中年人道:“几位随我来。” 进了东南角另一处院落,靠南的门口有五间南房,中年人指着靠门口的两间,“四位住这里,待会儿我让人把行李搬过来,先去吃饭。” 中年人在前,边走边道:“先说规矩,外出必要请告;不许相互打听事情;无事不要靠近老爷常在的地方;不许与此处的任何女子私下讲话……。” 从这里往西,还有一个院子。 陈震跟在后面,“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人道:“叫我魏先生即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伙房在南房,四人已闻到肉菜的香味儿,不由紧赶几步。 台阶上正下来一人,拱了一下手,“魏先生”,魏先生回了句“宫爷用罢饭了”,便先进了屋。 此人中等个儿,体态挺拔,黄白方脸,鼻直口方,眉眼细长,眼角一堆皱纹。 一见身后的四人,立马认出,就是自风陵渡一路跟随,又夜闯解州驿馆的那四个。 在台阶上一手背着,另一只手捋须,冷目而视,此人正是宫善业。 宫善业折了三个手下,仓惶回到盐池。不敢隐瞒,立马如实报告,被刘员外好一顿数落。 甚至说,“你若无力办事,我让京城另派人来。” 这些天宫善业正上着火,心里暗骂那几个向他手下扑石灰的废物,不想在此碰上。 任锋却是不识得,跨步上了台阶,自宫善业旁侧身而过要进屋,被宫善业伸手往腰间一搭。 任锋觉出此人出手不对劲,藏着利刃的右臂便往下砸。 塔读@ 宫善业隔着衣服已察觉出里面有利刃,立马翻手缠腕,抓住任锋的右手腕,左手一搭他肩膀,双手一裹,任锋便从台阶上飞了出去,落地踉跄几步站住。 陈震、田雷瞬间移步到宫善业的一左一右,立住门户,怒目而视。 魏先生这时闪身出来,笑道:“宫爷,如何对新来的兄弟这般无礼。” 宫善业冷笑道:“这般废物,怪不得驿馆里失手。” 陈震也冷笑道:“这位宫爷,废不废物试试便知。” 鲍云豹听得火起,也咧嘴呲着大黄板牙,似笑非笑地叉开腿,在台阶下拦住宫善业去路。 却见宫善业双臂一展,忽悠一道人影儿,便从台阶闪到了鲍云豹的身后,鲍云豹瞅都没瞅,侧步往后打出一个顺风锤。 魏先生两手举起,奓着大喊:“好了,好了。要切磋先吃完饭,有的是时候。” 宫善业哈哈笑着,一拱手,“恭候。” 鲍云豹几人怒目道:“好。”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宫善业的住处就在这个院儿的正房。 一屁股坐下,气哼哼接过手下递过的茶碗。他希望这四人吃完饭来找他分个高下,他好出口恶气。 他武功高强,鲜遇敌手,渐渐养成了任性、跋扈的脾气,与人争斗,惩治手下,常常随着心情来。 驿馆那夜,他逼王正阳使出所有本领,自己却不急于下杀手,乃至丢下鲍云豹、陈震等人与郝云苦斗。 而眼下,他只想拿这几个人出口恶气。 这时,魏先生门外喊:“宫爷,出来一下。” 魏先生与刘员外的关系非同一般。 魏先生把庄园的事当自家的事,这倒也平常。但刘员外与魏先生说话的神态却是这里唯一的,无论和蔼还是发脾气,是一家人的那种。 宫善业立马起身出去,“魏先生,有何吩咐?” 魏先生:“宫爷,待会儿让他们知道深浅即可,不可意气用事。交手时给他们个台阶下。当下需要人手,结了怨,你没法带他们。”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宫善业拱了下手,“就依魏先生”,扭头进屋喝茶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宫善业以武服爪牙 魏先生… 魏先生背着手,在假山旁踱步,陈震几人边大步走来,边高声叫:“宫爷何在?” 塔读@-读小说 方才伙房门口刚一照面,鲍云豹打了他刚猛有力的一拳,又见此人威猛粗壮,宫善业便生出较量的欲望。 鲍云豹咧嘴笑着,拱了下手走上来。 他方才观二人打斗已看清,硬打硬进只能中宫善业的套路。 一上来,便是琵琶三连手,右攻左防,左攻右防打宫善业面门,却是扎稳腰身不被宫善业借势,宫善业没有机会,连连撤步躲过。 鲍云豹紧跟着骑马开弓打连环,招式扎得稳,却是毫无威胁。宫善业心里嘲笑对手的胆小,不过比陈震知道深浅。 卖了个空当,鲍云豹抢步野马分鬃,左手去托宫善业下巴,右手黑虎掏心。 宫善业等着他呢,虚步侧身,右臂铁门栓磕在鲍云豹的脑门儿,鲍云豹踉跄着向后倒。 宫善业没有欺身过去下手,站着没动,“再来。” 谁知鲍云豹立稳脚跟,一拱手咧嘴,“领教了。” 魏先生没想到宫善业这么轻易就拿下了几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笑道:“三位好汉,日后暂听我和宫爷统领。晚间我与宫爷为四位接风,你们旅途劳顿,先歇息去吧。” 四人回到住处,外面一间是客厅的摆布,里面是四张床。 任锋仰面躺着,“此处比单老爷处讲究些,只是我们弄那姓宫的不过,有寄人篱下之感。” 田雷道:“我们兄弟挣口饭吃,挣些银两,哪里都一样。” 自此,四人便在盐池住下。 那大些的盐商也不是好惹的,排号领盐的时候,闹事的也不少。四人往跟前一去,凶神恶煞一般,不用多说话,人们便消停了。 魏先生叫魏圭,与刘凤田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是户部尚书刘凤林的小舅子。 父亲早年是皇帝身边的供奉翰林,满腹诗书,风流倜傥,却是英年早逝,寡妇娘带着魏圭和姐姐拮据度日。 这魏圭年少时听了一回武林传奇,便无心读书,一心想当纵横天下的武林高手。 一日,在街头目睹一卖艺老汉朝天冲拳,脚下硬地面陷坑一寸;向前冲拳,身子往后飞出老远。便跪倒拜师,与家里不辞而别,随老汉走了。 塔读@-读小说 无聊的日子里,魏圭自己一个小院儿,关起门来练功,只有姐姐派人喊他吃饭才出来。 别人到魏圭的年纪已经儿女成群,魏圭仍是孤身一人。 适逢广济寺庙会,姐姐要带他去上香问问姻缘,两个小外甥也闹着要跟着,便坐了马车一起去了。 求了签,请和尚解卦。那和尚道:“施主荣华富贵非同寻常,却是雄武过度,冲散了姻缘。” 魏圭的姐姐问可有补救之法,那和尚道:“若常年居于多水之地,或可有几分姻缘。” 姐弟、外甥第一次一起出来,自是欢喜,不由四处多转了转。 姐姐腰酸背痛之际,两个小外甥要去买糖人儿。 魏圭道:“姐姐在凳上歇息,我与他两个去。” 两个小外甥挑来挑去,吹糖人的老汉见给的是银瓜子儿,便多吹了两个。 回来,却见姐姐的篮子被翻了个乱。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原来,魏圭和两个外甥走了一会儿,过来几个年轻人,有两个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魏圭姐姐觉得,男女有别,这几个不似良家子弟,刚想起身走开,另两个却在前面动手打起架来。 魏圭姐姐惊得忙起身,拎着篮子躲得远远的。 低头看篮子似有异样,装碎银的绣袋不见了,正在翻找的空儿,魏圭回来了。 魏圭问失了多少银子,姐姐道:“平时姐也不用银子,约摸有六、七两,倒也不多,总归是晦气。” 魏圭:“姐姐勿急,我去看看。”说着便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片刻回来,手里攥了几个绣袋,摊到姐姐面前,“哪个是姐姐的?” 姐姐抓起自己的绣袋,惊诧道:“这眨眼之间,你从哪里找回的,还带了这些?” 魏圭笑了笑没回答,四下瞅了瞅,把几个绣袋系在了几条柳丝上。 对姐姐道:“走,我们一边看热闹”,说着,拉着两个外甥的手,到一边瞅着。 首发&:塔>-读小说 这时,人群那边几个人乱叫,“我的绣袋呢?腰包也没了……哪个乌龟干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有人指着这边,几只绣袋挂在柳梢儿随风荡悠着。 几人奔过来,魏圭轻声道:“姐,别怕,有我。” 看着那几个人在柳树下指东骂西一阵,其中一个道:“走吧,遇到高人了,人家只拿走了自己的。” 其中一个突然看见了魏圭的姐姐,又看见边上微笑着的魏圭,大喊一声,“快跑”,几人撒开腿,消失在草木掩映的小径。 回去的路上,魏圭的姐姐欣喜又有些担忧,“兄弟,你出走这么多年,就学了这个?” 魏圭:“姐,兄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给他们个教训。” 晚间,魏圭的姐姐跟刘凤林讲了白日发生的事情,刘凤林自言自语道:“果然有些手段。” 刘凤林一开始,对这个冒出来的小舅子并不在意。 经书没读多少,便去游荡江湖,早已过了博取功名的时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只道是打得他服服帖帖别胡闹,跟着他姐姐过清闲日子而已。 打完,回头一想,这个小舅子却是有些异于常人。 一鞭子挥下去,明明抽身上了,结果却是抽在地上。 换别人早已被打得鲜血淋漓,而他只是默默跪着,身上并未受伤,反而地上多了一条条的鞭痕。 刘凤林:“这十几年倒是没白枉费,只是这本领无甚用处。” 魏圭姐姐:“有无本领,只要他人回来就好。我们给他寻门亲,生儿育女,我爹娘也含笑九泉了。” 刘凤林:“他身无功名,哪个门户能看上他。” 魏圭姐姐说了求签的事,“京城何处水多,好歹让他就着水干个营生,只要牵上了姻缘,不必讲什么门庭了。” 刘凤林这时心里有了新的想法。魏圭不仅一身怪异本领,又有些城府,含而不露。 他兄弟刘凤田在河东盐池干了几年,是把经略好手,人却有些张扬,做事鲁莽。将魏圭派去,正好能帮他一把。 塔读^小说a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便道:“让他去河东吧,那里全是水。跟着我兄弟,让他干个官家经略,册上给他添些功劳,日后穿上蓝袍,娶个官家的亲眷,也不没了我的面子。” 就这样,魏圭来到了河东盐池。 尽管刘凤林信里说,此人本领异于常人,且有些心机,但刘凤田还是只当他沾了姐姐的光,来这里蹭银子。 问他:“你想在这里干些什么?” 魏圭道:“先府内,后府外吧。我当自家的事来管,若员外不满意我走人便是。” 魏圭此来并非如姐姐嘱咐,等着算命先生口中的姻缘。 他是真想帮刘氏家族。 他看得明白,只要刘家官坐得稳,自己的姐姐便是天上神仙的娘娘。 他亏欠了娘的,往后要全都补偿给姐姐,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刘凤田:“我这府里、府外都有专人管着,你就先协助府内总管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魏圭不管不知道,一年下来,什么都没变,却省了四、五千两银,上上下下都服服帖帖,不由刘凤田不刮目相看。 更离奇的是,宫善业一个手下偷偷潜入小白楼被发觉,刘凤田鼻子都气歪了,让宫善业当场处理。 宫善业伸手便去拿手下后脑的风府穴。魏圭恰在场,手轻轻地一带宫善业的袍袖,宫善业的手便拿空了。 宫善业不由恼怒,手一翻变指,仍照后脑插去,眼看那手下就要毙命,魏圭大袖一拂,那手下稀里糊涂就到了他身后。 魏圭道:“此人跟随员外效力多年,念及旧情,不如调到别处走差去吧。” 刘凤田骂了几句允了。 后来魏圭对刘凤田道:“员外要寻多少个手下也无丝毫难处,但未必能有一个死心塌地的。今日放他一马,即使调往别处,也必为员外尽心尽力。” 而宫善业被魏圭的手段惊了一下,觉得此人功夫高深莫测,自己连切磋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刘凤田对魏圭愈加信任,干脆放了他自由。 盐池内外随意走动,人员、日常耗费随意支配,就当是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嘴。 首发&:塔>-读小说 但刘家内部的事仍守口如瓶,尤其是洛阳金库,除了宫善业无人知晓,那些手下只道是为官家押运。 一旦有那手下看出些端倪,只要言语间略一显露,必会被宫善业悄无声息地灭了口,别人还以为是调往别处听差去了。 两次劫盐引,也都是刘凤田布排宫善业悄悄而为,魏圭并不知情。 但这一次宫善业失手,解州闹得沸沸扬扬,魏圭便怀疑是宫善业。 当初,临来盐池之前,刘凤林便与他讲,“我那兄弟做事有些直性子,你在他身边看着,尽力让他少做引人注目的事情,已经做下的想法为他补救。” 眼下,看着鲍云豹四人有两个带着伤前来投奔,显然是平阳府那个单飞虎,因为什么事出师不利,而且惹了大麻烦。 他方才在伙房诈问:“解州驿馆的案子可与你们有牵连?” 四人低头吃饭不语,加上方才宫善业一见面那句话,魏圭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宫善业如常往洛阳送金银。 刘凤田思忖着,单飞虎的人到盐池避难,是里面有人被刑捕司的人认出来了。 塔读@ 宫善业是否也要躲一躲?一时拿不定注意。 宫善业押送金银是他与兄长刘凤林一起定的,能替宫善业的也就是魏圭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邓知府决计擒顽凶 众高手… 邓兆恒接恩师姚忠书和岳丈密信。 兵部极力举荐,圣上亲命内阁议定,欲提邓兆恒任正三品兵部侍郎。 又难舍他管理地方事务的能为,故兼任督察院粮草都御使,近期朝廷便下诏书。 邓兆恒抚案而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当初,他意气风发来到平阳府,为的就是早日有这个结局,谁知一拖再拖走不得。 邓夫人想爹娘不知哭了多少回。好在每次传信都有夫人与爹娘互传的亲笔信,并随带着互捎一点儿特产以慰思念。 邓知府心里,此时千头万绪。平阳府看起来一片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诸业红红火火,内里却是暗流涌动。 离开之前,他要为平阳清理下祸患。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而让他彻夜难眠的是,谋害钟鸣岐的凶手还在河东盐池。 他有个不能示人的想法,有朝一日搬倒刘氏家族,平阳府乃至朝廷的风气都会为之一变。为天下清平,哪怕只有几年,他要拼一回。 然而,他太孤单了。 送往京城的密信里,他向恩师和岳丈禀报,刘氏家族在此的所作所为,及谋害钟鸣岐、劫盐引的事,却不敢讲自己派人跟踪宫善业的事。 他内心如两军对垒般地权衡着。 与河东盐池和解,自己一走了之,去京城做官,若无大的变故,将来任尚书、进内阁也说不定。 但放任刘氏家族这么横征暴敛下去,朝廷的将来会是何样? 若自己视若无睹,以后的继任者对河东盐池更是无可奈何。 可自己一出手,便无回头的机会,或许会前程尽毁,恩师、岳丈的门庭一落千丈,甚至降临灾祸。 他又想到钟鸣岐,与其说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不如说是对朝廷、对天下的赤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必须将宫善业拿下,哪怕搬不倒刘氏家族,也要将宫善业的人头落地,以慰忠魂。 又思虑了两日,邓兆恒让老何将赵俭、王正阳唤来。 时至初春,知府衙门后花园里梅花绽放,地皮上冒出了片片新绿。 雪儿在内院带孩子们,小兰在亭下煮茶。 料峭春寒,亭子里的石凳上垫了锦团,邓知府与三人坐着喝茶。 老何边上陪着斟茶,赵俭、王正阳拘谨地坐着,这种待遇他俩从未遇过。 邓知府举着茶盅慢慢转着,闻着茶香,边问些赵俭的家世和王进福的过往。 “赵捕头原本是个美满之家,毁于一场大疫,拿捕大盗时又留下残疾,可谓命运坎坷。天下哪有什么顺境,平阳府自开朝以来,可谓太平安宁。而对我们来讲却是逆水行舟,常常想睡个懒觉都不能,更不用讲散马休牛地懈怠了。” 邓知府闲话了一会儿,见赵俭、王正阳听得似懂非懂。 一摆手让小兰退下。一口热茶下去,嘴里喷着热气道:“宫善业谋害钟鸣岐一案,当下就我的护卫与你两位参与,我要尽快拿捕宫善业。已派出赵宏、王德再赴解州监视宫善业行踪,你们拿出个谋划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大人,可是要在茅津渡将他拿下?” 邓知府点点头。选茅津渡,是因为他一直在思虑,拿了宫善业之后怎么办? 即使密审,宫善业举告出刘凤田是主谋,怕也动不了刘氏兄弟,他们有能力将宫善业的口供变得一文不值。 将宫善业押回平阳,那是明着与刘氏兄弟撕破脸了,邓兆恒绝不敢这样做。 就在梅亭玉、夏璇赴陇西再取盐引时,邓兆恒让带去一封密信。内有宣府总兵腾高镝写给储将军的亲笔信,嘱他务必在邓兆恒有需要时帮忙。 只因储将军曾做腾高镝副将十多年,两人情同手足,有求必应。 邓知府打算将宫善业拿了,先秘密关押在潼关,等待时机公布于朝廷。 以后局势会成什么样,邓兆恒不知道。 眼下,他必须把宫善业拿下,否则不仅钟鸣岐死得太冤,自己也太软弱了。 邓兆恒还想以此对刘凤田敲山震虎,让他收敛一时,避免自己一离开平阳,刘凤田便在这里为所欲为。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问:“大人是要在南岸,还是北岸?” 邓知府:“本府不擅武艺拼杀,又对地理不熟,正要你们拿出个计谋来。” 王正阳:“大人,宫善业与小人在解州驿馆交手,胜出我不少,要拿下绝非易事。他还有精干的随从数人,要加些人手才有把握。” 邓知府:“加上老何如何?” 王正阳知道老何的武功修为,“何爷武功高强,我二人合力,大约勉强能与他打个平手。” 邓知府沉吟片刻,“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让郝云也去。平阳府不能没有能镇住小鬼儿的阎王,万一我们失了手,那就是一败涂地,连他也得搭进去,可眼下只有郝云。” 几人议定了前后细节,茶已变得冰凉。 邓知府对赵俭、王正阳道:“二位,如此石破天惊之事,我手下官吏成群,却无人能用。从杨伯雄案到抓捕宫善业,都苦劳于二位捕头,本府治理无能,你们多体谅。” 说得赵俭有些唏嘘,“大人,我与王捕头乃一芥草民,却得大人重看。士为知己者死,就将我们当何爷一样使唤。” 赵俭回到家,嘱咐荷儿深居简出,每次上街多买些菜,无事便闩了门家里呆着,静待他和王正阳回来。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赵俭先行,脱了皀帽公服,换上便服,刀藏在草料袋里。 邓知府让赵俭参与,是因为从始至终,赵俭对宫善业查得最多最细,直接向自己禀报、商议,又到茅津渡专门跟踪过。 赵俭是老捕头,有拿捕经验,对局势看得准,知进退。 让赵俭跟着,遇到意外不至于慌乱。 五日后,赵俭、王正阳骑着马,不紧不慢上了中条山。 路上,有那脚夫就一辆独轮车驮两包盐。上坡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下坡后面拽着,吱吱呀呀,却也能顶个牲口。 峰回路转,转过一个叫牙茬骨的山嘴儿。 路面崎岖狭窄,仅容一马。下面几丈石壁直立,再往下是陡峭的山坡,一块石头丢下去,便直直地滚下,没有尽头。 赵俭有些头晕,对走在前面的王正阳说,“正阳,你的腾跃功夫那么好,走这种路应不会怕。” 王正阳笑道:“怕是不怕,但掉下去还得上来,总归是麻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赵俭:“高墙深谷不怕,强人不怕,这倒是难得的本事。我当初入了这行,这个比划两下,那个讨教一招半式,学了点儿三脚猫手段。仗着年轻气盛往前冲,差点儿把命弄丢。要不是你爹拼力一刀……”,赵俭摇了摇头,“若有你这般身手,或许境遇会大不同。” 过了锁阳关便是一路下坡。 下到山脚卸牛坪,赵俭道:“平路骑惯了,下山骑得腰酸屁股疼,咱俩歇歇。” 卸牛坪是中条山南麓的一片塬,往南便是平缓向下、直到黄河边的一条条沟。 有大商户在此将盐、棉等货卸下,改为车拉。 马车从此接货,一趟能拉三、四头牲口的货到河边。 那些翻越中条山直接往渡口去的牲口,到此也歇歇脚、饮一饮,吃些草料。 再往前走,路从茅津渡村中间穿过,两旁有几家客店、饭馆。 更多的客店则是尽量往河边靠,在村南的一片开阔地,紧临大路设有巡检所,门前车来车往。 邓兆恒到任平阳府后,把税免了,税吏撤了,只有维持安定的几个差役。白日下到河边的渡口转转,有时查查路引,有时则不查。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赵俭、王正阳一到,选了家离大路既不远也不近的客店。 客房窗户正对着大道,又为后续老何、郝云等人的到来定好客房。 不几日,老何带着许化民到了。 邓知府本想让高力也跟来,但老何说:“老爷身边怎能一个人也不留,我们四个若拿不下,多去一个也不见得能拿下。” 怕引人注目,两下里分开住,白日赵俭与老何则到一处商量。 又过了几日,郝云也到了,带了四人,两个把总、两个小旗,都是凭功夫升的职。 原来,邓知府唤来郝云,只说要抓捕谋害钟鸣岐的凶手,也是夜袭解州驿馆来路不明的那伙人。 因案情重大,牵涉较广,要秘密拿捕。 这伙人武功高强,王正阳、老何已先出发,要郝云务从他伯父处挑几名武艺出色的一起去。 郝云找到郝万里。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伯父,杀害钟鸣岐、夜袭解州驿馆的人当出自盐池,眼前邓大人要拿捕他们。” 郝万里起身踱步。 邓知府把自己的贴身护卫都派了出去。朝廷、盐池、邓知府,三者之间有什么变局?邓知府是受上面之命、还是私自做主? 沉吟半晌,郝万里嘱咐郝云,只按邓知府的号令办,其它勿多管多问。 亲自挑了枪法、刀法精熟的四个手下跟随。 先到的人里就赵俭、王正阳认识宫善业,但他俩靠近了又容易暴露。 老何让许化民装成脚夫模样,盘桓在客店门口,等着赵宏、王德来。 他们二人会尾随宫善业一行来到渡口,老何、赵俭、王正阳则在客房窗户里悄悄地看着。 终于,一日后半晌,见赵宏、王德赶着两头骡子奔渡口而来。 许化民忙起身,往前靠到路边。赵宏见许化民看过来,便仰脸向前方看。 首发&:塔>-读小说 六个健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马上驮着沉重之物,前面下坡是河谷,几人下了马,牵着走下去。 斜阳将两岸的塬上照得披满红黄的光晕,对岸的马车、牲口从河谷往塬上走的、从塬上往河谷下的仍往来不绝。 郝云怕被宫善业认出,也不敢出来。 老何快步走到坡头,望着几人的背影,赵宏向老何点点头。 假装在塬上往下看黄河,老何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坡路的尽头。 返回客店,老何道:“看身子骨和步态确都是练武之人,我们这趟差不轻松。” 当晚,按照事先议定,全部到南岸客店。 一到南岸,赵俭让老何等四人住最靠近码头的客店,自己和王正阳住相邻的。 郝云带四人住后面,全部百姓打扮。 老何道:“知府大人交待,首犯的随从一个活口不留,只将首犯绑了。拿了首犯之后,先押往潼关。”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赵俭:“正阳、赵宏兄弟都跟去过洛阳,依往回的脚程,短则六日,长则七、八日。到南岸渡口,应在后半晌,我等就照此准备。” 赵俭原打算在南岸的坡头将宫善业一伙截住。 老何道:“码头上人杂,且距河南的巡检所也近,若打杀起来动静太大。再者,一旦他们有人抢了船,在船上咱们可都无法施展了。” 赵俭一想,老何说得有道理,“那就往南错二里地,在塬上动手,离巡检所也远些。” 第六日后半晌,赵俭让赵宏赶了头骡,往前距码头三、四里处等着,其他人则隔了二里地牵了牲口,驮些草料等轻便之物,藏了兵刃,假装在路边歇息。 候了一日无果。 第七日,终于见赵宏赶着骡,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后面十几步远,六匹马依次而来。 守备府两个使枪的把总把枪放地上,压上草料口袋,以免被对方老远看见。 赵俭怕被宫善业认出,背对官道,坐地上道:“郝爷、正阳也把脸背过来,莫让他们提早发觉。咱们突然动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何的刀放在脚边的草料袋下,脸向着东,眼角往南瞟着,对许化民、王德低声道: 塔读@^> 宫善业上下打量着赵宏。 这次来之前,刘凤田跟他说,押运完这一趟,让魏圭替他几个月,躲一躲眼前的风声。 宫善业跟了刘家多年,自是无二心。想着若盐池无事,便回洛阳金库帮着往别处转运去。 他也没别的喜好,就好天下各府四处走走,若遇到好身手的就比个高低。 自从到了河东盐池,他白日黑夜都有手下伺候,慢慢习惯了,身上连个铜钱也不带。 当年,他与师父流落井市的时候,可没想到过这样的日子。 为了刘家的事情,任何时候他都会放手一搏,只不过他多年来未遇敌手,变得任性。 即使是小事,只要他心情不好,便出手伤人,甚至要人命;但要紧的事,有时却随随便便放过。 也正因为如此,王正阳与他交手,才侥幸没被伤害。 眼前,这个年轻人自称自己是赶脚驮盐的,宫善业从头到脚已看了个清楚。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冷笑道:“你说到洛阳,看你的鞋、衣裳,比我等骑马者还干净,快讲实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设埋伏塬上大混战 生死搏… 赵宏自己本来就干净,加上雪儿管着,平时在知府衙门,身上是一尘不染。 此次,虽冒充脚夫,却是不自觉地干净惯了。 今儿自客店出来确实也没走多远,不想因此被宫善业看出了破绽。 马上就到自己人跟前了。 赵宏脚步未停,扭头大声道:“我到哪里都是这般模样,与旁人无关。看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与我一个脚夫计较这样的事,算何道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宏还想与宫善业多争吵会儿,把他们的心思引到自己身上。 高声叫道:“不要以为你们骑着高头大马,有钱有势就可随意欺负人,兔子急了还蹬鹰,我劝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宏放开嗓门,一口气数落着,脚下却是未放慢。 宫善业几个手下听得哈哈大笑。 宫善业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已是到了老何他们几人跟前。 老何抬头,两下眼神儿一对,宫善业一激灵,暗叫不好。还未向五个手下发出警号,路边的十来个人已经挥刀挺枪扑上来。 赵宏错步撤身,从褡裢下唰地抽刀,跃步腾身,最先砍向离他最近的宫善业。 宫善业与老何一对眼神,知这次遇到劲敌了,多少年没这么紧张过,精神一振,出手不留情。 霎那间,唐刀在手,将赵宏劈来的刀领空,顺势劈刺赵宏胸腹的空当。 赵宏在空中无法变身形,哪里躲得开,瞬间胸腹便被划开,人掉在地上动弹不得,却在还未落地的最后一刻,挥刀斩向宫善业的马腿。 塔读@-读小说 一开始,赵俭过去抱着赵宏,把他的肠肚往里放,用布带缠裹,王德持刀在边上护着。见许化民危急,便过来替下。 宫善业唐刀似剑,招法似阴还阳,防守必反攻,身法又飘忽不定。王正阳找不到宫善业阴阳转换出手的时机,只得如老何一样硬砍硬刺进去,而宫善业又总能飘身到圈外,避开三面受敌,同时反攻回来。 这时,郝云已腾出身,一个虎步跳过来,大喝一声,手中钢刀大劈乾坤,连肩带背斜劈而下,势大力沉封住了宫善业半面,另三面被另外三人封住。 宫善业无处腾挪,滚身旋风步,手中唐刀横于腰间风卷玉带,几道白练绕着宫善业的腰身扫向郝云,而郝云劈出去的刀用势过大又收不回来。 电光火石间,老何冒险上步崩刀去格挡,王正阳则缠头刀削向宫善业的头颈,王德也上来兜头劈下。 郝云一个鹞子翻身堪堪躲过,顺势刀头银龙摆尾也抹向宫善业脖颈,衣袍腰间却被宫善业横着划了个口子,差一点儿腰腹就被划开了。 宫善业长啸一声,身形飘出圈外立住门户。 扫了一眼,五个随从已被尽杀,对方也倒下两个。 他又看看眼前的敌手,黑大个儿跟踪过,那个王正阳交过手,五十来岁的老汉与几个年轻些的没见过,那个瘸子却是见过。 不用问,这是为风陵渡沉船的事了结来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又有两个使枪、一个使刀的逼过来,对方七人围攻自己,且这七人个个都不一般,自己即便杀掉其中几个,而一旦受伤便难挡围攻。 此时,路上已开始聚集起人群,不断地大声惊呼。 老何焦急起来,如此大场面的搏杀,一旦被官府拿住尾巴就全盘乱了。 高声道:“王德,你与赵爷、化民、清理后事,其余速将此贼拿下。” 六人一拥而上,宫善业抵挡了几下便飞身腾跃,向塬下西面的河谷奔去。 他的本意是将这些人甩开,分散后再各个击破,能杀几个算几个。 六人随后追赶。 许化民的伤只是划破了后背的皮,血流了不少,却未伤及筯骨。 赵俭有这方面经验,出去办差,捉难斗的歹人备些止血药是必须的。 这回来茅津渡之前,向医卒要了一大包药末儿带着。给许化民上了药,只要不再拼杀就能止住血。 首发&:塔>-读小说 赵宏已经断了气,裹了几层,腰身已被血浸透。 将赵宏和那个小旗的尸体装进草料袋里,驮马背上,又查了宫善业那五个随从,都已断气。 没敢走官道,顺着岔路往西的小道上追众人去了。 围观的都是商旅,站在路边喧闹了一阵,有那被血腥场面惊骇得当场拉裤裆里。 见巡检所的几个军士跑过来,谁都不想惹麻烦影响自己生意,再说一旦当作证人,带到衙门关着出不来,岂不是倒霉,立马一哄而散。 西边老何等六人奋力追杀宫善业。宫善业田埂、土崖忽上忽下,只有王正阳追了个前后脚,郝云、老何与其他三人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宫善业见时机到了,脚下故意慢了些许。 待王正阳赶到,一个翻身劈刀却是假招。 见王正阳轻松闪移躲过,来攻自己空门,立马右手变滚刀压住王正阳的刀背,左手多出的一把短刀,迎面童子献书直插王正阳面门。 王正阳眼看要躲不开,拧身从土埂上又翻身跃了下去,宫善业追身跃下,王正阳又纵身跃上。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二人在丈高的土崖上下腾跃,你追我杀,王正阳拿不住宫善业,但宫善业要伤到王正阳却也很难。 宫善业来攻,王正阳的腾跃功夫了得,并不与他战,而是一跃跳开;当宫善业欲走时,王正阳则歁身上前出手。 宫善业反身再战,王正阳又跳开,这样他欲战不能,欲走也不能。 后面几人赶到,老何喊:“我们使暗器打他。” 七人在南岸渡口西面的塬上拼杀成一团。 老何手中刀推山填海连削带斩,宫善业凤凰点头反攻,老何招式未尽,左手飞刀打出。 郝云那边则流星赶月,同时打出手中梅花钉。 当初,拿捕大盗时得了几只梅花钉,郝云只是觉得这种暗器有趣味,便收着。直到拿捕杨伯雄时,见杨伯雄已用得炉火纯青,自己便也练了起来。 宫善业见状,也在移身换招中打暗器。他的暗器是铁钱,多半边缘磨得锋利无比,挂着锐利的风声,却是难以格挡。 另三个守备府来的没有使暗器的习惯,仍你一刀我一枪地进招,一时纠缠着难分胜负。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与宫善业已交手两回,宫善业的身法、用招异于常人,王正阳找不到他阴阳转换时的漏洞。 老何、郝云一用暗器,几人的被动局面略有改观。 王正阳看着宫善业怪异的身法,向他身后劈出披挂刀。 宫善业头也没回,只风摆柳躲开,手中唐刀指天插地攻老何右膝,脚下微向左飘移。 王正阳抽出柳叶镖打向他左侧下面,宫善业感受到下盘被攻,跳步躲开,身形却是乱了,被郝云、老何他们趁机攻得乱了方寸。 王正阳见机,连连向宫善业的脚和小腿打出柳叶镖,逼得他疲于应付。 宫善业恼羞成怒,舍了其他人来攻王正阳。 老何看出了门道,向宫善业小腿甩出最后一支飞刀,贴着他的小腿肚插进土里。宫善业的护腿被划了个口子,紧跟着老何青龙出水,攻他后背。 郝云将剩下的几只梅花钉打出,王正阳趁势紧攻几招,挑落了宫善业头上的网巾。 宫善业第一次被人杀得这样狼狈,绑腿也开了,头发也披散下来,移步换形间,凄厉呼啸,拼死抵抗。 首发&:塔>-读小说 王正阳在他身后又打出两只柳叶镖,宫善业躲闪间,一个把总的长枪被削脱手,手臂也被撩到,退到圈外。 老何急了,若不能拿住宫善业,邓知府危矣。 冒死矮了身形进身,哪吒探海专攻宫善业下盘,扰乱他步法。 郝云心领神会,大开大合撩、劈、刺攻宫善业上盘,把总扑楞楞抖枪,专攻他的软肋,王正阳也冒险贴身而进,顺风扯旗,连抹宫善业后背三刀。 宫善业的衣袍划开了几个大口子,风扫落叶去扫挥刀小旗的咽喉时,郝云照着宫善业的右臂闪电般连砍数刀,最后一刀将宫善业手中的唐刀震飞。 老何则卷地风扫他的双腿,宫善业败中反击,在老何矮身形的霎那,左手短刀往他的面门银龙搅尾,老何的唐巾和头发被搅得飞散,血唰地流到脸上。 王正阳在宫善业身后横扫秋风斩头,在宫善业以风摆荷躲过时,王正阳左掌迅疾拍向宫善业的风池穴,宫善业又勉强一个风摆荷向前踉跄,王正阳丢了刀右手一个千斤手,再拍他风池穴,宫善业腋里藏桃再躲过,却已完全失了势。 老何也丢了刀不顾满头鲜血,老汉推磨撞向宫善业。执枪的把总夜叉搅海,去攻他未落稳的下盘。郝云上步挡门,刀把磕击他下巴。 虽然都未击中,宫善业却已倒地,挥刀的小旗跃身用刀去封宫善业的脖颈。 已定下要将宫善业活拿,几人丢掉兵刃,拼命近身相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宫善业手中短刀将小旗压来的刀领到地下,双腿乌龙搅柱,将扑上来的小旗重重剪倒,手中短刀也撩过去。 老何这时扑过去,压在宫善业握刀的胳膊上,郝云大吼一声,山一样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宫善业的胸膛,王正阳一个旋步,双手将他的脑门摁在地上。 另一个执枪的把总“扑扑扑”猛点宫善业的小腿和双脚。 宫善业挣扎着,王正阳情急之下,抬手不轻不重地往下拍了一掌,宫善业昏死了过去。 几人将宫善业驷马倒攒蹄捆了个结实,才瘫坐在地上,。 老何的脑袋已跟血葫芦一样,头皮被宫善业的短刀搅得血肉模糊,好在没伤了骨头;受伤的把总小臂被削得露了骨头;被宫善业剪倒的小旗倒没受皮外伤,只是摔得人有些晕乎。 郝云给老何、把总的伤口撒了药,撕了布带扎紧。 又去看宫善业的小腿和双脚,有几个血洞,却无性命之忧,出血也不多。还是上了药,用布缠裹了一下,又摸了摸鼻息,人没事。 六人坐地上,大喘着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伤重悄然回平阳 府衙内… 这时,远远的,赵俭、许化民、王德赶着马、骡过来。 宫善业和随从的马、东西,赵俭都让留在原地,自己这边的一切都带走。 赵宏、小旗的尸体各用两条草料口袋,口对口装了。许化民失血过多,此时在马上已经有些恍惚。 太阳已落山,暮色朦胧地罩着黄河两岸。 清点了一下,赵宏和一个小旗亡了,老何、许化民和一个把总受伤,虽无性命之忧,却都伤得不轻。 老何道:“没想到今日如此惨烈。说不定此时本地官府已经出动了,这里不能停留,都往西走,从风陵渡回平阳。” 塔读@-读小说 老何、许化民和把总的伤口都很大,不得不半路耽搁,请了郎中冲洗、上药,重新包扎。 许化民的后背被宫善业划了一尺长的口子,郎中用一条药布抹了厚厚的药膏贴上粘牢。 老何的头顶血肉模糊,把头发都剪了去,头上也糊了厚厚的一层。 把总的手臂也紧紧缠上,虽不至于丢了手臂,但上阵杀敌已是不可能。 郎中道:“几位如此重的刀伤,想是刚经过大阵仗了。小生不想摊事,只一句,静卧养伤。若劳累不得歇,怕这伤口会化脓,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忧哩。” 郝云晃了一下腰牌,“先生,案情重大,今日之事就当没看见。” 说完,给了二两银子打发郎中走了。 一路无话,走得也不快,行了六、七日来到风陵渡,直接进了一家客店。 老何进将军府,郝云、赵俭、王正阳在门口看着马车上的木箱。 储将军见来人自称平阳邓知府的贴身护卫。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五十来岁,一身风尘,头戴唐巾,脸有些浮肿,灰袍上片片点点干透的血迹。 看了老何呈给的邓兆恒的亲笔信,问:“人在何处?” 老何:“回将军,就候在府门外。” 王正阳将马车赶进院子,掀开箱子盖儿让储将军看。 这六、七日,宫善业驷马倒攒蹄绑着,关在里面,只边上挖了两个洞让他透气。 先饿了他三日,然后胡乱喂些粥水,拉尿都在里面。 储将军凑近一看,骚臭熏人,里面一个中年汉子人不人、鬼不鬼,方脸直鼻,目露凶光。 因为怕储将军受到牵连,信里邓兆恒并未说此人是谋害钟鸣岐的凶手,只说事关平阳府大案,不便告知详情,在此秘密关押些时日,日后凭自己信物来提人。 宣府总兵腾高镝已先给储将军来信,让他全力帮助邓兆恒。做了腾将军多年副将,有生死之谊,又受了提携之恩,储将军自然从命。 再者,邓兆恒大力支援边关的各种事,他也都听闻,在各处驻边将军中,口碑甚好,虽有些疑惑,却也要尽心尽力。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何:“我们十一人来拿这厮,两死三伤。” 储将军一想方才赵俭放走两个船夫,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但既然邓知府不愿自己知详情,便佯装糊涂吧。 事情算是办完了,损伤虽有些大,此时一放松下来,郝云、赵俭等酣然进入梦乡。 老何连日来却是难以入睡。 宫善业没有安置妥当之前,他心里揪着放不下,他知道这事关邓知府的身家,出不得半点儿差池。 宫善业关押了,又想起出来之时,雪儿拜托他关照赵宏,他也向雪儿、小兰保证,将赵宏、王德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可眼下,他带回去的是赵宏的尸体。 他想着,如何向老爷与雪儿交代。加上伤口的疼痛,晚上就是迷迷糊糊打个盹儿。 王德、赵宏从十几岁就在一起朝夕相处,又各娶了雪儿和小兰,亲兄弟一般,这几日夜里睡觉还喊着救赵宏。 第二日一早,众人打起精神前往渡口码头,路过平阳府的货场。 张德柱除了赵俭,也认得郝云,奔过去作揖,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邓知府面色阴沉,他已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迈出这一步,他便没有了退路。 作为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和天下粮草督御史,他将有机会向圣上请递密奏。他也将跳进更大的争斗漩涡里。 赵宏的死让他心疼和难过,却不能声张。 许化民已经布排下去歇息。王德在后院关照赵宏的灵柩和雪儿母子,高力守在门外,所有人不得入内。 眼前,又剩了老何、赵俭、王正阳。 郝云进来拜见。 邓知府:“我已知经过。郝指挥神勇无畏,可嘉。守备府带去的人,伤者二百两、亡者抚恤家眷四百两,你这便到府库领了银送过去,另代我向你伯父致谢。” 郝云见邓知府自己来了便让走,不免有些困惑。 作了个揖,转身要退出时,邓知府又道:“郝指挥,开始并未打算让你参与,只因本府不想让你受牵连。你以命相搏,本府却要你就当它从未发生过,可有怨言?” 首发&:塔>-读小说 郝云:“刑捕司捉拿奸人,惩办邪恶乃分内,属下无怨无悔。” 郝云走后,邓兆恒让老何到后面休息,只留下赵俭、王正阳。 “赵捕头,你如此身体不便,却一路奔波,冒刀枪之险,所幸没再受伤害。这些年,你为平阳残了身体、出了大力,本府没有提拔于你,勿有怨言。这玉佩随本府二十多年,今日相赠,以慰你这些年的苦劳。” 说着自腰间解下递与赵俭。 这块寸许的玉佩,温润洁白,闪着水纹一样的光泽,赵俭一看便知是个宝物。 双手捧过,“大人,这是何意?这些年,小人有幸近得大人身边,已受大人屡次体恤眷顾,赵俭断不敢受此大恩惠。” 邓知府叹口气,“偌大的平阳府,你我缘分不浅,留个念想。你虽无功名,却也应依圣人之训,以天下为公。” 赵俭愣了一下,“大人要离开平阳?” 赵俭连着东西奔波没歇过,人已经瘦成了猴子,此时,一只小眼儿通红,瞪得溜圆。 这些年,凡遇到大坎坷,他都找邓知府求助,渐渐也有了依赖。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什么样的案子、什么样的大恶人他都敢碰,却是心里坦然,因为他有靠山,而眼下,这个靠山要走了。 邓知府拍了拍赵俭的肩膀,“我这几日公务忙,就不再单独唤你来了。” 又对王正阳道:“王捕头,这几日等我招唤,我有事相委于你”,说完摆手让他俩退下。 老何等人一回府,邓兆恒便在内客厅听几人禀告详情,此时方能回到内院。 雪儿一见赵宏遗体,悲痛之极,一下昏死过去。 夫人和小兰乱了一阵,止住了几个孩子的号啕,捶前胸、捋后背让雪儿哭出来。 老何、许化民哪里休息得下。一路累得麻木了,这时,二人才守着灵柩,垂起泪来。 王德去喊郎中,高力守着内院的门不能动。 邓知府过去看了看。 此时,夜色笼罩着知府衙门内宅,除了家里这几人,外面的杂役一律先让回了。 首发&:塔>-读小说 赵宏的胸腹被布带厚厚地裹着,脸色灰白如纸,身子早已是硬得跟木头一般。 这几人多年跟随他,已如手足,更兼赵宏心思机敏,才让他独自去担当一面,应该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却又是没料到。 邓兆恒怎能不心痛。但他是这里的主心骨儿,不能乱了一丝方寸。 对老何道:“茅津渡的事就此封口。赵宏的死也不能声张,你二人看郎中要寻个理由。赵宏的灵柩就停在内院杂货屋里。” 说完,邓知府进到西厢房内。小兰在炕上正拥着雪儿,夫人跨在炕沿上握着她的手。看书喇 见邓知府进来,夫人忙下地行了礼,小兰、雪儿慌忙着要下炕,邓知府伸手止住。 “雪儿,赵宏如我手足,本府岂能不痛。赵宏所为之事你们不知,也不必知。赵宏之死也不能声张,往后要一切如常,不可大悲恸。待风云平息,我与夫人再与你和赵宏补偿”,说完,抹掉溢出的泪滴,扭头出门。 雪儿跪在炕上,抑着哭声道:“雪儿遵命。” 厨师老张也过来帮着照管几个孩子,这些年过去了,他的背已经驼了。 夫人道:“老张,时辰已晚,给他们做饭吧,看老何几个憔悴得很,多加几个肉菜。”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雪儿坐直了身子,抹了把眼泪,“夫人去照顾老爷吧,看老爷也很疲惫。小兰去看孩子们,我去给赵宏擦洗一下脸面。” 夫人道:“雪儿,当下忍一忍悲伤,你看着孩子们,我去看看赵宏。” 雪儿已经下了地,“老爷方才讲得最要紧,此时不是奴哭的时候,夫人快去伺候老爷吧。” 知府内院在灯笼映照下一片昏黄。 王德请来了郎中,揭开了老何与许化民的药布,倒吸口凉气。 “怎的伤口如此大?多长时日了?拖成这样。” 老何:“我们遇到了歹人,被他伤了。” 夫人跟过来看,只一眼便扭头出去呕吐。 郎中将二人的血痂揭去,洗去了污血,重新上药贴好。嘱咐不可用力和劳累,每日静养,五日后换药,不可吃鸡鸭鱼肉等发物。 郎中走后,二人疼得直冒冷汗。歇了片刻,雪儿端来一盆面片儿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老何:“雪儿,正逢悲伤,我二人何忍让你伺候。” 雪儿抹了下泪花,“何爷、许大哥为老爷遭此大罪,雪儿只是端些汤饭,盼着快快好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刘凤田苦思图报复 邓兆恒… 赵俭、王正阳回去的路上买了些酒肉,到了家门口,天已黑透,门从里面闩着。 赵俭叩了半天,里面荷儿问:“谁?” 赵俭乐道:“你猜。” 荷儿提着灯笼一下打开门,两人模样让她惊得喊了声,“冤家。” 二人满身风尘。赵俭本就不胖,又瘦了一大圈儿,脸色发青,头发、胡子蓬乱,连王正阳的脸上都出了皱纹。 赵俭道:“快与我俩做盆面汤,烧盘菜蔬。这一个多月亏欠大了。” 荷儿将前后院都掌了灯,做了热饭菜,让赵俭、王正阳吃喝着便去烧水。 二人一通猛吃猛喝后,靠着墙围子面对面闲话。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至于钟鸣岐的死,刘凤田倒是没怎么害怕,那本就是宫善业干的,就是邓兆恒抓到宫善业也给自己定不了罪。 刘凤田定了主意,但眼前该如何? 往池塘里散了最后一勺米饭,望着已变成暗红色的水面,“摆小宴。” 大客厅里,刘凤田独坐正中,眼前一张八仙桌,上摆美酒佳肴。 他斜靠在衬了厚丝棉垫的太师椅上,端着酒杯,望着头上的雕梁画柱,看一眼眼前的轻歌曼舞,心里想着对策。 微醉的时候,刘凤田想好了对策。 派魏圭随管家返回茅津渡,先查来龙去脉,再寻宫善业,这个帐他要慢慢与邓兆恒算,先参他一本。 单飞虎的家眷送来两千两黄金,求他从上面托情。 他已向刘氏家族在布政司的人写了信,如果单飞虎能放出来,他在平阳府便多了个帮手和挡箭牌。 邓兆恒终于接到圣旨,命他即刻启程进京面见圣上,并赴任兵部侍郎兼都察院粮草督御使。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传圣旨的人也是吏部尚书姚忠书的门生,自然与邓兆恒相亲近,并转给他恩师捎来的一封密信。 见邓兆恒忙得没有闲暇,便道:“师兄眼前忙得夜以继日,弟不便在此盘桓,待兄回京后再为兄接风,聆听兄之教诲。” 邓兆恒拆信阅看,眉头紧锁。 此次出任兵部侍郎,乃宣府、大同、甘肃、兰州四处二品、三品将军力荐,历数邓兆恒十几年来的功绩。 而反对一方则以兵部侍郎要领兵打仗,邓兆恒无带兵经验,应先到布政司都司任兵马佥事,增些军中履历,再任兵部要职。 另一面,来自山西布政司的密奏,历数邓兆恒这十几年间,越俎代庖,自组团伙扰乱政纲;州县巡视收受下属贿赂甚巨;主仆淫乱、官德败坏等等。 如此,在内阁引起了争议,最后呈到圣上面前定夺。 恩师姚忠书在圣上面前,历数邓兆恒种种政绩。 最后,圣上以稳定边关后援为重,暂定邓姚恒任兵部侍郎,督办边关后援和内地整兵备战,并兼任都察院粮草督御使。 此时的邓兆恒在想,能否借面见圣上的时机,将围绕十二万盐引发生的事及怀疑和证据,呈到圣上面前。他想以此引起圣上对刘氏家族盐务食利团伙的警觉,再以查案为突破,一举将刘氏家族侵吞国财、扰乱民生的罪行昭示天下。 首发&:塔>-读小说 却也只是个想法。这些年他耳闻目睹,密呈的弹劾奏章被圣上转到内阁而大白天下,最后不是两败俱伤,便是上奏章的人被罢官。邓兆恒的成败也系于能否得到内阁首辅的信任。 接下来,邓知府挨个儿将各房主事、通判约来,布排他离平阳之后的事,并告知三日后启程。 平阳府大小官员凡够得上的,闻讯前来送别,自然少不了赠些路费。 这些人对邓兆恒的官品也都清楚,不敢多送,有一百两的,有五十两的,还有三十两的。 官与官不同,个别官员确实一百两也拿不出来,邓兆恒既不能拒绝,也不能照收,只每人留三十两,就如此也有两、三千两。 邓兆恒将这笔银子交给工房,吩咐西门外至汾河边码头铺成石板路;南门至尧帝庙是土路,雨后泥泞,将这条路改成沙石路。 采沙石要到汾河西的西山去采,人力、物力耗费也挺大。 邓兆恒还有个人放不下,那就是王正阳。 若要在年轻时,他便直接带王正阳走了,尤其是赵宏死后,王正阳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老何也极力推荐,说这个年轻人武艺高强,待人规矩,心眼儿也灵活,若邓兆恒带在身边调理几年,绝对是个好帮手。 首发&:塔>-读小说 邓兆恒已经知道了王进福、赵俭和莫耀祖之间的关系,因为赵俭,王正阳不见得会答应跟他走。 老何甚至建议将赵俭夫妇一起带到北京,布排个小吏也不是不可。 邓兆恒想了想,“这都不难,但若这样,是不是有骄奢之嫌?企图是达成了。然对我、王正阳未必是好事。凡事都有个度,不可不顾一切。” 邓兆恒对王正阳又有了新的谋划。 他一回京,与河东盐池的瓜葛便断了,刘氏家族的胡作非为也没了牵制。围绕十二万盐引的两个大案并不足以对刘氏家族致命,还是要从根源上查刘氏家族的家财。 他要将王正阳像鹰一样放出去,能不能抓住刘氏兄弟这两只兔子,以王正阳的阅历,又人单势孤,邓兆恒一、两年都不抱希望,却是意在长远。 王正阳被唤来,时值前半晌,天已转暖。 在知府衙门后花园儿里,海棠树、梨树的花儿正一团团、一簇簇含苞待放。 邓知府罢了一切公务,在鹅卵石小径上缓缓踱步。 王正阳进来,身后作揖,“拜见知府大人。”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方才穿过外院、内院,看见收拾妥当的各种东西,王正阳知道,邓知府一家这是要走了,一时心中有些不舍,也不知邓知府唤他来有何事。 邓知府回头道:“正阳,随我走走。” 两人一前一后,邓知府默默走了片刻,“正阳,往后你有何打算?” 王正阳:“回大人,小人与赵叔、荷儿姑一起度日,日后若能与耀祖姑夫他们重逢最好,除此无它期望。” 邓知府笑道:“你还忘了件最重要的事,找个媳妇一起度日啊。” 一下说到了王正阳的痛处,他不知春花在张家的境况如何,是否如她所愿怀上了孩子,一下沉默了。 邓知府眉毛一挑,回头看着,“你心里已有女子?” 王正阳一惊,觉得邓知府有些像尧帝庙里那个住持。 邓知府摇头笑道:“你方才的举止神情在说,你已有了心上女人,你还没学会掩藏心思。” 王正阳慌道:“愿听大人教诲。”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邓知府:“本府是托媒成婚,且无偏房,哪里能在男女事上对人教诲。只是啊,这本来是世间的好事,莫要让他变成坏事,所谓坏事就是伤人伤己。” 王正阳听得又有些像那住持,却是不甚明了,他与春花究竟该怎样办。 “小人慢慢领悟大人教诲。” 邓知府话锋一转,“本府还有一言,大丈夫,当在天地间有所为,对民有所利,儿女之事当属次要。” 王正阳:“大人心胸当配如此。小人儿时读义学时,也曾立过此志,弱冠之后才知,小人一无功名,二无功劳,不过是儿时无知罢了。” 邓知府侧身立定道:“岂不闻弦高犒师乎?还有,本府不喜你总以小人自称,你是本府属下。” 王正阳不知该如何应答,一时愣着无语。 邓知府转过身,直视着王正阳,“我这天大的难事,就想让你这小人来担,敢不敢接?” 邓知府眼神冷峻,含着一丝企盼和疑虑。 王正阳想起与宫善业拼杀的情景,立定作揖道:“大人号令,属下不怕难。”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邓知府转身,自顾前面走着,“为钟鸣岐之死昭雪是其表,其内则是朝廷社稷、天下民生。我回京之后,你去查刘氏家族洛阳的金库。” 王正阳:“请大人明示。” 邓知府:“刘家洛阳金库的出入,除送往京师的税银外,其它都去了何处。去处、多少,越详细越好。” 王正阳:“属下如何见到大人?” 邓知府:“若有要紧事报,直接到京城兵部衙门见我。” 说完,递给王正阳一块腰牌,“此为见我信物。” 王正阳双手接过一看,半个巴掌大小的一块桃木,上刻“平阳知府邓兆恒。” 连忙跪下道:“属下遵命。” 邓知府叹口气,“查这个案,如沙里觅金,海里寻针,急不得,轻率不得。你就当四处游玩,兼办此案,方能从容,少出纰漏。记住,保命第一;查案第二;方能不负我意。” 王正阳:“大人放心,属下尽快动身赴洛阳。” 首发&:塔>-读小说 邓知府摇头道:“方才说急不得。宫善业被你们半路截了,想刘凤田已料到是我。他私下会报复、加紧防范,你若被他察觉,凶多吉少。还有赵俭,比不得郝云,有他伯父,无人敢动他。 眼下这段时日,你们要少露脸,少去碰与盐池相关的人和事,待眼前风声过去,再赴洛阳不迟。 刘氏家族牵涉甚广,就是查清了我们也做不得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我禀告。” 王正阳:“属下明白。洛阳金库防备甚严,进去却是难。” 邓知府:“我给你的不是几个月,而是两、三年,不可一急把自己折进去。” 邓知府面色有些凝重,“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这样吧,我们京师见。” 王正阳有些不舍。 “我赵宏兄长的棺椁妥当否,路途遥远,天也转暖了。” 邓知府:“已经重新入殓,被石灰埋着,到京城应该无事。我们是他的亲人,我们不挑剔自己,便无人责怪。” 王正阳:“我想去和赵兄道个别。”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邓知府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去吧。” 喊了声:“王德,带正阳去拜赵宏灵柩。” 王正阳进了内院,见棺椁已经被长钉钉上,未涂漆描画,抚摸了几下,一声叹息,泪流满面,跪倒在地磕头道:看书溂 “赵兄一路随大人和兄弟走好,弟正阳,就此别过。” 邓知府也无声跟了过来,王正阳忍不住又向邓知府流泪跪别。 府内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过来,都比王正阳年长、辈分大,王正阳向众人一一磕头别过。 王正阳离开前又扫视了一下,一切都已收拾停当,邓知府必是明日一早出城,而官员们还在操办着后天为知府送行的事呢。 看着王正阳出去,夫人道:“老爷如此喜欢他,为何不带回京?” 邓知府:“我带他回京是为我一人做事,在外面是为官家、百姓做事,还是留下吧。” 第二百二十章 邓知府悄然离平阳 东城外赵… 王正阳满怀惆怅,遛达着回到家。 荷儿:“怎去了这半天,你叔温好了酒等着你哩。” 赵俭问邓知府唤他何事,王正阳把事情大体一说。 “邓知府让叔这些时日少露面,防盐池那边来报复。还让我明日去户房支二百两金存到咱家,做为洛阳之行资费。” 赵俭:“我在平阳也快跑不动了,干脆向刑捕司告了长假,咱们三人一起去洛阳住,否则你在那边,彼此都放心不下。” 王正阳:“如此也好。” 塔读@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小兰:“每日为夫人梳发,这一年夫人的白发眼看着一根根地添。” 夫人:“我这般年纪通常已做了奶奶,岂能不老。” 老何:“这十几年,老爷日夜操劳,殚精竭虑,为平阳、为朝廷做了不少大事。若不是小人考虑不周,折了赵宏,否则堪称圆满。” 邓知府:“不是我一人,是我们。这十几年,我们何曾松懈过一日。赵宏丢了命、老何、许化民受了伤。还有平阳府内的很多官员,跟着我苦干,而今冶铁、石炭两项就使我府库充盈,够我平阳各种消耗、开支。开渠筑坝、旱田改水田,防了洪涝,增了粮产;安了流民;大兴纺织,百姓手里有了纳赋的现银。修路造桥,废除境内卡税,使商贸畅通……。” 邓知府突然止住不讲了,“我如何摆起功来,钟鸣岐的死又算什么”,说着又哀伤起来。 夫人道:“老爷这些事若不是一件件做成,哪里会一干十几年,为官一方,我们没有白来么。” 邓知府干笑了一声:“算起来我们也有收获,多了四口人,少了赵宏,总数还多了三口儿,只是添得有些少。” 夫人叹了口气,“你带着他们整日忙得脚朝天,哪有闲空生孩子,雪儿又成了这样。” 雪儿抹了把眼泪笑道:“雪儿这辈子跟着老爷、夫人便可,不再做它想。” 邓知府:“赵宏是山东人,这些年也未与老家有过联系,回京后为他寻块墓地。就算从雪儿母子开始,另起一支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四个孩子早已困得挤在一起睡着了。 老何道:“老爷、夫人明日启程,早些歇息。按老爷吩咐,明日寅时出府门,共六辆马车,三匹驮马,五匹坐骑。 正好城门一开,便出东城门,自官道而行,沿途不与各州县官员会面。只在太原停留两日,期间老爷将拜见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三位大人。在大同、宣府与总兵大人会面、巡视,各停留两日,预计两月后到京师。” 邓知府:“就依这个章程,都马上睡觉。” 第二日一早,邓知府一行车马在星光照耀下,离了平阳知府衙门。 老何拿出一封信,让守门的小吏务于卯时送到户房主事李墨林案前。 信是邓知府的亲笔信,大意是:之前已与弟将公私之事多次谋划,接信后速到知府衙门主持平阳府日常政务,待新知府到任。 弟不久亦将调往其它府地任职,多半不会进京候任命。勿忘你我兄弟初心,日后暂以书信联络。 小吏先前也是已有耳闻,一看这场面忙作揖问:“敢问何爷,老爷这是要走吗?” 老何拍拍他肩道:“兄弟守好门,照我吩咐做就是。”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平阳城还在黎明前的睡梦中,一行车马在石板路上踏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为避人眼,邓兆恒与夫人、儿子坐第一辆马车带一些要紧的信件。 雪儿与儿子乘第二辆,车上载着些日常细软。 小兰与一双儿女在第三辆。 再往后两辆载货;最后一辆车拉的是赵宏的棺椁。 老何、许化民骑马在前,王德、高力与三匹驮马、一匹坐骑跟在后面。 车帘掀着,人往外看,已有早起的扫街役夫出来,邓夫人望着外面的街道,突然抹了把眼泪道: “我随老爷吃了十几年平阳府的米粮,这是个好地方。” 邓兆恒幽幽道:“或许我们都带上了老陈醋的味道。” 后面的雪儿、小兰也默默不舍地张望平阳城最后一眼。 首发&:塔>-读小说 城门已开,进出的人稀少,守城的军士和民兵见一行车马与众不同,想问又不敢问。 老何马上拱手道:“弟兄们辛苦。” 邓兆恒掀帘看了一眼便放下。此时各衙门口尚未点卯,待他离了平阳的消息传开,他应该已走出二十多里。 出了东外城,天已蒙蒙亮。路边三人立着,面前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摆着一坛酒、一摞碗,看见车马便迎上来。 老何见两男一女,俱是新鲜衣裳妆扮,却是赵俭、王正阳和一个女子,忙下了马。 赵俭道:“知大人一行一早要走,赵俭携妻和侄儿正阳特来相送。” 赵俭、荷儿、王正阳半夜便起来,梳洗打扮,换上最好的衣裳。 带了酒、桌、碗,又敲开了点心铺的门,买了二十斤绿豆糕。 赵俭以刑捕司捕头的身份,叫开了城门,早早去东外城候着。 王正阳:“叔如何知道邓大人必走东门?”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东门是咱平阳通往官道的大门,邓大人虽是悄悄地走,内心却是会郑重其事,必走大道。” 三人便在路边的夜色中等待。 荷儿问:“邓大人可是回京城当大官儿?” 赵俭:“是我们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大官儿了。” 邓知府闻声,也下了车,许化民等人下了马。 赵俭:“大人及众位兄弟,前路山高水长,平阳城尚未知大人一行离开。我三人托个大,代平阳府请大人与众位弟兄饮杯饯行酒。” 王正阳端着酒坛斟酒,荷儿依次将酒碗递到邓兆恒、老何几人手里,邓夫人、雪儿、小兰也都下车接了酒碗。 邓兆恒:“领了这碗酒,京城距此遥远,我怕是顾你们不上,且好自保重。” 又转向荷儿:“这位想必是弟妹了,好好照顾他们两个。”说完一饮而尽。 王正阳与荷儿把二十斤绿豆糕放到车上,荷儿道:“老爷一行路上打个尖罢。” 首发&:塔>-读小说 赵俭三人跪在道边,赵俭高声道:“大人、夫人、众位兄弟请上马,一路顺风。”看书溂 高力牵过马,邓兆恒跃身而上,几匹马打了个盘旋,一行人奔官道去了。 夫人掀开车帘问:“都是对老爷有情有意的人,可是一家三口?那女子却是有些年轻。” 邓兆恒叹了口气,“算是吧,有闲暇时慢慢讲与夫人。” 这边,赵俭起身对二人道:“咱们不对他人讲这事。平阳府谁都没来得及送,省得落埋怨。” 荷儿:“这邓大人讲起话来如家人一般,是多大的官?” 赵俭:“他眼前是正四品,回京升迁后更高吧。” 李墨林拿过邓兆信的信,刚看了一半,把信往怀里一揣,呼地起身大喊,“快,速通告各衙门口,所有官员都到东外城官道旁会集,邓大人已离城了。” 说完,让人套车备马,呼啦啦往东外城跑。 此时,天光大亮,太阳还未升起。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李墨林站在官道上向北望去,铺着黑、白沙粒的官道很是平整,官道两边的树已披上了绿,哪里还有邓兆恒一行的影子。 有官员说大家骑快马去追。 李墨林:“未能为邓大人饯行,虽是遗憾,但若硬是快马追上,反而违了邓大人之意。我等各自回衙,尽心履职,安心等新知府大人到任。” 邓兆恒回京赴任两个月后,平阳府紧跟着走马换将,物是人非。 除了兵房主事仍由郝万里兼任外,刑房主事魏程远告老还乡,他早已在老家关中置好了房产、存足了金银。 最后这两年,随着他与单飞虎的勾连浮出水面,邓兆恒已对他心存不满,不过他在平阳府这些年压得住、有苦劳,邓兆恒也没精力查他,算是平安还乡,一心调教后人,以图东山再起。 吏房主事调太原布政司任监察副佥事。 工房主事郑天野调京任工部郎中。 冶铁所监史付常秀升任平阳工房主事。 礼房常主事亦告老归家闲赋。 塔读@^> 王正阳一听,当是春花还没怀上娃,不知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临走前让关锁搬到西房睡。 关锁说:“万一叔、婶回来住一宿哩。” 还未等到五月五,赵俭这日到衙门转了一圈儿,他隔一段时日才来一回。 老高一见,便道:“兄弟,你这捕头干的,人看不见,家寻不着。自西安来的信,驿马快传来的,想是急事,莫怪我。” 赵俭拆开一看,惊呆了——袁玉环殁了。 急惶惶回到家,王正阳一听坐在院里台阶上一阵嚎啕。 小时,只要他有委屈,总是到玉环姑跟前嚎几声,而只要他一哭,玉环姑面前他总是对的。 荷儿站在台阶下,把他头抱到胸前,也一起流泪。 赵俭独自在屋柜里翻腾了一阵,出来道:“你俩先莫哭。荷儿收拾一下,正阳与我将地窖口封好,我再去衙门里说一声。明日一早,我们去西安奔丧。”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是地窖,其实就是地下埋着的两口陶缸,一个放金,只放满缸底,一个放银,有少半缸。 在西厢房,赵俭指教着,缸上盖上木板,再埋二尺厚的土,上铺青砖,再白灰抹上缝,上面撒上干土,扫帚扫几下,与周围看不出差别,再压上木柜。 荷儿边抽泣着,边收拾三人的衣裳。赵俭又回衙门找老高去了。 王正阳想起春花让他五月五之后相会。一去西安,肯定是错过了,得与春花说一声,如何让春花知道却犯了琢磨。 自己不能去张家,关锁就一个人守店,一刻也离不开,还得去高老爷家。 恰高金堂与两位太太都在,二花也从门缝往外看,她还未到及笄的年纪。 王正阳敷衍地说了几句客气话,说自己要赴西安奔丧,大约两个月后才能回来,高金堂一家听得莫名其妙。 末了,王正阳看着二太太,“总也未见大小姐,若见到,代正阳问安。” 二太太若有所思地微点了下头。 王正阳走后,大太太有些不耐烦,“咱们与他这些亲戚又无往来,来说这些是何意?”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高金堂:“想是家里人都快死完了,心里难受,没处说么。倒是忘了让他捎十两帛金,莫耀祖好歹也是大商户了。” 王正阳又去了脚店一回,关锁听了大悲恸,也要关了脚店,跟着去奔丧。 王正阳:“平日人来人往,一下俩月无人,又在城外,弄不好让人把房拆了。” 王正阳给关锁留了五两银子,让他在西房给袁玉环供个牌位,自己代他到西安去磕头。 回到家,赵俭已自衙门回来,荷儿也收拾妥当。 王正阳只说去脚店嘱咐了关锁一回。 第二百二十一章 西安府吊祭袁玉环 王正阳… 第二日一早,三人雇了辆马车往风陵渡而去。 原来,虽是初春,西安却迎来了一场倒春寒。 大雪将渭河两岸、南边的秦岭北坡、北边的高原盖了个厚。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连着几天,衙门办不了公,商户开不了门。 莫耀祖经理的平阳棉布也如官铁一般,从关中到陇西,一概与当地商户联络,加上西安城内,合起来有二十多家。 莫耀祖往各处送货收银,不是住在商家,就是在去商家的路上。 借着大雪封门,莫耀祖在家呆几日,顺便把账目理一理。 歇息时对袁玉环道:“这要正阳、二哥他们都来多好。荷儿与你做伴儿,二哥守着城内几家店铺,正阳随我往外跑。过几年钰儿大了,外面便都交与他们哥儿俩。” 袁玉环一日早起对莫耀祖说:“我做了一宿梦,梦见阳儿与一大群人杀得到处都是血,我急得大哭,又见他与二哥手拉着手从人堆里跑出来。” 莫耀祖:“二哥信中说一切如常么。” 袁玉环:“这么远,信一走两个月,有啥事也不应时。” 又一日,对莫耀祖说:“我梦见大哥、大嫂和阳儿一起看咱们来了。大哥、大嫂坐着车,阳儿骑着马,都很光鲜。”说着垂下泪来。 莫耀祖说:“你是想阳儿了,我写信让他过来看咱们一回,二哥、二嫂一起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终于,风和日丽,冰雪开始融化。 道路虽是泥泞,但莫耀祖还得动身往各地商家去。 西安城一个生意伙伴娶儿媳妇,莫耀祖出门去不了,便让袁玉环去代替。 临走,莫耀祖嘱咐袁玉环坐轿,带个伙计一起去。 但到了那日,袁玉环对伙计说,“咱也不是大户,不必讲那排场。” 主人家热情相待,劝袁玉环饮了几杯温黄酒。 告辞回家时,却是连一顶轿也雇不到。袁玉环本就不是娇气的人,迈开腿自己走着回家。 快到家时,已是走了一身汗。前方一阵大风卷起路边的残雪,袁玉环遮了脸面没看清路,一下倒在路边沟渠的土坡上。 沟不深、坡不陡,人也没掉下去,却被这阵风弄了满头满脸的雪。 袁玉环冲着远去的风狠狠唾了一口、骂了几句,起身回了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晚间,却觉得浑身僵硬不得劲,想着睡一觉便好了。第二日一早,钰儿见娘发烧、说胡话,跑出去请郎中,派伙计去寻爹回来。 待莫耀祖几日后赶回来,请了西安有名的郎中。郎中看后摇了摇头,直说耽搁了,取来了冰,在袁玉环头上敷着。 袁玉环睁开眼,却是认不得人。 莫耀祖用尽了办法,花了近百两银子。 最后一个郎中道:“莫掌柜,此种撞邪中风的病人,若烧退不下,一般扛不过五、六日,你家夫人一直烧着,能扛到小一个月,我还是第一回遇到。银钱、药已无用了。” 袁玉环临走前,清醒了刹那,拉着丈夫和儿子的手,嘴里唤着阳儿的名字,撒手去了。把莫耀祖父子心疼得死去活来。 摆起道场,向平阳府写信,花银子与衙门公文一起走了驿马快传,向赵俭、王正阳报丧。 赵俭、王正阳、荷儿在风陵渡弃车上船,王正阳背着大包裹,一手搀着赵俭往塬上走,荷儿挎个小包裹跟着。 赵俭气喘吁吁,扭头道:“正阳,咱们是否应知会货场张德柱?他与你姑夫是多年的生意伙伴。” 王正阳:“我姑夫是否已知会过他?”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莫耀祖确实没有向张德柱报丧,觉得张德柱和玉环不是很熟,再者,风陵渡货场也离不开人。 张德柱这时正从货场出来往码头去,一见赵俭三人正上来,忙作揖,“赵兄,何事前来?” 赵俭:“走,到你屋里歇会儿。” 张德柱屋里还生着炉火,却是敞着门。 与荷儿、王正阳见过,沏了茶,张德柱问:“兄长这是往哪里去?” 赵俭看张德柱不知,觉得还是说与他。 “玉环殁了,我三人去奔丧。” 张德柱睁大眼,“玉环?耀祖媳妇?” 愣了片刻,咧嘴道:“这耀祖,才多长时日,咋就把媳妇给弄没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若说心里痛,赵俭三人要比张德柱难受多了,此时却安慰起他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张德柱在东外城做牙纪那些年,心肠已经变硬了。与钟鸣岐、莫耀祖相熟之后,又慢慢变软。 “我不去不行。今晚都住我家里,明早咱们一起动身。” 赵俭怕荷儿去别人家住不惯,“兄弟,我们到潼关还有其它事,就住客店,明日一早还在此处会合。” 张德柱知道赵俭、王正阳都是衙门里的,尤其上回在此经过,一行人带着浑身杀气。 再看荷儿,张德柱觉得自家有些寒酸,便没再硬让。 第二日一早,在货场会合,张德柱已租了一辆车,三匹马,带着媳妇周燕候着。 与周燕见过,赵俭也没客气,一行五人往西安去。 到了西安,渭河两岸的桃杏早已谢了,满树顶着筷子头儿大的青果儿。 一见面相互哭了一阵。 家里只有袁玉环的牌位,王正阳进来还劝自个儿,男子汉,忍一忍。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谁知一见玉环姑牌位,声音如在耳边,往事如在眼前,玉环姑对他的疼爱胜似亲生母亲。 一下抱着牌位连声呼唤,哭得声音都变了,众人又没他力气大,拉不起来,赵俭赶紧让莫耀祖去找郎中。 果然,郎中还没到,王正阳已昏死过去。 郎中扎了几针,看着王正阳缓过气来,大声道:“后生,不可。伤心过度也是要死人的。” 郎中开了几付药,让王正阳这几日服下。 “不吃药调过来,要留病根儿的,一着急就会死过去。” 张德柱带头,对莫耀祖好一顿埋怨。 莫耀祖抹了把眼泪,“咱这群人里就她心眼儿大,遇事放得下,谁料得会这样啊。” 这些年,莫耀祖心里把袁玉环当半个神,银子交给袁玉环随便花,从没问过一句。只要袁玉环高兴,什么都由着她。 袁玉环突然走了,莫耀祖觉得这辈子最看重的事,刚做了一半便结束了。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有些茫然,想不通袁玉环为什么要早早离开他。 而当下,生意、家里、甚至官府那边的事都要他来操办。只能把袁玉环先放到内心的角落里,待睡觉时,再枕头上独自流泪。 袁玉环已过了七七,因为天气转暖,莫耀祖自终南山一山谷里寻了个冰洞。 山间溪水潺潺,入洞内两丈余,常年冻着冰。莫耀祖将洞买了下来,袁玉环的棺材停在里面。 洞外向阳处搭了个小屋,生上火炉,让莫钰守灵。 荷儿傍晚给王正阳熬了药服下,第二日又早早起来熬第二回。 王正阳觉得这群人正是需要他伺候的时候,却反过来了,难为情起来。勉强下了地,气脉一通,走动自如起来。 太阳还未出来,荷儿、周燕坐车,其他人骑马往终南山去。 莫钰独自为娘守着灵,刚刚放下悲伤,练刀和拳。见众人到来,悲喜交加,与王正阳手拉着手泣不成声。 袁玉环的棺画着大红牡丹,洞顶和四壁都挂着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此处寒冰常年不化,想来棺内容颜依旧。” 王正阳、荷儿想要看看袁玉环的容貌,莫耀祖也想再看看,被张德柱、赵俭阻了。 洞外,摆好供桌,祭奠完毕。 莫耀祖:“关城门前我们得赶回,这便走吧。” 王正阳要与莫钰留在这里,荷儿道:“先回去服完郎中开的药,你再随意来。” 悲伤归悲伤,生意却是不能总停着。 张德柱、周燕在西安盘桓了两日,牵挂着风陵渡货场,在莫耀祖的催促下先回返。 路上,周燕坐车,张德柱骑马。 周燕想起自己的爹娘,掀着侧帘,对张德柱感慨,“玉环姐家这些人,不是亲的,却又是亲的。想想我爹娘,可怜得连棵草都不如。” 张德柱若有所思,“钟大人生前曾对我讲‘人生在世,莫辜负’,今日有所悟。不负兄弟朋友,不负世间有缘人,也算不白活一回。我若在东外城做一辈子牙纪,哪知这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俭三人留了下来。 王正阳要去与莫钰做伴儿,为玉环姑守灵。 莫耀祖也没拦他,心里已定了主意,借赵俭三人奔丧,将他们留在西安。 三日后,莫耀祖派了个伙计,将王正阳唤回。 莫耀祖:“我带二哥、二嫂、正阳去看个地方。” 第二日一早,荷儿坐轿,莫耀祖三人骑马,往西安城安远门去。 到了城墙之下,莫耀祖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军士看。 荷儿、王正阳一边一个搀着赵俭上台阶。赵俭扭了下身子,笑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时再说。” 右手拄着拐,左手扶着台阶边的矮墙,看着莫耀祖手里的腰牌,“你如何有了这东西?” 莫耀祖又向城头上的军士晃了一下,咧嘴笑道:“有大掌柜来进货,吃喝之余登高赏景。每回都得央军爷带着,我索性弄了块腰牌,方便些。”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赵俭:“买卖做大了。” 登上城墙,东面的日光耀眼,山峦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黝黑。西面和渭河之北的平原铺着新绿,辽阔苍茫,令人心旷神怡。 一到西安,赵俭便看出,莫耀祖今非昔比了,家宅、伙计、车马的用度,几两银子的事已顾不上操心了。 “耀祖,邓知府已回京了,你知否?” 莫耀祖:“听说了。没有邓知府、钟大人,我大约还在东外城牵马哩。没有大哥……”,想起了袁玉环,叹了口气,“遇到他们真是我罗锅儿的造化。” 荷儿插嘴道:“邓知府这样的人本就是个大造化。我三个为他送行,他像个大官老爷,又像兄弟朋友。” 赵俭:“自被邓知府派了差,连正阳算上,几两银子的事已顾不上去想。” 莫耀祖觉得该讲正事了。 “二哥,我已在这里站住脚,生意起来了,银子也不缺,房宅现成。刑捕司你也干不动了,来这里与我做伴吧。” 赵俭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刚来的悲伤劲儿一过,他就觉得在西安,离了单飞虎、盐池、一伙井市弟兄,浑身从里到外地轻松。 想着离了恩怨纠缠了几十年的平阳城,到这里与荷儿度过余生也不错。 莫耀祖又道:“二哥,当下我的布分往各处二十多家店。虽都是生意伙伴,我一年得去看两回心里才有底,可我跑不过来啊。” 看了看荷儿、王正阳,又说:“你腿脚不好,替我守着城里几家店,我与正阳往外面跑,二嫂守着内宅……。” 荷儿听着自是好,她早不愿赵俭干那些与人争斗的事了。 “你二哥、阳儿先一阵又出去小俩月,回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一看就经了凶险事。” 赵俭看了下王正阳,“我们都来这里也好,只是眼下难成。平阳城还有些家底,也不是几日能撇清楚,再说还有咱的祖坟哩。” 莫耀祖见赵俭不愿说他与王正阳的事,便接着道:“平阳城总是咱的家,我的买卖也都在那里,自是少不得回去看看、上上坟。我是想二哥、阳儿先离了是非,至于那些家底,你的银子都无需带,我这大笔的银子都要往平阳府库存,你的都交府库,从我这边顶账即可。” 若无王正阳的事,赵俭当下就同意了。王正阳要查刘凤田洛阳的金库,他得帮王正阳。 王正阳见不与耀祖姑夫讲不行了,便道:“姑夫,赵叔、荷儿姑先来西安,回去我帮着操办。我身上带着官差,待办完了再过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莫耀祖扭头看着王正阳,王正阳道:“是邓知府临回京前交办的,大约得两、三年。” 莫耀祖:“这么长,何差事?” 王正阳不愿明说,一是这事太隐密,二是太凶险。说了耀祖姑夫、荷儿姑都不会同意。 “邓知府让办完差进京向他禀报,时日不会短。” 荷儿:“我俩自是跟着阳儿,待他办完了官差,一起来。” 莫耀祖摇摇头,“两、三年对我们来讲,或许已经物是人非了。” 见自己三人在,莫耀祖便撇了生意陪着,赵俭道:“明日去和玉环道个别,我们回返吧。” 终南山,存放玉环灵柩的冰洞前,莫耀祖道:“玉环就我和钰儿守着吧,待将来我与她做了伴儿,一起回平阳。钰儿这两年守着她娘,我派人送米粮,寻个武师定时来教武功,过两年束了发,随我做生意去。” 王正阳又与莫钰做了三日伴儿,师父给的刀就交给了莫钰保管,哭别了玉环姑的灵柩,一步三回头告别了莫钰。 第二日,与赵俭、荷儿姑别了耀祖姑父,向东回返。 首发&:塔>-读小说 到了风陵渡,这回都住到了张德柱家里。 夜里,只与张德柱说生意上的事,不谈官家事。张德柱想打听上回看见的死伤是怎么回事,赵俭、王正阳守口如瓶。 张德柱说,前几年,平阳的官铁赚银子,一车车地往回运。眼下官铁不行了,但棉布又起来了,每年成万两地往平阳府运。这都是经莫耀祖与他的手得来的。张德柱说起来有些自豪。 