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我的王》 楔子 中午十二点零六分,某国小的午餐时间,偌大的操场难得空荡荡的,校园角落大树下的游乐器材也难得没有小朋友的踪影。 游乐区旁有一栋废弃的旧宿舍,一道圆滚滚的小身影慢慢慢慢的往旧宿舍后头走。绕过转角,她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孩一脸不耐烦的坐在一颗石头上,手上扯着几根绿草。 男孩一个抬眼看到女孩出现,脸上表情更不耐了! “胖子,东西带来了没有?我饿死了!”一双慵懒的眼往站在眼前四步不到的胖女孩身侧一扫,小太保似的眼神举止,浪费了一张漂亮的俊雅脸蛋。 女孩胖胖的手往前一提,默默的递出超大的便当盒。 盒子一掀,男孩连忙挖了口饭吃,一面咀嚼,一面说道:“胖子!你妈的手艺真好,怪不得能把你养成同龄女生的两倍大!” 胖女孩的脸一红,手心冒着汗。她……很胖吗?真的很胖吗?是有点。可是,妈妈说,小时候胖不是胖。 “干么不说话?”他啃了口鸡腿,看了她一眼。 “喂……我听说……听说……”她看着便当盒,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头的饭菜已经少了快三分之一了。 “想说什么就快说,干啥吞吞吐吐?谁又欺负你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胖子每天带便当分他吃,有人找她碴,他得帮她出气。 欸,说来他们的“午餐时间”,也是从他出手替她打跑了两个勒索她的高年级男生开始。 那一天他那嗜赌成性的老妈赌了一夜没回来,他没钱买便当,赊了两个月未缴的那家熟识的便当店更不会让他吃霸王餐。 午餐时间看着人手一饭盒,嗅了一肚子的“饿气”,他跑到在这个时间少人会出现的低年级游乐区等午餐时间过去,就是那个时候撞见两个高年级男生在勒索一个三年级的胖子。 他六年级了,身高将近一百七,又加上他超能干架的,就这样他出手帮了她。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不过是看中了胖子手上未开动的便当盒。 现在想想,救胖子真是件划算的事!因为他已经免费吃了近四个月的便当了。 “不是,是……我听说你要转学了?” “噢,这件事啊!” “你……你不是六年级了,不念到毕业吗?” 他想啊,只是老妈搭上的男人在外县市,他也得认了。“反正,在哪里念不都一样?” “嗯……”胖女孩脸上浮现失落,然后她从口袋摸出一封信递给他。 “又是情书?” “嗯。” “扔掉吧!啧!一群无聊的小花痴!”他继续扒着饭,实在不懂,谈恋爱不是长大后的事吗?一群小女生……受不了!“以后收到这种信直接扔了,省得我又要扔一次。” 胖女孩看着那封信,心一横硬将信塞到他手上。“之前你扔掉的就算了,这封信可是我的超级死党写的,你就算要扔也要看完后再扔。” 看她那坚决的样子……算了!“麻烦!” “喂,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不知道,又没遇上过,怎么知道?”吞下了便当盒中二分之一的最后一口饭,他忍不住的补了句,“不过,肯定不是花痴型的女生。” 他老妈就是那一型的,男人一个换过一个,连好不容易因为一夜情怀了他,有机会嫁进豪门,也让她把机会玩完了。 “女孩子要多爱自己一些,心机重一些,这样才能让白马王子逃不掉!啧!真无聊,我告诉你这些干啥?!” “你什么时候走?” 他把盒子盖上,递给胖女孩,剩的一半是她的。“我妈把手续办好就定了。” “你妈妈什么时候来办手续?” “今天下午吧。” 胖女孩一怔,眼眶倏地红了。“……” “喂,别来哭哭啼啼那套,够娘的了!” “我本来就是女生。”边说眼泪一颗颗的掉。 男孩看了她一眼,胖胖的身材、圆滚滚的脸、圆滚滚的眼睛,连鼻头都是圆的!这丫头还真是不漂亮啊,可奇怪的是,她却是到目前为止他看得最顺眼的女生。老妈说得对,再丑的人看久了也不是那么丑了。 他的手揉着她的发,像故意似的揉得乱糟糟的。“别哭了,你已经不漂亮了,再哭下去就更丑了。” 胖女孩咬着唇,眼泪还是止不住。 “自然课不是说过,地球是圆的。也就是说,你在西,我今天往东走,走着走着,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是会再绕到西的。” “那是哪一天?”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我的脚步跨大步一点、走快一点,我们就会比较快再见面?” 她的话令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胖子果然是呆瓜! 步伐走得快就能快点再相遇?这种事,也只有胖子想得出来!可看胖子那一脸期待的模样,他又不忍心伤她的心。“会啊。” “到时候你还会认得我吗?” “如果你还是一样胖的话。” “下一次见面,我会努力瘦下来的!” “千万不要,我会认不出你的。”笑睨了她一眼……要瘦下来啊?不是他对她没信心,是真的很困难呐! “没关系,那由我来认出你,你说好不好?”她很认真的,真的! 老妈每换一个男人他就得转一次学,他和同学间的缘份通常很短,了不起一年半,因此他会刻意和同学保持距离,没想到这胖子……他平常对她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就是怕她把他当朋友了,可她还是很努力的把他当朋友。 这胖子又多了项令他受不了的缺点——笨! 又胖又笨!可是他……为什么也好像把她放在心上了?笨果然是会传染的。 “随便你了。”她高兴就好。 “打勾勾!” “打勾勾做什么?” “约定再见面啊!” “我这人记性不好,一定会忘了。”他其实很讨厌和人约定什么,他妈妈和一堆男人约定了“白首约”,结果他们都还没白头就又各拥新欢;他和他老爸约定每年要陪他过生日,结果他也不曾遵守过…… 从他懂事到现在,“约定”这种事只是讲心酸、搭配气氛用的,一旦认真的放在心上,注定要受伤。 “没关系,我记性好,我会记住的!”她天真的亮了亮小指。 “你为什么会期待再和我见面呢?”到目前为止,他除了利用她带便当给他外,好像也没给过她什么好处,更甭说做过什么令她怀念的事了。 “你是第一个‘公平’对待我的朋友。” “公平?”男孩一头雾水。有没有搞错?他可是占尽她便宜呢! “公平啊!就算你再饿,便当你也一定留一半给我,水果一定对半分,就连葡萄也你一个我一个。” “你是笨蛋吗?那些东西本来全都是你的,分了一半我已经是很过份了,哪来的公平?” “以前的朋友会要全部,不会和我分一半。” 男孩搔了搔发。“你就因为这个‘奇怪’的原因期待和我再见面?” “是啊!”她的手好酸,他可不以可以赶快和她打勾勾啊? “那……好吧!”他的小指勾上她的,大拇指印上她的。 一直到后来,男孩才知道他“亏”大了!也明白胖子的“公平”真的很恐怖。这种比看到贞子更恐怖的恐惧感,源自于他打开胖子代交到他手上的那封“她最要好朋友”写给他的信。 贺曜樨: 你是第一个“公平”对我的朋友。 我有的,你一定也有;你有的也会给我一半,所以……我喜欢上你了,你也一定会喜欢我,对不对? 长大后再见面,我想嫁给你,你也一定会娶我,对不对? 喜欢上你,且期待将来嫁给你的罗巧圆笔 哇哩咧!这是哪门子的“公平”?! 这死胖子! 第一章 十六年后 翔棋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一室的冷色调装潢搭配时尚金属元素,现代感十足的空间,摆设简洁俐落,除了办公桌椅和一面大落地窗外,几乎无杂物,使得原本的空旷更加宽广冷肃。 时尚感的l形办公桌后坐着一名挺直着腰脊,正面对着电脑处理公务的男人。隔着办公桌,他的秘书正对着他报告事情。 “……总裁正式的交接仪式目前是定在您结婚后,这是老总裁的遗愿,罗首席会遵照他老人家的意思,也就是您目前的职位是代理总裁。另外,关于财产的继承,一半是您在结婚后可无条件继承,另一半关于电子方面和生技方面的投资,必须等到您和结婚对象有了子嗣才能继承。” 贺曜樨的浓眉拢近,忙碌的双手停了一下,然后再继续手上的工作。“总裁交接的事我知道,怎么后面关于继承的事我不曾听罗律师说过?” “之前您忙着欧洲的业务,之后又是老爷的丧礼,在分身乏术的情况下,罗首席想在老爷子的事忙完之后,再来谈遗嘱中的事。” “罗律师呢?”他的手仍在键盘上飞快的移动着。“找他过来,我要他好好的针对遗嘱内容交代清楚。” “罗首席目前不在国内,他要我把一些……咳!您可能会反弹较大的事先跟您报告。” 罗旭旸这只九尾狐狸!以为先行对他打“预防针”,之后再面对他就可免去扫到台风尾巴吗? 他是早知道那位和他素来不亲、八字不合,且性子南辕北辙的父亲一定会在遗嘱中刁难他,只是他想也没想过,他会是在他根本没想到的地方恶搞他! 其实董事会早就默认他是集团的接班人,要接下总裁一职是迟早的事,可哪知老爸会在遗嘱中摆了他一道,最可笑的是,董事会却很有默契的以着“死者为大”为名的逼他就范,摆明就是集体嫁祸。 简直欺人太甚! 要娶妻才能正式接下总裁位置,甚至要有了孩子才能继承全部财产?!他那生前以整人为乐的老头子死后还不忘再开个恶质玩笑!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我会反弹的事?”贺曜樨冷笑。能忍耐就这么多了,再过份他会翻脸。 “咳……事实上还有一项。”他好挣扎啊! 跟在总经理身边也好些年了,刘秘书清楚他冷肃不太好的脾气,从方才到现在他的脾气没爆已经堪称一大奇迹了,但那并不表示他之后要说的话他也能冷静的听进去、冷静的消化,以及冷静的接受。 “什么?” “婚礼要在一年内完成。”他战战兢兢的道。 “为什么?”他只对工作有兴趣,当上主管对他的吸引力也不过因为它能让他有权去决策事情,而不是对于某些事情,明知不对却无能为力。所以,代理总裁的职位等于总裁,名称不重要,他不在意当一辈子的代理人。 吞了吞口水,刘秘书强迫自己把话一气呵成的说完,“婚礼要在一年内完成,否则您将丧失继承权。” 敲在键盘上的手指一僵,贺曜樨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刘秘书上,他抬起头来,“你再说一次。” “咕噜……”这种事有那么难懂吗?呜~老板的眼眯了下,火山爆发前的标准征兆!“也就是您一年内不结婚,您就不能继承财产。” “……” 老板为什么突然不说话?是气得中风了,突然丧失语言能力,还是已经认命的接受命运的摆弄了呢? “一年内要我去哪里找人结婚?!”他无法忍受那种看了几眼就决定的婚姻! “老板,您平常女人缘那么差,这倒是真的摆明就是在为难你了。”不是他爱说,他家老板可是很有条件去拍偶像剧的,光是他那张开麦拉费司,以及一八五的一流身材,听说以前还真的有星探找上门,更不用说他手一招会有多少女人跟他走。 欸欸~早就提醒过他的,对于那些名媛、女星的投怀送抱,偶尔接受一下也不会怎样,就当是给自己储备货源。 可他大爷可酷着,赏了他好心的提议一记大白眼后,冷冷的丢了一句,“浪费时间、浪费精神、浪费钱。” 浪、费、钱?!他没听错吧?原来贵公子中也有这种吝啬鬼?!奇怪的是,对于部属也不见他吝啬过,他甚至称得上可共患难,也可共享福的慷慨上司呢! 一抬眼……吓!老、老板的眼神很有杀伤力啊!“不!我、我是说,您平常忙于公事,怎么会浪费时间在这种穷极无聊、浪费生命、肤浅至极的儿女私情上呢?!哈哈……” “也就是说,会浪费时间在这种穷极无聊、浪费生命、肤浅至极的儿女私情上的是你这种人喽?” “……呃?”如果过得这么享受,他现在也没机会待在这里了。人人都知道,翔棋根本不是人待……咳,是不是平凡人待的地方,没点真本事还进不了这满是精英的大集团,而且他还是跟在决策的大老板身边,说没有三两三没人信啦。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我?交给我?”总经理在一年内得找个女人来结婚干他啥事啊? “你去安排相亲吧,年龄不苛求,正负五岁范围内都可接受。” 相亲呐?“长相呢?