回到平阳城,赵俭去刑捕司向老高打个卯,老高不比从前,冷淡不得。 回平阳的路上,赵俭反复想邓知府回京前后的事,觉得也无大危险。刘凤田在天上,自己在地下,就是想与自己计较也够不着。 单飞虎关起来了,正阳制服了鲍云豹,也就没什么冤家了。眼前,在平阳府,还没人动得了自己。 这么想着,觉得邓知府、莫耀祖有点儿草木皆兵、见风就是雨了。 这回去西安,看得出莫耀祖手里的银子花不完。若日后去那边,自己最好也带一笔银子,与耀祖入了股,如此心里才踏实。看书喇 自己不能与耀祖比,三两、五两的,该挣还得挣。要挣银子,必少不了与老高勾连。 老高虽升任了指挥,对赵俭也是一如既往地称兄道弟。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么多年都相互看透了,赵俭虽没升职,但在平阳府比他老高名气大。井市里带着一群弟兄,隔三差五被邓知府招进府里,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侄儿,此人得罪不得。 一见面,老高与赵俭哥啊弟的说得热闹。 快到七月七了,王正阳要去尧帝庙等春花。 前一日晚,荷儿说,还要与王正阳去尧帝庙看热闹。 赵俭也说:“正阳除了练功也是无事,去便去。” 王正阳暗暗叫苦,只得说:“明日高老爷让我到他家去,说有事与我谈。” 赵俭:“你与他已无勾连,怎的还呼来喝去的?” 春花这回没与村里媳妇们搭伴儿,自己早早到了尧帝庙前。 “咱们到僻静处”,春花对匆匆而来的王正阳说。 二人先去尧帝爷前磕了头,然后往人少处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来尧帝庙的除了闺女、媳妇们,还不少小夫妻,春花索性与王正阳拉起了手。 “你玉环姑没了,我回娘家才知,我知她对你好,还想着将来一起伺候她哩。”春花抹了下眼道。 王正阳:“我给玉环姑磕头的时候,还替你默念着哩。” 二人像别的小夫妻一样,一起慢慢走着说着。 春花转身站到王正阳面前,急道:“哥,咋办哩,总也给你怀不上。” 王正阳:“怀上怀不上,怕是张家也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家待你怎样?” 春花:“我都这样了,人家还能待我怎样。就是二房怀娃了,他半夜总想撬我门。他娘见了我就指桑骂槐,跟他爹商量想休了我,他爹不同意。” 王正阳听着,心疼着春花,伸手将春花脸上的一丝乱发理到耳后。 春花:“十月初一,我还回娘家,你定是要去。” 平阳城一如往日,王正阳见赵俭、荷儿姑也安定,一想离十月还有不到俩月,不如先自己去洛阳探一探。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与赵俭说先去摸摸门路,九月底定是返回。 “既如此,不如再候几日,我们随你一起去,在洛阳长住些时日,这匆匆去匆匆回,能探出什么”,赵俭叨咕着。 见王正阳不听,便给带了二十两金,三十两银,叮嘱了一番。 王正阳单人独骑,这回没走茅津渡,而是走绛州,过孟津渡,少走了好几日。 进了洛阳城,在王宫附近的小客店住下,白日到刘氏家族金库那条街的两边转悠。 这条街一如原来所见,平时空荡荡,两边不少门楼有戴皀帽的人把着。一般小百姓从这里过,心会怦怦跳。 王正阳见过一回盐池的人,在一个瘦高个儿的中年人带领下,往此处送金银,却是未见往外运。 晌午,南面小树林边,绿树成荫,微风习习,王正阳还到这里吃那老汉的凉粉、烧饼。 卖凉粉的老汉自是认得这个饭量奇大的年轻人。 “后生,你每日在此无所事事地徘徊,莫不是有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也觉得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大叔,实不相瞒,那里边有人欠了我家的银子。”王正阳的头向金库那边示意了一下。 “那里?”老汉远远看了眼金库的大门,“多少?” “二十多两”,王正阳估摸着这个数差不多别人会信。 老汉:“不少,是一笔财。你认得他否?” 王正阳:“认得,却是见不到,又进不去。” 老汉撇嘴摇头,“那你别指望了,那里进出的都如狼似虎,你哪能到跟前。” 王正阳:“他管从那里面往外运,等了这几日却未见有人出来过。” 老汉连连摇手,“要说往外运,就是春末一段时日。大队车马,扛着官旗,还有军兵押着往北走;另一路出南门往东,也是大队车马,不打官旗,都是彪形大汉。一看运的就是金银财宝。草民看见都躲远远的,你如何上前要债?” 王正阳:“如此说我得春末再来等他?” 老汉:“大约如此吧。要我说,你这么年轻力壮,二十两不过是你的口粮,去别处挣回来也不难,别跟有权有势的人较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又盘桓了两日。一想,只能等明年春末再来了。惦记着与春花的约会,便又自孟津渡、绛州回返。 绛州的山路不少地方比虞坂盐道还窄,只能容挑夫或未驮货的牲口错身。 王正阳牵着马走在山路上,山上的草木张扬着最后的茂盛。 他突然有虚度光阴之感,自邓知府走后,他过着饱食无事的日子。 饭是荷儿姑做,衣是荷儿姑洗,去西安奔丧,也没帮着做过任何事;这回去洛阳又一无所获。他有些怀念受邓知府指派,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日子。 十月,草木都换了颜色,这是王正阳与春花欢畅的日子,王正阳夜夜翻墙去与春花相会。 只是王正阳每日白天睡大觉,让荷儿纳闷儿。 一日到后院问:“阳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有天天大白日的睡个没完?” 王正阳遮掩道:“我这一段时日夜里练功晚了,白日多睡会儿。” 王正阳渐渐地尝到了一些男女之事的快意,半个月过去,春花拖着不回婆家,王正阳仍夜夜来。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直到大太太又催,“嫁出去了,婆家才是你家,总在娘家不是个理儿。” 二太太见春花日日萎靡不振,却是笑眯眯的。边上细细打量春花,觉得她身上不对劲,却又说不清。她哪里知道春花黑白颠倒地过着。 荷儿与赵俭讲了王正阳的反常,赵俭嘿嘿乐道:“他们练武人是与常人不同,有时睡着跟醒的一样,有时醒着跟睡的一样。” 荷儿:“我后院看过几回,他是躺炕上呼呼大睡,哪里跟醒的一样?” 王正阳就这样,夜夜翻墙去高老爷家。 春花一直在娘家住了四十多天,因为王正阳有事,无法再来相会,才不情愿地回了婆家。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方中元改行做账房 方柏荣… 方中元的脂粉店虽不如刚开张那几个月红火,却渐渐在平阳城的大闺女、小媳妇中有了名声,成了女伴们有事无事的去处。 生意不温不火,每日多的时候赚一两,少的时候赚几钱。小梅看店的时候就卖得多些,方中元在的时候便卖得少些。 小梅回家跟赵贵说:“你那个中元兄弟怎的那般,痴痴的、呆呆的盯着女人看。无主顾时就我二人,实在是窘迫,要不妾还是不去了吧。”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贵瞪起小眼儿,“还有这种事?明日我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 小梅:“我成长舌妇了,这算不算挑拨你们哥儿俩?” 赵贵:“这种事含糊不得,不与我说才麻烦哩。” 第二日,赵贵早早到店里,见了方中元。 “中元,这店虽是你最先开,到如今,咱哥儿仨谁也离不开谁,还得一起开下去,你说是不是?” 方中元一时没听出话里的意思,笑道:“赵哥有啥话直讲,你知兄弟我心眼儿不如你活。” 赵贵便直讲,“你嫂子回家说,店里有主顾时倒没什么,若无主顾时,只你二人独处。虽咱们也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嫂子觉得不方便,说是不想来了。” 方中元已知怎么回事了。脸一下窘迫地红了,“这从何说起?赵哥,兄弟可是规规矩矩,与嫂子相距没少过三尺。” 赵贵见自己的话方中元听明白了,又把话说回来。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嫂子比男人懂脂粉、妆扮这些,她守着店比你卖得红火,脂粉店平时让她多守些。你寻些别的营生岂不更好?”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方中元:“咱兄弟三人的店,我怎能当甩手掌柜?” 赵贵:“你不是出了店面么。不如替我去风陵渡送布,来回一趟就是小二两。当下我在东外城,棉布进出越来越多,你不去挣,我也是把脚银给别人。” 方中元的失态被赵贵点破,一时懵得不知所措,赵贵说什么便是什么。 “既如此,那就辛苦嫂嫂多看些时日,待我回来换嫂嫂歇息去。” 就这样,脂粉店交给了小梅照看,方中元赶起了马车,跑风陵渡。 莫耀祖察觉送的布又出现等级不清的状况。 原来,平阳城的官员全换了一茬儿,下面的小吏、差役也都想换好一点儿的差事,一时人心浮动,各显神通。 上面失察,下面就是谁有本事谁使,各种差事很快就没人好好干了。 莫耀祖店里,几个小吏也不再尽心,有时反而故意将等级弄混,而赵贵跑风陵渡又常不在。 待回来一看,布的等级乱了。与几个小吏商量,“几位爷,这可是买卖啊。千里迢迢运过去,买家可是都睁大眼挑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小吏们不屑赵贵的话,“我们这些出力干活的,无论多累,上面老爷连名姓都不知。还不如去巡检转街,胜似守这店。” 赵贵认得棉布好坏,想重新分一下布的等级,却是没空儿。直到方中元替了自己,赵贵整日守在店里,才归于常态。 莫耀祖写信回来,让赵俭替他物色个账房。 信中还说,关中、陇西棉布生意的门路、市面都通畅了,要赵俭、荷儿、王正阳早日赴西安。 王正阳自洛阳回来后讲了,得春末再去洛阳。 赵俭前后一思量,“去了西安,过不了几日,正阳又得往洛阳跑。如此,时日都耗在路上了,不如我们三个先在平阳城守着。” 王正阳觉得,去洛阳查刘凤田金银的去向本就危险,不如赵叔与荷儿姑先去西安,自己在平阳城候几个月,单独赴洛阳。 王正阳把想法一讲,荷儿道:“玉环已没了,眼见着人越来越少,无论如何,咱三个不能再散了。阳儿别去洛阳了,咱们都奔耀祖去。” 赵俭:“邓大人指派的事,必是要办成,何况咱们已领了二百两金。” 王正阳不离平阳城是因为春花。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他在等正月十五,与春花见面商量,无论春花怀没怀他的娃,让她一起随赵叔、荷儿姑去西安,自己单独去洛阳。 待向邓大人交了差后,便去西安找他们。往后常在西安,还是回平阳再定。 却又对赵俭、荷儿姑张不开嘴说这事。 一时,离开平阳的事便拖了下来。 赵俭去莫耀祖东外城的店里转了一圈,见三个小吏真的不干事,与赵贵三言两语,便定了让方中元来做账房。 南边官家经营的店,如莫耀祖当初所料,以次充好,做账贪财,故意压低布的等级。 渐渐无论粗布、细布,织户们不愿再往那里送,都交到莫耀祖的店来。 一时人手不够,官家的小吏又不做事。莫耀祖便将奚富贵派回平阳城,与赵贵一起守着店,送布的活计交给了脚行。 如此赵贵、奚富贵、方中元三人既是脂粉店的搭档,又是莫耀祖手下的伙计。 方柏荣得知方中元给莫耀祖做了账房,加上每年脂粉店几十两的利,比自己八十亩田的地租还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心下大喜,和老伴儿说:“只道是城里给他个小店面,好歹挣口饭吃,别光等着啃我这点儿老本儿,谁知瞎猫碰上了死耗儿,比守着杂货铺强多了。” 方大婶嗔笑道:“咱三娃凭本事赚银子,怎的到你嘴里就成瞎猫碰上死耗儿了。” 小梅与赵贵成家后,最大的心事就是给赵贵生儿育女,但在娼门里用偏方吃坏了身子,哪里还能生育。 看了几个郎中,银子花了十几两却是怀不上。 有一回,小梅索性放下脸面,对郎中如实讲了过往,郎中前后问了问,道: “若小生说能医治,便是诓夫人的银子,吃些没用的苦汤水反对身子不好。不如趁夫人年纪不大,早些抱养一个,当亲生养大也是一样。” 小梅垂泪叹息,给郎中留一钱银子道了谢,从此绝了生育的念想。 赵贵倒是认了,“不能生便不生,还省得过那鬼门关,我小时街坊里就有生娃死了的。” 小梅道:“爷,可否抱养个女娃,妾给你养大,待你老来动不了,她亦可伺候你。” 赵贵笑道:“女娃养大也是别人的媳妇。我两个兄长都有后,虽与我不往来,我家也算有了香火。有后无后我不介意,你说咋办就咋办。”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赵贵、方中元、奚富贵整日一起守在店里。一日闲谈,赵贵就把夫妻俩的议论说出来。 方中元往心里去了,河西峪口那个可怜的女娃他还记得。 私下与赵贵讲:“我看那女娃有几分福相,我都想带回来养。眼下应是两、三岁多了,已会自己吃饭、拉尿,无需费多大事。你与嫂子商量,若愿意,兄弟便为你去跑一回。” 赵贵:“得让你小梅嫂先过过眼,看是不是有眼缘,若带到家里不待见,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娃。” 方中元回家对爹说,赵贵夫妇想抱那个女娃。方柏荣一听是赵贵,自己儿子生意上有起色,全靠人家勾连提携。 “这便是了,既便这家不行,咱也从山里别处给寻个来。” 这一日,方柏荣让方中元随他去河西峪口,方柏荣骑了自家老骟驴,方中元跟在后面走。 那驴带着麻绳编的笼嘴儿,吃不到路边的草,只得乖乖赶路。 方中元道:“爹,这头驴有些年了,老的快不行了,不如把它卖给肉铺,换头口小的。” 方柏荣道:“老驴好,走路稳当。我这把年纪骑好驴颠得受不了。”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父子已与工房马掌库结成了长久搭档,这回要的还是供冶铁所的荆条大筐。 方柏荣道:“我眼看跑不动了。这几回无论多少都带你来,熟熟人和路数,我哪天动不了,你就自己跑。” 方中元:“爹,若那马掌库不在库房了,工房不再从咱这里进货,如何办?” 方柏荣:“无论是哪个掌库,总归是为工房进货,换谁都是一样的路数。咱先与他搭上勾,如先前一般去操办,谁都不会嫌银锭扎手。” 苟来和大糕因了方柏荣的勾连,二人手里攒了二、三十两银,这在峪口、圪垛村这样的偏僻之地,算是笔大财了。二人除了种自己的几亩薄山地,剩下的日子全用来编筐。 方柏荣父子一到,自是当财神一般招待,荤油炒蘑菇、大葱炒鸡蛋,专门为方柏荣预备的烧酒。 锅铲稀里哗啦铲锅,满院香味弥漫,引来了村里闲人和男娃们聚在矮石墙外,咽着口水围观。 黑乎乎的土屋里,烧柴的烟呛得方中元直咳嗽。 苟来开了窗户放烟,四人在院外众人的围观下,端起了酒盅。方柏荣咂了口酒,夹了口炒鸡蛋,不紧不慢、香香地嚼着。 扭头从窗户见苟怀玉也满头灰土、破衣烂衫地在墙外站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便问苟来:“那不是你本家兄弟怀玉么,他那女娃送出去没有?” 苟来道:“这山村除了大哥爷儿俩,一年都来不了一个外人,谁要哩。女娃没用,刚养得能帮着干活,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白白的赔衣食。” 大糕道:“要我说,去渡口边,头上插根草,连平阳城也不用进,就能让人领走,多少还能得点儿银钱。眼看那几个娃就要光屁股了,家里连块遮体的布都没有。” 方柏荣笑道:“大糕兄弟,你在村里,外面的事不知。朝廷禁止人口买卖,若被人举告了,她爹得蹲大狱去,银钱也被没收,那可就人财两空了。” 大糕:“想那城里富贵大户也不会自己做饭,伺候他们的人是咋弄的?” 方柏荣:“一样的事情看你咋说,官家给你咋定。如这女娃,白送人收养,官家自是管不着;反过来,养父母家当成亲戚往来,给亲爹娘些银钱补贴家用,官家也管不着。” 大糕:“那还不是一样么。” 方柏荣摇头:“不一样。买卖要写契约,不写契约也要问价还价。若怀玉说把女娃白送人,那就没犯官条。” 苟来举酒盅道:“大哥真是有见识、明事理。” 方中元嘴一撇,“我爹是厢里长老哩,不是那一般草民。” 首发&:塔>-读小说 苟来、大糕听得一愣,方柏荣瞪了儿子一眼,止住他往下说。 “你们把怀玉喊进来,我问他几句话。” 苟来从窗户伸出脑袋,“怀玉,你进来一下,方大哥有话问你。” 墙外起哄道:“快进去,叫你喝酒吃肉哩。” 苟怀玉搓了两下沾满土的粗手,拱着肩膀进来。 一进屋,方柏荣往炕里挪了挪,“兄弟,快上炕。苟来再拿一酒盅来。” 苟怀玉屁股跨在炕沿儿上,黄脸上挂着一层灰,咧嘴笑着,“你们吃吧,我坐这儿就行。” 苟来又取出个酒盅儿,大拇指在里面转了两圈儿,倒上酒。 五人碰杯砸了一口,方柏荣道:“怀玉兄弟,哥问你句话,若有冒犯也别嗔怪。” 见苟怀玉黄眼珠儿呆滞地笑着听,方柏荣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去年,你让我把闺女带走。当时想,咱得给娃寻个享福的窝是不是?眼下,哥给你娃寻到了。夫妻都正当年,无子无女,就想或男、或女抱养一个。若说家境,穿的、铺的、盖的自是绫罗绸缎,咱娃到那家肯定享福。不知兄弟还有无此意?” 方中元插嘴,“我这朋友生意比我做得大多了,银子自然赚得也比我多……。”方柏荣又瞪眼,止住儿子说话。 苟怀玉伸着筷子,夹了手指肚大的一块儿鸡蛋放到嘴里,“愿意,什么时候来领人?” 方柏荣举杯与苟怀玉碰了一下,“这么着兄弟,你把娃领来,毕竟我还是去年见过。娃长多高、啥模样咱也好与人家讲,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苟怀玉一仰头,把盅里的酒喝干,“我这便去给大哥带来。” 方柏荣瞅了瞅窗户外,“你别着急,外面人这么多,等他们散了,你再带过来,别让人以为咱们这是贩卖人口哩。” 方中元伸手把两扇窗户关上。苟怀玉拱肩驼背地出去,外面有闲汉问:“喝了几盅酒?吃了几块儿肉?” 苟怀玉没理别人,垂着头回家给榆钱儿洗脸去了。 院墙外的人见里面关了窗,无趣地散了。 苟怀玉领着女娃再来,后面还跟着三个男娃,他们怕爹再把妹妹送了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上回来见方柏荣,过后被苟来数落了一顿,“倒是好歹给娃拾掇一下,把手、脸洗白。” 这回特意用清水给榆钱儿仔细洗净,领着一进屋,方柏荣看着一阵心疼。 小女娃长得秀气,黑花儿污垢的脸一洗也显得白净,去年领着来还有些蹒跚,今年已走得稳当,穿着分不清颜色的大小脏布块缝合的衣褂,露着大针脚,想是苟怀玉给缝的。 方中元往碗里拨了两块炒鸡蛋让女娃吃,女娃看着,一个手指头放嘴里咬着,不出声。 苟怀玉:“她不吃的,你们自管吃喝。” 方柏荣:“我看这娃挺好。这么着兄弟,还得让养家过来相一相。你这边是苟来、大糕两兄弟的人,那边是我家中元的朋友,我不能向着哪一边,见面咱们再商量。” 边上那大一点儿的男娃呛道:“我妹妹不送人,爹,我们回家。” 边上那俩也哭闹起来,方柏荣哄道:“大伯不要你们妹妹,你们看大伯的小儿都这么大了,哪会再要这么小的闺女。” 方中元也跟着哄,“我们是亲戚,不光你们妹,你们谁想去平阳城里玩耍几天都行。” 方柏荣赶紧给苟怀玉使眼色,让他带着娃们先回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柏荣对儿子道:“你回去一趟,让男主或两口儿一起来,相中了,这事儿就定了。” 方中元:“爹,今儿晚间来,还是明儿起早来?”看书喇 方柏荣:“今儿来,到了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说不明,明儿赶早动身即可。记得让他们带些吃的、用的,你骑上驴回。” 方中元笑了,“那老驴还不如我走得快哩,走着回吧。” 方中元走后,方柏荣道:“要说这世上可怜人有的是,咱要看谁可怜就帮,也帮不过来。这小女娃碰上了,正好我家中元的朋友又缺儿女,算是这娃有福气。” 大糕:“可不是哩,这是从灰坑爬出来掉金银窝里,都是命。” 方柏荣:“还是说咱哥儿仨的正事。官家这回要的数目大,可价钱也不比从前了。实话说,河东、河西能编筐的也不只咱们,谁给的价低,人家就要谁的。你哥儿俩要是能再便宜四厘、五厘的,我就能做这保,五百只筐全出手,你哥儿俩看行不行。” 大糕:“大哥,你就看着跟他们商量,就是价钱低些,可总比挣不到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峪口村榆钱儿脱苦海 平阳… 方中元回到平阳城已是快关城门,饭也没吃,直接找到赵贵家。 赵贵正吃饭,“上炕来中元,别嫌简陋,凑合着一起吃点儿喝点儿。” 方中元上炕盘腿坐,小梅添了个酒盅,“中元兄弟,不知你来,没啥好菜。与你赵哥慢慢喝,我揪面片儿去。” 慢慢地,赵贵、小梅觉出方中元是个心地和善的人,之前的尴尬也就解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中元:“嫂嫂,饭不急,你也得听听。” 边喝着,边讲了他爹如何与苟怀玉说抱养女娃的事情。 “赵哥、嫂嫂,我今日又看了那女娃,挺招人疼。无需把屎把尿,接到家里好吃好喝,用不了多长时日,就成大胖闺女了。” 小梅听着已是欣喜,“抱来就是亲的,把屎把尿也无妨。” 方中元筷子摇了摇,咧了下嘴,“嫂嫂不知,似我那一双儿女,不怕哥嫂笑话,我都洗了多少回褯子,也就今年省些事了。” 小梅扑哧一声笑了,边给方中元满上酒,边道:“中元兄弟是个好丈夫。今日又为我家的事奔波,你赵哥没白结识你这个兄弟。” 方中元:“我爹说明儿咱们赶早去,看上了便抱回来。” 赵贵:“小梅,明日你也跟着,你去我心里有底。” 小梅:“中元兄弟,人家养大的闺女不能白白领走。咱带多少银两妥当?” 方中元:“我爹与他们讲,若一手领人一手交银,那就成买卖人口了。领人归领人,到时给点儿银钱是另一回事,多少我爹没与他们说定。”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中元顿了顿,“我爹送我到门口时说,明日无需告知他们咱家住处,免得日后反悔来找麻烦。” 赵贵:“咱还带些什么?” 方中元一撇嘴,“他们那地方穷的,家家拿不出一尺布、一块肉。我爹说买些吃的、用的即可。” 赵贵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方中元:“上边还有三个十岁以下的男娃。” 赵贵想了想,“这么着,明儿早你随我俩一起办些东西。” 第二日一早,赵贵、小梅早早来到方中元家,春红招呼道: “赵哥、嫂嫂,快进屋来坐。” 方中元的一双儿女正满炕跑,还不会说话,见来人便嘻嘻笑。小梅喜欢得伸手要去抱,俩小人儿咯咯笑着往后躲。 小梅:“你俩真有福,一下金童玉女全有了。” 塔读@告^在线免。费阅&读! 拎着五斤绿豆糕,跟着苟怀玉往家去。果然,除了三间歪斜的土屋盖得高些,家里跟猪圈差不多。 赵贵:“大哥,怎落得如此艰难?” 苟怀玉叹气道:“我几亩薄地本就吃不饱,他们娘生女娃时人虚脱得没了,女娃养不起送了人,我们爷儿几个糊弄着饿不死。谁知这女娃不知从哪里来,又落到我手里……。只求兄弟把她当亲闺女相待。”说着便给赵贵跪下。 赵贵听得有些眼潮,也忙跟着跪下,“大哥快起,从此便是我亲闺女,哪有不善待之理。待她成人后,若咱们有缘,我定知会大哥。” 苟怀玉起来,喃喃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赵贵道:“大哥,我与你单独出来相商。我听你唤她榆钱儿,这小名给她留下,算是个念想。只是她已识人,眼前与我媳妇亲近,待会儿走时怕要哭闹,若几个男娃也闹将起来咋办?” 苟怀玉道:“兄弟你说咋办?” 赵贵:“实在不行,你将我们送至渡口,边走边劝。若榆钱儿还是不肯撒手,今晚我们便一起住城里客店去,明早你悄悄返回,只是怕想起来还会哭闹。” 苟怀玉:“这倒不必担心。我把她捡回来,先不吃不睡地哭了三日,慢慢偶尔哭闹一回,眼前你看,什么都忘了。” 赵贵掏出五两银递过去,“大哥,勿对人讲,也勿嫌少,给娃们添把米。” 首发&:塔>-读小说 苟怀玉泪水涟涟,“我都不知这娃从何处来,姓什么,大约就是来投奔你的,借我这里住几日,你说咋办就咋办。” 小梅哄着榆钱儿,心里也犯嘀咕,怕她待会儿哭闹,不过只愁当下。她已想好,女娃既然没娘,一出这个院儿,就跟她说自己是她亲娘。 赵贵与方柏荣商量,“大叔,事已办妥。今日早些返回吧,晚了要关城门。” 方柏荣生意上的事已和苟来、大糕说定,便起身道:“打搅几位兄弟整整两日,连邻居老嫂也牵连进来,方某领了盛情,改日有空再来相看。” 几人出了院儿,见苟怀玉也跟着走,大一点儿的男娃问:“爹,你和榆钱儿去哪里?” 苟怀玉道:“我和你妹送你姑他们去渡口,若回来迟,便与伯伯凑合着挤一夜。” 小梅骑了驴,怀里抱着榆钱儿。 榆钱儿见有爹跟着,很是安心。小梅不停地爱抚着,“榆钱儿,你想过娘没有,娘这几年一直想你哩,这回总算要接你回家了……。” 榆钱儿被母性暖着、爱抚着,很快舒服地睡去。 到了渡口已近傍晚,苟怀玉犹豫着要不要跟过河。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赵贵看了看熟睡中的榆钱儿,“今日不回家了,我们与大哥住客店去。” 一起渡船过了河,青石板路旁有一家客店。 赵贵道:“明日怀玉大哥还要返回,我们就近歇下。与大叔、中元兄弟就此别过,改日我夫妻登门致谢。” 赵贵要了两间客房,然后带着苟怀玉去饭堂。点了盘猪头肉、一盘油豆腐,看了看榆钱儿,又点了一条鱼。 老板娘正是奚桃源媳妇。自郝云去了太原,老高每月都要来转一回,还在此放了两坛好酒给自己备着,刑捕司的差役仍然可以在此挂账。 端菜上来,见其中一个虽穿了件新棉布长袍,却是脚穿着草窠篓,脸上、手上土多得掉渣儿。 心道:这睡一宿客房,被褥得糟蹋成什么样。又见另一对男女却是一身整齐绸缎,带着个小女娃。心想,待会儿给那个换上杂货屋里的烂被褥。 苟怀玉见上了丰盛的酒菜,一想与女儿是最后相看的时候,便与赵贵放开吃喝起来。 苟怀玉夹了块猪头肉要往榆钱儿嘴里送,小梅怀里抱着榆钱儿阻道: “大哥,她晌午吃了不少肉,不可再吃这些大肉了。”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说着,c了勺稠稠的小米粥吹了吹,喂到她嘴里。榆钱儿伸着小手儿指鱼,“娘,我要。” 小梅伸筷子夹了一小块鱼,挑着刺儿道:“榆钱儿,不可一下吃肉太多,今日就吃这一口,明日娘再给榆钱儿炒肉吃。” 苟怀玉看得热泪盈眶,这便好了,榆钱儿有娘了,他这个一年的爹也做到头了。 伸着手端着酒道:“榆钱儿她爹、她娘,这个事儿圆满了。” 当晚,小梅便搂着榆钱儿睡了。 第二日早起发觉,苟怀玉已早早离开了客店。 榆钱儿困惑地问: “爹哩?” 小梅道:“爹让你跟娘回家洗澡、吃肉、玩拨浪鼓,过些时日来看你。” 夫妻二人带着榆钱儿出了客店,赵贵扭头看了看门上的匾,自言自语:“喜来客店,没想到这个地方开店还能红火了。”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到了家,赵贵哪里也没去,小梅给榆钱儿洗了澡,夫妻二人轮流背着、抱着,上街买了一堆吃的、穿的、用的。 晚间,榆钱儿想爹,咧嘴要哭,小梅指着赵贵,“这也是你爹,你跟了那爹几年,这回该跟这爹几年了。几年过后,你再跟那个爹过。” 榆钱儿问几年是几日。 小梅道:“不长,等你长大就到了。” 榆钱儿说:“那我就等。” 奚富贵听说赵贵夫妻领回了闺女,带了一匹绸缎来贺,酸酸地道:“看你俩,先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眼下又得了现成的俊闺女,怎的好事全是你俩的,我就一丁点儿赶不上。” 小梅道:“好事才多磨,该来的时候便来。” 过了几日,夫妻带着榆钱儿到方中元家串门。 方中元去店里不在家。春红抱在怀里,翻着榆钱儿里面的衣裳,“嫂嫂,娃里面的小衣裳用细棉布比绸缎舒服。” 小梅:“跟你赵哥说了几遍,一块细棉布也带不回来。” 首发&:塔>-读小说 赵贵:“这有何难,我明日便带一匹回来。” 春红:“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赵哥、嫂嫂何不再要一个。” 小梅:“这一个就够我忙的,若要也得等她长大些。” 春红:“我家中元就喜女娃儿,这见你们有了榆钱儿,他又眼馋起来,让我给他生个与榆钱儿一模一样的。” 不知不觉,三个小孩儿玩了一个时辰,这时方中元、奚富贵搭伴回来了。 原来,赵贵这两日没去店里,奚富贵账记不好,早早关了棉布店,到脂粉店里去闲坐。 二人呆了半日,陆续有几个女子进来问小梅姐在不在,看只有他两个,不买东西便走了。 二人一看,小梅不在脂粉店,货卖不动;方中元不在棉布店,账也无人打理。两边的买卖都转不动,商量着以后让春红帮小梅带榆钱儿。 临近正午,便说一起回家喝酒。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好岁月忽降无妄灾 方中元… 塔读@点&~为@:塔读小说app 加上喝了几杯酒,奚富贵掉下泪来。他好喝酒,一喝又爱哭。 方柏荣:“贤侄年纪已不算小,为何不早日成个家,似赵贵侄儿一般度日。” 赵贵嘿嘿笑道:“说的是么。我这个兄弟,要银钱有银钱,要人才有人才,大叔若有合适的好闺女给牵个媒。” 奚富贵脸一红,“你莫仗着有个嫂嫂便总拿我打趣,你还不是让我做主婚。” 赵贵:“好、好,待兄弟成婚,我也给你做主婚,把这人情还给你,再随一锭大银的贺仪。” 奚富贵:“我眼下有大叔了,到时让大叔主婚去,不用你。” 方大婶笑道:“富贵说对了。在这厢里,哪家娶媳妇都离不了你大叔去布排。” 众人吃喝罢,又说了一阵闲话,告辞各自回家。 今年的天气,寒得比去年更早。 谷黍刚收完便落了雪,未进腊月,汾河的冰便冻了个厚实。只不过连续几年冬天大寒,邓兆恒在的时候,早早往平阳城储石炭,形成了常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平阳府大小官员虽全换了,工房主事付常秀却也早做了准备。 户房在城内各处的石炭厂都开着,石炭堆成一座座小山。这个冬天,平阳城还是温暖的。 莫耀祖捎信说,往西安的画,多一些加手工描色的好画,有瑕疵的套色画一概不要,且要的量较往年大。 这样一来,赵贵、奚富贵常抽空往木刻画作坊跑,小梅、春红轮着看脂粉店、带娃。 往风陵渡送画不敢交给脚行,便让方中元在风陵渡与平阳城之间往返。 做成一批、送一批,和棉布一起运。方中元想着人家哥儿俩操办的木刻画生意,让自己也入了一股,尽管多跑了不少腿,自是无怨无悔。 今年的大寒不同往年,连风陵渡也冻上了,这是多年未见的天气。 风陵渡水面平且急,一般的年份冻不上,即便结了薄冰,用船桨一敲,一走船便开了。 今年却是冰厚,只好不停地有人在行船的航道上用钢钎破冰。 方中元冒着严寒将画和布运到,交给南岸的张德柱。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返回北岸时,一脚踏在冰上,却是昨夜被人敲碎过的地方。人掉了下去,幸好被船夫拉上来,却已是浑身湿透,冻得人变了模样。 在岸边一家客店里,脱了衣裳捂了棉被,好容易暖过来。 捱了两日,想着临近腊月货催得紧,不待棉衣干透便穿了往回赶。晚上脱了晾,白天再穿上,一路晓行夜宿,凉棉衣就没穿热过。 正午时候,回到东外城交了马车,方中元恍惚地往家走。 街上大白日的平地起了旋风,两旁屋顶的雪被刮下来,一团团在风中飘着,方中元觉得似有一张张大嘴围着他叫着、笑着。 一阵透骨的寒意,觉得又像刚从冰水里出来。硬撑着到了自家的台阶下,一头栽倒。 风大天寒,春红见门总被风吹的乱响,便关上里面闩了。家里热炕上哄着榆钱儿和自己的一双儿女玩耍,哪里知道方中元倒在了门外。 还是街坊回家时扭头看见,把门喊开,手忙脚乱地将方中元扶到炕上,人已是昏迷不醒。 春红慌了片刻,央人去脂粉店喊小梅回来,这边大棉被将方中元捂上,往嘴里喂热水,却是喂不进去。 待小梅赶回来,只见方中元脸色青灰,春红已哭成了泪人儿。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小梅摸摸还有鼻息。跑到街上,打听着找到郎中。这郎中上了些年纪,腿脚走不快,小梅心急却又无奈。 将郎中送进家门,又急急去作坊寻赵贵。 赵贵、奚富贵正在画版前,一板一眼地与匠人说话,见小梅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你们快去中元家,中元出事了。” 赵贵:“别急,先说咋回事。” 小梅道:“邻居看见时,中元倒在家门口已不醒人事……。” 赵贵、奚富贵大踏步往方中元家走,小梅气喘吁吁后面喊:“我跑不动了,你俩先走,我随后到。” 南关、北关、西关一跑,已是两个时辰过去,小梅觉得脚腕要走断了。 “三个娃大约还没人管哩”,心里想着,从路边胡乱买了些烧饼、包子,一瘸一拐慢慢挪着回方中元家。 郎中给方中元摸了脉,问了春红方中元自何处回来,又让脱了衣裤看了一番。 “脉相、体肤上看,是受了大寒,且人已寒透,侵了骨髓,如此之人不可一下受热。”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赵贵、奚富贵赶到,郎中让几个人将方中元挪到凉炕一边。 “脉相阴弱的厉害,到这种地步就难了。若睡炕头,人就算暖醒过来也得疼死;若睡凉处,阳气又回不来,人还是保不住。先去大药铺寻一剂还魂草服了,能喝水便喂一些温水。” 奚富贵一脚跨在门外,“我这便去寻”,急急出去了。 赵贵让春红先哄住吓坏了的三个娃。 “先生,到这般地步,我兄弟可有性命之忧?” 郎中摇摇头,“如此之相,多为流浪街头倒毙者,寒气已把人浸透了。往后即便是神儿回来,怕经络已冻伤,口眼能动,肢体却不能动。在下不明,他一个大活人、家境也尚可,如何受了这样的大寒?” 赵贵:“去了一趟风陵渡,也不知他出了什么事。” 奚富贵跑了几家药铺,哪里有什么还魂草,再打听药铺都关门了。 便寻着郎中的住处打听,一路寻到南关,已近半夜,敲开了门,人家说有两根,但不看病不卖。 奚富贵:“那就请先生去为我兄弟号脉开药。”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郎中道:“今日已晚,明日再看。” 奚富贵心急,“明日我兄弟的命就没了,先生夜诊多少银钱我认。” 那郎中慢慢腾腾随奚富贵来,照例摸了一番脉,翻翻眼皮、掰掰嘴,又抓了几下手,问了经过,“这是寒气把经络给闭了,脉又过于阴弱,打不通经络。就还魂草吧,这一棵煎服下去,脉相该当转阳,否则小生也无法了。只是这还魂草一般人家吃不起。” 奚富贵:“先生方才说有两根,多少银两一根,我全要了。” 郎中道:“且慢说,二两一根,小生只卖你一根,他人需时或可再救一命。” 奚富贵自腰包掏出一锭银子打发郎中走后,小梅将那一根一拃长的还魂草切成碎段,煮了又煮,赵贵、奚富贵撬开方中元嘴灌了下去。 果然,天亮时心窝热了起来,能摸见心跳。 这才想起肚里饿。小梅早已给三个娃吃了包子,哄着睡了,几人就着热水咬了几口烧饼,也分东西屋昏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看了看方中元还那样。 小梅道:“我熬了些粥水,却是喂不进。” 塔读@-读小说 侄儿还有个想法,大叔不如将城南的杂货铺关了,替中元去棉布店管账,进项肯定比杂货铺多。” 方柏荣原来心痛、焦急,又有些埋怨,若儿子不与这哥儿俩搭伙,多半也出不了事。 他原本以为,这哥儿俩见儿子成了这样,会抽身离开,丢下半死的儿子和无助的儿媳一家四口儿,他和老伴儿可就水深火热了。 听哥儿俩这么讲,又为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些惭愧,脸红了一下。 “城南那片我一时还丢不下,我让中元他哥嫂过来一个帮着照料。中元不如接回老院去住,有他娘帮着照看,你们也能腾出些手来。” 赵贵:“大叔,中元眼前的住处在西关作坊和东外城棉布店中间,距我家与富贵家都不远。我们两口儿与富贵都够得上,谁有空便来一趟,若搬回南城门外,反而都不方便了。 不如把婶接过来,与中元同住。小梅把榆钱儿放这里去看脂粉店,大叔先替中元到棉布店做账房。咱们一起去,一起回,把这生意做下去。” 方柏荣沉吟了会儿,一拍大腿,“我的两个好侄儿,叔就依了你们。我这就回去布排,把老太婆带过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方中元复苏遥无期 单飞虎… 方柏荣往南城门外回老院。 他虽已过六旬,却是耳不聋、眼不花,腰板儿挺直,走起路来微微外八字,鞋底稳稳地着地,不急不慢地迈步,这是他当厢里长老多年养成的仪态。 此时走在街上,背影透着落寞。 他万万没想到,正当年的儿子,刚把营生做得红火起来,便突然倒下了。 这辈子他从未这样沮丧过,甚至觉得在厢里有些抬不起头来。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有时当面或背地里说教厢里的一些人家,“心强命不强。有那要强的心,没那要强的命。人的日子要红火起来,光吃苦还不行,还得会吃苦。” 眼下,他方柏荣和儿子成了心强命不强的人,该人家背地里指点他了。 一进家,老伴儿带着哭腔儿急急问:“三娃咋样了?” 方柏荣道:“没死,就是炕上躺着不能动。老太婆,三娃躺倒了,剩下儿媳与那几个娃,他们摆布不开,咱老两口儿得出马去帮他们。” 方大婶:“咱俩这把年纪,如何帮他们?” 方柏荣:“你在家伺候三娃,我去东外城棉布店做账房。这老院、杂货铺,你说让大娃、二娃谁来接手?” 方大婶:“先喊来,你们爷儿仨商量。” 方柏荣央了人,将老大、老二夫妻喊到家,方柏荣盘腿坐炕上。 “你两家啥时候想去看兄弟,你们自己定。当下,我老两口儿得去和三娃住,这院、杂货铺你两家谁愿意搬过来,你俩说说。” 两家四口儿谁也不出声。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方柏荣又道:“出人么,不能白出。杂货铺一年进项也就十几两,与爹二一添作五,看谁愿意挣这几两。爹这四合院谁看杂货铺谁住。” 见两个儿还是不出声儿,方柏荣有些生气,“这么说你两家谁也不愿看。那爹把这杂货铺赁出去,等三娃的病稳下来,把这家业给你们哥儿仨分了。” 这时,老大宝元道:“爹,都是一家人,你让我们哥儿俩谁看,谁便来,你给几两算几两。” 方柏荣:“老大说这话也算入耳,那就这么办。房契、地契爹还都先把着,老大一家先搬过来住。就一条,这正房是我和你娘住,我老两口入土之前,你们无论谁来,都先住东厢房。” 方柏荣叹了口气,“爹这就算撂下了。原打算你们哥儿三个,无论谁把这一摊接过去,还在这一片厢里做长老,眼下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老二进元道:“爹说得在理。不过做厢里长老得有地、有房、有店,我们哥儿仨谁都不像爹一般,哪里能接得住。” 方柏荣:“先这么着吧。明儿一早你们谁有空儿,过来帮我们搬过去。” 老大道:“明儿一早我赶车过来。” 老二道:“那大哥帮着爹娘收拾东西,我们两口儿先去看望三娃。” 老二媳妇路上道:“你咋不出声,就显得大哥孝顺。” 首发&:塔>-读小说 老二道:“杂货铺的进项爹只给一半,你每日被缠住,谁管咱娃哩。” 老大媳妇回去的路上则说:“爹就顾三娃。这些年,爹做生意赚的咱们一文也没见到,全贴给三娃了。这又跟三娃住一起,索性把人和银钱都贴进去。倒是你老大和老二,有事需帮忙才唤过来。” 老大呛道:“那是我亲兄弟,爹娘不去管,你去管?勿要当面对爹娘说这话。” 第二日一早,老大与媳妇将自家铺盖和值钱一点儿的物件拉了一车过来。 方柏荣问:“娃们呢?” 老大媳妇道:“起早上义学去了,爹勿操心他们,跟他们说了,下义学直接回这边。” 老大将自家的东西卸下,将老两口儿的东西搬上车。方柏荣与老伴坐上去,马脖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往城里北关走。 方柏荣想起带着小时的三娃回老家,也是这样的马车。那时三娃爱看花、爱听马铃铛响,心里不由一阵痛。 一到门口,方大婶急急进去,春红喊了声娘,便先哭起来。 一看儿子成了活死人,方大婶拍着、喊着、哭着,老大媳妇也跟着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中元似听到了娘的声音,眼角溢出一滴泪,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几人一起凑过来喊,方中元终归是不再理会,气息时急时缓。 方大婶睁着泪眼道:“他爹,咱娃这样还有救吗?” 方柏荣:“夜里与你讲了一宿,今日又问。咱请平阳最好的郎中,先这么治着。实在起不来了,咱几口儿人就陪着他。” 宝元眼角也挂了两滴泪,问:“爹,给三娃看病得多少银钱?” 方柏荣:“哪有个数。先花你兄弟自个儿的,不够再垫上我的,你哥儿俩儿多少也得出点儿。” 宝元:“那是自然。我当哥的怎会看兄弟这样不管,爹娘也别过于操劳,有事让弟妹唤我们过来。” 宝元说完,和媳妇告辞走了。 方柏荣见老大两口儿一分银钱也没留,心下有些不快。 问春红,“昨日你二哥、二嫂带着啥来的?” 春红:“我二嫂哭了一会儿,我二哥带了二斤绿豆糕。”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柏荣怒道:“他两口儿是来拜年了?” 方大婶:“他爹,眼下也没到争他哥儿俩的时候,你手里不是还有么。” 方柏荣骂道:“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三娃的脚后跟都不如。” 原先,方柏荣只觉得三娃老实,人又懒,后来见他办事有里有面儿,比他俩哥得体。一度想使些手段,将家业和厢里长老都传给三娃,将来光宗耀祖就靠他了,不想刚生出个想法,便被兜头一盆凉水浇灭。 今年,天寒得出奇,连黄河以南,未入腊月,也都冻上了。 平阳城内外也冻得如石头一般,出现了冻死牲口的事,官道上有了人冻掉耳朵、鼻子的传闻。 官道上的商旅早早绝了踪迹,城里人们冻得不愿上街。大多数店铺只正午开一会儿,其余时辰便关了店门,家里猫着。 最后一批年画没印完,颜料晕不开、手冻得家什拿不上手,作坊的工匠们只好都散回家。 棉布店也比往年早歇了半个多月;脂粉店更是整日不见一人进来,新货来不了,干脆也关了。 这下大家都有了空闲,而方中元却一如往常,能吃进些粥水。除此,就是喘着气而已。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方大婶每日抚摸着儿子,流几滴泪、说几句话,指望着能唤醒过来。 也不知方中元能否听见,偶尔眼角会溢出一滴泪来,这让老两口儿和春红高兴半天。 赵贵、奚富贵、小梅则是每日一趟,脂粉店的红利已经算清,三家各分了不到四十两。 剩下棉布店和木刻画的账还没算,待西安回了总账,算清后,也给方中元一份。 方柏荣确是悔得直搓手,这要是自己三娃不倒下,攒个几年,将家业全折给三娃,说不定就能成了大户,眼下却是什么指望都没了。 赵贵、奚富贵又先后请了两个郎中来,依旧是开药、煎药,花了二十来两,却无任何起色。 方柏荣见这么花银会入不敷出,便道: “二位贤侄,我看中元这病,如此治下去是个无底洞。郎中只给你开些名贵补药,吃不死也治不好,不如先停了。慢慢访着哪里有治这种病的好郎中,咱再赌一下。” 赵贵、奚富贵是因了方柏荣的气话,才如此有用、没用地找郎中,一听也就依了方柏荣。 刘凤田派亲信前往太原府,随车带着两千两黄金,去拜见提刑按察使丰鸣铎大人。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本来,单飞虎家眷又送来了两万盐引。刘凤田觉得,送丰大人盐引欠妥,便从自己的库房里选了一件晋王玉圭带上。 自刘凤田到了河东盐池,除了处心积虑从盐务获利,也搜罗了不少二千多年前的晋国在此遗留的古物件儿。 一些自己留着,一些挑拣着给京城里重臣和自己用得着的人,值多少银子他也不知道,总归都是天下独一件的东西。 怕路上有闪失,随车跟了四个护卫。 宫善业和手下折没了,可刘凤田最不缺的就是这类人。 江湖上练功学艺不能当饭吃,最终还要委身于大户、富豪,给人办事或看家护院挣衣食。 这个亲信到了太原,打听到提刑按察使的府第,通报进去。 不一会儿,人和两个装金元宝的箱子都进了客厅,怀里掏出信和玉圭呈上去。 “大人,我们老爷命小人呈上黄金两千两、一件晋王玉圭和一封信。再请问大人有何吩咐,若大人无事,小人立马告辞返回平阳。” 丰鸣铎拿过信,拆开看了一眼,是为平阳府的一个商贾求情。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便道:“你一路劳苦,若不在此小憩,那就代我向刘员外问安。” 来人走后,丰鸣铎又细看了信里所说。 似这等无名之辈的事,只要托人或带财来求,他都不会拒绝。给人家事儿办了,自己也没什么风险,不办却是把人得罪了。 信中说平阳商人单飞虎,因生意做得较大,引同行妒忌,遭不良商人诬告陷害,现关在平阳刑房狱里。 因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却又久拖不审,盼大人费神过问一二,早日还其清白。 丰鸣铎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任平阳刑房主事自太原提刑司上任,原本就是他的属下。 在明朝中期以前,类似六品以下地方官员任职、调派,吏部会让布政司拿出一个告表来,吏部再依据各方的人脉关联一并做出布排。 不似后来京里各部,紧紧地把委任权独掌起来,做利益交换。故而才有邓兆恒及其属下在平阳一扎便十几年的事。 通常丰鸣铎对这样的事都要拖一拖,刘凤田托的事却不宜延迟。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第二日,写了张信笺,就两句话:平阳官员大换之初,宜清除积案。单飞虎一案有罪便判,无罪便放。 刚上任的刑房主事还未理清各方的勾连,接了丰鸣铎的信后,把单飞虎的案卷要过来看了一下。 那魏主事临卸职前,办了一件事,凡自己参与的单飞虎的案录一概销毁,案卷里剩下的都是些空口没有证据的收录。 便将老高唤来,“高指挥,提刑大人督促,尽快清除积案。凡是无有确凿证据的案件,嫌犯不宜久关下去。单飞虎关了太长时日,你再审一审,有罪便移交狱讼,无罪便放回。不能没有凭证,仅凭告发就一味关下去,否则朝廷的法度何在。” 老高心领神会。 单飞虎的案子他原来是有意躲着,知道里面水深,自己不能掺和。眼下新主事明摆着,让他将单飞虎操办着放出去。 他认字不全,找了个识字的心腹,将案卷中单飞虎桩桩件件的事与他说了个详细。 然后到单飞虎的房间里,“单员外,入刑房以来,兄弟照顾不周,请多见谅。” 单飞虎心眼儿一转,暗想,当是刘凤田托的人说上话了。 “高爷与单某素无恩怨,愿日后能结些恩义,勿生仇怨。”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高本想卖个人情,一听单飞虎软中带硬,心道:他想必是已从上面疏通过,心里有底了。 呵呵一笑,“员外的案卷在下已着人看过,都是些没有凭据的举告,但若要就此一拍屁股走出去,怕引人闲话,总要走个过场。 明日在下审堂,若有冒犯还请员外担待。待过了堂,理了案卷,请主事大人阅了,员外便可轻松回府。” 第二日,老高坐堂,命将单飞虎押到堂上。 单飞虎心道:魏主事都让我坐着,你个刑捕司指挥还能将我怎样。尽管两旁衙役执水火棍威喝,单飞虎就是立而不跪,一双环眼睁圆,看着上面的老高。 老高有些无奈,一拍惊堂木,“单飞虎,有多个商户告你欺凌同行,强夺生意;多个庄主告你伪造田契、篡改田册,夺人田产,今日一件件审来。” 这一通数下来,单飞虎也有些胆小,尤其火烧军粮的事,足够立马砍头的。 老高先将商户、田主的状子一一问来,单飞虎自是一口否认。 老高喝道:“将嫌犯单飞虎押回去。” 老高将单飞虎的案件都定为查无实证,交与新主事批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新主事道:“这等案件你签了即可,无需送我审阅。” 老高回到办公房,差人买了个食盒,亲自拎着给单飞虎送去。 “方才单员外受委屈了,在下一来赔罪,二来贺单员外即将归家。” 单飞虎不冷不热,坐在对着门的椅子上,看着老高斟满酒盅儿。 老高:“小者不论,大者一共七桩举案,在下皆做查无实证了断。自此员外无事一身轻,回家好好将养几日。第一杯酒,在下人微言轻,对员外照顾不周,赔罪。” 单飞虎没说话,与老高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伸筷子夹着菜吧嗒。 他在刑房住着,每日专人送酒食,并不比老高点来的菜差。 老高又道:“今日大堂之上失礼,对员外有所冒犯,再赔罪。” 第三杯酒,老高向单飞虎说了些吉利话。 单飞虎脸色温和了下来,“不管怎样,是你帮了我,不是我帮了你。我也敬高爷一杯,我一回府,十两黄金即刻送来。” 塔读@ 老高笑道:“员外骂我哩。无非是费些神、动动嘴、跑跑腿,这般事情在下自当效劳,无需客气。” 单飞虎筷子在老高面前摇了摇,“我单某恩怨分明,凡帮过我的,我都记着。高爷若有事情,无论官面上、还是井市上,单某都帮得上忙。” 二人说了不少虚假的允诺,虽都是废话,却也显得热闹又义气。 老高道:“我派人去员外府上,让明日派车来接。” 单飞虎:“不必。今晚我家人送饭时,告知一声即可。”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单飞虎蓄意施报复 失谨慎… 单飞虎特意让多来几个下人接他,换上云纹绣金紫袍和平顶四方巾。 雄赳赳的大红马驾着红漆马车,候在刑房衙门外。 出得衙门口,天气寒冷,街上的行人不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背着手四下望望,嘴里吐着白气,重重“哼”了一声,厚底儿靴在石板上跺了两跺,才上了马车往西关去。 下人们心领神会,车倌儿大声吆喝着,几个随从跟在马车两边,气昂昂地自西关招摇着回单府。 很快,平阳街面上都知道,单飞虎毫发无损地放出来了。 单飞虎回家四下察看,除了府里人的气色不如从前,其它一切如常。 夫人交给他一封信,刘凤田已知他不久会放出来,先给他送来。 信上说,为了他的事,又向布政司里送了一块古玉圭。还让他办一件事:速查刑捕司赵俭与那个帮手的行踪。 单飞虎关在刑房时便谋划好,出来先把军粮、盐引重新夺回来,当下要将鲍云豹四人招回。 刘凤田说替他搭进了一块古玉圭,想了想,让人将三千两银子装车,派管家押往河东盐池。 那管家见到刘凤田,将信呈上,便垂手立在一边,三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摆在院里。 刘凤田笑眯眯地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拢着头发,一手拿着信。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信里说,弟已脱囹圄,大恩不言谢。三千两银补玉圭之失。另弟急需人手,请将鲍云豹等四人一并遣回。弟飞虎敬上。 一招手,“将陈震四人唤来。” 见四人恭敬地站在客堂中央听命,刘凤田满意地点点头。 “你四人来盐池后做了不少事。飞虎老弟的人便是我的人,每人赏银百两,今后勿负我。先回平阳城去吧。” 陈震四人各带着十锭光灿灿的大银元宝回平阳城,路上很是高兴。 一回府,先去拜见单飞虎。 单飞虎大眼珠儿叽里骨碌转着,“怎样?盐池呆得好吧?” 田雷道:“吃的、喝的、住的都挺好,与这里无二,还有例银花。” 单飞虎撇嘴,“合着我是让你们吃吃喝喝去了。” 陈震道:“回老爷,我们四人每日在盐池里巡视,弹压不守盐池规矩的人。”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单飞虎沉吟着,摆手让其他人退下。 “听说我运的军粮让人分了?都摇身成了大掌柜?唤你们回来,一个月之内,我要把军粮全收回来,不听话的你们看着办,出了事有我。” 陈震道:“老爷,这事用不了一个月。” 单飞虎压低声音道:“当下,先去给我……。” 四人走后,单飞虎恨意未消地哼哼着,他已决意杀掉赵俭,何用刘凤田传话来。 在刑房关着的时候,他慢慢梳理这几年的事,加上外面往里传话,他认定,多半的事都坏在赵俭身上。事关荣华富贵,身家性命,断不可饶。 莫耀祖的棉布生意一直由平阳户房垫本金,眼下已周转开了。当初与他有过约定的邓知府、户房李主事都已不在,新来的官员没交情。 官家布排在他店里的人已可有可无。莫耀祖想,今年底与平阳户房结清,以后只交平阳府库过手银,其它两不相干。 派了账房从西安押回一万两千两白银,交到府库来销账,西安至风陵渡已联络了潼关守军接送。 而风陵渡至平阳府,托了工房付主事,从冶铁所借军士押送。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莫耀祖不放心,给赵俭、王正阳来信,说了原委,让王正阳也去风陵渡接一下。 单飞虎放出来,赵俭早早知道了,却是没想到会这样。 自为许莜儿保住庄园与单飞虎翻脸,后来夺单飞虎军粮、勾连肖正良出卖单飞虎、单飞虎关起来后鼓动受害人举告,赵俭与单飞虎的仇结大了。 邓知府若在,这都不是事儿,可邓知府不在了。 平阳府不能呆了。赵俭一想,索性三口人都去洛阳,人生地不熟,反没了麻烦事。帮着王正阳办完邓知府交的差,再一起去西安。 三人商定,把宅院赁出去,家里藏的银子都换成黄金带上。 王正阳想着,事到如今,只能让春花离了张家,脚店也先关了,让关锁把春花送到西安去。 这时,接到莫耀祖来信,赵俭、王正阳寻思这事推不得。 赵俭想的是,单飞虎刚放出来,一时顾不上自己。鲍云豹和那几个爪牙逃得不知所踪,只要自己不与他们照面,当下应该无事。 王正阳并不知赵俭与单飞虎的仇已结得有你无我了。想的是春花那边还没布排妥当,待春花的着落定了,再动身往洛阳。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王正阳:“我这就去风陵渡,叔与荷儿姑在家等着,不必再外面跑了。” 赵俭:“平阳这边就算丢下了。我明日去与老高告个长假,好歹不能悄无声息地走了。” 临近腊月,朔风自北方高原狂飙南下,越过太原,沿着吕梁山与太行山之间的大川,直扑秦岭脚下黄河边上的风陵渡。 王正阳单人匹马被风推着,那马的脚程也变快,走慢了便被刺骨的寒风打透,由不得牲口不快走,才能保住一丝热气儿。 冶铁所派出十来个军士,由一个巡检领着,已候在货场。晚间挤在大通炕上,炕洞里的石炭整夜不熄,炕席都烫糊了,可还是难挡后墙和窗纸透进的阵阵寒意。 张德柱见了王正阳,自是稀罕。 军士们酒肉管足后,摆了小桌儿请王正阳喝酒。二人以叔侄相论,说起往事、说起邓知府,感慨唏嘘不已。 候了两日,一万两千两银,一共三辆马车到了。 河冰结得老厚,得用钢钎才能砸开水道。 张德柱码头、船上吆喝着,小心翼翼地,将银子运过河,北岸冶铁所派来的车已在等候。 塔读@^> 一晃就是第六天,正焦急万分、手足无措时,王正阳回来了。 荷儿:“你叔往回一、两个月不着家,我也没像眼前这样不安。你先进屋喝口茶暖暖。”看书溂 王正阳心里想着到哪里去找冯五。近两年,赵俭与冯五勾连得少了,王正阳与冯五更是没见过面。 想起先前,赵俭常与冯五在南关一家饭馆里商量事情,便道:“姑在家做饭,寻到赵叔,我俩一起回来。” 王正阳寻到了那家饭馆,吃饭的客人已经多起来,跟掌柜一说,自己是赵俭的侄儿,要寻冯五。 掌柜一听倒也客气,“大约五、六日前,你叔与冯爷晚间在此喝过酒。” 王正阳急道:“他们现在何处?家里有急事。” 掌柜犹豫了下,“他们喝酒时我听了一、两句,冯爷在乡宁县那边揽了个命案,想请赵爷出头。赵爷讲眼下无闲暇,说今晚一起与弟兄热闹一回,明日各奔东西。” 王正阳再问,却是问不出什么,掌柜也招呼客人去了。 赵叔与冯五分开却没回家,会去了哪里?王正阳想到了老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衙门已到了散衙时候,已有差役陆续出来回家。 王正阳匆匆到了老高的办公房,老高正靠着椅子,搓着两个白白的羊脂玉扣儿。 见王正阳风风火火进来,起身正色道:“贤侄,你如何才来,让我寻得好苦。你们怎的也不管你这可怜的叔。” 王正阳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老高讲的什么意思。 老高阴着脸,“你这侄儿咋当的,你叔死了,你还蒙在鼓里。” 王正阳脑袋轰地一下,当下心里喊着,天啊,这可怎么办?缓了缓神儿,怔怔地问: “高爷,咋回事?” 老高上下瞅着王正阳,“我先跟你说吧,说完再领你看尸首,省得你一看见懵了。” 三日前,南门外脚店的关锁早晨起来,发现院里不知何时跑来了一匹小红马,马鬃上挂满了白霜,显然是外面呆了一夜。 原来,莫耀祖未走的时候,赵俭来时都骑着小红马。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小红马无人管,跟着几头出城的牲口到了脚店门口,便拐进来了。 问住店客,有识几个字的,马鞍上果然刻的是赵俭字样,便将马收留喂上,等着赵俭来取。 过了两日也不见来,想着赵俭是刑捕司的人,自己原来也去过门口,便牵了马送去。 那里面的人也说先给喂上,等赵俭来牵,关锁便自己先回了脚店。 不想,城东南长老带了两个人,到刑捕司来报案。说城东南池塘里有个死尸,不知死了多久,看起来像个又瞎又瘸的中年人。 老高恰逢无事,便亲自带人去。那池塘是个不大不小的浅水坑,夏天水多时,女人们在此洗衣裳,平常就是蛤蟆呆的地方。 冬天厚厚的一层冰,覆着一层雪。 一开始,路过的以为是谁扔得一堆烂棉絮被打了霜,有那穷极了的便下去翻弄,却不料是个死人,忙报了长老,长老便带着两个目击人来报案。 老高站在池塘边,命几个差役下去把人弄上来。 他原以为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倒毙在此,看着那拐杖有些眼熟,喊道:“停。”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跳下去近前一看,一拍腿,“赵俭,怎的是你。” 只见赵俭人已成了冰疙瘩,蜷成一团,霜雪裹着,脑门一道伤,眉眼被霜雪罩着,牙居然呲着,像是在笑。 忙喊差役四下里查看。周边的地面早已被围观的人踩得一片狼藉,问了最早的目击人,最少也丢在这里两日了。 命人将赵俭的尸首抬回衙门,老高跟在后面喊了两声,“兄弟,你去得好惨啊。”边喊着,眼角挤出两滴泪。 老高着人去寻赵俭家人,王正阳自是无处可寻,原来的家也换人了。 若老高要寻赵俭的住处,以他的手段自是能寻得到。但此时,他觉得赵俭的死不一般。 赵俭与人结怨太正常了,但刑捕司捕头被人杀了,公然丢在池塘里,老高却是未经历过。 向刑房主事报了案情,老高自然领命从速破案。 心里却犯踌躇。从伤口看,一击致命,是上来就下死手。 想到赵俭刚说要离开平阳,这本就有些蹊跷;赵俭与王正阳一起办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老高觉得赵俭祸事背后的人非同寻常。 塔读@^> 老高过来“咚咚”地给他捶了几下,念叨着,“这娃,亲近的人排着队殁,也是可怜。” 王正阳眼里涌出几滴泪,嚎出来一嗓子。 一个刑捕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看,老高摆手让出去。 老高坐在王正阳对面,看着他的气慢慢通了一些。 “贤侄,你若不再哭,便听我说。你们这家据我所知,就剩你和赵俭家弟妹了,眼前该操办的事先操办了,你赵叔不能总扔在这里。” 王正阳点点头,可一想荷儿姑知道赵叔被人害了,她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防得住。 “高爷费劳,我赵叔先在这里放着吧,当下不敢让我荷儿姑知道。” 老高点点头,“哦,想起来了,赵俭家弟妹你叫荷儿姑。你爹、你赵叔都是我兄弟。当初三家人,凑成了眼前一家三口儿,这便又没了一个。” 老高看着有些恍惚的王正阳,也不知该如何帮他。想起了刚报来的一个案。 “你叔原先北关的家宅进了强人。前日一个老汉报案来,说强人翻墙而入,不抢东西、不要银。只一把推开了窗户往里瞧,却是只看了一眼,便翻墙走了。一细问,却是你赵叔原来的家。”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可是豹眼马脸,狮鼻大嘴,身材粗壮之人?”老高一拍桌子,“对,鲍云豹”,二人同时说出。 “这个畜生是欺我叔已死啊”,王正阳恨恨道。 老高看着眼前的王正阳,虽是泪眼婆娑,一时懵住了,却是没有垮掉,还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贤侄,你叔先放我这里。眼前你有何打算?” 王正阳含着泪,微笑道:“先查到凶手。” 在老高看来,王正阳的笑却是狰狞异常。 老高想看看王正阳如何寻仇,又怕他给自己惹来麻烦。若王正阳犯到官家手里,自己会左右为难。 忙道:“贤侄,你叔的事先放一边不讲。事到如今,你当记住两条:一不可失了性命。你家无论过去怎样,当下就剩你一个;二不可在官家手里落把柄,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见王正阳苦笑着,回不过神儿,老高索性说透。 “你叔被害定是仇家所为,你与你叔形影不离,仇家也会盯上你,此其一。其二,谁是仇家,贤侄当比我清楚。需叔我相助便直言,但若是犯官的事,叔我没法帮你。”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王正阳虽心乱如麻,也听明白了老高的话。 王正阳告辞的时候,老高突然压低声音:“贤侄,单飞虎放出来了,鲍云豹也露面了,你当小心。” 老高这是提醒,也是在点他,王正阳当然知道,当下他要先与鲍云豹算账。 王正阳出了衙门口,天已黑了。一屁股坐在下马石上,顾不上流泪,独自心痛着。 他不知该如何跟荷儿姑说这凶信。 把赵叔的尸首停家里,二人相对流泪?然后,他守着荷儿姑寸步不离?那样如何为赵叔报仇? 当下,即便荷儿姑一人在家等得心焦,却是不会出事。待自己取了凶手的项上人头,连同赵叔的尸首,一同交给荷儿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王正阳怒惩鲍云豹 闹单府… 王正阳坐在衙门外的下马石上,茫然无措地不知过了多久。 有晚归的衙役驻足看他几眼,王正阳知道再坐下去就是麻烦。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捏了捏腰包,今晚寻家客店,想来荷儿姑在家也会难合眼。顾不上了,提了凶手的人头再回。 迈开腿,脚下一个踉跄。他不想哭出来,他的悲伤如深井里的水在涌动,若不压着会无尽地喷出来。 空旷的街上,王正阳边走边低沉悠长地呻吟着,像蚕吐丝,细细地、缓缓地一点点吐出。 轻轻喊着“赵叔啊”、“爹娘啊”、“姑啊”、“爷爷奶奶啊”。 终于,抹了把断线般的泪珠,走进一家客店。 王正阳把自己关在客房里,不吃不喝。 赵叔就脑门儿上致命的一下,干净利落。 出手的是行家,鲍云豹偏偏这时又去图谋荷儿姑。十有八、九是鲍云豹杀了赵叔,他既然回来,必在单府。 王正阳决计从单府下手,无论如何,鲍云豹不能活下去。 主意一定,平静下来,后半夜居然睡着了。早起吃了一大盘猪头肉、一大盘包子和一盆面片儿汤。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杨伯雄那把软刀被郝云收了,郝云调布政司时,又赠给了王正阳。 王正阳里面紧身衣,软刀、暗器扎好,将荷儿姑给他做的锦蓝斜领长袍到成衣铺当了,换了件对襟粗棉布长袍,这样抽刀方便些,六瓣帽也换了顶旧的。 冒着严寒,在单府那条宽大巷子口附近遛达。 连着两日,终于看到鲍云豹骑马出来,从西关穿街过巷,出了南城门往东拐了。 在一片土房、砖房混杂的厢里,进了一个砖门楼,看样子是送信。 王正阳远远地跟着他,周围土路、土房,路挺宽,地上是积雪,却是空无一人。 不一会儿,鲍云豹出来,王正阳稳稳走上前去。 鲍云豹一看前面挡路人的身形,认出是王正阳。无需言语,马背上抽出刀,翻着眼白笑看着王正阳。 王正阳没抽刀也不说话,进身抖手,青龙出水插鲍云豹的咽喉。鲍云豹也不躲,翻手风扫残花便抹王正阳的胸腹。 王正阳没有后退,而是欺身右蹚,十字披红推打他的左肋挂左肩,鲍云豹旋步撤身,刀锋翻转乌龙盘柱逼退了王正阳,立马跃步追身,又是一个乌龙倒盘柱。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王正阳则向左蹚步进身,躲开鲍云豹的刀锋,右掌切他的手腕,左拳凤眼锤独蛇穿林打他的京门穴,鲍云豹右手刀收不回,龙形回头望月,左手打出一支镖。 王正阳领教过他的暗器,没有止步,脚下追风赶月,闪过飞镖、欺住鲍云豹。鲍云豹变不了身形,以为王正阳定要居高临下给他全力一击,便向地上懒驴打滚,又翻手打出暗器。 没料王正阳没躲,身形仍往前压,让飞镖贴着脖颈飞过,左手封门,右手劈掌晃了一下,脚下却是真的,一个震山脚跺在鲍云豹脚脖子上。 鲍云豹忍着剧痛,倒地前怪蟒翻身,肩刚一触地便平地旋风,双腿一搅跃身而起,无奈脚腕已折,打了个趔趄,见王正阳又抢上来,慌忙出刀神手摘星,却是已经乱了。 王正阳身形一晃再进身,右手凤眼锤已重重打在鲍云豹的乳根上。鲍云豹要鱼死网破,飞出去之前来抹王正阳的脖颈。 王正阳矮身形叶里藏桃,发髻却是被刀锋抹了一下,头发哗地一下散开。 鲍云豹挨了这一下,右半身疼得动不了,被王正阳虎跳赶上,拿住右手腕一抖,鲍云豹的刀便飞了出去。没等他左手抽出镖来,已被王正阳双手缠龙尾扭断了右臂,王正阳没撒手,右腿金角朝天,踢到鲍云豹命门处。鲍云豹的气一下散了,刚一倒地,王正阳一个捣药锤砸在他下巴上,立马昏死。 鲍云豹醒来时,发现自己面朝下在雪地上,挣扎了一下不能动。 却被一脚蹬得面朝天翻过来,是几棵大树后,边上是一个白雪覆盖的池塘,正是丢赵俭尸首的地方。 王正阳脸上透着哀痛和杀气,干裂的嘴唇对地上的鲍云豹狰狞地笑了一下,“你杀了我赵叔,再去冒犯我荷儿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鲍云豹脚腕断了,右臂折了,下巴也断了。嘴里含糊地嘿嘿了一声,“我没杀。” 王正阳皱了下眉,“谁杀的?” 鲍云豹:“自己去找。” 王正阳不再说话,提起鲍云豹的刀对准他咽喉。 鲍云豹开口道:“我是要杀了赵俭,可有他们,便无需我动手。” 王正阳刀未收回,“谁?” 鲍云豹又咧嘴看着别处,“单府,陈震哥儿三个。”让他为别人背锅,就是临死也不能干这事。 鲍云豹突然又嘿嘿两声,“赵瘸腿儿媳妇怕我看,还躲起来了……。”未等他说完,王正阳手中刀轻轻一抖,“扑扑”两声,鲍云豹的两眼成了两个血洞,丢下刀,树间闪了几闪不见了。 留下雪地上的鲍云豹翻滚着,叫骂,“你杀了爷……。” 池塘那边,远远的一、两个路过的人看见了这边的凶事,惊愕了片刻,赶紧走了。 首发&:塔>-读小说 鲍云豹是被单飞虎派出去,给一个姓彭的驮队掌柜送口信儿,要此人将自己的运粮队备好,随时听候调遣。并立马去见单飞虎,说清楚这些时日运了多少粮,得了多少盐引。 鲍云豹一到,当场便把彭掌柜吓住了。 彭掌柜的心一下骇然。这恶人又放出来,天道真是不公,却又无奈,此后又只能给他当长工了。 心里盘算好,见了单飞虎怎样辩解。 一出门,两个街坊正在巷里说得热闹,见他出来便道:“方才有两人在此拼命,有一个骑马的,可是来你家?” 彭掌柜:“是有个壮汉给我送信。” 邻居道:“那便是了。那壮汉被打倒,不知死活。被那个年轻人丢到马上驮走了。” 彭掌柜再问,邻居说:“听到动静出来,二人只是一声不响地相杀,不知往哪里去了。” 彭掌柜犹豫着走,一想这壮汉给自己送信却出了事,说不定单飞虎会怪到自己头上,到他府上先说了这事。 赵俭死了,单飞虎出了一口恶气。 首发&:塔>-读小说 刘凤田还让自己查郝云和那个年轻人。郝云已高升到太原去了,那个年轻人叫王正阳,尚没寻到踪迹。当下要紧的是把粮队重新操办起来。 陈震三个和鲍云豹如狼似虎,派他们去给驮队掌柜们送口信儿,那些小掌柜们不敢不来,来了不敢不听话。 彭掌柜进了单府,单飞虎故意让他在院里候了片刻才唤进去。 单飞虎靠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横丝肉抖了两下,环眼虎视眈眈。 “彭掌柜,我不在这些时日,你生意做得好大啊。跟单某说你赚了多少银?” 彭掌柜忙又作揖,“单老爷莫说笑。单老爷不在,府里的生意停了,在下一家老小衣食无着落。恰户房招驮队,原在老爷手下做这个,觉得轻车熟路,便从府里赁了几头牲口,先混口饭吃。老爷回来了,我便将牲口交还,仍跟着老爷干。” 单飞虎哼了一声,“用我的牲口,你得的盐引怎么算?” 彭掌柜:“老爷的牲口在下是按日交赁钱的,一文也不敢少。” 单飞虎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彭老二,军粮是我的军粮,牲口是我的牲口,趁我不在,你便抢了去,还敢抵赖?念你还算诚实,我只收你一半盐引,其它算赏你辛苦。” 彭掌柜叫苦道:“老爷啊,运军粮都是借来的高利银,本小利微剩不下多少。若给了老爷一半,我倾家荡产也补不上亏空。”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眼珠儿一转,“老爷,有一件要紧的大事讲。方才刚出家门,听邻居说,给我送口信的那位爷与人在巷里打斗,被人打倒丢到马上,不知弄何处去了。” 单飞虎一愣,“你怎知是我派去的人?” 彭掌柜:“我们厢里少有骑高头大马的去,又天冷的厉害,街上无行人,我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看,见是个壮汉、带刀、黄膘高头大马,应是没错。” 单飞虎:“另一个是何模样?” 彭掌柜:“邻居说,那年轻人个子算是高,赤手空拳对刀,几拳几脚便将老爷派去的人打翻在地,不知死活。” 单飞虎倒吸一口凉气。他已从刑捕司的人嘴里打听清楚,赵俭那个帮手是他义兄的儿子,叫王正阳。此次多半是他,来者不善,就看是与自己作对,还是鲍云豹自己的仇怨。 “你外面候着,待会儿我的人与你一起去。” 彭掌柜赶忙作了个揖,溜到院里候着。眼前这一关暂且过了,再鞍前马后为单飞虎这事跑一跑,说不定单飞虎就会放过自己。 陈震先回来,单飞虎让他跟彭掌柜去,查问鲍云豹被弄到了哪里,是不是王正阳干的。 陈震心里一惊,赤手空拳将鲍云豹制伏的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重新收拾了一下,尤其是藏在鞋底的刀刃又检查了一回。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刚要与彭掌柜出门,正好田雷、任锋也回来,三人随着到了南门外往东的一片民房。 彭掌柜带着,找到那两个街坊,详细问了一回。陈震觉得这个年轻人似曾见过,却又想不起模样。 依着那两人指的方向,顺着雪上的马蹄印一路寻着,来到丢弃赵俭尸首的池塘边。 时值正午,天气稍暖,外面的人也多了一些。 见几个人在池塘东边的树下议论。 过去一看,只见雪地上洒着点点血迹,已经被雪浸的变浅。 有个人道:“一个壮汉被人捅瞎了眼在此乱撞,已报了官,被刑捕连人带马都弄走了。” 三人匆匆赶到刑捕司衙门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任锋道:“二位兄长门外候着,我自己进去。若在便带回来,量他们也不能将咱怎样。” 任锋进去直说要找鲍云豹。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老高一看任锋的模样,便知此非善类,高个儿、大骨架、大眼睛往外突,一身黑衣扎得利索,奓着胳膊、横着膀子进来。 “你们既是一伙,鲍云豹是怎么回事?当与刑捕司讲清楚”,老高说着,唤进了一个小文吏,要审任锋。 任锋一瞪眼,“我兄弟被人伤了。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们刑捕。他在哪里?伤了何处?” 老高已知鲍云豹是单飞虎的打手,不用说来的这个也是。 若闹将起来,自己也不能把他怎样,反丢了脸面。 便想快点儿让他们走,“两只眼废了,胳膊、腿都有伤,就在隔壁。” 鲍云豹在老高办公房旁边的一间屋里躺着,老高让医官给他眼睛上药包了。 刚进来时,老高如何问,鲍云豹只是疼得丝丝吸凉气,不说话。看书溂 老高便将他丢到这屋里,等着看接下来的事。 任锋进来大声问:“云豹兄,何以至此?”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鲍云豹摆了摆左手。 任锋道:“此处不是说话处,我们且回府里。” 任锋架起鲍云豹往外走,老高的一个弟兄要拦住问话,被老高使了个眼色止住。 鲍云豹被带回了单府。陈震端起鲍云豹受伤的脚腕抖了几抖,将断骨头拢到一起扶着,让田雷用布紧紧缠住。又如法将鲍云豹的右臂扎牢。 扭头要去见单飞虎,鲍云豹在身后瓮声瓮气道:“是赵瘸腿儿的亲戚王正阳干的。” 单飞虎一听,是赵俭的人寻仇废了鲍云豹。 “刘员外寻的就是他,把王正阳也杀了。” 陈震看了看任锋、田雷,“他废了鲍云豹,怕是此时也在寻咱们。此人功夫了得,不好对付。” 任锋:“我们三人一起杀他,当不在话下。” 田雷:“先找到他,再暗中下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单飞虎:“如何杀他,你们三个自己做主,越快越好。明日先别外出,我让所有驮队的掌柜来府内议事,单府的军粮又将启运,若有想闹事的,不必客气。” 陈震三人出来去找鲍云豹,“云豹,你与此人交手,是甚样的功夫。” 鲍云豹仰面躺着,一动不动,“你们打不过他”,说完长出了口气。 在池塘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好了,想让王正阳痛快把自己杀了,结果王正阳却没要他的命,而是让他生不如死。 王正阳回到客店,将头发拢了拢重新用网巾扎好,六瓣帽正了正。此时,他心里很平静。 鲍云豹再也觊觎不了荷儿姑了,仇人也知道了。从风陵渡到解州驿馆,跟了一路鲍云豹的同伙,容貌也记得清楚。 王正阳要了一盆白菜炖肉片儿、一盆包子,吃完好好睡了一觉。他要尽快与陈震三人了结,好早些向荷儿姑报丧。 第二日,王正阳早早去单府的巷子口转悠,见偶尔一、两个人进去便不再出来。 等不到陈震几个出来,便假装路过跟着过去,从单府门口路过,原来这些人都进了单府。 把门的是个年轻人,进去的也不管不问。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王正阳又返回巷子口等着。 此时的王正阳没有搏杀前的紧张,内心的悲痛与愤怒已变成了一个心思,用凶手的头祭赵叔,哪怕用命来换。 他手伸进衣襟,摸了摸软刀的把。软刀在腰间盘时间长了,抽出来会有些弯,抖几下才能变直。 又有一、两个生意人模样的走进巷子。 王正阳跟着这两人一起进去,迟早都是拼命,早一刻,晚一刻而已。 他之前随郝云、赵叔来过这里,若没人认出就寻机动手;若被认出,就大闹单府,提了人头出来。 跟着那两人进了门,把门儿的看了一眼没出声。 穿过外院、中院直接到了内院。十几个生意模样的人站在院里,神情惴惴不安。 内院门口站着个身穿白绫衣、黑绸裤、三十来岁的人,身材粗壮,小臂上扎着护腕,王正阳认出是陈震的同伙。 盯着王正阳进来,“哎”了一声,止住王正阳的脚步。刚要张嘴问,王正阳眯着眼咧了下嘴,他怕这人看出自己眼里的杀气,慢慢迈着步,脑袋向前面的人歪了一下,“一伙的。”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人便摆手让他与别人站一起了。 院儿本就大,此时节树的枝杆都冻得硬梆梆,光秃秃的假山下面的水池也冻干了。 没有太阳,灰蒙蒙的天很高,也没有下雪的样子。十几个生意模样的人袖着手,在院里跺着脚。 一个高个儿、大骨架的黑衣人,也是陈震的同伙,出来喊名儿。被喊的人进去,隐约能听见粗暴的吼叫声从高大的正房里传出来。 那个黑衣人让众人远处站着等,外面听不清里面说的是什么。 进去再出来的人无一不是垂头丧气,有的嘴角还带了血,单飞虎此时就应在正房里。 这时,黑衣人掀棉门帘出来,向门口的白衣人喊:“二哥,老爷吩咐,这些人许进不许出,待会儿老爷有话与他们讲。” 王正阳往前面凑了凑,见黑衣人腰间系了个白白亮亮的东西,像是邓知府赠赵叔的玉佩。 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运目看——没错,就是邓知府回京前赠与赵叔的贴身玉佩。 无耻,你也配带此物?王正阳蔑视夹杂着仇恨暗骂着,凶手就是此人,他要立马取了人头,夺回玉佩。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便迈步上前拱手作揖,“老兄,兄弟有一事相扰。” 任锋扭脸一看,一个高个儿的年轻人,粗棉布对襟长袍、黑绸裤。虽躬身作着揖,却是掩不住的煞气。 任锋是练武的人,一眼便看出,此人向前脚下带风,不同常人,手一指,“站住,何人?” 王正阳脸上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又作了个揖,“兄弟有话问。” 脚下却是未停,话音未落已如射箭,一步跃上台阶,老鹰手拍抓任锋左腮。 任锋虽觉来者不善,可王正阳身手迅疾,一下便到了近前,一上来就下猛招却是没想到,左臂兔子打滚一翻去格挡。 王正阳右手已将玉佩一把揪下,往腰袋里一掖。老鹰手翻转粘拿他左手臂,触到了任锋衣袖内的利刃。 王正阳脸上带着笑意,心里燃着怒火还有一丝快意。右手钻拳蟒蛇出洞点打他渊腋穴,任锋左臂下切,削砸王正阳右臂。 王正阳是来要命的,左手反手抽出软刀,倒转乾坤反身刺,软刀弯着刺进任锋腹部,右手接刀大抖花,那刀在任锋腹内扑棱一下抖直再一搅动,王正阳并没罢手,顺势迎风扯旗,将任锋腹部到心窝一下开膛破肚。 王正阳跃上台阶时,田雷看得真切,几个箭步大吼着冲过来。因为是在府里,只带了一把短刀,此时抽刀猛刺过来。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就在同时,陈震自屋内跨步跳出,手中刀白云盖顶劈向王正阳面门。 田雷的短刀已先到了,王正阳反身风扫残花,一寸长一寸强,田雷的刀未到,王正阳的软刀已扫到了他胸腹,吱的一下划铁之声,王正阳知道扫到护甲上了。 这时陈震的刀也劈下来,王正阳一心报仇,不顾一切,没有腾挪避开,只微微一个风摆柳躲过刀锋,却反手摘星,刀头正点中田雷的面部。 这边陈震手腕一压,刀尖划过王正阳的胳膊,紧跟着上步风扫残花打连环,连着五刀攻王正阳的脖肩和胸。 陈震的刀一扫一片,本应后撤躲开,可王正阳就是要拼命。 脚蹚虎步,不顾陈震的刀锋贴着耳朵,矮身形海底捞月,软刀刺进陈震心窝。 陈震知道撤身也没用了,索性同归于尽,变扫为斩,切王正阳的后脑,王正阳觉到后脑刀风,身子往前龙形入水,将陈震穿心,二人同时倒出去。 王正阳懒驴打滚出圈,腾身跃起;陈震胸前带着刀被前后扎透,人倒在地上残喘挣扎。 就在王正阳与三人拼杀的时候,单飞虎也拎刀冲出来,向打手吼叫,“快杀了他。” 那些打手平时欺负脚夫或市面上的普通百姓都挺显本领,而眼前这三人迅猛相杀,根本不容他们近身。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眨眼间任锋、陈震已被杀,田雷脸面也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估计也活不成了。 七、八个打手挥刀舞棍,却是不敢近身。 单飞虎一看不妙,闪身回去。 客厅一侧是书房,书房里有密室,钻进密室里面,闩牢了门。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王正阳单府内逞威 宫善业… 1群打手们不敢近前,王正阳腾出手来,抢到屋内,书房里寻了1圈儿,没找到。他已杀红了眼,若单飞虎在眼前,必是也要取了性命。 门外,打手们见王正阳出来,立马1哄散开,跑得远远的。 王正阳捡起陈震掉在地上的刀,1刀将任锋的头剁下,扯下他的黑衣,将人头包了拎在手里。 看见任锋小臂上两个半环扣在1起,各绑着4把利刃,估计是怕伤到自己,前端锋利,后端是个3棱状,赵叔就是被这个部位打击而亡。 王正阳看了个明白,抬头扫视4周。 院里的人先是吓得4散躲开,面前凶险的搏杀,眨眼间血光迸现,出了3条人命,全跑光了。 彭掌柜边走边回头看着,暗骂:“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单飞虎狗日的这回怕是要完。” 王正阳拎着包人头的布包,还不想走,抬刀指着几个打手道: “来,来受死。” 打手们有受伤的,被同伴拖到远远的墙根下,其余的拉着架子随时准备撒腿跑,有两个已经向王正阳作起了揖,“好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 王正阳从陈震尸体上拔出软刀,就着他的衣裳将血蹭掉,重新腰间扎好,不再理那伙面如土色的打手。 向着正房高喊:“单飞虎,今日为我赵叔报仇而来,当下躲过,日后让你生不如死”,说完跃身上了房顶不见了。 打手们愣了片刻,呼拉1下,围上去看那3个。 陈震、任锋早已气绝,田雷鼻子、脸、嘴变成1团烂肉,只有1只眼还眨着,几个打手胡乱用布裹了。到正房内去寻单飞虎,却是不见了踪影。 内宅的家眷们也都吓得躲起来,这时派人来看。顿时,单府内呼天抢地乱成1锅粥。 单飞虎在密室里呆着,暗暗发狠,怎的吃了如此大亏,究竟哪里犯了错? 他没想到,这个王正阳如此凶狠。 耳朵贴在密室门上听了会儿,悄悄开了个缝儿,确信王正阳已走,蹑手蹑脚出来,往院里偷看。 见家里全乱了,迈步出来骂道:“小王8蛋,用不了几日,爷活剥了你皮。” 单府里的人见他出来,跪着、哭喊着、叫嚷着。 单飞虎过去看了看地上陈震3个,吼道:“哭丧什么,伤了治,死了埋。” 单飞虎的底气仍在。 邓兆恒走得匆忙,自己的金山银山还在,有金银就不愁没有人手。 当下,他只后悔找来的陈震几个废物,鲍云豹又不好用,现在都死了,倒也干净。 再访些武功更强的高手来,实在不行便让刘凤田给他派人,他出银子便是。总之王正阳必是要灭掉,平阳府的军粮必是要重新拿回来。 1个打手说,田雷还有气儿,赶紧找郎中或许还有救。 单飞虎本想说,救什么救,抬到柴房里扔着,明日3个1并埋了。 过去1看,已经死了。 原来,田雷本就嘴、鼻被王正阳的软刀搅烂了,那几个打手7手8脚,用布缠了几圈儿放1边,生生给憋死了。 这时,内宅的人来喊,“老爷,夫人请你过去。” 单府的里院通往内宅,是家眷们住的地方。 夫人惊恐道:“老爷,妾都听说了,吓得不敢过去看。那强人今晚再来将如何?你得躲躲。” 单飞虎心里也这样想,王正阳随时会找来要他的命,可是他又不能不硬撑着。 “这几日,白天我们严加防范,晚间你我都住密室里去。” 宫善业刚被关进潼关军营的石牢里,人也有些懵。他的锐气因1路的折磨被挫得所剩无几。这回他知道,自己也是能被别人打败的。 若不是要活拿他,他已经与几个手下1样倒在野外,被人像死狗1样埋了。 他要活下去,有1天找到那几个人,洗刷他受过的耻辱。 1个是那个王正阳,第2个便是那个瘸子,第3是那个黑大个儿。 这些年,他吃喝有手下伺候。在盐池吃小灶,在外面手下给点最好的菜,他连银子都不用带。 可眼下,兵营里吃什么,便胡乱端1瓦盆来,他哪里吃得下。 但1想若不吃,身体就难恢复过来,强行伸着脖子往下咽,渐渐也适应了。 门窗都是胳膊粗的铁条,脚镣被巴掌大的铁疙瘩锁着,也无人看管。 与在盐池不同,他关在这里无任何事情,练功成了他打发时光的唯1办法。他除了吃饭、睡觉,便是调息练功,本来伤就轻,很快便如常了。 可1见送饭的来,他仍是蹒跚着走。牢房里放了1个屎尿桶,满了才让倒。 看牢的哪里肯给他倒,都是打开了门锁,让他自己拎着,倒进兵营的茅坑里。 宫善业装着无力的样子,跌跌撞撞拖着沉重的脚镣,很吃力地拎着桶。 1日,他又拎着屎尿桶去倒,那老军士隔着几步跟着,磨叨着:“看你吃饭也不少,怎得这般无力。” 宫善业半闭着眼,自从进了这里,他的眼睛就没睁开过,都是1条缝看人。 眯眼苦笑着,“军爷,我在这里除了吃那几个馍,再无其它乐趣。” 快要到茅坑时,宫善业脚下拧麻花儿扑倒在地,屎尿立时泼了1地,弄了1身。 老军士骂起来,“你这不死不活的东西,长这么大个儿,连1桶屎尿都拎不动,你吃的馍都喂狗了?都到坑边还给洒了。” 老军士边骂着,找了1把铁铲扔过来,“把屎尿铲坑里,我看你就是吃屎的命。” 宫善业气得天旋地转,他真想回手1铲将老军士打死丢粪坑里。他的眼几乎要全闭上了,不看、不听眼前的1切。 拎着桶回牢房,老军士喝道:“站住,你1身屎尿,你不嫌臭,我给你送饭还嫌臭哩,给我脱了。” 宫善业将外面罩得衣裤脱下,裤子卡在脚镣上下不来。老军士骂骂咧咧地从腰间取下钥匙,捅开脚镣的铁疙瘩锁。 宫善业等的就是这1刻,他要看看脚镣的钥匙在何处。 刚来时试过,若是1般的锁他轻松就扭断了,但脚镣上的锁是5斤重的大铁疙瘩,锁鼻手指头粗,没有东西借劲,光两只手拧不断。 老军士重新锁上脚镣,拎起裤子,“你自个儿回牢,自个儿锁上门,别光等我伺候。” 嘴里骂着,“日你娘的,就该让你天天臭着”,捏着宫善业的外衣裤丢到粪坑里。 宫善业回到牢里,手伸到铁栅栏门外锁上。 老军士回来看了看,笑道:“天冷了,有你狗日的罪受。”说完扭头走了。 天气渐凉,宫善业冷得夜里睡不着,跟老军士说:“军爷,赏床被吧。” 老军士刚要骂,宫善道:“老爷们不让我死,我要冻死,你可是要担干系。” “日你娘的,你还拿老爷来压我”,老军士骂着。 第2日,却是抱来1大捆稻草,1床烂棉被。 宫善业舒服地睡了1觉,练功也觉得有了精神。他的功法是先练精、气、神、再化功还虚。 虚便是让对手看似攻来,1出手却是无;看似虚,却又坚不可摧。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宫善业与人交手,往往只1招,对方便非死即伤。 关在这阴暗的黑屋里,宫善业觉得自己功力比以前大有精进,他有把握1掌将门窗的铁条砸断。 但兵营里军士众多,他不敢保能出得了兵营。 自茅津渡被老何等人围攻败了之后,他不再如从前目空1切。边加紧练功,边耐心地等待着。 老军士仍对他张嘴就骂,还试图打听他的来历。他只说与人结了仇,被陷害。 天气1天天变冷,老军士给铁栅栏门上扎了草垫子,骂道:“日你娘的。冻死你,爷还得随你受连累,且像牲口1般养着你。”骂完,还嘿嘿笑几声。 然而,天冷得出奇,石牢里如冰窖1般,宫善业不得不半夜起来练功以驱寒,白日天气暖些再睡。 临近腊月,天气紧赶着,1日冷似1日。 送饭时,老军士端着1盆饭跑来,打开门往地上1撴,便冻得往回跑。 宫善业拨开门上的草帘往外看,兵营里空无1人,连军兵操练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宫善业没法再呆下去,否则真会冻死。 这1日,风呼啸着,老军士早起也没来送饭。 临近晌午,才端着个瓦盆1路小跑过来,打开门从门缝往进1塞,“日你娘,吃吧。” 话音未落,被宫善业1把拉进去,咽喉1捏,倒地毙命。 宫善业摸出他腰间的钥匙卸了脚镣,脱了他的衣裳套外面,把号衣和红缨大帽也穿戴上,身上的1撮碎银搜刮出来,腰里掖好。 将牢门反锁了,钥匙丢进牢里。 兵营里空荡荡,军士们都窝在营房里避寒。 门口两个军士正在门房里,抱着长杆缨枪围着炉烤火,见1模样怪怪的军士,1手捂着肚子,1手按着大帽,弯腰往外跑。嘟囔着: “这爷们儿有些怪,这么冷往外跑。”刚要起身喊住。 那个道:“想是哪个爷派出去偷偷买酒肉的。” 说话间,那人已经出去十几步。自关中和从平阳川里来的风在此交汇,卷起1团团雪,在兵营的空地上打着旋儿,两个守门军士便又继续烤火。 宫善业出了兵营,大步奔到河边,渡口已经停了。 他去渡口边船夫们的窝棚央人渡河。 船夫道:“你1人过河,我们得3个人摆渡,1人摇船,两人在前面破冰。你看这天寒的,手哪里握得住钢钎,明日吧。” 宫善业无奈,在河边望了望。1咬牙踏上黄河的冰面,他仗着1身功夫,腰眼儿提气,脚下还虚,所有内力都凝到上丹田,居然徒步走了过去。 上了北岸,已是耗得浑身黏乎乎的汗,两岸的房屋门口有人惊呼,“还有这般赌命的。” 看牢的老军士1天未见踪影,原以为是与相熟的钻到僻静处喝酒去了。 却是晚饭时也未见,有军士去牢门处看,扒开草帘举火把往里瞅,发现老军士倒在里面。 大铁锤砸了锁,才知人犯已经杀人越了狱。储将军知道后,早已是无可奈何了。 宫善业1上岸,如脱笼的猛兽,迈步狂走,无所顾及。 转过了中条山的山脚,将号衣、红缨大帽丢沟渠里,当晚入到1家小客店。 依律住店都要验路引,宫善业说是遭贼盗了,店家图挣点儿碎银,便睁1眼、闭1眼让他住了。 宫善业大吃1顿,第2日天不亮起来,趁店家不注意,将抽斗里的1把铜钱揣进腰里。 刚要出店门,扭头见院儿东侧棚下拴了1匹马,上去便解。 店家追出来喊:“方才是你偷了钱,这又要偷马,与我见官去”,上来要抓宫善业的衣袖,却被宫善业迎面门推了1掌,仰面栽倒。 跃上马,顺着官道往北跑了1阵,宫善业冻得受不了了,便下来牵着马跑1程,身上热了,再骑上往北跑。 天寒地冻,官道上鲜有车马行人。两天半后,宫善业跑回了刘凤田的庄园。 刘凤田派魏圭到茅津渡访查。 平阳刑捕司的人在此截杀宫善业等人,宫善业往西逃后便没再出现。 魏圭让那个管家回洛阳,自己沿着南岸的路向西,逢村庄、客店打听,得知那伙人自风陵渡回了平阳。 他推断宫善业不是被杀了埋在半路,便是被带回平阳关押了。平阳府敢关河东盐池的人,除了邓兆恒,别无他人。 魏圭回盐池向刘凤田复命,得知邓兆恒升迁回京的消息,2人又陷入了困惑。 若是邓兆恒将宫善业抓了关在平阳,他回京后将如何处置?平阳府没人敢接手这种事,宫善业多半被杀了。 刘凤田1面向兄长刘凤林禀告,让从京城向盐池加派得力人手;1面与魏圭商议,既然已被人全程盯上,洛阳金库的秘密已经暴露。 刘凤田不相信,邓兆恒有这个胆量,幕后主使是谁?他嘱咐魏圭,1旦察觉有人尾随,便拿住严加审问。 魏圭比宫善业心细多了,却是连续几个月,再没察觉任何被尾随的迹象,仿佛宫善业等人被截杀的事,从未发生过。 盐池冬天不再出盐,客商因天寒也不来了。 刘凤田闲下来,细细考虑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邓兆恒刚升了兵部侍郎,势头正盛,兄长刘凤林要斗倒他已有些力有不逮。 料玉白生前曾帮着凑了1些邓兆恒的罪状,让布政司的人到监察院参了邓兆恒1本。 毕竟都是捕风捉影、凭空杜撰的东西,被邓兆恒的恩师姚忠书和岳父易成浩给化解了。 邓兆恒还担着粮草督御使,今后少不了与户部打交道,慢慢再寻他漏洞。 这时候,宫善业回来了。 刘凤田1听,腾地站起身出去。 只见台阶下候着的宫善业叫花子1般。 薄棉衣外又套了件破棉甲,棉裤也套了双层,下边露着破棉絮,脚上的靴子包了破布、沾满了泥。头发、胡须蓬乱如草,脸上、脖子上黑泥老厚,只是1双眼又增了几分歹毒。 刘凤田惊讶道:“以为你命丧荒野了。”说着招手让他进去。 外面虽是寒冬,但客厅里温暖如春,宫善业1进来,身上的骚臭味儿便溢满了房间。 刘凤田坐在太师椅上扇了扇鼻子,“这小1年你在何处?” 宫善业:“被关在潼关兵营。” 刘凤田吃了1惊,“潼关守军也参与了截杀?” 宫善业声音嘶哑着,“属下还不确定。截杀我们的那伙人里,确有像是行5里的人。潼关的那个将军与他们像是1伙,却又未对我严加看管。我便借着天寒的机会,越狱逃了回来。” “谁对我们下的手”?刘凤田起身踱着步问。 宫善业回忆着缓缓道:“平阳府那个叫赵俭的瘸子、王正阳,黑大个儿也像刑捕司的,他们称他郝爷。 还有1个5十多岁使刀的,他给同伙喊话,口音像是顺天府人,有3个年轻些的,刀法与他是1路。再就是几个使刀枪的,路数像是行5的人。” 刘凤田:“看来是蓄谋已久。” 宫善业:“老爷,他们3下两下,将我的5个手下全部杀死,然后1起对我拼死围攻。” 刘凤田将宫善业在潼关的前前后后问了个详细。 这时,满客厅里弥漫着屎尿味儿,刘凤田厌恶地摆摆手,“你且下去沐浴吃饭,之后再来见我。” 刘凤田走出正楼,回头道:“清清里面的味儿。” 几个下人进去,忙不迭地用大团扇往屋外扇味儿。 天虽冷,但刘凤田却有些坐不住了,披了团锦披风在池边散步。 池水已经冻住,匀匀地覆盖着1层白雪;岸边的柳条根根垂着;周围的花草1片枯败;只有墙根下的几簇竹子勉强守着片死气沉沉的绿。 刘凤田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那伙平阳刑捕当是受邓兆恒指使,有几个人也对得上号。可兵营里的人也加进来截杀宫善业,莫非是兵部也参与进来了?难道是朝廷……? 他心里1紧。又想,若朝廷对自己出手,兄长岂能不知。奇怪的是潼关守军押了宫善业,却当普通人犯看管,又不像是朝廷的指派。眼下他该怎么办? 刘凤田心事重重,回到正楼,1扭头,“摆小宴,将善业唤来。” 无论刘凤田何时要享乐,须得赶快酒菜上齐,歌女舞女上场。 很快,正楼的大客厅里乐声悠扬、舞女翩跹。 宫善业泡了个澡,换了衣裳。刚自己开始吃喝,便被刘凤田唤过来。 2人共同喝了几杯。刘凤田让宫善业独自吃喝,自己则往后靠在太师椅上,向1个舞女招了下手,指了下腿。那舞女立马过来,跪下为他捏腿。 刘凤田觉得腿让捏得舒坦,拿起舞女的纤纤玉手看了看,握在手里摩挲着、捏着,眼睛看着上面的雕梁、围幔,想着还未想清的事情,那边宫善业独自喝酒吃菜。 几支曲子过后,那舞女的手已被他揉捏得红1块、白1块,却是不敢抽走。 歌舞声里,刘凤田直起身,将舞女的手1丢,向场中摆摆手。除了宫善业,其他人都悄然退出。 几个下人进来麻利地将桌撤走,端上了茶。 刘凤田向前探着身子,问宫善业,“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宫善业眉头斜了1下,恨恨道:“查到那些人,杀掉。” 刘凤田:“若是邓兆恒的人,已经回京了,就得从长计议;若是军营里的人,怕也是动不得。要紧的是把平阳府抓在手里,你先缓两日。” 单飞虎来信了,信中说,平阳府官场大变动。这刘凤田都知道,兄长也借机往平阳府布排了1些自己的人。 黑大个儿叫郝云,已升职调太原;赵俭已被除掉,刘凤田却是刚知道。 信中还说,王正阳为赵俭复仇,将陈震3人尽数杀死,夺回军粮生意的筹划被打乱,请他速派人铲除王正阳。 刘凤田将信交给宫善业。宫善业这两日已缓了过来,1身锦衣,嘴唇紧闭,看信后哼了1声: “怪不得他们1掺和就不顺,这几个真是废物,居然被那王正阳1下灭了。” 刘凤田问:“你与他交手将如何?” 宫善业阴笑两声,“我要取他命,断活不了。” 刘凤田沉吟道:“你去平阳,我派懂经略的人随行,军粮、盐引都要拿到咱们手里。至于那个王正阳,杀了便是。以后,平阳府是我刘家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摆灵堂荷儿哭赵俭 王正阳… 邓兆恒想方设法往府库里存盐引;单飞虎1关,盐引到了1群中小运粮队手里,这都让刘凤田控制盐价显得很不顺手。 原本与单飞虎这样的粮商合伙就足以控制盐价,再说堂堂刘氏家族,不屑操办驮队这样的事。 这回不同以往,邓兆恒走了,单飞虎刚放出来,刘凤田要借此机会将平阳府的所有军粮、盐引生意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新来知府的底细他1清2楚,即使他想阻拦也根本无力。 于是,派宫善业和1个管家,带人去平阳城,待单飞虎将运粮队重新招集起来,便整个拿过来。 宫善业走前,问刘凤田,“老爷,若单飞虎不肯俯首将如何?” 刘凤田哼了1声,“你管他做甚?” 宫善业:“老爷是说……”,手上做了1个斩的动作。 刘凤田点点头,“若他不听话便是。只是别如从前般鲁莽,传出去对我刘家名声不好。” 宫善业笑道:“王正阳与他有仇,自然是王正阳干的”,说完邪恶地嘿嘿笑了几声。 王正阳提了任锋的人头,跃上屋顶,单府的宅院好大1片,又大多是4合院相连。 从1座房顶到另1座房顶,从1个院子到另1个院子,单飞虎宅内的吵闹声听不见了。 王正阳停下,将任锋的人头放到屋顶的烟囱上,他的左臂被陈震划伤。 蹲下身,褪下棉甲看了看,却是不厉害,只伤到肉皮。外面的粗布棉袍溅上了不少血,没法穿着在街上走。 牙咬着1手将棉布袍撕成条,将左臂1拃长的刀口紧紧地扎住,软刀缠到棉甲里,免得街上行人看见。 再看任锋的头颅,已经冻得不再滴血,衣袍又包了1层,外面看不出血迹。 拎在手里4下望望,寻了个无人处,跃下屋顶。没走鼓楼的大街,绕小巷回家。 边走边想着,如何向荷儿姑说赵叔的凶信。 远远看见家的街门楼,王正阳的脚步踌躇,眼泪下来了,平阳城就剩他与荷儿姑了。 登上台阶叩门,里面跑过来开了。荷儿眼窝儿发青,头发也有些乱,迎着急问:“阳儿,你咋也随你叔,又是3天。你叔呢?” 王正阳回手把门闩上,没说话往里走。 此时已快正午,头上明晃晃的太阳照着,站在院中央,王正阳心里空得就如这寒冷、空旷的平阳城,嘴冲荷儿姑张了张,却是说不出话。 荷儿见他脸色青黑,嘴唇苍白,满眼血丝,手里拎着1坨儿东西,浑身带着煞气,哆嗦了1下,“手里拎的是何物?你叔呢?” 王正阳嘴唇翕动着,却是满眼的泪,“荷儿姑,我叔回不来了。” 荷儿颤抖着声音,“咋?你叔出事了?” 王正阳将手里拎得1团东西嗖地扔到院落的墙角,手托了荷儿姑的肘1下,“荷儿姑,进屋说吧,我口干得厉害。” 王正阳坐在椅子上,看着荷儿在外面抽泣着,给她烧水沏茶。 他是想让荷儿姑手里忙着,别1下听了这信儿受不了。 荷儿端着茶盘进来,茶碗在手里抖着,茶水洒了满手。 “阳儿,你叔现在何处?” 王正阳:“放在刑捕司衙门里。” “哇”地1声,荷儿捂脸哭出来。边哭边念叨,“不让你们爷儿俩分开,1个比1个大意,本就眼瞎腿瘸的,哪里是那帮人的对手……。” 片刻,忽地起身,“走,去把你叔接回来。” 王正阳阻道:“荷儿姑,咱们与他们已是你死我活,你被他们盯上就走不脱了。” 荷儿道:“我得看看你叔。是不是那个鲍云豹干的?” 王正阳恨恨道:“是他们1伙”,说着掏出那个玉佩,“叔的玉佩,我夺回来了。” 荷儿仍站着不坐,“我去刑捕司求你叔的弟兄,你去找冯5,求他们为你叔报仇。” 王正阳强迫自己平静些,“荷儿姑,3个凶手已毙命,墙角那颗人头是动手夺我赵叔性命那货的。还有单飞虎的性命没取来。” 荷儿:“鲍云豹可杀了?” 王正阳这时方回过神儿来,幸亏鲍云豹不知赵叔家的新宅。否则自己不在平阳城,赵叔已死,鲍云豹找上门来,荷儿姑哪还有个好。他后悔在池塘边没杀了鲍云豹。 荷儿这才看见王正阳手上似有血迹,胳膊上缠的布也有些怪异,惊了1下。 上来掀开衣襟往下褪,1看哭道:“姑就剩你这么1个了,快把你叔接回来,我们离开平阳城。” 顾不上鼻涕眼泪流,荷儿取了药末儿,为王正阳敷上,贴着肉重新扎好,这些赵俭平时都在家里备着。 王正阳:“不碍事,就伤了点儿外皮。” 荷儿:“阳儿,你赵叔走了,你若再出事,姑咋活啊。” 王正阳顾不上哭,重新穿好衣裳,嘱咐荷儿姑关好门,不要外出。将堂屋收拾了,准备摆灵,自己奔寿衣店去买祭品。 “客官,家里什么人去世了?”掌柜的是个中年人。 王正阳:“是我叔。” 掌柜:“哦,当侄儿的自是多跑腿。宅院、车马、童男童女、金山、银山、摇钱树,到了那边1样也缺不得哩。” 王正阳怕东西多了显眼,只买了些纸烛供品和1对尺高的童男童女,包了1大包。 到东外城买了些粮、菜、肉,1具棺椁,雇了辆车送回家。 又对车夫道:“老哥,随在下再接1回灵,双份脚银。” 到了刑捕司衙门外,让车夫外面等着,王正阳进去见老高。 老高的手下正在向他报: “高爷,今日前半晌,单府招集各驮队掌柜,要强收生意到自己手里。却有人趁机混进单府,连杀几人,斩了1颗护院的人头走了,单员外藏匿起来躲过1劫。” 老高嗯了1声,“人家没来报案,可见未必如传言,待报案后再说。” 老高面无表情,心里却是1乐,他巴不得单飞虎倒霉。这种人1心与上面交好,自己顺了他的意,他认为是应该,不顺他的意,便得罪了。 单飞虎1倒,那些大小运粮队有了冲突纠纷,都得买自己的账,得好处也从容得多。 老高觉着,这事8成是王正阳干的。 在平阳城,敢杀赵俭的也就是单飞虎;当下,敢杀单飞虎的也自是王正阳。 正想着,王正阳就来了。 对王正阳笑道:“贤侄,这几日歇得如何?” 他是仵作出身,1眼便瞥见,王正阳黑绸裤角的几个小点儿是血迹。 王正阳:“谢高爷。侄儿来接赵叔回家。” 老高伤感道:“我与你爹、你赵叔兄弟1场,算是生死之交。你赵叔这1走,我有些孤单啊。你打算如何操办,我与你1起去。” 王正阳作了个揖,“我张爷爷、爹、娘殁时,都得过高爷的相助,正阳没齿不忘”,说着流下泪来。 又道:“眼下侄儿与赵叔1样,1身是非,安危不定,回去便将赵叔悄悄葬了,不想将动静闹大,高叔的情侄儿领了。” 看着王正阳只赶了辆马车来,老高怪道: “你这娃,怎的不带个体面的棺椁来。” 王正阳:“怕太惹人注目,棺椁已停在家里。” 老高命手下连人和木板1起抬到车上,寻了块干净的白布将整个人蒙上,挥退了左右,老高嚎了几声算是送别。 王正阳跪了礼告辞,老高却眼光犀利,话里有话地问: “贤侄,我兄弟灵前是何祭品?” 王正阳1愣,眼神与老高1会意,脸上的肉不由抽了几下,点点头,“欠我赵叔的都摆上,高爷勿念。” “鲍云豹几日前受了伤,弄到刑捕司,被单府的人接走了”,老高说着,却没看王正阳。 王正阳还是让马车绕着巷子,停到了家门口。 央车夫帮着抬进去,给了双份脚银,便从里面闩了门。 荷儿急急掀开白布看赵俭的模样,先是被脑门儿的伤口骇了1下,继而心疼地抚摸着。 赵俭的1只眼闭着,牙齿微露着,脸上居然带着笑意。 荷儿刚想起身,去端水为赵俭擦洗,却身子1软,倒地昏死过去。 王正阳哪里顾得上哭,把荷儿姑抱到炕上,头放在腿上,1边唤着,1边点捏着她的合谷穴和人中。 半天荷儿醒过来,放声大哭1阵,气息才匀了。 王正阳:“荷儿姑,你且歇着,我去给赵叔擦洗。” “咱俩1起去。”荷儿1骨碌爬起来下地,踉跄了1下,慢慢地取柴烧水。 赵俭的尸首停在了堂屋。王正阳取来笔墨,写了“赵府讳俭之灵位。”的纸条粘在灵牌上,摆桌正中。 前面摆上供品,燃上香,桌下的瓦盆里燃上纸钱。 赵俭的身体冻得僵硬,2人1起费力脱下赵俭身上的衣裳。 荷儿取来了新衣,先擦头面,再擦胳膊、胸背。 “阳儿,我为你叔擦全身,你回避1下吧,要不姑会难为情。” 王正阳起身到院里,他本想夜里再入单府,将鲍云豹和单飞虎的人头取来。 1想还等什么,就如前半晌,自屋顶而下,将两个的性命1并取了。 想到这里,“荷儿姑,我有事出去,1会儿就回。” 荷儿湿着手奔出来惊道:“你莫再去拼命,已取了凶手人头,姑也认了,别再惹他们。” 王正阳撒了个谎,“我忘了,还有我叔的装椁衣裳没买全,我去去就回。” 王正阳穿巷子走,7拐8绕到了单府墙外,纵身跃上去。他对这里已经熟悉,直接到了单飞虎住的院落,在正房屋顶伏下身。 这时候的单飞虎哪还顾得上生意,只顾保命,稍有动静便躲到密室里。 而院里的下人们,更是人心惶惶,单飞虎成了这样,都怕自己跟着做了冤死鬼。 鲍云豹眼看不见了,1条胳膊、1条腿不能动,想着单府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 不如借着受伤,向单飞虎要笔银子,待胳膊、腿养好,离了单府说不定能活下去。 陈震疗骨手段确实高,短短两、3日,鲍云豹便觉着骨头在往1起长。虽只有1条胳膊、1条腿,却是能自己拄着木棍挪着走。 他摸索着进了正房,与单飞虎说要银子的事。 单飞虎1听,心道:你都这样了,还有脸跟我要银子。 嘴里却道:“你且回屋养伤,你眼前模样哪花得了银子。放心,该给你的我都给。” 鲍云豹无奈,转身出来。 恰这时王正阳自房顶突然跳下,1个凤眼锤打到守门打手的下巴,那打手立马瘫软到台阶下面,另1个惊呼1声,撒腿逃开。 王正阳不理他们,1脚踹开屋门往里闯。鲍云豹看不见,却知外面不好,抽出几只飞镖连往门口打。 王正阳已抽出了软刀,磕掉1只飞镖,便往鲍云豹咽喉刺。 鲍云豹居然听着风声1斜身躲开了,王正阳接着扫秋风,扫他脖颈。鲍云豹又俯身躲开,1条腿立着,挥棍戳过来,王正阳移步错身,挥刀断水,鲍云豹人头滚落。 王正阳跃身进了内室,却是空无1人。 反身出来,撕下鲍云豹的衣褂将人头包了,在他尸体上将软刀的血蹭掉。 这时,外面鬼哭狼嚎,“杀人啦,他又来杀人啦。” “呯啪”1阵关门的声音,院里立刻寂静无声。 王正阳站在台阶上喊了1嗓,“单飞虎,你躲得了初1,躲不了十5,等着受死。” 拎了鲍云豹的人头纵身上了房。 半个时辰过去,单府各处的人才敢出来,1个下人惊呼,“尧帝爷啊,杀人如拔草1般。” 王正阳回到家,正是残阳如血。 荷儿正在犯难,赵俭的尸体僵硬,擦洗完,新衣却穿不上。 王正阳将那颗人头依旧丢到墙角,净了净手,帮着荷儿姑1起给赵俭穿好。 王正阳撂下1句话便风1样出去。荷儿知道,他哪里是给赵俭取装椁衣裳,定寻仇人去了,可是已拦不住。 “取的是哪1个”?荷儿边给赵俭戴新帽边问。 王正阳给赵叔系着衣襟扣儿,“鲍云豹。” 荷儿:“这货早该死,把你赵叔害苦了。” 帽子遮不住赵俭脑门儿的伤口,荷儿摸着那道伤口又哭起来,“怎的这般凶狠,哪里打不得,非打这里。” 王正阳盯着赵叔的脸,恨恨道: “荷儿姑,别难过,还有单飞虎的人头没到。” 荷儿手停下,抬泪眼看着王正阳有些急。 “4条人命抵你叔1命,差不多了。” 王正阳:“他们都是奔着要我赵叔性命,不可饶恕。” 荷儿拉住王正阳的手,放声哭起来,“我怕你再有闪失,平阳城就剩咱俩了。” 窗外天色暗下来。 荷儿突然止住哭声,起身道:“无论如何,姑不能再让你出事了,这就做饭去。” 王正阳起身,把角灯点亮,心里默默道,赵叔,侄儿没护好你,不会再丢了荷儿姑。 王正阳买的都是省事的菜,很快白菜炒炸豆腐、大葱炒鸡蛋端上来。 荷儿知道王正阳饭量大,大半盆猪头肉和陈醋、蒜末儿拌了,又搬过1坛酒。 王正阳:“荷儿姑,我不喝酒。” 荷儿:“你叔好喝,倒1杯摆桌上,你慢慢陪他。守灵夜长,堂屋冷,姑待会儿也陪你俩喝1点儿。” 两盏昏灯,1对姑侄儿,守着赵俭的尸首。天冷得街上静悄悄,平阳城连声狗叫都没有了。 2人说几句话,小口儿咂点儿酒,流1会儿泪。 荷儿:“你爷儿俩外面的事,姑只你们说话听到些,你叔如何把人得罪得这样深重?” 王正阳:“鲍云豹这狗东西姑是知道的,被我教训后在刑捕司呆不下去,便投了单飞虎。单飞虎乃平阳城1霸……。” 就剩姑侄俩了,王正阳也不再隐瞒。 将这几年与赵俭1起拿杨伯雄、与单飞虎争斗到后来抓捕宫善业的事全讲了。 荷儿:“原以为你叔只是1心赚金银留给你,却都是为官家做凶险事。” 荷儿掏出了那个玉佩,“我女人家拿着也没用,你替你叔带上。人都没了,日后若能相见,便还了邓大人。” 第二百三十章 王正阳荷儿祭赵俭 大小姐被… 接下来两日,荷儿为自己和王正阳做了孝衣,夜里为赵俭守灵,白日荷儿在西屋,王正阳在东屋胡乱睡1睡。 第3日1早,天刚亮,王正阳先前说好的那个车夫,已早早来到门前等候。 车夫个子小,与王正阳抬着棺材很吃力。2人便先将棺木放到车上,再将赵俭装进去。 没敢大声哭,荷儿抽泣着与王正阳跟在车后,往城南墓地而去。 路过脚店,王正阳进去唤了关锁出来磕头。 关锁1听赵俭殁了,急惶惶奔出大哭起来。 莫耀祖在的时候,赵俭常来,虽与关锁说话不多,但带吃的总有他1份,言谈举止间1直把他当家里人。 莫耀祖走时嘱咐,有什么为难事就找赵俭,就如他在1样。 在关锁心里,赵俭就是靠山。 赵俭走了,他觉得就如房子塌了半个屋顶,慌恐夹杂着哀伤,跪在车前哭着不起身。 已有路边的住户听到哭声,自巷子里出来,嘴里呼着白气,想看看脚店出了什么事。 王正阳急忙道:“关锁哥快起来,我们起早悄悄出来的,莫让路人注目。” 关锁起身抹着眼泪,“我回去拿铲,跟着去墓地,给赵叔填铲土。” 荷儿:“关锁,你看店吧。过年、过节记着去墓地祭拜,若我们顾不上,这1群长辈的香就靠你去点了。” 关锁:“关锁送赵叔上路”,说完跪在地上磕头。 墓地里,1座座坟覆盖着白雪,宛如亲人们就在眼前。 荷儿与王正阳每座坟前磕1回头,想到把赵俭也送来了,哀痛里有了1丝平静。 挨着王进福夫妇墓的1侧,选了块空地。 土地冻得坚实,好在王正阳有力气,奋力将1尺厚的冻土刨开,下面是未冻的黄土。 车夫用锹铲,王正阳用镢刨,中间歇了会儿,与车夫合力将棺椁拖入墓穴。 起好坟,王正阳给车夫个小银锭,“老哥与我家有善缘,帮了大忙,无暇置酒食致谢,1两银权当工钱和酒钱,且先回吧。” 车夫哪里半日挣过这么多银子,双手捧过,忙不迭道:“多了,太多了。我等着,待会儿送2位东家回府上。” 王正阳:“我们好不容易来1趟,这么多长辈,依次祭奠,说不好何时回城,老哥先回。” 车夫走后,王正阳与荷儿自赵俭开始,张老伯夫妇、袁大叔夫妇、许莜儿婆婆、王进福夫妇依次上香、摆供品、磕头。 王正阳拎起包裹,“两颗人头摆我赵叔面前,荷儿姑怕不怕。” 荷儿恨道:“把咱家害成这样,还怕什么。让你叔好好瞧瞧他们,地下也能瞑目了。” 王正阳将包裹丢到地上解开,两颗满是血污的人头摆在赵俭坟前。 荷儿先是唬得1惊,进而哭道:“爷,你看,这是害你的仇人,阳儿把公道找回来了,冤仇就此了结。先人们、大哥、大嫂作证,咱家没做过亏心事,保佑我和阳儿在这世上平平安安。” 王正阳跪在坟前,捡了根小树棍儿,拨弄着燃着的纸钱、纸人等祭物,边敲打着任锋的人头。 “爷爷、奶奶们、爹娘,此货受平阳城恶霸指使,将我赵叔杀害,他该不该死?” 荷儿往火里添着纸钱接道:“杀人偿命,该死。” 王正阳又敲着鲍云豹的人头,“此货色胆包天,屡次翻墙入室,欺我赵叔、荷儿姑,谋害我赵叔性命,他该不该死?” 荷儿大声接道:“他早该死。” 王正阳又道:“赵叔,侄儿不与那姓单的罢休,迟早取他性命。你若还有冤情便托梦与我,侄儿为你去讨公道。” 荷儿道:“爷,瞑目吧,别让阳儿再打杀了。我与阳儿寻个清静的地方度日,年节时来看你们。” 坟前的香燃尽时,两人才起身。王正阳觉得膝盖有些发麻,但他血气旺,心念1动,血脉便冲开了。 荷儿则起着吃力,站立不稳,王正阳扶着她,2人端详着墓园。 王进福生前栽的松树、柳树都活了,新旧1共5座坟,按辈分排列。 当初,王进福要按坐南朝北排,但袁玉环说,坐北朝南看着舒服,就如生前1样。这样就成了老人们在北,王进福夫妇和赵俭在南。 荷儿:“这俩货的狗头怎么办?” 王正阳大闹单府,杀了鲍云豹几个,老高也是乐见,但把柄却不能被老高抓到。 便道:“扔到远处喂野狗去。” 墓地东侧有1条浅浅的土沟。王正阳站在沟边,拎着1个的头发悠了两下,“嗖”地丢出十多丈远。 低头瞅了瞅手里的另1个,“这是鲍云豹的,荷儿姑,敢不敢扔了它。” 荷儿伸手拎过,“冤有头,债有主,真是好报应。” 念叨着,奋力向前丢出去,却是只扔出两丈远。 王正阳跳下去,捡起来又丢出十多丈外。 跳上来回头看着,“不知会被野狗叼到何处。” 这个时节,城南郊的荒坟滩被白雪覆盖,枯黄光秃的草茎从雪中1丛丛地伸出,在正午的日光下白茫茫1片刺眼。 两人站在沟边呆呆地看了1会儿,远远见有人也来挖墓坑,便顺着坟间弯曲的小路往大道走。 荷儿在冰冻的地面跪得久了,想是受了寒气,走着有些不稳。 上了官道,距南城门还有3、4里,王正阳:“荷儿姑,我背着走吧,前面还离得远哩。” 荷儿有些难为情,“连日不得喘息,姑不忍心再让你受累了。” 王正阳蹲下,“来吧姑,要不回去晚了。” 荷儿知道王正阳身高力大,也确实走不动了,便趴他到背上。 王正阳背着荷儿大踏步走,2人1身孝衣,不1会儿进了脚店, 怕待会儿进城引人注目,将孝衣脱了。 关锁:“已过正午,定是饿了,我去给婶娘、正阳备酒饭。” 2人无心吃饭,让关锁去南门附近寻1顶轿来。 回到家已是后半晌,荷儿的腿缓过些劲来,去烧水备酒菜,王正阳则抓个空在院里练功。 不1会儿,1大盘蜜藕、1大盆盐水炖豆腐、1大盆鸡肉、半碗蒜蓉老醋端上来。 王正阳饭量极大,1入冬,荷儿会买几十只熟鸡鸭储起来,吃的时候化开。 王正阳:“荷儿姑,你今日腿受了寒,喝盅烧酒往外催催寒气。” 荷儿盘腿坐在王正阳对面,腿上蒙了被,两人边喝边商量。 王正阳思忖着,若之前早些离开,赵叔也不会丧命。当下,他与荷儿姑要尽早离开平阳城。 走之前,取了单飞虎性命,为赵叔了结仇怨;再将荷儿姑与春花1起送到西安。 “荷儿姑,这宅院眼前或租或卖都来不及了,将如何?” 荷儿肿着眼泡儿,咂了口酒,“这宅院是你赵叔拼着力为你挣的。还有两处老院,虽不值银钱,却也是祖产,不能轻易丢了。” 王正阳:“那就把门锁了,何时回来再说。” 荷儿:“总不会把咱房子拆了。你赵叔给你攒了3千多两银、几十两金,还有邓大人给你的2百两金。带上够咱们花的,其余和房契就留在这院。” 两人准备了几日,王正阳想,要不要此时与荷儿姑说春花的事,他原本打算让关锁丢了脚店,送春花去西安。 但离明年春末还有几个月,决计自己将春花与荷儿姑送到西安,再去洛阳。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 便想着与春花商量定了,再回来说与荷儿姑。 “荷儿姑,后日咱们动身,将你送到西安,我再去洛阳。” 荷儿:“不是1起去洛阳么,你不去西安,姑去干什么?” 王正阳劝道:“洛阳比平阳府还凶险。上回赵叔与我随邓知府的人出远门,死伤了好几个,我赵叔的死或与他们也有关。” 荷儿呛道:“那就1起去西安。” 王正阳:“我赵叔也说过,邓大人派的差,拼了命也得办成。” 荷儿哭道:“原本指着咱3人1起度日,还没1年,你赵叔便丢下咱俩。无论如何,你去哪里我便随到哪里,死活都在1起。” 王正阳有些犯愁,想着往风陵渡的路上慢慢再劝荷儿姑。 第2日,王正阳出门前嘱咐,“荷儿姑,我去雇马车、脚夫,添置1匹马,再去脚店与关锁说句话,或许晚些回来。你关好门,我若回便翻墙进来。” 荷儿将王正阳送到门边,“记得回来与我说1声。” 王正阳到了脚店,日头刚升两竿高。 天寒,店里本就客人少,此时就关锁1人,正在客堂,将铜钱分成几小堆儿。 王正阳进门作揖,“关锁哥,大白日屋里数钱。” 关锁忙起身还礼,“正阳,我学着数钱。原来也不知多少,都带到倾银铺换成1块碎银。你看,这十个铜钱1小堆儿,8堆儿能换1钱银。” 王正阳:“你8堆穿成1串,省得到时数不清。” 关锁将1堆铜钱扒拉到抽斗里,“有件要紧事。那位小姐昨日寻到店来,这回跟我说,她叫春花,说找你不到,让我转告你,说她已怀了娃,以后就长住娘家了。” 王正阳正犹豫怎样见到春花。 当下又喜又担心。喜的是春花如愿了,怀了他的娃;担心的是春花被张家休回家,她爹娘会如何对待她。 心想,若春花爹娘待她不好,这回就直接带着她随荷儿姑1起走。都怀上自己的娃了,荷儿姑也说不出什么。 原来,春花从娘家回到张家,婆婆和丈夫对她更冷淡了。只要在春花能听见的地方,张公子便指桑骂槐。 与婆婆对面,春花施礼喊婆婆,婆婆眼皮垂着,理都不理。 俩月后春花开始折腾,吐个不停,婆婆觉得媳妇8成是怀孕了。 想着虽这个媳妇与自家处处不合,晚间也不让儿子碰。偶尔同1回房却也说不定,若为自家生了孙辈,也算没白娶她1回。 天寒地冻,地里无活。这天张公子和他爹看着长工们在后院起圈粪。 婆婆却让人请了郎中,直接进了春花的屋。1把脉,郎中道:“恭喜啊,这是有喜了。” 婆婆当天便将春花有喜的事告与丈夫和儿子。 张公子惊愕道:“娘啊,自2房进门,我就没再碰过她1回,她这是有奸情了。” 1时,婆婆在自己屋里咒骂,张公子则来寻事。见春花已插上了门,堂屋里叉腰骂道:“淫妇,还有脸吃我家饭,立马自张家滚出去。” 春花只是关了门在里面哭,2房的娃在西屋哭,1时张家乱了。 春花的公公喝住了哭闹,在西院屋里,3口儿人商量。 公公:“你娘儿俩抱定这娃不是咱家的?” 张公子:“爹,千真万确。这小1年,我连她手都没碰过。” 公公怒道:“那你娶了个啥?娘娘?” 婆婆道:“大约就是她家那个车倌儿的。” 张公子:“爹,咱张家赶紧开祠堂,把那车倌抓来,将这奸夫淫妇1人打1顿皮鞭再说。” 见爹不作声,张公子急道:“要不就报官,将他俩送衙门里治罪。” “你俩都给我闭嘴”,公公到春花屋门外,高声道:“谁的话我也不听。跟我说,这娃是不是张家的?你若说是,我张家好吃好喝伺候;若说不是,你当下便离开。” 春花边哭边想,不就是等着这天么,便回了声:“不是张家的。” 公公1跺脚,“立马收拾你东西,在我张家1刻也多余。” 张公子边高声叫骂着,边写休书。 公公已差长工套好了马车。 春花1时竟觉得对不住张家,向公婆、丈夫磕了头,在婆婆和丈夫的咒骂声中上了车。 想想自与王正阳1起赶庙会至今,哭1会儿,笑1会儿。回到家爹娘等着她的是什么,又犯起怵来。 那长工将春花送到高府,遵着东家的吩咐,进得内院。恰高金堂4口儿人都在,长工把休书往高金堂手里1递,扭头便走。 不明就里的高金堂急打开看,只见几行字:淫妇高春花,懒惰刁蛮,不守妇道,与人通奸,暗自怀胎。辱我门风,污我宗祠,为张氏列祖列宗不容。今休回高家,自此两断。 高金堂手哆嗦着,冲着长工去的大门口叫骂:“日你娘那……”,转向低头哭泣的春花,“休书所说是真?” 春花自顾哭着不作答。 高金堂羞怒万分,将休书撕得粉碎,甩向春花的脸。转了1圈儿,抓起个瓷瓶要往春花身上砸,两个太太和张奶娘忙上前阻拦。 张奶娘将春花拉到院里,进了西厢房。 高金堂将瓷瓶地上摔了个粉碎,跳着脚冲窗外骂,“日你娘的,不要脸的都进了我高家。你死到外面去,别污了我高家这块地面。” 春花自小娇生惯养,那受得了这个,1时真有死的心,跳下炕往外冲。 高金堂的大门外有口水井,是高家自用的。水虽不太深,却足以淹死人。 张奶娘边竭力拉着,边大喊来人。 大太太、2太太撇下高金堂跑出来,跟着拉住,2花也哭着出来拉姐姐。 高金堂站在台阶上吼道:“让她去死,莫拦她。” 大太太向高金堂跪下,“老爷,你放过闺女吧,闺女要有个3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高金堂:“都去死,我落个清静。” 2太太也跟着跪下,“老爷,你还没让闺女说1句话,就发脾气,好歹先问清楚了。” 毕竟是亲生的,火气也撒出去1些,看着春花痛哭流涕,寻死觅活的样子,高金堂心软了1下。 2太太见状,忙起来将高老爷劝回屋,软语安抚。 高金堂1听也有些道理,仅听张家1面之词就把自个儿闺女折腾成这样,自己是不是太愣了。 骂了几句,躲东屋炕上躺着去了。 当天没事了,接下来几日也就平息了。 春花住到了西跨院,大太太、2太太、张奶娘自是要问个明白。 大太太:“张家说的是真?” 春花不开口。 大太太:“肚里是谁的娃?” 春花本想1回家便与爹娘挑明,若爹娘不同意,她就学3太太,跟王正阳私奔。被高老爷大闹1回,1下又不敢讲了,还是不开口。 2太太对大太太道:“姐,咱先弄清闺女是不是怀上了,别8字没1撇,先把自个儿闺女折腾坏了。” 这话说到了大太太心坎里。 那边劝着高老爷,这边让张奶娘黑夜也陪着春花照顾着。 大太太渐渐心里也有了主意。1边哄高金堂,“闺女或许是别的病哩,请郎中好好看看再说。” 另1边劝,“若闺女肚里真有了娃,他张家不要,正好来顶咱高家的门户。” 高金堂怒道:“你比你闺女还不要脸。”1句话把大太太说得也是寻死觅活1回。 折腾得家里人连吵架的精神气儿都没了,反倒平静下来。 春花的饭每日张奶娘送西跨院里,高金堂不让她进正房。春花也不再哭闹,1心等着王正阳来接她。 高金堂心里的气顺不下来,当初是因为有3太太的宝儿,才没想招上门女婿。3太太要是跟老陈早跑两年,说不定真抱上孙辈了。 终于,2太太从春花嘴里问出,娃是王正阳的,高金堂和大太太咒骂了几日。 高金堂的心思却是转了弯儿,若逼着自己的闺女去死,他自是不忍心;但要王正阳这个寒门孤儿做上门女婿,门儿都没有。 春花生下的娃要是个男的,索性便随了高家。 只是心里窝火,堂堂高老爷被1个赶车的小伙计羞辱了。 大太太见高老爷对闺女有了缓和之意;春花回来鸡飞狗跳地折腾,怕闺女肚里的娃有了意外,伺候得更精心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正阳高府求原谅 平阳城… 王正阳给关锁留了十两银子,嘱咐他过年买些石炭烧。好好守着店、守着坟,自己则离了脚店往高老爷家去。 大踏步进了南城门,暂时忘却了失去赵叔的悲伤和愤怒。 他与春花有娃了,春花离了张家,这都是他的喜事。 4下里踅摸着,该买些什么去高老爷家。 也不知道春花是否对爹娘说了娃是他的。她爹娘也定不会对自己有好脸色。进了家该怎样说?高金堂是否同意春花嫁给自己? 王正阳1件也想不清楚,但已顾不上了。 买了4斤最好的糕点、两瓶上好的酒,内心忐忑不安地进了高府的大门。 却是有些害怕,没敢直接进去,在外院等着。 张奶娘跑出来,“冤家,总也不来,却悄无声地做下这般天大的事。大太太天天咒你,老爷发狠说要雇人弄死你哩,你还敢来。” 王正阳:“干娘,我怕大小姐在此受苦,放心不下。特来求老爷、太太,无论如何得见大小姐1面”,说着把2斤糕点递过去,“正阳无暇来看望,这是给干娘的。” 张奶娘接过来,“大太太带小姐趁今日暖和,坐车去看郎中了。老爷在屋里烤火,你别冒失,我进去劝劝老爷。” 王正阳跟着进了里院儿,1切都如他在的时候1样,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天寒地冻,各屋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张奶娘把2斤糕点送回西厢房,用手示意王正阳台阶下等着,进了正房。 1会儿,出来招手,王正阳脚踏着青砖台阶,心里跳着,稳不下来。 他想求高老爷待春花好1些,别1气之下做出伤害她的事,若高老爷不听,自己就带春花走。 高金堂坐客厅东侧正中,面如冰霜,2太太坐在侧下首,也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正阳。 王正阳将酒和糕点放到条案上,1言不发跪下,默默等着高金堂怒火爆发。 出乎他的预料,高金堂平静地问:“你来做甚”?眼神冷得如腊月的天气。 王正阳道:“来向老爷和太太赔罪。” 高金堂:“你何罪之有?” 王正阳:“晚辈做下了伤害大小姐的事,让她怀了娃。” 高金堂脸面微扬着,眯眼看着王正阳,“她除了张家住便是我这里住,你不过是我赶车的伙计,胡说什么?”高金堂的气儿有些不匀了。 2太太这时在边上问:“你何时与大小姐见面的?” 王正阳不敢说是夜夜翻墙而入,那便与老陈翻墙私通3太太没什么两样。道: “老爷、2太太,事到如今我便直说了吧。小姐出嫁之前,我俩已是两情相悦,只是未敢有肌肤之亲。小姐出嫁之后,我2人虽只在正月十5和7月7相见,却是死心塌地定了主意要在1起。 大小姐为了让张家把她休了,先是劝张家娶了2房生子,又费尽心思怀了我的娃,之后老爷与太太便知道了。” 高金堂睁大眼讥讽道:“你也不拿镜自个儿照照,我高金堂的千金是你能娶的?你说小姐肚里的娃是你的,有何凭证?” 王正阳又磕头,“晚辈讲的千真万确,求老爷、太太成全我与小姐。” 高老爷起身到东屋,取出挂在墙上的刀,2太太忙去阻拦,高老爷摆摆手,“我岂能杀得了他,他却能要了我命。” 说着,将刀咣地拍在条案上,“你想娶我闺女也行。你用这把刀把我杀了,我自拦不了。要不你拿5百亩的地契来,我1亩也不多给闺女要。” 王正阳来时就想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高老爷是春花的爹哩。 “晚辈万不敢对老爷无理,5百亩地折成银子可否?” 高老爷1愣,他没想到,当初给自己扫院、提便桶的小伙计口气会这么大。 呵呵冷笑着,“我知你有些本领,去偷抢?我高家不稀罕贼的金银。” 王正阳想的是,赵叔为自己攒的银可先用来娶媳妇,邓知府给的黄金自己省着花把差办了,剩下的再向耀祖姑夫借,高老爷这里必是要先答应下。 “家中长辈为晚辈积攒多年,尚有不够。等正阳慢慢挣回,1并交于老爷,只求老爷、太太善待小姐。” 高老爷听得疑惑,觉得王正阳在吹牛皮,手1指,“滚,立马滚出我家。” 王正阳本想等春花回来见1见,嘱咐几句,见高老爷气得眉毛竖着,嘴唇哆嗦,只好起身作揖告辞。 2太太起身道:“老爷,妾去问他几句话”,说着跟王正阳出来。 在门口的台阶处,2太太低声问:“跟我说实话,何时怀上的?” 2太太觉得到如今,张家、春花、王正阳说得都是实情,她还要再问细些。 自己与春花的事上,王正阳与2太太已有了些默契,作揖道:“2太太大量,正阳全说了。去年十月、今年十月,大小姐回娘家住,我夜夜来。为的就是大小姐怀了娃,离了张家。” 2太太:“高墙大屋,你翻墙进来?” 王正阳此时已放弃了带春花走的念头,在高家有人伺候,她怀着娃跟着自己奔波已行不通。 点点头,“我有急事赴西安、洛阳,何时回来也不知道。拜托2太太说与大小姐,等着我回来,我会带1万两银子给高老爷。”说完,给2太太跪下磕头。 2太太也点点头,若有所思,站在大门口台阶上,看着王正阳走。 王正阳远远地、又回身向2太太作了个揖,顺着巷子往西,心里轻松不少。这便回家,明日带荷儿姑往风陵渡。 这时,1个中年小个子迎面奔着王正阳快步过来。 王正阳觉得这个人脚步有些怪异,错身的时候这人说了句:“快去脚店看看吧,出事了。” 王正阳1扭头,此人已快步走远。愣神儿片刻,或许脚店真有事。 王正阳1进脚店,只见里面乱哄哄的,有看热闹的围着。扒开人群1看,关锁被人割了喉,倒在堂屋的门口,血流了1大滩。 近前看,刀法利索,立时毙命的狠手。 这时,几个刑捕已接了报案快步进来,喊着:“眼前人等勿动,等待问案。” 王正阳趁着人乱,去关锁放银钱的地方,悄悄看了看,杀人不劫财。 关锁不会有仇人,莫非还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头嗡地1下。 这时,1个老刑捕认出王正阳,虽知他已被刑捕司除了册,还是客气,“王捕头,如何到了这里?” 王正阳心思有些不够转了,与自己有仇,杀关锁干什么? 嘴里回道:“这是在下的店,死者关锁,是为我看店的兄弟。早起我与他相谈约半个时辰,这才出去不到1个时辰,便遭祸了。” 老刑捕接道:“如此,王捕头协助弟兄们破案,暂且在此耽搁些时辰。” 王正阳暗自叫苦,这是要缠住自己了。 这时,进来1个年轻人,凑过来小声道:“快去高金堂府上看看吧,听说那边出大事了。” 说完,扭头便走。王正阳刚要去追这人,老刑捕却拉住他道:“王捕头,这案子没个头绪,你走不得。” 王正阳急道:“说不定别处也出了事,我得快去看看。” 不顾阻拦,甩开刑捕的手大步走了。 老刑捕对1个民兵道:“你快追上他,看他到哪里。” 王正阳急急赶到高府,他怕因为自己的来,让春花再受大委屈。 却见里面也是乱哄哄的,府里所有人全在外院。 王正阳人缝里1看,是2太太倒在血泊中,也被割了喉,半边身子被血浸着,2花嘶喊着哭娘。 高金堂抬眼看见王正阳,骂道:“日你娘,禽兽不如,不随你意,便杀人,将我老汉1同杀了吧”,说着便向王正阳跟前扑,被几个伙计拽住。 王正阳惊得说不出话。 突然1激灵,与关锁1样,这是冲自己来的,问张奶娘。 “2太太送你走,我们看你俩说的话有些隐密,就都各回各的。谁知过了1会儿出来,2太太已倒在血泊里,当是送你走后,还未及进里院,便被人杀在这里。” 王正阳明白了,那个人说脚店出事,自己往脚店赶,他们却来这边杀了2太太,立马又派人跟到脚店,说这边也出事了。 这些人明明跟着自己,却只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他们要干什么? 不顾高老爷在身后咒骂,王正阳快步走到南关大街,边走边留意是否有人跟随。 前半晌太阳还算暖和,没有风,但快要正午,天却阴了起来,裹着小雪花,风也变的刺骨。 哪里也不能去了,赶紧回家带荷儿姑离开平阳府,否则不知又有谁的人头落地。 他转头向北,没走大街,边前后左右看着。 右边角落里1家不大不小的饭馆,掌柜的向他喊,“小兄弟,正有话说与你,这便遇到了。” 是与冯5和赵叔相熟的饭馆掌柜,1个戴6瓣帽、穿灰细棉布袍的中年人。 王正阳停住脚步,拱了下手,“大叔”,眼睛4下瞅着。 “天冷,到店里略说1、2”,掌柜伸手往里让。 王正阳见无人看这边,迈步进去。 掌柜让茶,王正阳哪里有这心思。 掌柜:“既然小兄弟事忙,我便说正事。那日来小店不久,冯爷便来了。赵爷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冯爷让转告你,他会查赵爷的事,给赵爷报仇。” 王正阳:“大叔代我转谢冯5叔。烦请转告,我赵叔已安葬,我也要离开平阳城。请冯5叔好自珍重,他日再会。” 掌柜叹了口气,“小兄弟放心,1定转告。” 王正阳从饭馆出来,街上的风更加刺骨。在小巷里走出有半里地,突然后面1个人喊: “哎,等等。” 王正阳回头看,1个中等个儿,歪戴黑唐巾、1身青衣的干瘦中年人,窄条儿脸、尖下巴、黄眉毛、黄眼珠往外突着,亮晶晶地盯着王正阳。 “你回饭馆里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他的话音未落,王正阳已1个虎扑来拿他,这中年人却像狐狸1样,噌地从王正阳腋下窜到1边,拉开的架式也如狐狸1般。 王正阳又1个虎扑,又被他躲过。总归是怎么出手也抓不到他,但他若想跑,又总被王正阳闪到前面拦住。 王正阳怒喝:“快说,你们是谁?”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我们爷说了,要让你生不如死,你还是去看看吧。”趁着王正阳愣神儿的功夫,窜进旁边的小巷里。 王正阳急步赶回饭馆,见掌柜仰面朝天躺在柜台外面,仍是喉咙被割断,血还在顺着刀口流着。 正愣神儿的功夫,1个伙计从门外进来,1看场面扭头便往门外跑,边大呼“杀人啦——。” 王正阳1跺脚,也急急奔出饭馆,钻进小巷,匆匆往家赶。远远望见家门楼,1想荷儿姑在里面,心里1跳。 明明看着没人跟随自己,却还是让掌柜丢了性命。 眼下自己就是煞星,跟谁说话谁死啊,这些人还在暗处跟着,不能回去了。 想着,便折向另1条巷子,前后偶尔1、两个行人,王正阳觉得哪1个都可疑。 1条窄巷里立定,王正阳等着1个穿粗布棉袍的人从身边经过,1把揪过来扼住咽喉,喝问: “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吓得手中油瓶啪嚓掉地上,1脸茫然说不出话。 王正阳摸出1小块碎银塞过去,“快走吧,误会。” 那人小跑着离开。王正阳边走边觉得前后左右都有人盯着自己,却又不知在何处,是哪1个。 家不能回,客店不能住,他被1群杀手困住了。 他从未想过对方会这样强大。悄无声息地跟着,悄无声息地杀无辜的人,还故意告知他。眼下就是制服1、两个也无济于事。 莫非单飞虎又请到了高手? 王正阳脚下加力,身形似顶风飞翔的鸟,眨眼间穿过了几条巷子。在街角1个小酒馆儿丢下1块碎银,抓起1瓶酒、1块肉。 见4下无人,跃上了街边人家的屋顶,自屋顶腾跃着向前,他还是自信,在屋顶之上施展腾跃功夫,那些人跟不上他。 望见1个熟悉的地方,当年他带着师父赠的刀在这里过了1夜,第2夜在赵叔家的屋顶上等鲍云豹。 这是个大碾房,屋顶天窗可以进出。王正阳脚下生风,自天窗进入,躲在房梁的1角。 这个大碾房是米粮店的,闲时别人家只要交十来文铜钱也可以用,那门只是虚掩着。 王正阳在梁上静静呆了片刻,听见门吱呀1声,看不见下面,听起来像是两个人进来探看。 其中1个道:“地上没有新鲜脚印,到别处看看,今日跟丢了,怕是要挨罚。” 王正阳在房梁之上不敢动。天越发地寒了,房梁上落着厚厚的尘土,都如寒雪,沾上1点儿手指又疼又麻。 王正阳较1般人耐寒,仍渐渐觉得无法忍受,若腿脚麻木了,对他来说是个大麻烦,有可能被人趁机制服。 轻轻跃到地面,从没有纸的窗棂上往外看,街上空无1人。 4下里踅摸1遭,在扇车正对着的暗房里,居然堆了些麦秸,心下大喜。 钻进去,喝了1口酒,咬了1口熟肉,那肉已经冻得粘牙。 半瓶酒、1块肉下肚,身子暖了些。在这狭窄、伸手不见5指的暗房里,王正阳走投无路。 莫非刘凤田的人来了?刘凤田所有的怨怒他1人都可顶下来。 王正阳相信自己能熬得过去,找机会带着荷儿姑离开这是非之地。 宫善业带着刘凤田派的1名管家等1干人,分别自汾河东西进了平阳城,住进单飞虎的宅里。 单飞虎的宅院1连7、8处,宫善业选了1处院自己人住下。 宫善业1到,单飞虎总算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与夫人常住密室,简直是暗无天日。 在平阳城说1不2、1跺脚半个城都颤的单飞虎,却被1个乳臭小儿逼得白日提心吊胆、晚间早早住进密室。 不用说外面驮队行当的人幸灾乐祸,就连府内的人怕是也瞧他不起。 宫善业1到,单飞虎扬眉吐气。 大摆宴席,放言只要拿了王正阳的人头,盐池刘员外的不论,单给宫善业白银5千两。 宫善业哈哈大笑,“单员外,我来就是受老爷指派为单府扫清1切障碍,凡与单府作对者1概制服。自今日起,员外可安心睡觉,他叫嚣让员外生不如死,我先让他生不如死。” 宫善业并不急于杀王正阳,他先要让王正阳变成官府缉拿、百姓闻之色变的杀人凶手。 平阳城无论谁被杀,包括单飞虎被杀,江湖、市面上都会记到王正阳头上。 他这次带了练邪门功夫的手下,能跟在人后,近在咫尺而不被察觉,还有几个轻功好、刀法快的人。 宫善业知道,这几人不是王正阳的对手,但王正阳走到哪里,凡与他接近的人全杀掉,让王正阳杀人的恶名传开。 宫善业还另有图谋,借寻找王正阳在单府长住下来,摸清单飞虎的家财,再将单飞虎除掉,将单府的1切收入囊中。 原本,刘凤田让他和管家只把军粮、盐引生意抢过来。1来才知,单飞虎的家财太厚了,房宅、田产和金银都远超之前预料。 财宝动人心,宫善业1想,若得了单飞虎的家财,就不用再受刘凤田的讥讽、训斥,1样天下任逍遥。 便打算慢慢摸清单飞虎的家底,杀王正阳1时反倒不急了。 单飞虎并没料到,刘凤田已对他动了坏心思,只是每日着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1干人,想着重建驮队后给刘凤田分成。 宫善业手下跟着王正阳的行踪连杀3人,案子报到刑捕司,指挥老高1下摸不着北了。 单飞虎宅里的凶案十有89是王正阳所为,单飞虎连案都不报,老高也是只看不管。 眼前的3件杀人案,可都是报到了刑捕司,明明白白地说王正阳去了1回,人便被杀了。饭馆的伙计还看见了王正阳杀完人出来。 老高不信王正阳会滥杀无辜,尤其是他自己店里的伙计。 却也只好胡乱画影图形,大街上和4个城门贴了,派人4处查访,想有机会私下问问王正阳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酷寒夜命走鬼门关 张荷儿… 王正阳在碾房里冻得无法入睡,仗着1块肉、1瓶酒,在狭窄的暗房里练功抵御严寒,熬过了1夜。 第2日,捱了片刻,看日头升高,从天窗出去。 天空被1夜的风吹得没有1丝杂尘,日头白亮亮,平阳城似乎暖了1些。 躲在碾房里不是办法,得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这次冲他来的人,出手凶狠,无所顾忌,或许是河东盐池的人寻来了,大约与单飞虎也脱不了干系。 自北关街上慢慢走,留意着行人里是否有可疑的。 拐到了西关,他没有走单府大门的那条巷,而是再往西进了1条巷的深处。看4下无人,跃了上去,自人家的高墙屋顶上往单府方向去。 单飞虎自宫善业带人赶到,1下放松下来,虽不到街面上走,却是在府里遛遛达达,1心等宫善业拿了王正阳的人头来向他领银子。 王正阳隐在屋脊后,居高临下看着,单飞虎正站在院子中央,4下里呆呆地望。 荷儿姑让他就此罢手,但此时王正阳已身不由己了,赵叔的仇人近在眼前,先取了他性命再说。 离单飞虎有些远,王正阳想先飞镖打他后心,再跳下去1刀将他毙命。 自屋脊后起身,1只柳叶镖奋力甩出去,单飞虎却突然扭身,骂着去轰落在南墙上的黑老鸹,这1镖没中他正后心,而是1下没入屁股,单飞虎1声惨叫。 王正阳刚要跃下,却见几个人执兵刃冲到院子中,瞬间将单飞虎护起来。 王正阳急伏身,自屋脊砖雕的孔洞里往下看,不由1惊,宫善业也在院里。 1眨眼,已有几人腾身飞跃上来。 王正阳翻身跃到相邻的院落,隐在角落里,待听着屋顶搜寻的人下去了,才1跃而上,却听得1声喊: “在这边。” 王正阳头也不回,拼尽腾跃功夫,窜房跃脊,那几个也急急在屋顶上追赶,王正阳居然甩不掉。 面前就是平阳城的西城墙,王正阳脚底提气,墙上飞1般跑上了城头,回头看了1下追到下面的几人,1跃而下不见了。 宫善业移步到单飞虎身边,手下去追刺客,他却没动。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得让单飞虎将平阳府的军粮生意都拢到1起,眼下单飞虎还不能死。 将单飞虎屁股上的镖拔出来。 1看似曾相识,“王正阳”,他淡淡地说。 追人回来的手下道:“宫爷,那刺客跃上城墙,我等无法上去,眼看着让他逃脱了。” 宫善业:“这便对了。他居然往城外跑了。”说着,呵呵笑了几声。 想着王正阳仓惶的样子,心里有了1丝愉悦,在风陵渡他也被王正阳1伙如此追杀过。 对单飞虎道:“单员外,王正阳已成丧家之犬了。” 单飞虎吃了1镖,却不敢离开宫善业身边。此时,血已从手指缝儿流下来。冲手下喊: “快去叫郎中,搬把椅子抬我进去。足有两寸深,我如何走得了。” 王正阳自城墙下来,没等城墙上远处的民兵明白怎么回事,人已不见了踪影。 先顺大路向北,到北城墙,再由北门入城。 自己的推断是对的,宫善业已到了平阳城来帮单飞虎,要将与他们作对的人斩尽杀绝。 眼下,自己孤身1人已不是宫善业的对手,更让王正阳震惊的是自己会给荷儿姑乃至与他往来过的人带来致命危险。 他打消了离开平阳城之前见春花1面的念头。 眼下,只能独自在平阳城与他们周旋,找机会带荷儿姑离开这里。 北关的街面上店铺较少,从街边店买了1块肉、两瓶酒。肉耐饿,酒驱寒,他只能靠这两样撑过这寒夜。 自大碾房的天窗进入,他怕有人进来,便栖在房梁之上。所谓酷寒,就是大白天,手也不敢碰任何外面的东西,1切都冰冷刺骨。 王正阳忍着,黄昏之时下来,钻进暗房。吃了些酒肉后开始犯困,起来练功驱散倦意,稍1停歇,浓重的寒意便浸彻骨髓。 1股脑儿将剩下的酒倒进肚里,片刻后觉得寒意退去,蹲坐在麦秸上,头埋进膝盖昏沉入睡。 这个寒夜,碾房内外冷得仿佛1切都凝住了。 王正阳昏昏沉沉,在梦里陷入令人心悸的幽深的黑暗。 1阵恐惧中醒来,还是无尽的黑暗,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静静地听了1会儿,并无人的声息。 他想抬头,却恍惚着,脑袋不听使唤。他想起身,却不知手脚在哪里。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 他使劲眨眼,觉得眼珠还能动。慢慢想着,确认自己还在碾房的暗屋里。 凝神调息,调动玄关阴阳之气慢慢运往全身,尽力呼吸着调动气机,终于脖颈、头能动了,腿脚也能动了,摇晃着站起。 欲以子午桩法将阴阳之气收放,让血脉活起来,而丹田却如冰冻凝住1般。 他想伸手扶1下黑暗中的墙壁,胳膊、腿和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撞到墙上,除了眼睛还能眨,什么都不听使唤了。 王正阳急得想哭,但眼泪好像也冻住了。 他必须见荷儿姑,告诉她明日1早,无论花多少银钱,雇1辆马车、铺上厚厚的羊皮,去西安找耀祖姑夫。而自己,无论死活都不能与她1起同行了。 王正阳蹒跚着出了碾房,他的身子与街上寒透的石头1样,对外面凛冽的寒气已无知觉。 他拖着木棍儿1样的腿,在小巷里,1点点地往家的方向挪。平阳城也冻住了,没有任何声响。 迷迷糊糊地,渐渐腿有些听使唤,望见自家的街门楼时,心窝已泛起1丝热气。 手脚并用爬上台阶,抬起胳膊想叩门,手却如不听使唤的木棍,无力地捅在门板上发出微弱的声音。 如此非冻死在这台阶上,反而给荷儿姑惹来麻烦。 王正阳坐在门边,用身子和脑袋去撞去靠,门1下1下地震动着,门铧哗啦作响。 几十下后,里面惊恐地问: “谁?” 王正阳想喊,嘴却不停使唤,含糊不清地1遍遍喊着: “荷儿姑……” 门猛地打开,王正阳1骨碌倒进来,荷儿低低惊呼1声,“尧帝爷,咋成了这样。” 王正阳嘴里呜呜出声看着门,荷儿会意,把门关上闩好,来扶王正阳,却是如何扶得起来。 王正阳倒在地上只会脑袋动、眼睛动,嘴里说不清。荷儿只好蹲到地上,将他两只胳膊搭肩上往起拽。 王正阳奋力起身,终于被荷儿架着,2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屋里很温暖,但王正阳感觉不到,只看见火炉映着红光,含糊道: “不能热,不能热。” 王正阳小时听爹讲过,冻伤的人千万不能上热炕。 张老伯也跟荷儿讲过,冻伤的弟兄放到热炕上活活疼死的事。 而王正阳不在这几日,荷儿每天把两个屋的炕都烧得热热的,她怕王正阳回来炕太凉。 王正阳住的后院久未生火了,冷得如冰窖1般,但被子都挺厚。 荷儿将王正阳架到凉炕上,点了灯,将棉被盖上。将前院的炉火掏出来堆火盆里,端到王正阳的屋里。 炕太凉了,又去南院将温热的被褥都抱过来,王正阳的身下铺了两层,身上盖了两层,温热的被子让王正阳鼻孔窜进1股热气,却是从鼻子疼到嗓子眼里。 荷儿抽泣着,手脚却是麻利,将王正阳的衣裤鞋袜褪去,那衣裳凉得跟冰坨儿1样,荷儿脱的时候都觉得冰手。她解开衣襟,将王正阳的两脚放到怀里。 爹曾告诉她,冻坏的人能缓过来,最好的法是肉挨着肉。 兵营里只有最亲的兄弟间才这样。你把别人焐热了,寒气便会跑到你身上,浑身骨节儿会疼好长时日。活过来的弟兄所有的饷银,都会拿出来给过命的恩人买酒喝,喝酒活血散气,再加上军中操练,慢慢体内的寒气才会散尽。 王正阳想说,荷儿姑明早赶紧走,却嘴唇动了动出不了声,眼角溢出两滴泪。 眼前1片白茫茫,似看见爷爷、奶奶、爹、娘慈祥的面容,他手里举着奶奶给的糕饼,在脚店里跑着。 荷儿将两盏角灯都挑亮,火盆里满满1堆炭火,屋里还是冷得透骨。 回到南院,将炭填满火炉,备着为火盆换炭火。端了半碗温水,往王正阳嘴里送,用脸贴了贴王正阳嘴唇,冰凉的。摸摸胸窝儿,只有微弱的1丝热气,试试鼻息很是微弱。 哭道:“阳儿,莫非你也要去了么?” 嘴里含着温水,用手捏着王正阳的嘴往里送,王正阳的喉咙里咕咚咕咚两声,居然咽下去了。 这样慢慢往下送,喝下半碗水,王正阳仍浑身冰凉不见缓过来。 荷儿摸摸被,本就比人的身子凉很多,这么凉下去怕是难缓过来。 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将厚窗帘挂严实,脱得赤条条钻进被里,紧紧搂着王正阳,用身子的温热暧着他。 觉得自己快要冰透了,荷儿爬起来穿好衣裳,将火盆的炭火换了,热水壶放到炭火盆上,喝两碗热水,觉得身子热了,再钻进王正阳的被里。 王正阳觉得1片白茫茫里,荷儿姑的杏眼凑到他眼前,他化进荷儿姑那亮亮的眼神里。 王正阳醒来时,荷儿姑正坐在身边,手伸在被子里摸他的胸腹、大腿和小腿,有1丝欣喜: “脚比腿还热乎,这回算是缓过来了。” 王正阳觉得自己像飘在云彩上,浑身软软的,除了嘴和眼睛,仍是没1处听使唤,含糊道: “荷儿姑,别开门,别外出。” 荷儿点头,“你带回的米粮还多着哩,1时不用出去。你已如此两天两宿1动不动,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说着又抽泣起来。 王正阳看荷儿姑衣襟的扣儿没扣好,脸色有些憔悴,想替她擦眼泪,可胳膊却是不听话,含糊道: “荷儿姑,我的手。” 荷儿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抹着泪。 王正阳觉着说话都得用全身的劲,“除了头,其它都不是我的。” 他挣扎着想动,脑门儿累出了汗却是白费劲。 这1日,王正阳喝了1碗米汤,浑身开始痒起来,像小虫儿在满身爬,他急促地喘息着: “荷儿姑,把窗户打开晾1晾吧,我会痒死的。” 荷儿:“你这样赤条条的,若打开窗才是不想活哩,我用湿手巾擦1擦。” 屋的火盆1直旺着,除了是凉炕,屋里已算暖和。就着1盆温水,王正阳身上已经热起来,还有点儿烫。 荷儿从脸、脖子1点点往下,将王正阳里里外外擦了个遍,重新盖上被。 王正阳真怕自己从此就剩1个脑袋、1张嘴,反成了荷儿姑的拖累。 忙活完,荷儿又去熬了米汤,王正阳喝了半碗米汤,倦意袭来。见荷儿姑也困得两个眼窝青黑,“荷儿姑,你也快睡会儿。” 荷儿姑疲惫地端详了会儿,“谢天谢地,你活了。这炕凉,被要盖严实,你也睡,姑就睡你身边。” 说完,挨着王正阳躺下,将王正阳外面的被往身上拉了拉,很快睡去。王正阳想替她把被子盖好,却是手不能动,很快自己也昏昏睡去。 如此又过了两日,王正阳从昏睡中疼醒,像无数根针从身体内往外扎,疼得心惊肉跳,疼得脑袋1阵阵晕。他不想大喊大叫,只是咬着牙吭哧吭哧地喘着,渐渐连喘气都不能。 荷儿掀开看,“又红又暄,全起来了,我爹说只要挺过这1关才会慢慢好。” 从手指尖到脚趾尖,浑身汗毛孔没有1处不刀割1般,王正阳疼得眼冒金星儿,又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间好像飘到了云端,被白白的云朵抚摸着,渐渐睡去。 再过两日,王正阳开始拉尿了,这让他难为情,却又没有办法。 荷儿将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擦洗、换被褥。 王正阳的胳膊能抬1抬,就是手仍和木头1样。 荷儿摸着腰腹冰凉,拉尿也不自知。王正阳估计自己是蹲坐地上久了,腰腹所受的寒气最大。 过了几日还是如此,吃过的东西也常常吐出来。荷儿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手、脚、头都能动了。” 5、6日后王正阳的腿仍不能动,他急得流泪,这样下去,2人迟早得落入宫善业的手里。 宫善业没了王正阳的行踪,正有些后悔,不如先将王正阳悄悄杀掉,只要平阳城的人不知道单飞虎如何死,人们都会记到王正阳头上。 他1方面派人加紧在平阳城搜寻王正阳,1面写信报知刘凤田。 王正阳除了身子不会动,浑身通红,泛着爆起的白皮,他说话还不清楚,哭道: “荷儿姑,再过几日我还起不了炕,你便先走。平阳城不能在了,越早越好。” 王正阳活过来了,荷儿由惊吓,变得平静。她就这么伺候着王正阳,总有1天会好起来,无论多长时日。 睁着亮亮的眼睛,眉毛1扬道:“姑走了你咋办,还不冻死、饿死?” 王正阳:“我怕再不走,便都走不了。” 荷儿柔和地笑了下,摇摇头:“若丢下你,将来怎有脸去见你爹娘、你玉环姑和赵叔。你赵叔1没,我就拿定主意,再也不与你分开。” 王正阳疼得恍恍惚惚,迷糊间又觉得自己飘到了云端,1团团白亮柔软的云朵飘进怀里又轻轻地飘走,他张开双臂,想把更多的云朵拥入怀中,那云是温热的、光滑的。 朦胧地睁眼,是荷儿姑身上盖着被,1丝不挂地趴在自己身上睡着。 他明白了,这些日子他昏睡时,荷儿姑1直在用身子焐热他。 他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怕惊醒荷儿姑。想闭眼接着睡去,手脚却火烧般疼,便强忍着1动不动。 荷儿醒了,见王正阳的样子,却是将被重新拉着盖严实,紧紧地贴着他,长长出了口气: “阳儿,姑就是这么给你焐过来的,只要你能站起来,接着做你的好汉,姑什么都不顾了。” 王正阳吃力地抬起胳膊,想去抚摸荷儿的背,却是觉得手像两块木板,除了针扎1般地疼,什么都感觉不到。 荷儿揉捏着王正阳的脸和脖子,“阳儿,你小时候姑喜欢抱你,你大了,就想等着给你抱儿子,却没想到是这样。” 王正阳闭上眼,眼角溢着泪,吃力地搂着胸前的荷儿姑,荷儿姑的呼吸声在耳边,就像春天柔和的风,他觉得浑身1点点热起来。 王正阳的腰腿能动了,荷儿姑还是伺候他吃喝、擦屎擦尿,用身子暖他。 他已能感觉到荷儿姑身子的温热。夜里1掌灯,他便早早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等着荷儿姑来暖他。 突然觉到,这才是他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小时不敢看荷儿姑亮亮的杏眼,是怕自己的魂儿掉进去;大了不敢看是因为负罪感。这回他无法动弹了,却这样肉挨着肉、脸对着脸。 他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荷儿姑的眼睛,就像凝视着幽深的泉水。 荷儿的眼睛近近地对着他的眼睛,“阳儿,只要你能好,你爹娘、你赵叔如何怪我、骂我,姑都愿意。” 就这样,王正阳被荷儿姑拥着、暖着。半个月后,荷儿做了面汤,王正阳居然喝了两碗。 荷儿大喜,“再暖几日说不定就能起身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平阳逗留洪洞县 宿赵城… 过年了,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在平阳城浓浓的寒意中炸响。 家里的粮吃得差不多了,荷儿出去了1回,带回1车米面菜肉之类。 王正阳已能下地行走,眼看着荷儿姑脸颊陷下去,眼窝也青了,很是不忍。 “荷儿姑,自今日起我与你1起做饭收拾家。” 荷儿浅笑道:“就你1人的饭食,累不到我。你就耐心将养着,有精神练练功,早些生龙活虎起来。” 王正阳试着练功,筋骨轴得伸不开、身形笨拙得转不利落。 耐着性子,如师父、师兄初教时1样,1点点从头开始,身子骨恢复得很快。 2人白天黑夜在家里圈着,1日只吃两顿饭。 这日早晨,王正阳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成堆,荷儿做好了饭菜。 “阳儿,你练完功去搬坛酒来,姑有些抱不动了。从今日起我俩都喝些酒,追追寒气。” 荷儿炒了3样菜、1大盆揪面片儿,王正阳已恢复了饭量。 荷儿道:“阳儿,今晚搬前院住吧,看你寒气退得差不多了,到前院睡热炕应该无碍,姑在后院冻得有些久。” 王正阳日日被暖着,并不觉得多冷,居然没想到荷儿姑的冷暖,1时满怀歉意,“我只顾自己,让姑跟着受冻。” 荷儿笑道:“你拉尿过的被褥都不要了,今日你泡泡澡换新的。” 王正阳的鼻子这两天刚能闻到些味儿,想想真难为荷儿姑了。 感激的泪水往心里流,说不清荷儿姑是他什么人。 像他心尖尖的某1个东西,像自己的娘、姐姐、又像春花?或是他小时常呆呆望着的雪花儿?或脚店旁边春天的杏花?又都不像。 王正阳喝了1大口酒,呆呆地望着荷儿姑——对,春天的时候,汾河两岸绿意融融,桃杏盛开,汾河水清澈如镜,这便是眼前的荷儿姑。 荷儿被王正阳盯得脸1红,“这回算是个大活人了。” 夜里东西屋的炕都烧得热,荷儿替王正阳铺好了被褥,把净桶放到地上,“夜里解手就在屋里吧,别出去再受了寒。” 王正阳心里舍不得与荷儿姑分开睡,他已习惯了被她软软的身子暖着,也喜欢看她在自己怀里疲惫地睡去。 荷儿看透了王正阳的心思,叹了口气,幽幽道:“阳儿,将来姑还要去见你爹娘、见你赵叔……”,没有再说下去。 王正阳低头,心里1时惭愧,荷儿姑把自己焐活过来,还乱想什么。 刚出正月,杨柳的枝条在料峭的风中已显出萌动的模样,家里的粮菜又要吃光了。 王正阳已恢复如初,他练功发力的时候,感觉玄关的阴阳无穷无尽地涌出,在丹田处急旋,力量磅礴浩大,连绵不绝。 荷儿在1旁看,惊道:“你身上叫劲时,好像浑身在发光哩,细1看又没有。” 王正阳叹了口气,“若师父、师兄在,我的功夫会练成何样?”与师父、师兄的分别,也是王正阳深深的遗憾之1。 荷儿道:“最后1粒米吃尽我们便走,省得家里无人招来耗子。” 王正阳挖开埋金银的两口缸,1下又哭出来,这是赵叔处心积虑为他攒下的。 取出5十两金元宝和1百两银,重新封好。 荷儿收拾起几样换季衣裳,问:“阳儿,我们这便去西安寻你耀祖姑父么?” 王正阳想把荷儿姑送到西安,自己再独自往洛阳。不紧不慢地走,时日还宽裕。可荷儿姑不愿与自己分开,先上路再说。 王正阳:“荷儿姑,可有我叔不常戴的帽冠与我略做遮掩,我去寻车马。” 荷儿翻出1顶平顶4方巾来,叹口气道:“我给你叔买时,你叔还说,等你娶媳妇时才能戴,怕是有些小。” 王正阳凑合着戴上4方巾,肩上搭个褡裢,1出门便躬起了腰,顺着小巷往东关方向走。 遇到1辆马车,迈腿上去放下车帘。 车夫4十来岁,戴着黑疙瘩帽,怀里抱着马鞭,见王正阳2话不说便上来,先诧异了1下。 王正阳问:“大叔是否愿往风陵渡?1日1钱银。” 车夫:“单程的话要加银,回程空跑不合算。” 王正阳:“那就1日算两钱,回程大叔自便。” 车夫很少遇到这样大方的主顾,“这便上路?我得绕1下,备些草料,刚从风陵渡送客回来。” 王正阳:“明日1早才走,今日先定下。大叔常跑风陵渡?” 车夫:“1年有几回。年前后官道上查凶犯哩。” 王正阳心里动了1下,听车夫往下说。 “听说凶犯很厉害,先是西关单府连杀数人,带走了人头,没几日又在南关1带连杀3口。且窜房越脊,无人能挡。” 王正阳:“天地这么大,1个大活人如何查得?” 车夫:“平阳城4个城门都贴着画影图形,就做个样子。