例如要长得清纯的、妖艳的、精明能干型的,还是要楚楚可怜的像只免子似的,啊~就是那种长得一脸无辜,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欺负她、捉弄她,想凌辱她的精神、肉体……”越说越兴奋,刘秘书浑然忘了面对的是他最害怕的上司。 “刘秘书。” “啊?” “你有特殊癖好我不加干预,可要是演变成病态或变态,我建议你去就医。” 病态或变态?他只是……喜欢那种型的嘛!“……” “长相我也不苛求,顺眼就好。我唯一的条件是,你必须把我之所以要相亲的原因跟对方说清楚。” “原因?是指您为了遗嘱而要在一年内结婚的事吗?”这个不用讲吧?讲了大概只会招来一些死要钱,或是怀着豪门梦的肤浅女人。 “不,你要诚实的告知对方,我是个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穷极无聊、浪费生命、肤浅至极的儿女私情上的男人,要嫁我要有心理准备。” 刘秘书错愕的看着老板,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活似离水缺氧的鱼。 “你有意见?” 他在一阵天人交战后,双手在身侧握拳,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老板,您这些话一告知对方,大概只有三种女人肯来登记。” “哦?”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种是要你的钱;第二种是非常想要你的钱;第三种是死都要你的钱。” 贺曜樨一扬眉。“然后你想说什么?” “老板,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你明明是一只铁公鸡啊~” “……” 寻寻觅觅、寻寻觅觅……见鬼的寻寻觅觅! 他——贺曜樨,翔棋集团的大老板想找个女人来结个婚竟然会这么困难! 这三个半月,他共参加了近十场的相亲宴,可场场失败,女方对他似乎只是一味的想揩油,一味的想知道和他结婚有什么好处。他结婚对象条件说得清楚明白,对方索求的利益多寡可也很光明正大!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相亲像极了猪肉摊上的交易,这块太肥、那块太瘦,这只猪是得了啥病肉色这么难看、算得很便宜,不可能再便宜了…… 也许是自家父母的男女关系都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对于婚姻他一点也不憧憬,更不用说预想过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可是,即使没想过,想娶的女人也不该是像这样大大方方的婚事拿来当筹码。 是因为他的关系吧?因为他自己的关系才会引来和他一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吗?原来“同类”有时反而看清楚了自己的面目可憎。 不玩了!才过了三个多月,他突然对找个女人来结婚这件事感到意兴阑珊。与其三不五时去和“同类”见面,然后渐渐的开始否认自己,受不了自己的愚蠢,他决定找上那位最近老是找一堆理由避不见面的大律师,处理这该死的遗嘱。 直捣黄龙、杀他个措手不及是对付他这种人的最佳方法。 来到了罗旭旸位于高级办公大厦三楼的事务所,罗大律师正和他的委托人在讨论事情,是不是正好这么巧他不知道,可他的助理传话说,大律师请他先回去,他会议结束后会再跟他联络。 再联络?他若真的这么乖乖的回去,只怕会成为再联络下的牺牲者!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公司主管在拒绝应征者的客套话。 “没关系,大律师忙,我可以等他。”没先电联就直闯是他不对,于是大老板也展现了风度。尽管由他的脸上真的很容易就看出,他不爽!十分十分的不爽! “可是……罗律师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您要不要……” “不需要!”贺曜樨截断了助理的妄想。 “也许……也许会议要持续很久,三……三个小时左右呢!” “三个小时?”他是死在里面,还是又和哪个女星开房间“休息”去了?! 贺曜樨气得想飙粗话,深吸了口气,他冷冷一笑,“能让咨询费以分钟计的红牌大律师愿意花三个小时开会的案子想必是大case,行!我也不挡人财路,请他可以慢慢来,但请务必转告,十一点我有份合约要签,那是一纸百亿合约,他时间宝贵,我一样不便宜。” 就在助理不敢得罪这位大客户,可又不能不完成老板交予的“任务”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有些调笑味道的嚣张笑声出现在事务所门口。 “欸,我就说呗,像尤律师这样身材一流的天生尤物这样穿就对了!瞧,原本没精神的上半身像喝饱了水似的呢!” 这笑声够嚣张!嚣张到连贺曜樨这种一向不去注意女人的男人也不由得皱着眉,将视线投向那笑声来源,想看清楚能发出这样嚣张笑声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由于他所坐的位子角度受限,未能看到女子的长相,倒是和她谈话的尤律师他还看得清楚些,只知道对方似乎是个瘦小的女孩,才这么想就看到一只白皙骨感的手由那嚣张女的方向伸出,直探尤律师的胸脯?! 那是……那是“袭胸”吗? 贺曜樨倒抽了品凉气,一张俊脸抹上了热气。可奇怪的是,预期中尤律师的尖叫声和怒斥声迟迟未传来,反倒是两女低声谈笑了起来,他突然间恍然大悟。 是蕾丝边啊! 现在这种开放社会,什么样的人没有,他身边就不乏同性恋的部属。他用人唯才,只要私生话不糜烂到影响工作,他一向不会干预。 他的注意力再度拉回到罗旭旸的助理身上。“去告诉罗大律师,他应该知道在必要时我会是个多么有耐心的人,还有……”他的话未及讲完,又被另一阵笑声打断。 由于笑声显然又近了些,他用眼角余光瞥向那嚣张女。 “呵呵呵~我就说嘛,罗律师的臀部是最有魅力的地方了,西装裤的车线有问题,这才显现不出整个线条的美感,花个几百块修改一下,欸欸~我真想说呐,你的臀部可真是诱人呐~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穿可能比什么都穿了还吸引女人。”差一点吸不住口水的垂涎样,手很自然的往他俏臀上摸了一把。 贺曜樨看见她对另一名男子伸出“咸猪手”,他冷然的脸上多了几分轻蔑。 这女人是男女通吃的万用插头吗? 方才是女人胸,现在是男人的臀?!她会不会太外放,不!那根本就是淫乱。可奇怪的是,事务所的人为什么对她轻浮的举动都不以为意?她是谁?事务所的律师或助理吗? 贺曜樨对把婚姻当成追求利益工具的女人感冒,对这种淫乱的女人更是痛恶!啧啧,他尚未见识到女人的可爱,居然就先看光了女人的可恶! “先生?这位先生?” 贺曜樨回过了神,这才惊觉他一直把视线落在那个“淫乱女”身上,而且两人正四目交集中。 “先生,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匆匆收回了视线,反而显得有些狼狈。 “欸,既是初次见面,你过份热络的眼神会让我以为是一见钟情呢!” 贺曜樨强作镇静,心中暗忖:这女人无耻的喜欢东招惹、西沾染,活似只花蝴蝶,她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调情的机会,对于这种女人他实在不必客气。“让你会错意我很抱歉,可不得不说,这位小姐,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呵呵,那可真可惜!”她闻言一点也不觉尴尬的大笑,然后不请自来的大大方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那么请问先生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 女子左手在穿着贴身丹宁裤上的大腿上曲起中指敲着节拍。“犹豫超过三秒,先生,你喜欢的类型在你心中根本没成形,那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打个比方,从一到十的数字中你无法说出自己要一或二,或三,甚至是八、九、十,那也就是说,让你中箭落马的那枝箭有任何可能。” “我无法说出我喜欢的类型,不表示我不清楚自己讨厌什么。” 呵呵,他不必说她都知道他想暗示什么。于是她先下手为强的说:“我小时候是个胖子,全身上下都圆,脸是圆的、手是圆的、肚子是圆的,从近处看身体是各种小圆所组成,从远处看是一个大圆,那个时候我讨厌瘦子,我也没想过后来会成为瘦子,并且以瘦子为荣呐!” 这是哪门子的奇怪比喻?还是她是在暗示他,现在讨厌的,以后不见得会讨厌吗? 贺曜樨懒得再理她,将视线拉回助理身上。“就照我说的去告诉罗律师。” “是。” 助理衔命而去后,会客室一角就只剩贺曜樨和那名女子。贺曜樨拒绝和她交谈的拿了本杂志打发时间,而女子似乎也没打算再多话,正以为两人可以相安无事之际,他却发现有两道灼灼热线正缓慢的在他身上移动。 抬起眼瞪着女子,她的视线正落在他的下半身……这女人真是……女人中的登徒子!“你在看什么?” “先生的身材很棒呢!你脸小,脸的宽度和颈子宽成直线,是标准的男模相。而且你约有近九头身,腿长是你的优势。” 还对他品头论足!她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根冰棒,上上下下舔光了还要发表品尝后感想,怎么会有女人这么无耻!他以为自己生气起来会是生人勿近,她看不出来他很不痛快吗?“小姐,你这算是骚扰了。” “骚扰?欸~你说这话真是太重了呢!我是女人,你是男人,要骚扰也该是你骚扰我吧?” 这女人!“不是骚扰你那双眼就别乱飘!”那眼神明明带挑逗,她当他是瞎子看不明白吗? “你误会我了,我是想给你一些忠告呢!” “忠告?” 她身子往后窝进沙发,姿态优雅而带着几许狂放。“浅蓝的衬衫加上深蓝的素色领带,舰灰色的古典西装外套和同色西裤,先生,你才三十左右吧?事业做再大,有必要把自己弄得像欧吉桑吗?啧啧啧,岁月还没在你脸上留下痕迹,已经在你衣服上留下轨迹了。 “你要不要再‘耸’一点,脖子上挂个几两重的粗金链,十只手指上再套上几个大颗宝石金戒指,这样你一出现就很有暴发户的感觉了,就我说呢,再好的身材也禁不起烂到没得比的穿着摧残啊!” “冰棒美味可口”没得挑剔后,再来就嫌包装不堪入目吗?“那你倒说说,为了不辱没我的身材,我该怎么穿?” “你确定要我说吗?” “你也没把握?” 女子一笑,看了下表。“好吧!首先,你的气质偏冷,虽说就企业精英而言,深色冷调子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可千万不要全身上下全是冷色系,冬天已经很冷了,实在不需要洗冷水澡来彰显身体的勇健。 “我想说的是,冷上加冷,那给人一种很难亲近的感觉,我们就先分为外套、衬衫和长裤三个部份来说,首先……”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五分钟过了、十分钟过了、二十分钟过了…… “……所以,有时名牌固然水准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就以合身度和适合度来说,我觉得手工西装还是略胜一筹。还有就是质料……” 叽哩呱啦……滔滔不绝……滔滔不绝……半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过了…… “最后我再给个忠告。” “什么?” 女子弯着食指向他勾了勾,贺曜樨有所戒心的向她靠近了些,心中忍不住嘟囔,这女人在玩什么花样?可也许是方才她够专业的分析取信了他一些,他还是靠了过去。 “先生,穿材质薄的西装裤千万别穿阿公四角内裤,四角内裤的裤角痕迹一印出来,即使你是王子,仰慕者也会在一瞬间轰然而散,跑得连一只都不剩。” “你……”他神情尴尬的瞪着她。 “别紧张,我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忠告。