倒是往风陵渡,解州官道查得严哩,凡是年轻人,拿着画影图形1个个看,在车上的也得下去。” 王正阳:“那凶犯是何模样?” 车夫:“我只管赶车,不爱看那些东西。就你1人去”?车夫回头问。他有点儿困惑,像王正阳这般年纪,没有独自1人雇马车的。 王正阳:“还有家中1位女眷。” 王正阳让车夫赶到巷口的1家店铺旁,让他明日1早来候,丢下个银子边做定银,将4方巾使劲往下拉了拉,回家了。 回家跟荷儿讲,“荷儿姑,不能直往风陵渡了。听说有我的画影图形,我们先往北,再从河西往南绕过官道。” 王正阳只得改变主意,从虞坂盐道过茅津渡,到张德柱处,让他将荷儿姑送往西安,自己则回返去洛阳。 第2日,荷儿与王正阳早早起来。 荷儿将贴身衣裳打了个包裹;王正阳将5十两金和1百两银背上,他和赵俭的佩刀仍挂在家里墙上。 只腰间缠了软刀和镖囊,胳膊夹着荷儿姑昨夜打好的薄棉衣、夹衣和单衣,加起来也不少。荷儿说,这时节车上会冷,又带了条厚棉被。 王正阳先出去,在台阶上望了1眼。几十步\t外,那个车夫已等在巷子口店铺旁。 确信无人注意,将大门挂了铁疙瘩锁,上了马车,跟车夫说: “大叔,我们往北门去。” 车夫:“不是去风陵渡么?” 王正阳:“我们先去看亲戚。” 车夫:“多远?” 王正阳:“长短时日不定,还按昨日说好的脚银算。” 车夫见随车来的是个女子,自是安安稳稳的1趟好脚。1声吆喝,马车往北关走。 车夫身上穿着大羊皮袄,脚上套着毡窠篓,坐在车辕,不紧不慢赶着。 车上铺了毛毡,王正阳与荷儿将被盖在腿上,还是难挡凌晨的寒意。 本来1上车,王正阳便捂上被,让荷儿姑搂着他。若北门查,就说是病人,下不得车,结果守门的民兵却是无人理会。 马车上了城北的官道,天色已大亮。 车帘遮得严实,车内很暗。王正阳叹了口气:“原本留关锁替咱上坟,不想他也被我连累失了性命。” 荷儿道:“随爹娘来的时候,除了爹娘谁也不认识,没想到后来身边有那么多人,更没想如今只剩我们两个,快得连哭都来不及。” 车内装着带靠背的长凳,王正阳与荷儿紧挨着,腿上盖着棉被。 “既然往北,可否往霍州去看看我小时住的地方,我想爹娘了”,荷儿有些发呆地说。 王正阳:“走到哪里想停便停,不必急着赶。” 与荷儿姑说着话,王正阳心里就像下雪天1样,被浓浓的悲伤与牵挂笼罩着。 他昨夜甚至想翻墙出去与春花道声别,又怕再给高家惹出祸端。 眼下离了平阳城,高老爷1家不会受牵连了。 又看看眼前将自己救活、相依为命的荷儿姑,也算平安了,他心里又轻松了1些。 过了洪洞县城南的桥,日头已吊在了西山上面。 2人下了车,这1日坐得腰酸腿麻,王正阳道:“我们先寻个客店,吃过饭随便转转,不想转就早点儿歇了。” 荷儿小声与王正阳道:“阳儿,给姑寻家有净桶的客店,从小用惯了,跟你赵叔十几年也是,去大茅坑不习惯。” 王正阳随高老爷来洪洞的次数多,虽住客店的时候不多,但哪家讲究却是清楚。 “就住驿馆。” 王正阳进驿馆里,特意看了看有没有净桶和净房。交了房银,给了车夫3分银子,请他吃住自便,明日1早到驿馆门口等。 订客房时,王正阳犹豫了1下,还是订了1间。 出门在外,他怕再出事。与荷儿姑1说,荷儿与他想的1样。 此时,还不到吃饭时,王正阳与荷儿各背了贴身包裹,站在驿馆门口往西看。杨柳虽没发芽儿,浓密的枝条却1团团遮挡着汾河水的亮光。 荷儿望着道:“我随爹娘自霍州往平阳城,路过这里只记得西边有水,东边有衙门,梦里还来过这里。2十几年了,眼前像是大不1样。” 王正阳:“那便去看看。” 2人下了官道,往汾河边的1块空地和1片如镜的水面慢慢走去。 王正阳道:“这便是洪洞大槐树处。” 荷儿神情黯然,“听我爹讲过,9州方圆,都有这里迁过去的人。他们是生离,我俩这几年遇上的都是死别。” 王正阳:“荷儿姑,故地重游,就当是散心了。那些人已害不到咱们,心下放宽些。” 荷儿强作笑颜,“阳儿陪着姑慢慢走,哪会不开心。” 她大王正阳十3岁,从他还尿炕的时候1直到长成威武的男人,她都喜欢他。却没想到会成这样,每日心贴心、肉挨肉地1个多月。 王正阳浑身冰凉,命悬1线,她想起爹讲过的办法,什么也顾不得了,生生把王正阳焐过来,日夜肌肤相亲。 王正阳醒后,2人夜里还这样。她不知王正阳心思如何,自己开始盼着天早些黑下来,好趴到他身上搂着他。 羞愧、自责不时涌上心来,她心里默默地说,“大哥、大嫂、爹、娘、爷,不是荷儿没羞耻,只阳儿的命要保不住了。眼下保住了,他得快好起来,就当是我替大伙来焐他。” 到前院后,与王正阳分开了睡,她才知舍不下的滋味,夜里翻来覆去地想。 荷儿浑身的骨节开始酸痛,她暗想,或许是黑天白日在后院着了凉,或许是阳儿的寒气到了自己身上。 她想,以后多喝点儿酒,或许慢慢会好了。 西山顶上的霞光现出金黄的色彩。 靠着汾河水,池塘比平时所见的大了许多,冰面已化开,显得波光粼粼。 几个小孩童,细麻绳拴着小柳条篓往水里丢,过1会儿再拉上来,便倒出几条寸许的小鱼儿。 荷儿好奇,便过去看,原是小柳条篓里放了馒头渣,诱鱼儿进去。 便问:“娃娃,这么小的鱼儿弄上来做甚?” 1个小孩儿抬头答道:“弄回家做咸鱼,若无盐便喂了鸡。” 荷儿又问:“弄回家养成大鱼再吃岂不更好?” 另1个道:“说的是哩,可爹娘不让喂粮食。” 荷儿笑道:“你们眼前不也喂的粮食么?” 小孩儿挠挠头有些难为情,“是家里偷出来的馒头。” “偷馒头爹娘也知道的呀”,荷儿追问。 小孩儿:“这回我带1个,下回他带1个,1个馒头够我们几个捞半天。” 王正阳说再去河边看看,荷儿道:“我们回吧,早起给你糊弄着喝了碗稀粥,1天未进食,想你也饿坏了。” 驿馆里有饭堂,荷儿点了大个儿的红烧团鱼、1锅藕馅儿扁食、1盘糖醋萝卜条,2人又喝了1瓶玉露春酒,共花了2钱5分银。 王正阳笑道:“若这么吃下去,怕是带的金银两年便花完了。” 荷儿道:“眼下要补身子,今日也是碰上了,往后想吃团鱼也无处可觅。” 饱餐1顿后回了客房。 烧炕的灶洞在屋外过道,屋里的火炕暖和却没有烟;屋里还有1个石炭炉,上面坐着热水壶。 进来1个小伙计,把屋里的石炭炉捅旺,壶里的水烧上,又拎来桶凉水。 “过了子时火炕还要烧1回,保管冻不着客人,2位有事便门外唤1声,小的伺候这些,每日两文。” 王正阳没两文钱,摸出个银子边,约摸值2十文,递过道:“小哥儿不用找补了,麻烦净桶为我们送干净的来。” 小伙计喜笑颜开,拎来的红漆净桶里外干净,铺上1层干树叶,上面是绣花的绸缎垫子。炕洞里也多添了两把柴,炕烧得发烫,几乎盖不住被。 王正阳早起1睁眼,窗纸已发白,发觉胳膊伸到了那边,握着荷儿姑的手。 荷儿早就醒了,是身上关节疼得,1夜似睡非睡。 当初,赵俭每日到衙门里点卯,荷儿早早起来做饭,后来是为赵俭、王正阳两人做,最近1个多月是伺候王正阳。 她怕弄醒王正阳,便让他握着手,在被窝里静静地等着。 王正阳起来练功架,荷儿也起来披了被看着。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车夫赶了车已在驿馆门口等着。 天暖和起来,撩起车帘,2人与车夫说几句闲话。 车夫姓张,家住东外城东关。王正阳只说是寻亲访友,顺便故地重游1回,让老张不用急着赶路。 老张也就不紧不慢,1日两钱银,第1次碰上这样的好脚,他才不着急。 风从正北来,荷儿怕王正阳风吹久了犯病,把前车帘放下。 两人并排坐着还算宽敞,掀着侧帘,1路走,1路往外看。 东面是丘陵和1道道深沟,有的沟里能看见几户人家。 西面是平整的田地,1层层地往汾河岸边铺。 这个时节,田地裸露着本色,农户将田地收拾得1片草叶都不留,背阴处的雪还未化。 荷儿将棉被压着自己和王正阳的腿,车窗的外面,丘陵的顶端是半块蓝天,荷儿呆呆地看着,王正阳也呆呆地看着。 荷儿轻轻道:“阳儿,姑小时候就爱瞅黄土疙瘩上面那块天,当下也是。瞅着瞅着,我爹娘没了,你爹娘没了,你赵叔也没了。” 王正阳看着荷儿不舒服的样子,“荷儿姑,坐车也挺累人,不如骑马。你若是腰酸腿麻了,咱就下车走,要不我给姑捏捏。” 荷儿:“你和你叔总宠着我,姑也是贫寒家里长大,坐车嫌累让人笑话。” 到了赵城的时候,太阳已落山。 2人背了贴身的包裹,进了1家看着还算干净的客店,王正阳依旧给了车夫3分银,让他自己去吃住。 王正阳记着荷儿嘱咐过净桶的事,摸出个银瓜子给店伙计。 进了饭堂,荷儿4下看别人桌上的吃食,3十来岁的掌柜过来。 “2位听小的说,赵城的猪头肉、烧饼与别处不同,1盘猪头肉,1人两块烧饼、1碗萝卜汤,保2位吃得热乎舒服。” 荷儿:“十5个烧饼、两盘猪头肉、1盘枣泥蜜藕、1碗盐白菜拌豆腐、1瓶杏花村烧酒。” 掌柜道:“原是还有其他客人,是否待会儿再上齐?” 王正阳:“这就端来。” 自从王正阳活动自如后,荷儿每日都要与王正阳1起饮1瓶烧酒,只有酒喝得身上热了,她身上的酸痛才减轻些。 不1会儿,便引来饭堂里人们的目光,1个俊媳妇与1个年轻人1起喝烧酒没见过。 更出奇的是年轻人,烧饼堆满1小柳条儿笸箩,两大盘猪头肉蘸着醋,不1会儿,肉和烧饼便要吃完。这个肚子并不大的年轻人,把那么多东西吃哪里去了。 那个小媳妇貌似比年轻人大几岁,应该是夫妻,却又有些不像。 2人见别人看他俩,匆匆吃干净,回了客房。 王正阳1看净桶刷得不干净,里面也没垫树叶,便端了角灯又去刷了1回。他在高老爷家干过,轻车熟路。 荷儿有些难为情,“给阳儿找麻烦了。我住脚店时也让你玉环姑陪着在茅坑里解手,1跟你赵叔,姑便任性了。” 王正阳:“明日去买个新的,走到哪里我都给姑带着。” 第2日,让车夫老张赶着车在城里转。 赵城不大,北面、东面地势高,南面、西面顺着汾河的方向地势渐低。 沿街店铺不多,终于在1个杂货铺里找到1只松木净桶。 王正阳对荷儿道:“松木油性大,不吸味儿。” 花了1钱银拎到车上,继续沿官道向北。 前面东西山势渐窄,进入汾河河谷,北风直直地将山北的寒气往南吹。 车夫老张道:“我穿羊皮袄没事,若嫌风硬,你们就把车帘扎上。反正西边是山,东边是沟也没啥可看的。” 王正阳、荷儿仍从侧帘往车外看,左手边就是汾河,水流在这里变急,山脚背阴处的冰还未化,水已哗哗地响着。 车上坐久了,王正阳看出荷儿姑的疲惫,“荷儿姑,你斜过来,靠我身上盖上被睡1会儿。” 荷儿听话地依过来,她其实是身上疼,靠在王正阳身上,能暂时把痛忘了。 两边的山势忽宽忽窄,汾河自山峦曲折之中无穷无尽地流出,狭窄处波光幽暗,1到开阔处便泛着大片的白光。 王正阳陷入恍惚,他就想这么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往山的深处去,只要有荷儿姑陪着,他不再孤单和想念1个个离去的亲人。 他幻想着,把2百两金和玉佩还给邓大人,再给耀祖姑父写封信。然后在前方的霍州安个家,将春花接来,1辈子这么过下去。以后除了上坟,不再踏足平阳城。 荷儿呼吸均匀起来,王正阳低头看着她发青的眼窝,心里涌起痛楚和爱怜。 王正阳随高老爷走过这条路几回,荷儿姑说路过千佛崖时,爹娘还带着她下去磕过头。 千佛崖修在官道西面,临着汾河。官道东有1个驿站,供太原与平阳之间官员和商旅往来歇息。 3人晚间歇在驿站。 山谷之间,正是南北狭长的风口,虽是2月,仍冷得出奇。 客房里虽燃着火炉,却是冻鼻子冻脸。 荷儿:“阳儿,今晚还睡1起吧,千万别再受了寒。” 其实王正阳心里正盼着。长这么大,只要他想睡,都能睡得着。但昨晚,荷儿姑近在咫尺,他却想得睡不着,仿佛只有荷儿姑在怀里,他心里缺的那块东西才会补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千佛崖上香诚许愿 霍州城… 第2日早上,吃完早饭,红日已照到汾河对面的山脚。 将车马留在店里,喊了车夫老张1起去。 千佛崖不大,在汾河东岸约摸2十丈长的南北向石崖上,凿了大大小小的数百尊佛像,或许曾经有上千尊。 石崖面向河的空地上,凿了数个方形石坑,想来是下雨时疏导空地上的雨水,也或许是空地上原本建有亭阁之类。 王正阳以前路过此处,曾见过善男信女在这里烧香拜佛,更多的是商旅住宿或歇息时,求财保平安。 荷儿欣喜地指着前面,“那个大石头香炉还在,仍是原来模样,只是沧桑了些。” 从南往北慢慢走,佛像大的丈余,小的寸许,在石崖上向西端坐,面容祥和。 荷儿:“自这里过时,娘跟我说,这些都是佛爷爷,是天上的神。我看着像我爹兵营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还问爹怎不把他的像刻上去。” 王正阳哈哈笑着,他随高老爷去过1回龙门石窟,也觉得这里的造像与龙门的很是不同。 “确是有些像霍州人,扁平方脸,身形滚圆、粗壮。” 荷儿道:“或许是石匠不同。当初,我与你莜儿姑绣丝帕,1样的花样、1样的线,绣出来却不1样;后来拉着你娘也绣了1块,又是另1番模样。” 1对穿着僧衣的老头儿、老婆婆挎着柳条儿篮,篮里装着香束,搭讪道: “施主,上柱香,许个愿,千佛保佑。” 1文铜钱3支香,3文给1束,王正阳拿起1束看了看,笑道: “这1束能卖7文,为何却只卖3文?” 老头儿道:“我两个老朽托众佛庇护,得1日两餐粥饭,剩下的铜钱存起来,够1年为众佛清理1回容颜和法所便足矣。” 王正阳、荷儿听了有些惊讶。 这几年,2人手里没缺过银子,花起来也只图称心,不问价钱多少。 荷儿小声道:“阳儿,多给爷爷、婆婆些吧。” 王正阳腰袋里取出1两银子,“爷爷所言让小的惭愧。这1两银子托爷爷、婆婆代我们在佛前多上几回香。” 老婆婆欣喜接过道: “施主心意老尼代众佛领了,看3位都是有佛缘的人,佛前拜1拜,诸恶事远离。” 王正阳与荷儿双双焚香跪拜,王正阳心里祈祷春花与荷儿平平安安,不要再被他牵连。 荷儿则暗自祈求王正阳早日康复。 起身见车夫老张在1边站着看,荷儿道: “张大哥何不也拜1拜?” 老张脸1红推辞,“贵人施舍上香,我这等人不便掺和。” 王正阳道:“咱们本1起来,机会难得,莫错过。” 老头儿笑道:“见佛就拜,心里坦然,世上坦途,赶紧许个愿吧。” 老张规规矩矩焚香,磕了3个头。 老头儿看着王正阳与荷儿,“后生,看你俩是经着事,烦恼皆因争斗。你若放下心思顺着它,会眼睁睁看着他争到的、你失去的都化为乌有。” 王正阳听着心里不认同,若顺着他们,自己的命早没了。邓大人、钟大人又是为了什么? 老头儿看着王正阳摇摇头,叹道: “火候未到啊。” 荷儿问:“师傅,人与物可有区别?” 老头儿:“万般皆是缘,来去不由己。人的肉身还不如崖边的那棵草长久哩,却是都1样。” 王正阳想起在尧帝庙,那位住持让他看树上的鸟儿,莫非身边的荷儿姑也是如此? 别了老夫妇,车沿着河岸向北走了十来里,向东拐进1条深谷,是个叫十里铺的村。 沿村旁的土路而上,登顶处又有个小驿站。 下了车眺望,西面的山谷是汾河,南面是连绵的丘陵、沟壑,东面的丘陵延绵到高峻的山峰下,北面则是尽收眼底的霍州城。 荷儿说,当年她与爹娘曾在此回望霍州城,娘说再也回不来了。 高处的风无所遮拦,呼呼地吹着人脸,1会儿便将棉衣吹透。王正阳催荷儿上车,沿着深深的土沟向霍州城去。 霍州城的城墙高大厚实,城楼也不似其它地方飞檐斗拱,城门却是小了1圈儿。 进了霍州城,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荷儿掀着车帘看窗外,眼睛有些不够用。 王正阳:“既然来看霍州城,不如下车慢慢走1走。” 王正阳让老张赶着车,先往霍州署衙的牌楼附近等着。 霍州几条宽窄不同的街,不似洪洞那么讲究,更没有平阳城那样的气派,却处处都显得厚重、结实。 荷儿4下打量着,“小时候到处都很大,眼前看什么都显得小了,房也矮了,门也小了,街也窄了。” 王正阳接道:“是人长大了。” 荷儿仰脸看着王正阳,“我没大多少啊?” 走到署衙门外,谯楼前立着4个带刀皀吏,边上拴着两匹膘肥体壮的马。 荷儿站在牌楼下,通过谯楼的门洞往里看,能看见里面署衙气势宏伟的正门,正门里的4个衙役挎刀执枪,站得笔直。 王正阳:“听说这里大老爷审案,有时会择日公告,允许百姓去观看,到时守谯楼的衙役会往进放百、8十人。” 2人站在牌楼下向里指指点点,几个衙役也不管。 荷儿道:“我随爹在这里看过,问里面是啥样的。爹说等我长大了,嫁给大老爷就能进去看了,”说完笑了1下。 王正阳:“就是官老爷们办公的地方,还有些差役里外跑腿儿。知府衙门里有花园,想这里也有。日后有机会,我带荷儿姑去更气派的衙门里看。” 2人又在衙门的东西大街走了走。 这里是霍州城最繁华的地方,高老爷的丝绸店也开在这里,王正阳不想见熟人,便上车离开。 荷儿顺着小时的记忆,又去逛了1番文庙。 很精制的1座庙宇,1个老住持,带着几个小和尚,将里外收拾的洁净亮堂。 荷儿道:“我们住这里也挺好,清静、幽深,无人打扰,1日能过得很长。” 王正阳正经道:“荷儿姑,庙里是不可男女同室的。”荷儿看了他1眼,脸红了1下。 荷儿说,还想去兵营看看,却是忘了路。 王正阳前面打听着,老张驱车跟着往东走。 快要出城的时候,眼前1道长长的围墙,贴着围墙是1间挨1间的矮砖房。 荷儿:“原来我与爹娘便住贴墙盖的窝棚,还有很多小吃店,现在都变砖房了。” 从兵营门口看进去,几个军士无聊地守着营门,也往这边看,早已是物是人非。 南面、北面再转了1圈儿,念叨了几句小时和爹娘1起的事情,道: “咱俩的爹娘都没了,姑却光顾自个儿的念想。罢了,吃完饭还是早些歇了。” 太阳的余辉还照着霍州城,车夫老张去了脚店,要了1个菜、两个馍、1壶酒,吃喝得脸红耳热。 荷儿、王正阳进了客店旁的1家饭馆。 荷儿自己要了1碗荞麦粉,两个小茴香烧饼。 犹豫着给王正阳点什么。 荷儿道:“阳儿,要不你先尝尝凉粉,我小时的味道。” 荞麦粉坨切成小条儿,舀1勺盐水、加1撮葱花儿,再倒上陈醋。王正阳端起吸溜了1大口,略带苦味儿,道: “我要十碗,再加2十个烧饼。” 荷儿点了1盘枣泥藕做下酒菜,王正阳唏里呼噜把十碗凉粉和2十个烧饼吃完,1瓶酒他喝多半,荷儿喝少半。 太阳落山,王正阳便开始洗漱。 荷儿:“阳儿,你自己练功,姑先睡了。” 炕烧得热,借着刚喝完酒,身上的疼轻些,荷儿想赶紧入睡。半夜醒来,却是与王正阳又在1个被里。 暗自叹口气,她与王正阳如此两、3个月,却未有过男女之事,这是她将来去见大哥、大嫂和赵俭的颜面。 想着,待王正阳将来娶了媳妇,也就1切如常了。 第2日,天未亮,荷儿催王正阳起来练功。 自与荷儿同住1室,王正阳变得贪睡了,人也胖了不少。 “阳儿,你若没有1身功夫,仅1个鲍云豹就把咱欺负死;你赵叔若有你这般身手,咱俩何至于逃到这里;还有邓大人派你的事都要凭本领,可不敢有丝毫荒废。” 与其说王正阳贪恋荷儿姑的身体,不如说是恋这个人,只要能陪在身边,荷儿姑说什么他都听。 荷儿姑说,爹娘背着她去娲皇庙为她祈过福。 霍州城往东是1块平川,平川的南北是丘陵,东面是山。娲皇庙在东南丘陵的脚下。 荷儿说想走着去,王正阳让老张赶车先到娲皇庙等着。 2人沿着城外向东的大路慢慢走,眼前虽没有平阳城周边那样开阔,却也是阡陌纵横。 北面1里来地,背风向阳处也是1大片砖墙灰瓦的房屋,在朝阳的映照下俯视着南面的开阔之地。 荷儿指着道:“若住在那里也挺好,深宅大院,夏天看雨打庄稼,冬天看遍地的雪。你练功,我给你温酒。” 王正阳笑道:“眼前的田地大约都是老爷们的,我们到处走、到处看也挺好,不必住到哪个地方。” 荷儿接道:“只是别回平阳城了,就是回也是悄悄上了坟便走。” 田间土路上有驴车和驮着粪筐的牲口往田间运土粪,将家里牲畜积攒的粪肥倾倒在地里,堆成堆,用土埋上。 远远看见南涧河,岸边的芦苇被割得干干净净,裸露着1片片未化的冰和黑白的河床。 荷儿被1时的兴致催着走出7、8里,血脉通了,体内的寒气也散遍全身,浑身酸痛,脸颊泛红,有些支撑不住。 走到河边,南涧河上没有桥。冬天南北往来走冰,夏天水浅蹚水,水急便绕道南门外的石桥。 老张大约已赶车蹚水过去,不见了踪影。河上的冰也化了1半,不蹚水过不了河。 王正阳蹲下身,“荷儿姑,上来。” 荷儿:“你要蹚水?” 王正阳背上荷儿,拣着河床的裸露处,3跳两跃便过了河,并没有放下。道: “我知荷儿姑走不动了,我背着往庙里。” 荷儿知道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没多说话,在王正阳背上左右看着,“你看那编席的老汉在看咱俩。” 王正阳:“他编他的,咱走咱的。” 王正阳健步如飞,顺着土坡往丘陵上走。 荷儿道:“阳儿,你走得比骡马快哩。” 王正阳嘿嘿笑着,荷儿:“我说的是真的。” 王正阳:“往后,只要荷儿姑累了,就到我背上来。” 荷儿叹口气:“哪里还有姑的模样。” 王正阳:“只要荷儿姑高兴,我都愿意。” 老张已等在娲皇庙门外的空地上,见王正阳背着女人上得坡来,笑道: “东家脚程也不慢啊。” 他看这1对男女年龄似有几岁差异,年轻人开口闭口叫姑,却又日日形影不离,好得跟1个人似的。 他1开始疑是私奔,又1想,人家自1个门里出来,或许是亲上加亲。 这两人出手大方,待人和气,自己不用小心翼翼伺候,倒也轻松。 庙不大,砖雕的牌楼很是精美,庙门用灰砖建成小城楼的样式,上面雕梁画柱,虽小却精致。 1入庙门,东面住的是住持和3、两个穿道袍的人,道俗难辨。 见王正阳、荷儿进来,便迎上来讲女娲娘娘佑护众生,有求必应。 王正阳奉上5钱香火,与荷儿进了正殿。 眼前女娲娘娘面容慈祥,目视着面前的香客,雕像前的男女小人儿或抱禾或牵兽,或捕鱼或摘果,意喻在娲皇佑护下安居乐业,生生不息。 王正阳心里慨叹,诸如邓大人、钟大人殚精竭虑,连自己这样的草民也带进来,大概也就是图个百姓安居乐业。 他边磕头,边祈求娲皇娘娘保佑邓大人、耀祖姑夫、荷儿姑与自己平安,保佑赵叔、钟大人和家人们在那边安乐。 西殿中间则是泥塑娲皇的人首蛇身像,很是华丽。 王正阳小时在院里、屋后有时会看见蛇,娘怕他去招惹它们,吓唬说:蛇是蟒羔,若伤害了蟒羔,大蟒会找来寻仇,所以对蛇1直存有恐惧。 眼前的女皇像却让她看着亲切与感动。 两边画的各是女皇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制作乐器及规矩、教导众人结成婚姻的故事,王正阳细细看着,内心1阵莫名地激动。 娲皇庙不大,荷儿在庙里转了片刻,回忆儿时爹娘带她来此的情景,1切都未变。见王正阳跪在像前仰视,便也跪下去陪着。 自侧殿出来,荷儿道:“阳儿,来霍州,该看的姑都看了,想爹娘的地方也都走过了,之后往哪里去听你的。” 王正阳:“我们自赵城往河西去。” 无需回霍州城,顺着南涧河的南岸,1直向西。在城南的桥头向南拐上了官道,又上到了梁顶的驿站。 回首望了1眼,灰色的霍州城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清晰异常,甚至能分出街上的车马行人。 荷儿知道,大概如娘当年说的,此生最后1眼看霍州城了。叹了口气,坐上车,于太阳落山时又回到了千佛崖驿站。 其实时辰还早,只因吕梁山高峻,千佛崖在汾河狭窄的谷地,暮色早早降临。 王正阳遵了荷儿姑的教导,在屋里练了两个时辰功架,才上炕歇息,1如来时的阴冷,荷儿姑已暖好了被窝等他。” 第2日过2十里铺,王正阳说到驿站寻口茶喝。 赵城到霍州直至忻州,十里1驿,常驻3、两个驿卒,为路过的官家人和商旅提供住宿、歇息的地方。 官府的公差凭官票住宿,商旅自然是自己花银钱。驿卒有1点儿工食银,主要却是靠收商旅的银钱过活,算是半官半民。 大1些的像洪洞、赵城的驿馆能容几十个客人,千佛崖的驿站也能容十几个。 2十里铺这样的驿站就是个喝茶、吃干粮的地方,老驿卒用托盘端上两盏茶,1碟瓜子。 王正阳喊:“张大叔,无需看着,过来喝茶。” 车夫老张何时坐在窗明几净处让官家的人上过茶,忙摇手谢绝。 在平阳城载客369等的人都见过,这几日跟下来,他察觉年轻人不经意间会露出1丝杀气。 王正阳吸了1口,是上好的铁观音,掏出个银瓜子递给驿卒道:“老伯,给我那位大叔也送盏茶过去。” 老驿卒道:“客官识货,这是上等铁观音,我们这小驿站每年只进1包,留着招待过路官老爷。老汉看2位非粗食淡饭之人,故以上等茶相待,两、3分银子却也是物有所值。” 王正阳道:“晚辈也曾走过此路几回,今年看着商旅少了些。” 老驿卒:“这几年天寒,冬天冷得早,做生意的时节也错开了,似2位这样闲散的就更少。” 王正阳叹道:“老伯才是真见过世面。驿站虽小,但南北往来,无论多大的官老爷都要从此处过。” 荷儿问:“邓大人也走此处么?” 王正阳:“自然是,说不定也在此桌前坐过哩。” 老驿卒听到接口问:“你说得可是平阳府的知府邓大人?” 王正阳忙道:“我们也是听说。” 老驿卒:“邓大人是在此略歇了片刻。他问我由北往南的货什么多,由南往北的货又是什么多。老汉这些年,布政司、府里的大官老爷见过不少,从未见过如此有气派又和蔼之人。” 顿了1下,又道:“若说天下大势,老汉常年守在这路边,却也看个差不离。边关吃紧的时候,平阳府往北送得粮就多,必是边关增了军马。几年前,平阳府不断往大同、宣府送大刀、送铠甲,结果不出1年半载,就听到了边关大胜鞑靼的消息。” 王正阳想到,为甘肃镇和兰州卫造重甲引出的诸多事情,当下越闹越大。 也不知邓知府回京城后怎么样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走河西夜宿光孝寺 向南行… 当晚宿在赵城。将车上自家的东西搬到驿馆,王正阳给了车夫老张1两2钱银。 “张大哥,连日跟随我2人操劳,多有辛苦,就此分别,1路平安。” 老张高兴接过,这几日每日两钱,加上王正阳每日给3分银的食宿,好吃好喝不说,还剩1两3钱银。 说了几句吉祥话,作了个揖,投脚店去了。 2人除了贴身的小包裹,还有个装衣裳的大包裹。再就是1床棉被,连日扔在马车上已沾了不少尘土,王正阳想扔掉,荷儿道: “先留着,若要再坐车还能用。” 王正阳:“明日过河西,无人再知我们去处。” 第2日1早,到了渡口边。 赵城之西的汾河平缓了许多,渡口1大1小两条船。车、牲口用大船,人、货用小船。 几块石头、木板搭成临时的码头。这边岸上的人1推,船上的人几竿便撑到了对岸, 夏天汛期,河道变宽,码头就得往后移了。 离码头2里远,有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庄,王正阳问船夫那个村叫什么,船夫说叫好义村,他就是那里人。 王正阳又问能否雇到马车,船夫道:“这样的小村哪里有马车,若要雇马车要到马牧村那边去寻。” 王正阳问距马牧村多远。 船夫:“十5里。” 王正阳没再问,他不愿与人多交谈。 走出几步,见荷儿姑皱着眉迈步。 王正阳这两日已察觉,荷儿姑的眼窝青得更厉害,夜里常疼得呻吟,心里着急却没办法。 将大包裹身上系牢,被子搭在上面。 “荷儿姑,上来搂紧,我手里拎着桶腾不开手。” 荷儿实在走不动了,也没推辞,趴在包裹上搂紧。 王正阳起身,1手托着荷儿,1手拎着净桶,快步往好义村走去。 村中1座小庙前,将荷儿放下。 1个年轻人背着媳妇进村,已有小孩儿跟在屁股后看热闹。 庙外的台阶上,1个穿棉袄、披麻衣的老汉正在晒太阳。 王正阳过去,拱手作揖,“老伯,晚辈想雇辆车,可否便利。” 老汉坐在台阶上拱了下手,仰头问:“拉什么货?” 王正阳:“我2人乘坐。” 老汉摇头,“我们这地儿只有驴架子车,你若想雇,我去勾连1下。” 王正阳:“只要能坐人,管它什么车,载我们到前面马牧村,寻了马车便可返回。” 老汉小眼儿翻了两下,“才十5里,你打算花几个银钱?” 王正阳:“老伯看值几个。” 老汉:“这么着吧,6分银到马牧村,连去带回也3十里哩。穷家富路,你们出门人,多花1分、5厘的也别介意。” 王正阳笑道:“就依老伯,我在此等候。” 王正阳让荷儿坐在大包裹上。几个老太太和孩童凑过来看稀奇。 1个老太太有点儿耳背,伸着耳朵高声问:“娃,你们自哪里来?” 王正阳忙作揖答道:“大娘,我们自霍州来。” 老太太:“既来了,为何不到哪家借住1宿,在街上耽搁着做甚?” 王正阳:“大娘,我们还有事,不在此停留。” 正说着,老汉带着1个4十来岁的汉子,赶着1辆驴架子车来了,车上铺着1块破草垫。 王正阳将包裹放车上,荷儿坐了上去,被子连铺带盖。 车上地方不宽裕,王正阳跟着车走。 车上了村旁的土路,村里十来个老老少少跟到路边,老太太叹道: “这么俊的媳妇,咋来1会儿就走了。” 王正阳听着忍不住笑了1下,回头作了个揖,跟着车大步往南。 西边是山,东边是河,阳光照着路两边,农夫星星点点地在田野里,或抡镢头、或扶犁耕田。 荷儿坐在车上浑身酸痛得想流泪,她1度想让王正阳寻个郎中瞧1瞧、开些药,如此下去,她怕到不了西安。 可路途中哪有这些便利,只有晚饭与王正阳1起喝几盅烧酒后,才会觉得好受些,趁着酒劲睡着,半夜再疼醒。 除了天寒,晚间与王正阳1个被里能好受些,迷迷糊糊睡1夜,但她又不能总这样。 马牧村较好义村大许多,村口有城门楼,村里有气派的庙宇,街道显得古朴,甚至还有客店和卖吃食的小店。 驴架子车停到庙前的戏台下,刚过正午。 王正阳给了汉子6分银,两下告辞,问:“荷儿姑,若觉得劳累,咱们便在此歇了。” 荷儿只想快点儿往前赶,“你雇好车,打个尖便接着走吧,还可行半天路。” 王正阳带着荷儿进了小吃店,要了碗小米稀粥、1个馒头、1碟盐菜让荷儿慢慢吃,他则到街上寻车。 荷儿吃了1碗粥便没了胃口,王正阳已带着1辆车回到店门口,荷儿说: “我吃不进了,你也垫几口我们赶路。” 王正阳:“那便走吧。” 将东西放上车,抓起荷儿剩的那个馒头叼嘴里,与荷儿上了车继续南行。 并排坐在车上,棉被搭在腿上。身子靠着王正阳,荷儿觉得舒服了些,问: “前面是何处?” 王正阳:“2十几里,晚间到孙曲歇息。” 太阳落到山尖后,河西的人只能看见山顶金黄的光晕,汾河东边还是1片光明。 过了涧河的石桥到达孙曲,村子不大,很古旧。 打听哪里有客店。村里长老道:“往西上坡3里有光孝寺,常年有客房,你们住那里,顺便拜拜地藏菩萨也挺好。” 孙曲村往西的上坡路,远远见1片寺庙,王正阳对荷儿道:“这周围村庄不大,庙却是宏伟,想是有景胜之处。” 荷儿道:“我只想早些去歇了。” 淡淡的暮色笼罩,北风沿汾河西岸南吹,手脚都有些凉透。 光孝寺建在涧河之南1块高地下,正好将北风挡住,1近光孝寺,便树静风停了。 1大片红墙黄瓦掩映在浓密的杨柳枝条间。行至山门外,荷儿下得车来4处打量。 没等王正阳进去打听,已出来1个年轻和尚,双手合礼,“2位施主远道至此,所为何来?” 王正阳也躬身合掌施礼,“在下途经此处,村里无客店,可否在宝寺借宿1晚。” 和尚笑道:“佛门大开,当然可以。” 他看了眼荷儿,“只是清规之地,不得男女同宿。” 荷儿露出为难之色,和尚笑道:“待小僧请示师父。” 不1会儿,年轻的和尚出来,“我师父请2位进去坐谈。” 和尚让车夫去侧院将车马卸了。 王正阳与荷儿从山门进了前殿。迎面1尊巨像,两边是面目狰狞、痛苦的小塑像。王正阳也不认识,荷儿看着有些害怕,拉着王正阳的衣袖。 中殿西侧的月亮门儿进去,几间屋连环着,是寺庙住持的居处,1个鹤发童颜的老和尚起身立掌道: “南无地藏王菩萨,2位施主请先喝杯热茶润喉。” 王正阳与荷儿躬身致谢,在1边落座,小和尚已端上了3盏茶。 刚沏的茶滚烫,茶味柔和清香,王正阳喝了1口顿觉胸中开阔了1般,荷儿也觉得1口热茶便浑身通了1些,不那么酸痛难耐了。 老和尚道:“2位与佛菩萨有缘,我观2位行走之间颇多几缕寒意,你们待会儿随意用些斋饭,我让小僧将炕烧热。只是山门之内乃清静之地,不容世俗习气弥散。老衲不怕废柴火,2位施主还怕各处1室么?”说完,老和尚笑了。 王正阳连声道:“不怕,不怕。我2人悉听师父布排。” 王正阳奉上3两银香火,跟着小和尚到了饭堂,车夫和十几个和尚正低头喝粥、吃馒头。 小米稀粥、馒头就盐萝卜条儿,王正阳与荷儿吃得都挺香。 王正阳1人吃了1小柳条笸箩馒头,那边的和尚惊讶地瞅着他小声议论。 荷儿悄悄笑了下,低声道:“你又把人家惊到了。” 王正阳:“我若不吃够,如何背着荷儿姑赶路。” 1个小和尚领着2人到东侧的客房,“原本男女客房是分院住的,今日宾客少,师父嘱咐将2位客房相邻,只是要分着睡。” 屋内燃着角灯,热气扑面,炕烧得发烫。 王正阳将净桶放到荷儿屋内,看着她洗漱完上了炕才回。依旧先练了1个时辰的功架,躺在炕上果然浑身舒畅,很快入了梦乡。 那边,荷儿翻来覆去,1会儿趴着睡,1会侧着睡,甚至想偷偷跑到王正阳屋内,但1想人家和尚如此费心,自己不可任性。 迷糊睡去,第2日起来,浑身关节居然轻松了许多。 吃罢早饭,向住持辞行,老和尚送他们出来,又经过前殿。 昨晚天色昏暗没看清,这回看了个清楚,地藏菩萨巨大的塑像端坐正中,气象宏伟,面容端庄。 两边各样的男女塑像,有的正被虎吞噬;有的正被殴打;有的瘦若骷髅;有的肚大如鼓,满面痛苦……。 荷儿看着有些惊恐,老和尚端详了1下两边,“此尊为地藏盖障菩萨,两旁为人道众生。人道众生在7情6欲网内,皆为其所伤,故地藏之尊于人道化为盖障以解救。” 王正阳听得明白,拉1下荷儿,“荷儿姑,缘之所至,我们拜1拜。” 2人跪下磕头,老和尚合掌朗声道:“善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地藏盖障菩萨。” 2人在台阶下向住持合掌告别,老和尚道:“老衲多言,你夫妻当分合随缘,人生苦短,勿忘渡劫之地都在佛门。” 王正阳与荷儿1愣,和尚笑道:“你2位同来同去,女施主菩萨前1拜,已成夫妻,快快赶路吧。” 马车有些老旧,1路上吱吱呀呀,向南行着,渐渐靠向西面的山脚,东面的汾河常常被田埂挡住,山却越来越近。 向上望,山势渐渐高峻,顶上云雾缭绕,雾气蒸腾,虽是春风料峭时节,山上草木稀疏,却透出几分灵秀润泽气象。 王正阳问车夫:“大哥,此山何名?” 车夫咳了1声,“这1带都叫姑射山。” 王正阳:“哦,总听说,原来此处便是。” 王正阳抑扬顿挫诵背,“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5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4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他的眼里腾起1片雾,这个神人既像女娲娘娘,又像邓知府,好像也有他自己。 荷儿抱着王正阳胳膊,头靠在他肩上,听得似懂非懂,却是看出王正阳内心如云水般的涌动。 自老和尚说,自己与王正阳已成夫妻,荷儿心便静不下来了。 赵俭没了,她只想着不再失去王正阳,没想将来。 老和尚如此1点,倒是眼前要想清楚。若2人成了夫妻,怎样到墓地面对先人、大哥、大嫂和赵俭;怎样向莫耀祖说;若这么相守着,却不是好人家的规矩。1时也无主意。 王正阳揽着荷儿,慢慢说着。有1回邓大人唤他去问事情,进去时大人正案上写字,便大胆凑近些看。 邓大人说,所写为庄子《南华经》之言,让他回家背,说背完了,才会知平阳这个地方是怎样的富丽灵秀。王正阳说已会了,邓大人不信他只看1遍就能背,1考果然1字不差。叹息着说,王正阳应多读几年书。 荷儿柔声道:“阳儿,姑听不懂,你比我和你赵叔想得多。不管你到哪里,姑都跟着给你做饭。” 这回要住到龙子祠村,越近水便越多起来, 隔不远便是1条沟渠或涧河,好在大小土桥也多,大的行车,小的走人,只是路稍泥泞了些,车也行得慢了。 到达龙子祠村已是太阳落山,而龙子祠村却仍是热闹,到处点灯摆桌,每1处都有1堆人在忙,边上围着1堆人看热闹。 原来,是快要到拜水母娘娘和康泽王(龙子,元代皇帝改名为康泽王)的日子。 龙子祠泉到汾河边,南十里、北十里,凡得泉水恩泽的各村都要来拜水母娘娘和康泽王。由南北十2条水脉的各村推举十2位长老主持操办,各捐财物置办供品,依南北次序进供祭拜。 轮到哪条支脉上供,半个时辰内,各种供品摆上8仙桌,1字长龙往过殿、水母殿和康泽王殿上摆。 人们聚在4周,自山门入庙的1刻,为自己1脉的供品丰盛与虔诚喝彩;除此,还有各支脉供献的各种把戏和锣鼓。 大小商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也都自4面赶来。再加上看热闹的,龙子祠村早已住满了人。家家纳客,户户酒肉香,王正阳与荷儿哪里还能寻得到客房。 有人让他们到邻村看看。 康泽王庙东南,顺着溪流而下,过了涧河石桥便是晋掌村,本是1桥之隔,除了小庙、古宅比不上龙子祠村,其它无甚区别。 1番打听,来到1个稍大些的院落,南面是矮墙,正房3间加两个耳房,东、西厢房也是如此。 车夫倒也悠闲,指着院落,“冬天坡上北风大,这里的院墙都是北高南低,南面不盖房,能多进些日头,冬天院里就暖和。这1带住西房最舒服,长辈都住西房。” 果然,1个老大娘自西房出来,王正阳作揖道:“大娘,听说贵宅尚有空屋,晚辈前来打问。” 老大娘上下打量3人,“只有1间耳房了,你3人没法住。” 车夫道:“2位东家且先住下,我再去寻,大不了车上凑合1晚。” 老大娘:“既然寻房这么难,我家老汉庙上助忙去了,今儿晚未必回来,你在我老汉的小火炕上睡1宿。我们这里支应规矩与桥北1样,凡是向水母娘娘上大供的来,都是白住,若其它要收店钱。” 每人每宿1分银,王正阳摸了5钱银子递过去,“大娘先收着,我3人在这里吃住,走时多退少补。” 正是吃饭时分,各屋的商旅纷纷出来,从大盆里自己盛,白菜炖豆腐、韭菜炒鸡蛋、白米饭,想喝酒另买。 荷儿道:“大娘,我们饭量大,这些定不够吃。我用你家的灶自己做,有什么可做菜之物尽管端过来。” 老大娘端过来1小笸箩鸡蛋、1板豆腐,1把洗净还没切的韭菜。 荷儿将鸡蛋都打进豆腐里,再将韭菜切成末儿放进去,撒了把盐搅拌。 老大娘惊道:“老天爷,怕是够十多个人吃的吧。” 铁勺从油瓮舀了3勺麻油,王正阳紧拉风箱,锅里嗞啦啦响着,冒出香味儿来,1盆全倒进去。 老大娘举着菜油灯照着,荷儿用铁勺翻着、煎着,直到那豆腐鸡蛋被煎成焦黄的1块块。 3勺麻油就是多半瓶,这个媳妇1个菜便给放进去了。 老大娘心疼,念叨着:“都是平时不常吃的,豆腐虽便宜些,庄户人哪里舍得天天吃,更不用说鸡蛋了。” 荷儿问:“大娘家里可有烧酒?” 老大娘:“我家老汉囤了几瓶,都是几分1瓶的好烧酒,谁想喝便1分1杯。” 荷儿道:“我们3人要两瓶。” 荷儿给车夫盛了1碗鸡蛋煎豆腐,倒了1杯烧酒。 自己与王正阳回到耳房,酒有些苦涩,但就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煎豆腐,也渐渐喝得身上热起来。 院里人多眼杂,王正阳与荷儿早早洗漱完毕。炕虽烧了,但久不住人,透着逼人的凉意,好在2人相互暖着,居然睡得很香。 第2日,王正阳早早起来练功,不1会儿荷儿也被锣鼓声敲醒,索性起来洗漱,那住店的客早都走了。 老大娘道:“快快吃了走,再晚就赶不上看知府老爷了。” 王正阳问:“知府老爷到此?” 老大娘:“祭水母娘娘和龙子,府里官老爷都来主祭,凌晨过汾河,天亮到庙里,听说今年是知府老爷亲来。” 王正阳心思转了几转,1想知府老爷来,也就是跟些皀隶,顶多再加1些守备府的军士。 只要自己不被宫善业、单飞虎1伙盯上,就不会有危险。 第二百三十六章 龙子祠官民大祭拜 命相依… 王正阳与荷儿老远看见,山门之内已人山人海,过殿的台阶下站着1排执红缨枪的军士,台阶之上是1排挎刀的衙役。 正中间摆1条案,案后立着1人,王正阳与荷儿站在人群靠后的地方,运目去看。 这位知府大人身形魁梧,面皮微黑,3角眼、直鼻梁、地包天的大嘴、1口整齐的白牙,正对着白纸,胸脯1腆1腆地高声读着。 再看,却是刑捕司指挥老高手按佩刀,两腿叉着站在旁边。 王正阳比别人高半头,有些显眼,拉着荷儿往后靠了靠。荷儿个儿矮,抱着王正阳的胳膊无聊地左右看。 两个年轻人挤到前面,不停地跳着脚乱喊:“我咋看不见。” 荷儿身后,1个脸上有块铜钱大黑痣的年轻人,手伸进了荷儿的包裹,将装碎银的小包儿拽了出来。 自然被王正阳看了个正着,1把攥住手腕。 那黑痣脸挣扎了1下,哪里挣得脱,这时另1个同伙1把夺走小包就往外跑。 王正阳探步伸手往他后背1按,人便“啪嚓”1下拍到地上。 银子已回到王正阳手里,拉着荷儿出了人群,往另1边去。 荷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到了另1边人堆里。 知府大人诵读完毕,锣鼓声起。 先自山门鱼贯而入的是最北面的支脉,前面1队壮汉举着大伞,胳膊甩着,身子摇着、扭着,后面的锣鼓敲得人的心跟着蹦。 锣鼓之后,是3张8仙桌,3个剃得泛着白光的猪头在前,跟着鸡鸭鱼、糕点、素菜的供桌依次抬进来。 众人1片叫好,知府大人也起身喝彩。过殿、水母殿、康泽王殿1式摆好,长老高声宣读祭文。殿前空地上,摇伞的汉子们在锣鼓声里穿插、跳跃。 这个支脉祭祀还未撤罢,那个支脉已进了山门。 笙竹声里众人齐声高唱:“1柱香,去献给9天龙王哪咿呀呼嘿嘿;2柱香去献给水母娘娘;3柱香去献给龙子康泽王哪咿呀呼嘿嘿。”队5里不抬供品的人,排成几行,双手高举着黄表、香烛,两步1叩,直至供品摆到殿里。 如此,每个支脉不到半个时辰,要傍晚才能走完。 高台之上的知府大人已悄悄退走。王正阳正左瞧右看,怕有相熟的人看见,却耳边有人低声道: “贤侄,近来可好”?不知何时,老高已站在身后。 王正阳转身离开荷儿,作揖道: “高叔,晚辈失礼了。” 2人边在人群里缓缓往外走边说。 “高叔可有事讲”?王正阳问。 老高:“单飞虎身首异处,加上之前的7人,已连续8条人命,现都记在你头上。” 王正阳:“我是想杀他,可惜没来得及。” 老高:“我信你,只是你已成众矢之的。单飞虎1死,画影图形贴到各县,你眼下行走怕是不能明目张胆了。” 王正阳:“单府谁在”? 老高:“应是盐池的人,他们夺了单飞虎的家产、生意,尚无动静。” 王正阳:“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晚辈谢高叔手下留情之恩。” 老高扭头看1眼王正阳,“你那几处宅院我留意照看着,但若财物有失,也莫怪我。” 王正阳心里1动,老高已访到了自己的几处宅院,若晚些离开平阳城,说不定宫善业也会找上门。 老高问:“何时回平阳城?” 王正阳:“等平阳府天晴的时候,难说长短。” 老高皀帽官衣,方才又在台上亮了会儿相,王正阳与他走在1起很是扎眼。 见1个差役奔着老高过来,2人拱了下手,王正阳混入了人群。 差役过来问刑房的人何时撤走。 老高:“自是随知府大人1起回城。” 老高知道赵俭掺和的事太深,把赵俭的尸首公然放在衙门,是告诉周围人,我老高与赵俭不过如此,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晓。 而后,1系列的事让他看出,王正阳并非无还手之力,单飞虎和盐池也不似预料的强大。 若王正阳的后台真是邓知府,将来这娃说不定有翻身的时候。 自己两头下注,若王正阳被杀,那几处大小宅院便归了自己;若王正阳胜了,也算卖个人情。 王正阳回到人群,荷儿正慌乱地4下张望着寻他。 过去拉着荷儿出来,“人多眼杂,我们先回。” 回到晋掌村才日上3竿,荷儿说:“就在这村里4处看看。” 晋掌村迎着涧河石桥的1条街,将村分成西南和东北两半。 村南有1高大土丘,上面1处小院落看起来有些气派,非百姓住所,却又不像寺庙。 居然是砖砌的阶梯从坡下通到坡头。 2人慢慢上去,只见雕砖门楼的匾上写着“晋水巡检”,大约是官家管这十2条支脉的小衙门。 门上挂着锁,或许也去操办祭祀的事了。 站在高处向东望,涧河、水渠在日头的照耀下,闪亮如条条银蛇,铺陈南北2十里。支棱耳朵听,近处水流的哗哗声与远处的汩汩声交响汇聚,水汽蒸腾出的异彩罩在已泛出点点新绿的万顷良田之上,1直延伸到如带的汾河边。 “……不食5谷,吸风饮露……其神凝,使物不疵疬而年谷熟”。 王正阳自言自语着,回头望望云雾缭绕的姑射山和锣鼓喧闹的康泽王庙,再看看眼前这片5彩蒸腾的沃野,呵呵笑道: “我知南华真人所言,神人就在眼前。” 荷儿也呆呆地看着,喃喃道:“这水土养了多少人哩。” 坡头的南面下去还是砖阶梯,下到底是田埂小路。荷儿已是下得吃力,侧着身子往下挪。 王正阳回身将荷儿姑背起来,在水边的田埂上跑1阵、走1阵。 褐色湿润的泥土、嫩绿鲜亮的幼苗、涧渠的流水声,阳光下的风变得柔和,生长的季节开始了。 荷儿趴在王正阳背上,像是被这初春的风熏得微醉,咯咯笑着,手指着这边,又指那边,王正阳背着她在田埂间跳跃、奔跑。 2人返回到高坡之上,已是红日西挂。 远处的3、两处村庄在沃野间炊烟袅袅,又看着发了会儿呆,才下坡返回住处。 方才遇到种韭菜的。水从底下流过,上面搭上架,铺上土,看着煞是招人喜爱。 荷儿买了1捆回来,给王正阳韭菜炒鸡蛋、炒肉。 此时,庙里的锣鼓笙歌还未停,老大娘说得掌灯时分才能作罢,明日开始散客上香。 其他客人还未回来,两人已将两盆菜、1盆米饭、1瓶烧酒吃喝干净,自然荷儿又跟着喝了小半瓶。 睡得早些,起得晚些,自然1时也睡不着。 荷儿:“阳儿,要不多停留几日吧,这里的水甜、菜好吃,景致也好。” 王正阳:“荷儿姑,两日前庙里师父说咱俩已成夫妻,我们算不算夫妻?” 荷儿:“阳儿,姑怕你爹娘、赵叔不答应,你耀祖姑夫会怎样说咱俩?” 王正阳:“无论怎样,待我办完邓大人交代的事,将荷儿姑与春花接到1处,我们不再分开。” 荷儿支起半个身子,“春花?咋回事?” 王正阳慢慢地将与春花的事说与荷儿姑。 荷儿听完怔怔道:“也好,姑就等着给你抱娃。可姑天天与你这样,这咋办?” 第2日,王正阳练功完毕,吃完饭,与荷儿过了石桥,往坡上走了1段路。远远见山门外的清音亭上有官老爷模样的人在,亭下还有挎刀的衙役。 想起老高的话,便停住脚步,问路边1个商贩,“昨日知府老爷已来过了,今日为何还有官老爷来?” 商贩道:“昨日是大供和府里来的老爷,今后两、3日是别的老爷们上香。只要你不碍事,自去上供。” 王正阳拉了荷儿的手往右转,“先到别处去。” 荷儿:“那清音亭好精致,待会儿去看看。” 王正阳:“各县贴了我的画影图形,还是要躲着官府的人。” 右转半里许,又1宏伟庙宇,山门之上大书“龙庵”。 此处为比丘尼供奉佛菩萨的修行之地,各殿进出忙碌的都是年龄各异的尼姑。 游人、香客有男有女,成群结伙,也渐多起来。 入山门,进了天王殿,狰狞巨大的塑像耸立两旁,荷儿拉着王正阳衣袖小声道: “我怎的见了这些便害怕。” “你跪下给他磕头,然后看他,见他冲你笑了再起来,从此就不再害怕了。” 2人扭头看,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尼姑,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俩。 王正阳躬身合掌,“谢谢师父指点。荷儿姑,快试试。” 荷儿跪在执琵琶的那个神像前磕了3个头,然后双手合掌仰头看着,居然渐渐看那神像变得满面喜悦,如同小时父亲看自己1般。 眼里泛着泪花起身,“果然神奇。阳儿,你为何不跪?” 王正阳笑道:“我不害怕。” 中年尼姑不知何时已经走开,荷儿心里觉得1下安静了许多。 她识字不多,让王正阳给他讲廊檐下画的佛故事,又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磕了头。 站在殿前,眯眼望了望白晃晃的日头,“阳儿,我看在此住下也挺好,世上的喧闹纷争都与我们无关了,心里好静啊。” 王正阳笑道:“荷儿姑走到哪里,就说哪里好。” 转过大雄宝殿,沿着1侧石阶缓缓而上。 荷儿上得很吃力,面色青白,脑门儿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正阳又想过去背,荷儿阻道:“大庭广众,扶我1把。这几日,浑身酸痛得越发厉害。” 眼前是观音殿,2人在观世音像前磕头罢,仰头瞻仰着。 这时,门外1个脸上全是褶皱、眼皮耷拉的老尼姑上下打量了2人1番,躬身合掌道: “2位施主请移步过来,老尼有话相问。” 2人近前施礼,老尼姑手指荷儿,“老尼多嘴,好好的1个人,如何中了如此深的寒气。” 又指王正阳:“这位小施主身上也有积寒,不过他是阳刚之体,会慢慢将阴寒化尽;倒是女施主,日后1年4季受不得1丝风寒,最后怕是只能卧炕了。” 王正阳惊道:“那就是要瘫了,法师可有解法?” 老尼姑1字1句,“病乃身外之物,若1切放下,病也就丢下了。” 王正阳急得跪下,“法师定要搭救我们,如何治病?” 老尼姑眼角耷拉了1多半,只露出豆大的两眼盯着2人,“本身无1物,身外来的,还要身外治。你俩所带钱财多少?可愿都献了香火?” 王正阳想都没想,“所带合银6百两,只要能治愈我姑寒症,分文不留,都献与宝刹。” 荷儿1旁有些着急,所带5十两金、1百两银,加上1小包碎银,那是打算日后的安家之资,都捐了庵里,日后怎么办?可老尼姑与王正阳对话,她插不上嘴。 老尼姑道:“你想简便了,治病不是买东西,钱花了病去。似女施主的病得慢慢调理,最好出家为尼,常在老尼身边才好治。” 荷儿闻言跪下流泪不语。 老尼姑叹口气,“还是放不下,老尼也不强求。” 看着王正阳,“你有事在身,她都这样了,你带着她浪迹流离,弄不好把她性命丢半路上。 若她在此削发静养,老尼为她调理驱寒。他日你回来,若她尘缘未断,蓄了发再随你去。这算个折中法,你2人定夺吧。” 王正阳与荷儿有些懵,只道是等安顿下来,寻个郎中再慢慢治;而老尼姑1番话,却是另1个结局。 荷儿:“法师,如此大事,请宽容几日再答复。” 老尼姑缓缓道:“也是天意。今日所来都是向观音娘娘求子,你2人却只知磕头求恩爱,日后自有定数。老尼也只是图你们的银子充佛菩萨用度,当治女施主寒症以回报。若愿顺老尼之意,3日后还来此等候。” 说完,1声“阿弥陀佛”,便入殿内打坐去了。 2人自观音殿下来,荷儿1步1挪,终于出了龙庵。 王正阳也顾不了许多,1把背起荷儿大踏步往前走,不几步却陷入茫然——该往哪里去? 荷儿:“我们还去那坡头看看。” 王正阳背着荷儿上了坡头。与昨日不同,氤氲的春烟笼罩着汾河岸边村庄的杨柳,汾河似隐似现。 众多的涧渠渐渐隐入烟波朦胧之中,宛若天上。 荷儿扭头指着西南的山脚喊,“那边的桃杏开了。” 王正阳望去,西南3、5里的山脚,阳婆湾处露出1片粉白。 “看看去”,边说边背着荷儿下了台阶,大步往山脚走去。 山脚处,两个山包之间,1条尺宽的小溪如孩童的细语般流着。 小溪两边长满高低粗细的桃树、杏树,粗的1搂,细的盈握。 2人在溪边站定,荷儿看看这棵,望望那棵。树上已是团团簇簇喧闹着盛开,引来蜜蜂在花间嗡嗡地起落。 王正阳看着荷儿笑道:“这花儿像荷儿姑1样。” 荷儿幽幽道:“我想像小风儿,阳儿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荷儿的话引起了王正阳的心结。 此去洛阳,凶险超乎以往,荷儿姑断不可去。 要么去西安,要么留在这里。再想起光孝寺老僧的话:佛门乃渡劫之地。 荷儿姑的病不治不行了,就依了老尼姑所言,在此削发静养,待办完了洛阳的事,再回来寻她。 荷儿这时道:“我小时爱偷吃桃花,被娘看见,说吃桃花要拉肚子,可我偷吃过很多也没拉过。” 王正阳听了,摘十几朵在嘴里嚼,先是苦了1阵,再嚼,居然味道好了许多,满口清香,沁入肺腑。 荷儿摘着杏花往嘴里放,“吃杏花身上暖。” 盘桓了约1个时辰,王正阳背起荷儿往回返。下到坡底,荷儿怕人看见难为情,下来撑着走。 1进院,老大娘道:“正房的香客刚走,你俩搬过去,比耳房暖和些。” 王正阳:“大娘,我俩或要再住几日,便是正房,炕也烧热些。” 老大娘:“掌灯前烧1回,若还嫌冷,地下多备些柴,你们自己随便添。” 饭后,荷儿早早上炕,身上的酸痛被火炕煲着才缓解1些,却是睡不着,趴在枕头上,眼睛亮亮地看王正阳练功架。 王正阳正练大麒麟,足蹬两山尖,回首吞日月,荷儿呆呆地看着道: “阳儿,你的模样和我拜的天王太像哩。” 王正阳忍不住笑,“练这个功架大约都这样。” 王正阳被瞅着无法专心,索性钻进被窝,“荷儿姑,我想好了,你得留这里。” 荷儿:“姑要随你去洛阳,你赵叔似我们这样相守,怎会把性命丢了。” 王正阳:“洛阳那边凶险,你才去不得。你的病再不治,我也无法放心走。可邓大人交办的事已不能拖了。” 荷儿支起身,盯着王正阳下巴,“你是说,我治好了病,在这里等你?” 王正阳:“这个办法最妥当,治了病还少了风险。” 荷儿:“可不亲眼看着你,我不放心。” 王正阳:“姑等着我回来,我自会小心。” 夜深了,2人却是难眠,王正阳舍不得荷儿,“荷儿姑,要不我晚走些时日,我算着路程,还可耽搁十几日。” 荷儿叹口气,“你叔说过,泼出命也得把邓大人的差办了,走吧。” 说着,她心里已定。 喃喃地道:“阳儿,你1走,何日再见也无个定数。庙里师父说咱俩已成夫妻,姑今晚便与你做了。你走后,姑便名正言顺地等夫君回来,将来,你爹娘、赵叔那边我去请罪。” 渐渐地,王正阳觉得回到了小时候,爹在门口种了棵小柳树,长得清秀挺拔,春天树皮泛着青绿,柔长的枝条吐出嫩黄的细叶和小绿虫儿。 他常会小心翼翼地把柳枝托到手心,看那柔嫩的叶和小绿虫儿,轻轻地抚摸不敢使劲。 王正阳脸轻轻地埋进去、嗅着、亲着,不是柳枝儿,却是桃花、杏花的味儿。 恍惚里,他抱着荷儿姑在嫩绿的田野间奔跑,身边溪水潺潺,云霞聚散。两人的笑声,随着烟波渐渐飘上了坡头,眼前如彩的溪流,在万顷沃野间恣意流淌。他看见眼前的土地美若仙女,听见眼前的土地欢乐地唱着……。 不知过了多久,王正阳回过神儿来,荷儿姑正搂着他脖子,眯眼半睡着,扯过棉被给她盖严实。 荷儿的头往他胸前埋了埋,“阳儿,姑还1直以为你有病哩。” 王正阳柔声道:“荷儿姑,我们已是夫妻,你在此安心治病,候我回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入龙庵张荷儿除病 瓦窑头… 接下来两日,王正阳早睡晚起,1时难以自拔,甚至早晚不再练功,好在荷儿已定了主意。 第3日1起去龙庵,在观音堂前等候老尼姑。 约摸1个半时辰后,老尼姑才从侧门出来,手捻佛珠, “阿弥陀佛,还不算太晚。” 上下打量了2人1番,“地道的红尘男女。” 又看着王正阳,“她的病老尼有7成把握,你把所有的金银留下,这便去。” 荷儿赶紧接话,“法师,给我夫留些路途之资吧。” 老尼姑没理荷儿,对王正阳道:“你若身上留1文,便带她走。” 王正阳解下身上包裹,将5十两金、1百两银的布袋拿出,腰包里的碎银也全数放进去。 跪下道:“所有金银,详数不知,全数交与法师,此去时日无定,我妻就仰仗恩人了。” 荷儿想过来抱王正阳,被老尼姑喝住,“要走便快走,若缠绵下去,老尼怕也要生变。” 荷儿哭道:“阳儿,此去千万小心,别忘了我在此等你。” 王正阳自龙庵出来,身无分文,只得回到住处,与老大娘告别时,让找补他2分银子。 大娘说:“虽说这几日你2人放开吃用,5钱银却是用不了。” 王正阳道:“我只要2分,1餐饭钱便够了。” 出了晋掌村向东,沿涧河缓慢而下,眼前坦荡的土地在王正阳眼里只是1片茫然。 3个月来,他与荷儿姑朝夕相伴,这乍1分开,心里乱得不知该干什么,他得先平静下来。 原想当晚赶回平阳城,将封在家里的金银再取出1些。但宅子被老高找到了,宫善业是否也找到,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离开平阳时,惶惶如脱网之鱼,未敢去见春花1面。 现已有些时日,若不回家,只夜里探春花1回,让她也安心些,当不会被宫善业立马盯上。 王正阳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毕竟老尼姑只是两面之缘,她若对荷儿姑不善,自己又不在,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思来想去,觉得当下不能走,候几日再说。 边想着,边顺涧河而行。 前面1个村庄依在1片高地旁,冒出阵阵蓝黑的烟来,涧河至此处宽而浅,河滩是大片的菜地和梨、桃之类果树。 这里要比霍州暖和不少,果树已努出灰白的小嫩叶,挂着1簇簇沉甸甸的花苞。 河滩上有几个老汉穿着麻衣,挽着裤腿儿,蹲在地里间菜苗。 王正阳过去作揖,“大爷,晚辈想在此寻个短工挣几日口粮,老人家可需帮几天忙?” 老汉沾满泥土的手未停,嘿嘿两声道:“我们这屁股大点儿的地,哪需什么短工。再说菜是种、收忙,都忙过去了。” 王正阳有些失落,“晚辈不要工钱,只要管吃住便可。” 老汉抬脸看了他1眼,“那你这么大个后生图啥哩?” 王正阳,“晚辈在此等候1人,大约十来日便离开,恰身上的金银尽失,想暂且谋个吃住即可。” 老汉停下手,看着田地尽头,缓缓道:“那你去村南头儿老穆家问问,他家地多人少种不过来。” 老穆家在村最南,前面是大片的菜地,王正阳打听着找上门。 砖门楼,黄泥墙,4角落地的3间瓦房加两间耳房,院子很大,东西厢房只占了1少半。 听王正阳说完,道:“我家菜种得早,苗也都间罢了,眼下也无要紧活计。” 王正阳说,只要管吃住,不要工钱。 老穆犹豫了1下,“你身上带着路引没有,没路引、没保人的短工我不敢用。” 王正阳拿出路引让他看,只是乡里长老写的并盖了印鉴的1句话:平阳内城南关王正阳,男,2十2岁,今外出探亲,此证。 赵俭生前在家里放1些这样的东西,为得就是王正阳用着方便些。 老穆识不得字,拿过来端详了片刻,交还给王正阳。 上下打量着他的1身绸缎,“你在我这里也行,可只有掏大粪这活计,你若愿意干,我便留你,若嫌熏臭便算了。” 王正阳自入高家当小伙计,便每日倒净桶、刷净桶,这回出来自带净桶,都是他为荷儿洗刷,对这活也算习惯。 再说,他也没别的办法。这个村距龙庵约摸7、8里,再远看荷儿不方便。 便道:“大叔,我也是贫寒家出身,不在乎这些。” 这个村叫瓦窑头。原是个大土台,适合取土烧瓦,故村里1半人烧瓦,1半人种菜,高台上水浇不到的地方种谷子。 老穆与别人家不同。 别家几十亩地,儿子们大了1分家便顾不住衣食,索性到瓦窑烧窑去挣点儿碎银,过年也能喝回酒、吃回肉。 老穆媳妇高大体壮,却只生了1个女儿便不再生育。 郎中看了多少个,药吃了几大包,送子观音前求了多少回也无用。 手里的5十亩地无人分,居然成了村里地多的富裕户,年岁渐大,便死了再生育的心,只想着招1个女婿进门算了。 王正阳将外面的绸衣、干净鞋袜脱下,换上老穆丢给他的1双破麻鞋。 村里各家地少,家里人畜粪便用不了,而老穆家不够,便揣1把铜钱,估摸谁家粪缸满了,便挑着粪桶上门,放下3个铜钱儿,将粪挑走,存到自家菜地的粪窖里。 老穆见王正阳身强力壮,只管吃住便干十来天活,觉得正好让他把各家的粪都挑回来,是个便宜。 第2日,老穆数了1把铜钱给王正阳,“挨着进门喊大爷、大娘,就说老穆家来挑粪,1担给人家留3文。倒进昨日我领你看的坑里,人家若说没有,便到下1家打问。” 王正阳挑着两只臭哄哄的木桶,拎着粪勺出了门,谁知不及半日便回来,说铜钱已经用完了。 老穆原以为那家家攒了1年半载的黄绿之物,铁粪勺1搅,定将这后生恶心得呆不下去,没想他早早挑完。 “这半日你送了几趟?” 王正阳:“3十6个铜钱,十2趟。” 老穆摇摇头,“后生,你莫糊弄我。我两日往地里十2趟差不多,你还不及半日,难不成是飞着挑大粪?” 王正阳笑笑,“我这样挑,用不了几日,村里的粪就挑完了。” 老穆忙摆手,“我家5十亩地,1时用不了那么多,别都挑我粪坑里。” 说归说,老穆还是不信。 他疑心是不是王正阳把铜钱自己匿了些,然后向他谎报,反正粪坑里1时也看不出多少。 他问了王正阳从哪家挑的,王正阳只能说个大概,老穆略1打听,没说假话,不由暗自惊奇。 更惊奇的是吃饭的时候,老穆特意让老伴儿多给了王正阳1个大馒头,满满1大碗白菜炖豆腐,王正阳片刻便将空碗送回正房的窗台上。 3间正房,老穆两口儿住东屋,女儿住西屋,王正阳住东耳房。自王正阳来后,闺女觉得不好意思,连屋都不出,只在王正阳出去挑粪时上趟茅房。 老穆老伴儿问:“这么快便吃完了,吃饱了没有?” 王正阳笑笑没回答,自回东耳房去了。 老穆:“他干起活儿来1个顶我4个,想来饭量也定是大。” 第2日早饭,老穆问:“后生,你究竟能吃多少?别饿着,敞开吃。莫说为我家干活,就是不干活,几顿饭我也管得起。” 王正阳含糊道:“比1般人吃得多些。” 老穆1听,将馒头自己留1个,老伴儿、闺女各半个,剩下4个全给了王正阳,没想到王正阳又全吃了。老穆觉得王正阳是个异人,给了1把铜钱儿道: “这把铜钱挑完就莫再挑了,回家歇息。” 第3日王正阳回来,老穆说今年的粪够了。 让王正阳洗了手脸,老伴儿炒了俩菜,白菜炒肥肉片、韭黄炒鸡蛋、1瓶烧酒请王正阳。 王正阳其实顿顿都吃不饱,这点儿酒菜更是不够,便装模作样小口呷着与老穆慢慢吃喝。 老穆想探探王正阳的家世和眼下境况。 王正阳问1句答1句,将高老爷当成自己丈人也不算瞎说。父母已亡,本人已成家,丈人在平阳城内做生意,在此候生意伙伴来。 他说的老穆都信,唯最后说在此候生意伙伴,有点儿不着边际,可说起绸布生意王正阳又头头是道,不由他不信。只道: “你这客人是做上等生意的,却整日挑粪,这让老汉如何用得起。往后不用你做甚,只在此吃住,走留随意。” 王正阳:“白吃白住,晚辈哪能留得下。” 老穆道:“那就明日带上铁铲,随我地里去。” 疏通了水渠,见王正阳有把力气,老穆带着王正阳去修水渠的进水口。 水渠的进水口被涧河水冲得年年往下走,渐渐比菜地低了。自河滩拣大些的石头,往入水口上面堆,王正阳不用扁担,1手1只大荆条筐,装满石头拎到坝口,脸不红,气不喘,两日便堆起了坝,还比以往大了1倍。 这么能干的后生老穆看着真心喜欢,可人家已经成了家,还是做丝绸生意的。他也看出来,这个后生从内到外跟挑粪、种菜连边儿都不沾。想着自己的女儿,内心惋惜不止。 眼见着王正阳已住了7、8日,差不多该走了,老穆带着王正阳去浇菜地。 2人坐在河滩的石头上,看着涧水汩汩地从坝口流进菜地,老穆道: “后生,老汉看你是个人物,不会与1般人计较。我有1件心事说与你,你且当闲话听1听。” 老穆脸1红,这辈子没干过这种事,也没听村里人干过这种事。可为了闺女,豁出去了。 “我老两口儿只有1女,今年1十6岁,原想着招婿进门,如我1样种菜、种地;女儿像她娘1般,做饭缝衣便万事皆休了。可我女儿出落得水灵,又不似这庄户里的劳碌人。” 王正阳听得云里雾里,莫非想让自己给他闺女做媒人?且听老穆往下说。 “今日老汉丢掉这脸皮,稍后你进门时望我女儿1眼,你若看得上,愿意进我门,这家产便都是你的;你若不愿意在,带她走也行,隔3差5回来看我老两口儿1眼。你说你已有家室,让她给你做小也行,只要你不打骂她,把她当你媳妇。” 王正阳哭笑不得,“大叔,万万不可。之前对大叔没说详细,晚辈已有两房妻室,1个在丈人家中待产;1个安顿在幽静处治病。眼前晚辈居无定所,此次离去,何时能回平阳都无定数,怎敢受大叔身家之托。” 老穆抬手打了自己脸1下,“唉,我都说了些啥,这脸不如丢粪坑里算了。” 王正阳见老穆脸上挂不住。人家也无恶意,只是1时心急对自己讲出来。忙跪下道: “大叔不可如此想,晚辈也是苦寒家出身,不敢小看大叔。有些事无法讲,我若走了不回,岂不是坑了大叔全家。我只向大叔许诺,若有1天再过此处,定来看望大叔1家。” 老穆红着脸道:“老汉莽撞了,连你姓甚名谁还未知,便要将女儿送给你。” 回到家1进院门,老穆喊道:“海棠,给爹端洗脸水出来。” 王正阳1看老穆挺固执,不能再住下去了。 老穆女儿正房里应了1声,陶盆端了清水放到台阶上,见王正阳也1同进来,轻轻施了下礼,赶忙回屋了。 王正阳来的这些时日,只知道东家有个女儿,却未见过。 这1见,觉得有些像荷儿,荷儿年少时就应该是这般模样,想着明日1早便去庵里。 老穆让老伴儿又炒了两个菜,将王正阳让到东屋。 王正阳道:“晚辈正逢拮据,幸得大叔、大婶收留,酒肉相待,实是不安。” 拿捏着不敢下口吃,陪着老穆咂着酒,边道: “大叔,晚辈与伙伴约定的日子到了,明日便告辞。借大叔这杯酒向2老致谢。” 老穆喊过女儿来,“你大哥这几日在咱家出力颇多,明日便走了,日后路过或许进家喝杯茶,给你大哥倒杯酒,认认脸。” 海棠脸1红,双手捧起酒瓶为王正阳和爹倒满,说了声:“爹、大哥慢用”,便又回西屋了。 老穆道:“女儿家,出门少,见生人更少,别见笑。” 王正阳觉得这家人心眼实诚,1想,何不托大叔对荷儿照顾1、2,便道: “大叔,晚辈离开这里时日不定,或1年半载,或两年、3年。我家眷寄宿在上头的龙庵里,大叔隔3差5去看上1眼,便说正阳托你去看她的,她自知道。”老穆满口答应。 第2日1早,王正阳梳洗利落,换上了自己的衣袍鞋袜。老穆老伴儿、女儿在台阶上施礼道别,王正阳躬身作揖出了门。 老穆跟出来,将王正阳拉到1边,掏出1个5两的银锭递过来,“你既身上无银,这5两充你路上食宿。” 王正阳知5两银对种菜、种地的人来说,得付多大辛苦。“大叔,晚辈伙伴1到便食宿无忧了,谢大叔恩惠。” 老穆伸着手,见王正阳不接,将银锭装回。 “后生,我女儿你见了,若你上眼,我们在此等你3年。你说已有两房妻室,我女儿做3房也认了。” 王正阳内心1阵感激,自己这般模样,哪里担得起人家的心意,作揖道: “大叔,我若回来自有交代,正阳就此告辞。”说完大踏步往龙子祠村走去。 太阳还未升起,田野上成缕成片的雾气飘移着,淙淙的溪水声里透着冷嗖嗖的凉意。 上到晋掌村回头望,1轮红日已照在汾河两岸,雾气尚未散尽,丝丝缕缕地飘在黑土绿野之上,远处汾河如带,煞是好看。 王正阳进了山门直奔观音殿,4下张望,除了33两两的香客,并不见老尼姑与荷儿。 先进去磕了头,出殿门站在花墙边,见1小尼过来,便上前施礼打问: “请问师父,8日前新来1位女子入庵,是在下的家人,今日前来探看,可否与在下转告?” 小尼姑:“哦,新来的那位师兄,正被师父每日蒸煮呢”,说完扑哧1笑,“施主稍等。” 王正阳听得纳闷。不1会儿,荷儿自东侧月亮门出来,已是身着海青,头戴僧帽,脸上的黑青褪去不少。见王正阳喜道: “阳儿,如何这么快便回了。” 王正阳:“我不放心荷儿姑,怕你住不下,就在下面村庄盘桓了几日。今日来探望,你若无法住下去,我们这便走。” 荷儿犯起了犹豫,她确实舍不下王正阳,尤其夜里更想。 王正阳走的当天,老法师便给她削了发。说不削发烦恼总是除不去,能不能受戒,日后再说,当下先治病。 1口大铁锅,里面加了草药,烧开晾温了,锅底放1块木板,让荷儿脱光了浸泡进去,锅下面再加上温火,半个时辰后,人烫得受不了了便出来。 “来这几日,天天被师父煮1回”,荷儿说着自己笑了。 王正阳问:“可有些疗效?” 荷儿:“每次煮完,全身通畅、清爽不少,师父说最少得两个月才能将寒气煮尽。” 王正阳1听心里放下不少。 荷儿接着道:“我煮完后,师父说1锅药汤可惜了,挑了几个体寒的师兄,相互烧着煮1煮。只是每次我都先进锅里,让师兄们用剩汤觉得有些难为情;我亲眼见师父往锅里加了不少杏花,真有趣味。” 这1说,王正阳果然闻到荷儿浑身弥散着药味与花香。 “如此安心住下,调养好了等我回来。” 荷儿幽幽道:“只是每日夜里都想你,如何是好?” 王正阳:“此去怕是日夜难得安生,就是咱俩在1起,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待我将差事办完,我们再长相守。” 荷儿:“你这几日身无分文,咋过来的?” 王正阳:“我在下面村里寻了个短工,给人挑粪、浇菜挣口食。” 荷儿有些心疼,“难为你了。师父讲她要你分文不留,是看1看你的担当。师父说,十个男人有9个钱财面前是没担当的,若那样,我只有受戒1条路了。” 与荷儿洒泪相别,王正阳向东奔汾河边,过了河往平阳城南门外,日头已西斜。 时辰还早,又不能进平阳城,索性往东外城,进了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这些时日在老穆家没吃过饱饭,2分银子全花出去,要了1盆面片儿、几个馒头和1大盘猪头肉1气吃下。 东外城离单飞虎的家宅最远,人又多又杂,再说自己已经离平阳城1个月了,想他们也不会派人到这边来。 不知不觉走到荷儿姑与张爷爷的老宅,门锁已锈迹斑斑,从墙外能看见黄泥屋顶,已透出十分的破败。 想起小时候,自己和爹娘从这里送荷儿姑过门儿到赵叔家。如今张爷爷和爹娘都已在墓地里做伴儿,不禁有些唏嘘。 这是个月牙儿天,在东外城盘桓了1阵,出了南门,在护城河边慢慢走,他小时走过多少回的路。 内城的灯光还映着夜空,时辰还早,便拐进护城河边的树林,这是他在高老爷家时偷偷跑出来练功的地方,1切都如从前。 他开始调息凝神,舒展双臂,两腿如钩,练腰腿的腾跃功夫。 1个月来,他日日只在客店里早晚练两个时辰的功架,而今晚,他要跃上内城墙。 月牙儿偏西时,平阳城已进入梦乡,王正阳脚底提气,自城下蹬窜飞跃而上。隐在墙垛口的黑影儿里,看看4周无人,飘然跃下,直奔高老爷家。 他没有走前面正门,而是自高家东墙先进了东跨院儿,原本3太太的院子1直空着,已有些荒凉。 又去西跨院儿,这是春花回娘家住的地方,窗下听了听,里面有轻微的叹息声——是春花。 轻轻敲了敲窗棂,“春花,开门。” 第二百三十八章 王正阳夜半探春花 高老爷… 春花窸窸窣窣开门又掩了门,依到王正阳怀里,眼泪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淌。 王正阳觉到了春花鼓鼓的肚子,羞愧、自责涌上心头,连连柔声道:“春花,让你受了大委屈,我该死。” 春花捂了下他的嘴,牵着他的手往里屋走,边小声道:“不许瞎说,你死了我们娘儿俩咋办?” “快后半夜了,你脱了衣裳睡1会儿,我替你守着”,春花轻轻往炕上推他。 王正阳脱了鞋上炕,怕身上的寒气凉到春花,握着她的手道:“我不能久留,与你说会儿话便走。” 春花哽咽着压低声音,“我怀你的娃、被休回家,都是自找的,我不后悔。可你凶事、恶事屁股后头跟着,爹说你连害了7、8条人命,这是怎么回事?” 王正阳1时不知如何解释,“2太太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跟着我,我到哪里,他们便杀人到哪里。我家脚店的关锁、2太太、饭馆掌柜都是这么死的。如此我也不敢来见你,带着荷儿姑躲了出去。” 春花:“那回与你去尧庙的荷儿姑?” 王正阳:“正是,我赵叔被他们杀害,就剩我俩相依为命。” 2人话多得1时说不完。王正阳道: “春花,拣要紧的讲。我此去洛阳,短则数月,长则两、3年,说不定我回时咱娃都会走了。我不在,多大的委屈你都忍着,1切等我回来再说。” 春花:“我已然这样,无甚怕的,只是你要早回来,莫出了凶事,把我们娘儿俩坑了。” 王正阳:“我会小心,有了你们,我怎么敢死。” 春花:“自被休回家,我爹就没给过好脸色”,春花说着,将头埋进王正阳胸前又哭起来。 王正阳长长地叹息着,春花又说:“奶娘每日给我做几样儿饭菜送过来,我娘劝我多吃些;还有2花亲娘没了,我常和她做伴儿。” 王正阳:“眼下我身无分文,需1笔盘缠,最好是金子,便于携带。” 春花:“我的几件衣裳、几样首饰也换不了几锭银。” 王正阳觉得自己的手不太凉了,隔着衣裳摸着春花的肚子。 “别着急,金银我有,就是1时取着不方便。” 春花解开怀,“你摸摸,你的娃。” 王正阳1摸热乎乎、圆鼓鼓,慌忙拿开,把衣襟捂上,“快穿好,莫受凉。” 春花穿好衣衫,“你不必耽搁,我这就找爹娘去要,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王正阳:“我是否与你1起过去?” 春花:“我先过去说。” 高老爷这几年的时运是1日不如1日,3太太和长工私奔,让他好长时日觉得在平阳城抬不起头来。 他往洛阳也跑不动了,生意自然不似往年红火。 平阳府的大小官吏从上到下换了1茬儿,他的官家生意也开始不顺手。 更让他面上无光的是宝贝女儿被夫家休回,原因竟是怀了别人的娃。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娃竟然是他家曾经的伙计的。 2太太被杀,则让他感到愤怒。 “我高金堂门风坏了,总出这种孽障”,他恶狠狠地骂着。他不喝酒心里堵得难受,1喝酒便醉,醉了便摔东西骂人。 大太太劝道:“原本看他俩有过眉眼来往,却是没想到都嫁出去了,还出这种事。事已至此,肚里的娃也有你的骨血,若生下来是个男娃,就姓了高。” 高老爷:“王正阳那狗东西咋办,难道我给他养儿,大了去叫他爹?想得美。我宁可生下了捏死,也不让他得逞。” 大太太:“尧帝爷呀,快积点儿口德吧,咱家出的恶事还少?别再出了。” 高老爷:“还不是王正阳这个狗东西带来的霉运,东院狗男女的勾当他早就知道。你那不要脸的闺女又被他早早勾搭了,最后害得被张家休回来;2太太只与他说了几句话,便被人害死,我怎就遇到这么个黑煞星。” 骂归骂,高老爷终归还是让闺女在西院住下,也没有雇歹人将她活埋。 气1阵、爱1阵、恨1阵,老伴儿的话让他心里活了1下,若真生下了男娃,或许是好事。 至于王正阳,想办法打发了。他非要上门,就让他滴血认亲,那把戏高老爷自己都不信。 张奶娘倒是有意无意,在高老爷面前说,这个正阳出落得非同1般了,高大威猛,小小年纪便做了捕头。 王正阳的本领高老爷见识过1些,只是门不当户不对,自己从来没把他当个人物。那几年,每回嫖娼都让王正阳接送,这如何做得女婿? 围着王正阳,人命1条接1条地出,平阳城都炸锅了,他的画影图形贴在城门口,这样的灾星哪敢引到家里来。 渐渐地,气性不如原来那么大了,闺女不能赶出去,生意还得做,地租还得收。 走到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高老爷安慰自己:我高金堂就是再不济,也比这街上的人们强1百倍。慢慢进家不再暴跳如雷,只是晚上生生闷气,喝几杯闷酒。 自从春花被休回家,便不让伙计进里院了,2太太遇害后,张奶娘又夜夜在西屋陪着2花。 大太太每日看春花、2花无数遍。夜里常支棱着耳朵听,是不是有人悄悄翻墙而入。 这1日后半夜,高老爷与大太太正昏昏入睡,便听得有人敲窗棂,是春花在外面小声喊,说有事要进来讲。 高老爷没好气地回道:“有事明儿讲,少进我这屋。” 大太太起来燃亮灯,“这么晚带着身子来敲窗,定是有要紧的事了,莫不是身子出了麻烦?” 开门让闺女进来。1进门春花便跪到地上,高老爷在被窝里扭过脸,瞪着闺女骂道: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里又没你的相好,进我这里做甚?” 大太太见女儿挺着肚子跪在地上,拿了块垫子垫上。 春花什么都不怕了,“爹、娘,女儿就是为正阳来说情。” 高老爷仰面躺着,看着房顶冷冷道:“不用说,情是你俩的,与我没情。” 春花固执道:“爹、娘,别怪正阳,是女儿先向他表白心意的;是女儿要他到家里相会的;肚子里的娃也是我想要的。” 高老爷哼哼两声,“好厚的脸皮。” 春花:“爹、娘,正阳真不是坏人。2娘不是他杀的,那几人也不是他杀的。他眼下遇到急事,需要爹娘帮他。” 高老爷:“他好坏是你的事,杀没杀人是官府的事,急不急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大太太无奈道:“莫不是他又来见你了?这半夜3更、窜房越脊的,就不会正经做人?” 王正阳在西跨院迟疑了片刻,1想让春花去替自己求请太没担当了。迈步来到里院正房前,听见屋里大太太的话,进到堂屋道:“老爷、太太,正阳无礼了”,说完进去,跪到春花身边。 “老爷、太太,正阳知罪。” 高老爷枕头上扭脸看了1下,“哟,绿林好汉爷来了,快请起。想进哪家便翻墙;想睡哪家闺女便睡;想杀哪家的人便杀,我哪敢受你的跪。”高老爷的声音里含着愤怒。 王正阳:“老爷,脚店的关锁、2太太、饭馆掌柜都不是我杀的,是他们陷害我的手段。” “你自己不是捕头么,与我讲这些做甚?你到官府里讲去,只要你离我家远些,我便消停了,你赶紧走吧”,高老爷被窝里喘着粗气道。 王正阳:“我知道,2太太受我连累丢了性命。怕给家里惹上麻烦,这1个月1直未敢来看望,日后我会替2太太讨回公道,弥补我对老爷的亏欠。” 高老爷:“哟,为我家倒净桶的小伙计出息了,我有眼无珠啊。” 大太太对地上跪着的2人道:“你俩先到里屋回避,让你爹穿上衣裳,这么着也没法说话。” 王正阳扶着春花起来,进了里屋。高老爷呆呆地看着屋顶,“我不起来,让他出去,永远别进我这门。” 大太太:“他既然来了,日后何去何从,不如当下讲清楚,让闺女有个准主意。这么不清不楚的,日后还得走这1遭。” 大太太看出来,闺女是不回头了,只跟着这个后生。心下想,先探探他究竟怎么回事,只要不是杀人越货的主儿,便认了。极力劝高老爷穿衣起来。 高老爷被劝得不耐烦,骂骂咧咧地穿着衣裳。张奶娘听到动静,起炕来到窗前。 听是王正阳来了,心中1喜,暗道:“尧帝爷保佑,让我干儿过了这关。” 蹑手蹑脚地去后院烧水,路过堂屋,听见西屋门边怯怯地喊,“张奶娘。”是2花隔着门缝。 2花虽已长高不少,但却还未及笄。原本2太太心眼儿多,2花也跟着心事重重,2太太被杀,爹整日指天骂地。 张奶娘与她同睡了1个月,刚夜里不再哭醒,大太太便道: “虽是亲近,2小姐的绣房,下人总睡也不妥。”张奶娘便回西厢房去了。 今晚刚梦里哭醒,姐姐和王正阳大半夜到爹屋里,哭骂声虽不大,却让她惊恐得心怦怦跳,不知又出了何事。 张奶娘过去将她搂过来,柔声道:“闺女,别怕。大人在谈事体,说完就没事了,待会儿我过来陪你。”2花抽泣着关了门。 大太太将铺盖卷起,小8仙桌放到炕上,王正阳起身过来相帮,高老爷抬眼低喝道: “别碰我的东西。” 他心中怒火熊熊,想着如何教训眼前这个穷小子。 王正阳依旧跪下。张奶娘这时端茶盘进来,王正阳调过身磕头喊“干娘”,忙起身接过茶端到8仙桌上。 高老爷冷冷地看着,“张奶娘,这里没你事。” 张奶娘退出,进了2花屋里。2花衣裳也没脱,正呆呆地坐在炕沿上,趴到张奶娘肩上抽泣道: “张奶娘,我害怕,跟我1起睡吧。” 张奶娘上了炕,搂着、拍着这个刚要长成却突然没了娘的孩子,柔声道: “2花不怕,屋里有爹和大娘、有奶娘、有春花姐,正阳哥以后就是你姐夫,我们都会护着你。” 东屋里,春花也出来与王正阳跪着,大太太站在炕沿边。 高老爷原先对王正阳是欣赏、得意,甚至有些像长辈,对他的走有些无奈和惋惜,眼下却是蔑视和敌意。 这货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想得高府的家产。先让他死了这条心,即便将来为了闺女认下他,也得是自己看着赏他。 心里想着,手里抓起茶碗。王正阳看他要用茶碗砸过来,怕烫到身边的春花,忙道: “老爷,不可弄大动静,晚辈是悄悄来。几月前我来府上,就是被人跟随才害了2太太。” 高老爷抓着的茶碗移到嘴边,吸溜了1口。 “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 王正阳:“来向大小姐道别,向老爷和太太赔罪。” 高老爷:“道什么别?赔什么罪?” 王正阳:“晚辈与大小姐之事,上回已告老爷、太太,今日再请罪。因官差和家事与豪强结了仇怨,遭仇家追杀,连累2太太丢了性命,2小姐失了娘。晚辈罪责难脱,当下无以弥补,先向老爷诉说原委,日后补罪。” 高老爷听得明白,王正阳人不大,却惹了1身的人命事,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呵呵两声嘲讽道: “我这辈子1半时日在外面,见陌生人无数,从未让别人拿刀对过。你本领可真大,能让豪强追杀哩。” 王正阳如何能与高老爷说得清,只得道:“今夜晚辈前来,是因这1走长短无定,前途未明。大小姐已有身孕,特来乞求老爷、太太,千错万错,待我回来1起责罚,大小姐就仰仗老爷、太太了。”说完王正阳流下泪来。 这时,大太太见闺女跪了这么久,怕身子受了伤害,忙求道:“老爷,先让春花起来吧,凉地下这么久会跪坏的。” 高老爷翻了1眼,“你让她边上歇着去。” 大太太问王正阳:“我2老被你害得好苦,你2人何时勾连上的?” 王正阳道:“第1次送大小姐回婆家,我2人便定下了要在1起。” 高老爷冲老伴儿瞪眼道:“问那丢脸的事做甚?” 转向王正阳,“2太太送你出门,人还没进里院便被杀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王正阳:“那日我先去脚店,那是我爷爷留下的,舍不得丢下,让关锁照看着。离开平阳城前,想去跟他道个别,顺便嘱咐几句……。” 高老爷:“编得真的1样。你得罪了仇家,为何不杀了你,却滥杀无辜?分明是杀2太太对我泄恨,你杀了我家的人,还要进我家门?” 王正阳:“老爷可记得我有个腿眼有残疾的赵叔?他们杀了我叔,我为赵叔报仇,如此结下的仇怨。” 1连串的凶杀案早已传遍平阳城大街小巷,高老爷自然也听说了。 “这么说单飞虎也是你杀的?”高老爷问。问完又觉得多余,这个他瞧不起的人,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眼下就跪在他面前。 王正阳:“晚辈虽有此意,却多半是杀2太太的那伙人干的。” 高金堂:“那伙人是谁?” 王正阳为难了,盐池的事他不能讲,“老爷,那是官家的事,朝廷的事,晚辈不能讲。” 高老爷冷笑道:“你欺我出门少,没见识?张口就来,你以为我信你?” 王正阳无奈,掏出邓知府留给他的腰牌,“请太太与大小姐回避。” 见2人退到里屋,王正阳起身递到高金堂手上,“此为邓大人所留,之后我将进京复命,眼前出的人命与此相关。”说完王正阳又跪下道: “此去需金5十两,银百两,还请老爷先借于我,事成之后1并归回。” 高老爷立马接口道:“你要走便走,莫耍这骗人的鬼把戏。” 王正阳:“老爷,我若是图财害命之人,这些金银还用借么?” 这倒是把高金堂说住了,对王正阳的话将信将疑。 官家的腰牌他也见过,王正阳拿出来的不像是假的,但如何会给眼前这么1个小百姓? 自己在平阳城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也从没近过知府大人的身,王正阳居然有了腰牌。1时拿不定主意。 大太太和春花听外屋半晌不出声,开门出来。 春花道:“爹,正阳有银子的,只是不便回去取,有我在他还能跑了不成。” 高老爷瞪了春花1眼,心里气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知羞耻。 大太太:“你俩回西院去,我与你爹商量片刻。” 王正阳磕头后与高小姐回到西院,高老爷心里憋屈,这便与自己闺女堂而皇之1个屋去了。 这边大太太道:“老爷,春花是跟定他了。硬拦着无非是闹个鸡飞狗跳,最后还是跟他跑。” 高老爷愤愤道:“我当宝贝1样把她拉扯大,最后还是外人比爹娘亲,你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大太太同情地看着高老爷,知道他心里难受。高老爷转为无奈,“我就说,哪怕你只有1百亩地、1处宅院哩,进我这门也算不那么灰头土脸,让人笑话。他1个居无定所、被人追杀的江湖混混儿,我如何接得住?” 大太太:“看他家来的都不是穷困之人。眼见着你也老了,这么大家业得有个顶门户的,我看这后生还行。” 高金堂嘲笑道:“你想哪里去了。你看他是那顶门户做生意的人么?他眼下在平阳城连街都不敢上。” 大太太:“他要的金银你给,还是不给?” 看了王正阳身上的腰牌,高老爷也开始犹豫,或许这个小伙计真变成了人中龙凤,嘴里却道: “5十两金、1百两银,他以后拿啥还?” 大太太:“你与我念叨过,他那个姑夫眼下成了平阳的大商贾么,他有那么大的靠山,这点儿金银当不是大财。” 高老爷盘着腿寻思了1会儿,“让他过来我问问。” 王正阳与春花又1起进来,高老爷对女儿道: “我俩之间的事,你自回去。” 春花出了东屋,却是在堂屋悄悄候着。 高老爷见王正阳进门依旧跪在地上,心里好受了些,“你那个做布匹生意的姑父这两年大发了,你为何不随他经理生意?” 王正阳道:“之前我姑父去了西安,家中老宅、墓地无人照看,还有我赵叔夫妻在平阳,我得留下照顾他们。 再往后,我与赵叔为官府办差,无暇参与生意。眼下我赵叔已死,我也报了仇。待此次办完邓大人交办的差事,或去西安随我姑父、或回平阳、亦或在京城谋个事,到时还要与大小姐和2老商量。” 大太太:“你赵叔的家眷哩?” 王正阳:“只有1个荷儿姑,已安顿妥当。” 高老爷:“你到堂屋等候。” 王正阳1出东屋,见春花默默立在黑暗中,将她轻轻揽到怀里。 不1会儿,王正阳被喊进去,高老爷端坐炕正中。角灯下,1盘金元宝、1盘银元宝显得锃亮,王正阳跪下道: “谢老爷救急之恩。” 春花听见也进来跪下,泣道:“春花谢爹娘。” 高老爷摆手止道:“王正阳,你与我女儿之间的事以后再讲。这金银是我借给你,能早还便早还。” 此时,窗外黑暗已开始变淡,王正阳将金银装进包裹,跪下磕头道: “老爷全家的恩情今日接了,正阳日后自有交代。时下平阳城不太平,今夜之事勿说与他人,办完差我尽早回来。” 当王正阳自平阳城的城墙跃下时,天已蒙蒙亮。 不敢靠近城门,沿着护城河的南岸急急向西,再向南。 过了汾河,自河西,只走官道不进城,早起晚宿往洛阳而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奚富贵上门助春红 遇难关… 进入腊月,平阳城天寒地冻,王正阳与单府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方柏荣与赵贵在棉布店里天天算账。 1年下来,不同的等级收来多少,运走多少;哪样的货款还未结清;加上棉花、棉纱也重新纳进来。赵贵尽心尽力盯着,总数不差,头绪却是很乱,方柏荣帮他1点点理清楚。 天冷,脂粉店里的客人少了许多,但年根前,大闺女、小媳妇少不了在头面上花1回银子,小梅不敢懈怠,每日在店里经理着。 春红照看着小龙、小凤和榆钱儿,还要伺候只会吃喝拉撒却不醒人事的方中元,有些顾头顾不了尾。 奚富贵忙完了年画生意,在棉布店帮了几天忙,还不到腊月2十,生意的进出全停了。 户房的几个小吏也按莫耀祖信里布排,每人给了十两银子,明年不用再来了。 店里没什么活计,他又不会算账,赵贵道: “富贵,春红、小梅那边伺候中元、看娃、看店3摊子事,定是手忙脚乱,你去看看有啥活计,帮着做1做。我与方大叔算完账,咱们都能过个好年。” 奚富贵自东关进内城,街上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车马经过时,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很是清脆悦耳。 两旁屋顶的雪在阳光下白得耀眼,1阵风吹过,便成1团团白雾卷到街上行人的头顶。 奚富贵将头上的棉疙瘩裹紧,明晃晃的日光里大步走着。他不怕绕远,就喜欢在城里的大街上走,如果口袋里还有几两银,那便是美好的光景。 自从跟莫耀祖干,日常花销多,他腰袋里就没少过十几两银,却也没了腰袋里有银花的乐趣,生意上要费心费力,没闲空享受了。 要说年根前,这寒冷又晴朗朗的日子还有哪些不如意,就是他还没个媳妇,孤身1人回到租住的小院儿,常常冷清得难以入睡。 他回过几次大河滩,在新翻盖的房里,与土里刨食的街坊和本家兄弟喝酒吃肉,希望得到1些衣食不愁的满足,两、3回后也觉得没啥意思。 本来挺好的搭档方中元1倒不起了,他家里以后怎么办?自己与赵贵管不了,又不能不管。 南关的胭脂店里,小梅正给1个女子描眉,边上1个女子看着。小梅边描边道: “这位小妹妹是凤目,画成卧蚕眉,人便增了几分娇媚。” 又对站着的女子道:“若是大妹这样的杏眼,眉梢略往上挑便添了些神气,除此还要看穿衣打扮与发髻式样。” 奚富贵推了个门缝,顿了1下,迈步进来作揖,“嫂嫂正忙,棉布店算账,我伸不上手,便来这边看看,可有需我做的事情。” 小梅回了下礼,“富贵,大冷天还烦你跑回,你先烤烤火。我这里没事,你赵哥何时回家?” 奚富贵:“与方大叔忙得头都抬不起来,怕是早不了,反正年前得算清楚。” 小梅:“那你先暖暖,待儿去春红那里看看,怕她再多两只手也不够使。” 奚富贵脂粉店里转了几圈儿,人家3个女子专心画着、说着,他1个大老爷们儿边上看着实在无趣。便道: “我去中元家看看。” 奚富贵半路上买了块肉,拎着到了北关。1进院,晾衣绳上搭着冻得直挺挺的屎尿褯子。 春红正在堂屋的大陶盆里洗1堆蓝的、灰的、黑的布片,手指冰得通红,屋里弥散着尿骚味儿。 奚富贵:“弟妹,我来看看中元兄弟。” 春红起身,手指尖滴着水4下瞅瞅:“富贵哥,屋里实在呛人,你别介意。” 方中元还是那样,只会喘气,喂粥水时会张嘴,剩下就是1动不动地睡,拉尿都不自知。 方大婶正端了碗热水喂方中元,见奚富贵进来,叹道:“富贵,自家里随意,大婶也顾不上你。” 榆钱儿和小龙、小凤正在东屋玩,为争1个拨浪鼓,3个孩子大哭起来,春红陶盆边起身去哄。 奚富贵上了炕,“大婶,我来喂,你去哄哄娃们。” 方大婶将水碗递给奚富贵,有些吃力地挪下炕,“中元上辈子做了啥不好的事了,你说1下成了这样。” 奚富贵:“大婶莫急,慢慢往过扛。” 喂完水去堂屋、东屋转了1圈儿,方大婶问: “你今日得闲,还是有事过来?” 奚富贵:“大叔、赵兄天天理账,我也帮不上手。脂粉店里都是大闺女、小媳妇,我1大老爷们儿边上眼睁睁瞅着,人家也别扭。这边又是娃、又是病人,过来着把手。” 榆钱儿满地自得其乐地这边跑、那边玩,小龙、小凤不会说话,榆钱干啥便也要干啥,稍不如意便哭嚎。 方大婶苦笑着、爱怜地看着,不停地劝着、哄着。 奚富贵:“莫争,伯伯这就给你们去买,1人1个。” 又问春红,“弟妹,家中米面还有多少,我捎回来。” 春红边拧着尿褯子边道:“这等事哪好意思让你去做,待我洗完去买。” 奚富贵:“外面太冷了,我1下都带回来。” 春红:“既然富贵哥辛苦1回,就顺便带棵新鲜白菜回来,老的小的,有几天连个菜叶儿也没吃了。” 方柏荣老两口儿入冬前,往地窑里储了1车白菜,腌了1缸盐菜。方中元1出事,便匆匆搬到城里,1直顾不上喊宝元送1些来,春红也没空去取。 奚富贵裹紧头上的棉疙瘩,肩上搭两条口袋出了门。天冷得街头小商贩都不出来了,店铺门上挂着厚棉帘子。 奚富贵进了1家杂货店,里面油、盐、酱、醋、铲、勺、点心什么的挺全。 大概是要过年了,还有鞭炮、灯笼和小孩儿们玩得1些东西。奚富贵买了两个拨浪鼓、3个风葫芦。 又拐进粮店,买了2十斤白米、2十斤面,店掌柜看着他手里的玩具,笑道:“唉哟,家里千金、公子不少啊。” 奚富富笑了笑:“是不少。” 刹那间,心里居然泛起1丝陶陶然,只1瞬间便转为落寞,是啊,那都是人家的。 回到家里,米面往缸里1倒,拨浪鼓、风葫芦分给3个娃,屋里3支拨浪鼓响成1片,方大婶捂耳笑着嗔道: “富贵,你咋糟践着花银钱,还人手1个拔浪鼓,敲得我心里麻烦,岁数大了,受不了这个。” 此时正午,风也停了,阳光照得小院里起了些暖意。 春红领3个娃到院里玩风葫芦,榆钱儿举着从西跑到东,再从东跑到西,风葫芦转成彩色的1团。 小龙、小凤跑不快,风葫芦转不起来又要哭。奚富贵抱起小龙跑,那风葫芦便也转起来,放下小龙又举起小凤,院里1片笑声。 方大婶在东屋炕上暖着,心里愉悦了片刻。 自搬进来,这个院里还未有过笑声。轻轻叹口气,自己这个年纪,能陪儿孙1日算1日。 春红进去看方中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了,喊道:“娘,又拉了,沾了1屁股。” 说完,费力地掫着方中元翻身,那方中元只是喘着气,轻轻哼了1声。 方大婶将儿子屁股底下的屎褯子抽出来,颤巍巍地捏着往外扔,奚富贵进去接过要往茅房丢,春红喊道: “富贵哥,丢茅房边上的大盆里,待我用凉水冲了再洗,咱家没那么多屎褯子。” 春红拿着草纸将中元屁股上的污物擦了,放1边,方大婶吃力地端了盆温水。 “大婶,我来”,奚富贵忙接过去,将棉布巾浸湿、拧干递过去。 春红将方中元屁股擦干净,又掫回去盖上被,屋里弥漫着浓浓屎尿味。 “唉,越掫越费劲了,天天躺炕上吃着不动,细胳膊细腿儿,肚子却显大”,春红理了下鬓角的乱发。 她本来就是尖下巴,原本脸上胖1些不显,眼下成了窄条儿脸,虽穿着棉袄仍显出身子的单薄。 方大婶喃喃道:“就先这么好好伺候着,万1哪天睁眼醒过来哩。” 春红道:“娘,说来儿媳不敢私自做主,中元遭了不幸,我爹娘总得过来看望1回。” 方大婶流泪道:“儿子成了这样,让媳妇受这么大的连累,我怎对亲家说呀。” 奚富贵对春红道:“眼前家里这么乱,顾头顾不了尾,你让大叔、大婶来,总得喝口热茶、吃顿酒饭。 等过了年,东外城店里歇了,方大叔、赵兄和我都在,家里略收拾1下,我去把2老接来,看1看女婿。 说实话,家里既非大户,又不是郎中,来了无非是跟着着急,你让他们早早跟着心里难受干啥。” 榆钱儿和小龙、小凤在东屋玩,方大婶坐在儿子身边揉捏着,春红在堂屋洗涮。 那大陶盆本就有2、3十斤,再加上1盆水,春红瘦弱的身板倒得非常吃力,奚富贵1看,便帮着拎水、倒水,春红省了不少事。 忙活完,日头已经偏西,奚富贵说该回家了。 春红道:“富贵哥,娃们的玩具便罢了,米面用了多少银钱得还你。” 奚富贵:“莫见外,我们与中元生意上谁多些、少些从没往心里去过,米面这些小花费更不用计较,明日我还来帮忙。” 方大婶道:“你跟着忙了半天,等你大叔回来1起喝点儿酒。” 春红:“富贵哥帮着照看娃们,我去做饭,炒俩菜。小梅嫂嫂待会儿来接榆钱儿,就手在这里吃了饭再回。” 奚富贵:“炒啥菜?” 春红:“你买来的鲜白菜和肉炒1炒,再闷1锅白米饭。” 奚富贵:“弟妹看娃们,这菜我会做,就是不知赵兄今日来不来。” 春红:“与你1样,凡晚间回来路过,没有不进来的。” 奚富贵:“葱在哪里,炒菜得放些葱花儿。” 里屋方大婶接道:“在西厢房窗台上。” 她在为儿子揉捏胳膊、腿,奚富贵与春红在堂屋1起忙活,说得话她都听得1清2楚。 虽不是出格之举,但年轻男女非亲非故,近在咫尺,你递我接,你问我答,这1日已是太多了,不禁心里有些别扭,后悔多言留奚富贵吃饭。 听奚富贵问,便赶紧接过话来,怕外面的2人再多说下去。喊道: “中元媳妇,你来给你男人捏捏,我去看会儿娃们。” 奚富贵父母亡得早,这些年除了饭馆里,1直自己饭,1般家常菜做得挺熟练。 冻肉切成薄片儿,鲜白菜切成方块,先炒再炖,放些豆油(现今称酱油)便红白分明,白菜也变得软烂,散发着肉香,出锅的时候再撒些蒜末儿。 冻豆腐、黄豆芽儿则用几片肥肉呛锅儿,放入1把葱花儿炸油,盖上锅咕嘟1会儿,黄豆芽儿1熟加半勺陈醋,散发了葱油肉香的1盆炖豆腐便做好了。 赵俭当初把这里买下后,改成了双锅灶,奚富贵这边炒菜,那边1锅米饭已经闷上。 春红那边把东屋略拾掇了1下,准备好碗筷,小梅、方柏荣和赵贵也先后踏着夕阳回来。 方柏荣道:“今日人好全,老汉我也有些劳累,正好多喝几杯解解乏。” 方柏荣夫妇和赵贵、奚富贵就着炕上小8仙桌,小梅、春红和3个娃围着地上的团桌。 方大婶这几年也经常陪着方柏荣喝1盅,虽无酒量,老太太却是好喝1口。 方柏荣身子骨儿好,可毕竟岁数大了,闷着头算了1天账,有些劳累,家中的困境1时无解,3盅酒后便有些脸红。 “趁着今日人全,大叔把心里想说的话多说几句。” 春红过来给几人倒上酒,“爹,今日累了1天,比往日少喝1盅吧。” 方柏荣眼里溢着满足的笑意,“行,听我儿媳妇的,爹待会留1盅的量。” 眼睛1转泛着泪光,“我老汉已是6十好几的人,经过事,见过世面,对后事看得准,却万万没料到在3娃身上马失前蹄。多亏他遇到俩好兄弟,先是让他夫妻衣食有了着落,又让我老汉到棉布店做账房应应眼前的急,否则我儿媳和孙子、孙女将如何? 还有侄媳妇小梅,1个人将店揽起来,中元干得红利,他已成了那样,怕是无以回报,我老汉觉得有些亏欠你们。” 赵贵道:“大叔莫要这么讲。若无中元,便没有这脂粉店,小梅也就无处去看店,我和富贵又到哪里去分这脂粉店的红利。” 小梅道:“春红替我看了榆钱儿,否则我哪有空去店里守着,再者店是中元的,我与赵贵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哩。” 奚富贵:“脂粉店当初是我们哥儿仨1起入的股,中元兄弟出店面,我们联系货,得了利3家均分。 日后,店还是中元兄弟的,活还是大家1起干,红利自然还是3家均分。棉布店账房的活计原来是中元,眼下换了大叔,1切都未变。” 第二百四十章 劳碌人年根分红利 品冷暖三… 腊月2十8这天,方柏荣、赵贵算清了最后1笔帐,每个人该得多少也都清清楚楚。 莫耀祖生意上的大宗银两都放在府库,方柏荣与赵贵、奚富贵坐了车,将成箱的银子从府库中取出,带回东外城。 车夫、打杂的1律结清,打发走了所有的人。剩下3人,看着半箱银锭喜滋滋地端详了片刻,才开始分。 赵贵、奚富贵从棉布生意里每人得银9十两;方柏荣父子做得时间短些,共得银6十两。 今年的年画生意没空卖力去做,但莫耀祖卖得好。奚富贵出力多,方中元送了几回,张德柱与莫耀祖返回的银子,除去本钱共得利6十两。 赵贵、奚富贵要均分为每人2十两。 方柏荣拒道:“这生意1直是你哥儿俩的,中元半路进来,与你们均分不妥当,他得十两已是值了。” 赵贵:“我3人1伙谁也没偷懒,自当均分。” 推来让去,方柏荣领了十4两,赵贵、奚富贵各分2十3两。 分停当,日头已经西挂,加上脂粉店每人4十两,方柏荣口袋里装了1百1十4两大小银锭。 这让他感慨不已,原来赚银子还有这么多门路,1大包银锭全是这哥儿俩的成全。道: “天色不早不晚,大叔得了这1大包银子,得好好请请你哥儿俩。” 赵贵眯着小眼儿笑道:“我们是得犒劳犒劳自个儿,这1年天天跟阵前打仗1样,连轴转,借着过年好好歇几日。” 奚富贵:“家里大婶、娃们也该吃饭了,我们买回去1起吃,岂不更好。” 赵贵:“那就订俩食盒,让他们送到家,大人、娃们全有了。” 在隆冬的寒意里,方柏荣、赵贵、奚富贵披着1身后半晌的阳光和疲惫,轻松进了院。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唰唰的洗衣声。春红坐着小板凳在大陶盆里洗尿褯子,方中元依然在西屋沉睡,方大婶哄3个玩累的娃睡着,自己也跟着睡过去。 春红起身奓着胳膊,通红的两手滴着水,有些意外,“爹,今儿如何回来这么早。” 方柏荣看着儿媳妇,心里叹息着。 “今年的事情都了结了,就剩过年了。” 奚富贵看着春红单薄的身子、细瘦的胳膊有些心疼,却不能说什么,道: “今日点了食盒,1会儿就送到,不用做饭了。” 方大婶听到声音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你们爷儿仨齐刷刷回来,有什么事?” 方柏荣原来往家里带银两,只往柜里1锁,钥匙丢给方大婶。可今日,在这个晴朗寒冷、心里灰暗的日子,他期望1包银子,能让老伴儿笑1笑。 “呯”地将银口袋撴堂柜上,大声道: “1百1十4两,我与中元挣来的,老太婆收好。” 方大婶脸上果然绽出笑容,“怎的这样多,你跟着哥儿俩沾了大光,可惜中元成废人了”,说着脸色又黯淡下来。 赵贵道:“大婶放心,明年大叔还跟我们干,定能养活你们娘儿几个。” 奚富贵又帮春红倒水、拎水。刚洗罢,1个小伙计嘴里呼着白气,挑着食盒找上门来,将饭菜撂下,挑着空食盒匆匆走了。 方柏荣道:“虽说时辰早了些,趁菜热乎,我们慢慢吃喝着。” 快要吃喝罢,太阳已落下,小梅这时回来了。 礼罢笑道:“今日人又全了。” 方柏荣:“早知等你片刻1起吃。” 赵贵问:“今日怎的回来早了?” 小梅道:“1个接1个让我妆面,腰都麻木了。明日、后日是2十9、3十,与我约的人更多,我早些回来歇1歇,明日再去。” 春红把给小梅留的菜热了1下端上来,小梅在地上自己吃。 “大叔,你们今日也回来得早。” 赵贵:“我们店里忙完了,剩下就是1门心思过年。” 小梅:“找我妆面的原本不收银钱,人家来买货,顺便给描画几下,图多笼络几个老主顾。可人1多,脂粉、花黄、唇脂耗费大了,我只收1分银子的脂粉,谁知不说卖货,只说妆面1天就能得几钱银。 年前、后这几日,我自己忙不过来,要不这几日你们帮着大婶照看中元和娃们,让春红与我到店里去,我看春红匀面手法比我好。” 方柏荣:“去,当然得去,俩媳妇1天挣几钱银,凭啥不去,娃们我看。” 赵贵:“明日我与富贵先各自收拾家,然后1起来给大叔屋里、屋外归置1下,贴贴春联。” 奚富贵咧嘴嘿嘿了两声,“我租那小破院没啥可收拾的,明日我先来这里。” 转向方柏荣道:“大叔这院虽不大,却是位置好,布局好,住着舒服,还容易打扫。” 方大婶:“再破也是自己的住处,扫1扫除除晦气,贴贴春联图个新鲜,给来年开个好头儿。富贵听大婶的,应节气的事不能不做。” 方大婶心里又犯嘀咕,富贵自家的事不做,整日在这里泡着也不妥。 腊月2十9,赵贵、奚富贵将自家扫了1回,贴了春联,原本破落的小土院立马多了几分喜气。 赵贵想,来年无论如何,要换个像样的房院,怎么也不能比方中元的差。 奚富贵却是没兴致,边贴春联边想,屋里炕上没有媳妇,院里没有儿女跑着,我给谁贴?就我自己还不如饭馆里吃1顿。饭馆关了,再到娼门里混1夜,无非是多花1两银罢。 莫耀祖曾对他讲:“娼门是只赚不赔的地方,你进那地儿,就是只赔不赚的主儿。喜好上绝无好结果,我做生意从不用这种人,不知赔赚我用他做什么伙计。” 这1年,奚富贵还真没进过娼门。 然而1过年,人家热闹闹、自己静悄悄的落寞,让他坐卧难安,他就想与人呆会儿,哪怕说句闲话。 半前晌,便手捏着几副春联来方中元家。 方柏荣已在东屋摆开了桌、研好墨、裁好了纸,就等着奚富贵、赵贵来1睹他挥毫写春联。见奚富贵已经拿了写好的春联来,笑道: “叔年年给街坊4邻写,今年我搬城里了,不知他们到何处央人去写。叔这些年,就图个街坊4邻往来的人气。少说了句话,今后你两家的对儿我包了。” 奚富贵打下手,帮着方柏荣铺纸摆弄。春红随小梅去了脂粉店,奚富贵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奚富贵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在春红洗衣、做饭时打个下手,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春红柔柔弱弱的身子和声音他看着心疼,听着也心疼,还有种说不清楚的舒服。 方大婶喂了方中元1回稀粥,过来用粉的、黄的、绿的纸剪了1叠吊瓜,熬了1小盆白面浆糊。 奚富贵在方柏荣的指点下开始4处贴,他不识字,不知什么春联该贴在什么地方。 这时赵贵也来了,帮着奚富贵贴完,2人清理了1下院里。奚富贵要去洗方中元的尿褯子,方大婶道: “使不得,你做这等事让我老两口儿如何还你?” 奚富贵:“说好的么,银子1起分,活儿1起干,弟妹、小梅嫂嫂到店里赚银子去了,这边的活儿我自应该做1些。你们两家都出俩人干活,我1个人怎好歇着。” 赵贵笑道;“那你便洗,我帮你拎水、倒水。” 方柏荣道:“这过成1家了,你哥儿俩忙着,我去采办些酒菜,今日晚间还1起吃。” 奚富贵:“大叔,采办来我掌勺。” 方柏荣背了个柳条筐,街上遛了1圈儿,萝卜、白菜、大葱、猪肉、羊肉、点心、几瓶杏花村,装了满满1筐背回家。 奚富贵让赵贵打下手,萝卜炖羊肉、白菜炒猪肉、大葱炒鸡蛋、糖水藕片,几样菜做好,就等小梅、春红回来。这时方大婶喊: “3娃他爹,端盆温水来。” 方中元又拉了,赵贵、奚富贵1个掫着方中元,1个递湿布巾,方大婶细细擦着,垂泪道: “可怜的儿啊,说你可怜,好端端正当年的身子骨却成了废人;说你不可怜,这么多人伺候你。” 这时,院里有人喊:“爹、娘。”原来是宝元、进元哥儿俩结伴来了。 进门磕了头起身,“过年了,我们哥儿俩过来,看看爹娘和3娃需要帮着做些甚?” 方柏荣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你哥儿俩自己看,这屋里屋外还有啥可干的,自己动手干就是。” 与宝元、进元相互见过,赵贵道:“我与富贵今日无事,过来帮大叔、大婶拾掇1下,大约也无甚活计了。” 奚富贵道:“2位大哥,菜已做好了,正好1起喝杯酒,今日这才叫团圆。” 老2方进元道:“初1我们两家大小还过来拜年哩。” 哥儿俩进西屋,看了看方中元,趴在耳朵上唤了几声,方中元除了呼吸,自是无1点儿动静。 老大宝元掀开被看了看,浓烈的尿骚味熏得他扇了扇鼻子,道: “还好,没长褥疮,这么下去何日是个头儿,郎中怎么讲?” 方柏荣鼻子里哼了1声没理。 方大婶:“就这么守着,活到哪天算哪天。” 老2进元抹了下眼角的泪,“我们店里有伙计讲,他们村有个老汉,扎针手艺了得,待过完年我打问1下。” 哥儿俩走后,方大婶怨老伴儿,“老大、老2年前来看1眼也是好心,你甩头打脸的,让娃们心里别扭。” 方柏荣冷笑道:“挺好,还知道有老爹、老娘和炕上催命的兄弟,过来看了1眼,我真是没白养他们。” 赵贵道:“大叔,两位大哥都拖家带口,操办着过自己的日子不容易,我与富贵若也各养着几个娃,怕是也没眼前这么轻松。” 方柏荣感慨道:“他哥儿俩才叫娶了媳妇忘了娘,养了儿忘了爹哩。” 方大婶:“当着中元俩兄弟面,你也不怕笑话。” 方柏荣怒道:“我瞎说他哥儿俩了?我若不每次好吃好喝招待,你看他俩那媳妇、娃们来不来给你拜年。” 小梅、春红回来得挺晚,奚富贵将锅里热的饭菜端出来。 春红今日离了方中元的屎尿和繁杂的劳累,给小梅打了1天下手。 穿着平时不穿的光鲜衣裳、在脂粉店里妆了面,加上今日2人多赚了几钱银子,说好明日早些再去,心情1放松,1下跟换了个人似的。 看得奚富贵心里暗动,刹那间便回了神儿,人家有丈夫、有俩娃,还有公婆在身边守着,自己算哪根葱。 吃罢饭,不算那屋的方中元,东屋连老带少1共9口人,说了会儿闲话,小梅、春红洗了碗筷。 方大婶笑道:“咱们明日还跟今日1样,我看这1起过日子也挺好,你伸把手、他出只脚,这活儿不知不觉就干完了。” 方柏荣道:“对,明日俩媳妇还去脂粉店,年1过肯定不如这几日,那时候再回来。” 3十这天,1切如常。吃完晚饭,老两口相留1起熬年夜,赵贵道: “明日中元两位兄长全家过来拜年,叔、婶也早些睡了。” 年夜的平阳城,红的、白的、粉的灯笼比平时多了几倍,走在街上少有黑暗的地方。 大概是天太冷,没有往年成群的小孩儿街上乱窜,没有官老爷骑马坐轿、带着衙役们沿街吆喝着吉祥话助兴。 赵贵背着榆钱儿,小梅手里拎了1把韭菜,和奚富贵裹紧衣裳1起回家。 到了鼓楼向西拐,走了不大1会儿,奚富贵先向北回自己的住处,跟赵贵说: “我们明日也应向方大叔拜个年。” 赵贵:“明日人家两个儿带全家去,我们不便凑热闹。早起小梅直接去店里,咱俩还后半晌去转1圈儿,若人家哥儿俩还在,咱们磕个头便回;若不在,就在那里做饭,等小梅、春红回来。” 奚富贵回到家,黑洞洞的小院,相邻的墙两边泛着灯笼的光晕。他点燃角灯,又点了支蜡烛,让屋里显得亮堂些。 1条小土炕,放着他新买的被褥,地上1个小黑柜子被灯光映得灰不溜秋的。 火炉的灰埋得厚,还有1块红红的火炭,往里加了几块石炭。 他懒得自己炒菜做饭,备了几样点心,两瓶杏花村。 小时想吃点心吃不着,大了爱喝酒。在方大叔那里酒没喝尽兴,这个年夜他打算吃1肚点心,灌1瓶杏花村。 屋里仍冷得哆嗦,他将被褥铺到炕头,裹点心的纸包铺到炕上,碗里倒满酒。 窗外隐约地有隔壁孩子们的笑闹声。1口灌进半碗,1块绿豆糕塞进嘴里,香香的、甜甜的,和着酒吞下,身上有了些暖意。 1包点心剩了几块,1瓶酒也快喝完,奚富贵有了些醉意,将另1瓶酒也开了倒上,嘿嘿笑着自言自语: “爹、娘,你儿我活得不赖么,想吃啥吃啥,想喝酒便买,兜里不缺银钱花,就是硬砖到顶的宅院也买得起。” 他又灌了半碗,往嘴里丢了块点心,“就是啊……就是你儿连个媳妇也还没寻上。看看人家,咋就都找了那么好的媳妇,会打扮,会生养娃,你儿我差在哪里了?” 渐渐地,他的头晕晕的,自己说什么也听不太清。 奚富贵把第2瓶酒又喝了1半,第2包点心吃了1半。此时炉火已旺,屋里也暖起来,蹒跚着下地将吃喝剩的收拾到柜上,拿1张草纸擦了擦手,胡乱脱了衣裳。 新年交时,鼓楼上钟鼓齐鸣,隔壁放起了鞭炮,奚富贵迷糊中被惊醒,蒙了头继续酣睡。 赵贵3口儿回到家,炉子还热着,柜子上放着点心、茶、鞭炮、灯笼、蜡烛。 小梅这几日已备了些菜,洗了手道: “爷,你先歇着,我做几个菜去。” 赵贵:“方才刚吃过,你也累了1天,歇着吧。” 小梅:“方才是在别人家,咱家的年还是要自己过,我看你吃喝得也不多。就几样小菜,妾也陪你喝两盅,应应节气。” 赵贵呲牙乐道:“你咋知道我心思,我就想年夜时咱3口儿美美地过1过,可方大叔那边真是难啊。” 小梅在屋里留了1盏角灯,端着另1盏到外屋去炒菜。赵贵领着榆钱儿将1小截蜡烛放进红灯笼,挑着挂在门头,然后牵着榆钱儿的手,站在锅台边看着。 赵贵问:“明日何时去脂粉店?” 小梅:“明日妆面的怕是要多1些,我早点儿去。春红得伺候完公婆、接待完两个大伯,后半晌再去。” 赵贵道:“今晚咱别熬夜了,早些睡。” 小梅有赵贵帮忙烧火,手脚麻利地弄了两热、两凉4个菜。 小8仙桌摆炕上,小梅抱着榆钱儿,夫妻2人烛光里相对而坐。 榆钱儿除了刚来那些天哭闹了几回,小梅晚上用身子暖着、搂着,白天好吃好喝哄着,变着法带着玩儿。 渐渐小脸儿吃得胖胖的,小嘴儿爹1声、娘1声地喊得亲,半日不见便闹哄着要找,与亲生无2。 赵贵看着娘儿俩,心里暖暖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举盅道: “小梅,这1年咱挣了不少银子,得了宝贝女儿。春天暖了,咱们寻着买个像样些的宅院。自从你进了门,日子眼见着越来越顺,我敬好媳妇1盅。” 夫妻2人干了1盅儿,榆钱儿也要喝,赵贵取了个酒盅,倒上温水哄着她,小梅道: “春红跟我讲,开始几个月她还能撑下来,近来渐渐有些吃不消,婆婆虽说能打个下手,但她还得抽出手来伺候公婆,跟我到脂粉店,反而轻松了不少。 我与方大叔讲,1直到初5店里都需帮手,是想让她借机缓缓。棉布店不开业,你与富贵就多往方大叔家跑跑。” 赵贵:“我不去店里,正好在家带带榆钱儿,你就不用天天早起往方大叔家送了,富贵1人家中无事,他多跑跑也行。” 小梅:“那你也每日过去看看。” 2人不急不慌,边吃喝边说话。 鼓楼的钟声响彻平阳城的时候,赵贵将1串小鞭儿拴在竿头,让小梅和榆钱儿1起挑着点燃,合着左邻右舍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地爆出团团烟火。 榆钱儿有些害怕,小梅大声鼓动着:“别怕,有娘在,炸不到你。” 赵贵往院里的1块青石板上吐口唾沫,炮仗安上去立马便被冻住,再拿着1截香火引燃炮捻儿,小院里巨大的声响震得小梅两耳嗡嗡,榆钱儿丢了竹竿哇哇大叫。 赵贵呲牙咧嘴道:“谁知这么大动静,不放炮仗了,等咱搬了大宅院再可劲放。” 又燃了1挂响鞭儿,身上也差不多冻透了,回屋坐暖炕上,喝了两盏茶。外面的鞭炮声渐渐0落,只有鼓楼方向还乒乒乓乓地密集着,赵贵道: “那是官府的人马在放大炮仗。” 看着小梅、榆钱儿都打哈欠,赵贵道: “这寒冬腊月,暖炕上舒舒服服睡觉最好。” 铺好被,小梅搂着榆钱儿1个被窝,赵贵在另1边,胳膊伸到小梅的被里摸着。 稀疏的鞭炮声里,3人进入了梦乡。 第二百四十一章 方柏荣除夕虑家事 细算计… 方柏荣家里,小梅临走前帮春红收拾好了锅碗瓢盆,春红给方中元喂了些粥水。 想想1年前,夫妻两个还是光鲜美满的日子,丈夫在外赚银子,自己在家照管娃,街门的台阶上1露脸,便会引来周围羡慕的目光。 “夫啊,你咋成了这样”,小声自言自语着,不觉流下泪来。方中元没有拉尿,她可以早点儿躺下睡了。 东屋,小龙、小凤跟着老两口1条炕,早已进入梦乡。方柏荣与老伴儿也早早躺下,却是睡不着。 方柏荣的叹息1声接1声,方大婶劝道:“3娃已经这样了,我看再下地的指望不大。趁着你能动,多给他攒几锭银,日后媳妇带着小龙、小凤少受些瘪。” 方柏荣道:“我是想大娃、2娃,这么长时日,就是3娃刚出事来看了1眼,过年了再来看1眼。还不如人家外姓人,我看这家呀,守不下去了。 咱俩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没了。春红1个女人家,又争不过他哥儿俩,中元的俩娃就要跟着受可怜。不如早点儿给他们分了,中元那1股我先给把着,以后交给他男娃。” 方大婶:“早让你分你不分,大娃、2娃跟你心冷了才分。” 方柏荣:“不就惦记着老子那点儿家业么,越没出息,我越不搭理他们,眼下是没办法。” 平阳城鞭炮响成1片的时候,老两口在东屋,春红在西屋,睁眼望着黑黑的屋顶难以入眠,只有方中元1如既往均匀地呼吸着。 第2日,春红早早起来烧水,为方中元和两个娃洗脸、梳头,又给公婆倒好洗脸水。 2老收拾利落,端端正正坐炕上,春红忙带小龙、小凤过去磕头拜年:“爹、娘新年大福大贵!” 老两口儿笑道:“好、好,好媳妇快起来。” 方柏荣:“中元媳妇,早起喝茶、吃点心省些事,不用做早饭了。” 春红:“爹,中元得喝些粥水。” 方柏荣:“热水把点心冲成稀糊,过年了,也给他换换样儿。” 大人、两娃收拾完,天也亮了,方柏荣老两口儿、春红和两个娃围着团桌吃茶点。 小龙、小凤吃不动硬1些的,春红和婆婆蘸着茶水喂他俩。 方柏荣叹道:“除遇到的意外赖事,要说这光景是越过越好了。小时候就过年吃1回点心,悄悄怀里藏了两块,等后半晌想吃去掏,哪里还有什么点心,裤腰里全是点心渣,腰儿里全是油,让我娘骂了1顿。” 方大婶笑道:“你当着媳妇说这些丑事也不怕笑话。” 春红捂嘴儿笑着,“我娘家现在也是过年吃1回,不可笑。” 方柏荣:“说起来愧对亲家。亲家的闺女在我家遭了罪,我又1年难得理亲家1回,爹做得不到么。” 春红1下抹泪,“爹别这么讲,嫁到这个家我知足,我愿伺候中元1辈子。” 方柏荣叹口气,“你就是爹娘的亲闺女,也不能看着你遭罪下去,先这么过着吧,看爹能不能寻个办法。” 太阳的脸在平阳城露全的时候,方宝元带着老婆、娃1共6口进门。 先齐刷刷向2老磕头拜年,宝元让3儿1女去给方中元磕头,春红道: “你们3叔什么也不知道,免了吧。” 方宝元道:“那也得磕,这是礼训,必要讲的。” 老2方进元1家5口来得晚了些。 春红在大团桌上摆了点心、沏了茶,给几个娃1人1个银瓜子。大嫂、2嫂手里也捏着银瓜子逗小龙、小凤,让说过年好,两个小孩儿还不会说话,只会哧哧笑。 方柏荣夫妇盘腿坐在炕上。方宝元、方进元带来的点心和酒放在身后的堂柜上,两家围着团桌坐定,喝着茶、吃着点心、嗑着瓜子儿。春红跨在炕沿儿上等着续茶。 老大、老2的几个娃方才进了西屋,被尿骚味儿熏得不愿多在,俩小的便闹着要回家。 宝元道:“自3娃躺倒后,把爹娘也累得够呛。有时想过来帮帮,你看我这1大家,外面的脚还得跟着,家里的衣食我得操办,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行就都搬回老院去,咱家那房也足住得下,我这4个娃都大些,不用太操心,我媳妇得空也能帮把手。” 方柏荣听得心里舒服些,脸上现出笑意,“眼下我老两口儿跟你兄弟媳妇还能凑合下去,等熬不住了再说。你这1年跑下来能剩多少?” 方宝元咧嘴笑了1下,“也就将够过的,衣裳能不换就不换,老大穿小了老2穿,这吃喝却是不能省,吃盐娃他娘还得盘算着放。” 方柏荣:“按说这赶脚都进的是活银,就人吃马嚼点儿耗费,应该能剩下些。” 方进元道:“爹,这几年行情你不知。前几年哪天都得往外派几宗大活儿,近两年,人家生意大些的,都自己养着车马,做散货生意的少了,我那脚行,常常手里的车马剩1半。 我看今年怕是维持不住,开春我也外出赶脚去,多挣几个磨鞋底钱。3娃躺下了,就靠脂粉店,能否够过?” 方柏荣:“说起这店,我老两口是无用了。你兄弟躺倒,你兄弟媳妇伺候1堆老小,眼下就是与3娃的朋友合伙,咱们少出些力,人家担待些,年底分3、4十两。” 方宝元:“爹让我媳妇看杂货铺,倒是多少能卖些,缺啥她也不懂,我又没空掺和,都是人家手艺人送啥卖啥。 年底里外结了账,除去课税,1共生利5两2钱。按当初说的,2两6钱归爹娘。” 说着,从腰袋里摸出1大1小两块银锭放炕上,“我用戥头称过的。” 方柏荣扭头看老伴儿,“既然大娃送来,你便收了。” 方大婶抓过往腰袋里塞,“按说1家人不用这么清楚,3娃这里躺着,娘就先收了。” 方进元这时道:“3娃成了这样,老的老、小的小,我知道难,也没帮上什么,我哥儿俩这境况爹娘也别争。3娃开店让我垫的十5两本银,有了给,没有便不给,我是断不会向兄弟媳妇要的。” 春红在1边1下抽泣起来,“谢2哥的情。我若有了富裕,定会将大哥、2哥的3十两还上。” 方柏荣止道:“中元媳妇,赶紧给你哥嫂续茶水。” 清了清嗓又说:“你们这话说得虽直率了些,但也都入情入理,爹听了心里亮堂。 今日咱家才是人全了。按说,爹娘该好好招待你们,可是你们看,这屋里、屋外臭哄哄的,在这里吃饭怕娃们坐不住。今儿我留宝元、进元哥儿俩商量点儿事,长短不定,老大、老2媳妇就先带娃们回。” 两个媳妇听着心里不舒服,觉得拿着点心、酒来磕头拜年,吃不吃饭,客气1下也行,哪有轰人走的。 却见方柏荣满面笑容,边伸手往腰里摸,边向7个孙子、孙女招手道: “都过来,爷爷、奶奶今年不留你们吃饭,但要给你们比吃饭还贵的压岁物。” 说着,把7个银锞子在炕沿儿摆成1条线,“爷称过,每个两钱重,都过来自个儿拿。” 老大、老2媳妇1看这比吃饭合适多了,几个娃加起来够自家吃小1个月的,忙笑着呵斥道: “怎的这般没礼训,拿了银钱也不谢爷爷、奶奶。” 方柏荣道:“老大、老2媳妇,爹娘就不留你们了,想吃啥,带着娃们自己去买,天寒地冻的早些回家。” 两个媳妇施了礼,让娃们磕了头,高高兴兴去了。 方柏荣对春红道:“中元媳妇,把小龙、小凤放炕上。给我们换茶,你也倒上,与你2位大伯坐。爹有事与你们讲,中元不顶事了,由你代替。” 除了方大婶,地下3人不知方柏荣要说什么,直直地坐等着。 方柏荣1句1顿朗声道:“爹娘这1辈,没给你们挣来多少家业,却也算有些苦劳。眼前你们3家,无论哪个多些,哪个少些,都是各自辛苦挣的,过好、过坏怪不得爹娘,更怪不得兄弟。” 方柏荣布排任何事,先会讲1通大道理,地下的3人都知道,等着他往下说。 “中元当初从家里分出来,得了这个小宅院和1间店铺,这与你哥儿俩无牵连,爹这么讲你们可有2言?”地下的3人都没出声。 方柏荣接着道:“说来这家该早些分,爹把这点儿家业抓手里不放,是看能不能再有些涨势。眼前看,中元这里1儿1女过不下去,你哥儿俩顾不上,爹娘就得奔过来先搂着,我老两口儿与中元4口儿又归到1起。 那杂货铺和8十多亩田的进项,爹就是账目再清楚,也总不能每年向你哥儿俩报账是不是。” 宝元、进元1听爹是要分家了,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且听爹怎样摆布吧。 方柏荣喝了1大口茶,春红赶紧过来续上。 方柏荣道:“眼下爹娘的家产就是那1处院、1间店和8十2亩田。你们3家如何分,爹先拿个章程,若你们觉得不妥再商量。” 老大道:“你就说吧爹,都是你的娃。” 方柏荣:“所有家产折成银,1分3份,3家各取其1,你们看如何?” 老2道:“这个办法好,省去了你多、我少的麻烦。” 方柏荣:“咱们1宗宗地算。老院我到牙行估过,大概3百5十两上下,你们看合不合适?” 地下的3人相互瞅瞅,老2道:“爹懂这里面的行情,我们平时也没在意,爹说多少,大约是差不多。” 方柏荣:“那就先这么定。那店原来我觉得值3十两,当下看,这城内、城外差得不少,说2十两又太少,好歹是1块地皮,2十5两如何?” 方进元道:“行。” 方柏荣:“8十2亩田是大头儿,爹也年年留心地价,旱田5十亩,每亩十4两;水田3十2亩,每亩十8两。” 方宝元笑道:“我这些年光赶脚了,哪里知田地值多少。” 方进元:“爹说1分3堆儿儿,也没讲谁得哪堆儿儿,自是公平。只是我听合伙的掌柜讲,他们河西1亩好田能合2十两,赖地能合十5两。” 方柏荣:“河西地好,多1、2两也正常。地价高低,你哥儿仨都是1样。” 3人都说听爹的,方柏荣让春红将算盘取来,噼里啪啦打了1顿道: “5十亩旱地是7百两;3十2亩水田合5百7十6两;共1千2百7十6两。加上宅院的3百5十两和店面的2十5两,共1千6百5十1两,你们3家各得5百5十两3钱。” 说出这个数儿,方柏荣心里涌起了1丝自豪,放眼南城门外的厢里,除了周边的几个乡里长老,没有谁的家业能比得上他。 但又笼罩着失落,这些银两只够城里买1处几进的大宅院。他前些年还想着把家业挣大,3个儿能在平阳城的街上挺胸抬头地走,眼下却要就此烟消云散了。 宝元、进元面露喜色,这无疑是1大笔财,突然自爹手里归自己,面色也红润起来,宝元道: “爹的办法好,我们兄弟间也省去了算账。” 方柏荣道:“这3堆儿怎样扒开,你们说说。宅院、店铺、田都1分3份,还是怎么着?” 老大宝元:“1家店3家如何照管,宅院也不能3家挤到1起过。谁愿要店铺、要宅院,从田亩数上扣就行了。” 方柏荣:“你们谁愿要老宅,春红你也说说。” 春红:“爹,我有眼前的宅院够住了,给了我也是空着。” 方柏荣转向哥儿俩:“老大哩?” 宝元道:“先让进元挑。” 方进元道:“爹,我以后想从东外城往内城搬,咱家的老宅虽然周正,但不太合我心意。” 方柏荣:“那就老大要老宅?” 宝元道:“我和老2想法1样,要换也是往内城换。” 方柏荣笑道:“那就只有把房卖了,银子1分为3。可眼下不是说卖就能卖出去,除非给人家1个大便宜才有人捡,咱自家的财为何要白给别人? 那可是爹好不容易挣下的宅院,在那里把你们1个个养大,又都是那里办的喜事,爹不想卖,万1哪天想回去看1眼哩。” 哥儿俩、春红都不作声了,方柏荣道: “要不宅院、店铺先别分了,只分田,你们说哩?”地下的3人还是不作声。 方柏荣又道:“还有1个办法,既然都不想要老宅,咱就降降价。春红顶中元,我说价,你们谁想要就出声。方才讲是3百5十两,3百两你们谁要?” 春红觉得自己不该出声,方宝元觉得3百两差不多,也就这个价,他想看看老2怎么说。 方柏荣有些生气,“2百8十两。你俩不要,我给3娃要,过半年我准能3百5十两卖出去。” 宝元这时问:“老2、春红,你俩要不要?” 见2人不作声,老大道:“爹,2兄弟、春红不要,我便要了。” 这时方进元道:“2百8十两确实太便宜了。” 老大心里有了气,道:“那就给老2。” 方进元却说:“我说便宜不是我想要,咱3家总得差不多,房价1下少了7十两,差太多了。” 方柏荣心里有些生气,笑道:“2百8十两你嫌便宜,说便宜你又不要,依你哩?”方进元还是不作声。 方柏荣道:“老2,你究竟要不要,你哥儿俩都愿意要,咱就再涨十两。” 方进元心里盘算着,要2十亩田还是要宅院,1时拿不定主意。 方柏荣:“春红,你要不要?” 春红道:“爹,我也顾不过来这些,让2位大伯挑吧,剩下归我。” 方柏荣:“老2,你既然不作声,那爹就重新算账了。” 算盘又打了1回,“你们每家合5百2十7两。老院、店铺合3百05两,加2百2十2两的田亩数,剩下的田地老2与老3平分。” 方柏荣又给地下的3个分田,老大得旱田8亩,水田6亩,剩下老2、老3各分旱田2十1亩,水田十3亩。” 方进元喝了口茶,“爹,1扒3堆儿儿这个主意我赞同。我是觉得咱这么大青砖到顶的4合院,2百8十两太少了。眼前还没说定,不能说大哥占了便宜,这3堆儿3家都觉得没出入了,谁要啥再说。” 方柏荣:“那你说说看,3堆儿怎样才公平?” 方进元:“我看谁得了宅院、店铺,再少得水田、旱田各1亩,咱老宅合到3百1十2两妥当些。” 方柏荣:“若依你分的3堆儿来定,那就让你大哥与春红先挑,剩下是你的,总不能你自己分堆儿,自个儿先挑。你看如何?” 方进元被说得无法张嘴,“就依爹所说。” 方柏荣道:“那就按老2所讲。谁要宅院、店铺得旱田7亩、水田5亩。老2要最后剩下的那份,老大,爹让你先挑。” 方宝元被老2将自己的想法搅黄,心里有了些气。 “宅院、店铺我不要了,我要田。” 方柏荣道:“好,老大定了,2十1亩半旱田、十3亩半水田。该春红挑了。” 春红:“2哥先挑吧,我要最后剩下的。要不爹替中元做主”,说完又抹起泪来。 方柏荣道:“老2,那爹就替中元先挑了,我要宅院。”方柏荣真舍不下老宅,多几两、少几两已不在乎。 方进元:“那我仍与大哥1样。” 方柏荣长舒1口气,“春红,给爹取纸笔研墨。”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分家产两兄弟如意 祸双行… 方柏荣将分家契约1式3份写好,春红替方中元,各人画了押。 方柏荣道:“还缺个保人。过年衙门也不开,过几日到户房换了房契、黄册。” 方宝元、方进元虽知家产迟早会分给自己,却1直以为爹定会偏向3娃,尤其3娃躺倒了,更会让他哥儿俩让着些,不想爹却不偏不倚地把家产分了。 哥儿俩1时很是感动,忙里忙外地去西屋收拾,弄得春红1时不知所措。 方柏荣道:“好啊,兄弟间,尽1回心也是情,不尽便没有,都是爹的好儿。” 说得方大婶抹起了眼泪,道: “你净说些抡镢头的话。” 正午刚过的时候,赵贵牵着榆钱儿与奚富贵1起进来,昨日已见过,自然不再生分。 赵贵道:“小梅已去了脂粉店,让弟妹得了空便过去帮下忙。” 方柏荣:“正好,3娃的大哥、2哥在,春红就店里帮忙去。” 又嘱咐道:“中元媳妇,既然去脂粉店,就收拾下自个儿,都是穿绫罗绸缎的大闺女、小媳妇,咱们不能让人家笑话。” 春红:“我知道了,爹。” 关上房门,自己梳理了1阵,换好新衣裳。方大婶在堂屋说了声,“身上多扑些香粉,遮1遮身上中元的味儿。”春红告辞往脂粉店去了。 方柏荣:“2位贤侄来得正好,我家里正缺保人,就请你2位共同做个保。” 说着,摊开分家的契约让赵贵看。莫耀祖让2人得空多认认字,奚富贵字认不全,赵贵仔细看了1回。 “大叔高看,我俩签字画押便是。” 方伯荣:“也算件喜事。有多少富户兄弟分家闹得不可开交,反目成仇。我方家今日痛痛快快、高高兴兴便分了,无1人心中有芥蒂。” 签名、画押完,方柏荣要请2人喝酒, “今日除了3娃不能动,大娃、2娃与两位贤侄都在,我老汉高兴。你们且在屋里,让他哥儿俩去买些现成的菜。” 奚富贵道:“有我在何用出去买,家里有什么,我就手做了便是。” 赵贵把3个娃叫1起逗着玩。奚富贵看了看家里没啥菜可做,便要出去买。 方宝元道:“怎好意思让你破费,你们在家稍候,我与进元出去采办1回。” 方进元:“爹、娘,你们想吃啥,我与大哥1并买来。” 宝元道:“烧鸡、烧鱼,爹还想吃啥?” 方柏荣满面红光,笑道:“你们买啥爹都爱吃。” 哥儿俩出去后,奚富贵将堆在茅房边上盆里的屎尿褯子泡在大盆里。 方大婶啧啧道:“唉呀,亲侄儿啊,哪是你干的事情,等春红回来洗涮吧。” 奚富贵:“春红店里去挣也有我1份,这边顾不上的活,我自该干1干,大婶歇着去。” 他边说边在凉水里哗哗地抖着褯子,上面的黄渣纷纷涮到水里,将大盆里的脏水倒进渗水池。倒上第2桶凉水,唰唰地搓着,很快1堆褯子洗干净,晾在绳上,不1会儿便冻得挺硬。 方大婶:“还是男人手有劲,这么快就洗完了,还洗得干净。春红天天蹲在盆前,我只怕把媳妇累坏了。” 宝元、进元回来,买得挺全。宝元边往外摆,边念叨:“烧鸡、烧鱼,这个做胡萝卜炒羊肉,这个是白菜猪肉片儿、还有大葱炒鸡蛋……。” 方柏荣斜倚在靠墙的被褥上,深深地喘了口气道: “这回算是清静了,宝元娘,把契约收好,日后交给春红。” 方大婶:“方才不是都收好了么。大娃、2娃各自揣怀里了,你的那份我给装匣里了。” 饭菜齐备,方大婶让赵贵、奚富贵上炕,宝元、进元在,他俩哪里肯上。于是炕上8仙桌坐方柏荣老两口儿,地下宝元、进元、赵贵、奚富贵加3个娃。 几个晚辈挨个敬了方柏荣夫妇1回。 方柏荣喝了几盅酒,脸色红润,眼睛却有些迷离,叹了1声道: “好轻松啊。” 方进元第2次到炕前端着盅道:“爹、娘,2老辛苦1辈子,今日把家业都交与我们,日后2老想吃啥、喝啥便说,米、面、菜自是1样也不能缺了爹娘的,都会按月送来。” 老两口儿沾了沾酒盅,方大婶道: “你们常过来看看爹娘、你兄弟也好,眼下你爹还能挣些银钱……”,方柏荣瞪眼止住了方大婶,两个儿子知道他从外面赚银子,又会心里惦记。 老大宝元道:“我听说衙门初5开门,初5我们哥儿俩过来,和爹1起把房契、地契过了。” 方柏荣:“行,爹听你们哥儿俩的。” 屋里的人都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以方柏荣的脾气,哪有爹听儿子的道理。\t匆匆吃了几口,老大、老2便起身告辞。 1出门,方进元道:“大哥,你要老宅,勿怪我坏了你的盘算,如此咱哥儿俩多得1亩田,值十7两银子,你也不算亏。” 方宝元:“兄弟,你知我这人不爱与人争执,何况与家里人。管他多少,爹抱着公平分的家,我好歹取1份就行。咱哥儿俩手里多了3十几亩地,你有啥打算?” 方进元:“我是不会去种,且不说我1人种不过来,就是种过来,人累个腰断,也比不上我开车马行。 先租出去,1年多2十几石谷的进项,看看能操办些啥营生。要是生意如几年前那般好做,我把地都卖了,置办几辆车、几头骡,在东外城把字号做大。眼下哪敢,先这么看着吧。” 方宝元:“我也这么想。先租出去,我还赶我的脚,有了这3十几亩地,以后的日子能宽裕不少。” 2人边走边说,到鼓楼处,1个往东,1个往南,正要各回各家。 奚富贵气喘吁吁追来,高声两边喊道:“宝元大哥,进元2哥,快回来,方大叔出事了。” 看着两个儿1起出了门,方柏荣把盅里的酒1口干了,骂道:“属狗的,给点儿东西吃便摇尾巴,不给理都不理你,还好,没养成俩白眼儿狼。” 方大婶满面愁容地劝道:“这大过年的,你发着狠骂自己的儿做甚。” 赵贵劝道:“大叔,我在家也是老小,爹娘最疼,因为分家与我俩哥断了来往。家迟早要分,儿女到爹娘跟前是各人各心,比不得。大叔多想想,今年咱们如何1起多挣它些,比甚都强。” 奚富贵端着盅道:“来,大叔,咱们爷儿仨喝1个,开年大利。” 方柏荣1想,年底1下进了1百1十4两银,顶1百5十亩的地租了,心情好了1下,笑道: “你哥儿俩讲得对,来,喝1盅。” 说完,举着的酒盅却啪地掉桌上,赶忙伸手去拿,手却是不听使唤,在眼前空比划了几下,人便倒炕上。 方大婶哆嗦着跪起身去拉,“娃他爹,你这是咋啦?” 奚富贵、赵贵鞋也没脱便跳到炕上,把人掫起,抱怀里喊,方柏荣眼里现出1丝痛苦,手指不停地动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3个娃在地上吓得哇哇哭。奚富贵道: “大婶,你抱着大叔,我去追大哥、2哥回来,赵兄去请郎中。” 2人急急出门,方大婶流泪道:“尧帝爷啊,这才叫祸不单行。” 方宝元、方进元刚进门,赵贵也带着郎中跑来了。这郎中3十来岁,上炕问了方柏荣几句,人已经有些迷糊听不清话了。 郎中问:“是不是酒醉得厉害?” 方进元瞪着眼看奚富贵:“我2人走后你们又喝了多少?” 奚富贵:“就是将剩的半盅酒慢慢喝完,刚倒上,说是3人喝1盅,没等喝便倒炕上了。” 方大婶:“与平时差不多,还没平时喝得多哩。你们哥儿4个1人敬了1回,他都是小口吧咂着。1共也就喝了有3盅,还没1两哩,谁知他手拿不住东西,胳膊不听使唤,眼见就成了这样。” 郎中道:“若不是醉酒便是中风。先这么放倒躺着,今日可经了什么事情?” 方大婶:“与他3个儿分了多半日家,分完家喝了几盅酒,别的也没干。” 郎中:“中风往往会借个引线,遇这个事不发作,下1件事却避免不了,哪怕是冷风1吹或是与人抬几句杠或1高兴笑几声,躲是难躲。” 方宝元问:“我爹有没有事?” 郎中:“若是中风,我这药便是保命,却是难保好。我与家父治过1些,保住命的不少,多少都留下些病症,你们家西屋不是有卧炕的病人么。” 方大婶1看,认出这个郎中来为3娃治过病,哭道: “尧帝爷啊,炕上1下躺俩,这让我们娘儿几个咋活哩。” 郎中道:“看大叔似乎轻1些,只要别加重,或许还能坐起来。” 方进元问:“我爹1天都没出门,哪来的中风?” 郎中:“或许是以前留下的隐患,今日发作了。” 方进元:“若不喝酒会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郎中:“那也说不定,借着喝酒的引线发作起来也是有的。” 方进元:“这么说,今日我们4人敬我爹酒都难脱干系了?” 郎中道:“你们自家人喝酒,我当外人的能讲什么?” 赵贵、奚富贵1下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办。 方大婶冲着方进元高声道:“2娃,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哥儿4个1起敬的你爹,又没灌他,还能担什么干系。” 又转向赵贵、奚富贵道: “别听2娃瞎说。” 赵贵:“若大婶与2位兄长认定我哥儿俩有干系,我们不会躲闪。” 奚富贵:“大婶、2位兄长,无论有没有干系,我们都不会看着方大叔有事不管。” 郎中道:“眼下先看病。我看大叔不像是醉酒,1个时辰后若还这样,就先煎药,有何异样再唤我。” 奚富贵要掏腰包,方大婶急道: “万万不可,不要听你2娃哥胡说,你们帮这家已经不少,怎的吃药还用你的银钱。” 奚富贵也没与方大婶争,他看出来了,这个家要他出力的时候多着哩,不争这1时。 方宝元问:“先生,请说实话,我爹这病可有急缓?” 郎中道:“小可不敢断言。重者,与西屋那兄弟无2;轻者,小可慢慢医治或能下地行走,要恢复如初却是没有指望。” 又去西屋看了看方中元,翻了翻眼皮,拍了拍脸,腿上、胳膊捏了捏,唤了几声,方中元只是均匀地呼吸,并无任何回应。 方大婶问:“先生,我儿能不能醒来?” 郎中摇摇头,“只能这么耗着吧。你们若不松劲伺候下去,大约就这样了,等你们耗得没了劲……。” 郎中没再往下说,嘱咐了几句如何伺候方柏荣,便走了。 这1通折腾,天已晚了。小梅、春红回来却见是这种场面,春红忍不住流泪,小梅则暗暗替这家发愁。 盘桓到深夜,方宝元道:“别都在此熬着,大过年的回去睡吧。今晚我与娘在此守着,明日老2来,看看我爹能不能醒来。” 给榆钱儿披上斗篷,赵贵背着,与小梅、奚富贵1起回西关。 奚富贵道:“这可咋办,1个中元就够受的,方大叔又躺下了,咱们又不能整日来守着。” 小梅:“中元不是有俩哥么,不管中元,方大叔病他们总是要管。” 赵贵:“我看难说,他哥儿俩也各有1大家要养,整日守在这里也没法过。” 奚富贵:“过1日说1日吧。明儿我还过来,小梅嫂嫂仍与春红去脂粉店,银钱总是要赚,没银钱更过不下去。” 第2日,奚富贵先到,赵贵与小梅带着榆钱儿后到。 奚富贵:“大婶,我们这么多人在,让春红仍和小梅去店里吧,好歹能给家里挣回1点儿。” 春红道:“爹成了这样,中元在那边躺着,我怎能走开。”春红心里怕两位大伯挑她。 方大婶:“去就去吧,1家老小,难不成就靠我儿媳妇1个了。” 方宝元昨日没脱衣裳,与爹娘在炕上囫囵睡了1夜,此时仍惺忪着眼道:“去就去吧,这么多人在,买卖能不停就别停。” 方柏荣昨夜吃了药,1直在昏睡,只是面目不似昨日那么痛苦。 春红嘱咐:“晌午再喝1回药,待我晚间回来,再煎第2副。” 小梅、春红走后,奚富贵熬了米粥,宝元道: “郎中说这3日我爹醒了,才可喂粥水,期间只喝汤药。” 奚富贵端着去喂方中元。方大婶去了趟茅房,回来进西屋,见奚富贵正端着碗喂自己3儿,扶在炕沿儿喘着气道: “富贵,我的亲侄儿,这家咋就得你的好了。”说着,抹了眼角的泪,回东屋看老伴儿去了。人老了就像干枯的井,无论多难受,也只能挤出两滴眼泪。 方进元来时,奚富贵正把屎尿褯布丢盆里,往里倒凉水,赵贵哄着3个娃。 相互见过,方进元问:“爹可醒过?” 方宝元:“倒是睡得安稳了,醒是没醒过。老2你守着爹,明日我过来替你。” 第3日后半晌,方柏荣醒了,能含糊着小声说话,手也能动了。奚富贵喂了半碗粥,方柏荣说了半天,原来是要绿豆糕泡热水沏成的糊糊。 1口气吃了1碗,众人都很高兴。赵贵找了郎中来看,郎中道: “我再开3副安神药,除了给大叔吃药,这几日不可喂肉食和硬的东西。去买1筐藕来,藕你们吃,只取藕节磨成糊熬了给大叔当饭吃。1筐吃完再买1筐,先吃5日看。” 方宝元已经回家了,方进元搓着手道:“哪里有卖藕的,1筐多少银子?” 奚富贵:“我知哪里有,我去吧。” 背着筐出了门。不到1个时辰,背回了1筐几十节长长短短的藕,道: “大叔只吃藕节,就只拣节多的,不管其它了。” 方进元在1块浮石上将藕节磨成浆,1碗浆用了半筐藕,看着1堆白白的剩藕,赵贵道: “总不能扔掉,这几日变着花样吃吧。” 奚富贵:“我看包藕馅儿能吃掉。” 晚间,方柏荣吃1碗藕节糊糊,剩下的人吃藕馅儿包子,奚富贵故意包成薄皮儿大馅儿。 第5日,方柏荣居然坐了起来,除了半边胳膊、腿不利索,说话也正常了。 郎中连连称奇,“见过好起来的,没见过这么快好起来的,想必是药用得准。” 方宝元、方进元哥儿俩商量了1下,宝元道: “爹、娘,这几日我哥儿俩轮着在此伺候。方才商量,明儿再耽搁1日,我俩和中元媳妇到衙门去把房契、地契过了。往后看爹的病情,若1天天好起来,我们就开始上工,家里好几张嘴,歇不得。” 春红这几日脱了劳累,气色缓过来不少,道: “大哥、2哥尽管忙去,我看爹渐好。” 赵贵:“怕是保人也要跟着去衙门,明日我俩还1起过来,只要大叔没事,1切便如常了。” 当晚,奚富贵与赵贵1家回西关时,有些闷闷不乐,道: “我看这家老大、老2不怎么地道,方大叔、春红未必指望得上他俩。” 赵贵:“别管咋说,后天棉布店无论如何得收货,脂粉店又离不开小梅,我看你还得两边跑着。看方大叔还能否打得了算盘,若算不了账,就得赶紧物色新账房。” 第2日,自户房衙门重新造册回来,方宝元、方进元哥儿俩揣着地契高高兴兴走了。 奚富贵前半晌去东外城棉布店,后半晌到方柏荣家帮春红干活,陪方柏荣说会儿话。 奚富贵留了个心眼儿,从店里记了几个数,拿着让方柏荣算,方柏荣左半边不利索,右半边不碍事。慢慢地扒拉着算盘,居然算得没错,正赶上郎中来瞧,道: “忘了与你们讲,中风的病人怕费心力,这刚几天就打算盘,再打得躺下可就起不来了。过几天慢慢下地,看能不能扶着走。这几日就是养着,啥也别干,话也别讲太多。”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方大婶多疑拒好心 却无奈… 奚富贵见春红前半晌洗衣物,细胳膊端大陶盆实在是吃力,想着春红的手被凉水扎得跟小胡萝卜似的,奚富贵有些不忍。跟赵贵道: “前半晌的活儿给我留着,后半晌来店里。” 奚富贵每日早早来帮春红将该洗的洗了,该收拾的收拾妥当,春红省力了不少。 方柏荣能1只手吃饭了,就是弄得腿上、胸前都是,春红的气色也缓过不少。 扶着方柏荣下地试着走,左腿拖着不听使唤,急得方柏荣大骂:“日他娘耳朵,这么粗的腿不会走路,要它做甚。” 先是扶着炕沿慢慢挪,后是奚富贵扶着,渐渐能自己1瘸1拐走了。 方柏荣脸上露出笑意,“天不灭我,富贵,拿我算盘来。” 奚富贵看着也暗自惊奇,年近古稀之人1场大病后,还能恢复成这样,却也是少见。 方柏荣能自己走了,算盘打得仍熟,就是说话有时还不利索。 赵贵、奚富贵1商量,先让方柏荣做俩月账房看看。 这样,赵贵、小梅每日早起带榆钱儿过来,娃往春红这里1丢,小梅去店里,赵贵带着方伯荣坐马车去棉布店。奚富贵则早早过来帮春红里里外外收拾清楚,再去东外城。 春红其实也察觉到了奚富贵很愿意往家里来,看着说话、做事大大咧咧,却是拣最累的活儿先干了,话虽不多,却是每1句都向着自己。 但春红觉得与自己无关,也没往心里去。她有男人、有娃,还有公婆在1边瞅着,断是不会有任何逾矩之想。在这家里,她甚至觉得说话的分量还不如小梅。 这1日,奚富贵将尿布洗完,倒干净水。春红哄3个娃,奚富贵居然1时无事可做,便想把菜切好再走。 方大婶自方柏荣又随赵贵去东外城之后,以为奚富贵不来了,但他仍天天来。 有时两人在堂屋边干这干那,边说着话。 “屎褯子在凉水里涮几下就干净了”,奚富贵道。 春红答道:“难为富贵哥了,照顾我家中元居然懂得了这些,我婆婆说你洗得比我干净。” 本是家常话,可在方大婶听来,1男1女这么你来我往地是含混,自己的儿子成了废人,媳妇虽生了俩娃,却是正年轻,心里便结了疙瘩。 有时,两人在外屋说着说着突然住声了,方大婶便心里1紧,忍不住下地,从里屋门往外看。 虽没什么异样,总是心里不得劲。见奚富贵又去切菜,觉得他实在是找理由,想与自己儿媳妇多呆1会儿。 便趁着春红去茅房的空儿,到西厢房里,对正切菜的奚富贵道: “富贵,你大叔也到店里记账去了,这里1切又如往常,3个娃我也能搭把手看着,你就去店里忙吧,那才是正经事体,以后就不用往这里跑了。” 奚富贵:“大婶,这时节店里不算太忙,我去半天就差不多,反正是大家这点儿事情,做哪个都1样。” 见奚富贵不解自己的话,方大婶干脆直讲,“富贵侄儿,婶知道你心眼儿善,想帮大婶、春红省些力。毕竟男女有别,婶怕邻居生出闲话,你就安心去跟你大叔他们忙吧。” 奚富贵听得满面通红,道: “既然大婶如此说,我便去了,家里有啥事再说。” 正月的春风依然透骨寒,刮得鼻子和脸生疼。奚富贵扎紧头上的棉疙瘩,大踏步沿东关往东外城走,心里的1丝热气都散到了棉袍外面。 如同在寒冷中微微摇动的柳枝,他既觉得羞愧,又有些委屈。为方大叔家跑前跑后,自己没把自己当外人,可人家眼里,自己就是个有歪心思的外人。 新年刚过,东外城的棉布店里,勤劳的纺织户们取棉的、取纱的已是不绝。赵贵和1个伙计数着往外倒腾,方柏荣则柜后边收银钱、边记,算盘边上的1碗茶冒着热气。 奚富贵带着寒气掀棉帘子进来,脸色有些黯淡。 赵贵问:“今儿如何这么早便来?” 奚富贵过去摆弄着纱棒,“没啥事了,便过来。” 方柏荣搁下笔,将1个茶碗往前推了推,舌头有些发直地说: “喝口茶暖暖。伺候人累,我爹娘都是我伺候走的。” 天短、又冷,太阳还架在东城门楼顶上的时候,主顾便不再上门了。 3人早早关了店门,坐马车回家,方柏荣在马车上道: “我1个老相熟也是乡里长老,几日前来看我,说刑捕司有个腿眼残疾的捕头让人给害了,听来似卖给我这宅院的赵捕头。 南关那店也是他给操办买的,人仗义又痛快。要紧的是他是耀祖的好弟兄,耀祖又与我如亲侄1般,赵捕头若出了事,耀祖又不在,我们不能当做无事。” 赵贵:“怎的出了这大事。赵捕头还来店里看过几回,中元来店里做账房,还是他与我1起定的。” 奚富贵:“咱们先去打问清楚,也好对耀祖兄有个说法。可咱与衙门无半点儿勾连,如何弄清楚?” 方柏荣:“原来我与1、两个刑捕弟兄还算熟,这1年没见了,实在没别的门路,便去衙门里找他们,看在不在。” 赵贵:“那明儿早富贵先往店里守着,我接上大叔去衙门。打问清楚了给西安写信,咱让送货车马1路捎去。” 车到鼓楼,奚富贵说家里有事,跳下车径直回西关家去了。 第2日,赵贵、方柏荣早早来到刑房衙门外,守门的衙役自然是不让进,道: “刚点过卯,各位爷正在布排案子,哪有空儿理你们。” 方柏荣道:“门爷,老汉是南门外厢里长老,与里面的几位捕爷颇熟。只是打问点儿3言两语的事,并无案情要告。” “他叫什么”?衙役拄着水火棍问。方柏荣报了两个捕快的名号,衙役看了看,两人坐马车来,又穿得是干净绸缎,道: “你俩随我来。” 2人见了其中1个姓陈的捕快,两下里作揖罢,陈捕快道: “方大叔怎的这1年不着面了,衙门里分派1些事情,弟兄们也找不到你。正说与户房联络,看你们是新推1位长老出来,还是方大叔继续主持。” 方柏荣苦笑道:“陈爷,你看老汉这模样,哪还能主得了厢里的事情,你们另推贤能吧。” 陈捕快这才上下打量,故作惊讶道:“方大叔,如何弄成了这样?出这样的事我怎不知道?” 方柏荣笑道:“与他人无关,我这是中风落下的毛病。不多耽搁陈爷,我2人前来打问,听说刑捕司的赵捕头出事了,我们与他有些人情渊源,特来向陈爷打问。” 方柏荣补充道:“是老汉侄儿的兄弟,曾帮助过我。” 赵贵道:“也是我东家的兄弟,东家不在平阳,我们代来打问。” 陈捕快沉吟了1下,“这事差不多平阳城都知道了,也没甚可隐瞒的。我们司里赵爷,刚进腊月时被人害了,丢在城东南的水塘里。尸首停在衙门里几日,被他义侄领走,后来便没了消息。” 方柏荣:“那凶手逮到了没有?” 陈捕快摇摇头,慢慢道:“赵爷在咱平阳城是有名头的人物,我们都纳闷儿,害他的是什么人。” 赵贵问:“敢问陈爷,此事可有结果?” 陈捕快双手往前1摊,“没有结果。” 方柏荣:“堂堂刑捕司的捕头被人杀害,就这么算了?” 陈捕快又摇头道:“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案子,从始到终,1无所知也正常。” 方柏荣:“赵捕头的家人何在?我们总得去祭奠1回。” 陈捕快犹豫了1下,“赵捕头搬了家,刑捕司没人知搬到何处。你俩既与赵捕头有渊源,我多说句台面下的话。 赵爷遇害后,他义侄儿王正阳从衙门领走尸首。之后平阳城连出了几起凶杀案,大白日跳进院子,连杀几人拎了人头就走;后面几个也死得很是蹊跷,至今无法破案,都记到了王正阳身上。” 2人听得惊讶,陈捕快又道:“王正阳也在刑捕司做过几天捕头,听说武功很是了得,想是替赵爷报仇杀人,可人又没拿到。平阳府这事已经名声在外了,我们也不敢多议,就说到这里吧。” 方柏荣、赵贵告辞出了衙门,赵贵道: “倒是听说平阳城连着出凶杀案,却没想到与咱们有这样近的牵连,得赶紧向耀祖掌柜说1下。” 方柏荣:“方才说的那个王正阳,我也见过,总去耀祖他们脚店,长得方方正正,挺好的1家人,怎就弄得如此血腥。” 1回棉布店,方柏荣便写了信,给赵贵、奚富贵念了1遍,上下打量着叹道:“半个身子废了,写字也歪歪扭扭的。” 将信封好,奚富贵道:“1时半会儿,咱这店里发不了货,不如把信捎到风陵渡德柱哥那里,他好歹都能递到西安去。” 接连几日,赵贵见奚富贵早早来店,便悄悄问:“富贵,为何不去方大叔家帮忙了?” 奚富贵脸1红,“大婶说她与春红就行,让我不必去了。” 赵贵觉得异常,“趁着这时节咱店里还不忙,你去帮帮。咱这店1忙起来,可就顾不上那边了。” 奚富贵:“我总把店里丢1半也不妥,你多往那边跑跑也行。” 赵贵也没多想,“那咱俩得空多去瞅瞅。” 春红每日早起先伺候老小吃喝完,再给方中元喂饭、擦洗,锅边地下收拾干净,便开始洗刷衣物和丈夫的屎尿褯子。 期间关照着3个娃,稍喘口气,便开始操办后晌饭。 郎中嘱咐,必要1个时辰给方中元翻1回身,否则会长褥疮。 春红不敢松懈,1天1夜给方中元翻十2回做得1次不差。 她身子本来就弱,奚富贵来她能缓1缓,借着哄娃喘喘气。奚富贵1不来,人便连轴转起来,屁股难得沾炕1会儿,渐渐腰酸背痛,脸色憔悴。 终于这1日晌午,春红往院子里倒完1大盆水,回到堂屋往地上放,眼前发黑,1头栽倒。 3个娃听到动静跑出来1看,吓得大哭。 方大婶慌忙下地,见儿媳昏倒,忙上前去拉,她哪里拉得动。春红脸色发黄、眼窝青黑,只是微微有1丝呼吸。 方大婶哭喊道:“尧帝爷啊,我方家这是做啥缺德事了,1个连1个地往倒躺。” 情急之下,方大婶奔到街上,喊住1个正进家门的街坊,“他大哥,我家儿媳倒地上了,家里老小扶不起来,快来帮把手。” 那邻居是个壮年人,进来1看,盆翻扣在地上,春红倒卧在水渍里不醒人事。道: “大婶,要紧时刻,顾不得男女有别了。”过去抱起春红放到东屋炕上,扯过枕头垫上,问: “咋回事,大婶?。” “她在堂屋洗涮,3个娃在里屋地下玩,听得外面东西倒,出去1看吓哭了,我慌忙出来,见儿媳妇倒地不醒人事了”,方大婶抹着泪,顾不上地下娃们的哭嚎。 邻居道:“大婶,人这么着我看不行,要不要我去请郎中?” 方大婶哭道:“她男人卧炕不醒人事,我老汉拖着条腿去东外城挣银钱去了,就我1老太婆,辛苦你了。” 邻居跳下炕道:“我看这都是累的么。别客气大婶。” 约摸小半个时辰,邻居带着郎中来,1看还是给方中元、方柏荣瞧病的那个。道: “大婶,你家这是咋回事,怎的又倒下1个?” 问明了前后,号了脉,“我看不要紧,这是体虚劳累,吃几副补药,好好躺几天就没事了。” 郎中见家里没别人,对邻居道: “这位大哥,帮人帮到底吧,你看家里连个煎药的也无有,帮着大婶煎煎药。” 方大婶:“他大哥,你若家里不忙便在此耽搁会儿,若忙便回吧,我慢慢给儿媳熬。” 邻居道:“我今日作坊里不忙,大婶遇到急难,自要帮1下。” 方大婶摸出1小块银,郎中看着道: “大婶,我开的两味补药贵,3副药得7、8钱银。到我家药铺去拿,就说是我开的,会略便宜些。” 邻居接过方大婶又递过的1块银,匆匆走了。 郎中又给春红把了会儿脉,摸了摸额头,翻了翻眼皮儿,“看起来无大碍。” 又去西屋把方中元翻来覆去看着。 方大婶这时哄住了3个娃的哭泣,跟进来问: “先生,看我3娃能不能醒来?” 郎中:“大婶,我对这家也算熟了,说话直率些。小可这些年与父亲行医,加之所见所闻,似兄弟这样躺倒再起者,百中无1。 看兄弟被照顾的挺好,这么长时日人没瘦,居然没长褥疮,想兄弟媳妇是劳累所致,少让她干些活,缓1缓应该无事了。” 方大婶无奈道:“我家大娃、2娃都有5、6口人要养,哪里能得空。” 东屋,春红的呼吸已经匀了些,邻居买了药回来,方大婶找出铁火帽,邻居在院子里架着火熬了药。 方大婶将春红的头放到自己腿上,1勺勺地喂,眼见着春红慢慢缓过来,邻居也告辞回家了。 临近傍晚,方柏荣、赵贵先回来,见状自是惊了1下,1问,赵贵抱怨道: “富贵多在几日也不至于如此。” 小梅回来时,春红已经无事,就是身上软,只能躺着。两个相对流泪,小梅道: “明日我把榆钱儿带店里去,多少也能给你省些力。” 春红微弱的声音道:“你看店卖货,我看俩娃,捎带着看榆钱儿。” 赵贵与小梅操办着做熟饭,众人吃了几口,小梅道: “大婶,我看这几日我便住家里,待春红能下地做活再回。” 方柏荣打断道:“我这家,当下是来1个倒1个,你白天店里累1天,晚间再这里续上,把你累倒,我家中元的口粮便没了。” 方大婶:“要不让老大、老2媳妇过来1个?” 方柏荣:“他俩家里都3、4个娃,说丢下1天行,哪能长时日丢下。” 方柏荣盘腿坐炕上,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半晌开口道: “中元媳妇当下她娘慢慢伺候着,夜里在这厢加俩娃,他们娘儿4个睡,我去和中元睡。 小梅白天看店,必是要回家歇息。就剩2位贤侄,大叔耍个无赖,赖你哥儿俩身上,年底大叔从工钱上给你哥儿俩补齐。” 赵贵:“今晚小梅去东屋挤1挤,我、大叔跟中元1起睡。明早小梅做饭,我去喊富贵过来替咱们。我们白日还去看店,富贵全天在这里。” 方大婶咧嘴道:“总富贵1个在也不是个法儿啊。” 方柏荣:“白日店里我俩都离不开,大事小情得做主,只得辛苦富贵了。” 方大婶无奈道:“先凑合着。门东的邻家往炕上抱春红、喊郎中、熬药忙了半天,别忘了答谢人家。” 方柏荣:“待这阵乱过去,我1并请了咱眼前的1群,好好谢谢。” 方大婶瞅着老伴儿心疼道:“爷啊,病还没好利落,就早出晚归做活计。1进门,大事小情都得谋划,难为你了。” 方柏荣嘿嘿2声,“老太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借到赵贵、富贵俩娃的劲,咱不至于败下阵来。” 第2日,赵贵去喊奚富贵过来,奚富贵正要吃饭,1听有些慢吞吞,赵贵问: “我看你有些不情愿,有啥事了?” 奚富贵干脆直说,“方大婶说男女有别,我与春红总在1起不妥,邻家要说闲话。” 赵贵愣了下神儿,“原是这么回事。可眼下不去也不行啊,你不去这个家便停了,怕是饭都吃不上了。” 奚富贵:“他家还有两个儿,为何不喊过来?” 赵贵冷哼了1声,“你还看不出来,那哥儿俩沾好处行,出点儿力、出点儿银可是大事。” 奚富贵:“我这人心眼软,脸皮厚。我听你的,你说去便去。你先回,我吃罢饭立马过去。” 奚富贵赶过来,赵贵、小梅与方柏荣已去店里了。 奚富贵往东屋探头问:“大婶,中元喂过没有,兄弟媳妇喝过药没有?” 方大婶:“这不你来得早,都还没呢。富贵你进来,听大婶讲。” 春红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富贵哥”,挣扎着要起身。 方大婶止住,“春红,养好了再起炕。这家哪会少了你的活儿。” 又转向奚富贵,“大婶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大婶对人无坏心眼儿,眼下你便委屈着,帮1帮这家吧”,说着溢出泪来。 奚富贵见春红又躺倒了,看着心里着急,听方大婶这么说,便放下了委屈,道: “大婶不必这样说。我既然来了,就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先喂了中元,熬好药你喂中元媳妇。其它的事大婶无需管,炕上坐着吩咐便是。” 本来就是劳累虚脱,休息、加上吃补药,3日后,春红便下地自己煎药,帮着奚富贵做些不费力的活儿。 方大婶心中满是无奈,把人家奚富贵赶跑了,又叫回来。以后怎么办却也没得办法。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奚富贵辛劳无怨言 方中元… 1个月后,东外城的棉布店开始忙起来,奚富贵每日早早来方家,将累人的活计做完便去东外城。 这1日,奚富贵刚要出门,老大方宝元赶着头驴,送来两小口袋米面,道: “讲好的,3娃不用出,爹娘的口粮以后我与老2轮着供,这月是我,下月是他。” 方大婶:“有1个月了,中元媳妇突然晕倒,是咱东面邻家过来相帮,总说答谢人家,你爹还顾不上。” 方宝元:“我爹为何不在?” 方大婶:“东外城棉布店做账房去了。” 方中元:“我爹成了那样,还给人家做活儿,给多少银?” 方大婶:“你爹没讲,总归是过得去。这1个多月,1直是中元的兄弟伙来家帮着伺候。你爹说等年底得工银的时候,再酬谢人家哥儿俩。” 方宝元向奚富贵拱手道:“确是辛苦兄弟了。” 奚富贵:“大哥不必客气。我们是生意伙伴,家里、店里反正是这些活计,便1起干了。” 方大婶对宝元说:“趁着你来,拿两瓶酒、2斤点心,给东面邻家送过去。” 方宝元:“家里有无现成的酒、点心?” 方大婶:“郎中不让你爹喝酒了,不知是否还有成瓶的。点心除了给你兄弟冲糊糊外,大约都在,你自己西厢房看看。” 春红道:“酒有半坛,1个整瓶的,另1个是半瓶的。点心还是过年时剩下的,爹娘不吃,光中元也吃不了多少。” 方宝元去西厢房翻了会儿回来,“那么好的点心硬撂得干硬没法吃,要在我家,多少都不够几个娃吃。这咋弄,总不能给人家送半瓶酒去。” 奚富贵:“反正这么长时日都过去了,今晚我自东外城捎回。” 方宝元:“说起来,问富贵兄弟1句,你们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有赶脚的活儿能否给我谋上几回。近1年不说好脚赖脚,越发地少了。” 奚富贵:“那可不。我们店里也就最初几个月从脚行里雇车马,再往后,都有自个儿的老雇户,风陵渡往西安那边,早就用自己的车队了。” 方宝元:“好歹我们是相熟,说是自家人也不为过,你看时机,关照哥1、2。” 奚富贵笑道:“大哥不早讲。这些事原本是赵兄与我说了算,你为我们跑,到时你得从方大叔手里领脚银哩。” 方宝元1拍腿,“这是哪里跟哪里啊,这么好的便利白白放着没用到。今日你们与我爹千万商量这事,我若接住你们这个活,哪里我都不去了,就跑风陵渡。” 又埋怨方大婶,“娘,你与我爹咋瞒得这样严实。” 方大婶笑道:“先是3娃在那里,后来才是你爹。你跟2娃1年来两回,想跟你讲也够不着。” 奚富贵:“大婶,无别的事我便店里去了。” 方宝元:“你忙去。我这就买酒给邻家送去。” 