虽然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道行已经到了铁口直断、未卜先知的地步。”呵呵……这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健康四角阿公裤的爱好者。 又着了她道了吗?贺曜樨懊恼! 女子由包包里拿出名片,一不小心由里头掉出了一小团一截小指般大小的橘色海绵团。 那东西贺曜樨看过刘秘书在中午休息时间用过,是耳塞。 嘲讽的看着女子把耳塞收回包包,然后把名片递给他。 专业整体造型设计顾问公司首席造型师 罗之优 “造型师?” “呵呵呵……请多多指教。”接着她低头在一张纸上勾勾写写后又递给他。“对于第一次交易,我通常会打个折扣,一共是两万两千元。” “交易?两万两千元?”他一头雾水的看向那张纸。 专业整体造型顾问公司首席造型师咨询收费明细?两个小时二十五分,合计两万两千元! “你开什么玩笑!两万两千元?!” “欸,贺总,小优真的算便宜了。”方才被罗之优偷摸了一把的尤律师走过来插了句话。“像她这种三不五时会上电视谈穿着造型美学,还有一些国际邀约的首席,这样的咨询费算合理了。” 柜台美眉也来一句,“安啦,绝对值得的哟,之前我花了更贵的咨询费也没找到适合我的型,可之优不同,很了不起的。” “就是嘛,两万两千元绝对值得。” “啊,很多像贺总这样的大老板,都请她当造型顾问呢!” “而且……” “然后……” 人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堵得贺曜樨开不了口。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遇上了诈骗集团,还是遇上了假车祸真诈财? 算了!就当是遇到了诈骗集团,花笔小钱学一次乖吧!只是这位罗小姐,真可列为集他所厌恶的特质于一身的女人,奸诈狡猾、轻浮不庄重,最最重要的还男女通吃! 他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这女人了。 第二章 一家顶级牛排馆,除了标榜着食材高档外,现代人讲究的气氛,这家店从装潢到餐盘刀叉是一点也不含糊。 数十坪的空间里以古典红砖和木头材质为特色,一踏入这很有美国乡村味道的轻松朴实餐馆里,仿佛能把现代人疲于奔命的紧张步伐隔绝在外。 要来这里用餐通常得先预约,临时前往的客人大都不得其门而入。 晚上八点正是晚餐时间,牛排馆的座位早坐满,优雅的轻音乐流泄一室,即使在坐无虚席的情况下,仍是不显喧嚣吵杂,也许是气氛使然,客人在交谈时也轻声细语。 不过即使说得再小声,还是得让交谈的对方听清楚,因此有心想听到隔壁桌在说些什么也不是这么困难,就像角落的那对俊男美女的谈话内容就令人很好奇。 “贺曜樨先生认为,符合你妻子的条件要有哪些?”美女娇滴滴的开口。 想了好一会儿,他没想出答案,倒是因为这个“类似”的问题,他想起了一个想到她就绝不会有好心情的女人——罗之优。 他对那女人的厌恶还真到达了高点,连这个时候都还能“顺道”记起她。 “贺曜樨先生?” “啊,抱歉,事实上,我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以为结婚的重点该是放在婚后的相处,婚前条件符合的,婚后也不见得符合。”他最近的相亲对象正常多了,因为他不再坚持要刘秘书告知对方他之所以要相亲的原因。 如果再坚持下去,他未找到满意的结婚对象前,只怕已先找齐了被淘汰的对象。 美女笑了。“贺先生吃过什么亏吗?” “那倒没有。”这问题有些交浅言深了。 “我听朋友说贺先生是个工作狂?” “我喜欢工作。” “兴趣呢?平常做什么娱乐,或喜欢什么运动?” “和客户打高尔夫。” “除此之外呢?” “没有。” 很想叹气,也就是他的兴趣还是工作。“结婚之后,你会为了工作而冷落你的妻子吗?” “我希望她能体谅。”他知道男人结婚后有很多步骤需要调整,可工作无疑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块,他没把握自己结婚后能有多少改变。 对于没把握的事他一向说得保留,免得到时候对方期望过高失落更大。 也就是——会!美女脸色有点变了。 彼此又聊了些话题,贺曜樨仍是冷得像冰,钝得像木,美丽的千金大概也忍了很久了,不吐不快的说:“贺曜樨先生,我觉得比起娶个老婆走入婚姻,你比较适合打光棍!像你这样的工作狂,娶了老婆只会害了人家。”美女优雅的以餐巾拭唇。 “噗哧~”贺曜樨身后突兀的传来压抑的笑声,那声音有些耳熟,可看到美女站了起来,他的注意力又放回她身上。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说完就迳自离席。 他目送着她离开也不打算挽留。早就知道又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他也想放弃相亲,不过在找过罗旭旸后,他发现除了照老头的遗嘱走外,别无他法。 娶妻是要共度一辈子的,他真的不希望打从一开始就向对方撒谎,讲一些毫无价值的甜言蜜语,更何况那些话他也说不出口。 他受挫的揉了揉眉心,突然,他背后的椅子一震,有人挨了过来—— “大老板,现在追上去可能还有救呢!”就她看来,那女人可能对贺曜樨印象还不坏吧,她可是给了他不少“机会”呢! 这声音! 贺曜樨转过头又对上那张就是能惹得他心火上升的脸!“罗之优?” “贺大老板,几天没见面了呢!有点想念你呢!”欸~这男人好臭的脸呐,他干啥忙着把对她的厌恶摆上脸,这怎么办啊,她可是每看他一次,对他的满意度就再度提升哩。 “你怎么会在这里?” “约会啊!” 这么轻浮的女人竟有人肯和她约会?那男的瞎了眼不怕戴绿帽吗? 不远处从化妆室方向走过来一名高瘦型男,正是那天在罗旭旸事务所见到的那位,惨遭这女人袭臀的罗律师。 贺曜樨在心中叹息,可惜了这样才貌兼具的男人。 罗旭之走了过来,看到贺曜樨时微地点头,然后对罗之优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笑着向他挥挥手,然后才站了起来,就在贺曜樨以为她也要离开时,她绕到方才美女坐过的位子,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你的男人走了,你不离开?”她不走还来招惹他做什么? “你的女人跑了,你不去追?”见贺曜樨的脸又冷了几分,她忍不住笑。这男人的脾气还真的不太好呢!“大老板,你这样不行啦,瞧你把妹的那种三脚猫功夫,把到你死也把不到老婆暖床。” 她是中意贺曜樨,可是她并没有“跟踪”的习惯哟!只能说她和他真是太~太,太有缘了!连偶尔在外吃个饭都能遇到他在相亲。 见识了他的相亲过程,她只能说——贺曜樨她要定了! 她不要他,也没哪个女人会要。 这女人方才一直在偷听?偷听也就算了,有必要再拿来亏他吗?贺曜柳的脸臭得活似泡过臭鲁水,“窃听不是好习惯。”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就好像大厨在做菜时香气四溢,闻到香气也不是我的错啊,难不成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我还得去买个防毒面具来戴以示清白吗?” “……” 脸上还挂着浓浓的笑意,罗之优不怕死的说:“就我听来呢,方才你的相亲会失败是犯了个大错,就是诚实,女人在感情里,是宁可相信谎言也不愿面对诚实的特殊动物,你真是犯了大忌。 “就不懂你,说自己不是工作狂不是很难吧?哄她说结了婚也不会因为工作而冷落她,未了再来一句,像你这样的可人儿值得更好的对待……这些话一出口,我保证你很快就赢得美人归了。” “你这摆明就是骗人。” “人生哪是那么容易的啊?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些坚持是一定要的啦!”她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再说,你是个成功的大商人,所谓无奸不成商,你只要把商场上的手腕挪一些到相亲上来,担保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她这么说可不是恭维呐,这位贺曜樨先生只要不是这么严肃无趣,古板到让人想抡起拳头,他是绝对有让女人倒贴的条件的。 他呀他,从小就有这样的条件,但也不见他好好的善用这项“优势”,原以为这么多年,且又生活在大都市,身边还有个风流成性的父亲,只怕他会善用己身的条件成为花花公子呢,没想到他还是当年那个不解风情的贺曜樨。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啦! 问她怎么知道贺曜樨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呵呵呵……她当然知道。 提示一:小学时他们同校过。 提示二:小时候他还分食了她好一段时间的便当。 提示三:她小时候很~肥。 提示四:她早在他转学前就把他“订”下来了。 知道她是谁了吧?嘘~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罗之优小姐,凡事适而可止,我的事不劳你多事。”这女人干么这么喜欢招惹他,他和她不过有过一面之雅,她对他说的话活似他们有多熟似的。 罗之优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迳自又问:“贺先生的相亲对象是怎么来的?人家介绍,还是婚友社?” 贺曜樨被惹恼了,口气不佳的说:“不干你的事。” “怎会不干我的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难道她想帮他介绍?“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问,有没有人是毛遂自荐的?” 她的眼晶晶亮亮的,对上了他活似看到毛毛虫的眼……哎呀!有他的日子会很刺激呢! “……” 呃?那表情很伤人呐!也不掩饰一下。“我条件还不差喔!身高一六三,体重四十三,bmi指数16.18,是稍瘦了些,不过瘦归瘦,该有的是一点也不偷工减料。 “我的三围是34、22.5、34,算得上魔鬼,目前是c罩杯,你若喜欢雄伟一点,给我一点时间,我还可以往上提升,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喜欢g或h罩杯,那种得要动刀重建,我很怕痛的…… “国立大学服装设计系毕,辅修日文,双学位,目前从事整体造型设计,很哈的男人从小到大没变过,就是你这一型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有!”完全没有! 怎么会有女人这般厚颜无耻?!这女人这么外放的性子,是不是在任何男人面前都可以卖弄自己的身体曲线?贺曜樨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欸~看他的表情现在心里八成正痛骂她的无耻吧?男人一听到女人有着魔鬼曲线不该都是一脸垂涎样,要不好歹也红个脸,表示一下内心的沸腾状态嘛!怎么这男人的反应是在额上跳动青筋?不过……呵呵呵,她喜欢! “目前毛遂自荐的只有我一个吗?” 他冷哼,“没有任何女人像你一样厚脸皮。” “大老板,你这么说就对我不公平,我也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心情呐,就如同你不愿意对那些和你相亲的女人甜言蜜语一样,咱们这都是诚实的表现。” “罗之优,你想毛遂自荐?在你的男人才刚离去,你就想向另一个男人毛遂自荐?”这年头男女关系的混乱他算是见识了。 “男人?”罗之优有趣的笑了。 “你方才不是和罗律师吃过饭?” “是啊。可吃顿饭就怎么了吗?人家不是说,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讲吗?” “你敢说你和罗律师之间没什么?” “我和他还能有什么‘什么’?”她手一摊的一脸无辜。 “我看到了,上一回你在事务所里对他讲了一堆暧昧的话,还对他上下其手。” “噗,哈哈哈!大老板,你现在这样咬牙切齿的模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在吃醋呢!” “胡说八道!” “我说呢,对于罗律师而言,他根本不会在意我向你毛遂自荐的。” “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不必对我说。”现在男女关系混乱,劈腿、第三者、乱七八糟的纠缠一堆,还有那种只是单纯上床的床伴,若说罗律师和这女人是后者,他也不讶异。 “他和我的关系是再单纯不过了,可我觉得你可能把它想得很复杂。” 被说中想法,贺曜樨瞪了她一眼。既然被猜中,他也不回避。“罗之优,这年头社会事件太多,男女关系的混乱是关键,身为女人的你该学会保护自己。” 大师又在开示了!“大老板的关心令我动容,可我有个疑问呢!” 他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罗律师是我弟弟一事,和男女关系混乱,我该学会保护自己有什么关系吗?”罗之优一脸的无辜,然而眼底的笑意可真是毫不掩饰呐。 弟弟?罗律师是罗之优的弟弟?贺曜樨愕然。“弟……弟弟?” “是啊,他打一出娘胎就是我弟弟,虽然他长得没我好看,又成天绷着一张臭脸的一点也不可爱,可做人不能太现实,是不?” 他想过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答案,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贺曜樨的恼意又起,脸上一阵灼热。 “大老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又有什么问题了?” “关于我的毛遂自荐,你还未置可否呢!” “……” 一栋拥有庭院的两楼半洗石子洋房。 庭院里种了不少花花草草,有玫块、樱花、仙客来、丽格海棠,一角的湿地还种了一丛紫鸢尾。这个时节的玫瑰和丽格海棠开得最美。 洋房的台阶旁放了一个木质狗屋。罗之优正蹲在狗屋前,一人一狗对看着。 ,握手。” 高瘦优雅的苏俄牧羊犬听到命令立即坐了下来,伸出右脚。 “换手。” 聪明的犬儿换上左脚。 变身马儿!” 狗儿抬高了前脚,做出马匹抬身的动作。 罗之优以大拇指和食指比出枪的手势,然后配音,“砰!” 狗儿马上僵硬倒地,抬高的后脚还抽搐抖动,做出中枪的痛苦样。 她看它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真的可爱爆了!” 一把搂住它的脖子,奖励的抱抱它,就在她要说什么时,她注意动得很快的尾巴,而且引领期盼的模样。 一回头看到一个中年欧巴桑牵着一只黄金猎犬经过她家。到人家都走远了还激动的发出呜呜声,直到看不到了,它才沮丧的躺了下来叹了口气。 她注意每次看到那只黄金猎犬都很激动,可能是它喜欢的女生吧!可人家根本就不理它啊! 拍拍它的头,她真是感慨万千呐!“你啊,是不是因为是我养的狗,所以某些特质和际遇还和我真像呐,就是明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偏不容易死心,啧,挺窝囊的。”她不会忘记自己对某人的承诺。 罗之优捏了它黑亮亮的鼻子一下。“告诉你,前几天我在牛排馆又被拒绝了,可我没像你这样。喂,你知道那男人多过份吗?” 捧住爱犬的脸,额头抵住它的,她恶狠狠的说:“当我毛遂自荐时他居然告诉我,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娶回家的女人是啥样子,可他知道一定不是我。 “啧啧啧,真的好狠呐!幸好一直以来我就这么一个目标,也以将他射下马为毕生职志,要不像这样严重的打击,我早放弃了。 “说实在的,我长得算不错了,即使没本事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打从瘦下来后身边真的不乏追求者,可是……对他们就是少了那么一些感觉啊! “像我这样的美女到目前为止只把一个男人放在心上,想起来都很不甘心,但我还是很高兴动了心的对象是他呢!到底是他前辈子积善太多,还是我前辈子造孽太多啊?” 庭园外有汽车停下来,不久引擎熄火,传来车门甩上的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这声音?罗之优吓了一跳。 “请问……”一看蹲在院子里的女人回过头,贺曜樨也很讶异,“你……罗之优?!” 一看到他,她先是讶异,很快的恢复笑容。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昨天大哥出发到法国之前会神秘兮兮的告诉她,今天她会收到一个“大礼”!原来是贺曜樨把自己打包好送上门了。 “哎呀呀,真是稀客呢!你今天是来告诉我,接受我毛遂自荐的提议了吗?” 贺曜樨冷着一张脸看她,这女人的脸皮绝对是铜墙铁壁!只是……这里不是罗旭旸家吗?这女人怎会……咦?等等、等等…… 罗旭旸、罗之优还有罗旭之?老天!“上一次你说罗律师是你弟弟,不要告诉我,罗旭旸和你也是亲戚。” “很不幸的,他是我大哥。” 怪不得!怪不得他老觉得罗之优那皮皮的、有些恶质的笑容像谁,原来是那只九尾狐。“他在家吗?” “昨天去法国了。” “法国?” 罗之优站了起来走向他。“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他吗?” “可是那天他说要介绍我一个会义大利语的人,我今天需要这样的人作陪。” 前几天罗旭旸到公司和他讨论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正巧欧特烈先生来了电话,说要来台湾度假。然后就在他想得到的、会义大利语的人全出差时,罗旭旸替他解了燃眉之急,现在才知道,请他帮忙还真是请鬼拿药单! 怎么办?他三个小时后和欧特烈先生有约,对方除了义语,其他语言都不怎么样,且这一回他是纯粹来旅行,没有带秘书或翻译人员。 去年他到义大利还受到他热情招待,且不说欧特烈是他生意上的好伙伴,两人更是有多年交情,所以他真的很不想因为沟通不良而失了礼。 “义大利语?他说的人大概就是我吧!” 贺曜樨看向她,“你?” “别小看我,我会不少语言呢!英日法语不说,义大利语也会。”不过除了英日文外,其他的她不见得写得流利,太深的字汇也不见得了解,可日常交谈绝对没问题。“大老板,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看起来像那种没内涵、不学无术的人吗?” “我现在才知道你可能不是。” 啧!瞧不起人!罗之优扬了扬眉。 “一分钟多少钱?”他被坑怕了,有些话先说清楚比较好。“你之前的咨询费不是以分计的吗?” 哈哈哈~还记恨呐?!那回她真的没想到会在大哥的事务所见到他,多年不见心里激动,她当然要狠狠的让他记住她!不过,之后她才知道,翔棋和大哥的事务所一直有合作关系,只是之前很少直接接触集团最高层,有的话也是前总裁,贺曜樨是最近才比较常接触。 大哥的话她一向会打折扣,而且她也明白,即使知道贺曜樨就是她一直想见的人,他也不会希望他们重逢。 大哥真正希望的是,她能在毫无任何压力之下谈一场幸福快乐的恋爱。 因为了解,所以对于他隐瞒她的事,她能很快释怀。 “不用钱,你就当欠我个人情。” “感觉上欠你人情比欠你钱危险。”这女人一向随兴惯了,根本让人猜不出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罗之优耸了耸肩。“随便你了,我也不是非得帮这个忙不可。” 贺曜樨想了一下,也只得认了。 第三章 这顿饭看得出来宾主尽欢。 欧特烈和他的友人在席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而逗得他开怀大笑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贺曜樨还一度犹豫,是否要因为借才而欠她一份人情的罗之优。 可看到欧特烈先生这么开心的模样,他觉得这份人情欠得值得。 欧特烈是三十几岁的义大利绅士,有贵族血统,长得十分帅气迷人,一头黑亮的鬈发和深邃的眼眸,以及一百八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再加上幽默的谈吐使得他异性缘奇佳,目前尚未结婚,不过情妇倒是养了一票,而他的合伙人贝多利先生则是五十几岁的中年绅士。 吃饱饭后,四人就近在欧特烈下榻的饭店附设的酒吧小酌。 欧特烈和罗之优在一阵义语交谈后,前者对贺曜樨一挑眉。 贺曜樨微侧向罗之优问:“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问我说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要他猜,他猜我们是朋友,因为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我,他还说,他好像对东方女性特别有好感。” 欧特烈还说,之前一位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是个和风美人,只知道她叫emma,交往期间他送了一条以欧特烈家族徽章为设计的手链给她,不过一个月后那日本女孩就不知去向了。 欧特烈可能喝多了,对她才有些交浅言深。 “欧特烈说当他的女人很受宠的,我说他太有魅力了,我不要和一群女人分享他的宠爱。” “你最后到底跟他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 贺曜樨一怔,“你……” 罗之优看他紧张的模样大笑。“放心啦,我只告诉他,我们是朋友,很普通的那种。当然,我也不忘说,比起朋友,我更想成为你的女朋友。” “你在胡说些什么?!”而且他们说了那么久,感觉上不单单只是聊这些。 她端起杯子啜了口。“在你心目中,像我这种个性轻佻、行为外放的女人,无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都是在胡说,对不?”她的脸在一瞬间浮现一抹的深刻情感,可下一刻又换上了他所熟悉的轻佻笑容。 接着欧特烈又开始说话,而贺曜樨后来却比较少参与,他一直在想罗之优方才说的话,以及她那有些受伤的表情。 这天晚上的聚会十分成功,在贺曜樨表示时间有些晚了要离去时,欧特烈还显得有些依依不舍。 罗之优酒喝了不少,方才在饭店门口还险些跌倒,幸亏贺曜樨眼明手快暗扶一把,才免了出糗兼受伤的命运。 “你这女人喝太多了!” “大老板,你没听说吗?色不迷人,人自迷。”真的是喝太多了,得先说啊,她没醉,严格说来只是微醺。这种程度的酒意不会有酒后乱性、什么母猪赛西施的惨事发生,可是,美女却是可以直接化身仙女奔天呐! 她笑了,较之平日总是皮皮的、很故意的那种笑,她此刻的笑有些傻乎乎的。 “原来你是喜欢欧特烈那一型的啊?” 贺曜樨酒量不错,可方才他只点了咖啡,因为是私人聚会不知道会多晚走,因此他自己开车,没要司机送。 “什么?” “你喜欢欧特烈。”他再重复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应。 那位义籍美男子?呵,他是很多女人会扑上去的对象,多金又风度翩翩、幽默又体贴……反正除了太多情之外,他真的没什么好挑剔了,可她没啥兴趣。对她来说,不是喜欢的男人,什么人都是长得一样的啦! “呵呵……”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 贺曜樨等了又等,没等到她的回应,心中莫名的起了一股……近乎失落的感觉。 失落?有没有弄错?罗之优这外放的女人,她喜欢上任何人都是很正常的好吗?尤其像欧特烈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她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罗之优,你是女孩子,有时候行为举止真的要收敛一点。