方宝元出去买酒,春红喂完丈夫饭,带着3个娃进来,1手捏着榆钱儿的鼻子,另1只手用草纸接着,“擤,使劲擤。” 榆钱儿脑袋用力点着,擤出两股粘粘的鼻涕,小龙、小凤也跟着学,逗得方大婶哈哈笑着,“小梅家肯定炕热,看娃的鼻涕有火了。” 春红道:“娘,说起来中元有几日没拉了,原是1天1回、两回的,这都几日了。饭也吃1半便吃不进,是不是炕太热了。” 方大婶:“过两天看看,若还这样就再请郎中开些药。人家这郎中手艺好,瞧好了你爹,又瞧好了你,咱家这药自中元之后就没断过。” 奚富贵到了店里。此时节,送棉布来的多是1、两匹,且粗布居多。 赵贵:“这些是去年剩的粗纱线,算是去年的尾货,不过也够送几回的。” 奚富贵将方宝元的话说与赵贵、方柏荣。 方柏荣道:“按说我家宝元、进元都干脚行,可咱这生意为耀祖做,店里当下用的这些牲口、车马都挺让人放心。咱怎好意思让自个儿的家人来,把人家顶走。” 奚富贵:“咱的银钱给谁都是给,给了大哥、2哥也无不妥。” 赵贵:“今年官布差不多要全数归了咱们,定要多用些车马。走风陵渡这样的长脚,大哥的驮驴、驮骡用不到,让他添置两辆车倒是能行。” 方柏荣嘴里那么说,心里何尝不想让自己儿多挣几两。便道: “我尽快让他把驮队归置归置,换成两辆马车更省事。我家宝元本分,又赶脚多年,岁数又正当年,能接得下这活。” 春意正浓的时候,方家终于迎来了顺心事。老大方宝元将原来的几头骡、驴卖掉,添了些银两置换成两辆马车,往风陵渡送布,回程则自己从渡口捎脚回来。 方柏荣两个儿不偏不倚,自方进元的脚行也雇了两辆,方进元算了算,还是自己守着脚行能多进几两,便将手里的车夫派过来。 方宝元心里有些不乐意,银子让外人挣了,哪如自己再添置两辆车。 方柏荣数落道:“贪多嚼不烂,你自己赶两辆已是满满当当,咱这店当下都是两人搭伙走,怕的就是半路出点儿事弄不过来,你出了差错,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知足吧。” 还有不顺心的事。方中元饭量越发少了,郎中说是阴阳两虚,让炖了母鸡喂鸡汤。 春红便将鸡炖得稀烂慢慢喂,1只母鸡吃完,炖第2只却是不再吃,半勺鸡汤都吐出来。 晚间,方大婶让春红哄娃睡。老两口儿守着儿子,只听得方中元嗓子里呼噜呼噜响,偶尔咳1声,胸脯里带着重重的痰音。 熬到天亮,待赵贵等人来后喊郎中,这次是先前郎中的父亲。 老郎中看、摸了1阵,号完脉道:“阴阳皆虚,1宿热炕便生热毒,门窗1股风便中邪寒。周天运行阻滞,就是吃补药也补不进去,补进去也是阻塞其中,定是多日没大便了。” 春红道:“有7、8日了。” 方柏荣:“先生,用些泄药如何?” 老郎中道:“按说,我们行医之人忌讳病人家属让吃这吃那地乱讲。看老哥懂些医理,我讲与你。眼下这后生吃泄药未必能入得了肠胃,入进去了人1泄,便虚脱了。” 方柏荣道:“先生,我愿我儿多活几日,哪怕花些银钱也愿意,可有点儿指望?” 老郎中:“1时半会儿没事,时日长了则难。我给他开3副化痰、补心气的药,多少管些用。” 果然,方中元吃了3副药,喘气顺畅了些,痰也少了。过了7、8日又病急起来。 这回来的是老郎中的儿子,“家父说仍照之前的药,只是这回能管约3、5日,吃完这3副若再犯,已无吃药必要。” 当晚,方柏荣与老伴商量,“我看3娃是留不住了。明天让富贵帮忙,去置办寿衣回来,莫等人不行了,啥都没有。” 方大婶带着哭腔道:“真的1点法儿也没了?这年轻轻的儿便要没了?” 方柏荣何尝不难受,但他在厢里主事这么多年,多苦多难的事都见过、劝过。无论谁倒了,他方柏荣不能倒,临到自己的儿,也不能怯阵。 第2日,方柏荣对奚富贵讲这事时,春红听到了,插嘴道: “爹,我也跟着去挑挑,我男人的衣裳、用物我跟着买放心”,说着哭泣起来。 奚富贵叹了口气,“大叔放心。1回办不好我再跑1回,反正也不争眼前这两天。” 春红略抹了下脸,便随奚富贵出去了。方大婶无奈叹气,她不想让春红、奚富贵往1起凑,却毫无办法。 南关的寿衣铺,奚富贵带着春红进去,店家1看来者1男1女,3、4十岁,以为是为家中老人置办而来,便问: “家中高堂何样身材?” 奚富贵:“给我兄弟预备的,较我稍胖些,到我耳垂儿这里。” 店家叹口气道:“黄泉路上无老少,活着的就要尽人事。这么年轻,买身绸缎吧。” 奚富贵:“那是自然,弟妹,你选1选。” 春红挑来挑去,选了个锦蓝团花的直裰,1顶平顶4方巾,又选了鞋袜,全套都看好了,店家要3两2银。 奚富贵道:“都赶上成衣铺了,去1钱吧。” 打了包,奚富贵拎着往回走,春红问:“还要备些什么?” 奚富贵:“纸烛之类总得人没了再买,买早了,看着心里不舒服。” 春红小声道:“富贵哥,你给我家的恩惠太多了,中元、我、连娃都得了你的恩义,我家难以报答。” 奚富贵咧了下嘴,“谁让咱是1伙哩,别分那么清。” 2人回到家,把买来的1样样摆到方大婶面前看。 方大婶挤出两滴泪,“我可怜的3娃,寻到这样的媳妇,还留了1双儿女,说起来也不算亏。” 又对奚富贵道:“富贵,你为我家做了这么多事,比他俩亲哥都好,大婶也不知该如何谢你。” 奚富贵:“大婶,中元兄弟到这1步,家里老老小小,该做的都做了,该花的都花了,有我们在,你也别发愁。” 说完,奚富贵去洗褯子。春红追出去,“富贵哥,总让你洗,这段时日中元拉得少,你去和我娘坐,我自己便可。” 奚富贵:“你哄娃,操持着做饭,这些时日多留心大婶吧,我几下就洗完。” 奚富贵走后,方大婶跟春红念叨,“中元媳妇,你爹说,你俩大伯都跟富贵他们跑脚去了。” 春红:“大约是我大哥两辆车、我2哥也派了两辆。” 方大婶:“你说他们爷儿仨与赵贵、富贵也搅和到1起了。家里家外分不清,店里店外分不清,这是咋弄的?” 春红道:“娘,从头到尾都是人家关照咱。店里我啥也没干,人家给分红利;又让我爹替中元去做账房;眼前又给我大哥、2哥谋了营生,我是想以后咱们咋还人家哩。” 方大婶发了会儿呆,道: “爱咋样便咋样吧,娘也顾不上了。你爹替你要了老宅和店铺,是怕你1个女人家守不住那地。你爹说乡下大户算计人狠着哩,看你家老实便断你渠、断你路,你就是找官家打官司赢了,1年的收成也没了。” 春红:“我哪里敢做主,1切靠我爹吧。” 方大婶:“你爹说,趁他还能动,将那老宅、店铺和地都折了银,从城里给你寻个好点儿的大宅,算留给小龙的家业,你当娘的自然能住1辈子。小凤1个女娃家,养大了嫁人,也好说。 你爹还想再多挣几两,我们老两口说不定哪天的事,尽力给你多留几锭银,帮你将1双儿女养大。” 春红听得泪流满面,自己爹娘那边指望不上,人家富贵是外人,除了年近古稀的老公公,还能靠谁。 方中元临走前突然醒了,睁开眼睛亮亮地寻着,还是榆钱儿先看见,含糊着喊道: “叔叔睁眼了。” 春红奔进去1看,只道是病转好了,喜得泪水涟涟。方大婶也摇摇摆摆爬到跟前哭道:“儿啊,你可睁开眼了,看看你娘,也看看你媳妇,再看看你儿女。” 方中元看了看自己的1双儿女,含泪笑着,眼睛又4下转着找,方大婶: “你爹去东外城了,他在棉布店做账房,去年你们爷儿俩得了1百1十4两银哩。” 方中元面含笑意,1只手被春红握着,另1只手被自己娘握着,渐渐闭眼睡去。脸渐渐褪去了活人的润泽,变成了黑黄,嘴辱也发了白,眼窝陷了进去。 方大婶见过这种场景,惊呼:“3娃,慢些走,待娘给你换了衣裳。” 然而两个女人怎能穿得上,方大婶:“你快去喊邻居过来。”春红哭着跑出去。 宅前,在赵俭发送丈人张老伯的地方又搭起了灵棚。 方柏荣是个讲场面的人,他与老伴儿两边该告知的亲戚都央了人去报丧。 1下方中元的堂兄弟、表兄弟拖家带口,或包了1、两分银子、或拎着2斤糕点,算起来有几十口人。春红也报知了自家的两位兄长。 1时灵棚前烟火缭绕,纸灰飞扬,哭声不绝。 方柏荣还央了北关厢里长老来坐镇布排,邻里都请来帮忙。 西厢房里从早到晚烧水做菜,借了邻家的房子吃喝3日,晚间便分散到各家去睡,连赵贵、奚富贵的家里都挤了4、5口儿人,好在这个时节的夜晚已不太寒冷。 出殡那日,方柏荣夫妇被赵贵、小梅搀着,方柏荣嚎了两声“儿啊”,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白花花1片晚辈,道: “中元这么年轻,有如此排场也算不失体面。” 方大婶唱戏1般,1声声地喊着:“中元,我的儿啊。” 方柏荣道:“他娘,别倒。还有中元的娃哩。” 怕被男人的魂儿勾走,春红按习俗被方大婶腰间系1根麻绳,拴在桌子腿儿上。 两个娃会跑,话还说不清,奚富贵与他们熟些,1手牵1个,顺着街往前送。快近鼓楼时,奚富贵抱着小龙摔了瓦盆,又1手1个抱回。 小龙、小凤进门,见娘被拴在桌腿儿上,哭了起来。 奚富贵道:“中元兄弟快出南城门了,解了吧”,说着替春红把麻绳解开。 又对炕上的老两口儿道:“我大哥、2哥跟着去墓地了,不会出差池,我去看看拆灵棚。” 方柏荣请来的主事长老坐在炕上8仙桌旁,拿着算盘扒拉了几下,对方柏荣道: “大哥,我看也无什么支出了,就此算了1下,共收银8两1钱。连派孝、灵棚、鼓手加吃喝共耗费十2两6钱。你用的都是上等细棉布,这1下便多了。” 方柏荣:“为我3娃壮门面,多花几两值得。” 长老道:“大哥原在南城门外主事,兄弟在北关,往来不多,却是相闻已久。这几日所见,虽大哥腿脚不便,但各方交好依旧。如方才那两个,我原以为是亲戚,1问却是朋友伙伴,难得啊。” 方柏荣:“原是3娃的伙伴,我家1出事,里里外外便全仗着他们。” 宝元、进元的媳妇1直在西厢房忙着饭食,这回终于闲下来,进来问: “爹,他们都奔墓地去了,今日还用不用备饭菜?” 方柏荣:“看情形再说。要是回来道个别就走,自然无需准备。若回来迟的、家又远的,自然要留人家住1夜再走。” 赵贵、奚富贵忙完了外面进来。 奚富贵问:“圆3时亲戚们还来不来?若来,这边就要如这几日1样做准备。” 赵贵:“打算来的走时肯定要问,若不问便是不来,等正午人都回来,便知晓了。” 奚富贵:“依我看,各处亲戚都不在城内,圆31天往来实是不便,情义到了即可,家里就近这些人便行。” 方柏荣:“有道理。店里都已耽搁几日,不可再荒下去,明日我们便各归各处。小梅这几日耽搁了不少,不可冷落了主顾。棉布店每日进出渐多,我们也都店里去。” 方中元平时什么都依着爹娘,私下里对春红也是百依百顺。方中元1没,春红自是悲伤难耐,身上软得走路都要扶墙。 小梅道:“大叔、大婶,西屋自此算是空了,这便收拾1下,待会儿回来人也有处可坐。” 方柏荣:“你们都是家里人,便替我老两口做主吧。” 春红扶着墙过去,奚富贵、赵贵过去帮忙,开了窗晾着。 这1日忙下来,所有人身心俱疲,各自回去歇息。 第二百四十五章 莫耀祖闻讯急回归 泪眼人… 第2日1早,赵贵、小梅带着榆钱儿先到方家。 春红道:“我已无大碍,你们各自忙去,我守着婆婆与娃们。” 奚富贵也到了,看了看,老两口儿丧儿、春红丧夫、小龙、小凤丧父,哪里能有1丝好精神。便道: “要不我在家停留半日?” 赵贵:“也行,富贵还帮着做饭看娃。” 方柏荣:“富贵在半天也行,看你大婶有点儿没精神,可出不起啥事了。” 赵贵、方柏荣连小梅1起坐车走了,到了鼓楼小梅下车往南关,赵贵、方柏荣往东。 方柏荣道:“贤侄,3娃这殡出的我挺满意。他年纪轻轻,摆灵3天,5、6十个晚辈重孝送葬,鼓手也是平阳城最好的。你大叔我算对得起他,这主要还是你与富贵的功劳。” 赵贵:“生意也好、难事也好,都是人凑到1起才有转机。当初,要不是与中元兄弟偶遇,谈的投机,何来今日的脂粉店。” 方大婶炕上躺着,春红带着3个娃。不用给方中元喂饭、擦洗、洗褯子,奚富贵1下轻松了许多。 发送完方中元,屋里屋外还很凌乱,里外转了1圈儿,归置得有些条理。将几个萝卜洗净、肉也切好,问道: “大婶,昨日你们没怎么吃东西,想吃什么我去做,晌午吃些垫垫肚,不必等大叔他们回来1起吃。” 方大婶:“我的亲侄儿,你也歇歇吧,这几日你也是脚不沾地。你是咱自家人,自己沏杯茶,收了那么多点心,自己拿来吃。” 奚富贵烧了水,沏好茶,给方大婶摆炕上,他、春红与3个娃在地下团桌上,边吃边说些家里过往的闲话。 奚富贵:“喝完茶我去店里,大婶与春红什么也不要做,晚间回来给你们做肉丝面。” 方大婶:“我看中元的大哥、2哥又不来了,邻里各家咱还没答谢。春红重孝在身,不能上人家门去,你得空替你大叔去各家转转吧。” 莫耀祖在西安经营得很顺利,将终南山下莫钰住的小屋改成两间,莫钰儿为母守孝,每日读经练功。莫耀祖又给他请了个师父,隔3、5日便去教他1回刀枪拳脚。除了生意太忙,莫耀祖也没什么操心的。 他心里放不下的还是赵俭3口儿人。 他与赵俭之间的信,两下里总是接到便回。年前写给赵俭的信,估计不出正月就能收到,莫耀祖却是没等来。 莫耀祖再写信,这回是花了银子,走的官家驿站快马公文,里面则装的是给赵俭的信。 若要到刑捕司老高手里,莫耀祖或许也能得到回信。却是1个收发公文的典吏,1看是赵俭的信,心想赵俭早死了,又无他家人踪迹,便随手丢1边搁置了。 莫耀祖在西安等得心焦,他知道赵俭在平阳城的处境不太好,王正阳则要干有凶险的差事。 直至收到方柏荣写的告急信。1看大惊失色,信中说,赵俭已被害,家人不知所踪。 莫耀祖捶胸顿足,“怕的就是这个,还是来了。” 他连难过哭的空儿都没有,布排完生意,派人去终南山,嘱咐钰儿读书、武功都不可松懈,带了两个伙计起早贪黑往平阳赶。 莫耀祖还没从玉环突然病亡的哀痛里挣扎出来,赵俭突然死了,王正阳、荷儿下落不明,他怕2人也遭了不测。 骑马匆匆前行,马鞭不停抽着马屁股。 此时节,渭河两岸的关中平原绿意盎然,路两旁的桃杏也早谢了,挂着毛茸茸的青果。可这些映入莫耀祖眼帘,引起的却是阵阵苦涩、心痛。 直到伙计提醒他,“老爷,我们悠着些走,这样马会受不了。” 想起与赵俭的相识,那时他和大哥正想让许莜儿给自己做媳妇。在马上抹1把泪,喃喃着:“2哥,你1回回帮兄弟,除给你买了匹小红马,兄弟还未回报哩。你要保佑2嫂、阳儿无事,让我寻到他们。” 莫耀祖风风火火赶到风陵渡,“德柱兄,快给我3人弄饭,把马喂上。” 张德柱:“好多生意上的事体要对你讲,你晚间家里去,咱们多说会儿话。” 莫耀祖:“顾不上了。我2哥家出事了,明儿1早我得赶路回平阳城。” 张德柱嘴张成黑窟窿:“赵兄?出啥事了?” 莫耀祖:“我2哥遇害,2嫂、正阳下落不明。” 张德柱1跺脚,原地转着圈儿,“这是咋弄得哩?两个在平阳府响当当的人,怎会出这种事?” 张德柱与赵俭、王正阳去西安同行同住,赵俭回来直接住到家里,已经自家人1般,1听这消息也是懵得找不着北。 张德柱:“有件事还没得机会说与你。去年春天,赵兄、正阳1干人从渡口过,1看就是刚经了大阵仗,个个疲惫不堪,好几个带着伤,马上驮着尸体,身上带着杀气。不认识的那几个,邓知府宴请咱们那回,好像在知府衙门见过。” 莫耀祖悔得拍手,“他俩都瞒着我。怕得就是如此,我2哥瘸腿瞎眼,带着我侄儿去拼性命。” 喝茶的功夫,莫耀祖讲了些自己与王进福、赵俭、王正阳之间的过往。 “我丢下平阳城,跑到西安,想的就是有1天这几人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能有个安生的地方,还是阴差阳错没赶上么。” 张德柱:“我与你1起回,好歹把正阳他们俩寻到。” 莫耀祖:“你走不得。布匹生意不能咱俩都放了手,马上就要走货,我不在西安,你得在风陵渡盯紧些。” 饭菜上来,莫耀祖也不等让,端起碗与两个伙计狼吞虎咽,张德柱劝了半天,才端起洒杯1口干了。 张德柱放下筷子,瞅了莫耀祖半天,道: “耀祖,这个时辰了,还要赶夜路?你可从来没这样过,你乱了,大家可就都乱了。” 莫耀祖1下回过神儿,把持不住,丢下饭碗,泪水涟涟地摇着头道: “德柱兄,我最亲近的人1个挨着1个没,凡是我担心的,全来了,当下我最怕2嫂、正阳再有3长两短。”莫耀祖指指自己的心口,掏出丝帕,擦着大肉鼻头儿。 张德柱:“我也是你最近的人么,兄弟讲,要我做什么?” 两个伙计懂得深浅,喝了两杯便不喝了,在1边候着。 莫耀祖与张德柱又碰了几杯,索性痛快哭了1回,心里透亮了1些。 晚间,2人躺炕上,莫耀祖慢慢冷静下来,道: “德柱兄,哪天在此看到我2嫂、正阳,勿放他们走,把他们留在你家,火速告知我。” 张德柱:“你说他们两个会在哪里?” 莫耀祖:“就剩他们两个,到哪里也定是在1起。” 张德柱:“你回平阳城如何打算?” 莫耀祖路上就想过,眼下遭遇的是凶险事。回去先向方大叔打听,再到衙门里向老高打听,最后再1步步寻找荷儿、正阳。 “我2哥被害,2嫂、正阳若没事,便是躲起来了。我要寻,也不能大张旗鼓,那成给仇家带路了。我在平阳城边布排生意,边慢慢寻访,总得有了眉目再回西安。” 张德柱:“按说不能凭空没了踪影,多从老熟人那里问,说不定会有音讯。” 莫耀祖:“你说得对。当下急也没用,不能乱。” 张德柱半夜起来,亲自给莫耀祖的3匹马添草料。第2日早早打好洗脸水,热馒头、大米稀粥,咸鸭蛋。 莫耀祖与两个伙计吃了个饱,张德柱把他们送过河,嘱咐道: “耀祖,听哥说,事到如今,什么事都慢1步来,忙中才出错哩。趁这次回来,边寻他们娘儿俩下落,就手把平阳的生意理妥当。” 莫耀祖3人晓行夜宿回到平阳城,早下了会儿官道往南城门,打算先到脚店住1宿。 太阳还未落时到达脚店,却见1片冷清,久无人气的模样,各扇门上都贴了封条。 莫耀祖定睛看,是刑捕司的封条,关锁也是凶多吉少。莫耀祖头上冒出冷汗,2哥、关锁出了事,阳儿、2嫂会怎样? 牵着马往方柏荣家走,路边的杂货铺已是锁了。直到宅门前,门敞着,但里面却不是方家人。 莫耀祖:“敢问老兄,此宅原主人哪里去了?” 院里的人道:“搬城里住去了,我刚买不久,才搬来。” 3人又自明德门入城,莫耀祖自是知道赵俭的新宅,擦着黑去看,门也紧锁。 向邻里打听,得知俩月前便已锁了门,再没有人回来,且常有人来打听。 莫耀祖没想到,自己回了平阳城,却是已无处可去,只得寻了家店住下。 第2日1早,往东外城的棉布店去,骑马快走了半里地,想起张德柱的话,暗自后悔不该冒失寻到赵俭的宅上。 劝自己别急、别慌,下了马,边走边两旁看着。 在鼓楼东附近,拐进1家棉布店,问了问价,细布中等的大匹3两5,小匹1两2,比关中略低1些。 店掌柜3十来岁,看起来很精明。见莫耀祖有些气度,还带着俩伙计,只道是大主顾,道: “老哥,平阳纺织户虽渐多,却是大量地往外走,布价也下不来。咱们这小店只要不赔便出,只为维系个主顾。” 莫耀祖道:“无论价高价低,大家都有利才做得长远。若纺织户今年亏了,明年棉花、棉布也难赚。” 莫耀祖自经理铁务之后,在平阳城已是名声在外,都知道莫罗锅儿曾是城隍庙纺织爷的交好,还得前任知府邓大人的信任,将整个平阳的棉布生意都交与他做。 眼下平阳府的棉、纱、布莫耀祖拢了大半,这掌柜见此人说话入理,1侧身是个肩罗锅儿,恍然道: “眼前可是莫大掌柜?” 莫耀祖笑道:“在下莫耀祖,路过贵店门前,进来随便看看。” 掌柜忙作揖,“原是前辈,仰慕已久,没想今日得见”,说着1掀柜门出来,搬椅子让座,又高声喊小伙计快上茶来。 莫耀祖忙作揖,推辞道:“在下就是进来看看,不想叨扰贵店生意,这就告辞。” 掌柜哪里肯放,拦道:“前辈乃我们这1行翘楚,晚辈崔连登日夜思慕。不瞒前辈,小店承自家父,却是两代人将就维持,常妄想有朝1日,能投到前辈手下施展。” 莫耀祖4下瞅瞅,3间铺面不大不小,还有个小伙计正在噼里啪啦玩算盘,人家已是个掌柜。便道: “我的兄弟、伙计虽众,却都是谋个衣食营生,与你3间铺面的掌柜不能比。” 崔连登固执道:“既是眼前无缘,前辈可否给小店留些荐言,晚辈好依此经营。” 莫耀祖:“连登兄弟,我哪有那么神奇,不过是多买卖几匹布而已。这样,你这店、你这兄弟我记住了,若有生意机会与你联络。” 从崔连登店里出来,日头已升到东城门楼上1竿高。边走边两旁看着。 到了东外城,马拴到拴马桩上,1进棉布店,赵贵、奚富贵愣了片刻,继而大喜。 这个喊“耀祖兄”,那个喊“大东家”。 莫耀祖摇手道:“我们起始是兄弟,以后也是兄弟,方大叔哪里去了?” 奚富贵:“方大叔半边身子麻得厉害,今日在家歇1日。” 见莫耀祖有些困惑,奚富贵接着道:“有些事信里没说,方大叔1家遭了变故。”将方柏荣的家事说了1回。 赵贵:“家中嫂嫂在西安突然病故,我们哥儿俩也是吃不下睡不着,担心兄长却又够不着。千万心里通畅些,慢慢地放宽心。” 莫耀祖心里急的是赵俭、王正阳的事,他要让自己慢下来,这时才问:“我2哥赵俭的死究竟怎么回事?” 赵贵把从衙门里打听到的1说,莫耀祖没想到死了这么多人,若都与赵俭、王正阳相关,2嫂、阳儿的处境比他预料的更加凶险,可眼下却无处打听。 便道:“生意上的事过几日再说,我先去看望方大叔。” 赵贵:“关店后,我俩去方大叔家接你,晚间在鸿来酒楼为兄长接风。” 莫耀祖来到方柏荣家,门楼前驻足,端详了几眼,眼圈儿1红。赵俭曾经的宅院他太熟了,那炕头儿上哥儿仨曾经坐着喝过多少回酒。 1根拴马桩拴好3匹马,方柏荣正躺在炕头上,莫耀祖进院,喊了声: “大叔、大婶,耀祖来看你们。” 春红掀帘出来,忙屈膝施礼,“耀祖哥、2位兄弟快请进屋。” 方大婶手忙脚乱下了地,方柏荣自炕上撑起身,“尧帝爷,耀祖侄儿回来了。”相见各怀伤心事,却是1样泪汪汪。 春红让3个娃到西屋去玩,两个伙计坐团桌旁,莫耀祖被方大婶硬掫着上了炕,与方柏荣对坐。 莫耀祖:“刚自东外城店里来,大叔、大婶、弟妹要节哀,死者为大,生者更要保重。” 方柏荣已听说袁玉环1年多前殁了。想要问,却是悲从心来,右手1拍炕,哆嗦着指着莫耀祖,“那么好的侄女,你咋就给失损了”,说完哭出声来。 他这1哭,春红、方大婶更不用说,伤心事加伤心事,1屋人连哭带说了1阵。 带着3个娃也跟着大嚎,方大婶、春红止住哭去哄。 莫耀祖:“眼下大叔、大婶要保重。” 方柏荣手比划着,“本来这半边与好人1样,这半边拖着也能跟上。今日忽觉有些发麻,想是常坐的地方1边是炉、1边是门,受了些凉。这不炕头儿上烙1烙,觉得舒服些。” 方柏荣又问:“你家钰儿可1起回来?” 莫耀祖:“给他娘守孝哩。我把玉环放到终南山的冰洞里,外面盖了两间屋让钰儿住,有人陪着。” 慢慢地,心绪平稳下来,莫耀祖问:“大叔,我2哥已亡,2嫂、正阳下落不明,我想查个究竟,寻他们下落。当初,我们在脚店里,大叔知道有多热闹,眼见得越来越少,难道就丢下我1人不成?” 方柏荣:“虽与赵捕头只打了1次交道,却是仗义痛快之人,老汉也觉得可惜了。” 又说了会儿话,莫耀祖见与赵贵所说无2,便道: “大叔,你好好将养,何时好了,何时去东外城,耀祖先行告辞,晚饭前我还回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刑捕司老高说原委 莫耀祖… 莫耀祖奔刑房衙门,通报进去。不1会儿,衙役出来领着莫耀祖往里走,两个伙计留在衙门口外面。 莫耀祖对这里并不陌生,过去因为王进福、赵俭的人情,与老高言语上往来也挺客气。 老高正坐在桌案后,张着嘴似笑非笑,眼睛亮亮地看着进来的莫耀祖。 莫耀祖上前作揖,“兄弟莫耀祖拜见高兄。” 老高起身回礼,从案后出来,“耀祖兄弟,1去日久,不胜想念啊。” 不急不忙,为莫耀祖沏了茶,让到旁边并排而坐。莫耀祖道: “我兄弟每遇坎坷,高兄总赤诚相助。这次1闻我2哥遇害,2嫂、侄儿下落不明,自然又奔高兄而来。” 老高起身将半掩的门关了,“先说赵老弟吧。被看见时,已死在城东南池塘里,人成了冰疙瘩。之后正阳来找我……”,老高将知道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与莫耀祖。 来龙去脉和细节自然是方柏荣、赵贵所不知的。 莫耀祖才知道关锁已被人杀了,道:“不止关锁,那南关饭馆掌柜、高家2太太,我都见过。正阳绝不会杀他们,事情蹊跷啊。” 2人顾不上虚与客套,1本正经地说正事,老高:“我也算知道正阳的底。街面上3起凶案不论,单府里几人被杀,当场取走两颗人头,却应是正阳为赵俭报仇所为。正阳没了踪影,仍为大案要犯挂在刑捕司。” 老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莫耀祖在康泽王庙遇到王正阳。1想若王正阳逃脱,日后人家爷儿俩相逢,定会提起此事,显得自己做人不够透亮。 若王正阳被拿丢了命,莫耀祖也断无向官家出卖自己的道理。便道: “我与赵俭是多年共进退的兄弟,他受重伤我与你进福大哥也是日夜守护。实话对你讲,赵俭的死,背后的人和事你我碰不得。我劝兄弟不要深究,即使有朝1日真相大白,也不会是咱们去揭盖子。” 莫耀祖有些绝望,“高兄,我2哥的死若作罢,我2嫂和侄儿总不能这样躲下去。如何寻得到他们?” 老高凑近,放低声,“天知地知,你我知。我护卫知府大人赴康泽王庙主持祭祀,见过正阳,赵兄弟内人也似混在人群中。人多眼杂,我与他悄悄说了几句便分开了。” 莫耀祖1听2人无事,心里突然轻松了1下,脸上不禁现出1丝惊喜。 长舒了1口气,“与正阳在1起的,自然是我2嫂。” 老高:“我悄悄1打招呼,正阳便急急迎出来,未等你2嫂说话,我俩已走到人群外面,3言两语又分开了。” 莫耀祖:“正阳可说将去何处?” 老高笑道:“我没问。我就是问,你想他会对我讲么?” 莫耀祖起身,向老高大大地作了个揖,“高兄大恩,耀祖代2嫂、正阳记下。” 老高摇摇手,“莫见外,正阳我也是当侄儿看待。” 莫耀祖重新坐回来,“以兄长之见,眼下我该如何寻他们?” 老高脸上现出1丝不悦,“他们的事神出鬼没。邓知府回京之前,赵俭、郝云,加上正阳常出入知府衙门,去到哪里、做什么,莫说我,连当时刑房魏主事都不告知。眼下死的死,走的走,哪里去弄明白?” 莫耀祖:“连我他们也1直守口,否则何至于此。” 老高与莫耀祖说着。突然想到,赵俭、王正阳、莫耀祖与邓知府已成了1伙,之前的事情哪里是赵俭、王正阳的单打独斗;再说,莫耀祖如何会成了大掌柜? 1想自己虽成了刑捕司指挥,却是上面没靠山,身边没同伙。此时定是要帮1帮莫耀祖,便道: “若想再探1探,高金堂2太太莫名其妙被杀,手法与关锁、饭馆掌柜1模1样,明显是前后相连的1个案,又与正阳相关,高金堂家或知道1、2。” 告别了老高。正阳、2嫂外面躲起来了,莫耀祖揪着的心放下,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心里暗暗念叨:谢天谢地,先人们、2哥、玉环,他俩无事,今晚,我可吃顿安心饭,睡个好觉了。慢慢再查访他们下落。 半路上,买了些吃喝的东西,让伙计拎着回去交与春红。莫耀祖刚到方柏荣家,赵贵、奚富贵也回来,几人说了会儿话。 小梅回来与莫耀祖见过。自为她和赵贵做了证婚人,又带着赵贵的生意有了起色,她1直将莫耀祖当恩人看待,自然是恭敬有加。 3人要出去谈事情,赵贵对小梅道:“我们回来时辰或许晚些,今晚你、榆钱儿与春红1起睡吧,不必回家了。” 在鸿来酒楼,3人坐定,莫耀祖得知荷儿、王正阳平安,放松下来些。 “富贵,我看看你点菜有没有长劲。” 奚富贵呲牙1乐,“耀祖兄,这些时日定是苦累坏了,拣最大的鲤鱼让他们熘成鱼段儿。” 莫耀祖还没来得及去坟地看赵俭,又想起常与钟鸣岐对酌的情景,心里涌起1阵想念。 “就炖羊腿吧,多放紫苏。” 1样的酒菜,可莫耀祖吃喝起来,再无那般滋味。 赵贵问莫耀祖,赵俭的事情打听得如何。 老高所讲的莫耀祖自然不能说,只道:“有了些眉目,不去说它了。我们眼前喝酒、说说生意。方大叔这般模样,你俩看还能否去店里?” 赵贵:“看情形,就是勉强去些时日,怕是也长久不了,我们还是要另寻账房。” 莫耀祖:“我走时要你俩加紧学算盘,方大叔就在眼跟前,可曾学得些加减?” 奚富贵咧嘴道:“我就不是那块料儿,当下已能算不错,就是不会用算盘,赵兄还差不多。” 赵贵:“货、银出入倒是也能对上。如何折银子,方大叔算我也能看明白。” 3人喝了1杯酒,莫耀祖:“自官家的店与咱们合了,南北两家收货、出货1模1样,不如把货分开,南面的只进出棉和纱,北面的只进出布,能省几个伙计。” 奚富贵:“如此甚好。棉是两个等级、纱是3个等、布是3个等,加起来便8样价钱,若方大叔不当场记下,我光在纸上画道儿,总是凌乱。” 莫耀祖:“明日把两处店面重新分了。” 奚富贵:“那么多货,1倒腾岂不乱了?” 莫耀祖:“乱不了。去年账、货已清,今年的新账不多,各自重新记账。” “如此,明日耀祖兄1定亲自到场,仅我2人怕要乱了”,赵贵道。 莫耀祖:“那是自然。你俩早日能独挡生意最好。明日1早,我们都还去方大叔家看看。” 奚富贵放不下春红独自在家劳累,但又无由头总去,他想让莫耀祖拍板放话。 “耀祖兄,若方大叔无法去咱店里,春红又去不了脂粉店,以后这红利咋算哩?方大叔家支撑不下去,可我与赵兄也无甚道理再去相帮。” 莫耀祖不知道奚富贵的心思,“能帮就帮1下,别想那么多道理,把生意做大些,其它都好说。 我有个念头要与你2人商量,往西安那边咱们的车是满载,回时大多空载。若往平阳捎回些耐存放的东西,像西凤酒自是放不坏,卖得快慢而已;杮饼、狗头枣儿、板栗能卖大半年,分量失得太厉害还可喷点儿水”,说完,莫耀祖笑了笑。 奚富贵睁大眼:“这边都喝杏花村,老古少辈都认这个,西凤酒是不是有人喝?” 莫耀祖:“有时人的吃喝就图个新鲜,若觉得好便会有第2回。我先给弄几车回来,酒楼里放上几坛试试,若卖得好咱便长期供着。” 3人说话到很晚,赵贵、奚富贵各回各家,莫耀祖仍去住店。 晚间,两个伙计住外屋,他自己住里屋。1天的奔波,疲惫至极,夜深人静,却是满腔悲凉,难以入眠。 想起往昔与王进福、赵俭的点点滴滴,想起玉环的音容笑貌,玉环身上熟悉的气息似还在鼻尖儿萦绕,怎的伤感2字了得。 第2日1早,先去了方柏荣家,方柏荣挣扎着下地。虽烙了1宿热炕,但左半边却是完全不能动了,扶着炕沿拖着半边身子1点点地挪。 莫耀祖让奚富贵去请郎中,自己和赵贵先去东外城。快晌午时,奚富贵赶过来。 “方大叔上火了,哭了两眼儿,吃完药睡了。” 莫耀祖:“郎中如何讲?” 奚富贵:“说有精神便扶着炕沿多走,没别的法儿,开了些补药。” 后半晌,日头已泛着橘红的光,东外城十字街南北的两家店才分置清楚,赵贵、奚富贵各管1处,赵贵道: “当务之急是没账房,富贵,你千万别弄错了。” 奚富贵:“就上中下3样货,我这里好歹能笔墨记个数,断不会错。” 莫耀祖:“你俩关店后仍去方大叔家,看看有何需帮忙的。我有其它事情,晚间直接回客店睡,明日1早,还是方大叔家会面。” 赵贵:“放心,差不多天天去看1回。富贵在那里比在店里还久。”说得奚富贵脸1红,莫耀祖看在眼里,心略动了1下。 关锁在平阳孤身1人,饭馆那里掌柜1死便都散了,哪里还寻得到其家人。 莫耀祖带着两个伙计没有走鼓楼,而是顺着东城墙根往南、再西拐。 王正阳在高金堂府里当小伙计时,他与玉环、赵俭都来过。 王正阳如何连累高金堂2太太丢了性命,只能去问高金堂了。多知道些原委,正阳、荷儿会往哪里去,或许能猜出个大概。 大门关着,莫耀祖上前叩门,1个年轻人出来,莫耀祖让报进去。 高金堂已过了6旬,精神气儿大不如前,久未赴洛阳、潞州进丝绸了。只派人带书信,让上家的梁掌柜等人送来,货到付银,价钱也自然要高些。 也有些小布店、绸缎铺几家合伙从外地进货,价格与高金堂不相上下,加之原有的官家人脉断了不少,高金堂的生意大不如前。 春花被夫休回家,再1次让他觉得走在街上没脸面。自此,外面的伙计、长短工未经他招唤,绝不许进里院儿。 2太太惨死后,他从伙计当中选了个体格好的,日夜住在外院儿,长、短工和伙计们上工1走,便关了大门,不让人随便进来。 春花说梦见2太太几回,自己在西跨院住着害怕。 高金堂便让人收拾了东跨院,让春花搬过去。 王正阳小两个月前半夜来,带走了他1笔金银,反而让他对春花的态度好了1些,不再奸夫淫妇地乱骂,却是仍不冷不热,对2花看得更紧了些。 这1日,在堂屋里边喝茶,边与大太太抬闲杠, “日他娘耳朵的,没1个好东西”,他边喝茶边对大太太骂道。 大太太停下手里的针线,抬眼道:“老爷是遇到不顺心事了,看谁都不顺眼。那么多人,哪能都是坏人。” 高金堂红着脸争辩道:“这里院,我就放进过两个伙计,1个是姓陈的伙夫,1个是姓王的车倌。伙夫拐走了东院儿的骚货;车倌勾引了我闺女,害得被休回家。以后外面那些人,谁也别想进我这院里来。人家贼是偷金银,我眼前的是偷人。” 大太太:“老爷讲话太难听。” 高金堂:“是他们做的事太难看。日他娘耳朵的,我高金堂走南闯北大半辈,也好女人,却没对别人家的大闺女、小媳妇动过心。这些东西,如何都到我家里来了。” 大太太:“2花在西屋哩,你让闺女听见这话多不好。” 高金堂看了1眼西屋的门,“在东院跟她姐钻1天了,没在西屋。” 大太太:“我看春花的肚越发显了,该寻个郎中或接生婆来给瞧瞧。” 高金堂淡淡道:“要找你找去,她那娃我认不认还两说哩。” 这时,张奶娘进来道:“老爷、太太,外院说有个东外城棉布店叫莫耀祖的人,来拜见老爷,似以前来过。” 莫耀祖的名字高金堂自是熟悉,店铺虽就两处,但走货的量却让自己望尘莫及,如此用不了几年,家财就会超过自己。 起身道:“请进来”,出了堂屋门,站在台阶上迎候。 高金堂见莫耀祖居然随身带着两个精明的伙计,心道:果然讲起排场来了。站在台阶拱手道: “莫掌柜今日光临敝宅,令我蓬荜生辉。” 莫耀祖忙作揖:“高兄前辈,耀祖岂敢担此美誉。”扭头对两个伙计道:“你俩在院里等候。” 高金堂:“张奶娘,请两位兄弟到东厢房喝茶。” 这回,高金堂没有坐主座,与莫耀祖隔茶桌而坐。 1个中年女人进来,上了茶便出去。张奶娘岁数渐大,做饭、收拾屋、打扫院子有些吃不消,高金堂便从牙行里又寻了1个叫曹2妹的,手脚利落,做饭菜也干净。与张奶娘做伴儿,还能给他饭桌儿上添个新菜样儿。 莫耀祖:“上次来拜见高兄还是几年前,今日冒昧来访,与高兄叙叙家常、生意,还有些事情想与高兄、太太打听。” 大太太刚要回避,1听便在旁边坐下。道: “你是正阳的姑父,当如自家里随意。” 高金堂呲着黄板儿牙,“就是,我做绸缎又做棉布,你做棉布,都是同行。听说兄弟常住西安,何时回来的?” 莫耀祖:“在下3日前回来,只因我2哥遇害,2嫂、侄儿下落不明,今日前来打问王正阳的事情。” 高金堂对王正阳的不满和怨气仍浓浓地压在心底,但丢脸是自己的事,不愿对别人说起。莫耀祖1问,便冷淡道: “你们家是出了不少事,我只是跟着倒霉,其中原委,只有你侄儿说得清。” 莫耀祖听出高金堂的怨气,但也得说下去,“我大哥、大嫂双亡,就这么1个独苗,兄弟不敢让他有失。听说跟着他出了1连串人命,2太太遇害也与他有牵连,高兄若知其中1、2,万望告知。” 高金堂当然不想说王正阳半夜跳墙进来的事,而且王正阳这些亲戚姓什么的都有,想先弄清楚些,便转了话头。 “自王正阳到我这里做伙计,你们家来了好几回人。先是他爹,后是他姑,后来是遇害的那个赵捕头,你是他姑夫。还有他爷爷、奶奶,姓什么的都有,你们谁都来家打问,我这边有些糊涂。” 莫耀祖:“说来话长。我们几家虽是异姓,若谁有了难处,都是不惜倾尽家财,相互扶助。而今坟都合在1处,正阳虽叫我姑夫,却是如亲生儿1般。” 高金堂:“遇害的赵捕头与你们什么关联?” 莫耀祖眼圈1红,“正阳爹是我大哥、赵捕头是我2哥,他2人是过命的兄弟。后来正阳为我2哥、2嫂几次与人以命相搏;我生意上的几次难关,都是我2哥拿出全部积蓄相助。高兄,今日耀祖将底细全部说出,望如实相告,正阳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金堂听明白了些。 “王正阳来我家坐了片刻,说了会儿话。他出门走2太太去送,却悄无声息在外院被人割了颈,说王正阳没干系,谁都不信。” 莫耀祖:“他来府上说什么?” 高金堂脸色有些难看,“时间长了,1时想不起来。” 大太太看出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王正阳的亲人,若寻到王正阳,说不定能帮他早日办完差,早些回来与女儿成婚。 却见高金堂仍在赌气,顾及着脸面。大太太1时有些心急,却又怕高金堂发脾气,不敢向莫耀祖挑明。 道:“正阳那回去西安前来坐,说他姑没了。他1出家门,我俩才想起,忘了让正阳捎帛金过去。他姑那年来过,看着就是个能干的主家,这么早殁了,可惜了。” 莫耀祖神色黯然道:“谢兄嫂关切。内人受了风寒,病发得急,没留住。” 高金堂看出,莫耀祖眼下虽有些焦头烂额,却是对自己无害,且手里握着大买卖,自当尊重几分。 “兄弟,我们都是过来人,经过生离死别。我讲安慰的话也不顶用,平时想与你1叙还见不到,你从西安来到我家,留下吃饭,1为你回平阳接风,2对兄弟丧妻之痛宽慰几许。” 扭头往后面喊:“张奶娘,与2妹备几样菜,今晚我与耀祖兄弟喝几杯。” 这时,春花、2花推门进来,向爹娘和莫耀祖施完礼,2花便进西屋去了。 春花又向莫耀祖施礼道:“姑夫,春花有礼了。”弄得屋内几人1愣。 原来,2花与姐在东院呆得有些久,觉着饿了,便回自己屋内取0食。 刚要推门,听里面有陌生人与爹娘相谈,正说王正阳如何。 王正阳与姐姐的事她已1清2楚,便驻足听了会儿,1听来人是王正阳的姑夫,悄悄返回告诉了春花。 第二百四十七章 高金堂索要万两银 莫耀祖… 春花1听王正阳的姑夫来了,如何坐得住。她正日思夜想着,他姑夫上门了,说不定有正阳的音讯。 思忖了1会儿,肚里的娃都快生了,哪顾得上爹会不会生气,便拉了2花过来,进门给爹娘施过礼,便直接喊莫耀祖姑父。 莫耀祖1下有些懵,听她喊高金堂夫妇爹娘,扫了眼她鼓鼓的肚子,笑道: “贵府千金,却是第1次见,免礼。” 高金堂瞪了女儿1眼,心道:进来就喊姑父,我当爹的脸往哪搁。没有作声,冷冷地看着。 大太太怕丈夫当面发作,忙道: “我们讲话,你到2花屋里歇着去。” 谁知春花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挑明,接着问道: “姑夫可知正阳眼下在何处?” 莫耀祖明白些了,这是从正阳这边喊自己姑父,莫非正阳与她已成婚?都是刹那间闪过的念头,没等莫耀祖张嘴再探,高金堂呛道: “我们在讲正事,你来打什么岔?懂不懂规矩,赶快给我进屋去。” 大太太急着向女儿示意,春花无奈进了2花的屋,却是坐立不安,门缝里听着客厅说话。 莫耀祖正苦于高金堂不愿向他提王正阳的事,见高家小姐这般言语,又挺着肚子,困惑间心里1亮。高金堂1家定知道正阳更多的事情,便打定主意要留下吃这顿饭了。笑道: “方才是贵府的两位千金了,金堂兄、嫂嫂好福气。” 高金堂勉强挤出1丝笑容,大太太叹口气道:“大的是我跟前的,小的是2太太跟前的,眼前我们4口儿相依为命了。” 莫耀祖小心探问道:“方才大小姐也问我正阳下落,想是她与正阳也相熟?” 大太太尴尬地笑笑,不知说什么好。高金堂却被激起了更大的不快,想发作出来,对莫耀祖却找不到理由。 “在我这里做了几年伙计,自是相熟。” 他实在不愿对莫耀祖讲这事,若知道了事情原委,定会嘲笑他这个当爹的是个大土鳖。他高金堂是平阳城南关有数的富户,却被1个小伙计欺了,太丢颜面。若莫耀祖推辞要走,便就坡下驴让他走,回头再狠狠骂大女儿1顿,解解气。 莫耀祖并未有走的意思,与大太太聊起了养孩子如何不易。 张奶娘这时进来问:“老爷,酒菜备好了,可要开席?” 莫耀祖:“那今日就叨扰金堂兄和嫂嫂了。” 高金堂咧了下嘴:“开,就在这客厅里。” 几样精致小菜儿,韭菜炒肉、红烧肉蒸水萝卜块、香椿头儿炒鸡蛋、炒甜杏仁、蜂密泡的春藕段儿,还有1盘儿猪脑儿,1瓶上等的杏花村摆在桌正中。 高金堂扭头道:“张奶娘,春花、2花你们到东跨院吃。再给耀祖两个兄弟也酒菜伺候。” 说完,只与莫耀祖闷头碰杯喝酒,却不说话。大太太左右瞅瞅也有些犯难,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沉闷。 莫耀祖敬了高金堂夫妇1杯,又给2人倒满,大太太道:“哪有客人给主人倒酒之理,老爷今儿真是。” 莫耀祖已看出,王正阳与这家里出了不少事,而高金堂对王正阳有怨气。道: “金堂兄、嫂嫂,今日说肺腑之言。我大哥、大嫂已无,遗下正阳,原想与我2哥、2嫂相守。我2哥也没了,正阳他姑也没了,无论他惹了什么事,我都可代行父亲之责;他欠了债,我来还;若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我来补。” 高金堂低头吃菜,不看莫耀祖,回了1句,“你拿什么补?” 莫耀祖正色道:“不与兄长妄言,用我的身家。” 高金堂1听,以为莫耀祖瞎吹敷衍他,有些生气,向莫耀祖举了下杯,带着嘲讽甩过1句:“5百亩地,我便原谅了他。” 没想到莫耀祖笑着举杯,与高金堂碰了1下,“1言为定。只是金堂兄能否明示,正阳如何让兄不快。” 高金堂筷子不轻不重地往桌上1放,“你看见了,我闺女肚里的娃。”说完直直看着莫耀祖。 见莫耀祖惊得没回过神儿,接着道: “你听好了。我闺女你方才已见,当宝贝养大。嫁到南门外张庄富户,却怀了王正阳的娃,被夫家休回。王正阳此间又害死我2太太,1走了之。临走又借我5十两金、1百两银,还答应5百亩地补我女儿。你方才说,他做的事你都补上,这便1并了结吧。” 莫耀祖1下像打开了窗户,看见满院的日光和花草1般。王正阳自高家借银离开,去处有了眉目;还与高家大小姐有了娃,事情突兀,却是天大的好事。 抑制不住内心喜悦,1口将杯中酒干掉,“好。没想到是这样,我出门没多带金银,明日先将欠兄长的金银送过来,再加5十两金,算我给侄媳妇的见面礼。” 高金堂将信将疑,睁大眼疑惑地看着莫耀祖,咂了1口酒放下,“你是说,先将王正阳借我的5十两金、1百两银送过来?5百亩地怎么说?” 莫耀祖笑道:“方才与金堂兄、嫂嫂提过,我大哥、大嫂留正阳这棵独苗儿;我被害死的2哥无子女,买下的宅院、攒下的金银自是正阳的。他姑的2十亩田、脚店,虽值不了几锭银,却也都留与他。我身边也只有1男,只要我在,正阳需1千给1千,需1万给1万。” 高金堂心道:红口白牙来我这里吹牛皮,3言两语便让你现原形。 “那你真是王正阳的好姑夫,5百亩好田,合1万两银,何时过给我?” 莫耀祖1听,高金堂是觉得自己在说瞎话诓他,若真让他这么看待,今日就是白来了,正色道: “兄长疑我诚意。兄弟自西安匆忙而回,随身所带不过百两。但平阳府库存有现银2万两之数,若金堂兄着急,明日我便先取出,送过来。” 高金堂却是不放过,“不必明日,今日事今日了,眼前写下欠据便可。1万两,1分不多要。” 高金堂以为莫耀祖该现原形推脱了,甚至会落荒而逃。不想莫耀祖拍掌笑道:“好,金堂兄痛快,兄弟便也痛快。当下便写,写完再喝酒。” 高金堂定了心要探莫耀祖的底,头向大太太示意了1下,“把烛台拿过来,笔墨伺候。” 莫耀祖道:“不烦劳嫂嫂。”起身推开客厅门向东厢房喊:“袁兴、刘洪,拿笔墨来。” 两个伙计闻声,拎着褡裢奔出来。按着莫耀祖的吩咐,客厅条案上铺好纸、研好墨。 莫耀祖提笔写了“今自高尊兄金堂处借白银1万两整,明日送还。此据为凭”。下面是年月日,1式两份,画了押,按了手印,交给高金堂看。 高金堂接过,愣愣地瞅了莫耀祖片刻,把欠据往旁边1丢,“好,我信你诚意,先喝酒。” 大太太啧啧惊道:“老爷,你这是要闹哪样,1万两银是大风1吹就来的?你逼着耀祖兄弟写欠据是为啥?” 高金堂:“我闺女被休,肚也大了,没1万两如何养活?” 说着,向莫耀祖端起酒杯,“来,兄弟爽快,哥敬你。” 见莫耀祖当下写了1万两的欠据,高金堂心里来了个大转弯。王正阳是真不缺金银啊,只不过给自己做过伙计才小瞧了他。 如此也认了,若日后家财上超过春花的前夫,脸面上就算是回来了。我闺女嫌他张家不配,才闹着回了娘家。 莫耀祖笑着,“明日便将正阳欠的、借的和给侄媳妇的见面礼,1并送来。” 莫耀祖在平阳府库里的存银用于生意周转,高金堂非逼着要,此时也不管不顾了。 春花在东跨院吃完饭,仍是坐不住,到正屋门外站了会儿,忍不住又推门进来施礼,“姑夫,正阳究竟何时能回来?” 莫耀祖道:“姑夫这次急急回来,也是为了寻他与我2嫂。正阳何时从这里走的?” 高金堂看着自己挺着肚子的闺女,心里仍忿忿不平,却是无奈。对莫耀祖道: “他临走时嘱咐不能外泄,说怕给家里引来麻烦,你这当姑夫的问,我说还是不说?” 扭头呛春花,“我们这里说话,你插什么嘴?回屋去。” 莫耀祖已把春花当侄媳妇了,见她挺着大肚子,不由涌起1阵爱怜,“娃快去屋里歇着,我与你爹娘慢慢说。” 高金堂酒杯与莫耀祖碰了1下,“你莫着急把她当你侄媳妇,1切等王正阳回来再讲。他只道是他的娃,他若不回,我自然也不能认。” 莫耀祖又想起了王进福、姜桂枝和玉环,笑着抹了下眼角,举着酒杯道: “金堂兄、嫂嫂,耀祖做保,正阳绝不会负大小姐,他若走偏,我这关就过不了,只是眼下我要知他下落。” 高金堂自嘲道:“本是你家的事,说的好像是我家的隐密。他说先去洛阳,然后再去京城,办完差回来,短则数月,长则两年。” 莫耀祖倒吸了口冷气,“那必又是官家的事了。”他想起张德柱给他说过的赵俭、王正阳1行人的惨烈。 高金堂:“大概我就知这些,好像他与前任知府有些勾连。” 莫耀祖明白,王正阳这又是去洛阳为邓知府拼命去了,心下忧虑起来,可荷儿去了哪里?便问: “正阳可提到过他荷儿姑?” 大太太接道:“他那夜来,我问他叔的家眷,他说已安顿好,却是没说哪里。” 莫耀祖心里又放下了些,荷儿没了危险,知了正阳大概下落。摇摇头道: “正阳去了洛阳,咱们够不到么。” 高金堂哼了1声,“你想他,花大把的金银、杀大户的人,还与大官老爷勾连,就是在跟前也未必听你的。再说,他说这些,谁知是真是假。” 莫耀祖点点头,“以后的事不论,过往的事却都是真的。耀祖与金堂兄算是1家人了,我们守口,静待他回来,关照好我侄媳妇,兄嫂多辛苦。” 1瓶酒喝完,高老爷又让拿来1瓶。 大太太道:“我与老爷商量,若春花生下是女娃,归你们;若是男丁,便顶了高家的门户。” 莫耀祖犹豫道:“我大哥、大嫂也是正阳1个独苗儿,此事怕是要考虑周全些。” 高金堂:“他说是他的娃,有什么凭证?我让他滴血认亲,他敢不敢?是不是他的,得我说了算。” 莫耀祖笑道:“自然是兄长说了算。再说他们都年轻,可以慢慢生,这都好说。” 莫耀祖的到来,与爹娘的1番相谈,让春花得到了不少安慰,爹娘就算认了正阳这个女婿。 夜深熬不住,让张奶娘扶着东院睡去了,临走再3说与莫耀祖,“姑夫明日定要再来。” 莫耀祖与高金堂喝到亥时,起身告辞。 “金堂兄,1万辆银运来怕是大动静,全平阳城都会知道,若换成黄金则要耽搁几日,我听兄的。” 高金堂抓过条案上的欠据,撕碎揉巴了几下丢地上,“不必了,就当是说笑。” 莫耀祖笑道:“金堂兄好痛快。我这张却是留着,正阳成婚时,耀祖必带5百亩来,明日后晌再来叨扰。” 高金堂嘿嘿笑了几声,“来喝酒行,金银就不必带了。” 第2日1早,莫耀祖又去方柏荣家,赵贵、奚富贵差不多也同时到。 方柏荣老泪纵横,“贤侄,我操办乡里大事小情几十年,无论哪家红事、白事、分田、买房、邻里纠纷,从来都是随叫随到,尽心尽力给大伙办圆满,我老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为何老来丧子,眼见着要入土,却又落下这么个病。我要强,尧帝爷不让我要强啊。上个茅房都没办法蹲了,这是要往死了羞我老汉。” 奚富贵:“大叔今日将就1下,我外面寻着买便椅,净桶放茅房地下,以后坐着解手便可。” 安慰了方大叔几句,几人出来,奚富贵道: “这可咋办,中元刚走,方大叔又要动不了。” 赵贵道:“店里必是要另寻账房了。富贵,还是每日往这里跑?” 奚富贵脸红了下,吞吐道:“按说救人急难是应该,可我还天天来,又不对劲么。” 莫耀祖:“哪里不对劲?” 奚富贵:“我比人家两个亲儿还好,没有由头。” 赵贵:“你不说给方大叔寻着买净桶么,我先去东外城盯着,你也早些到。” 莫耀祖又到了崔连登的布店。崔连登1看,这么大的掌柜与自己来谈,自然有好事,满面喜色地迎进去泡茶。 莫耀祖也没客气,坐下吸溜了1口茶,问:“连登,眼下生意如何?” 崔连登:“大掌柜,我爹掌店时还是官家专营,取布也必是过官家的手,那时只要布1到手,加利卖出便是。可眼下,谁都可以买卖,我这店便是利薄也卖不出去。” 莫耀祖:“为何不做1做绸缎,咱平阳不出这个。” 崔连登咧嘴苦笑道:“咱这小本儿经营,压两匹绸缎便周转不开了,1个绸缎铺没几百两开不了张,想都不敢想。” 莫耀祖:“你这3间店面也不算小,还加个小伙计,1年获利多少?” 1般类似的闲聊,崔连登自是含糊地答“还可以”、“勉强糊口”之类的话。 今日人家大掌柜又来,算是金口玉言,每1句话都不白问,也糊弄不得,便毫不隐瞒。 “我这店按说地段儿、大小都说得过去。若要生意做顺当了,慢慢也能当个小财主,可我祖传就是卖布,别的也不会。眼前,1年也就3十来两,将够我1家衣食。我这个小伙计是远房亲戚,管吃住,给6两口粮。” 莫耀祖:“我来与你商量,把这店租给我做它用。你带上伙计去东外城给我做账房,年根保底3十两,年底的进项或可再多些。 你的伙计跟我的人进出货,年根十5两,也或多得几两红利。你这个店的租金,1年2十两,你看如何?” 崔连登心里飞快地算着,工钱加店租是5十两,再加上红利当两倍于眼前;还有自己这个远房亲戚,也算吉星高照,天上掉下十几两银,道: “自遇到大掌柜,我便知要时来运转,果然是我的福星。1切皆依大东家,我2人何时往东外城去?” 莫耀祖起身4下看了看,道:“就明日吧,我那两家店想你也去过,掌柜的叫赵贵,你平时教教他如何打算盘、做账。 你这店里成匹的布都平价归到我店里,明日雇辆车1并带过去,再抽空把这店清理干净。” 崔连登连连作揖,“大东家别嫌弃,连登让内人炒几个家常菜,午间在此小酌1回,让我全家以表感激之意。” 莫耀祖:“我们已是1伙,以后有的是时机。我交代给赵贵,明日你俩直接去便可。” 自崔连登处出来,莫耀祖买了些纸烛、祭品让袁兴、刘洪带上,出了南城门又去脚店望了1回。 刑捕司老高临别时,跟莫耀祖说关锁的尸首埋在店西侧的树林里。差役们只知叫关锁,却不知道姓,坟头插了块木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莫耀祖布排平阳事 帮方家… 脚店西面的树林,草木丛生,里面的荒坟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的尸首已被野物刨得露在外面。 莫耀祖想了想,“不必往远处去,差役们定是就近埋,就在店的近处找。” 果然,在脚店西面的1个土坡上寻到个两尺高的坟头,上面的草还没长起来,插着的木牌已经歪斜,上面写着“关锁”两个字。 莫耀祖蹲下,点燃了纸钱,“关锁,叔知道你死得冤屈。当初带你到家,想得是咱两下里都好,却是害了你,叔没料到是这个结局。”说着流下两滴泪来。 片刻起身,对袁兴、刘洪道:“你俩记住这里,别找不到。” 3人又骑马到了墓地,半年无人来,草已长得没脚。 每座坟前摆上供品、燃上香烛,最后跪到王进福夫妇、赵俭的坟前,“先人们,大哥、大嫂、2哥,玉环先在西安放着,待我与她做了伴儿再回。耀祖来得少,勿怪”,说完放声大哭。 边哭边念叨,悲痛之深切,两个伙计虽不知其中原委,也是跟着掉泪。 莫耀祖被两个伙计劝住,起身4处转了转,指着墓园1进门的左旁道: “关锁葬这块儿吧,他没有家,还来给长辈们看门做伴儿。刘洪,你这两日寻几个短工,把关锁迁来,除1除草,剪1剪花木。” 莫耀祖又扫视了周围1回,跟两个伙计念叨,“下次回来,我爹娘也迁来。” 手指着挨着赵俭的1块地儿,“将来我与娃他娘就在这里”,说完笑了笑。 返回平阳城,日头已经偏西。莫耀祖去府库里取了十锭十两的金元宝,赶往高金堂家。正阳将来的家要落这里,他得好好对待。 1见面,奉上百两黄金。高金堂笑问:“不是替王正阳还5十两金、百两银么,怎的变百两黄金了?” 莫耀祖玩笑道:“开始是如此想。再1想,金堂兄与正阳也是1家人啊,我哪有资格为他还账?这十锭金元宝是我给大小姐的见面礼,好好照管我们的隔辈人。至于正阳欠你的,日后你还向他要。” 高金堂半真半假道:“如此说,你昨晚讲的都不算数了?” 莫耀祖立马接道,“算数,兄弟决不反悔。正阳大婚时,立马送来。” 莫耀祖1到,张奶娘、曹2妹就忙饭菜去了。 不1会儿上齐。春花本就盼着莫耀祖来,这回已算熟了,2花则有些好奇,大太太不愿喝酒,与两个女儿在1边陪坐着。 想想回平阳的路上,看看眼前,莫耀祖悲中有喜,与高金堂大口喝酒。 “金堂兄,我们都是生意人,金银无论赚多少都是有数的。正阳要跟着我,做顺了或能挣下5百亩田。 可他1直为官家跑,虽无功名,往来却无凡夫走卒,将来怕不能用金银估他。如那官老爷,无论走到哪里,锦衣玉食都有人上赶着操办,金银也就无用了。” 莫耀祖1出手就是百两金元宝,高金堂的怨气消了不少,“你说得不假,也不全是。就眼前说,我的家财下辈子也吃喝不尽。做官看起来风光,却是1日也停不得。就你那侄儿,眼下还不知在何处与人搏命哩。他若有朝1日,手里握着刀却无须杀人,便是熬出头了。” 莫耀祖:“尧帝爷保佑,正阳平安归来;再寻到我2嫂。我的心病便算了了。” 高金堂:“说说生意。我在洛阳、潞州、平阳间做绸缎,这1、两年,我这老骨头跋山涉水已吃不消,生意搭档眼见要丢,你可有好办法?” 莫耀祖叹道:“你我1样。满大街全是人,寻个能用的帮手却是难。兄弟给你个建言,看上个差不多的伙计就大胆用,跑几回就成老手了。” 高金堂:“上千两让1个伙计自己带着走,你不怕他起贪心?” 莫耀祖笑道:“我家正阳就可信么。” “他早不给我干了么,若干到眼下,说不定我让他单跑了。”说完高金堂脸红了1下。 太阳已经落下,莫耀祖酒足饭饱,向高金堂1家告辞。春花问: “姑夫哪日再来?” 莫耀祖:“眼前事太多了,走时我定来看你1回。” 回到客店,心下算是稍安,好好睡了1觉。 第2日1早,莫耀祖向知府大人递了拜贴,在门外候了小1个时辰,才有人出来带进去。 莫耀祖对这里算是熟,拎了两瓶上好的西凤酒,沿着平整的青砖甬路往里走。 知府大人在外堂端坐案后见他,莫耀祖上前跪地磕头:“平阳府铁务、棉布经略莫耀祖拜见知府大人。” 知府名叫车逢春,进士出身,原在大同任知府。在任期间疏通粮道,翻修沿途驿站,兴农储粮,全力协助大同防务,确实有些政绩。 他的亲舅舅身居内阁大学士,兵部、吏部、户部、工部前来视察,都对车知府赞誉有加,报于圣上,就算是拍马屁了。 邓兆恒奉旨回京,盯着平阳知府职位的人不算少,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却不多。 他舅舅向圣上进言,车逢春熟悉边关诸事,又有管治地方经验,当为合适人选。 圣上想的是,平阳乃富庶之地,谁去上交税赋都不会少,就看谁对边关的支应有力,于是在7、8个候选官员里点了车逢春。 车知府从上到下打量着莫耀祖。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罗锅儿如何成了邓兆恒的座上宾。不温不火道: “莫经略,免礼。来见我有何事?” 莫耀祖起身,拎着两瓶酒左右瞅瞅,“小人自西安返回,寻了两瓶古藏西凤带与大人品尝。” 边上立马过来1个年轻的侍从把酒接过去。 莫耀祖恭立着,车知府道:“既是铁务、棉布经略,你且说说眼下的铁务是怎样,棉布又是怎样?” 莫耀祖:“小人1直在关中到陇西1带经理,以小人观,平阳之铁第1年外运最多;第2年次之;第3年又次之。而棉布不足1年,西运关中之数增长正快。” 车知府:“如此讲,终归是越来越少?” 莫耀祖:“铁器是耐用物,买了1回,数年无需再购。之后消耗便是新旧交替,小人以为往后大体能维持今年之数。棉布还有两、3年涨势,之后亦将平稳下来。” 车逢春听明白了莫耀祖的话。他1到平阳,便让户房带上库册,打开府库。满库的金银,还有十2万盐引,他被府库的盈余惊住了。大凡各府、州、县银库,能勉强维持者居多,有那县1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大多数府库拿不出几千两银子,鲜有大笔盈余的。 平阳府灾荒少,府库的盈余足够他任期内各衙门的支应,他不能学邓兆恒,得做出属于自己的、让朝廷瞩目的光彩事来。 他眼下正在督促各县征民兵和军械打造。若任期内,平阳府能1下拉出上万训练有素的民兵做大同前线的后盾,圣上定会龙心大悦,他车逢春便能声名大震。 至于眼前这个罗锅儿,随他折腾去,便道:“你算是平阳的有功者,当再接再厉,若遇难处可直接报我。” 又1问1答地谈了1会儿,莫耀祖出了知府衙门。 他来拜见知府,是因为平阳的棉、纱、布生意渐渐都归到自己手里。到了这1步,就得有官府默许,否则官家1变脸,生意1夜间就可能烟消云散。 他见车知府是想说,铁也好、棉也好,只要银子进了平阳府,最后都会入到府库里。若压得生意做不起来,百姓手里没银花,官库也不会有进项。 1番谈话,他觉得知府大人是听进去了。至于这位官老爷拒人千里的态度,本来就是天地之差,人家能听自己几句话便是恩惠,眼下他仍可以踏下心做生意,这就够了。 莫耀祖不慌不忙,慢慢遛达着又往户房去,他要见新来的户房主事,与知府衙门挨着。 拜贴递进去,1个时辰没回音,莫耀祖在门外等得过了正午,方有人来唤进去。 主事大人刚用过饭,“莫经略,本官公务繁忙,连吃饭都得紧赶,有何事快讲。” 莫耀祖:“小人所报之事甚多,怕是3言两语无法尽诉,想备1桌晚宴请大人光临,边慢慢报与大人。” 户房主事心想,你是何人物,我怎能喝你的酒?便道:“我哪有闲暇,当下你便直讲。” 莫耀祖便拣紧要的,先说了东外城两处店的经营;再说平阳至西安棉、铁共用1个货场;最后说继续向府库交百之5的过手银。 户房主事:“你之前不就如此嘛,无需改变。还有何事?” 莫耀祖告辞出来。他知道主事大人断不会赴他的宴请,话也说了,大人也准了。 既然人家不赴宴,散衙前,拎了两瓶西凤酒请衙役递进去,附上手笺说,主事大人公务繁忙,耀祖不便打扰,两瓶酒略表心意。 这种东西在衙门里根本不当回事,衙役直接送进去。户房主事拎起来看看,笑了1下。 心道:“这个罗锅儿倒是会拿捏分寸。” 回到客房,赵贵、奚富贵寻来,道: “连登非要请客,我哥儿俩推不过,你是东家,你不去他算是没请。去走1回,不想喝,就少喝点儿。” 莫耀祖起身道:“走。袁兴,带两瓶酒。” 莫耀祖的事情1件件有了眉目,晚间睡得也踏实了。而方柏荣却是睁着眼,望着黑洞洞的房顶发愁。 方大婶:“爷,别发愁了。事到如今就认命吧,这把年纪,有今天没明天地过。” 方柏荣叹口气,“大娃、2娃不懂让着中元媳妇,那老宅、店铺卖了多少,新4合院花了多少,都不能跟他哥儿俩说。小龙长大娶媳妇的房有了,春红日后当婆婆也有住的地方,就是手头儿空了。原想趁着在东外城做账房,1年多攒几十两,谁知1下又成了这样。” 方大婶:“我说让你手里留点儿银两,你非看上那4合院。” 方柏荣:“说啥都没用了。眼下大娃、2娃、春红都指望人家耀祖、赵贵、富贵过活,哪天人家不带咱了,便齐刷刷没着落。” 方大婶:“怎的就都到1起做营生了?” 方柏荣:“人家耀祖在平阳城的生意大么。大娃、2娃还好说,靠自己出苦力。就是春红娘儿仨,人家关照1年、两年,哪有总白给的道理。” 方大婶:“富贵原先来了干这、干那手不闲,这几回与耀祖1起来,瞧1眼便走。” 方柏荣:“我若还在东外城做账房,多少有些担待。我这1不在,人家连来的说辞都没有,如何还能来。” 方大婶:“我看富贵是不是对中元媳妇动了心思,什么活儿都抢着帮她。” 方柏荣黑暗里愣了会儿,“真有这回事?真要成了这样,咱1家老小有1个算1个,都要让人笑话。” 方大婶:“话说回来,帮咱家干活,可不就是帮春红么,还能帮谁去。我就跟你说说,人家富贵在咱眼皮底下,还能做什么事。咱要说出什么话来,怕是人家哥儿仨会伤心。” 方柏荣:“你说得对。人家哥儿仨算咱家的恩人,不能让人家的好心做了喂猫食。” 老两口儿唠了1夜,第2日早早起炕,看着儿媳妇炕上地下、院里院外地忙着,心里很是无奈。 莫耀祖没弄清赵俭的死因,没寻到荷儿、王正阳,但得知了2人平安,心稍微放下了1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1日,去向方柏荣辞行,想起过往的人和事,自是伤感不已。 方柏荣让老伴儿自柜中取出1锭十两的银元宝,“此1走定是永别。我玉环侄女没了,还有侄外孙,把这个交给钰儿,就说脚店道东边那个方姥爷给他将来娶媳妇的贺礼。” 莫耀祖是个重情义的人,1下哭了。 他知道方柏荣1家的境遇,哪里肯接。推来推去间,心里拿定了主意。 “大叔,我有1言,本想咽在肚里回西安,可此时不讲,怕再无机会。” 方柏荣夫妇定定地听着。 “大叔、大婶何不将富贵招上门来?1则富贵有了家室,2则大叔1家有了着落,我在西安想起也放心。” 正好春红进堂屋听见,赶紧带着3个娃躲进西屋不敢出来。 方柏荣脸上有些尴尬,“贤侄这话说得无来由,大叔我1时摸不着头脑。” 莫耀祖索性放开了,“大叔身骨成了这样,大婶年衰,春红又带娃。1年寻常日子也得3、4十两,正好是脂粉店的分红。俩娃还要1天天长大,家里看病吃药都无着落。” 方柏荣、方大婶听着说不出话,莫耀祖说得是实情。 莫耀祖见老两口儿没驳他,接着道:“我原先也有顾虑,大哥、2哥给我赶脚,富贵派脚,成了1家人不好避嫌。眼下,我让富贵到另1家店做掌柜,有他照管你们,这是好事啊。” 方大婶眉头皱成1堆,“说起来中元这才入土几个月,媳妇就改嫁,这公婆还活着哩,让人家4邻笑话死。” 莫耀祖:“大叔不是置好了4合院么,搬过去离了这嚼舌头的地方便是。” 方柏荣把那条残腿往里搂了搂,盘住。 “贤侄,听叔讲讲反话。房是方家的房,媳妇是方家的媳妇,儿女是3娃的儿女,那是要给3娃顶门户的。富贵掺和进来算啥?” 莫耀祖1听没有把话说绝,横下心,无论如何要把这事促成。 “富贵进了门,房自是与他无关。房契由大叔把着,若交给春红不放心,让我两位大哥替侄儿把着。男娃给中元兄弟顶门户,女娃随哪边再商量。” 方大婶:“我老两口儿1没,还不是随人家。” 方柏荣听着莫耀祖的话,心道:这是让富贵来养活这1家5口儿了,右手对老伴儿1摆,道: “你悄悄的,别说话。” 问莫耀祖:“春红是我儿媳妇,富贵是你的兄弟。儿媳妇是否让我做主,我得问问;富贵那边你能否做主?” 莫耀祖心下1喜,“富贵是我多年的兄弟,我能。” 方柏荣向西屋喊:“中元媳妇,你过来。” 春红知道这边在说她改嫁的事,她夜里胡思乱想时,从没想过改嫁。也想过奚富贵,觉得就是1片云彩从院子上方飘过,她只望1眼,却无半点儿牵连。 却听得这边居然说让富贵进门,1时心怦怦乱跳,满脸通红进来。 方柏荣右手将茶碗转了1下,春红忙去炉上提开水,给公公、莫耀祖续上。方柏荣吸溜了1口,道: “中元媳妇,爹娘想招富贵进门与你共养1双儿女,你可愿意爹为你做主?” 春红红着脸、眼泪汪汪不出声。莫耀祖道: “弟妹,富贵来了,咱们这个家能缓过气。他能干活、能挣银子、对老的小的都好,你若觉得哥讲得在理,便与我大叔表个态。” 3个人盯着春红等话,3个娃伸着脑袋,懵懂地看着。 春红想说愿意,又觉得刚当寡妇太没羞没臊了,说不愿意又怕错过这个机会。 憋了半天,吞吐着,“儿媳是方家的人,全凭公婆做主”,说完羞得流下泪来。 方柏荣手1指,“那爹便替你做主,你先去西屋待着。” 对莫耀祖道:“既然如此,咱爷儿俩把事说透。我方家眼下是孤儿寡母加1对老朽,富贵进门,便是扛活受累来了,想做大爷的莫进来。” 莫耀祖:“大叔、大婶知道,富贵不是这种人。” 方柏荣:“说啥都离不了钱财。富贵之前自己积攒的银钱无论多少,我方家不惦记。今后赚的银两得供我们全家5口儿过活。自然,大娃、2娃供我们老两口儿的口粮也不能断。” 莫耀祖:“富贵是个赤诚人,既来便不会生出2心。” 方大婶:“两个娃是我3娃的心肝宝贝,我想都留在方家,若日后他们再生了,随富贵也可么。” 莫耀祖放低声音道:“大叔、大婶,那不就分出薄厚远近了么?当下分出1个随了富贵的姓,虽不是亲生,却也拉扯着当亲生待。当然,富贵也不是那刻薄人。” 3人商量了半晌,莫耀祖改变了打算,准备拖延几天再走。 “春红弟妹,我去东外城,你慢慢照顾大叔、大婶。” 春红将莫耀祖送出家门,看着莫耀祖骑马远去,心里涌出1丝安慰。有了奚富贵,她仍能像从前1样,静静地带娃、伺候公婆。中元要是知道这些,该不会生她的气,想着又抹起泪来。 莫耀祖到了东外城,将赵贵、奚富贵叫到1起,笑道: “富贵,未经你点头,我为你布排了大事,无论有啥纠结,先照我说的去做,勿让我在方大叔1家面前失信。” 赵贵笑道:“定是给富贵寻了好差事。” 莫耀祖:“我已与方大叔谈妥,让你倒插门儿入伙。” 赵贵、奚富贵愣了1下,赵贵先大笑:“当女婿啊,这是天大的好差事。” 奚富贵忍着内心的喜悦,矜持着,“耀祖兄,咋说的哩,我咋1点都不知信儿。” 莫耀祖回来几日的所见,料到奚富贵会愿意,“你就说是否愿意吧”,说完嘿嘿笑着看赵贵。 奚富贵涨红着脸,有些难为情,“总得说说咋回事吧。” 莫耀祖:“富贵,别怪我莽撞。方大叔家正需你这样1个顶梁的,你正缺个家。现成的媳妇、1双儿女、热炕头,不用你添1砖1瓦,1进门便是暖暖和和的日子,还有1对明事理的老两口儿镇门户,莫错过这好姻缘。天上掉下了喜事,我得把这喜酒喝了再回西安。” 莫耀祖说完,喜得罗锅儿着肩自顾满地踱步,赵贵、奚富贵也是满脸绽放着喜悦。 奚富贵吸着气,搓着手,“方大叔和春红是咋说的哩?”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奚富贵春红结姻缘 王正阳… 莫耀祖把方柏荣的话1讲,奚富贵犹豫道: “啥都好说,就是娃随谁的姓有些出入。我家就我独1个,我得传宗接代哩。” 莫耀祖:“方大叔同意将女娃随你姓,将来也可招女婿。” 赵贵:“春红还年轻,只要你对人家好,再给你生几个儿女也不难。” 奚富贵抑制不住地咧嘴笑着,“那就行,眼前我该做啥?” 莫耀祖:“你置办些礼,去方大叔家带上。赵贵请宝元、进元到十字街口的酒馆,咱得与春红俩大伯说1声。” 奚富贵:“大哥,我该置办些啥?” 莫耀祖眯着眼道:“礼要重,心要诚。方家每人1身绸缎衣料,宝元、进元两家也算上。” 两人走后,莫耀祖背着手,慢慢往酒馆儿遛达。 正值晌午,莫耀祖抬头看看天,今年的天气怪,冬天冷得出奇,春末的日头却已晒得毒。 想着与大哥、2哥1回回走在这街上,红着眼圈儿摇了摇头。这几日,他顾不上难过,心里默默道:2位兄长,保佑2嫂、正阳平安吧。 莫耀祖在小酒馆坐等,方宝元本来不远,自然先到。 见了莫耀祖作揖,“大东家。” 莫耀祖起身,“大哥,我与大叔、大婶情同家人,不可如此称呼,叫我耀祖便可。” 袁兴给方宝元倒上茶,莫耀祖问些赶脚的事情。 这时,方进元也到了,他的脚行距此1里来地,进门作揖:“耀祖兄弟、大哥。” 酒菜立马上来,客气几句,3人干了1杯。 莫耀祖:“请2位兄长来,是因为家事……”,将撮合春红、奚富贵的事情略讲。 哥儿俩1时不知说什么好,虽觉得春红守寡才几个月便改嫁,却是莫耀祖提出来的,况爹娘已同意了,不好驳回。 莫耀祖:“早上兄弟去与大叔、大婶告别,眼见大叔下炕都费劲,2位兄长又要养家;老的老、小的小,春红1人劳累难支,仅靠脂粉店过活难啊。富贵你们知底,若合为1家算是两全。” 方进元想着春红分的家财也值5百多两,这1来岂不是都归了奚富贵。 “中元在时,我爹分了家,3娃虽没了,但所余家财也不少,若省着花也够他们过十来年,不至于过不下去。” 莫耀祖听明白了方进元的心思。 “两位兄长,这些家财交给1个弱女子,迟早坐吃山空。到时2位兄长自不会看着侄儿、侄女受可怜,却能帮上多少?” 方宝元咧嘴笑道:“真要到那地步,也就是接济些口粮。” 莫耀祖:“若富贵进门,眼前的家产自是都归男娃,与富贵无关,这都写进婚约里,我来为咱侄儿做这个保。” 方进元:“这便好。只要我侄儿的家当不被外人吞了就行。” 莫耀祖举杯笑道:“富贵这几年做木刻画生意、与中元合伙脂粉店、给我打理棉布店,哪项1年都进几十两。” 方宝元想,给自己派活儿的就是奚富贵,若这事驳了他,怕是不能再干这营生了。 方进元没想到,这个娶不上媳妇的瘦高个儿1年能赚这么多,成了亲戚说不定能用得上。再说,往后爹娘就由奚富贵全管,有个病灾的也无需自己花银钱,心里便允了。 莫耀祖看出哥儿俩心下愿意了,便道: “今晚,我把富贵喊到家里,2位兄长与大叔、大婶1起为春红订个规矩,为中元兄弟的儿女立个保。我与赵贵做证人,若2位兄长对赵贵不放心,该信我与大叔的情分。” 哥儿俩连连应允。见事情办成了,莫耀祖起身,“那咱们先各自忙去,傍晚1起回家。” 太阳还未落下,莫耀祖让袁兴去订两担食盒,几人1起回了内城。 宝元、进元哥儿俩见爹1边身子已是动不得,不由得心酸,对2老嘘寒问暖1番。 莫耀祖:“大叔、大婶,我与2位兄长讲了富贵进门的章程,今晚大家聚齐,把这事定下来。” 春红出来挨个儿行了礼,便又和娃回西屋了。她估计莫耀祖将两个大伯、赵贵都请来,是要定她与奚富贵的事。她没想过自己会成了寡妇,更没想到刚几个月便改嫁,还是公公做主。 饭馆的两个伙计挑着食盒上门,方大婶道:“尧帝爷啊,咋弄了这么多菜,这得花多少银。” 莫耀祖:“今日家里人全,慢慢吃,慢慢说话。” 炕上1桌,地下1桌,天擦黑时,小梅也关了店回来。 赵贵把小梅叫到西屋,1讲这事。小梅1把抓住春红的手,“春红,事到如今,别顾那么多了。我俩正替你发愁哩,这回又有着落了。中元那边过年过节祭品重些,这边将公婆伺候好,也无甚可挑剔的。” 春红抽泣着点点头,“谢谢嫂嫂,听你的。” 掌灯的时候,奚富贵还没到,3个娃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菜,赵贵忍不住到门外张望。 远远见1辆马车向北而来,到得门前,奚富贵从车辕外侧跳下来,赵贵道: “你可真沉得住气,大伙等得菜都凉了。” 奚富贵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我也跑得紧,快帮忙卸车。” 赵贵1看,有大小十几匹绸缎。 惊讶道:“咋,你不过了?” 奚富贵:“搬进去再说。” 宝元、进元也出来,7手8脚抱进去,十几匹绸缎堆到堂柜上。 方柏荣知道这是奚富贵的礼,脸上绷着,眼里笑着,“富贵,你这是把绸缎铺搬来了?” 奚富贵被说得呲牙1乐,“忙着挑选了大半日,来晚了。大叔、大婶、春红与娃们、大哥、2哥全家,加上小梅嫂嫂和榆钱儿,1共十8身,都打着余量,剩下尺头做鞋帽。” 众人先是惊讶,后都笑了。 莫耀祖:“富贵,人人有份,如何独剩下我与赵贵?” 奚富贵脸红道:“给2位哥哥绸缎,不如请喝酒。” 方大婶咧嘴皱眉,啧啧着,“尧帝爷呀,这得1大笔银,不能这么花。” 奚富贵接道:“迟早都是给家里花,那就眼前花。” 小梅、春红带着3个娃拨了些饭菜去西屋吃,剩下众人边吃喝,边说些生意上的话。 奚富贵1出手便给自己几匹绸缎,加上之前莫耀祖的1番疏导,宝元、进元心下很是欢喜。 莫耀祖估计这十几身绸缎得花4十两左右,心想奚富贵带这么重的礼,已足显诚意,当下趁热打铁将婚约写了。 放下酒杯,正经作揖道: “大叔、大婶,2位兄长,富贵有些难为情,我替他讲。今日富贵来提亲,不能说喜事,只因我中元兄弟入土才几个月,可自此家里有了富贵里外操办,却是好事。 富贵进门的章程,我与大叔、大婶、2位兄长议过,富贵也同意。眼前,除了2位嫂嫂,长辈、兄长都在,让富贵当着大家的面再立个保。” 奚富贵坐得挺直,红着脸道:“我向尧帝爷立个保,进了这个家门,将大叔、大婶当亲爹娘伺候,将两个娃当亲生儿女对待。“ 莫耀祖笑问:“你挣下的银钱哩?” 奚富贵:“都交于春红。” 莫耀祖:“大叔,那就写吧,写完了再喝酒。” 春红不好意思过来,小梅过来将炕上的8仙桌清干净。 方柏荣右手还能写字,将婚约按之前商量的,1式两份写好,方柏荣、奚富贵、莫耀祖、赵贵签名画押。 又将春红唤过来,春红流着泪,不知是悲是喜,也依着莫耀祖的指点按手印、画了押。 莫耀祖:“就此改口吧。” 方进元觉得家里突然闯进个外人有些别扭,“我哥儿俩好说,看爹娘是否要改,还有两个娃怎样改。” 方宝元想的是若奚富贵改口叫了这边爹娘,自己在东外城的脚儿便是铁打的了。 道:“依之前议定,男娃随我方家,自是不能叫爹;女娃改不改口,由爹娘做主。” 方大婶高声道:“本是1对双胞胎,这个叫叔,那个叫爹。过1、两年娃要问起来咋说清楚,再说这不就分出亲疏远近了么。要叫叔都叫叔,要叫爹都叫爹。” 众人都看着方柏荣,方柏荣看着奚富贵,“富贵,日子得你自己过,两个娃还得你照管,你说说。” 奚富贵:“既然我当自己的娃带,姓方也好,姓奚也罢,就都叫爹吧。大叔、大婶改不改口,我听2老的。” 方柏荣沉吟了会儿,“我有3个儿,失了3娃还剩两个,眼前又来1个,你便顶了3娃的坑,日后你们当亲哥儿仨相处如何?” 莫耀祖赶紧道:“富贵,磕头改口吧。” 奚富贵跪地磕头喊爹娘。方柏荣夫妇端坐炕上满面红光,喜滋滋的应着,方大婶道: “这事操办得急,也没给娃备改口礼。” 奚富贵又认了大哥、2哥。方柏荣让春红带着两娃过来,向奚富贵磕头叫爹。两个小孩嘴里还说不清话,春红哄着含糊地喊了两声,奚富贵大声答应。 众人重新落座,方大婶道:“富贵,这两日你带着春红和娃,到中元坟前烧烧纸,与他念叨念叨,让他想开些,保佑你们。” 奚富贵回道:“娘,我记住了。” 1通折腾,众人心里都慌慌着,无心吃喝。 莫耀祖:“2位兄长,今日未请两位嫂嫂来实在有失礼数。事赶着事,来不及去接,回去千万与2位嫂嫂知会。” 方柏荣自腰间解下几把钥匙,“富贵,这几日你不用来这里,这是东关新家的钥匙,你把屋里屋外收拾1下,我们尽早搬过去住。” 过了几日,奚富贵寻了马车,方柏荣全家搬到了新4合院,远离了街坊的议论。方家无了顾虑,奚富贵过起了又是儿、又是女婿的日子。 1日,方柏荣对奚富贵道:“富贵,这两日你带两瓶好酒,去拜访工房管库的马掌库1回,1说我让你去的,他便知道。若工房要筐,你便去河西峪口村找苟来,想他们筐也攒多了,等得急了。” 奚富贵:“两边都什么价?” 方柏荣:“你两边看着讲,都要过得去。”他知道,奚富贵与自己的3娃不同,无需多嘱咐。 莫耀祖离开平阳城,上了官道,带着伤感、牵挂和些许安慰往风陵渡。 1路上,虽有两个伙计跟着,莫耀祖却孤单得心无处着落,觉得自己就是路边那棵孤独的树,被烈日晒着、风吹着、雨淋着却无处倾诉,能听他倾诉的人都走了。 王正阳离了高府,自汾河西1路往南走。不进城,只住路边小店,假说路引被人偷了,也不敢去开新的路引。直到翻过中条山的锁阳关,才长舒了1口气。 老高说,画影图形只发到了平阳府各州县,其它州县就是发也得待些时日。 自茅津渡过河,就进了河南府地界。王正阳住进1家客店,因为没有路引,掌柜让他去巡检司领票。 王正阳假说来自潞州,是做丝绸生意的,此次往洛阳是去催货,却半路上将路引丢了,给了5钱银子央店掌柜做保。 掌柜1见银子,便带着王正阳去巡检司,用假名重开了路引。 到了洛阳,王正阳在小王城往东隔1条街处找了家客店,要了间有后窗的客房住下,这是距刘凤田金库最近的地方。 金库西面是王宫,东面、北面全是洛阳本地大小官员的住宅,不少都是高大门楼,门口站着1个或两个门禁。 街上走的是豪华马车或高头大马,挑夫小贩靠近哪家门楼都会被轰走。没有了小商贩,闲来逛街的人也就少了。 王正阳街南北遛了1回,街北口1家酒馆正对着这条街,进去选个桌坐下。 洛阳天暖,此时节早已是窗户大开,哪家有车马出入看得1清2楚。 要了壶酒、1盘小菜,边慢慢咂着,边看着窗户外面。1连3日,伙计便过来问: “客官天天在此坐看,莫不是等什么人?” 王正阳撒谎道:“是想求人办事,却是找不到人,便在这里以期遇到。” 那伙计叹道:“求人难啊。你日日等在这里没用,得带上黄白之物上门去”,伙计边说,眼睛边往街里示意了1下。 王正阳见被旁人看出了异样,道:“你说得有理,我是得往里面去寻。” 从酒馆出来,顺着街往南,边走边4下观瞧,1座座高墙深院。 正暗自犯愁时,见1路之隔东面的瓦屋也都很高大。灵机1动,若自路东屋脊往西看,当能看到1些里边的情形。 夜正深沉,只有满天繁星闪烁。王正阳扎绑利落,自客店后窗而出,不走大街,沿小巷向西,遇死胡同便越墙上房过去。 他择1屋脊最高的房顶,隐在背面阴暗处,隔着路往西看。 果然,西面院落里,隐约有淡淡白光移动,是守卫提着灯笼在巡视。 凌晨,南、北和中间的院子透出了灯光,显然这3个院落有人住。 天色未明之前,王正阳自后窗返回客店,回想这1趟有无疏漏之处。 如此两个月,前晌去街上,后晌睡觉,夜深人静时盯着金库里面。并未如卖凉粉儿老汉所讲,春末往外运金银,却是明显地,金银更加频繁地运来。 这1日,王正阳肩上挂个褡裢,不紧不慢地跟着盐池来的马队。那些马又高又壮,骑在马上的青壮也是虎虎生威。 洛阳是个王公贵族常露脸的地方,人们都习惯了。 王正阳看着为首1人有些异常。宫善业往哪里1站,身上的戾气毕露,周围的人能躲多远便躲多远。而此人头戴平定4方巾,1身蓝袍,面色灰白,3绺胡须1丝不乱,神情内敛,只在不经意抬手或回眸间露出此人并非书生。 若要在这里交手,当是此人了。王正阳想着,紧赶几步,想靠近些。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王正阳觉得自己在人群中,当不会被发现,却见为首那人回头,眼睛在搜寻。 这时,酒馆那个伙计肩上搭着手巾,在门口喊,“你还在等?” 王正阳忙背对着马队,向伙计作揖,“先前的事已经了了。既然路过,不妨再来碟小菜、1壶酒”,说着走进去。 马上那人正是魏圭。刘凤田将宫善业派到平阳城,把单飞虎的家财、生意全拿了过来,其家眷遣回老家。 单飞虎家中连发凶案,最后本人身首异处,城南韩高枝知这行当里来了煞星,乖乖地退出了军粮生意。 平阳府的盐引全数归到了刘凤田手里,1时万般如意。只要手里有金山银山,向朝廷交足盐税,谁能奈他何。 而宫善业不再被刘凤田的大眼珠瞪着挑毛病,也心情畅快,在单府过起了颐指气使的日子。 无论是谁,日子不会总是风平浪静。刘凤田接到兄长的加急信,平阳、朔州山民吃不起盐,将尿罐、粪缸外面的碱霜刮下当盐的传闻,不知如何被圣上知晓,已下旨让内阁核查此事。 