我并不知道以前你的风流史有多精彩,也不知道找个情逢敌手的男人是不是比较有趣,可是欧特烈早习惯游戏人间,他能够享受爱情,不过就只是享受,你不会是他的对手,迟早要受伤的。” 罗之优看着他,他这听起来别扭又像在损她的一席话,她却感受到他的关心,内心一温暖。她就这样直直的、毫不掩饰的看着他。 被人用两道灼灼的目光燃烧着,贺曜樨很难不注意。“你、你看什么?” “大老板,你是在关心我吗?” “我哪是!欧特烈不但是我重要的客户,也是我的朋友,我并不想这些良好的关系因为你而有所变化。”他的心跳有点失速,讨厌这种不在自己可以控制范围内的反应。 不过是个不对盘的女人,他今晚吃错了什么药?在他专心于内心的战斗之际,腿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他低头一看—— “罗之优,你在干什么?”这女人的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比铜山铁壁还厚!这么大剌剌的就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虽然说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可他毕竟是个男人。 她就这么信任他,还是在任何男人面前都如此随兴?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头有点昏,想找个舒适的地方靠着。”她看了他一眼,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表情又令她想笑了。她很想好好的捉弄他一番,口头上吃尽他豆腐,望梅止渴一下也好嘛!可……头真的好~晕。 真的是喝太多了。 这女人!她是当他是傻瓜吗?车座钮一按座椅自动往后,她可以躺得很舒服,偏偏要以这种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枕在他腿上,这叫舒适? “大老板……” 贺曜樨被撩得心浮气躁,口气不佳。“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你这种性子,没人会喜欢的,喜欢你的人八成也像你一样,那叫物以类聚。” “我以为我人缘不错呢!”罗之优没自夸,虽没什么可以为她掉头、不要命的“刎颈之交”,可她真的有好几个死党,只不过最近大家都忙着谈恋爱,只剩下她和甄温馨,以及火爆女王冯御春,偏偏那两人,一个是最近忙得很神秘,一个则是睡觉大过天,要逮到她们喝个茶可不容易。 总之,她是承认自己的性子是比较“不拘小节”一点啦,不过她的不拘小节也是看人发挥的好吗?像她就很注意“安全性”,要是遇到同样性子的人,她也可以变得很拘谨的,免得负负得正,发生麻烦。 她谈得来的朋友没有哪个性子是和她一样的,贺曜樨那句“物以类聚”真的不适合套在她身上。 “大老板,你是想说正经的人一定把我视为毒蛇猛兽吧?可偏偏呢,我的死党有好几个都是良家妇女喔!”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厚,真的很不舒服呢。“在你的想法中,什么样的人一定会和什么样的人走在一起,所以你选择对象的标准也是这样吧?” “那又怎样?” 她叹了口气。“你的性子又臭又硬,喜欢的女人一定是那种温柔谦良、中规中矩没什么情趣的女人,早上起床中规中矩的互道早安,然后各自下床去盥洗,接着吃了一顿庄严肃穆、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的早餐,最后中规中矩的互道再见,中规中矩的过了一天回家,中规中矩的各自洗澡,也许连做那档子事都是中、规、中、矩~想来就觉得这样的一对夫妻真的是很灰色呐!也难怪你的眼底容不下我这样女人了。” 贺曜樨心中恼意不断,在罗之优眼中,他是那种无趣到像喝白开水的男人吗?!因为无趣,所以不懂得欣赏她这样有趣的女人?! 也许连做那档子事都是中、规、中、矩~ 他一想到这句话,脸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一股热意,这女人非得这么外放吗?!咬着牙他说:“你想说什么?” “大老板,如果把你比喻成强酸,那我就是强碱,两种加在一起就能中和,那是很不错的状态呢!” 现代的男人呐~已经找不到像贺曜樨这么像古人的木头了。 好吧,如果他是木头,她也不介意当个看起来很“放荡”的豪放女啦,先说好,只是看起来。 “就我觉得呢,夫妻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互补是比同类来得合适。” “娶你这样的女人,我岂不是永无宁日?!”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 这样说好像又被她料中了——他会去娶一个连做那档子事都很中规中矩的无趣女人。 他越想越恼火,算她罗之优有本事!就是有办法让他在明明一点也不在意的事情上火冒三丈。 还真是讨厌她呢!“欸,大老板,就想不透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亏小时候你还挺喜欢我的说。” “小时候?”车子绕进了巷子里车速缓了下来,最后在罗家庭院前停了下来。“我们认识?” “小时候的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失笑,瞧着他那有趣的表情。“你小时候常转学。你是由别的县市的学校转过来的,可不到半学期又转走了。” “你……”没道理啊,他小时候对于任何同学都是很保持距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短暂的过客,太多情只徒增伤心而已。 没有人会记住一个短暂逗留的转学生吧? “看你的样子是记不得我是谁了,呵呵……你还真的是信守‘承诺’呢!”他说过,他记性不好,一定会忘了她的!即使知道他会忘,她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小遗憾,毕竟她可是一直都记得他的,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她很难会忘记他吧? “大老板,我好失望呐,亏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谁了,对于十多年没见的好友,你居然认不出我来!欸~你该罚。” 贺曜樨盯着她看,那不是一张他熟悉的脸,他也没有由现在罗之优的长相去推想小罗之优模样的能力,一个小女痞子?无法想像! “罚你在想起我之前都得忍受我的纠缠。” “你!” “欸~我忽然又想到了。” 贺曜樨又被惹火了,好不容易把这不对盘的女人送回来,想说终于可以不必再忍受她的骚扰,哪知现在看来情况可能不妙。“你又想到什么了?” “大老板,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呢,我本来想说,干脆仗着你欠我一份情,要你娶我算了。”即使闭上眼,罗之优都可以想像他青筋在额上跳动的抓狂样,她噗哧一笑。“别急着生气,我这人算不上正人君子,可也不是专放高利贷的,替你说上几句义语就要你拿一辈子的幸福来换是有些夸张啦。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在你眼里,我实在也不是什么品德高尚人士,不乘机揩些油就不符合你对我‘这种人’的期待了,是不?” “你倒是很清楚我怎么看你。” “这样吧,我要求当你的女朋友,期限就在你想起来我是你小时候的哪位同学之前,一旦你想起我是谁,且开口告诉我了,这女友的期限就终止。”那个时候他只怕也脱不了身了!说到底啊,即使面对这位看她如害虫的贺先生,她还是挺有自信的哩! 嘶~她的头真的好晕呐!连她都有点想责怪自己,没事喝那么多做什么! “罗之优,你是女孩子!”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能矜持一点、多为自己想一点吗?她就不怕今天遇到的如果是个心术不正的男人,她该怎么办? “我是男孩子对你说这些话你会比较喜欢吗?”她笑得很故意。 “罗之优!” “大老板,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也感谢你为我着想,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是只小狐狸,正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敢这么大放送啊!” 也对,只怕她的厉害之处不输给她那位九尾狐狸大哥,他实在不必把她当正常女人看。只是……为什么有时候他会忘了她恐怖的、最好不要走太近,既精明又令人痛恨的那一面,而很单纯的想到——她是个女人?!而且这样的情况随着越和她接触,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 任何事一旦注意力偏离主题而注意到其他部份都不是好事,就像看连续剧,一旦观众喜欢看的不是主角而是配角时,配角反而成了主角,再大的反派行为也会被合理化,整部戏的走向就乱七八糟了。 贺曜樨沉吟了好一会,“我只要想起你是哪位,即使是明天、后天想起,且告诉你答案,这种关系就会结束?” 男女朋友就男女朋友,什么叫这种关系?“是,有本事你现在想起我,我也认了。” “以后不再纠缠?” “不再纠缠。” “成交?!” “……好!” 翔棋集团主管会议室。 在经过数个小时的精神和肉体的凌迟后,会议室的门总算打开,主管们鱼贯的走出乌烟瘴气的会议室。 其实主管会议不尽然只有严苛的批判检讨,也有很多情况是嘉许表扬,可因为近几年翔棋除了电子、航空业外,同时跨足了生技及连锁服饰等行业,需要大量资金周转,尤其后者是在前总裁的坚持下创立,这也是他生前最让董事会诟病的投资之一。 毕竟这行业投资得太突然,只因为他的情妇枕边细语。 贺老死后,董事会当然希望把那只只会拉屎没生过蛋的鸡给宰了,问题就出在,服饰公司还大手笔的跨国连锁,光是仓储、布料的处理,以及设计部门、工厂的结束,损失足以叫董事们跳脚。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找有意愿的企业脱手。可到目前为止,有意愿的公司不少,然而价格却和期待的差得太多。 贺曜樨最近为了这件事烦透了,因为除了董事会的压力之外,他还另外承受着前总裁之子的压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父债子还”吧。 董事会早属意他当接班人,所以前总裁的遗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但那并代表完全没有反对的声音。 翔棋是跨国大集团,集团里多得是派系,尤其前总裁因为风流债高筑,在心理上是愧对元配发妻洪枫的,因此他有不少股份留给了洪氏家族。 贺曜樨是“外来种”,这对未为贺家留下一子半女的洪枫而言是很大的刺激,也因此贺曜樨和洪氏董事们关系非常微妙。 那些他得叫舅舅的人一逮着了机会,不会忘记拉他一把——把他拉下总裁大位。 “目前出价最高的是日本的吉川会长吗?”贺曜樨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是,而且他说价钱还可以再谈,不过,您也知道,吉川可是有名的老狐狸,能捡现成的便宜,哪有可能多花钱。”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了解一下他的上限在哪儿。” “有个消息,听说他下个月初会来台,他的夫人和千金要参加一场花艺交流会,而且吉川和元康的赵董也有交情,可能会参加他的七十寿宴。” “那好,想办法搭上线约见个面。” “是。” 待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偌大的会议室只剩贺曜樨一个人。