接下来或将派人巡查河东盐池,要他将盐池私银尽快运走,洛阳金库的也都分往各处。 近几个月,魏圭不停地往返于洛阳、河东盐池之间。今日这1趟运完,便要自洛阳往应天府、顺天府、杭州府运。 魏圭是对周边氛围极为敏锐的人。自入洛阳城后向西1拐,他就觉得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马队。快要往南拐时,身上汗毛都奓了起来,断定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回头扫视1圈儿,盯了几个人看,1个年轻人与酒馆伙计打着招呼进里面去了,并没看出什么。 赵俭生前教过王正阳,跟随人要似跟非跟,若全部心思放在那人身上,走不了几步便会被察觉。 赵俭带着王正阳坐在街边试,见1个人走过去,让他盯着后背,心里默念着这个人回头。王正阳试了试,果然,十个人里有7个回头看他。 “所谓似跟非跟,你东看看、西瞧瞧,不经意地瞄他1眼就行了。” 当魏圭回头搜寻时,王正阳已收了心思,背对着他,1心要去喝酒了,而魏圭明明觉到危险就在身边,1回头又没了。 王正阳依旧那个桌子坐下,眼睛余光看着这支马队走远。猜这几人晚间会住哪个院落,什么时候动身返回。 当洛阳城大片的灰瓦顶隐没在黑暗中的时候,王正阳也隐在高高的屋脊后,看着南、北和中间院落灯的微光隐灭。 第二百五十章 暗跟随兼程到凤阳 明月夜相… 子夜时分,王正阳见无异常便回了客店,却是难入眠。 邓大人命自己来查金库的金银送往何处。已入夏天,金库却是只入不出。 既然要查金银的去处,这金库里如何先不去管它,只白日盯紧大门即可。 天蒙蒙亮时,店里客人便有上路的,王正阳也出了客店,大步流星走到王宫南面、洛水北岸的1片树林里。怕再遇到卖凉粉的老汉多话,远远地躲着。 目光向北穿过城门洞儿,正好看见金库大门口人的进出。整整前半晌,除运进去1车菜粮之类,并无人出来。 半后晌时分,王正阳回去换了家客店,躺在床上想了想,自己并无什么纰漏。 饭后关在屋里练功架,直至练得身如天地宽广,体内精气如彩练随心激荡,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已过。 第2日早早起来,仍去树林里远远盯着,此时晨雾尚浓,太阳还没露脸。 金库的侧门忽地打开,里面鱼贯而出8辆马车,2十来匹马;马车上的箱子蒙得严严实实,马背上都横着褡裢。 不用说这是往外运金银。王正阳将背上的包裹紧了紧,他要跟上这伙人。 这伙人没有向北,而是出小王城南门,沿洛水边向东,出了洛阳东门,往东南而去。 王正阳不远不近跟着,没看见为首的那个人,领头的是1个3十多岁、头戴唐巾的。 无论他是谁,往哪里去,都得跟随到头。王正阳尽量跟路人混在1起,道路直时离得远些,道路曲折便赶几步拉近。 他没走过这条路,1路上翻山越岭,跨沟过桥,人家住宿他也住宿。 第2日早早起来,远远看着大队人马走远了,再紧赶追上。 1连2十多日,虽走的是官道,道路却是越来越泥泞,草越来越高。周边是1望无际的稻田,中间点缀着几处村庄。 向路上的行人打听,原来早已到了淮河以南,快要进入应天府地界。 傍晚,进了凤阳府城,车马队进了1家大客栈,2十个壮汉分成两班轮流看守、休息。 王正阳已习惯了,自去附近找了家小客店,挑了间有后窗的客房。买了1堆吃食回房,晚间练了两个时辰功架,便上床入睡。 夜里,却少有地做起了梦,1轮圆月被两片乌云瞬间遮住,阴冷的风吹得他1激灵。 睁眼刹那,1个黑影已自后窗飘进,手中1把细细的剑往王正阳眉心点来。王正阳左手按床,右脚1弹,人横着飞到1边,软刀已自腰间拔出,刀头抖着花刺向跟过来的黑影。 王正阳明明刺中了,来者却不躲不闪,影子1晃剑锋又到,剑亦如影子无声无息,只有贴到衣裳时才觉得到逼人的杀气。 屋里狭小,王正阳腾挪不开,被黑影逼住,3下两下便冒了冷汗。 情急之下王正阳大吼1声,劲力疾如旋风,自丹田贯自右臂直达刀头,软刀如青龙出水,噗噜噜抖着风声罩向来者的面门,这回黑影没接王正阳这拼命1击,而是侧身1晃;几乎同时,王正阳刀里藏镖,打出得力道不大,却是夹在刀风里让对方难防。打出镖,王正阳立马脚腕1拧跃起,自后窗而出。 黑影紧随着也落到窗外。王正阳自知不敌来人,刚落地,两脚1点又上了屋顶;1抬头,对方却已挡在面前。 王正阳腾空跃下,却不是落在地面,而是踩着墙和屋檐向前奔去。黑影原本已落地等着王正阳,却不料被王正阳墙上飞甩下了,于是凝神化气,如影随行追上去。 王正阳窜高跃下,耳旁风声呼呼,月光下的1片白墙灰瓦很快甩在身后,自屋脊跃到1棵树上,再跃下。 眼前突然开阔,月光下1条白晃晃的河横在眼前,他不会水,在开阔的河滩立住身形,刀封门户,“来者何人?” 黑影几乎同时也赶到,剑已入鞘,手捻胡须轻声笑道:“你不必知我是谁。你跟随我们日久,今日问1问,做个了结。” 王正阳冷笑,“你也不必知我,如何了结?” 夜袭王正阳的人正是魏圭。 那日,快到金库时,他知道有人盯着他,却寻不到人。前后想了想,他回头时,拐进饭馆的年轻人有些可疑。 被人盯上,便会有更大的事情。此后,他让押运车马先行,自己远远地跟在后面。 刚开始几天,见有个年轻人的背影与进饭馆的年轻人有些像。乍1看并不健壮,但在他这样的武林中人看来,身骨确是极好。 魏圭换了衣裳,摘掉4方巾换成旧6瓣帽,穿1身藕荷色的旧长袍,腰扎条黑丝绦,胡须也剪短了不少。 白日,只背着个包裹,1副风尘旅客模样。过了十来日,断定年轻人就是跟着他的押运队而来。 想到宫善业的遭遇,倒吸1口冷气。 转念1想,1路跟来,除了这个年轻人,并无同伙。自己并非宫善业,而且带的2十多人都是京城精挑细选来的。要从自己手里抢走金银,不动用百十号能打杀的人,很难得手。 这个年轻人来自何处、什么人派来?就这样,王正阳跟着押运队,而魏圭则盯着王正阳,1直到了凤阳府。 接下来押运队就要分开,4辆车十匹马往应天府,另1半往杭州府,魏圭决计拿住年轻人审出来路。 此时,虽不是满月,月亮却是如水透亮地照着,2人在河边的沙滩上相互看了个清楚。 王正阳认出,正是那日看见的马上之人,恍然大悟,“你1直在跟着我?” 魏圭冷笑,“2十几日前,小王城附近跟着我的便是你?” 王正阳:“正是。” 魏圭:“与我讲实话,谁派你来的?” 王正阳方才拼尽全力都没有逃脱,知道是凶多吉少,却是无话可说。 “还是用刀说话吧。” 魏圭缓缓抽出佩剑,在月光下亮晶晶地闪光,1看便是把好剑。 没急着攻,端着剑像是在月下欣赏了1番,抬头看了下王正阳,扬手穿桃式,如影子无声无息来刺王正阳的咽喉,而王正阳却感到杀气袭到膻中穴,连忙向后急撤步,稳住身形,寻找对方阴阳转换的时机。 但魏圭的剑使得极阴柔,看不出阴阳转换。王正阳根本找不到抢攻的时机,手忙脚乱的躲闪格挡,手中刀却从未碰到过魏圭的剑。 王正阳边抵挡,边往东退,他想用墙上飞的功夫与此人缠斗下去,先前他就是如此与宫善业周旋。 魏圭看出了王正阳的想法,身形1晃便挡在前面,手中剑轻飘飘在月光下舞出了1片银光,看得王正阳发呆。魏圭蓦然收剑,背手捋须,面对王正阳,“你走不掉,说吧。” 这时,1个声音从树上传下来:“好啦,别如此逼迫1个年轻人。” 与此同时,1道灰影自树上落下。王正阳1瞥惊呼道:“大师兄!” 月光下的大师兄还是那么挺拔,1袭灰绫道袍,只是面色凝重了些,胡须长了1点。左手握1把短佩刀,右手微微1抬,止住王正阳,“你且退下。” 方少石是自京城受命。 原来,明朝中期,朝廷为了辖制地方,给了东厂很大权力,谁知东厂借机到地方随意处置官员,并大4敛财。 为了制衡东厂,朝廷将西厂权力扩大,渐渐胜过了东厂。但西厂重走东厂的老路,内阁已经无法控制朝堂局面。 圣上也生出尾大不掉之感。于是扩大了锦衣卫的势力,慢慢将东厂、西厂两方的势头压下去1些。 方少石的师伯门下有个姓裘的师兄,做到了皇上锦衣卫的副总管。为壮大实力,将同门师兄弟拉进来1些,少数入了宫,大多数领官俸,在江湖中奉命查证或游走待命。 方少石留在京城,师父则带2师弟高凤山游历江湖去了。 1个多月前,方少石自锦衣卫领命来到洛阳,也是要探明刘氏家族在洛阳金库的虚实,却是先看见了王正阳。 朝夕相处3年,方少石调教王正阳最多,是多半个师父,对王正阳的身形和走路习惯熟悉。 练武的人属哪个门派,门内人1般从走路的背影就能看出来。 王正阳虽已长得高大,方少石还是认出。身姿挺拔如自己1样,不经意间脚下1蹚、1拧,都是本门的做派。 方少石不免心中慨叹,小师弟已经长大成人,功夫也没松懈,只是不知受何人指使前来。他决计先不露面,暗中留意着。 他见王正阳跟随押运队5,却被魏圭身后盯着,便1路随着跟来。 车马队到凤阳府住下,王正阳也自寻住处去了。方少石从几个护卫身旁经过,听见他们在讲告别的话,觉得有事,夜里没敢睡。 果然,魏圭半夜翻墙而出,找王正阳去了。 魏圭在顺天府江湖里,已是有名号的人物,睚眦必报,却从不伤人性命,不恃强凌弱,武林中口碑不错。也都知道他有个给当朝户部尚书做妻的姐。 方少石断定,魏圭不会趁王正阳梦中取他性命。魏圭自窗而入时,方少石想要制止又停下 王正阳后窗逃出来时,方少石躲在墙根的阴影里观瞧,两人追逐着远去,他也跟到了河滩隐在树上,看2人你来我往地出招,方少石暗自叹气。 这个小师弟是登堂而未入室,还在劲力和身法间盘桓,自然不是魏圭的对手。他思定对策,便自树上跃下。 河边凉风习习,月光照得如同白昼,人的眉眼都看得清楚。 魏圭跳开1步,冷冷看着方少石,“峨眉周山?” 他已从方少石1落地的架子看出来了。 方少石拱手道:“方少石有礼了。” 魏圭1听,也忙拱手,“久仰大名。此1来,你2人是1伙,1起上吧。” 方少石:“弟有1言,事关魏兄身家性命。” 魏圭:“讲。” 方少石笑道:“既然相遇,不过3招如何讲话?” 魏圭缓缓道:“请。” 方少石拔刀作了下揖,“得罪。”刀已游龙探海,刷刷刷左右连着3刀。 魏圭连连后退,手中剑蜻蜓点水往方少石面门。方少石知他来势是虚,却不知他要攻哪里,便向右飘移,顺风扯旗撩魏圭的左胸腹。 如果魏圭刺中方少石,魏圭的胸腹也必被划开。 魏圭身形右摆收剑,1个金鸡点头点刺方少石右肋。 方少石大喝1声,手中刀风扫落叶。王正阳看着都是平淡无奇的招法,但凌厉的劲气让站在圈外的王正阳都感觉到生疼。 魏圭像1片树叶,顺着劲气向外飘出两丈多远立定,赞道: “好刀。” 方少石:“该魏兄了。” 魏圭箭步上前,手中剑疾如雷电向方少石印堂穴刺来。方少石知他是虚也不躲,又1个风扫落叶攻他中盘。 魏圭被刀风逼了回去。复又上前攻方少石中盘,方少石又是风扫落叶将他逼退。 魏圭问:“可会别的刀法?” 方少石反问:“你可会别的剑法?” 2人相视1笑,魏圭问:“你要对我讲甚?” 王正阳方才观战看出1些门道,魏圭出招都是先虚后实,怪不得那剑刺来时无声无息,而杀气却在它处。身法也是怪异,欲进还退,欲左还右。 而大师兄的刀法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刀风过处让人无处躲闪。普通人会被这劲气罩住动弹不得,估计自己在大师兄面前也走不过两招,除了逃跑没别的办法,可自己是逃不过大师兄的。 心里不由涌起伤感,这些年自己从未松懈过,武功却是差得太多了。 这时,方少石道:“师弟,我2人讲话,你去周边巡视。” 王正阳自是听话,跃上1棵树4下张望1番,再跃到树边的屋脊上。 这高大的房屋似破落无人的庙宇,墙外有河水冲刷的痕迹。月光如银,能看见细细的草叶在夜风里轻摇,也不能藏人。 大师兄出手了,他感到此行或比他预想要顺利得多。 那边,方少石与魏圭早已收了刀剑,并肩面向河水而立。 方少石:“魏兄,你我虽不曾共事,但相知已久。我知你从不伤无辜、不欺弱小、恩怨分明,故而念江湖同道之情,与你讲实话。” 魏圭听对方说得真诚,道: “方兄请讲。” 方少石:“魏兄,你姐弟2人已大祸临头。” 魏圭心里咯噔1下,“此话怎讲?” 方少石:“你姐为当朝户部尚书刘凤林之妻,刘氏家族富可敌国,你为刘氏家族做事、敛财,可属实?” 魏圭:“是又怎样?” “你来看”,方少石说着拿出1块腰牌递过。魏圭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是锦衣卫的腰牌。 递还给方少石,“这又是何意?” 方少石:“我奉锦衣卫之命查刘氏家族,毫无疑问是圣上亲自督办,刘家能是何结局?魏兄与姐能脱得了吗?” 魏圭:“我如何信你?” 方少石:“我们在洛阳盯着你们已不是1日。你即使不信,或当下便将我所讲报与你主家,也是于事无补,结局我已不必再讲。” 魏圭心里却是翻腾着。自己帮刘家做这种事,为的就是姐姐后半生的富贵。若刘家真的满门被抄,自己与姐姐只能3十6计走为上了。 “就信你所讲,我姐弟如何脱身?” 方少石:“将你所知刘氏家财全数告知我,再去京城。刘家事发前,接了你姐远离京城,隐姓埋名。” 魏圭沉吟了半晌,“这几车金银将如何?” 方少石:“全数送到,避免打草惊蛇,反正迟早都要充官。” 魏圭是想探探方少石所说虚实。若方少石怂恿他携了金银逃走,便是欲将自己骗走,他师兄弟好轻易夺了这笔巨财。可方少石却让他如数送到指定的地方,此2人不是为财而来。 “让你那个师弟过来”,魏圭对方少石道。 方少石:“正阳,魏兄问你话,如实讲。” 王正阳有些懵,2人在河边说起来没完,莫非大师兄与此人是1伙的?也不对啊。 听方少石这么讲,便道:“魏兄请问。” 魏圭:“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 王正阳瞒了邓兆恒的姓名,“奉京城1位大人之命,来查刘家的金银去处。” 魏圭:“你俩虽为师兄弟,听来却不是1伙。” 王正阳:“我与师兄已十年未见,没想会在这里相逢。” 方少石:“我到洛阳,察觉我师弟已在暗查你们金库,又跟随你们1路来到此,谁派他来我还未问。” 王正阳:“大师兄,这趟差办完,我都说与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思利害魏圭交底细 杭州城… 魏圭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却是心惊肉跳。听说过方少石这个人物,却不知他是锦衣卫的人。 方少石看出魏圭的犹疑,“魏兄,实话讲,查刘家的绝非只我2人,我也并非为救你跟来,而是放心不下我师弟才与你遇上。方某觉得你不该为刘家赔上性命,冒险实言相告,何去何从,给1句话。” 事到眼前,魏圭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1咬牙道:“我信了。这便随你俩去,将我知全部报上。” 王正阳住的地方经过先前的打斗,不能再回去了,3人回方少石的住处。 已是丑时,3人自后窗而入,方少石到柜台,从迷迷糊糊的伙计处要来纸墨。 燃上角灯,魏圭说,方少石记,王正阳留心着门外的动静。 刘家的财富让方少石、王正阳震惊不已。杭州、应天两府共拥有肥田数十万亩,豪宅无数,仅魏圭就说出十几处,甚至在4川也广置田产。 另外,定期向朝中重臣、权贵以红利的名义送金银。 魏圭道:“在下常年在盐池,所知都是他们言谈中蛛丝马迹得来,未知的财物比这些自是要多得多。” 方少石:“恭喜魏兄悬崖勒马,保全了姐弟性命,眼前你们如何布排?” 魏圭:“天亮时,车马队1分为2,1路向东往应天府;另1路向南赴杭州府,我去应天府。” 方少石:“那我与师弟也分开各跟随1路。” 王正阳想起许莜儿,觉得杭州还有个亲近的人。便道:“大师兄,我有个姑在杭州,我正好顺便去看看。” 不用王正阳说,方少石也得跟魏圭走,他怕魏圭1着急,立马奔回京城,向她姐报信。若刘凤林得知了消息,提前做好准备或逃走,那自己便是把圣上和锦衣卫出卖了,半生英名完了,还得杀头。 方少石:“我随魏兄走。” 天色未明时,魏圭自后窗先回去了。 王正阳这才扑通跪下磕头,想想自与师父、师兄分别后经的事,泪流满面。又怕门外听见,不敢大声,“自与师父、师兄分别,日夜想念。” 方少石拉起师弟坐下,“我们也想你。这些年我怕你出事,怕你荒废了功夫,看到你后,才放下心来。师父也总念叨把你丢下,只能算是教了半个徒弟,让我日后若有缘给你补1补。” 王正阳问:“师父、2师兄现在何处?” 方少石:“师父说你2师兄缺少历练,带他4处走去了。你教训过的那个歹人可寻过你麻烦?” 王正阳:“被我杀了。” 十年了,王正阳1时不知从何说起,天已露出鱼肚白。 方少石:“马上又要分开,京城再见时详谈。我观你身上浊气太重,日常酒肉少些,不可贪恋女色……。” 见王正阳脸1红,方少石:“哦,你成家了?” 王正阳1想自己娃都有了,便道:“内人已怀孕。” 赶紧把话头转到别处,“大师兄,方才这个人出招虚实难测,武功是何来路?” 方少石:“他叫魏圭,阴阳门顶尖人物,你已与他交过手,他真要杀你,你躲不过。” 王正阳:“他自窗而入时,明明攻我眉心,我却觉到膻中穴杀气逼人,想来他攻的就是膻中穴。” 方少石问:“你睡着,如何察觉到他要刺你?” 王正阳:“我梦中惊醒,他正好落下来。” 方少石摇了摇头,“艺无止境啊,有了空闲我俩好好探讨1番。分手后你独自跟随,仍要小心。京城何人派你来?” 王正阳拿出腰牌让方少石看。 方少石端详着,“曾是平阳府知府么。” 王正阳将前后略说。 方少石:“我只知锦衣卫在查刘家,原来邓大人早有布排,如此大事,想是有来路的。 如此,你杭州事罢,1到京城先去正阳门西边的来和客店与我会面。之后你去见邓大人,我去锦衣卫交差。” 天色已明,挨着客店有个小吃店,方少石要了两碗扣面,王正阳呲牙道:“我吃3碗”,他怕惊到方少石,还少说了。 王正阳风卷残云,几乎与方少石同时吃完3碗面。 方少石摇摇头,“怪不得你身上浊气重,让吃拖住了身子。” 王正阳:“我小时饭量1般,自随师父、师兄练了功后,饭量1日大似1日,日常能顶3、4个人吃。” 方少石叹口气,“筋骨长成,就无需吃那么多了,我们分开得太早,看以后能不能给你调理1下。” 王正阳与大师兄依依惜别,随车马队日行夜宿。 白日,路边的田野稻浪翻卷,或依山傍水,或1望无垠,或远或近,点缀着大片、小片的白墙灰瓦。 天气渐热,王正阳还穿着夹衣。 1进杭州城,处处拱桥石栏,柳垂水波,果然与先前所见风物大不同。 北面来的人1眼便能看出,本地人早已是轻纱薄绸,软底的绸鞋,做劳力的也都穿4面露风的麻衣、草鞋。 跟着4辆马车、十匹马,顺着水绕了1大圈向西拐,1片围着高墙的庄园,正门1块紫檀大匾写着“保荣园”,车马从侧门直接进去了。 王正阳分不清是在城中的什么地方,看了看日头,辨了辨方向,想着他们1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便沿街寻到成衣铺。1身浅蓝绸道袍、1条深蓝丝绦、1双软底黑绸鞋、1条网巾,又买了把折扇。 附近找了家客店换上,觉得自己与当地人无异,便在这片庄园周围慢慢遛达,眼睛却不离那门。第2日,仍早早去守着。 两日后,那车马队出来,原路空载返回,王正阳则继续盯在这里。 杭州府城繁华,人也多,早起遛达的,半夜喝酒唱歌不归的1群群的人不绝,王正阳走在庄园周围倒也不显眼。 终于,1个中年男人带着4个壮汉各拎着沉甸甸的包裹出来,上了马车。 车向东,拐到南北向大街,向南行了约半个时辰,眼前山石奇秀,竹木摇曳,流水汩汩,1片片白墙灰瓦的高矮庄园稀疏地坐落在山脚之下。 进了最东面1处庄园,那4个汉子守着车,中年人拎着1个包裹进去,如此送完了4家。 王正阳决定当晚便去探1探保荣园。 子时鼓声过了1阵,推开后窗,却见楼下仍有不少行人嬉笑游玩,没法跳下去,才知这里客店彻夜不关门。自门而去,不紧不慢往保荣园附近走。 半个月亮挂在当空,桥下的水波闪着片片的碎银,客店堂馆的灯笼依旧亮着。 过了石桥,沿着石板路走了1阵,来到保荣园的北墙,高墙加上粗大浓密的柳树,又是月光的阴影处,这种地方无闲人经过。 拣了棵高树上去,往墙里看,只见亭台楼阁、水榭长廊,重叠林立,苑如画中仙境,1时不知该往哪里。 寻了个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跳进去,偌大的庄园里却是静悄悄。 4下瞅瞅,1幢幢高高低低的亭台楼阁,居然都是4面镂空透风的望风景之处,没有能住人的。 选了个最高的楼阁上去,借着月光张望,见莲池的东西,各有两处相连的院落。 王正阳先去探西面两处,后面带2层楼的4合院里只有两人住在门房里,想是下人。 前面的也是几人住在厢房里,窗前晾着麻衣,应该不是存金银的地方。 再去探东面两座院落。果然,靠墙的马棚里几匹骏马咯吱咯吱地嚼着草料,旁边的棚里几辆豪华的马车。 后面的院落里,正房、厢房、南房都有人睡,前面的院落也有人住,运来的金银定在这两座院落中的1个。 王正阳不敢久留,仍自庄园的北墙而出。 返回客店时,柜台的伙计睡眼惺忪地抬头看了看,见王正阳手里晃了下房牌,又趴在柜台上睡了。 躺在客店床上睡不着。王正阳开始困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王最信任的1伙人都在明抢暗夺。 接下来的1个月,依着魏圭所说,又寻到了刘氏家族在杭州的7、8处庄园,但金银只放在保荣园1处。 王正阳将这些画了图揣好。至于乡下田地,却是无从查起。 思来想去,就此作罢。明日去寻访莜儿姑,他听赵俭叔念叨过,吕老爷赴杭州任督学佥事。 第2日1早,想着要到吕府见长辈,将自己重新梳洗打扮1番,买了两瓶陈年女儿红、2斤荷花酥,去杭州府衙门打听。 杭州府衙从外面看比平阳府大得多,虽比不得洛阳王宫的气派,却是精致秀美,白墙、红窗、灰瓦,大门里隐约可见绿竹掩映、花木繁茂。 王正阳看得有些呆,他发觉好的东西谁都喜欢。昨晚他梦见自己在保荣园里徜徉,醒来居然生出些许遗憾,甚至想有朝1日能带上荷儿、春花1同住在这里多好。 突然1个声音,“呔,贼头贼脑瞅什么?”台阶上1个衙役喝道。 王正阳忙上前作揖,朗声道:“差爷,小的是杭州府督学佥事吕老爷的亲戚,自山西平阳府来拜访。” 那衙役翻着眼白想了想,“督学衙门……你往涌金门那边去,到这里干甚。” 王正阳道了谢,拎着酒和点心1路打听着往西,约摸半个时辰,到了涌金门。再打听,又往北拐,走了少半柱香的功夫,转过1个雕砖画栋的大牌坊,两边是盛开的大花圃,秀竹间假山峻奇,流水环绕。 大红门里,不时有书生模样的进出,1个面容白皙的老门禁盘问着想要进去的人。 王正阳过去作揖打问,老门禁打量他,“你是他何人?” 王正阳:“吕老爷是小的姑父。” 老门禁:“既是至亲,居然不知吕老爷已于两年前谢世?” 王正阳惊道:“我姑母现在何处?” 老门禁:“老爷的府第我等如何知晓。” 王正阳将酒和点心放到台阶角上,作了个大揖,“门爷,小的自山西平阳府跋涉数月到此,只为见姑母1面,万望门爷代为打听,这点小礼权做孝敬。” 老门禁看了看,“看你来1回不易,老朽且去费些口舌”,说完,拎了酒、点心,将王正阳和几个书生关在门外,等了片刻,老门禁出来。 “你自此1直向南,往清波门1带打听去。” 王正阳谢了老门禁,大步往南,沿着西城墙的路,从最北走到最南山脚下。此处地势已渐抬高,缓缓而上,整个杭州城尽在眼前,西面湖水波光潋滟,荡漾浩渺,确是好居处。 王正阳寻了1家点心铺打听,那掌柜在此处开店已有些年头儿,自然知道些。 “你问那个两年前谢世的吕老爷府上,早已转与他人了。大约1年前家眷也搬走了,当时我还看见,1共两辆马车走的,也不知去了何处。” 王正阳问:“大叔可知吕老爷的2房也1同走了么?” 掌柜:“你说那2房我见过。常见大太太带着丫头出来,她倒是少见。听人讲她没跟着走,留在了此处,究竟何处却是不知了。” 王正阳提着的心落下,依旧买了2斤荷花酥、两瓶女儿红。 “大叔,方才打听之人乃晚辈姑母,我行了两千里来探望,如何寻得到她?” 掌柜:“你往东面3宝堂打听去,隐约听她偶去买香烛之类,想是做了优婆夷。” 王正阳又费了1番周折,终于寻到许莜儿的住处。那是依着府第旁边扩出来的1座孤00的小院,白墙灰瓦的两间小屋。原是吕老爷有闲情之时种菊南山下放农具、花苗的地方,眼下单分割了出来。 没有门楼儿,两扇小木门关着,矮墙只及王正阳胸口,站在墙外唤道:“莜儿姑姑……。” 如此唤了几声,1个青衣灰鞋、头戴尼姑帽的女子推门往外看,面容清秀却透着几分憔悴,诧异道: “这位兄弟要找哪个?”虽已过了几年,但王正阳见过许莜儿多回,那声音还记得。眼里有些泛潮,隔墙喊道: “莜儿姑,我是阳儿。” 许莜儿愣了片刻,奓着两手奔过来,拉开门的刹那,王正阳赶紧跪下磕头,许莜儿拉起他,握着手问: “阳儿,你咋来这里了?”笑着,泪却是哗哗地流。 王正阳:“莜儿姑,咱们屋里说。” 1进屋,王正阳不觉心酸。屋里虽不阴暗,却只有东边1床,中间1桌、1椅,西边1个小灶。 床上1条叠得方整、旧得起边儿的薄缎被和1个包着衣物的包裹。 灶台上放着1碗、1筷和1把木勺。墙角有个2尺高的小水缸,上面摆1根木棍儿,架着个葫芦水瓢儿。 最值钱的当是桌子正中摆着的1尊唐3彩观音菩萨像,1个精致的小香炉袅袅地燃着3支细香。 王正阳1瞅,两排灵位,上面是莜儿姑的婆婆、张老伯、袁大叔夫妇,下面是自己的爹娘,忙上前磕头。 许莜儿往小铁锅里舀了1瓢水,火镰引燃灶火,屋里便弥漫着淡淡的烧稻草的烟熏味儿。 许莜儿边添柴草边念叨着,“平阳城的人去了1半,自到了杭州,姑日日在观音菩萨像前祷告,求菩萨保佑你赵叔、荷儿姑、你耀祖姑夫、玉环姑、钰儿和你。姑心诚哩,菩萨会感应的。” 王正阳沙哑着嗓子,“姑,我玉环姑、赵叔也没了。” 许莜儿眼睛大睁着、愣着,继而跪倒在观音像前流泪念叨,“菩萨啊,我的哥们、嫂嫂们那么好的人,为何早早都去了……”,声音压着不大,却哀伤之极。 王正阳跟着跪在1边流泪,怕许莜儿悲伤过度,待她哭了1会儿,劝道: “莜儿姑,且忍住悲伤,我此来是有事情要办。” 许莜儿止住哭,用家里唯1的1只碗给王正阳倒了热水,2人把这几年的事情你讲过来、我说过去。 原来,许莜儿1到杭州府,讲了单飞虎强夺庄园的事,被太太怨了几句,吕老爷把这事托给了早年的同门,便过去了。 许莜儿到来后,什么也没添置,只买了1尊观音像供在自己房里,其它事大太太怎么说便怎么办,倒也清静安宁。更兼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渐渐心情好起来。 不想几年前,吕老爷突然发烧、头痛、呕吐,郎中开了药吃下止住了。却是吃喝不下,人瘦得剩1把骨头而肚子奇大,是江南常见的大肚病,花了不少银子,熬了1年多人去了。 吕老爷花了老本儿置下这片不大却舒适的庄园,比平阳府贵3、4倍,本是要将这里做为终老之所,想着剩下的银两也够家人用度,却不想1场大病花去了不少,人还是没了。 1家人坐吃山空过了多半年。太太看出若这么下去迟早全家人要断米粮。1狠心变卖了庄园家当,得了1笔银子,回山东兖州娘家过日子。 本来,太太1直没把许莜儿当家里人,只不过有吕老爷护着,许莜儿处处顺从,太太挑不出什么。 可回娘家若带上许莜儿却是不伦不类。老爷已经没了,没法当妾养着;让她做下人又伤了老爷的名头。 便问许莜儿打算怎么办。许莜儿知太太不愿意带她走,说只求在此留1间陋屋、几斗白米度日即可。 这话正中太太心意,将庄园外的小杂院给了她,留下1百两银子,带着下人走了。 许莜儿原本的那个丫头,1见跟着她没饭吃,便哭着央太太1起带走了。 这样,许莜儿抱着那尊观音像搬到了这里。1百两银子却是不敢乱花,每次买十斤白米,就差数着米粒吃了,1年下来,居然只花了4两银子。 却又因为有几分姿色,有那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便结伙前来相扰,大半夜矮墙外哄笑着唱荤曲。 许莜儿惹不起,又躲不开,尽量不出门。出门便素颜对人,头上也戴上了尼姑帽,那混混儿们见这个寡妇居然念起佛来,便慢慢不再来骚扰。 王正阳1想,爹和赵叔已没,自己必是要管莜儿姑。 “莜儿姑,我此来本是探望,没想你成了这般。我有事在身,在此久留不得,你也随我1起走。” 许莜儿叹了口气,“原本啊,我是活11天,只想着把婆婆伺候走,我便生死由命了,你爹、你赵叔救了我。 眼下在这里撑着,是想有1日或许还能与你们见面,无论穷富,1起坐坐热炕,说上几句话。谁想你爹娘没了、你赵叔、玉环姑也没了。 姑陪你几日,你1走,我便带了剩下的这点儿银子到庵里入伙,你爹他们就是到了那边,也是需姑给祈福的。” 王正阳:“有我,还有耀祖姑父、荷儿姑,定不会让你受这清苦。这里潮湿得没法住,随我先住客店去,我们1起离开。” 许莜儿:“你要往哪里?” 王正阳:“我先到京城向邓大人交差,再带你去西安,住我耀祖姑父那里,将来或许荷儿姑也去。若平阳府能容我们安身,我们便都回平阳府。” 许莜儿:“是咱平阳的邓知府么?” 王正阳:“正是。” 许莜儿:“邓大人也是我的恩人。你事情忙,姑怕拖累你,不如在此候着,待你忙完事情来接亦可。” 王正阳:“这1去1回,光路上就半年,再加上其它事情耽搁,怕是又要物是人非。既然好容易在1起,就别分开,待我为姑寻到安身之所。” 许莜儿道:“先是你爹、后是你,莫非是你爷儿俩前世欠姑的”,说着又垂下泪来。 王正阳起身院里瞅了瞅,问:“这小院儿可有房契?” 许莜儿:“太太只说已跟新主家说好,让我住这里即可,其它1概不知。” 王正阳:“那便无甚牵挂了。” 也没什么可带,许莜儿将观音像、香炉、灵位包了抱上,王正阳为她拎着包裹1起出了门。 走出几步,许莜儿回头望了几眼,施了1礼,流了几滴泪。 跟着王正阳往前走了1里地,上了辆马车,回客店住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赴京城师兄弟复命 交罪证… 方少石暗中跟着魏圭的队5,1到应天府,魏圭让押运队5先回洛阳。 “弟兄们这趟差出得辛苦,回去路上不必着急,把觉补回来,遇到好玩的地方停1停,遇到好吃的尝1尝。”这些手下自是高兴而返。 方少石则与魏圭留在应天府,将刘氏家族在应天府的家资及参与分红的权贵摸了个大概,并画图造册。 魏圭心急如焚,想尽快将姐姐、外甥带离京城。 “少石兄弟,你的事我帮了,咱俩互不相欠。我得赶紧回京去救我姐姐1家。” 方少石哪容他先走,“魏兄走不得。若我还未向锦衣卫复命,你姐姐先向刘凤林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坏了朝廷大事。” 魏圭:“若回京晚了,我姐姐、外甥随刘家被抄斩,将如何?” 方少石:“我与师弟复命之前,朝廷不会下查抄令。待我与师弟回京,我们去复命,你去救你姐。” 魏圭想了想,若自己与方少石分开走,万1走到自己前面去,后悔就来不及了。便道: “那就1同行路。” 方少石1想,王正阳去杭州,又是独自去查,回京当比自己要晚1些。便道: “我与师弟先碰面,再复命,魏兄不必担心。” 从南到北,1路之上方少石不急,魏圭便随着他。 晚间同宿1室,谈论些江湖上的事情。 魏圭:“我们阴阳门在江湖虽是小门派,但这些年,与各门派同道切磋,从未落过下风。你们峨眉周山派我是入了江湖才知,你却是我遇到的第1个不能近身的。” 方少石:“魏兄功夫独树1帜,与人对阵能保不败。似你我河边过招,我虽令兄难攻进来,无非靠内力催发将你逼退,若内力耗尽则无力抗矣。” 魏圭笑道:“彼此。阴阳门看似阴柔,也是靠内力运转,若内力耗尽也无力抵挡你凌厉1击。” 方少石:“所言有理。无论是何门派,阴阳是外,实则都是阴阳并重,不能独存。” 魏圭:“世上哪有至纯阴阳之物,必是阴阳互依才可显形示人。” 方少石笑道:“就如兄之身法,虚实相随,示虚而藏实。” 魏圭也笑道:“兄弟身法与刀法也是阴阳共生,相得益彰。” 2人都不善饮酒,每日喝点儿黄酒助兴,既融洽又小心翼翼。 这1日,踏入顺天府地界,天气正是炎热。 魏圭1路之上与方少石商量,带着姐姐躲往何处。顺天府之北苦寒,自是不能去,其它富庶、舒适之地也是官家耳目众多的地方。 最好还是隐居山林,教几个外甥读书练功,几年后风声过了再回归世间。顺天府的西山深处,魏圭与师父在那里修炼过,两天便能到山脚。 方少石觉得,他与魏圭1路故意走得挺慢,王正阳要紧着些赶,这两天也应该到了。 到了来和客店,王正阳仍未赶到,便说: “魏兄,你我1起住下,要待我师弟来会。” 方少石要了间客房,魏圭哪里坐得住。 “我回去带我姐姐、外甥走,不会说与任何人。” 方少石苦笑道:“魏兄,你把实情说了,能阻止你姐立马说与刘家吗?我项上人头是小,坏了朝廷谋划可是大逆不道啊。” 魏圭:“绝对不会泄露,我也无须再听你的,这便去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方少石急了,身形1移挡在魏圭面前,“魏兄走不得。” 魏圭也急了,身形晃了几晃,方少石伸手挡了个空。不管魏圭来势的虚实,方少石1个跨步,双手排山倒海,1并拍了出去。 魏圭只得凝神化虚,顺着方少石的劲力飞出1丈,怕撞到墙上弄坏东西,腰1拧,阴阳挪移在1边飘落,靠墙桌上的茶壶、茶碗却被掌风扫起,飞到墙上撞了个粉碎。 魏圭怒道:“你非要分个高下吗?” 方少石止道:“我师弟回来之前,断不会放你走。若咱俩在此闹将起来走了风声,你我的谋划都完,就在此与我住几日。” 这时,1个伙计跑过来敲门问:“客官,方才什么东西打碎了?” 方少石开了门,脸上笑道:“方才想沏壶茶,失手了。” 伙计道:“我马上给客官换1套来,不过打碎的要赔,否则掌柜要从小的口粮里扣。” 方少石:“那是自然,从我柜上的银子里扣吧。” 魏圭过来,“给我们上壶茶,就手两只烤鸭、1坛老酒1并拿来。” 方少石1听魏圭不走了,笑问:“魏兄缘何1下要两只?” 魏圭气呼呼坐下,“我既然不走,你也走不得。我2人少露面,在房里吃肉喝酒吧。” 就这样,方少石、魏圭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连上茅房都相互跟着。 门派不同,2人无法放开练功,都感到别扭,如此耐着性子等王正阳。 好在第3日正午,王正阳终于带着许莜儿到了来和客店。 原来,王正阳也没耽搁,带着许莜儿在客店歇了1晚,晚间向店掌柜打听,自杭州往京城最近的路应如何走,那掌柜道: “最省时的是走运河,从武林门码头上船,有5、6十天便能到,就是费银子。” 第2日,王正阳、许莜儿到武林门,码头上各式各样的客船、货船云集。 王正阳没急着往码头去,而是进了码头边上1家饭馆儿。 许莜儿:“阳儿,咱刚吃过,姑不饿。” 王正阳:“要1小盘儿烧麦,在此与人打问1下如何雇船。” 王正阳让许莜儿坐着等,去与掌柜打问。 来杭州1个多月,王正阳住店、问路连比划带猜倒是没太麻烦。但1问详细的事情,两下里你听不懂我,我也听不懂你。 许莜儿在杭州住得时日长,便让她来问,那掌柜看了看2人的打扮,道: “想省银子,便坐乌篷船,就是上茅房都得忍着;想舒服坐船舫;想快坐帆船,此时节南风居多,如此远途得1笔银子。” 王正阳说自己就两人,没有货。 掌柜道:“帆船多是载货物,女子与船工混居怕是不便。单你2人不如雇1只小船舫,两个船工也够用。” 王正阳到码头片刻,花了2十两雇好了1条船。有仅能挤两人的小客房,王正阳、许莜儿各睡1间,两个船夫在前舱外凑合着睡。 运河之上,载人的、载货的小船、大船南来北往。遇到小雨披着斗笠蓑衣照走,雨大了便靠岸停了,挤到篷下躲1躲。 许莜儿开始几天晕船,吃喝不进,十来日后习惯了,也就能吃进1些。 船上有1只净桶,几个人轮着用。那船夫对许莜儿道: “夫人,常年水上讨生活,也没办法拘谨,出门在外将就些,1上岸谁也认不得谁了。” 5十多天后,在通州码头上岸,雇了车进城。 北京城楼宇高大、城墙宽厚,到处都是灰墙灰瓦,大街小巷方整规矩。王正阳顾不得看这些,雇了马车,从正阳门过去,到了来和客店见方少石。 2人见王正阳带了个面容秀丽的女子1起来,有些不解。 王正阳:“这是我自平阳府到杭州的莜儿姑,在那里孤0无依,这次随我回家。” 相见过,魏圭道:“正阳既回,我们可否各奔东西?” 方少石:“魏兄,若刘府快马星夜急报各地,在官家未到之前将家财藏匿、账簿毁掉,我方少石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万望再盘桓片刻,待我师弟禀报上去,你再走不迟。” 此时的魏圭已是心急火燎,“少石,你本是要救我,事到临头却阻我家人逃命,当初又何必?” 方少石也是无奈,“魏兄,我本真心救你。我将锦衣卫之命泄漏与你,已是犯了死罪,再犯亦无所谓。待我师弟上报之后,我与你1起去救你姐。” 方少石、魏圭、王正阳3人将应天府、杭州府所查到刘家的庄园、与权贵勾连的所记合到1起,誊抄了1份。 王正阳知道身上的事十万火急,嘱咐许莜儿在店里等候。 许莜儿道:“邓大人也是我的恩人,趁此机会去见,当面磕个头,这辈子也安心了。” 王正阳1听,说得在理,无法拒绝,便又雇了车往兵部衙门。 车夫远远地将车停了,“衙门跟前,我这等车马不得停留,爷与夫人走着过去吧。” 果然,还有十几步,便有挎刀的军士吆喝2人止步。 王正阳举着邓兆恒留给他的腰牌,“请军爷执此牌呈于邓大人,就说平阳府王正阳前来复命。” 那军士端详着看了看,又回到台阶之上,与同伴商量几句进去了。不大1会儿,1个侍卫跑出来喊: “大人有令,王正阳速见。” 王正阳与许莜儿跟着那侍卫1路小跑,顾不上4面打量。 侍卫报请进去,开门、关门,便只剩下王正阳、许莜儿两人了。 此时正值后半晌,院中1株老柳上,知了奋力地嘶鸣着,窗户都关着,屋里还算亮堂。 见邓兆恒端坐正中,头戴乌纱、身着紫袍、胸前虎补、玉带皀靴,胡须又添了几根白,依然目光炯炯,泰然镇定。 王正阳、许莜儿忙跪倒磕头,邓兆恒听下面这个1身灰旧绸衣、带着疲惫风尘的女子自称许莜儿,有些诧异,问: “正阳,怎么回事?” 王正阳:“此为我父亲和赵叔的义妹、大人曾亲封的平阳府孝女许莜儿。原本弃了平阳追随吕家老爷去了杭州,吕老爷病逝,我莜儿姑沦落受困。此次小人赴杭州办差,顺便将姑母带回,再寻个安身处。” 许莜儿:“民女受大人恩泽没齿不忘,此到京城闻正阳要见大人,便跟来向大人当面磕头谢1回,以了却心愿。” 邓兆恒:“孝女许莜儿免礼,且坐1旁。” 许莜儿起身,远远地坐到最边的椅子上。邓兆恒看向王正阳。 王正阳起身,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呈给邓兆恒,上面标记着刘家在洛阳、杭州金库的位置、布局,还有接受刘家金银的庄园位置。 邓兆恒看着,点着头,抬眼端详了下王正阳。王正阳拿来的东西虽没有刘家财富的具体数额,但在洛阳、杭州、应天3地查得的去处不少、且很详细,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王正阳知道遇方少石和锦衣卫查刘家的事更要紧,急急报于了邓大人。 “大人,我师兄要我向大人转呈他的话,请大人速与锦衣卫裘副总管联络。” 邓兆恒皱着眉来回踱步,查刘氏家族是他私下做的事,以期将来有机会将刘氏家族1举扳倒;他让王正阳来做这件事,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自己瞒着内阁、圣上做这件事,不仅不是分内,也犯了官场、朝廷的忌讳。1旦捅出去,圣上、内阁和满朝大臣,都会对自己生出不满。 眼下圣上和锦衣卫已箭在弦上,若自己加入,无疑会加速刘氏家族的土崩瓦解。 此时不干更待何时。邓兆恒决定立马去见裘副总管,只说偶然得到这些证据,交与裘副总管,请他定夺。 对王正阳道:“我接潼关储将军报,宫善业已逃脱,可否给你和赵俭找麻烦?” 王正阳眼圈儿1红,“我赵叔被他们害了,我也被画影图形追杀。” 邓兆恒愣了会儿:“赵俭死了?” 王正阳掏出那块玉佩,“大人赠我赵叔的玉佩,他遇害时被歹人抢去,我又夺了回来。我荷儿姑说,人已没了,让我还给大人。”说完双手呈上。 邓兆恒接过去,端详了会儿,问: “你砍了人头?” 王正阳:“是。单飞虎的4个爪牙害了我赵叔,我取了他们性命,拿回了玉佩。” 邓兆恒诧异道:“单飞虎又放了?” 王正阳将单飞虎放出后的经过略说了几句。 邓兆恒:“赵俭的事不砍人头交代不过去,你做得对。你说的荷儿姑,可是那天早上随赵俭送我出城的家眷?” 王正阳:“回大人,正是。” 邓兆恒:“赵俭为我做了1些事,这玉佩让你荷儿姑留着,做个我欠她的凭证。” 叹了口气又道:“平阳府十几年,我欠了钟鸣岐的,还有你爹娘,眼前又加上赵俭。” 王正阳含泪接过玉佩揣进怀里。 邓兆恒:“你住在何处?” 王正阳:“小人住在正阳门西面的来和客店,我师兄也在那里。” 邓兆恒:“你师兄是否也向裘副总管禀报了?” 王正阳不敢说师兄拖着不报的实情,道:“大概与小人1先1后吧。” 邓兆恒:“你回客店待命,不得离开。” 看了看远远坐着的许莜儿,“许莜儿,你过来。” 许莜儿忙过来施礼,垂眼帘听着。 邓兆恒:“王正阳仍要办差,你且回我府内暂住,待他办完差来接你,可否?” 不等许莜儿开口,王正阳作揖,“谢大人。我莜儿姑孤苦无依,眼下正无处安身,安顿在大人府上,小人便可安心了。” 许莜儿觉得自己无缘无故得了这些人太多的恩惠,此生无以为报了,跪下道: “大人,民女本是冻饿濒死之人,屡得诸位恩人救拔,大人便将民女充作府上佣人吧。” 邓兆恒笑道:“我府内确也无闲人,你随我丫鬟1同起居吧。” 转向王正阳,“正阳,让你姑随雪儿、小兰1起在府内做事如何?”王正阳听了自是欢喜。 许莜儿被邓兆恒派人送回府中,王正阳因去办差,之后又直接派回平阳府任职,诸事繁杂无暇接许莜儿回去。 时间1长,邓夫人见许莜儿德行好、人勤快,长得也秀气,便做媒与贴身护卫老何成了家,在京城终老。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邓兆恒不敢拖延,骑马去宫里见裘副总管。2人同为3品,又都是皇上信任的武职,虽平时没什么交往,却是无猜忌。 1进堂内,屏退左右,邓兆恒单刀直入,“裘副总管,事情紧急,在下不敢耽搁,1拿到手,问清楚,便来呈交。” 裘副总管身材高大魁梧,腮帮子努着,太阳穴鼓着,目光炯炯,浑身上下透着机敏。拿过1看,道: “怎么回事,请侍郎大人明讲。” 邓兆恒:“在下有1昔日随从,因平阳有1旧案我回京时仍未查明,故命他继续查下去;最后他追查到河东盐池,又顺此查到户部刘尚书在洛阳的金库。 偶遇他师兄方少石同样也在查。为防意外,2人将追查所获各揣1份,约定谁先到,都报你我2人。” 裘副总管心里1惊,眯眼思忖着。查户部尚书刘凤林的家财是圣上与内阁首辅交他亲办,朝堂上其他人1概不知。除了手下锦衣卫,他让同门派师弟方少石参与其中,邓兆恒却先从方少石师弟手里拿到了禀报。 裘副总管觉得有些蹊跷,邓兆恒已知道了内幕,但说明方少石师兄弟信得过他。 在此之前,裘副总管在查办刘氏家族上也费了心思。刑部这些年被西厂、东厂搞得人心散了,且与地方勾连密切。他将刘氏家族的证据收上来,打算从兵部调人马,而且他想到的正是邓兆恒。 眼前,邓兆恒自己找上门来倒是省了周折。只是这么隐密的大事,邓兆恒却先于自己拿到了证据,他的说法有些不通。不由得打量几眼,“以侍郎大人之见,眼下该如何?” 邓兆恒知道自己的话难以周全,道:“在下听副总管大人调遣。私下以为,夜长梦多,不宜拖延。” 裘副总管看着邓兆恒,觉得邓兆恒可以完全信任。 “邓大人所言在理,只是……。” 正说话间,外面高声报方少石求见。 裘副总管正要与方少石核对1下,邓兆恒这边是怎么回事。便道: “邓大人回衙且候,我这就面见圣上,今晚或要用你的人马。” 邓兆恒知道,应尽早与裘副总管说清楚,但眼前顾不上了。 “副总管大人,有些事以后详谈,眼前在下先回衙候命。” 王正阳离了兵部衙门回客店,心里1下亮堂了。 荷儿姑、春花那边也算放心;莜儿姑又被邓大人收留;刘氏家族要完了,平阳府的天要亮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王正阳洛阳抄金库 邓侍郎… 方少石与魏圭在店里谁都坐不住,只不过2人都不露声色。 魏圭暗自拿定主意,再呆片刻,便硬闯出去。 好在王正阳这时赶回。方少石问清了经过,自己也别拖着了,力促裘副总管今夜查抄刘氏家族。 对魏圭道:“魏兄,方某顶着杀十回头的罪给你透了风,何去何从你看着办,我们各自散了吧。” 不等方少石话音落,魏圭忽地起身,“兄弟,大恩不忘,后会有期。”3晃两晃不见了人影。 方少石让王正阳店里等他,寻了匹快马往皇宫方向疾驰。他的脚程不比快马慢,但大街之上众目睽睽无法施展,还是骑马方便。 他有裘副总管的手令,交给御林军,御林军头领见是宫内的人,便带着方少石匆匆往里去。 裘副总管问方少石,“师弟,你与那姓王的师弟,如何遇到了1起?” 方少石:“回师兄,我们刚到洛阳,发现师弟正阳已在查洛阳的金库。后来他与人拼杀,我出手相助,相互探了底,知道他是自兵部邓大人处领命,原是1路,便合2为1。” 方少石无论如何不敢提魏圭的事。 裘副总管:“各处1起查,不闹出动静几无可能。” 方少石:“故当下应马上查抄刘府及各地赃财。” 裘副总管:“你现居何处?” 方少石:“正阳门西来和客店。” 裘副总管:“你且回,随时待命。” 方少石退出后,裘副总管见各地所报已大体完备,立刻去报了内阁首辅。1起奏请圣上,当夜查抄户部尚书刘凤林的府第;传旨南京、洛阳、杭州、成都各地守备府,将刘家各处庄园及田册查封抄没;命潼关守军就近查封河东盐池,并将所有人犯看管待审。 方少石出了皇宫,魏圭那里实在让他不放心,便放马往户部尚书刘凤林府第奔去。 禁军未到之前,除了魏圭和他姐姐、外甥,他不能放走1人。 到达刘府,已是掌灯时分,方少石找个僻静处将马拴好,翻墙而入。 刘府宅院广深,他1时不知到哪里去找。 跃上屋脊,见1个院里的灯光亮些,便从高处奔过去,飘然而下,1个丫鬟从院门里有些慌张地出来。 待丫鬟离去,方少石从那门里奔进去。 听见魏圭在与姐姐争执着。 原来,魏圭也是翻墙而入,急急对姐姐1说。 他姐哪里肯信,见魏圭急得都要哭了,她姐才吓得变了脸,愣了半晌道: “兄弟,即使你讲的是真,姐若随你跑了,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若老爷获罪而死,姐苟且活着也会羞死。” 魏圭争道:“姐,你1心随我姐夫也就罢了,可两儿两女岂不痛惜?” 魏圭姐姐哭着,“他们的命和荣华富贵都是他爹给的,他爹被官府砍了头,他们随着去也是本分。” 魏圭:“姐,你好糊涂。我姐夫犯了罪,你和儿女却是无辜,这荣华富贵咱不要了,兄弟带你们归隐山林。” 魏圭姐姐:“姐1生守德,从未越矩。料难受那罪妇的羞辱,待向老爷辞别后,5尺白绫自行了断。兄弟,你不必随着受这飞来横祸,赶紧去吧。” 魏圭1生从未这么慌张过,“姐,去不得呀,你1去谁都走不了。” 方少石也顾不得什么,推门而入,边作揖边道:“姐姐、魏兄,火烧眉毛,这便快走。” 魏圭1见方少石,“兄弟,快劝劝我姐,她不跟我走。” 方少石:“姐姐,青山在,草木存。只要人在,1切都会重生。兄弟犯了天大的罪将此信透与魏兄,眼前1句话都不要讲,快走,否则真来不及了。” 然而,却是难劝魏圭姐姐。正在争执不下,门禁慌张张跑进来,外面喊:“夫人,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了,眨眼就到。” 魏圭:“快去把门顶上。” 门禁跑出去后,魏圭急了,3步两步把后面的孩子们推出来看了看,将最小的男孩往方少石怀里1推,自己抱起了小女孩儿,喊了声: “姐姐,来世再见。兄弟,我们走。” 2人各抱1个跳出屋门,跃上房顶,没等两个孩子哭出声,已经被点了丝竹空穴昏睡过去。 几番腾跃,自刘府的后墙跃下,已经有人马奔跑、喝令的声音传来。 方少石上了马,魏圭步行,远离了刘府。 方少石回客店,魏圭却已是先到了。关上房门,魏圭对方少石怨道: “你既不让我回去,又这么快发禁军围了府,我们哪里走得脱?” 方少石:“你姐若听话,何至于此。你若早回,怕是不等禁军到,刘府已翻了天。魏兄,我冒大不韪救你,你要置我于何地?” 说得魏圭有些羞愧,“少石兄弟,我姐和两个外甥完了,我心里乱了,别与我计较。” 这时1匹快马飞驰赶到,1个兵部的差役举着令牌在客堂里高喊:“方少石、王正阳何在?” 2人匆忙赶过去,那差役道:“邓大人有令,你2人即刻到兵部听命。” 差役跃马去后,2人回到屋内,方少石: “魏兄,眼下刘府逃出两个孩子,就是今晚连夜审出来,怕也是明日才能画影图形贴城门处。明日1早,城门1开,你们3人即走,当不会被截住。” 魏圭:“我是盐池那边的人,京城见我的人少,1时半会儿审不出来。” 方少石:“你身上银两够否?” 魏圭:“5十两银子,够用几天。” 方少石转过头,“正阳,你身上有多少?” 王正阳:“还有4十多两金、2、3十两银。” 方少石:“借我2十两金,给魏兄带上。” 王正阳解下腰袋,掏出里面的银子,剩下的往魏圭面前1放,“魏兄全拿去。我当随官府1起走,花费不了多少。” 魏圭知道自己以后就是逃命了,也没拒绝。方少石这是大恩,日后得以命相报,对外甥、外甥女道: “孩儿们,跪下。这是方少石叔叔、这是王正阳叔叔,咱的救命恩人,看好了,这辈子要记住。” 两个孩子挺听话,不敢大声哭,只小声抹着泪。 魏圭拱手道:“2位贤弟,速去吧,他日再会。” 方少石、王正阳策马赶到兵部衙门。大堂之上,裘副总管与邓侍郎并排高坐,下面两边已候着十几人。 左边是几个面容文雅、仪表华贵的太监;右边是十来个便装的青壮;堂外面候着几十个锦衣卫。 裘副总管拿着册子点名,下面的人11报号。 太监们各自领了圣旨筒和兵部的手令,王正阳没见过这阵势,心怦怦直跳。 听明白是堂上的这些人领命,即刻出发,奔赴应天、杭州、洛阳、成都各守备府和刑房,立刻查封刘氏家族财产。 太监、锦衣卫监督,直到全部财产被封、全部人员缉捕之后再回京复命,若有私吞隐匿者斩。 接令后,方少石1伙人连夜出城,自通州上了官船,走水路往南京、杭州而去。其余则走旱路,车马同行,不得延误。 王正阳被派往洛阳。由1个太监带着,与4个锦衣卫骑马,也连夜出城,1直走到天大亮。在1个驿站处,锦衣卫伺候着太监上茅房、洗漱、吃饭后,继续赶路。 那太监姓肖,掀起车帘对几人尖着嗓子喊:“小的们,副总管大人与侍郎大人体恤我体弱,才给了洛阳这个路好走的差。到洛阳后,务必把差办得圆圆满满,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这个时节的官道泥泞难行,车轮陷入泥中1尺,两匹马轮着驾车,1日行7、8十里,马匹疲惫不堪,行到黄河边上的白坡渡已过了月余。 恰岸边没有大船将马车渡过去,太监1急,将车丢下换了马,虽叫苦连连,却也是快马加鞭直奔洛阳守备府。 洛阳守备府的柳将军接了圣旨和兵部号令,见袋中有1张官引和公文,仔细看了看,让王正阳签名、摁了手印。 王正阳1看心里暗惊了1下。 原来,邓兆恒自裘副总管处1回兵部,立马为王正阳写了脚色和军功,又派快马到吏部签了印信,邓兆恒虽离了吏部,但在吏部操办事情仍是畅通无阻。 这样,王正阳以7品百户入了洛阳守备府军籍。 此时正是后半晌,肖太监道: “柳将军,事不宜迟,你即刻由王百户引领,将刘家的金库围了,弹压封门。我这便去洛阳府衙,命刑房当场拿人。 王百户讲,这金库与王宫挨着,不要让你的手下冒犯了王爷。” 王正阳换上衣甲,骑马在前,后面数百名将士盔明甲亮,长枪如林,奔往洛河北岸的王宫方向。 1到王府东大街,军兵立马把两端封了。正值太阳落下,晚霞笼罩着洛阳城,王宫的卫军不明就里,城墙上鼓声急响,刹那间摆满弓箭手,拉弓搭箭戒备。 那边,柳将军到王宫正门递帖子求见,先递话进去,正奉皇命查封当朝户部尚书刘凤林的金库,惊扰到了王爷,特来赔罪。 这边,王正阳已跃上金库的门楼,挺身执刀高喝:“皇命在此,所有人等束手就擒,违抗者立斩。” 军兵们呼啦啦涌进去,围了十2座院落的门。 第1座院落是金库护卫的住处,有几个功夫好的便顺城墙角向上攀跃着要逃。 王正阳自门楼跃到南面的小城墙之上,居高临下,挥刀将他们赶了下去。 涌进院里的军士与护卫乱刀乱枪地对杀1阵,伤亡了几个后全数拿下。 中间、北面院落里的护卫则上了房顶,逃到金库外面的东大街上,与围在外面的军士对杀。 王正阳借院落的屋脊飞跃着赶过去,帮着军士拿住了几个。 军士死伤了十几人,那些护卫们虽武功在身,却是树倒猢狲散,不再抵抗。 当喊杀、喝骂声消停下来,肖太监带着洛阳府的1众官员、差役也赶到了。 有手下搬来椅子放在甬路上,肖太监坐下,尖声喊道: “刑房主事叫什么来着,柳将军已经弹压住了,赶紧带你的人把所有房屋贴了封条;咱家清点之前,不得碰这里的任何物品。” 又冲王正阳喊:“王百户,去把所有人犯归拢起来,审1审有无逃脱的。天太晚了,我不能等王爷就寝了再去拜见;你们好生操办,我去去就回。” 王正阳与刑房的人逐院审问,只逃了1个。 还有两个管库的外出未归,大约是不会再回了,问了长相、年龄等。 火把熊熊地照着,肖太监、柳将军1起回来,1共十2座院落,揭1个封条清点1个。 除了护卫们住的3个院落,其它9个肖太监与锦衣卫亲自盯着,搬出的金银每个院落都摆了满满当当。 肖太监让柳将军自营中派车,他看着装箱、贴好封条、装车拉回洛阳守备府,命王正阳回去守着。 王正阳带着2、3十个军士在库里守着,来1车点1车,天放大亮时,终于运完。 共起获金2十万两,银1百多万两。肖太监、柳将军、洛阳1众官员都回到洛阳守备府,看着堆成山的金银个个惊叹不已,肖太监怒骂道: “他奶奶的刘凤林,真是岂有此理。朝廷1年收上的现银还不够他个0头儿。” 又笑道:“什么也不用讲了,今年圣上不用为赈灾银犯愁了,我们各州府都过个好年。” 王正阳想到刘家在河东盐池、杭州、应天府等地不知还存有多少,刘氏家族的财富多得让他困惑。 肖太监与众官员商议,如何将这些金银运回京师。 核算1下共需马车2百辆,1次十辆车则运2十趟。 肖太监命王正阳率两名锦衣卫留在洛阳守备府,职掌将金银分批运往白坡渡南岸。 洛阳府户房与守备府征调船只在两岸摆渡,北岸南阳卫派军兵将金银押运至京师。 王正阳不敢出丝毫差池,1箱箱、1车车、1船船地操办,待最后1车金银运到白坡渡北岸,已是4个月后的腊月。 大师兄方少石自京师捎信来,已奉调入川办差,1年之内怕是难再见。 王正阳思忖着,自己已在洛阳守备府做了百户,然这却不是居处。荷儿姑、春花都等着他,也不知河东盐池和平阳府城会何种模样,总归是要回去。 王正阳带着几十名军士回洛阳守备府复命,1般府地的守备都是千户,但洛阳却是将军。 王正阳想着如何与柳将军陈情,辞了这个百户回平阳府。 这1日,柳将军将王正阳招到跟前,“王百户,接兵部、户部、吏部公文,你自己看吧。” 王正阳接过看,1是命自己从没收刘氏家族的银子中划出7千两军饷运往潼关。2是平阳府兵房主事郝万里年事已高,解甲归田,升王正阳从5品副千户、平阳府守备、兼兵房主事。军饷送到潼关后,即刻往平阳府接任。3是联络本府各房,将刘氏家族余党清除干净,拿住宫善业押送京城,他是钟鸣岐案的要犯和证人。 柳将军道:“自此当称王千户了,年少有为,几个月间便跃升3级,可喜可贺。当到军需守备处挑1身行头,马你也随便挑,我派十名军士与你随行押运。” 王正阳知道,这又是邓大人为他操办的军功。 谢过柳将军,收拾停当,第2日1早出发。 王正阳当初随高老爷走过这条路,翻沟跃岭走函谷关,7千两银子1辆车有些重,两辆车有些轻。 柳将军临别时道:“两辆车,返回时给我捎回几坛杏花村也好。”王正阳满口答应。 第9日到达潼关,见了储将军交付军饷。储将军见王正阳有些面熟。便问: “你何时到过我这里?” 王正阳:“卑职之前押送忤逆宫善业见过将军。” 储将军抚掌道:“怪不得,当时你似是平阳府衙门的官差,何时入了行5?” 王正阳也说不清楚,“回将军,有些时日了。” 储将军:“宫善业贼滑强悍,杀了我看守,大白日大摇大摆出了营门,令我无法向邓大人交代。” 王正阳:“宫善业这回可曾抓到?” 储将军:“我封了盐池之后,特意着人留意,却是不见踪影。当时刑部和锦衣卫都来了,就是搜他不到,往京师押了几十人,剩下的关到平阳府去了,大约审审无事便放了。听说还走了个叫魏圭的。” 王正阳别了储将军,将两辆车放到潼关守军处,带着十个军士渡河。 从城门出来,下坡往渡口走,听见1个声音高喊:“马上可是正阳侄儿?” 勒马停住,只见渡口南岸货场边站着1人,高个子,头戴厚6瓣帽,青衫罩着厚厚的棉衣,鹰鼻、尖下巴,正张大嘴巴瞅着这边,是张德柱。 忙下马作揖,“德柱叔,正阳有礼。” “唉呀贤侄,你姑夫心焦,我也等得好苦,快随我进来。”张德柱跑过来急急道。 张德柱因为1个客商让他留了1批年画,却迟迟不来取,眼见着年节1天天临近,再不取就赶不上了。心下着急,便在路边张望,心里盘算,若不来取就寻个熟悉的客商先卖掉。 却见1小队军士,领头1个红盔、黑甲、枣红马,腰间挂着佩刀。细1瞅,正是莫耀祖辛苦寻找的王正阳,连忙高声喊住。 王正阳:“晚辈公务在身,不便久停。德柱叔近来可曾见过我姑夫?” 张德柱:“正因为你姑夫,才要你进来耽搁,容我慢慢说与你。” 王正阳无奈,只得随他进了货场院里。 张德柱让手下役夫招待十来个军士到另1处喝茶,将王正阳请进自己的屋里。 “你姑夫春天时专门自西安回来寻你,在平阳盘桓了2十多天没有结果。嘱咐我若遇到你,无论如何要留下,立马告知他。” 王正阳:“我姑父可好?” 张德柱:“生意是好,只是你赵叔被害,你与你荷儿姑没下落,他急得乱了章法。听说你去了洛阳,西边的生意又丢不下,只得先回了西安。” 王正阳此时又是1阵想念和伤感,得了耀祖姑父的音信,心里略感安慰。 “德柱叔,耀祖姑夫身骨尚好,我心略宽。眼下我要回平阳府上任,停留不得。我荷儿姑也平安无事,这便写了书信捎给我姑父,见信后他自会安心。” 张德柱忙研墨、铺纸,他虽然认得字,但除了签名,仍是不能写信。见王正阳唰唰唰写得很快,啧啧称赞着,问: “正阳贤侄,你回平阳上任,做什么官?” 王正阳边写边道:“平阳府守备,兼兵房主事。” 张德柱大张着嘴,半出话来,“怎这大的官!” 小时候张德柱和玩伴儿跑到城北的校场,看守备府的军士操练。远远见台上最大的那个官儿被人簇拥着、威风凛凛。大了后才知道,那是平阳的守备老爷,手下有7、8百军兵。 却从未料到有1天,守备大人会坐在他的小屋喝他的茶、叫他德柱叔,1时有些发懵。 想起之前见过王正阳1行,马背上驮着死尸、身上带着血迹和杀气,浑身疲惫地经过风陵渡。这回,不知又去做了什么凶险事,哪会平白无故地做了大官。 看着王正阳写完,张德柱才道:“贤侄……不,主事老爷……唉,我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大人了。我耀祖兄弟担惊受怕,得到这音信也算舒1口气。唉,你若早两年这样,我玉环弟妹也能高高兴兴地走”,说着眼圈儿红了1下。 又想起了什么,“几个月前,潼关的驻军连夜过了北岸,我数了数足有5百号人,小十天才回来。听说盐池让抄了,里面的人全抓了,顺虞坂道押解到京师。” 王正阳此时千头万绪,他与荷儿姑之间的事,还不知该如何向耀祖姑夫讲,待回到平阳府再说,眼下先报平安。 把信封好,“德柱叔,就唤我正阳。无论何时,我都是你们的晚辈,侄儿这便告辞了,德柱叔保重。” 第二百五十四章 王正阳荣归平阳府 宫善业… 十日后,王正阳自城南卫1带下了官道,在城南卫营门外略做停留。见整座大营已修缮如初,门口站着两个执长枪、穿腰甲的民兵,大门两边墙上插着两杆牙旗,上面缝着“平阳府民兵”几个字。 可看见营房里有1些穿百姓衣裳,却扎着腰甲的人在走动。 心道:莫非边关又起战事? 把门的民兵见1个武官带着十来个军士在门外观瞧,跑过来半跪礼,“大人自何而来?小人这便去禀报。” 王正阳摆手道:“不必。我等只是路过,看1眼便走。这里缘何住进了民兵?” 民兵道:“老爷讲,每年征5百民兵在此操练刀枪阵法,今年是第1年。” 王正阳是因爹娘在此修了两年兵营,来这里与爹娘相聚时,其乐融融,至今难忘,心里有个结,才路过看看。 离了兵营,路过脚店门口,忍不住也进去看了1回。落雪、荒草,麻雀成群地在院里起落。 1年多没人住,房屋、门窗已显出陈旧,就是再翻修1下,玉环姑都没了,谁还来住。 叹了口气,进了南城门,往高老爷府上,外院的伙计见1下进来1群军爷,前面跑了进去报知。 春花半年前生了个男娃,全家自是欢喜。 高老爷已打定主意让这娃顶自己的门户,找了算命先生起名高朋玉。 春花想让王正阳回来起名,却拗不过爹,便给儿子起了大春的小名,整天叫着。大太太、2花、张奶娘、曹2妹你方逗罢她又过来。 大太太这天对高老爷道:“这么多人围着春花的1个娃转,2花也早些嫁了人,早日添些人丁。” 高老爷有些忿忿道:“添也是给别人家添,我招俩女婿进门是找不自在。再说王正阳那狗东西坏了我名声,人家1说是咱家的闺女怕是要笑话。2花过了年才十6,不着急。” 大太太:“都到这种地步,你就不要骂了。关起门来说,正阳除了没家底,哪里都比张家强,再说看他姑父的做派,人家也不缺金银。” 外院的伙计慌张跑进来,“老爷、太太,来了官老爷,还带了军兵。” 高老爷、大太太掀门帘出来,王正阳等人已进了院。见高老爷夫妇愣在台阶上,跪倒磕头。 “老爷、太太,正阳回来了。” 大太太1看王正阳的装扮,知道他做了官,喜不自禁。 “不必大礼,快起来。” 高老爷看出来,王正阳翻身了。1副武官打扮,影壁后面有军士给牵着马,进了院有人接头盔,只是不知是什么官儿。 似笑非笑道:“怎的正阳,来还我金银了?” 王正阳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这时春花、2花和张奶娘在东院,听到动静像是王正阳回来了,忙不迭抢出来。 春花喊了声“正阳”,这小1年的日夜牵挂变成泪如泉涌。 张奶娘道:“正阳,快看看你娃。” 2花把怀里抱着的大春递过来。王正阳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露着白嫩的小脸,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咧着小嘴儿要哭。 接过来端详,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觉得眼前的1切都变得暖和了。 儿子哭着,眼睛寻春花,大太太道: “院里冷,别把娃冻着,快都进屋。2妹,把弟兄们带到厢房里喝茶。” 进了客厅,高老爷犹豫了1下,还是坐到了正中。道: “你这是衣锦还乡了,去洛阳9个月,你的差都办完了?” 王正阳:“洛阳、杭州、京师往返着奔波,户部尚书刘凤林倒了,大体上办完了。” 高老爷:“他家金银抄了多少?” 王正阳:“不计其数。” 高老爷:“河东盐池也是他家的吧?” 王正阳:“盐池本是朝廷的,他们变成了自家的。” 高老爷若有所思,嘿嘿笑了两声,“看你这阵势,是行5里做官了。什么官?” 王正阳:“回来接任平阳府守备兼兵房主事。” 高老爷心里惊了1下,坐在正中有些局促起来。 若不是王正阳有着他半生不熟的女婿身份,按律他是要跪见的。 突然心里敞亮了。他不必再为闺女被休回家觉得丢脸面。女儿拼死拼活要嫁的是平阳府守备、兵房主事;这是自己闺女有眼光、有造化,传出去是佳话,人们只有羡慕的分。 边上大太太嘴里啧啧着,“尧帝爷,这是大官老爷进门……。” 高老爷睁眼把大太太的话瞪回去,“正阳1走小1年,所操办事情想也不易,千里迢迢而回,先接风洗尘”,扭头向后面高声喊,“张奶娘、2妹,备十几人的宴席,人手不够喊外院伙计帮忙。” 王正阳忙道:“谢老爷了,我还要拜见知府大人,不能失了属下的礼数。” 这时,大太太忍不住了,“正阳如今是官老爷,怎的还叫春花爹老爷,这不颠倒了。我看就此改了口叫爹娘吧,待你这几日忙完,家里给你和春花补办1回喜事。” 说完,看着高老爷,“你说哩?闺女的娃都会坐了,还有啥可生分的哩,眼下就改了口吧。” 高老爷看着白亮亮的窗户,嘿嘿笑了两声,“改就改。” 春花抱着大春1个劲儿给王正阳使眼色。 王正阳没想到这么顺利,有些不知所措。张奶娘1边催道: “正阳,这便是你的家了,快磕头喊爹娘。”说着,上前帮高老爷、大太太理了理衣裳。 “老爷、太太坐稳当,这便认女婿了。” 王正阳赶紧跪下先喊了爹,磕了3个头;再喊了娘,又磕了3个头,高老爷、大太太高高兴兴地答应着。 王正阳看看外面的天色,“爹,我带的这些弟兄来自洛阳守备府,非我手下,就安顿家里歇息,我自去拜见知府大人。” 高老爷:“你去拜访知府大人,怎不带属下?若有事情分不开身,也好有个人传信。” 王正阳:“那我就带两个过去。” 高老爷:“从马棚里牵两匹马,这样快些。” 王正阳喊了两个军士往外院走,高老爷让伙计备两匹马,问: “正阳,晚间是否回来吃?” 王正阳:“拜了知府大人,再去守备府看看,见见属下。” 高老爷看了看西斜的日头,“待你从知府衙门出来差不多已天晚了,你再见谁都不方便。” 王正阳:“那我回来吃。” 高老爷:“行,我们等你。这些弟兄晚间睡西院可否?” 王正阳:“都是常年睡兵营的,不挑剔。” 王正阳身上没带帖子,他还没习惯这些。便将身上的公文、官引交给守门的衙役递进去,说新任平阳府守备王正阳请见。 不1会儿被领进去。知府车逢春坐在案后,见王正阳进来先是暗吃了1惊,这个守备太年轻了。十几日前,兵部、吏部的公文先到了他这里,只知此人要来赴任,却还没搞清王正阳的来历,忙从案后转出来。 王正阳道:“新任守备王正阳拜见知府大人”,边说边跪下磕头。 车知府手示意着,“看座。” 王正阳下首落座。这客厅他熟悉,1时有些恍惚,觉得雪儿会自后面端着茶盘过来,却是1个灰衣皀帽的年轻人出来,心思1下回到眼前。 车知府:“王主事年少有为,着实令本府钦佩。吏部的官告我已转了吏房。今日已晚,明日由同知、吏房陪同到守备府,即可履职。” 王正阳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觉得上任后首要是捉拿宫善业,再就是守城、练兵备战。 “属下自洛阳守备府奉调而来,因顺路为潼关押运军饷耽搁了些日程,特来请大人训示。” 车知府看王正阳说话还算得体,想探探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何能为。 “我看王主事脚色出自我平阳刑房,后入了军5,且屡立军功,3年间便敕命从5品。” 王正阳不能不回答,又不能全说出去。爹娘、赵叔、耀祖姑夫、自己与邓大人之间的事无法言说。 答道:“属下昔日受兵部侍郎邓大人之命办过1些差,都是分内职责,却受大人赏识提携,内心不安。而今唯有在知府大人麾下鞠躬尽瘁,不负重托。” 车知府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邓兆恒的人。这棵树虽不及自己内阁大学士的舅舅,却也是得罪不得。 且听闻邓兆恒已得圣上注目和信任,得小心应对眼前这个年轻人。 “王主事,刚接你的官告时我还有些疑惑,我到任不久平阳城连发凶案,而查案线索都与你相关。将刑捕司高指挥唤来询问,原来是河东盐池与单府争利相互残杀。 这两日便让高指挥将案结了,哪有朝廷命官做嫌犯的道理。” 王正阳作揖道:“谢大人体恤。住在单府盐池的领头叫宫善业,是刘凤田的亲信;也是谋害钟大人的主犯,他现在何处?” 车知府:“这等内里事情,府衙上下却是未听说过。河东盐池是潼关驻军去封的,从始至终我平阳府都没让伸手,几十个主犯押往京师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王正阳:“大人,其中可有宫善业手下?” 车知府:“都是些盐池的巡检、守卫、管库之类,听说有些连刘凤田本人都没见过,审1审无事便放回去了。现关着十几个富户,既是富户,想来自盐池得了不少好处,应知些内幕。至于单家的纷乱事体,还未及过问,没想到这里还藏着条大鱼。” 王正阳:“大人,若宫善业还在,立马便拿了。属下这便去刑捕司查问,自守备府调兵捉拿。” 车知府笑了笑:“此事被蒙在鼓里的原是我啊。刘凤田被押到京师都几个月了,依你看这个宫善业还在么?” 王正阳:“属下无论如何得去查。这回拿不到,便接着追查,终归是要拿到送往京师。” 车知府:“王主事雷厉风行,本府赞许,就不拖你后腿了。你且去操办,明日申时各房主事来府衙议事,准时刻来。” 王正阳自知府衙门出来,太阳已经落下,他心急火燎策马奔向刑房衙门,正是散衙时分。 把马缰绳丢给军士,1步跃上台阶,直往里走。 守门衙役要拦,见对方的气势又不敢硬拦,跟着小跑道: “老爷要见谁?” 王正阳:“你们高指挥何在?” 衙役:“老爷自何处来?” 话没说完,王正阳已闯了进去。老高正受了大户之请,准备去喝酒。见王正阳1身戎装进来,作揖喊他“高叔”。 老高黑黄脸上堆满笑意,“贤侄……不,守备大人,听说你衣锦归来,我高兴得整夜睡不着啊。熬出来了,你爹、你赵叔可以瞑目了。” 王正阳:“高叔,长话日后再叙。眼下宫善业是否还在单府?” 老高直直地看着王正阳,“你是要抓他?” 王正阳:“正是。此人必要拿到。” 老高:“如何不早说。虽自他1到平阳城我便盯着,但他所做之事1无人告;2无官命拿他。 河东盐池1封,没几日他便消失了。我命人将单府贴了封条,待日后有了眉目再做公道处置。” 王正阳:“宫善业去了哪里?” 老高:“我的人说往北去了。若在洪洞我能得着信儿,至少应在霍州以北。” 王正阳:“如此说不好拿他了。” 老高:“正阳,这些事情我压根就毫不知情。我是以防万1才让手下留着心。现在突然要拿他,人已从我手里走掉了。” 老高自任了刑捕司指挥,金银打着滚儿地进来。思来想去,杨伯雄为何落得悲惨下场,就是太张扬,平阳府没人敢惹了。 老高在平阳城没置办大宅,只买了几处小宅院,存放些金银,在乡下不声不响置办些田产。 至于宫善业、单飞虎,赵俭的被杀更让他觉得这两人惹不得,要躲着。 他最没想到的是宫善业把单飞虎杀了,就这么赤裸裸地夺了家产、生意。宫善业有河东盐池做主,盐池背后又是朝廷权贵,弄死自己跟踩死个蚂蚁1样。 眼睁睁看着宫善业带着大笔金银走,但老高是真不敢碰这个大魔头。 眼下王正阳翻身了,盐池的后台倒了,宫善业没了靠山,事情反转过来,自己就要帮着王正阳。 想到这里,“正阳不必着急。平阳各州县都听咱号令,1旦得了有用线索,就顺着往下追,说不定能寻到宫善业的藏身处。” 天色已黑,老高道:“正阳,你爹、你赵叔我们老哥儿仨只剩我1个,你这回高升,我必要代他们为你好好庆贺1番。” 说着招来1个手下,“你去鸿来酒楼知会张员外,就说我有紧急公务,被兵房主事大人临时唤去。今日失约,来日当面赔罪。” 抓捕宫善业的事1时没了着落,王正阳打算回高老爷家去看儿子。 “高叔,晚辈已与家人讲好回去吃饭。高叔若不嫌弃,随我1起回家如何?” 老高1听,以为王正阳已回到了赵俭的宅院。 “也好,你这突然驾到,屁股还没坐热,我们再多叙1会儿。”便骑了马,随着王正阳3人1起往南关走。 半路上却不往西拐,而是1直向南,老高问:“正阳,你眼下家在何处?” 王正阳:“东南高员外家便是。” 老高:“哪个高员外?” 王正阳:“开绸缎铺的高员外。” 老高:“他家如何成了你家?” 王正阳:“高员外家大小姐乃晚辈妻室。” 老高马上抚掌惊讶道:“唉呀贤侄。你这不声不响地做了守备大人;又不声不响地娶了富家小姐。我得给你热闹热闹。”又黯然道: “还找谁热闹去哩,就剩咱爷儿俩了。记得我赵俭兄弟家的弟妹你叫荷儿姑,她眼下何在?” 王正阳:“在1清静处治病,待我安顿下来便接回。” 高老爷让伙计们都上手,帮着伙房为十来个军士做饭菜,伙计、长工们为了老爷赏的这顿酒肉,自是干了个热闹痛快。 客厅里让曹2妹备了1大桌,却是左等右等,菜都凉透了也不见王正阳回来。 高老爷觉得有些丢脸面,对众人道:“怎这么大排场,让全家人等他。先给我烫酒,我是不等了。” 大太太:“他去见知府大人,哪能说回就回。” 春花:“爹,若正阳不回,定会派人来告知,想是有公事耽搁下了。” 正说着,王正阳、老高和两个军士进了院。厢房、正房、两个跨院都屋檐下挂着灯笼,屋里燃着角灯,亮着烛台,映的院里1片亮堂。 大太太从门里迎出来,王正阳道:“娘,这是我高叔,刑捕司高指挥。” 老高作揖笑道:“嫂嫂,冒昧前来,打扰了。” 高老爷听着衙门里也来人了,便掀帘出来将老高迎进去。 老高1进宅便心道:王正阳寻了个如此银子厚的大户家小姐,这是升官、发财、娶媳妇,好事1样也没落下。 待春花过来喊高叔,老高暗自慨叹,王进福那么个老实人,1辈子连块肉、连杯酒都不敢放开吃喝,到了儿子却成了这般。 看春花怀里抱着娃,老高道:“正阳,这……你娶了媳妇、当了爹,我当叔的1点儿音信也不知,你说该不该怪你?” 王正阳:“高叔,我也是今日后半晌刚见到她们娘儿俩,便去了你那里。” 老高腰包里摸了几回,掏出来的都是银子,终于摸出1锭2两的金元宝。 “必须是黄的,黄的比白的好。爷爷给孙辈的见面礼。”推让1番,春花代儿子收下。 高老爷与老高都是深谙江湖套路的人,2人席间真真假假说得热闹,倒是王正阳坐在1边有些无趣。 老高说起与王进福、赵俭的兄弟情和王正阳小时候,眼圈儿红红的。 老高道:“正阳,宫善业把单飞虎的金银全带走了。早日拿住他,金银也能留住;时日长了,谁知他会糟践到哪里去,我刑捕司全力助你。” 王正阳:“只是当下该往何处去查。” 高老爷听着他2人说,接口道:“但凡富家,女人少不了买绸缎,男人少不了买好酒。只要盯着这两处89不离十。单飞虎的财厚在平阳数得上,若被这厮拿了去,他岂会不花?” 席间,3人又向厢房里的军士们敬了1回酒,再说了会儿话已是深夜。 老高要告辞回家,王正阳道:“高叔,夜黑风高,今日你我与军士们挤1挤,凑合1宿,明日天亮了再回。” 老高笑道:“在平阳城,难道谁还敢动咱们不成?” 见老高执意要走,王正阳便让两个军士骑马护送到家再回。 第2日早上,王正阳跟高老爷道:“我前晌到守备府上任,后晌到知府衙门议事,若回也是晚间了。” 高老爷:“你自管去忙,我们无事。” 王正阳:“还有1事需爹相帮。洛阳守备府柳将军让捎些杏花村回去,我这几日实在顾不上,相烦爹采办2十坛上等杏花儿村,雇了车随军士们送到风陵渡,用多少银两爹先垫上,待忙完这几天,1并还了爹。” 高老爷:“你自我这里拿的5十两金、1百两银都用完了?” 王正阳有些难为情,“本是做两年打算的,哪里用得完。只是在京师1个朋友遇到了急难,全给了他。” 高老爷直咧嘴,心想:你升了官,1分银子没带回,倒是我贴了不少。且看你日后如何,这样下去断是不行。 王正阳看出高老爷心疼,笑笑道:“爹,我有银子,只是还没空去取,取来1并都给你。” 高老爷:“敢情你有银子,就是动不动几百两地送人的?” 王正阳作揖道:“爹,酒的事拜托了。” 高老爷知道在这个女婿面前怕是硬气不起来了,不是说女婿官儿大,当初自己去嫖,哪次不是女婿赶着车在外面等。 “谁让我摊上你哩,去吧。保准给他们打兑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王正阳执掌守备府 公务忙… 王正阳早起先到知府衙门,候了同知和吏房主事,1同前往守备府衙门。 大堂之上,吏房主事向分列两旁的十几个把总和巡检宣读了官告;同知大人训示1番,2人上轿返回。 王正阳坐案后,点了手下把总和粮草、城防、军械、民兵等各位巡检的名册。 见当初在茅津渡1起击杀宫善业的百户和小旗还在,心下大喜,姓蒋的百户使枪,姓史的小旗使大刀,也已升了百户。 又选了日常随从,营房各处转转,让城防巡检带着登上各处城门去巡视,当守备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立于西城门楼上西望,看不见汾河,却看得到汾河西岸,黄的原野上铺着大片白雪,荷儿就在那边的山脚下,得尽快把她接回来。如何向耀祖姑父说这件事,王正阳还在犯愁。 与荷儿姑既已成夫妻,自是要当大,春花便成了小,如何与春花1家讲,他还没想好。 这9个多月来,他对荷儿姑、春花1样地想念。对春花,是心尖上的那种爱怜,他欠春花的太多,从今后不再让她受煎熬;而对荷儿则是深深的感激与渴望,就像自己胸膛上的1块肉。 追查宫善业,是邓大人以兵部、刑部名义交办下来的事,但最着急的还是自己,必得亲自布排。 荷儿姑,再容我些时日吧,他心里默默道。 眼下,他得先听从知府大人的布排。 后晌,车知府招集议事,将王正阳引见给众官员,相互作礼客套1番后,车知府清了清嗓子,道: “我等到此为官都是朝廷各部慎重权衡、内阁乃至圣上过目。边关安危亦是我平阳府之责,兵部侍郎邓大人在任之时,全力支应边关,居功至伟,深得朝廷嘉许。 本府原本计划除城防、安民、押运贡赋、粮草事项外,加征民兵5百于城南卫操练。然如此3年可用之兵才1千5,而3年后我与诸位是否还在平阳为官?故我等断不能苟且度日。 本府欲将每年民兵役夫之数升至3千。3年后,加上常备军兵,1旦边关需要,我平阳便能发兵上万。” 王正阳听得1愣1愣的,下面坐着的同知、各房主事、通判都沉默着。 车知府接着道:“民兵扩充至3千,操练时日可缩减至半年;另半年则回家种田。大部学会使用刀枪,小部操练骑马弓箭,上阵1样能杀敌。 各房全力协作,各司其职。兵房主操练,户房主征夫,工房主兵械,刑房主惩办逃夫役之徒,礼房主各州县宣告,吏房主相关吏员考核。” 车知府对王正阳道:“王主事,今后数月你的头等事,便是操练民兵。” 议事散了,王正阳回到守备府,将手下招集起来。 3千人若百人为队操练,需3十个把总统领,守备府哪里有这么多可用之人,最后连小旗也算上,凑齐了数,造好册。 自守备府出来,回高老爷家路上已是满天星星,王正阳身后跟了两个骑马的随从。 当初,跟着赵俭、郝云去闯杨伯雄宅院,他还是懵懵懂懂,只道是帮赵叔个忙。 再往后,听命于邓知府,他认为凡是邓知府让他做的事都是对的。 再后来,居然不敢在平阳府街上坦然地行走了。 眼下,王正阳是少有的放松。 回到家,高老爷、大太太已吃过饭,春花1众还在等他。春花暗地对王正阳讲,别总大小姐挂在嘴上,显得生分。你是我夫,要么雅1些喊夫人,要么亲1些喊春花。 王正阳笑道:“当着人面叫惯了,不好改。” 又接着道:“我每日早晚不定,以后不必等我,留着饭便可。” 春花早就在东院为王正阳备好铺盖,张奶娘去问大太太,姑爷的被褥该不该搬到大小姐屋里去。 高老爷气哼哼没出声。大太太道: “虽说娃都这么大了,却有些不明不白。老爷尽早给他俩看个日子,怎么也得拜拜天地、写了媒保、尧帝爷面前允了签,再往1起住。” 高老爷:“吃完饭各归各处,你让正阳进来。” 夫妻俩盘腿坐炕上,见王正阳进来作揖,大太太道: “正阳,你已是咱家里人,娃也那么大了;按说应早日让你俩圆房,可该走的过场不能少。让你爹寻先生看个日子,家里披披红、挂挂彩;你与春花拜了天地,再搬到东院住,趁着年轻,多给我们生几个娃。” 见大太太说话走偏了,高老爷瞪了她1眼。 “今后你走到何处,都有卫兵跟着了?” 王正阳:“我本不想带,营房巡检说让手下认认家门,身边不能离了传令的。” 高老爷:“那我得常年给你的卫兵备住处、饭食了?” 王正阳笑道:“这些耗费由守备府军需支应。” 高老爷嘟嚷道:“要是自家花银子,要那排场何用。” 王正阳想,荷儿的事不说不行了,跪下道:“正阳有1事,之前未曾禀告,恳请2老恕罪。” 大太太惊了1下,“啥事情?” 高老爷看定王正阳稳稳道:“说吧。” 王正阳:“2老恕罪,女婿回平阳之前已有妻室。” 高老爷、大太太怔了半天,王正阳已有了妻室,那自家的春花如何对待,老两口儿的各种谋划还算不算数? 大太太已乱了方寸,高老爷问: “究竟怎么回事?” 王正阳:“我回来认亲之前,已由庙里住持做主,与我荷儿姑结为夫妻。” 高老爷更糊涂了,“什么荷儿姑?我记得你说是你叔的家眷。” 王正阳1时说不清,也觉得没法说,便道: “总归女婿当下有两房媳妇,荷儿姑和大小姐。” 大太太道:“你那边已有了媳妇,我们这上门女婿你还做不做?无论如何我家春花是不出门的。” 王正阳:“正阳听2老的。我将她接来与我们同住亦可;若2老不同意,平阳城还有宅院,亦可住那里。” 高老爷权衡着,问:“她与我闺女谁是大房?” 王正阳:“自然荷儿姑是大房。” 高老爷:“多大了,有娃没有?” 王正阳:“3十6,还没娃。” 大太太呲牙皱眉,啧啧道:“怎的这般大,都可做娘啦。你怎就寻了这么大的女人做媳妇?” 高老爷笑了1下,心里泛起1丝轻蔑,“你愿意讲便与我们说说,不愿讲就算了。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王正阳:“我家里人爹娘见过不少,我们并非血亲,却如1家人,这几年都走光了,只剩我与荷儿姑。为救我性命,我2人同宿同眠如夫妻,索性听了河西庙里住持所言,私下结为夫妇。虽未曾婚媒,却是定了心。” 高老爷想了想,“原是这么回事,倒也说得过去,我大闺女咋办?” 王正阳:“荷儿、春花都是正阳的亲人,哪个都不亏待。” 大太太:“哪有招女婿上门还带着媳妇的。” 高老爷止住老伴儿,“她眼下在哪里,家里还有何人?” 王正阳:“去洛阳前,我将她安顿在河西的庵里;若家里还有他人,我们何至于成了夫妻。” 看着王正阳跪在地下说话,高老爷内心涌起1阵满足,这是平阳府的守备老爷啊,就是带个媳妇进来又如何,还不得管自己叫爹。想到此,道: “你且起来。堂堂兵房主事,我受用不起。这么与你讲,你带她进门,大房、2房你自己定;东、西跨院怎么住你与春花商量;你说你俩也无媒保,若愿意,跟着春花我给你们1起操办了。你尽快把她弄回来,我请先生挑日子。” 王正阳没有想到高老爷这么好说话,心中1块石头落了地。 这边说通了,辞别出来,想去东院再与春花说,却不想春花悄悄在外屋黑着灯等着。 上前轻轻搂着王正阳的脖子,头贴在他胸前。 王正阳小声道:“别,让爹娘、2花看见。” 两个卫兵在东厢房睡,2人去了东院,张奶娘正看着大春在东屋睡觉,2人去了西屋。 春花自与王正阳偷偷相会怀了娃之后,都1年半了,虽与王正阳相见几回,却是没亲近过,此刻搂着王正阳不撒手。 王正阳刚要对她说荷儿姑的事,春花轻声道:“我都听见了,我听你的。你那荷儿姑自在尧庙看了1眼,我就没忘。记得我要去见她,你没让,当时便觉得你俩怪怪的,那时就闪过念头,备不住有1天我俩会成了姐妹。” 王正阳怔怔道:“这倒是奇了,你怎会知道以后的事。” 春花:“我也说不清,只觉得你俩像1家人,远远地就看她特别依赖你,你又宠着她。” 王正阳搂着春花,“你不知,我眼见要冻死,荷儿姑硬是用身子把我焐过来,1连焐了俩月,之后便离不开了。为了我,荷儿姑身上中了寒气,我将她留在河西庵里治病,然后来与你告别赴洛阳。” 春花喘息着,手往王正阳的衣袍里伸。王正阳亲了亲她脑门儿,小声道:“娘刚嘱咐过的,暂且忍1忍。” 第2日,王正阳早早到守备府点卯,在校场视察刀、枪、骑、射的操练,史、蒋两个是刀枪教习。 户房征调的民兵1时半会儿上不来,王正阳嘱咐手下: 自己要外出办事,短则两日,长则3、4日便回。若民兵开始操练,各把总、教习、营房、伙食都要逐1布排好,仔细督察,勿出纰漏。 刚要动身,快马赶到,报知府大人要亲赴城南卫视察民兵操练,让王正阳陪同前往。 王正阳没想到,车知府1根筯地征役夫、练民兵,各州县民兵66续续来,王正阳带着守备府的1干大小头领掌管日常和操练。 城南卫1下塞进了3千人,光屎尿就得多挖十个茅坑。户房主事1再说3个月后便要催耕,时日卡得紧,却不敢讲操练民兵会耽误春耕。 车知府也是心知肚明,将今年操练时日改为3个月,过年也不打算放民兵回家。 为安抚军心,户房运足了米粮、酒肉为众民兵准备过年。而且车知府每隔1、两日便来城南卫视察,看见不如意的地方便是1通训斥,还责令王正阳撤了1个小旗。 王正阳整日盯在城南卫,怕人多晚间出了意外事故,带着守备府的大小头领也住在那里。 3千民兵,刀枪不够。守备府7百余官兵的刀枪、弓箭,除守城军兵外全借到城南卫,加上军械库里杂7杂8的兵器,也不过凑千余件。 工房日夜赶工,做了批木刀充数,竹竿当作枪。各把总、小旗百人为队,每日从早到晚吆喝着操练。 车知府看了大为不满,“本府在大同期间,常年督察军民操练,似这般无招无式,怎能上阵杀敌?” 命史百户当众演示了1通刀术、蒋百户耍了1回花枪,责令照此操练。 王正阳与2人商议,史百户道:“似我等这般,是经师父严教,又自个儿练了1、2十年的模样,民兵都是常年抡锄、镢的手,如何3个月便能做到?” 蒋百户:“两军阵前,刀枪如林,招法腾挪都施展不开,若使枪就是个封门和突刺。” 史百户:“刀也是。除了开门、关门、加劈刺,无它。” 王正阳:“我们就练这几式,再配以前后左右身法,3个月或能练熟些。” 王正阳也没忘查宫善业的下落。他与老高合计,宫善业必是不敢回官府耳目众多的地方;以他带着1伙人和大量的金银,也不会跑到边关1带,更不会到偏僻山里落脚,那样很快便会引起当地州县衙门的注意。 宫善业应该藏在霍州、忻州的某处。 2人觉得高老爷讲得有道理,宫善业没有家眷,无需盯绸缎铺,便到城内各处酒铺打了招呼,凡有采办大量好酒的,留意探听其底细。 王正阳也渐渐理清了头绪。宫善业武功高强,当初自己与郝云、老何、加史、蒋2人拼死围攻才将他拿住,何况他手下还有1批能砍杀的爪牙。 眼前,自己的实力明显不够,若调集大队人马围捕,必会让他闻声先逃。 于是向邓大人写了信,禀报了当下的推断和布排,请尽快派武功高强之人前来协助,通过太原、娘子关的驿站快马送往京师。 高老爷看好了吉日、备好了婚席上的诸般事物,却因王正阳公务忙得回不了家办不成,就这么在家里各处放着、等着。忿忿道: “我每日外面奔波,是能带回银子来;他这算啥?倒是脚不沾地,末了却我花银子。” 大太太劝道:“老爷也不要苛责。他才多大,若积得大笔家财,怕也如老爷这般年纪,咱闺女就是为财也不能嫁给老汉。 他这么年轻便做了守备,平阳府挑不出第2个来,只俸禄也够过了,怎能要他如大户1般,就算为了闺女,你忍1忍。” 高老爷听大太太讲得有理,嘟嚷道: “我是看他花金银手太大,挣1百两花9十9两都无碍,别挣1两花2两。” 大太太察颜观色看着高老爷,边道:“老爷,我有个念头说与你听听,只是咱俩私话,你若不赞同也别急。” 高老爷:“这般吞吞吐吐,说。” 大太太缓缓道:“2花虽不是我亲生,却是你亲生。她娘没了,两个闺女于咱俩无两样。2花过年便十6,嫁了人若过得好还算罢,若过不好,再如春花那样,咱俩这年纪已经折腾不起……。” 大太太没讲完,高老爷已听出她的意思:“你是说让2花也嫁给王正阳?我高金堂闺女没人要,还是咋的,俩闺女赶着给他?” 大太太:“正阳说他还有大房,接过来后又不是闺女又不是儿媳,没名没分的。咱俩1老,她又要当大,岂不是亏了春花。 若2花也跟着做了小,咱便是俩闺女在身边守着,她姐俩定会是1气,也不会受外人的瘪。 再者说,正阳那么大的官老爷,说不定哪天便有人给张罗着纳小,与其再让外人进咱家门,咱还不如先占了。” 高老爷愣愣地想了会儿,“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是这些人,这1堆,自家人守在1起也挺好,后代也都是咱的血脉。有俩闺女生娃,高家的门户咋说也能立起来。” 片刻,哼了1声,“就是便宜了王正阳,我用俩闺女招他1个女婿。” 大太太嗔笑道:“老爷打惯了算盘,招女婿又不是做买卖,不好论个儿。” 高老爷:“咋跟他们讲这事?” 大太太:“2花那么小,还不是听大人的。正阳那边咱俩1起跟他讲,让春花先跟他通通气,我看春花的话他都听。” 初1的时候,王正阳带了两坛酒、两扇百十斤的肉,匆匆回来磕头拜年,去看了看儿子大春,小家伙儿本来咯咯笑着,却被1身甲衣的王正阳吓哭了。 王正阳顾不上许多,抱起硬亲了两下,交到春花怀里便要走。 老高派差役过来报,请王正阳过去议事,霍州有商铺1下自平阳城进了2十坛上等西凤酒。 事关紧要,他不敢耽搁。大太太道: “好歹你也在家住1宿,与春花说会儿话,这跟客人1般了。” 王正阳:“爹、娘,3千人马挤在城南卫,我怕出了事。待3个月操练完毕,我便日日回来住。大春就麻烦2老看护了。” 高老爷嘿嘿笑着,“我自家的娃,自然精心,不必多虑。”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奚富贵留意买酒客 王正阳… 王正阳赶到老高处,来报信的是奚富贵。 那日,王正阳与老高1起去平阳城内的酒铺转,在鼓楼东1家酒铺,摆的全是陕西来的货,光西凤酒就有好几种。 想起自风陵渡回来时,张德柱马背上给挂了两坛西凤酒带上,王正阳自然给高老爷喝了。高老爷见多识广,是吃喝过好东西的人,连夸好酒。 便问店家上等的多少银1坛。此店掌柜正是奚富贵,1看来的两人都是官老爷,想拢个持久的主顾。这些人最先吃喝的东西,多会在酒楼慢慢火起来,便道: “2位爷是讲究人,这酒配得上。若自饮的话小店保本给,最好的陈年西凤3两1坛,这个等级,小的只1年前喝过1回,至今记得味道。” 说着,掀了下1个酒坛上的封盖,顿时店里弥漫着浓浓的酱香。 王正阳对老高道:“我自风陵渡过时,长辈送过两坛,岳父尝后大加称赞。今日碰上,晚辈送高叔1坛。” 老高:“自你回平阳,还未给你接过风。若送我酒,便要赏光随我去酒楼,否则酒我是不能收的。” 奚富贵听着耳熟,便问:“此酒出自凤翔府,能喝到此酒的多为走西安的商旅。在我们这店铺之前,也就在风陵渡能有。请问官爷,风陵渡送酒的是何人?” 王正阳:“户房常驻风陵渡的至交长辈。” 奚富贵:“那官爷当识得我德柱兄了。” 王正阳:“自然是。” 奚富贵:“官爷可知我耀祖兄长?” 王正阳笑了,“听掌柜之意倒是很熟悉了?” 奚富贵:“这酒铺就是我耀祖兄长操办起来的,他常驻西安,你看这店里,都是那边来的货。” 王正阳心里1热,没想到在此又遇到耀祖姑父的熟人。躬身施礼:“晚辈王正阳,敢问长辈尊姓大名。” 莫耀祖专门回来寻过王正阳,奚富贵自然是牢记在心。1听上前抓住手道: “爷啊,天上掉下来的。你姑父回来寻了你2十多天没结果,没睡过几个完整觉哩。” 张德柱、高老爷都对王正阳说过这事,此时再听,心里还是酸酸的、暖暖的。 奚富贵接着道:“我是奚富贵,1直随耀祖兄做生意,这酒铺与你自己的无2,此后喝酒便来取,无需银子。” 王正阳在风陵渡停留时,听张德柱念叨过赵贵、奚富贵两人,又是姑父1伙的,便直说: “富贵叔,既是1家人,我直言相告,我与高指挥正在查1个朝廷要犯,也是咱们的仇家,眼下他藏匿了。若有人来买成批的好酒千万留心,设法套1套他的来处,说不定能寻到这厮。” 奚富贵好说歹说要留2人喝酒,哪里留得住。最后王正阳道: “富贵叔,自此1家人,若有急事可到守备府找我,寻我不到,也可到刑捕司找高爷去。”说完让手下进来拎了1坛酒。 别了奚富贵,跟老高去了鸿来酒楼。 老高看着心道:这个娃爹娘没得早,没想到命却这般好,时时有人疼,处处有人帮。心里感慨着,嘴里与王正阳说着宫善业的案子。 这回,奚富贵是来报知,霍州有1个酒铺掌柜,亲自来平阳城进西凤酒,1下要2十几坛上等的。 若说2十几坛也不算多,但1般都是便宜的要得多,中等次之,上等要得最少。原因很简单,上等酒3两1坛,1般人喝不起,而这个掌柜却是好酒占多半。 奚富贵白送掌柜1瓶好酒,1番话说下来,原是1个大户派人与他订的。 “我问掌柜,那大户住在何处,掌柜也不知。那大户只说无需送,待些时日自己赶车到酒铺里取。” 老高:“你可知那酒铺的底细?” 奚富贵呲牙乐道:“我刚从棉布店到这边时日不长,路数不是太熟,只知他是霍州衙门西街的余记酒铺掌柜。” 奚富贵走后,老高道:“守备大人,这余记掌柜刚走不久,若派人去他酒铺外守着,就能看清这大户究竟是何人。” 王正阳:“高叔所言极是。我们的人骑马,不会落在后头,况那买酒人未必紧着去取。” 老高带着探询的笑意,“我派两个弟兄去?” 王正阳:“高叔的人去吧。我的人抡刀使枪行,哪做得了这种耍机灵的勾当。这厮是朝廷要犯,若拿住了,高叔也立了大功。” 老高道:“只要能帮守备大人把这厮拿了,我刑捕司绝不含糊。” 转眼2月,汾河两岸的冰雪已融尽,汾河水如镜般映着片片天蓝。 桃、杏、李也努了串串花苞,就等着1夜春风吹,便满树绽放。 车知府自太原都指挥衙门请来了兵马佥事1干官员,浩浩荡荡赴平阳府城南卫检阅民兵操练。 只见3千民兵列队整齐,在令台大旗指挥下,整齐划1地挥刀舞枪。左蹚步开门劈刀,右蹚步关门点刺,又做着左劈、上劈、右劈的变化,进退有矩,刀劈枪刺伴随着杀声如雷。 布政司来的官员里有上过阵的,连连称赞这个操法实用。 再看1百名弓箭手,2十人15轮番上前齐射,百步之外的1长排草靶,不1会儿就变成了刺猬。 本来,1干人就是来叫好的,此时齐口赞扬,后方民兵能操练如斯,前方边关无忧矣。 车知府大喜。布政司官员走后,招集议事,对王正阳及守备府上下大加褒奖,并命守备府全体将士轮流放假3日以示奖励。 王正阳可以松口气了,布排好守城、守营的值更,匆匆赶回家。跟高老爷夫妇和春花说,趁此假期将荷儿接回,此后便全家1起过日子了。 高老爷、大太太听了,便开始着手准备拜堂的事宜,不能让春花的房总空着。 第2日1早,王正阳带着两个随从跃马扬鞭,过了汾河渡口,往姑射山奔去。 距山脚还有十几里,却见汩汩泉水泛着蒸腾的水汽,或成涧、或成渠流入田地间。大片的土地、田埂上泛着点点片片的绿,泉水流淌进田地,泛着白光,1望无垠地南北铺展出去。 王正阳想起背着荷儿到处走,看杏花的情景,也不知这1年来,荷儿在庵里怎么样。想来病已被老尼姑治好了。 去年春天,王正阳走后,荷儿便在师父的指点下,每日跟着诵经拜佛。 功课作罢,师父在1口大锅里放进1堆草药,让荷儿自己煮沸,待温热时人脱光了泡进去,锅底架着木板,人坐在上面。 药汤快凉时,外面的小尼姑便往锅下添1根柴小火烧着,这样慢慢烧热到人快受不了便出来。别的尼姑便进去接着煮,两个月后,不仅不再浑身酸痛、怕风,皮肤也变得紧致细腻。 荷儿日日天不亮便起来,跟着尼姑们磕磕绊绊地诵完经,内心会1片祥和、安宁,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及笄前,每1日,都如早晨树上的小鸟儿。 渐渐不再因赵俭的离去哀伤,不再夜里想念王正阳的拥抱,整日神清气爽,走路带着清风。 只是月事没来,她以为是每日药浴的原因,也没在意。在锅里煮了近百日,师父说差不多了,勿煮过了,自此体内阴寒去了根儿,再受风寒反而不易。 荷儿的肚子有1点儿鼓了,想起3个月不来月事,忙让师父给看。师父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腰,把了把脉,叹了口气道: “本想引你进了山门,却是尘缘未尽。你重新蓄发吧,暂且仍与众尼1同起居诵经,只是不要做用猛力的事情了。” 荷儿虽生第1个娃时才十几岁,毕竟有过经验,自己怀上正阳的娃了,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 与赵俭十几年都没动静,与王正阳才3日便有了。 她有些遗憾,以后不能再与众师兄诵经了,但更多的是喜悦。正阳来接她时,看见自己的娃会多高兴。 瓦窑头的老穆把王正阳离开时的嘱托当成了大事,半个月来龙庵1回。 他家本来就种菜,来时筐里背些菜,便说受人之托来看望荷儿,顺便给庵里送点儿供养。 荷儿听说是王正阳所托,也就当亲近的人,3言两语便知,原来是正阳打短工的那家人。让人家如此1趟趟地来,还带着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道: “大叔,我在这里师父、师兄待我都挺好,不必总往这里耽搁。” 老穆道:“我既答应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必是按时来,直到他回来为止。” 庵里都是尼姑,老穆觉得自己1个老汉总来有些不妥,每次便带了女儿1起来。 老穆听王正阳讲荷儿是他家眷,渐渐看出荷儿略比王正阳大些,有些纳闷,便打问: “闺女,王正阳是你何人?” 荷儿自是定了心,道:“他是我夫,忙完差事便来接我回去。” 老穆想起王正阳说,1房妻室在幽静处治病,想来就是这个了。 1看这个尼姑打扮的女子确实长得俊,再看自己闺女也长得不赖,看起来像是姐儿俩1样,心道:我闺女也配得上他,父女如此待他媳妇,当不至于被嫌弃。 老穆的闺女海棠原本整日在家圈着,爹让她跟着1月两回,来庵里见荷儿,便如小鸟出笼1般,将自己收拾得利落,还施了点儿脂粉。 老穆:“我们是去庵里,又不是去赶集,涂脂抹粉做甚。” 老伴儿替闺女辩道:“你难道让闺女邋邋遢遢出门便好?” 老穆无话,闺女打扮得鲜亮他看着也爱怜,毕竟到了出嫁的年纪。走在街上,8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多看1眼,这又让他有了些许不安。 海棠与荷儿1见如故,1个家里圈得时日太长,1个庵里过得单调,1见面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在庵里整日素面用不上脂粉,但荷儿仍把脂粉盒带在了身边。见海棠涂得脂粉、描的眉都是自己胡乱弄的,便拿出来帮她重新妆点。 老穆1般都是把菜1放,问几句有啥需要的,便去大殿、侧殿、后殿转着,挨个儿给佛菩萨磕头,留下闺女与荷儿说话。 待他转回来,见闺女被荷儿梳头、匀面跟换了个人1样。 想起老伴儿的话,心想:日后嫁了人,想必是比这还要妖娆,哪是自己能管的事,便忍着没作声。 老穆过去认为女人嫁人后,把做饭、缝衣、喂鸡鸭的活计做好,再生几个敦敦实实的娃,就是个1等的好女人。 但闺女1天天长大后,他却不愿闺女这样活1辈子。他想这世界上有比他更高明、更开通的人,就像来他家打短工的王正阳,比他看过更大的世面。 爷儿俩回转,荷儿送到山门外双手合十道别。 直到4、5个月后,荷儿的身子已显出笨拙,师父便让她呆在禅房内,无香客时再到院里遛达。 老穆、海棠自然也看在眼里,时值7、8月,山脚下虽凉快些,但遇无风时却也热得难耐。 老穆带些时令瓜果,用凉嗖嗖的泉水泡过、洗净拿给荷儿,海棠则寻着买些0食带给她。 而荷儿此时的胃口像无底洞,总也没有吃饱的时候,肚子也越发地大了。 这1日,老尼姑见老穆与闺女又来,躬身合掌道:“2位菩萨,请借几步过来,老衲有话相商。” 跟着进了老尼姑的禅房,却见是外屋1桌1椅1茶壶;里屋1床1被1纱帐,除此别无它物,只是1尘不染,散着淡淡的檀香味。 老尼姑道:“阿弥陀佛,只有1椅,长者请坐。” 老穆是个敬神的人,忙道:“师父面前哪敢为大,我爷儿俩站着听师父讲。” 老尼姑:“我知你是她丈夫所托之人。当初收留是想引她诵经拜佛,却不想尘缘越发地重了。她1天天临产,佛门虽慈悲为怀,却是见不得污秽。 况我这里粗茶淡饭,供不上她腹内胎儿,万1有个闪失,也对不住他家人的托付,老衲想请菩萨帮个忙,将她接到家中将养待产。” 老穆觉得老尼姑的话是对的,可自己平白无故让个外人去家里生娃,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街坊邻里会不会笑话,咂着嘴说不出话。 海棠道:“爹,要不就接咱家去吧,我伺候姐便可。” 老尼姑又道:“非老衲绝情,佛门有佛门的规矩,若不去你那里,老衲也得为她花些银钱另寻别处,在庵里生育却是不行。” 老穆1听,荷儿若不去自家便去别人家,那还不如去自己家。便对女儿道: “你先回家,与你娘将耳房收拾妥当,再来接你姐。今日有空今日来,今日无空明日来。” 海棠答应了1声走了。老穆吭哧了1会儿,道: “师父,小老汉接了这事,也有1事想请师父相帮。” 老尼姑:“积德之人,当有好报。请讲。” 老穆:“小老汉只有1女,视若掌上明珠。师父方才也见过了,还算伶俐耐看。本想招个女婿进门,但自这荷儿丈夫到我家做了几日短工,我忽然想明白,他是我闺女的贵人,宁愿随他做了小。 临别时与他约定,养在闺房等他3年。这回将他正妻接到我家1并养了,等他回来。 小老汉只求师父,待他回来时,为我闺女做1回媒保。” 老尼姑笑了,“真是难为老衲了,出家人不做媒证,不过他来时,我将你的话转与他,也不算犯戒。 我看他是个义气之人,你父女如此待她家眷,只要你说出,便十有89。你女儿与这荷儿还真有些缘分。” 老穆听了心里欢喜,道: “我也回家收拾1下,庄户人家,哪里比得上庵里清洁。” 老穆1走,老尼姑便去荷儿住的禅房里,未进门便高声道: “阿弥陀佛,老尼法眼未明,未想到这么快,我们师徒缘便尽了。” 荷儿正躺床上歇着,听到师父来,忙下床双手合十。老尼姑道: “自此不必依佛弟子礼了。我已与老穆说好,接你到他家去将养待产。他父女待你如家人,你不必再受佛门清规约束,我也放心了。” 荷儿早已听别的尼姑说,庵里是不能生娃的,心里也正忐忑着,听师父1说,虽有些舍不得,也只能认了。 第2日1早,老穆父女来接荷儿,老尼姑让人拿出两身海青、1只小香炉、1束檀香,另2十两银子。道: “这两件海青,两个女儿1人1件,穿穿海青、焚焚香,心里清静,少生病。” 又对老穆道:“2十两银子你拿去,给荷儿将养身子用。” 老穆:“多两张嘴我还是养得起,师父留在庵里用。” 老尼姑:“这银其实是荷儿丈夫的,你该拿。” 荷儿哭着要跪,却哪里跪得下,被海棠搀着上了驴车,慢慢往瓦窑头下去。 海棠娘迎出来,本来是收拾好了耳房的,可1进院儿,海棠便把荷儿接到了自己的西屋里。 老穆院里瞅了瞅,想着让荷儿住耳房也确是不妥,何况还是贵客。 荷儿客气了1番,自己这个境况也只能依靠别人了,便由着海棠伺候,她教海棠用檀香熏了海青穿,给她涂粉儿、描眉。 两人穿着海青屋里院里出来进去,老穆和老伴儿1瞅还真是活脱脱的姐儿俩。 老穆和老伴儿都是大身坯的人,腰粗、胳膊粗,可这个女儿谁都不随,老伴儿道: “我们家没这样骨相的,是随你们家那边。” 老穆想了想道:“大约是随我姥姥了,听说我姥姥家也曾是风光门户。管它呢,她要离了这大粪、菜地算是她的造化。” 天气1天天转凉,荷儿的肚子1天天变大,上下炕、上下台阶也离不开海棠的扶持,解大小手也得海棠给倒了。 荷儿有些感慨,“妹妹,我们定是有些渊源,你刚去庵里看我,就有师兄说咱俩长得像,来家里你娘也说像。你又当亲姐1样地待我,自此后我便多了个妹妹。” 海棠:“我也觉得姐亲,你就长在我家住吧,我帮你带娃。” 荷儿:“傻妹妹,看你爹娘种菜累的,我怎能在此白吃白喝地长住。” 海棠:“姐不是有姐夫给银子么?” 荷儿笑笑:“那倒是,按说他以后也不会缺银子花。” 2人夜里常说话到很晚。海棠还小,有些话听不懂,有些话不能讲,荷儿挑着、拣着将自己和王正阳过去的家事讲了1些,听得海棠神魂儿跟着飞,道: “天爷啊,跟说书1样。” 寒冬腊月,汾河川的北风毫无阻挡地向南吹,瓦窑头的住户们被窑头的土疙瘩挡着,风声很大,却是吹不到院儿里。 因为荷儿来家住,老穆今年特意多买了些柴,海棠把炕烧得不冷不热。因为听有生育经验的街坊讲,炕太热肚子里的娃会上火,凉了大人腰会落毛病。 听着窗外的风声,2人挤着炕头儿挨着睡,海棠问:“姐,肚里的娃现在长啥样儿了?” 荷儿扑哧1笑道:“你过来摸摸。” 海棠手伸到荷儿被窝里,放到圆滚滚的肚子上,小声惊道:“唉呀,他踢我哩,想是不愿让我碰。” 荷儿:“他早就这样了,也不知你姐夫何时能回来。” 荷儿临产前,老尼姑来看过1回,嘱咐老穆夫妇早寻接生婆。 几日后,荷儿生了个男娃,老穆的老伴儿和接生婆在西屋忙了半夜,老穆躲在东屋,海棠往里递热水、倒脏水。 天亮时,海棠进去看了看,娘儿俩都睡着了,荷儿的娃又白又胖。 接生婆道:“娘身坯不大,儿子个儿倒是不小。” 海棠回到东屋对老穆道:“爹,娃儿又白又胖。” 老穆嘿嘿笑了两声,“院里的鸡除了下蛋的都宰了,可不又白又胖。” 接生婆接了两钱银子走了。 老穆打开堂柜,取出装银子的木匣,捏出1块儿,到村里寻着买鸡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王正阳瓦窑头娶亲 高老爷… 除夕,海棠说放炮仗会吓到娃,老穆索性连鞭炮也没放。 过了正月十5,荷儿出了月子,能下地干些小活儿。 这3个月,老穆1家围着她转,穆大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海棠每日洗涮,这让荷儿觉得这1家的恩德难以回报。 老穆见火候差不多了,1天,把海棠支出去,跟荷儿道: “大侄女,咱们相识也不短了,在咱家住着也如1家人,你看我家海棠这娃如何?” 这些时日,老穆1家对自己的好,加上老穆的话,荷儿似有些意会,却又不甚明朗。便道: “叔,我在这家里被当亲闺女1般养着,有啥话直对我讲。” 老穆:“我若讲得不妥当,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没讲。 我想让海棠跟你们走,若能收她做小最好不过;若不能,便给你们洗洗涮涮、做做饭也行。” 荷儿1下没回过神儿来。 她原打算走之前认了穆大叔夫妇干爹娘,以后若有时机尽些孝心。 至于海棠,她有些踌躇。她已经舍不得这个把她当亲姐的小妹妹。带她走,穆大叔这边离了闺女;丢在瓦窑头,她又放不下,却没想过穆大叔让海棠给正阳做小。 心里定了1下,还是问: “叔,海棠跟我们走了,你和婶谁照管哩?” 老穆:“我看开了。只要闺女过得好,我老两口儿守着这些地,能种便种,不能种便租出去;老了不能动了,闺女多往家跑几回便可。” 穆大叔提出的想法,荷儿自是不能做主。 “大叔,我们既非官家,又非大户,再说我自是将海棠当亲妹妹,若随了我去,断不会让她整日伺候人。只是给正阳做小,侄女做不得主,正阳走时叔与他可说过此事?” 老穆:“我是放下老脸跟他说海棠的事,我说让闺女等他3年,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会回来看我们,托我去探望你。” 荷儿只听王正阳说在此做了几日短工,却眼见着他又要多出个媳妇,那边高老爷家的春花还等着,再加上自己和娃,荷儿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正午时分,王正阳到达龙庵,马和随从留在外面,自己整了整衣袍,规规矩矩进去。 庵里天不亮便诵经,午间休息,有稀疏的几个香客进出。 王正阳向1个值香的小尼姑合掌道: “小师父,在下来寻人,1年多前我家眷寄宿在此,今日来接她回家。” 小尼姑道:“1年前的那个?”说完,眼里含着忍不住的笑意,“稍候片刻,我去请师父。” 不1会儿引着老尼姑过来,王正阳忙上前磕头,“法师,俗人王正阳又来拜见。” 老尼姑打量了1下,见他装扮已不似先前。 “阿弥陀佛。你回来得不早不晚,正好1切都便当了。” 王正阳:“多谢法师1年多来关照,我家眷现在何处?” 老尼姑:“起来吧。你1拍屁股走了,说是给我留下1个,却是留下了两个。” 那小尼姑在1旁捂嘴笑出了声,王正阳不明就里,道: “法师明示。” 老尼姑扭头呵斥道:“我们讲尘世间事,你听什么,守香去。” 小尼姑走后,老尼姑把前后1讲,王正阳想起,荷儿入庵前那3日与自己的情形,刹时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 “怎的这般巧,居然怀了娃。” 老尼姑笑道:“你是有福报之人,家眷的病老衲已调理好了,生了娃有老穆1家照料。几日前刚派小尼去探望过,母子俱好。 你捐的香火虽说数目不小,但咱们有言在先,已给了老穆2十两充作你家眷调理之资,其余就不退你了。” 王正阳赶忙掏出2十两银锭,双手托给老尼姑,“既是捐给庵里,就当给法师补上,我这便去穆大叔家。” 老尼姑也没推辞,接过银锭在手里搓着,“且慢。老衲有几句话代老穆传与你。他女儿海棠,你们临别时人家与你相约,愿让你带走做小,而今你得给个交代。” 王正阳:“法师,人家的独生闺女,我带走似有不妥。” 老尼姑:“老衲只治了你家眷的病,你媳妇与儿子都是老穆家抚养的。如何回报是你的事,老衲只说这么多。” 王正阳焦急、兴奋又有些疑惑地赶到老穆家。 老穆刚从地里回来,正在窗前低头刮铁铲上的泥土,3匹高头大马进院,抬头见是王正阳。 虽动身时卸了甲衣,王正阳仍是护腕、宽带、皀帽、厚底靴,1看便是官家武人,更兼两个气昂昂的挎刀卫兵跟着。 老穆红着脸、心怦怦跳着大声迎上去。 “正阳,你回来了。” 心道:只道是个殷实户,原是个大人物。 王正阳忙跪倒磕头,“谢大叔全家关照之恩。” 老穆哪里敢受,忙不迭作揖,“折煞老汉,快请起。” 穆大婶、荷儿屋里抢出来,海堂也跟出来红着脸口称“姐夫”。 荷儿1心1意等着王正阳回来,赵俭在时,她见过1些官老爷,觉得王正阳比他们都强。 眼前见王正阳做了官,也没感到意外。1年时间不长也不短,正是时候。 意外就是她与王正阳重逢时多了个儿子,这算是她送给王正阳的惊喜。 1下想起1年前经历的事,眼泪扑簌簌下来,却是笑道:“正阳,快来看你儿。” 看着刚两个多月的儿子,小眼儿瞪着房顶,嗓子里哼哼唧唧。 王正阳心里软软的,恨不得将儿子、荷儿1下都搂进衣襟里。他没想到,这么快稀里糊涂就有了两个儿子,原来当爹是这么回事。 海棠与王正阳见过礼,就躲东屋里去了,两个随从在院里候着。 老穆:“海棠,给你姐夫和军爷沏茶。” 荷儿:“大叔,这些事我能做,无需指派我妹了。” 将两个随从让进东屋,其他人陪着王正阳在西屋说话。 老穆问:“你讲与做生意的同伴1起走,为何又入了行5?” 王正阳有些事不能讲,也不必讲。便挑着、拣着,跟穆大叔说这1年主要听命兵部办差,所以入了行5。 王正阳与老穆夫妇说着话。 海棠从未与陌生男子这样近距离地呆过,依往常,家里来男人便要回避。两个军士在东屋,便想躲到耳房去,却被荷儿拉着手。 荷儿心里已允了穆大叔的想法,她让海棠在自己身边,想让王正阳多看几眼。海裳靠在炕沿边跟着听,却是又难为情,她已隐约听到爹娘说她与王正阳,也感觉到了荷儿姐对她态度的变化。 王正阳与爹说的话都是另1个世界的事情。她眼里,外面的世界就是眼前的荷儿姐。 穆大婶见时辰不早,到堂屋张落着做饭。王正阳来时,带了酒肉、点心,命两个军士帮着穆大婶1起做。 饭后喝茶,老穆问:“这回来住几日?” 王正阳:“大叔,本来腊月1回平阳就应来,1直操办民兵操练,公务繁重,实在离不开,拖了3个多月。大叔家若有空屋,今晚我们就宿在这里,明日动身回城。” 穆大婶道:“你看荷儿与娃在这里也惯了,天天与海棠1起,这1走会想的,你们在这里再耽搁几日。” 海棠1听荷儿要走,娘1说,便抽泣起来。 老穆道:“海棠她娘,你跟海棠去耳房里呆1会儿,我与正阳两口儿商量些事情。” 娘儿俩出去后,老穆定了定神儿。 “正阳,我看你带着卫兵来,究竟是多大的官老爷?” 王正阳:“晚辈现任平阳府守备。” 老穆:“守备是多大的官儿?” 王正阳:“次5品,兼兵房主事。” 老穆定定地看着王正阳,心思1下凝住了。他本想将老伴儿、闺女支走,与王正阳、荷儿说通,将海裳带走。 却没想到王正阳成了大官老爷,再提这事是不是冒犯了大人。 “按礼,草民见了大官老爷,是要跪的。方才老汉不知高低,这便赔罪”,说着老穆下地要跪。 王正阳、荷儿哪里容他这样。 王正阳:“无论为官为民,大叔总是长辈,正阳哪里敢受。” 荷儿:“正阳不在,大叔、大婶如父母1般待我,海棠如亲妹妹,全家对我百般关照。大叔这样见外,是要赶我和正阳走么?”说着流起泪来。 老穆1想,自己当初的话是泼出去的水,王正阳既然又回来了,便依着自己的想法说,成与不成看天意。海棠就是跟着两人做了丫鬟,也胜似留在身边。 心1横,“正阳、荷儿,小老汉这把年纪说这些有点儿脸上挂不住,可不说,你们1走便再无机会。 今年海棠十7岁,与荷儿已处得日久,方才在这屋里你也看得清楚。你2人看,我家海棠若跟了你俩走,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王正阳自庵里来时,已想好这件事让荷儿定,便看着荷儿,等她说话。 荷儿这些天想着,若不带海裳走,便辜负了穆大叔1家,况她也舍不下海棠。见王正阳看着等她说话,心里定了主意。 “正阳,自你走后,大叔、海棠每月去庵里看我两回,庵里住不下去,就接到家里。 海棠从头到脚伺候,已是情同姐妹,你若愿意带海裳走,我自是欢喜。” 老穆:“正阳已有两室,那就让海裳做3房,若你已有3房,便让她做4房。” 王正阳见荷儿愿意,穆大叔话又说到如此,便道: “大叔高看晚辈,正阳感激。只是海棠与大婶是否愿意?” 老穆见王正阳答应了,心里豁然开朗,道: “我与老伴儿提过这事,海棠自是听我们的。” 王正阳见事已至此,索性将春花已生娃、高家1直等着他拜堂圆房;而自己这次来,是将荷儿接回1起拜堂的事和盘托出。 莫说老穆,连荷儿听得都有些目瞪口呆。王正阳与她讲过春花,却没想到比自己还先生了娃。 老穆见大事已定,问: “这么说你能在此耽搁几日?” 王正阳:“大叔,公务、私事1个赶1个,晚辈本想明日便动身。眼下既要带海棠走,晚走1天,明日让家里做做准备。” 老穆1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 下地开了堂屋门,往外喊: “海棠她娘,你过来。” 晚间,瓦窑头上方的天空,繁星点点。老穆家的西屋里,王正阳搂着荷儿,荷儿搂着儿子。 “阳儿,等着你给娃起名儿哩。”荷儿躺在暖炕上,3口儿这么搂着,觉得从未有过的舒服。 王正阳:“若邓大人还在就好了,他有大学问,能给咱娃起个光彩吉祥的名号。” 这1年又经历的事情,两个1夜也说不完。 第2日1早,老穆央了十来个街坊来助忙,大门里外、窗户上贴了囍字。 到龙子祠村寻着买回两套新被褥,将东屋布置成新房。 王正阳与海裳像模像样地拜了天地、拜了爹娘。 就这样,杀鸡宰鸭摆酒,王正阳与海棠事先毫无准备,匆匆忙忙地做了夫妻。 晚间,洞房花烛,火炕烧得滚烫。海棠虽然被娘赶着嘱咐了几句,但1想与男人肌肤相亲,还是慌得6神无主。 王正阳感觉海棠与荷儿不仅长得像,身子也像,又见她慌成那样,便将她如荷儿1样轻轻搂着。 “早些睡吧,到平阳城后,听你荷儿姐的。” 渐渐地,海棠放松下来睡去。王正阳则只脱了外面的罩袍,和衣而睡。他要想、要办的事太多了。 王正阳睡觉时辰不定,说起便起。而自到守备府,卯时未到,便要坐到大堂之上,等属下来点卯。 他1起,海棠便跟着起来,两个军士自不必说,天还未亮,便已将衣甲扎古利索,老穆1家也就都起来了。 红日照亮汾河西岸姑射山的时候,王正阳、荷儿、海棠跪别老穆夫妇。老穆已自龙子祠村雇来了最好的马车,村里没下地走的都聚过来看热闹。 荷儿抱着娃与海棠上了马车,掀着车帘回望着,洒泪远去。 有个街坊老太太数落老穆:“你咋就把闺女嫁出去了,老来动弹不得,枕头边连个倒口热水的都没有。” 老穆往远去的车马那边,头1甩高声道:“你不看,当贵人去了。闺女过好了,我受罪还能受到哪里?” 边上1个挑担的中年汉子接道,“就是么,闺女家里金银足,还愁老来没人伺候?若儿女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个郎中也请不起,留在身边有啥用。” 老穆眼望着天,头拧了几下,“平阳府的守备老爷哩,次5品、兵房主事。” 老穆家的故事在汾河西岸传成了这样。瓦窑头有个种菜老汉,收留了个衣食没着落的年轻人,在家帮着挑大粪,却是看出此人不同1般,千方百计将年轻人落难的媳妇,接到家里当奶奶1样地供养着,生了娃。 年轻人在平阳城做了大官,来接媳妇回家。夫妻感念老穆1家恩德,便将老穆闺女纳了小,接到城里当贵夫人去了。 有那便调侃道:“我咋就遇不到来我家挑大粪的?” 边上的人奚落道:“人家那挑大粪是假的,到你家的可是真挑大粪的,你把闺女给出去就是大粪倌儿的老婆。” 王正阳骑马和车并排走着,眯眼看着前方,南北铺陈的田野在朝阳下蒸腾着7彩的光晕,回头望望西面的山峦,自言自语道: “姑射之山有神人,游乎4海之外。” 侧头向车内道:“荷儿姑,你在姑射山下生的娃,就叫游儿吧。” 荷儿掀开车帘,“大名便叫王游?” 王正阳沉默了片刻:“叫赵游如何?” 荷儿眼圈儿1红,道: “难得阳儿这份心,我心里也安慰些,就叫赵游吧。我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生,让海棠给你生吧。” 海棠听得满脸羞红,王正阳笑道: “若海棠以后生了男娃当先姓穆。” 荷儿想了想,也笑了,“阳儿,你娶的媳妇家里都没男丁哩,难不成春花那边姓了高?” 王正阳道:“那是自然,他姥爷早给取好了。” 荷儿:“我与海棠到哪里住?” 王正阳:“自然是高府了。” 荷儿:“我2人该如何称呼春花爹娘?公婆不是公婆,爹娘又不是爹娘,这可咋办哩。” 王正阳想了想,“待咱1起拜了堂,便改口称爹娘,要不在1起日久显得生分。” 正午之时过了汾河,海棠没出过门,新奇的不得了,掀着车帘看个不停。荷儿端详着,觉得这个小妹妹也来得意外。 又看看车外透着威猛之气的王正阳,心道:阳儿无心家事,现在他有了3房媳妇,自己年岁最大,得小心调和着大家相处。 太阳还在城墙的西南角挂着,王正阳1行快要到高家时,迎面1个捕快骑马过来,见了王正阳1行,下马跪地高声道: “老爷可是守备王大人?” 原来,是老高派出的人自霍州回来了,老高去守备府没见到王正阳,便派人来家里看,说事情紧急,得立马商量。 王正阳1听,必是宫善业的行踪抓到了,“你且回,就说我马上到。” 这边匆匆回了高府,见了高老爷夫妇和春花,顾不上说详情,道: “爹、娘、春花,这是荷儿,这是海棠,都是咱家里人。你们先歇着,衙门捕快唤我有紧急事,得立马去。” 这边,荷儿怀里抱着娃和海棠向高老爷等人施礼相见,没等高老爷、大太太问话,王正阳已跃马扬鞭,带着两个卫兵去了。 将荷儿、海棠让到堂屋,张奶娘上了茶。高老爷有些困惑,问: “你便是正阳的头房媳妇荷儿?” 荷儿赶忙起身道:“回大叔、大婶,妾便是。” 高老爷:“他从未说你有娃,如何突然就带回来了?” 荷儿:“正阳走时确不知我有了身孕。” 高老爷:“这么说,比春花的儿子小几个月,男娃还是女娃?” 荷儿:“男娃。” 高老爷又问海棠:“闺女,你是正阳什么人?” 海棠又羞又慌,低头红着脸,不知如何应答。荷儿又赶忙起身道: “大叔,海棠是正阳这回新纳的小,若论当是正阳的3房。” 说着拉了海棠起身,“正阳说等拜了堂再改口称爹娘,我看不必等,当下我2人便改了吧。” 说罢,接着海裳跪下,口喊“爹娘”。 高老爷与大太太相互瞅了瞅,咧嘴道:“免礼,快请起。” 高老爷、老伴儿、春花都没想到,不仅荷儿带回了个娃,王正阳又带回个媳妇。他们本来商量的是让2花做3房,心里的主张此时1下乱了。 高老爷道:“春花,你带姐儿俩去你屋里歇着;张奶娘与2妹喊人,将西院收拾1下生上火;晚间多做些菜。” 荷儿、海棠跟着春花去东跨院后,高老爷气呼呼对老伴儿道: “我本来是招1个女婿上门,到头来给他养1堆媳妇、1群娃,他这上门女婿当得值。” 大太太道:“多几个媳妇也好,春花、2花儿生的娃咱都让姓了高。管它真假,以后1堆人叫你爹。” 高老爷冲着老伴儿气哼哼道: “他也不问问我愿不愿当?”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王正阳星夜奔霍州 调人马… 王正阳奔到刑捕司,进了老高的办公房,关上门。老高搓着手道: “我的弟兄回来了,就是宫善业。” 王正阳精神1振,“高叔果然厉害,这么快查到了。” 老高派出去的两个人都是老捕快,宫善业在平阳城内时,老高派的就是这两人盯着,认得宫善业。 这回仍派他俩骑快马赶往霍州,在余记酒铺附近守着。 过了几日,终于等到订酒的人赶车来取,便扮作挑担卖菜的远远跟上去,弄清了住处。 2人又扮作征春赋的税吏,闯进宅里,假说核查田亩生意。虽被轰了出来,却将宫善业看了个正着,便匆匆回来复命。 王正阳心里急,他向邓兆恒请求的援手,脚程快的话应该到了,却仍不见来。眼下自己的实力不够,只能干等着。 老高:“怎么,我刑捕司几十号捕快拿他不住?还有你守备府的大队人马么。他就是天兵天将下凡,能过得了你的刀枪林?” 王正阳:“高叔有所不知。宫善业知道刘氏家族太多隐秘,必须拿了送京师去。而宫善业武功非比常人,若动用大队人马,还未赶到,便会被他察觉逃了。” 老高:“你是说,单靠我们平阳府硬拿他不住?向太原郝指挥请求援手如何?” 王正阳:“怕是也来不及。这厮必得几路高手突然将他围住,合力拿他才行。当初在茅津渡,我、郝指挥与何爷等十来个高手,死伤了好几个,拼了性命才将他制服,秘密关押在潼关,却被他逃了出来。 眼下只剩我与守备府的几个弟兄,冒然出手,若被他逃了,再抓可就难了。” 老高听得心里1惊,“这些我1概不知,依你将如何?” 王正阳1想,在平阳城等着不行,无论如何自己得立马去霍州。 “我们先盯住他,等待京师派的援手赶到。我已写了信,想也快到了。” 老高心里想,王正阳1心要拿人,宫善业手里的金银,我刑捕司的人去扣了,也是分内之职,不能让霍州衙门把这好处得了去。 便道:“你讲得有道理,动静闹大只会把人吓跑,还就得暗地里行事,仍让我的弟兄去盯人。我也多带些人手,待你的援手1到,我们直接连人带物拿了押回,不必用霍州衙门的人。” 王正阳:“如我师兄那样,来1个足矣。” 老高自是不知王正阳师兄是怎么回事,“我的贤侄,你办过的事、说的话我都是云里雾罩的。我这刑捕司整日都是井市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的事我也不打听。我这里无2话,帮你就是。” 王正阳:“我先带人去霍州守着。高叔这边等着京师来人,1到就马上带过去与我会合。” 老高惦记着宫善业手里的金银,也想早些往霍州去。 “京师的人1到必先寻你,你可在守备府给他留话,我也随后赶往霍州。眼下我俩得先报知府大人1声,这么大的事情,不能将上面大人蒙在鼓里。” 已快到散衙时分,2人快马奔到知府衙门外,通报进去。 车知府坐在案后,正低头看公文。见2人进来作揖拜见,手1示意,“2位看坐。定是有急事,请讲。” 王正阳、老高把宫善业在霍州的事1说,车知府直起身,道:“宫善业还在我平阳府界,自是不能放跑。刑捕司、守备府、各州县兵马调遣,你俩全权做主。” 自知府衙门出来,王正阳去了守备府,唤来史、蒋两位把总,挑选两个功夫好的小旗,让4人备好马匹、兵刃,准备连夜动身。又将其他把总、巡检集到堂上,布排好自己不在期间的诸般事务。 之后,急忙奔回高家。1进院直奔正房客厅,边上台阶边喊:“张奶娘,让她们都过来。” 高老爷夫妇自里屋出来刚坐下,没等众人回过神儿来,王正阳道: “爹、娘、荷儿、春花、海棠,我去办要紧的差事,短者十来日,长者1个月左右回来,家里的事,你们都听爹娘指派,好自为之。” 说完便咚咚出了院子,跃马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高老爷翻了下白眼,“这是闹啥哩,回家跟上茅房1样,片刻便跑。” 荷儿心里有些担忧,道: “正阳常年做动刀枪的事,这回不知有无凶险。” 春花道:“上回正阳匆匆跑了,1走小1年,这回办差又这样,他这个官可是1刀1枪拼出来的。” 高老爷头梗了1下,“爷们儿外面的事,女人少议论。天晚了,都先吃饭。” 饭后,荷儿抱着娃和海棠去东跨院找春花,2花也在,相互逗弄了1会孩子,2花、海棠1起别处嘀咕去了。剩下春花、荷儿,春花道: “姐,说海棠是3房,怎的连头也没梳起,还跟个闺女1般,我咋看她不像做了媳妇的。” 荷儿无奈地笑了,“都是突然的事。正阳当天到,当亲事,第2天圆了房,第3天便回这里了。我还没顾得上给她梳头,”把事情与春花讲了1回。 春花听完笑道:“怪不得,跟打仗1般,走到街上未必还能认出自己媳妇。” 两个人渐渐说得热络,无话不谈。 荷儿:“说的是哩。正阳有些女人摸不透的性子,干的都是凶险事,半夜又经常练功,这样也正常。” 春花道:“将海棠喊过来问问。” 荷儿:“新媳妇,问这些妥当么?” 春花:“我3人共侍1夫,有何不能讲。” 2花儿、海棠1起手拉着手进来,春花道: “2花儿,你回绣房里睡去,我3人有事说。” 2花儿说了声“晚上我与海棠姐1起睡”,才不情愿地离开。 荷儿与春花你1句、我1句地问,海裳招架不住,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明白。 荷儿道:“果然是这样,他连衣裳都没脱,穆家还等着抱娃哩。” 春花接道:“姐你不知,当初我为了怀上娃是怎样地与他折腾,待正阳回来我定说他。” 海棠被2人1通细问,又1旁听得脸红心跳,忙说: “2位姐姐,我与2花妹去睡了。” 海棠出去后,春花幽幽道:“姐,我爹娘想让2花也给正阳做小。” 荷儿哭笑不得,“从前日正阳去瓦窑头,这才第3日,正阳就多了俩媳妇。” 停了停,无奈道:“几家都等着他生娃哩。” 春花:“可不,正阳家、我家、海棠家,3家都指着他。 荷儿神色有些黯然,“是4家……。” 王正阳自军营里带了4个手下,与老高的两个弟兄连夜出了平阳城往北赶。 第3日1早,进了霍州城,在城东兵营附近的客店住下。 略作休息,让4个手下等候。与两个捕快,换上麻衣、麻鞋,戴了大沿稻草帽,扛着锄头往城东去。 半路上捕快1指,原来宫善业便藏身于城东郊外的那片瓦屋群里。1年多前,他与荷儿从这里经过时,荷儿还曾说想在这里买房住。 王正阳不敢进去,沿着土路1直向东。快要走到山脚再向北拐,上了土梁。居高临下,将这1大片瓦屋看了个全。 这里北高南低,背风向阳,大约住着几十户人家,家家高墙大院,是霍州大户们在城外的聚居处。 2人隐在树丛后,王正阳顺着捕快的指点,察看宫善业的院落。这个地形,宫善业若想逃走,以他的功夫随便往哪里都行。 但他要带着金银,则必往南下坡,再到方才自己出城的那条唯1的大路。 王正阳想着捉拿宫善业的办法。若从霍州大营调兵,夜半将宫善业的宅院团团围住,估计他的人都跑不掉,但宫善业能窜房越脊,没有谁能挡得住,多半会借夜色逃走。 若大白日调弓箭手4下封住,再调精兵强将包围,他也逃不掉。但大白日调兵,宫善业住在高处,老远就能察觉。 1时想不出主意。如此,连着几日,王正阳1副农夫模样,出霍州城自大路荷锄向东。 北面1里的坡上便是宫善业所住的那片宅院,再往北则是高高的土梁和1层层的旱田延伸到山脚。 路南面则是南涧河北岸的大片土地。田野中1座孤00的小庙。上回陪着荷儿从这里走,奔过去看了1眼,1座近乎荒了的龙王庙,无人照管,也无香火。 这几日,却偶见个衣不蔽体、头顶破草帽的人出入,想来应是乞丐暂时栖身到了这里。好在现在是春夏之交,若是冬天,那庙里照样冻死人。 再往前走不远,便是向北往梁上的土路,快走到梁顶时,正好看见宫善业的宅院,宽巷、大门、几个相连的大院儿。 王正阳心急火燎地等着京师的援兵来。他猜想着,是锦衣卫里的高手、还是江湖中人,亦或又是大师兄方少石? 王正阳连夜奔霍州后,老高从头至尾又思虑了1回,觉得没什么纰漏。 第2日,早早去刑房主事那里禀报。主事道: “朝廷是下过拿捕刘氏家族余党的诏告,若宫善业确为其爪牙,本主事当为你签发抓捕公文。” 老高心道:这是凭空把功劳拿过去。不过老高想得开,这辈子做到刑捕司指挥已算到头了,立功的事归别人,捞银子的事归自己。 刑房主事把写好的公文签了名、按了印信交给老高道: “此去需仔细调配人马,将人犯带回平阳城,本主事为你表功。” 老高道:“还有1事禀报,此去属下带的人较多,时日长,且需隐蔽行事,耗费要大些,刑捕司的口粮银有些紧。” 刑房主事:“带多少人,去多长时日?” 老高:“2十来个,最长不超1个月。” 刑房主事拿起笔,唰唰写了几下递过来,“明日到户房支领。非常公事,多带些,5十两,剩下了就充入火耗,若花超了再报。” 老高打算这回去霍州花2十来两,然后报7十两,自己就能剩5十两。 第2日,老高先去户房支了银,自刑捕司招集了2十个自己信得过的弟兄。 “此去办案,罪犯藏匿大笔金银,如何拿人已有布排,我们就盯好金银,勿要落到他人手里。办成了,我不会亏待众位兄弟。此事有些凶险,都心眼儿活些,手脚快些,莫吃了人家刀枪。” 次日,老高马背的褡裢里放了3十两银锭,挂上佩刀,带着2十名捕快往霍州去。 他估摸王正阳单凭自己,1时半会儿不会动手,也没急着赶。 这1日,1行人翻上山梁,已是后半晌。立在高处向北望,灰蒙蒙的云自太岳山顶铺过来,盖着霍州城。 老高虽赶得不急,却是年岁不饶人,骑在马上腰酸背痛。马鞭1指道: “我们紧赶些,别淋了雨。” 2十1匹马顺着官道颠颠儿地跑下来,留下1片尘土飞扬。 涧河北的城门高耸,石桥之上1个卖凉茶的望见老高1行,忙起身喊道: “各位差爷,喝碗凉茶吧。杏子茶、杏仁茶、紫苏茶,都是拔凉的井水激着哩。” 老高晃了1眼,见这个卖凉茶的面皮有些白净,不太像做风吹日晒小买卖的。心道:这人家里出费银子的事了,阴天跑城外卖凉茶。 马屁股上加了1鞭,1伙弟兄呼啦啦进城去了。 那卖凉茶的慌忙挑了担后面跟着,哪里跟得上。干脆把担子往别家的屋檐下1撂,追了上去,直到看着老高1行进了城东1家客店。 这人发了会儿呆,心道:这大批捕快自南而来,未去衙门却直接进了客店,莫不是去拿人? 遛达到客店门外,假装路过往里瞧,耳朵也支楞着听,里面居然安安静静,暗道:这伙捕快在这家客店躲起来了。 听得里面有人出来,慌忙转身离开。回去寻了自家的担子,那茶已被胆儿大的连喝带倒1点儿不剩。 挑了担子慢慢出城往东。 此人正是与宫善业搭档的管家。河东盐池被查封,刘凤田的家眷、亲信都被押往京师,但他与宫善业却因在平阳城躲过了1劫。 危急时刻,宫善业1人说了算,带着他们这伙人和3车黄金逃到了霍州躲起来。 这管家知霍州非久留之地,他们这伙人迟早得散。但他惹不起宫善业,这些年的积蓄都留在了河东盐池,已化为乌有。 仗着那3车黄金只有他与宫善业能碰,悄悄匿下了5十两小金锞子。 他与宫善业说好,自己每日挑担上街探听消息。私下却是想,若在此多盘桓些时日,便多匿些金子,差不多了,挑了担出来,就再也不回了。 犹豫了1下,将担子丢到1边,空手回去。 拐进巷子,想着遇到宫善业该如何讲,他决计什么也不说。不慌不忙进了院里,与和他打招呼的几个手下点头笑了笑。 宫善业在里院,他在外院。进屋关上门,取出5十两金。大锭的无处藏,他也不敢拿,都是手指肚大的金锞子。 此时节穿着单衣,系在腰间有些扎眼。试了几下,坠在裤裆里往外走。有手下问: “管家爷如何又要出去?” 他道:“担子寄放在别人处,这去取回来。” 就这么出了巷子,下了土坡,跳进田埂旁的土渠里,将裤裆里的金锞子重新塞在腰间,系牢实。 甩开大步进了城里,估了件衣裳,兑了十几两碎银,趁着天还未黑,出了南城门,顺着官道往南而去。 此人是洪洞移民第3代,辗转随了刘氏家族谋生又回到了平阳府。洪洞县尚有亲属,这回匿了些谋生的本钱去投奔,也算又归根了。 宫善业晚间都与管家1起吃饭,随时商量些事;再者圈在此处实在有些烦闷,喝几杯酒解闷儿。3车金元宝足够他们这些人吃喝几辈子的,却不能总这么下去;1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烛台点上,菜炒好摆上,酒都倒上了,管家却不见回来。 1问,手下说管家回来,到屋里匆匆呆了片刻,便又走了,说是取担子去了。 宫善业纳闷道:“他取什么担子?那茶又不是他自己做的。” 独自吃喝完毕,临睡时仍不见管家回来,宫善业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必是出了事。 宫善业这些年依仗着武功高强,遇事不慌,处惊不变。这也是刘凤田看重他的原因,但此刻却是心里忐忑着坐立不安。 已过了午夜,管家还没回。 宫善业1想,管家1定出事了,无论什么事,却绝不是好事,他也不能在此停留。 宫善业若想走,谁也拦不住。但宫善业觉得若不带上这3车金元宝,这几十年白折腾了,岂不是又要从头再来。但往哪里去呢? 这1思虑,天已快亮了。他将手下招集起来,“快,扎好车、备好马,马上动身。” 霍州东面是山,西面是河,只有南城门与北城门。南面往平阳城方向是不能再走了,只能出北门先往忻州去。 老高赶到霍州城的客店时,王正阳还没回来,他让捕快们在房里安生等待,自己到外面瞅1瞅。 1个人影门前1晃,匆忙走了。老高觉着这个人影有些熟悉,愣了1下也没在意。 王正阳回来换了衣裳,2人在房里商量,王正阳道: “高叔,夜间我在道边必经处留了人。京师的援手仍未到,我担心是出了什么变故,即使无援兵,我们仍得将这厮拿住,不能再等下去了。” 老高坐着,黑黄着脸,抬眼看着眼前踱步的王正阳,“守备大人有何主张?” “这几日,我将周围探察了个遍,夜间不行,白日不行。我们明日凌晨,调兵将那1带围了,外面弓箭封住,我带人进去拿他。” 老高是奔着金银来,这回将刑捕司的好手全带来了。1听王正阳要调兵,岂不是多了麻烦。道: “我刚带人到,先稳稳,非万不得已,还是依我们之前议定,尽量少些人掺和。” 王正阳觉得先让老高熟悉1下也好,便没再说什么。又仔细想了想,以邓大人做事的手段,不会出什么纰漏。隐约觉得,或许京师的人早到了,就像他跟随魏圭去应天府的路上,大师兄1直在暗中盯着、护着。 老高眼巴巴地盼着京师的人到来,这样王正阳他们拿人,自己拿财。上交1些,留1些,定能发个大财。 在他看来,宫善业能否拿住无所谓,金银得留下,他想劝劝王正阳再候几日 晚饭后,将随王正阳先来的弟兄唤到自己房里,问了问这几日都跟着王正阳做了些什么。 其中1个道:“高爷,兄弟前几日有点儿疑惑,今日见到高爷又想起来了。进南城门过石桥时,有个卖凉茶的,似与曾在单府的1个人有些像。只是看见过1、两回,不敢认。” 老高摆了下手,“那卖凉茶的我也遇见了,两人极像的也常见。” 老高打算第2天随王正阳先蹚1蹚路,迷迷糊糊间睡去。 人到了岁数睡觉便轻,1有动静就会醒来。而且老高多年办案下来,耳朵也极好用,能分辨出各种细微的声音。 他只听脚步声便能知道是哪个手下,当下,是他先派来的那个弟兄在上茅房。 闭上眼又迷糊着睡。突然,猛地睁开眼,呼地1下坐起,心里飞快地转着:那个卖凉茶的不对劲啊,天阴得遮住了整个霍州城,除了娃娃们嘴馋,谁会喝凉茶? 可那人偏偏在进城的必经之路守着;刚到时,店门口1晃而过的那个人影也像极了他。此人跟随自己到了客店,还是曾在单府里的人。老高头轰地1下:宫善业1伙的,在必经处盯着平阳官府来的人,自己已被宫善业盯上了。 刹那间跳下炕,冲进王正阳的屋里。王正阳与自己的几个弟兄在1条炕上,也呼地坐起。 老高进门便说:“正阳,坏了,我多半被宫善业的人察觉了。” 老高把自己的推断1讲,又将两个弟兄唤过来,几个人1议,王正阳道: “我们大意了。事不宜迟,立马去堵这厮的门。” 老高:“这霍州我也熟,东面是山,西面是河,他们若赶着车马不往南便是往北,他们自南逃来,只能往北。” 王正阳:“不管那么多了,去城东的路上截他们。蒋把总持我的印信到霍州大营搬兵,多带弓箭手火速援我。我等就是拼了性命也得将宫贼拿下,要活的,死了没用。” 第二百五十九章 生死搏宫善业被擒 二师兄… 王正阳、老高命众弟兄收拾利落,2十几人带好兵刃,急奔城东而去。 这些人都经历过搏杀,自然不会因害怕乱了方寸。 但要说1点儿不慌张也不是,王正阳此时心就怦怦跳着,刀对刀的搏杀他自是不怕,他害怕的是宫善业跑了怎么办;若没跑,如何拿住他,邓大人交办的差他必得办成。 此时,天正黑,没敢燃火把,似有稀疏的雨点儿扑扑落下。 几里地1会儿就到,东面的山、南面的田野、北面的瓦屋隐约现出轮廓时,雨也大了。 这边院落里,宫善业手下问:“宫爷,雨要大了,还走不走?” 宫善业凶道:“想要命,就别怕淋雨——走。” 这伙人在单飞虎家舒服惯了,都戴起草帽、扎好油布雨披,将兵刃或车上、或马背上带好。 1行人,3辆马车,出了巷口拐向南,沿土坡而下。这时候天已放亮,大雨如注。 向下刚走到1半,雨幕中,对面有1伙人正骑马往上走,路面泥泞,走得也不快,老远看淋得够呛。 宫善业眼尖,看见雨中刀枪闪着的寒光,大吼1声:“抄家伙,都砍了。” 王正阳、老高带着人正往上坡走,迎面来了1队车马,不用看便知是宫善业1伙,见对方亮了兵刃往下冲来,立马也抽刀挺枪迎上去。 王正阳对手下高声喊:“与我缠住宫善业,拖到援兵赶到。” 瞬间,雨中泥泞的路上,刀枪相撞,血溅进泥水里。 宫善业与王正阳看身影便认出了对方。 宫善业2话不说,手中唐刀气贯长虹挺身前冲,另1手紧跟着飞出短刀,唐刀挂着锐利的刀风、催着暗器,将眼前的雨雾冲散,直奔王正阳前胸,上来便是绝杀。 王正阳身边的3个手下唰地往两边散开,又1起攻上去。 王正阳豁出去了,也没有躲,大师兄与魏圭对阵的招法、心法他练了1年,多少有些心得,右手刀、左手掌排山倒海硬往外打,居然将宫善业的暗器震飞,刀也震到1旁。 宫善业丝毫没停,身形轻飘又迅猛,自王正阳身边而过,将史把总等3人甩在身后,唐刀顺手暗渡陈仓抹王正阳左肋,王正阳方才的排山倒海势大力猛,打出去来不及收回,左肋空门已被宫善业的唐刀抹进来,脚1点地想后飘出去,却是泥地上1滑,啪嚓仰拍在地上。 史把总3人刀砍、枪刺急攻上前来救,被宫善业唐刀1挥,1个小旗的1条胳膊已经飞了出去。 王正阳倒地瞬间跃起,青龙出水劈刺,解了3人危局。 这时,1张大伞横在宫善业面前,挡着宫善业的视线,伞后1把细长的剑刺得宫善业连连倒退。 原来,当王正阳等人自大路左拐上坡时,那荒废的龙王庙里出来1人,就是衣不蔽体的那个乞丐,手里拎着1把油伞也往这边来。 王正阳等人没在意,只是1心要堵住宫善业。当两下里杀开来,这个人在两丈外看着。见王正阳抵挡不住,抽剑擎伞跳步上前,原来那伞柄是剑鞘、伞骨是铁枝,可当大盾牌使。 任宫善业腾挪如飞,那伞总是顶着他无处可逃,他攻不到伞后的人,而伞后的剑却杀得他防不胜防。 王正阳纵身上前,与用伞的人前后夹攻,宫善业脚下1滑,1只脚被剑尖儿扫中踉跄了1下,王正阳坐地盘根,左手刀鞘龙甩尾猛扫宫善业小腿。 宫善业脚下腾空,手中唐刀反切王正阳头颈,脚下却失了根,唐刀被大伞顶到1边,人也倒地,被2人合力围攻起不得身,只在地上打滚儿躲着刀剑,终于被那人的伞尖儿点了丝竹空穴,瞬间昏了过去。 那边老高却出事了。 王正阳这边斗得正酣,宫善业的手下帮着攻击史把总3人,老高的手下趁机去夺那3辆马车。 这些捕快与1般百姓比还算能打,但在宫善业的爪牙面前根本近不了身,几下便被杀退,可那些人想把车带走却也不能。 这些爪牙里有那心眼儿活的,1看宫善业自身难保,这3车金银是带不走了,便劈开了箱子,抓着金元宝往怀里塞,要鞋底抹油鸟兽散。 老高先是在1边挥刀指挥着,见状急了,抢步上前,劈出几刀,要将车上的人赶下来。 那几人却是刀快,1划拉,老高握刀的那只手便连着刀1起掉地下,王正阳跳过来唰唰抹倒两个,逼退宫善业的人,护住老高。 这时,蒋把总带着大队的兵马沿大道跑过来,宫善业的爪牙顿时往北或东的山梁、野地里逃命去了。 拿伞的人合了伞,执剑守着地上的宫善业,王正阳定睛1看,壮实的中等个儿,圆脸、狮鼻、浓眉、大眼睛,不由惊呼1声:“2师兄!” 奔过去跪下施礼,此人正是王正阳的2师兄高凤山。 高凤山受邓大人和锦衣卫之命前来助王正阳捉拿宫善业。正如王正阳后来所料,他1到平阳并未与王正阳相见,而是暗中观察着王正阳和宫善业的1切,这些都是方少石教的。 高凤山1手拉起王正阳,“师弟,我自平阳城跟到那座小庙,已看你多日了。” 大队的军兵到了近前,将所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把总,辨清了敌我,便指挥着军兵满山遍野去追了,弓箭兵们则拉弓搭箭,远远瞄着射。 雨小了许多,地上残留着几滩被雨水冲散的血迹,1切都消停了。 王正阳点了1下,自己的手下丢了条胳膊,老高丢了只手,还死伤了几个捕快;宫善业被拿下,死了几个爪牙,逃亡人数不详。 老高和受伤的几人被火速送到霍州大营救治;高凤山则将宫善业的伤口包了,丢到车上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留下霍州大营的军兵搜捕其余的人。 王正阳、高凤山领着自己的队5,押着宫善业和车马到了兵营,进去拜见霍州大营的洪将军。霍州1直为重兵之地,由偏将洪将军统领。 高凤山递上了兵部、刑部的公文。 洪将军叹了1声,“平阳府的守备、捕快在我眼皮底下杀成了这般模样,我众将士居然毫不知情。” 看着公文道:“既然兵部有令,又有刑部责成,我派兵随高巡检将人和物全数押回京师,只是不知要走哪条道?” 高凤山:“回洪将军,娘子关无法行车,南北差不多,南面要好走些。” 高凤山是想顺路和王正阳回平阳府城看看。 王正阳去看老高和受伤的几个弟兄,血都已止住,几个捕快没伤到筋骨;失了1条胳膊的小旗流血过多,还昏迷着;老高脸色青黄,倒是无大碍,端着没了手的右腕问:“正阳,3辆车当下谁看着?” 王正阳:“锁在大营里,京师来的人拿着钥匙,外面军兵把着。” 老高呲着牙,疼得咝了1声,“我平阳府的财,我平阳府的人拼命拿下的,为什么不让我平阳府的人把着?” 王正阳:“兵部、刑部的令,人和物1并押往京师,洪将军也得照令办。” 王正阳嘱咐手下照管着伤者吃饭,自己去了霍州衙门。 霍州令虽是6品官阶,没王正阳高,但在人家地界闹出这么大的事,总得知会1声去。 第2日,受伤的小旗醒了,洪将军派了几辆车,1个医卒,3十名军士,随众人1同南行。 王正阳与2师兄久别相逢,并马而行自是说不尽的话。 到了平阳城,王正阳将2师兄、军士和车马安顿到守备府;老高送回刑捕司,安慰了片刻;又将受伤小旗的家眷接到营房,嘱咐医卒仔细照料。 之后去与刑房主事略说了大概,再策马奔知府衙门禀报。 车知府:“如此说,在霍州刑部、兵部就已接手了?” 王正阳:“是。” 车知府:“你代我向京师的人问候,需我平阳府做什么,你自去操办。停留期间,招待得周到些。” 忙完了,王正阳这才回到守备府,与2师兄把酒相谈。 高凤山道:“师弟,当初将你丢下实是师父无奈,接了令,不得不走;大师兄总说你的功夫没学下去太可惜。今日1见,师弟遇强手尚能自保,我也略感欣慰。” 王正阳道:“自做了这守备,也就是每日能接续1下,功夫几近荒废。” 高凤山:“待你这官做熟了,有了闲时,自然便有空练功。别急,大师兄说想找时机给你纠正1下,却是需些时日,眼下我与大师兄都无法与你长相处,只能等以后来寻你,多住些时日。” 王正阳听得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搓着手道:“想来待刘氏家族这个案子罢了,我们便都有空闲了。” 高凤山摇头道:“非也。没了刘家,还有李家、张家。眼下西厂、东厂都靠不住,锦衣卫这边有些脚不沾地了。” 王正阳道:“我看京师里也不自在。” 高凤山撸起衣袖,露出椽粗的胳膊,夹了口菜,笑道:“师弟讲话有趣,哪里是‘也不自在’,是最不自在。” 师兄弟2人边吃喝边谈至深夜,高凤山低声道:“师弟,3车金银我未让任何人碰过,此次押往京师也并非入库;我已从中分出两千两黄金,置于库房角落,你寻个空儿带回家。” 王正阳:“师兄带走吧,我要那么多黄金做甚。” 高凤山叹口气道:“我们都不是贪婪之人,这些年虽为官家做事,但遇到危机却是不能求官家,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留你这里,你需要便花,剩下以应付万1,勿再推辞。” 第2日,高凤山押着宫善业走了,后来不知邓兆恒等人用了什么办法,宫善业将刘氏家族的事交代了个底朝天。 刘氏家族斩得斩、充军的充军、为奴的为奴。 本来户部尚书刘凤林想的是富可敌国的百世基业,却3下5除2烟消云散了,被人们饭后嚼了两年舌头,再也无人记起。 2师兄1走,王正阳派随从去高府报了平安,说眼前公务忙,过几日再回。 自己的小旗少了1条胳膊,离了行5又无法度日,王正阳打算日后调他做个营房巡检,动动嘴,指挥手下十几个人干些杂活、领份军饷。 就在王正阳忙得顾不上回家的时候,莫耀祖也回到了平阳府。 原来,1接到王正阳自风陵渡写的信,莫耀祖喜出望外。 王正阳办成了差,且成了平阳府守备、兵房主事,最难的关口就算过去了。 有了王正阳,将来自己在平阳府的经营大约也会少些坎坷。 荷儿在平安处治病,不久也会接回。 想来春花也已为王正阳生下了娃。 1想都是好事,莫耀祖喜得跑到终南山下,在袁玉环的灵前眼泪汪汪地诉说。 “玉环,咱们的青山又长树了。正阳不用我再操心,以后我就好好带着钰儿,过几年,待钰儿成年,我让他回去。” 莫钰已长成了毛头小伙,打算盘、记账,做1家店掌柜已绰绰有余。 莫耀祖将生意上的事紧着操办了小俩月,将自己不在期间的事布排妥当,带着袁兴、刘洪,押着货银兴冲冲上路。 到风陵渡货场与张德柱1说。张德柱摘下6瓣帽,抹了把脑门儿的汗,道: “耀祖,你这十有8、9是回去喝正阳喜酒了。我当长辈的也不能无事1般,你说我送点儿啥好哩?” 莫耀祖咧嘴笑着,“正阳怕是甚都不缺了。你手里若还有铜盆,我给他捎俩。” 见张德柱搬出1摞5个,莫耀祖道:“都给我带上,这礼也不轻哩。” 张德柱:“喜事哪有不上金银的道理。” 和莫耀祖1起到了北岸,从巡检司支了1锭十两的金元宝。 “见到正阳,就说风陵渡的德柱叔给侄媳妇添几件衣裳。” 莫耀祖回到平阳府,将押运的银两入了官库。 第2日1早,带着两坛西凤酒、5只铜盆,满脸喜气前往高府。 第二百六十章 张荷儿表白不伦事 一代人曲… 莫耀祖先让外院伙计报进去,高老爷夫妇出来热情相迎。正阳的姑父来,女眷们自要都来见过,却是1下愣住了,里面居然有荷儿。 伙计袁兴手里端着1摞铜盆,莫耀祖道:“我风陵渡的德柱兄让给家里捎来5个铜盆。” 高老爷嘿嘿笑道:“你咋知我家里人口多了,1个屋1个,还真是正好。” 荷儿上前施礼,刹那间酸甜苦辣咸,想笑又哭了,哭了还想笑。 莫耀祖边作揖边想,想是正阳将荷儿接回,暂住高家了。 “2嫂……”,1时不知如何说,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正阳哪里去了?” 高老爷:“霍州办差去了。自他回来,就没在这家里好好坐下说过几句话。这不,好几个媳妇、娃都丢给我老两口儿。” 见莫耀祖人认不全,高老爷道:“方才姑父叫得匆忙,你重新认认。这是荷儿,正阳的大房;春花,正阳的2房;海裳,正阳的3房”,高老爷往2花那边比划了1下没说话。 再往后,高老爷说什么、别人说什么,莫耀祖、荷儿都没听见。 荷儿怕这1天,她不知该怎么与莫耀祖说清;莫耀祖则像是晴天打了个雷,1下懵得不知所措。 大太太看出了曲折,道:“正阳把大媳妇安顿在庵里就1去9个月,这回去接还不知已当了爹,这不1下带回了娘儿仨。” 莫耀祖又看了看海棠,更听不明白怎么回事。 荷儿定了定神,施了下礼,“爹、娘、两位妹妹,我有话和阳儿姑父说。” 又向莫耀祖道:“阳儿姑父,且随奴家来。” 1进西跨院屋里,荷儿对正看娃的张奶娘道:“张奶娘,我与阳儿姑父说句话。” 张奶娘1出门,荷儿转身向莫耀祖跪下哭道: “阳儿姑父,你代赵俭受了吧。”说着便咚咚磕头。 莫耀祖当下仍不明就里,跟着跪下,“2嫂,起来说话,这究竟怎么回事哩?” 荷儿哭道:“你2哥死了,阳儿眼看也要死……。” 莫耀祖听得又搓手、又跺脚,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没脸在高金堂夫妇面前呆下去了。 自西跨院出来,莫耀祖匆匆向高老爷夫妇道别,不顾春花屁股后追着喊“姑父”,带着袁兴、刘洪上马仓惶走了,连张德柱托他转十两黄金的贺仪也忘了放下。 留下荷儿和娃在西跨院放声大哭,张奶娘抢进去劝,曹2妹抱着大春出来,大春受了惊吓也跟着大哭。 高老爷气哼哼地在客厅来回踱步,“这唱得是哪出传奇?” 这几日,荷儿已悄悄把与王正阳的前后跟春花说了个大概,春花觉得这是正阳与荷儿的缘分,反劝荷儿放下些。这时道: “爹、娘,正阳喊我姐荷儿姑,原是两家长辈偶然遇到1起成了相好。后来荷儿姐嫁给阳儿的赵叔,也是他爹衙门里的相好兄弟,都是无半点儿血脉的义亲。” 老高爷怒道:“义亲也是亲。这都什么乱78糟的,你把荷儿喊过来。” 经了方才的1回折腾,荷儿已有些虚脱,春花搀着进来坐下。 高老爷正坐,“正阳之前与我讲了你的过往,我们也同意你进这个门,他才去接你,我还打算1起给你们操办着拜天地。当下,我再问1回,你1是1,2是2,跟我老两口儿和为小的们说清楚。若大家以后1起过光景,不能不明不白,再出今日这样的事。” 就这样,高老爷、大太太问,荷儿强撑着答,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高老爷道:“正阳没说这么详细,大体无2。说起来不应该,前赶后凑成了这样。” 大太太:“娃都有了,再说别的也无用。你还奶着娃,莫伤情过度。” 海棠见荷儿成了这样,早慌得6神无主,也哭得跟个泪人儿1样,2花也跟着抹泪。 春花大声道:“姐不必哭。道理谁都会讲,事到临头,未必都能如你1样。不管别人说啥,咱救下的正阳,正阳就是咱的……。” 高老爷听着吼道:“胡说甚?荷儿留下,你们都给我出去。” 临迈出门槛,春花道:“海棠,去给大姐沏茶送过来。” 屋里就剩高老爷夫妇与荷儿,荷儿又跪下道:“爹、娘,若嫌荷儿污浊,我这便带上娃回老宅去住。阳儿已给娃起名赵游,我回去独自养大。正阳就留在这里,不必再顾我。” 高老爷听着有些生气,“你这说的是甚话,我何时嫌弃过你?” 大太太:“就是么,怕是你要走春花就不干。” 高老爷:“你起来,听我跟你讲要紧事。” 荷儿起身坐回,她的心绪开始平静下来。 高老爷道:“今日的事迟早得遇,今日的话迟早得讲。正阳的姑父也知道了,你与我们也说清楚了,当下听我的布排。” 这时,海棠端了3碗茶进来,这都是荷儿教的,无论何样的吃喝,先敬高老爷夫妇,再敬他人。 看着海裳把手边的茶换了,高老爷道:“去把你春花姐再喊过来,都听听。” 高老爷的布排是,待王正阳回来,先与荷儿去墓地祭拜赵俭。 “你们都去,我算为大,也去跟赵俭兄弟念叨几句,阴阳两隔,过去的事就都放下。之后再操办拜天地,1大家人好好过光景。” 高老爷在家布排的时候,莫耀祖正在墓地,跪在赵俭、王进福夫妇的坟前。 “先人们,大哥、大嫂、2哥,阳儿与我2嫂如何走到了这1步?也怪我啊,我没管他们。” 流了几滴泪,又道:“眼下咋办哩?他两个娃都有了,却是顶了我2哥的门户,你们说我咋办,认还是不认?要认了咋叫哩?” 此时,墓地周围静悄悄,袁兴、刘洪在后面不远处等着,树上落了1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喳喳叫着。 莫耀祖抬头看那只鸟儿,又叫了两声飞走了,枝头树叶跟着晃了1下。 “你们给我个话儿啊,我该不该认?” 看着坟前已长高的草,静静地在阳光下,鲜亮翠绿,1动不动。道: “要是你们觉着该认,就来1阵风;若觉着不该认,就让这草1动不动。” 莫耀祖静静地跪着、等着,不知不觉1阵轻柔的风拂过面庞,坟上的小草儿也跟着轻摇。 莫耀祖1下泪流满面,“先人们、大哥、大嫂、2哥,耀祖听你们的。” 莫耀祖起身,半日来他这1通折腾、念叨,袁兴、刘洪知道了个大概。 “老爷,原本布排明日支1千两金元宝到高府,还去不去?” 莫耀祖长出1口气,“明日,你俩支两千两金送过去,就说1千两是给高府的彩礼,另1千两是长辈们给正阳与荷儿的贺仪。风陵渡德柱叔的十两贺仪,1并带过去。” 袁兴:“老爷去否?” 莫耀祖:“我先不去了,去了咋叫哩。这两日去店里看看,尽早回西安吧。” 都忙完了,王正阳又去看老高,刑房主事那边,早有人惦记着刑捕司指挥的位置,老高这次丢了1只手正中下怀。 主事向知府那边请了功和抚恤,赏了老高2百两银子,第3日,老高便被办了解职养老。 “那3车金银都被押走了?”老高呲着黄牙,1边疼得吸气,边似笑非笑地问。 王正阳1笑:“都押走了。” 老高:“听说那人是你师兄?” 王正阳:“正是。” 老高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几声,他的金银也捞得差不多了,这辈子够花了;无论如何,他都比杨伯雄的结局强上百倍。 笑道:“贤侄,我不做这指挥,也无需再唤你守备大人了,就叫你贤侄。有空你带我去你爹娘和你赵叔坟前去看看。” 王正阳深夜才在守备府里迷糊了1会儿。 第2天点完卯,去校场巡视操练罢,终于能回家看看了。 王正阳骑马带两个卫兵走在南关街上,1轮红日跃上树梢。 褡裢里装着十锭共1百两的金元宝,他知道高老爷在家里不定骂了他多少回,这十锭金子算是1点儿补偿。 见王正阳进了院,高老爷站在台阶上,冲他高声吼道:“王正阳,合着你娶了1群媳妇,往我这里1扔就不管了是吧?我这爹不当了行不行?” 大太太赶紧把他推回屋里,又笑盈盈地下了台阶,道: “正阳,想是差又办得辛苦,看这1身疲乏。你姑父刚差人送来两千两金元宝……” 两个卫兵自己进了东厢房,王正阳拎着褡裢进了正房客厅。 尾声 明嘉靖3十4年十2月十2日子时,陕西关中山河大动,“忽由东南而来,地势摇动,震响如雷,1升1降,升如登山,降如坠井。即时墙屋做倾圮,声震天地,灰飞尘扬,塞空蔽目,旄倪哭声,达满4境……。” 据载,此次地震死者8十余万。1时,即使夜里,关中各地驿站之间,驿卒举着火把,快如流星,日夜穿梭不绝,经过风陵渡往东或往北疾驰。 太原山西布政司都司府内,王正阳身着皀袍,披着绯红披风立于后堂台阶之上,1手捻着1块剔透的白玉佩,1手捋着有些花白的胡须向南遥望,天色灰白而遥远。 几日前,朝廷诏命他到兵部赴任。而眼前,关中大地震,平阳府城鼓楼被震塌,南部各州县都有伤亡。这个时刻,瓦剌若要趁机南犯,朝廷无暇顾及。 王正阳1边急命兵马佥事带人督查太原、大同兵备,命霍州大营向朔州移防;1边向朝廷写告表,准许延期赴京。 1个侍卫奔进来呈上信,王正阳拆开1看是莫钰的,上写: “正阳尊兄,大地动,父罹难,房屋尽塌。速派人助我归拢所余家资,扶2老灵柩回平阳。” 王正阳的手有些哆嗦,自他与荷儿成亲后,共见过耀祖姑父两回,却是相对无语,王正阳不知该说什么,莫耀祖不知该问什么。 王正阳说些自己的公务,莫耀祖谈些自己的生意,谁也不提荷儿。自王正阳调任太原,便再也没有见过。 倒是莫钰与王正阳书信往来不断,来信中曾说,莫耀祖置了1座堂皇大宅空着,以备有朝1日正阳与荷儿过去时住。 1开始,王正阳还存着念想,若真闲下来就带着全家去西安好好住几天。而自几年前升任山西布政司都指挥使,他知道,再也无此时机了。况3年前,荷儿已亡故了。 王正阳1共有十个儿女,4个在军营,家里还有6个未束发和及笄的儿女。大儿高朋玉在大同做偏将;2儿赵游在宣府任游击将军,统领前卫。 1个丫鬟来告:“老爷,2夫人说该用餐了。” 王正阳随丫鬟回到后堂厅内,3位夫人正在等他。 丫鬟为他解下披风,饭菜前已摆好了1杯冒着热气的茶,自大夫人荷儿3年前去世,他便不再喝酒。 王正阳坐下,问:“边关来信否?” 春花的两鬓也已斑白,道:“4个娃1个月前才来信报过的安么。老爷又惦记了。” 春花起身,小心地给他倒满酒,“老爷,自荷儿姐走,全家便没再喝酒,今日妾斗胆给老爷斟上,开了戒吧。” 王正阳端起酒,看着跃动着1只彩蝶的玉杯,幽幽道:“关中大地震,耀祖姑父殁了。” 3位夫人端着酒杯愣在那里。 春花怔怔道:“钰儿可安好?” 王正阳点点头,“钰儿来信了,明日我派人赴关中,把他们都接回平阳。玉环姑和耀祖姑父的灵柩也1起接回。” 春花:“妾着人做耀祖姑父的灵牌,府内家眷祭奠7日。” 海棠放下酒杯,“那我们不喝了吧。” 王正阳1口把酒干了,看着2花给斟满,长吁了1口气道:“不必忌讳了,我们的长辈1个也无了。” 春花:“老爷为何不接钰儿他们到太原来?” “太原我们住不长了。你们准备1下,待局势平稳下来,我们往京师去。平阳府城那么多老宅,还有墓园,就让钰儿守着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