大片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光线斜斜的射入,到后来越来越昏暗,他却不开灯,终至陷入一片黑,太阳下山了。 当他沮丧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关到黑暗中。从小到大,这已变成他面对挫败的方式。母亲酒精中毒走了、考试考不好、国中被送到美国念书,人生地不熟的无助恐慌…… 在黑暗中找寻平静、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看的勇气……他知道他只有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有靠自己。在年纪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当他在黑暗中,有盏亮光照进来,他是不是不会这么寂寞,是不是可以不必独自承受这些? 然而,在他的黑暗纪录中,这样的光亮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直以来,他不是自己走出黑暗,就是自己去把灯点亮。 这次也不会不同吧?他起身,打算走出这伸手已快不见五指的会议室,蓦地,有人推开了门,亮光由通廊透了进来,立在门口的人身上光晕环了一圈,十分的圣洁美丽,一时间他竟有些恍神。 可惜的是,她一开口就破功了。 “大老板在吗?”由亮处看向黑暗,她的眼睛还无法适应。 那总是带着调笑味道声音的女人,不是罗之优还有谁?!贺曜樨的心跳得有点快,是错觉吗?那一瞬间,那股压在胸口快窒息了的沉重情绪,他觉得像被分担了、他的寂寞像是有人了解了…… “你来这里干啥?” 适应了黑暗,藉着门口的这一点光,她一步步的走向他。“正好经过这里,看看手表你也该下班了,于是就上来看看。” “你上得来这里,大厅的柜台该撤掉了。” 罗之优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不可能为了放行她上楼,那几个柜台美女就遭解雇吧!只不过她以为即使是玩笑,这硬邦邦的大总裁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呢!“我现在在翔棋可是走路有风呢,大老板的女友,谁敢拦我?!” “啧,真敢说!”以前他听她这么说,只怕要骂她无耻了,可现在虽然还是觉得女孩子家含蓄些比较好,然而似乎也不再那么排斥她这么说了。 是默认,抑或是麻木?是后者吧? “大老板,你现在心情好吗?” “心情不好你会离我远一点吗?” “不会,而且我会越黏越近。”她笑着说。“我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绝对可以让你气得忘了原来的心情不好。” 贺曜樨失笑,又有些无奈。“你倒是真的清楚自己的本事。” 罗之优拉开他身旁的位子坐了下来,她听刘秘书说过,最近他因为父亲留下的“风流债”,常常被董事会拿来作文章。 就她看来,反正有些事情一时半刻解决不了,那就不要太钻牛角尖啦。 “喂,大老板,像你这种做起事来很有计划的人,对你的人生一定有一堆计划吧?例如三十岁的时候做什么、四十岁的时候又要做什么……诸如此类的。 “那你的爱情……咳……我是说,你是不是也曾有过,十八岁的生日想和女友怎么过生日、二十岁又想要个什么样的生日……” “前者有,后者没有。” 就是人生有计划,爱情不在计划内。啧!果然呐~ “我说了,你别笑啊!十岁那年,我喜欢的男生转学了,他转学没几天我生日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和他一起玩仙女棒一定很浪漫。这样的想法我把它写进日记,一年年过了,每当有什么感觉特别浪漫,而且想和他共享的事,我就会把它写下来。 “不见得每年都会有新想法,可这么多年,还真记了不少想一起做的事呢!” “一直到现在?” “一直到现在。” “你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原来的那一个?” “挺窝囊的,是不?” 贺曜樨有些讶异她的深刻情感。他以为,罗之优是那种“不太正经”的女人,行为举止外放,言行大胆,尤其是面对他时,那暧昧挑逗的言语真叫人想吼她一吼! 他对她的观感是不是失之偏颇了? “干么不说话?想笑就笑吧!”虽说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但有时她自己也不免觉得——还真的满蠢的。 要是这么纯情的事是发生在她那群死党中,她应该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一个吧?要命的是主角换成她,她却笑不出来。 十多年了呢!她其实有时也会怀疑自己是真的这么喜欢贺曜樨吗?她可以肯定自己对他有好感,可是,是真的很喜欢吗?抑或只是她无从改口的承诺变成的习惯与自以为是? “在这种男女速食关系的社会,这样的心情很令人感动。” “我也很感动。” “被自己的行为感动?”那倒是特别的经验。 “才不是,是被你的感动而感动!没想到害虫罗之优这辈子中也能做出让大老板感动的事呢~” “罗之优,你好像对我有很多不满?” “哈哈……真的不满就不会这么喜欢你了。”她观察着贺曜樨静默的侧脸……啧!光线不足,没法子看得清楚,可惜可惜,浪费了上好的美色了。“我说过好多次‘喜欢你’了,大老板有练过,还真的是八风不动呢!”就不知道是不是一屁能够把他打过江了。 “有些话常说就成了问候语了。”他口是心非,因为他的心跳竟快了起来。 死都不承认,她的那句“喜欢你”居然可以让他的心情由起初的鄙夷,转变为现在微微的开心。 不由得自己也疑惑了,他是个这么肤浅、虚荣的男人吗? 右手托着香腮侧着脸看他,欸~这人真的、真的……很浪费美食呐!她的那句喜欢你虽然常常说,但只对他说呢! “原来我的喜欢你对你来说就像‘早安’、‘吃饱没’一样啊?就不知道有一天我不再对你说的时候,你会不会有点寂寞?”她站了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手叉着腰,她倾身向前看着他,彼此距离不远。“哪天你想起我是你哪位国小同学时,依照约定我就不能纠缠你了,不是?所以呢,趁现在还是你的女朋友的时候,我该多说几次,喜欢你、喜欢你……贺曜樨,我真的很喜欢你!”到最后明显的是逗着他玩了。 她眼中有狡猾的笑意,贺曜樨当然知道她劣根性难改的又在捉弄他了,但心跳还是不受控的加速。“……我知道了。” “你说我的喜欢你像打招呼,人家对你打招呼,你从来不回礼的吗?还有啊,人家说早安,你就该回应,‘早!’你不会对一个对你说早安的人回说我吃饱了,或是对一个对你说好久不见的人说晚安吧?我说的是——喜、欢、你喔!” “……”长篇大论就是要他说喜欢。 “快啊!快跟我打招呼啊!”罗之优每说一句就拉近一些彼此的距离,她现在离他可近了。 早料到以他这种死硬派的性子,既不允许自己节节败退的闪躲,当然也不会乘机揩她油,结论就是她得以一寸寸的接近他,近到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 “我跟你打了至少十次以上的招呼了,可你连一次也没回我,很没礼貌呢!”欸~第一次这么近看他,虽然光线不足有些美中不足,不过够她心痒难耐的了,他身上的淡雅古龙水香味不断的钻入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感官,如果现在有人问她,香水的功能是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化身野狼。 只过一秒,她决定不强要“礼貌”了,也许补偿会比较实际,以及符介此刻的迫切需求。 “罗之优,你……” 下一刻贺曜樨唇上传来一阵温热,他的心一跳,眼对上了她的,她的眼中有些什么,然而他看不真切。 “对于女友打的招呼你一直没回应,这算是小小的惩罚,以后我每打一次招呼你没回应,这就是惩罚。”退离前不忘用力的啄吻了一下他漂亮的唇瓣,欸~真是意犹未尽,不过第一次这样就好,她很怕过度贪欢,她会不受控的在这里把他推倒啊。 准备好等贺曜樨回过神骂她,可预计的怒骂声迟迟没传来,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罗之优,你在玩一种危险游戏,我随时有可能想起你是谁,在这之前你真的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你怕我被占便宜吗?”这人定力真好,就算他方才偷回吻,她也会当作不知道,就不知道他是真的定力一流,还是因为对象是她,所以才定力了得? “你是女人。” “咳!大老板,现在已经是西元二○○八年,男女平等,而不是在古代。再说了,现在也有不少女人会去牛郎店花钱消费,心情不好也有人会找男公关放松。而且一对男女交往,即使后来没有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做完结,吃亏的也不见得是女人呐!” 不敢说出她每次出差到日本都会到公关店去玩,看看帅哥养养眼,顺道寻找、收集灵感和客源,别小看日本男公关,对于衣着品味可是很在意的,这也算是他们对自己的投资,在置装费、整体造型上他们很敢花的。 她去公关店真的就只是这样,至于进一步的接触嘛,这方面她还是很有洁癖的好吗? “你这种随兴的性子有天迟早会吃大亏。” 她很想大笑他的杞人忧天,不过接下来可以想像他又要抓狂了,努力憋住。 贺曜樨站了起来,想离开会议室了。 罗之优跟在他身后,仍是吱喳不停,“大老板,你心情好些了没?” “遇上你还能有什么好心情?”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出去,通廊上的灯全亮了,一片明亮。 “哈哈哈……早说咩,我对自己惹恼你的本事可是深具信心的。” 他一怔,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才来找他的吗?然后以抬杠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用她的方式安慰他?是这样吗?他的步伐放缓,不自觉的停住了。 她的话像在他无波的心池投下了石子,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的心像是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咬住了! 罗之优跟了上来,奇怪的看着他,“大老板,你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呢!哎呀呀~那种热灼灼的感觉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的另外一半了!哈哈……” 这没半刻正经的女人! 他踹了心中那咬住他的什么东西一下,像踹一条疯狗一样,却发现好像怎么样也踢不开了…… 第四章 “感冒?好,我知道了,你多休息。”阖上了手机结束通话,贺曜樨拿起放在一旁的财经专刊阅读。 星期六他和罗之优本来有约的,可方才她打电话来说她不太舒服,于是约会就取消了。 她的声音和平时没啥两样,没鼻音,也没比较虚弱,她真的是病了吗? 只是稍稍的感冒就取消约会,她这个举动不知道为什么令他有些气恼。 那个女人对他一向很贪恋,逮到机会就吃他豆腐,一有时间就会到他面前晃来晃去,如今真的给她机会让她黏他黏得理所当然,她没道理放弃得这么干脆。 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刊物,直到他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只是翻,而不是看,心思老是围着那个和他不对盘的女人转。 他有病呐! 和她不对盘的他能不见她,他该高兴的,管她为什么要取消约会! 门口传来叩门声。“进来。” 老管家用端一碗红参茶推开门走了进来,放下茶后,他一欠身打算离开。 贺曜樨在他转身前叫住他。“赵伯,嗯……感冒该吃什么?” “少爷不舒服吗?” “不,我待会儿想去探望一个朋友。” “如果少爷没有约时间,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帮您准备好。” “谢谢。” 一个小时后,贺曜樨带着老管家替他准备的清爽鱼汤和一些温补的东西出门。一出门才发现,方才还有太阳的好天气,此刻已经乌云密布了。 开车大概二十几分钟到罗家,他知道罗旭旸最近接了一个国际案子,因此常飞往国外,前天好像又飞出去了,那么今天在家的该是罗家小弟。 果然,他一下车,从一楼的落地窗就看到罗旭之悠哉的拿了本原文书在翻看。在他看到他的同时,他也正好抬起头,他似乎对贺曜樨的出现有些讶异,随即一扬飞扬的浓眉,起身到玄关开门。 “进来吧!”看贺曜樨手上拿了不少东西,他帮他提了一些进来。 “她……她呢?” 他心知肚明,也不多问的直接回答,“在楼上睡觉。” “感冒没去看医生,只是睡觉?” “她跟你说她感冒?”罗旭之皱眉。 “不是吗?” “她是不太舒服,不过不是感冒。” “她为什么不舒服?” “天气变了。” 天气变就不舒服?几个受天气变化所影响的病名浮现在脑海,类风湿关节炎、忧郁症、过敏……“天气变了就不舒服吗?” “不,是因为会打雷。”罗旭之对任何人一向都冷冷的。“之优怕打雷,只要打雷的天气她就尽量不出门,而且家里一定要有人陪她。你知道她有随身带耳塞的习惯吧?”他这老姊对老天爷会不会打雷的预测精准度比气象局还高。 贺曜樨想起他看过罗之优由包包中掉出来的耳塞。 “为什么?”那女人怕雷?!像是窥视到罗之优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他有些恶质的想笑。 “你自己问她。”罗旭之收拾了一下东西。“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出门,可因为她才无法出去。” “她怕雷,那待会要是打雷,我该怎么办?” 罗旭之看了他一眼。“你看过小孩子怕打雷,大人的处理方式吗?” “呃?” “抱她、哄她,抱得越紧她越有安全感,再不行就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男人是在开玩笑吗? 外头的乌云厚重得像是随时会掉下来,天色一整个变黑了。贺曜樨看了一眼外头黑压压的一片,他将落地窗前的帘幔拉上。 楼上仍是静悄悄的,静到仿佛没有人在家。 罗旭之说罗之优在这种天气通常会塞耳塞,然后强迫自己睡觉,也大概因为这样,她还不知道他跑到她家来的事。 怕打雷?他实在无法想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会怕这种东西,这也算是另类的天理昭彰吧! 走回沙发正打算坐下时,一记闪电由帘幔缝透了进来,几秒后雷声隆隆作响。在第一声雷声传来的同时,二楼似乎也传来了瓷器摔破的声音,接着一抹人影慌慌张张的甩开房门冲了下来,三步并成两步的想逃下楼。 “旭……旭之?!啊~”罗之优慌张的寻找家人,好不容易发现楼下有人,正往楼下冲之际,雷声乍响,她困在下楼的楼阶上,身子一矮,她蹲下身子捂着耳朵尖叫。 “旭……旭之!”下一刻,身子一暖,她被拥进了一具温暖的怀中。 “罗之优?”贺曜樨将她护进怀里,发现她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甚至感觉得到她的心跳像是刚跑完百米,不过是雷声,有这么恐怖吗?见她脸色吓得发青,他又大声的唤了一次她的名字。“罗之优!” 雷声又连响好几声,吓得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啊~不要!” “罗之优你还好吗?罗之优!” 熟悉的声音一声声的呼唤,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的抬起头一看,眼前的男人她像是陌生,又像是熟悉。 “罗之优?” 惊吓过度的脸上很努力的想挤出平日那害虫般的笑脸,可这种时候,她发现好像什么也无法掌控,连脸上肌肉都不听话。她的唇颤抖得厉害,连牙关也打起节拍。“大……大老板?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答反问,“只是雷声,有这么可怕……”他话未说完,一记隆隆雷声又起! “啊~~” 贺曜樨看着她那样子,心中又急又……心疼?还来不及想这样的心情打哪儿来,他忙着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一些。 没多久,他就发现在阶梯上两人窝在一块挺不舒服的,他干脆将她抱起,走向二楼。 房门只有一间是打开的,想必是罗之优方才忙着逃命,来不及带上的。 罗之优被他安置在床上,可一记雷又把她吓得躲到床下一角,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只是雷声,打不进来里面的。”他看她吓到脸色苍白得恐怖,想起罗旭之出门之前的交代——抱得越紧她越有安全感,也顾不得避嫌的连忙抱紧她。 “我……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哇~~” 轰隆隆~砰! “啊~”她捂着耳朵尖叫,这一记雷打得又大又响,像是击中了什么,在一阵巨响后,屋内陷入黑暗。 虽是才下午四点多,但外头的云层又厚又黑,那道雷可能把电箱打爆了,目前正停电中。她的房间即便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可照明真的是不足。 那响雷像是把罗之优仅存的理智也击碎了似的,她慌乱的起了身,眼见又要往房门口冲,贺曜樨反射动作的拉住了她,把她往怀里护着。平常在这种情况该是会对他毛手毛脚的女人,此刻像是角色对调了似的视他为洪水猛兽的想挣脱。 “罗之优、罗之优,你看清楚,我是贺曜樨!” “不……不要!”她用力的想挣脱,想逃掉,想躲起来!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用力的抱紧她,在她慌乱的歇斯底里中,他努力的把“贺曜樨”三个字灌进她脑海中。“罗之优,我是贺曜樨,你最喜欢毛手毛脚的贺曜樨,你看清楚、看清楚!” 他捧起她始终压得低低的脸。“罗之优?” 罗之优对上他那双平时冷然无情,此刻却显得有些焦虑的漂亮眸子。 “罗之优,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你身边有我,不要怕!” 她慌乱的心在他笃定眼中找到的一席休息的地方,他在告诉她——来吧,这里很安全的,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不要伯…… 她的心慢慢慢慢的安定下来,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他的话——有我在你身边、你身边有我,不要怕! 他的声音从遥远的缥缈,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你会不会骗我?会不会也说会陪在我身边,要我不要害怕,可终究还是丢下我不管了?”她的眼中有些狂乱、有些慌张,努力的想向他寻找保证。 “罗之优,我是贺曜樨,你记得吗?”她看他的眼神一直很像在看陌生人,和她平时惹毛他的那种轻佻、打死不退的感觉很不同。 被这样有距离感的陌生眼神看着,令他打从心底的不舒服起来,他竟然有些怀念她平时那种像是仗势着多深的情感所投出的放肆的亲密。 他……竟然在想念呐…… 轰隆隆~一记响雷又劈下,罗之优原本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了变,贺曜樨想也没多想,像是那记雷正好劈中了他的反射神经似的,他低下头吻住她那微泛白的唇瓣。 此举意外奏效!他发现她对打雷的注意力似乎被转移。他想起罗旭之的话——再不行就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看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好办法了。 于是每当雷声又起,罗之优的身体又僵了僵时,他就会低下头吻她。 雷声隆隆的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贺曜樨早忘了到底吻了她几次,逐渐的,雷声的频率不再那么频繁,罗之优大概也心力交瘁了,而且在他身上也得到了安全感,她慢慢的放松,最后竟有些昏昏欲睡。 贺曜樨想把她抱到床上去,可他一动,她就死命拉着他。“不要走!” “我不会走,只是想把你抱上床,那里比较舒服。” 她摇了摇头,把头靠进他怀里,手还不放心的找到他的,像在汪洋大海中找到浮木般的紧握着。“不要走……” 隔了一会儿,他怀里传出罗之优睡着了的均匀呼吸声,然而她的手还是紧握着他的,只要他稍稍一动,她就反射性的握得更紧,甚至连身子都骚动了起来,有要转醒的迹象。 为了让她能好好的睡一觉,贺曜樨连动都不敢动,甘愿静静的聆听她细细的呼吸声。 这平时想尽法子要吃他豆腐的女人会吓得连美食自动送上门都没胃口,可见她惊吓得有多彻底。 只是,她为什么会怕打雷怕成这样? 原本该像是逮着了她小辫子似的讪笑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沉重无比,甚至……心疼。 像他这种从小就看尽了女人的丑态,长大后还继续在看的男人,早该对女人免疫,甚至退避三舍才对,可他现在居然对她生出怜惜的心情,而且她还是他一向最讨厌的女人。 人心果然是最不可测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偷偷的移动了手,确定她睡熟了后,他轻手轻脚的把她往床上移。 安置好她,他信守承诺的没有离开。罗家人此刻都不在,要他在这种时候走,他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他挪了张椅子来到床边,静静的陪着她。 罗之优的长相他连闭上眼都能马上浮现,这得归功于她平时的“神出鬼没”,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她绝对称得上美女,细致的五官镶在一张巴掌脸上。她喜欢笑,不,也许她是习惯笑,她一笑整张脸就生动了起来,只可惜她笑的方式太嚣张、很故意,对于她本身的美丽扣了不少分。 她说他们小时候就认识,然而对这张脸他真的没什么记忆。 床头上放了好几个造型特别的相框,其中有一张是有些年代的相片,相片中是个很有吨位的胖女孩。 那是罗之优的亲戚或什么人吗? 他将相框拿过来看个仔细。 相片中笑得很灿烂,肥肥胖胖的小女生好像有些眼熟啊! 她是…… 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的是贺曜樨时,罗之优有一秒的怔楞,下一秒她马上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哎呀呀,真是稀客呢!” 她笑得极有精神,让贺曜樨根本无法把此刻一脸狐狸笑的她,和昨天那个被雷声吓得像只无助小白兔的女人联想在一起。 恢复得这么快,又能笑得叫人这么火冒三丈,想必是没事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罗之优让出了路,他进来后她才把门带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罗律师说你到工作室来了。” “你是来关心我的吗?” “哼!”看她那女流氓似的笑,他就不想理她。“星期日你到工作室干什么?”昨天吓成那副德行,她好歹在床上多躺些时间。 他第一次来到罗之优的工作室,原以为即使她算是这行的名人,大概也只是家不起眼的小店,没想到会在这种高级商圈拥有这么大的店面,想必财力可观,是他小看了她了。 “我这人闲不住的,而且我最近很忙。”她拿起保温壶,倒了杯数分钟前才煮好的咖啡给他。 “忙?” “是啊,一个超级大的case。”她神秘的笑笑,贪婪的上下打量着他那包裹在西装下的身材。“你来得正好,待会儿借你的身体用一下。” “你在胡说什么?!” 罗之优被他的表情逗得大笑。“拜托!大老板身高超过一八五,我才一六三,我若想把你推倒大玩滚滚乐,你要不是自愿的放水让我推倒,我就算一口气吞下一罐大力丸,也没能瞬间力拔山河啊!我的意思是,有些衣服要你穿穿看。” “为什么要我穿?” “你是标准模特儿身材,所以请你试试。”那可是她送他的一个大礼呢! 贺曜樨的脸实在臭得很难不让人注意。“身体不舒服就该多休息,星期假日的还来忙这些事。” 她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了下来,看到他那副正人君子的正经模样,她就是会想招惹他!啧啧啧,她的劣根性有时候连自己都受不了哩! “说到这个,我就想到我还没有为昨天的事道谢呢!”咳,大家都知道的,请君入瓮前得要先有铺陈的。 “举手之劳。”他藉着喝咖啡的动作掩饰不自在。 “任何人被雷声闪电吓到,你也会奔过去紧紧抱着她?” “这是罗律师交代的,他说,抱得越紧你越有安全感。” “是这样没错。”不无失望,可她还能扳回一城。“那亲吻我,也是旭之说的?”她故意侧着脸看他。呵呵!耳根子红了! 这女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咬牙,他冷声道:“罗之优,你要我道歉吗?” “不用不用,事实上要不是昨天情况特殊,这样的吻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哩!”她笑咪咪的看着他,笑眼弯弯,模样活似看到猎物的狐狸。“不过我比较遗憾的是,唉,你知道的,在昨天那种情况,我吓得魂都快没了,哪能深刻的感受到那亲吻的甜美滋味呢?那真是件非常、非常遗憾的事,不如……” “人生不如意的事有很多,请节哀。” “呃?”这木头好像不这么呆了,她调教得这么成功吗?可是她还没玩够啊! 贺曜樨忍住笑,略略扬眉。“更何况因为有这些遗憾,以后遇到该把握的事就更懂得要把握了,这也算是给你一些教训吧。” 来这招!原来木头也能成花枪!可恶!真是够可恶!算他狠! 果然呐,近朱者赤,近墨则黑,只是,就是可惜了那个在她“回忆”中虽不激情却温柔而柔软的吻!啊~吻她的唇现在就在伸手可得的地方,可是她、可是她……这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感觉,真的是一种折磨! 对了,她为什么要跟他客气?!他自己都说了,为了不留下遗憾,遇到该把握的事就更懂得要把握! 她这也算是记取了他的教诲。 嘿嘿嘿……现学现卖! “大老板,我忽然想到我今天还没跟你说——我喜欢你呢!” “是吗?” “我打了‘招呼’,你不回应我吗?”慢慢慢慢的把脸凑近。“我之前说了,不给回应是要被惩罚的!”呵,可以大大方方,名正言顺的吻他!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偷过香,可是要再度当偷儿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小紧张的说。 她的唇贴上了他的,见他没拒绝也没回避,她轻轻的吮吻着他刚毅有型的唇瓣,丁香小舌顺势而出,舔舐着他常抿成一直线的唇缝……一个不留意,作乱的小舌被一把吞没,开启了她始料未及的热吻。 那吻既强势又热烈,没有多余的挑逗,直接而悍然,如同火苗遇上石油,轰然一声的烈焰腾空,就连周身的空气也像是随之劈哩咱啦的燃烧。 口鼻间全染上贺曜樨清新优雅的气息,这优质男人是越接近越无法离开,连他的吻也是这样啊! 要知热吻缠绵不尽时是十分危险的,贺曜樨在一个临界点结束了这个吻。 略略地深呼吸,由胸口的起伏来看,还是有些喘。他注视被霞染双腮,双眼迷蒙的罗之优。“我要回应了,可你太性急的想惩罚人。” “……”罗之优铜墙铁壁般的脸红个通透,脑袋短暂当机,一时说不出话。 贺曜樨……贺曜樨吻她?!且不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吻,不是礼貌性的颊吻,而是火辣辣,常常被拿来当a片前戏的法式热吻?她……她是在作梦吗?这种好事就只有在梦里才有啊, 那种销魂的吻真的是贺曜樨这种木头做得出来的吗? 等等、等等,他方才说了什么关键性的话她漏听了吗?他说,他要回应了,可她太性急的想惩罚人? 回应?她方才说的可是“我喜欢你”呢!他回应她?!也……也就是说,他也喜欢她吗? 咳!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脸,火烫烫的呐,还一路热进胸口。 她很想耍赖的要他把那句“我也喜欢你”说出口,可根据她对这死硬派的男人的了解,他一定又以冷哼了一声作结。人要适而可止,知足常乐,反正以后她的机会还有很多,今天就放过他吧! 不过,对于方才的吻,她还是很回味无穷,方才的他其实是被情色片男星附身了吧?还是他也曾经有过那种疯狂的叛逆岁月?那吻很不贺曜樨啊! “咳,大老板,你的吻功了得啊!” “哼!”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你当然也有。” “什么意思?” 慢慢的把身体靠了过去,她贼兮兮的看着贺曜樨。“我的意思是,你在美国念书的叛逆岁月是不是也曾去拍过‘武打片’?” “吻功了得和拍过武打片有什么关系?”这女人的奇怪逻辑常叫他摸不着头绪。不过,在美国念高中和大学时,的确都有所谓的星探找上门,只是他从未答应过,对于他没兴趣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武打片等于……滚滚乐。” “滚滚乐?这是什么?” “a片。” “……罗之优!”怒!这女人实在是……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 “噗~哈哈哈!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木头,呃,我是说,木讷寡言的人,咳!接吻的技巧怎么这么好?!不过,也有人是天赋异禀啊!”就好像她的体育成绩一向很令人摇断头,在大学平均成绩还能有九十分的情况下,她的体育学分却年年重修,可一堆人却能高分通过。 贺曜樨瞪她,然后说道:“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我有,你当然也有。” “你要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我嘴巴很紧,绝对守得住秘密喔!” “那好,我们终于有个共同点了。”他看着她,她那皮皮的笑有些挑衅。“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怕打雷吗?” 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在毫无防备下,罗之优像是硬生生的中了一枝直射而来的箭,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哈哈……那个啊……”她伸手去端放在桌上的咖啡,本想做掩饰用的,偏偏一端起,可以明显看出她的手在颤抖,杯中咖啡险被泼洒出来,反而欲盖弥彰。“哎呀,咖……咖啡凉了,好难喝,我要重煮,你要不要再一杯?我煮的咖啡可是全世界第一流的呢!啧啧,集那么多才能于一身,我果然是才貌兼具的女人。” 贺曜樨看着她那像要掩饰什么,更显得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相识的这段日子,他好像越来越了解她了。 因为极力的想掩饰些什么,抑或不想让人知道什么,所以常常表现出来的就是那样的不在乎,那样的无所谓,那样的浮夸外放。 突然间,他的心揪得好紧。 原来喜欢是在意的累积。开始在意一个人后,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记住她的一举一动,慢慢的了解她的喜怒哀乐,渐渐的摸清楚她的性子,然后动了心。 他的喜欢是循序渐进的慢慢推进,可罗之优的喜欢呢? 对于他这样一个在她眼里毫无情趣可言的男人,她喜欢他哪里?就只因为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只因为……她喜欢过他? 她对他的喜欢,到底是建立在什么地方? 因为喜欢,他变得有点在意。 第五章 “妈咪、妈咪,贺曜樨转到别的学校已经一个月又过三天了呢!你想他会不会已经忘了我啦?” “我们家的圆圆那么可爱,他不会忘记的。” “妈咪,长大后我变瘦了,再见到他,他会不会忘了我了?” 美妇微微的一笑,爱怜的拍拍女儿圆嘟嘟的小脸,脚微踩煞车,车速慢了下来。“你不是说,他要是忘了你,就由你去记住他吗?” 黄灯转红,车子停了下来。外头的天空一片暗沉,看来是要下雨了。 “妈咪,我好喜欢好喜欢贺曜樨呢,好多好多女生写情书给他,他都没看就把信扔了呢!” “这么酷啊!” “对啊!妈咪,长大以后我要嫁他哟!你的女婿就是他啦!” 女儿的童言童语惹得美妇失笑,这小丫头!“这样啊,我很期待的呢!”这小鬼! “说好了,打勾勾!” “打勾勾。” 红灯转绿,美妇轻踩油门,车子缓缓往前滑行,走不到一百公尺,一部逆向行驶的车由前头飞冲过来,电光石火之间冲撞了过来,美妇吓得魂不附体,可与生俱来的母性在紧要关头让她将方向盘往右打,让左驾驶座承受重创以护住坐在右侧的女儿。 “叽~砰!” 刹那间美妇浑身浴血,额上和口中不断有鲜血冒出。“圆圆……你没事吧?”声音虚弱得像随时会消失。 “妈咪~”小女孩看妈妈的样子吓得尖声痛哭,她除了受到惊吓外,奇迹似的只有小擦伤。 一记闪电落在不远处,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击声。 “有我在你身边,不要怕……”美妇目光留恋的看着女儿,沾着血的手想去触摸她,可手悬在半空中就颓然放下。 她闭上了眼仿佛睡着,这一睡就没再醒过来了。 “妈咪……妈咪……你说话!我……我好怕,你说话……不要留下我……不要……”回应小女孩哀嚎的只有外头轰隆隆的雷声。 “不!不要……不要留下我!”紧闭的眼不断的颤动,罗之优睡得极不安稳,双手在被子外挥打。 有人抓住了她挥动的手,摇晃着她的肩。“之优!之优!” 密长的眼睫动了动,慢慢的,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唤着她的名字,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 “之优?” 她眨了眨眼,看到了小她不到一岁的弟弟有些忧心的看着她。“旭之……” “作恶梦了?”他倒了杯水给她。 接过来啜了口,大白天的,她居然睡着,还作了梦。“嗯,好久没作那个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火气大,抑或和贺曜樨开始交往了,我又梦见妈咪了。”伸手摸了摸脸,干的,在梦里哭得那么伤心,可在现实中,她还是哭不出来吗? 事隔那么多年了,她还是忘不了当年发生的事,还是哭不出来,即使心痛得快要死掉,她还是没法子哭。 贺曜樨转学后的某个星期日,妈妈载着她要去机场接从美国回来的爸爸,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目睹了母亲死亡的惨状,罗之优打从那之后性子变了,最害怕闪电打雷的日子,因为那样的天气会令她想到十六年前的那一天。 在那之后,她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法子开口说话,一听到雷声就抽搐昏厥,然后她看了三年多的心理医生才恢复到较正常的情况。 可她还是怕雷,很怕、很怕。 “她……还好吗?” “还是一样年轻漂亮,一样温柔……梦里的她还是我印象中的模样。”有人说,只有死人不会变老。这么想,罗之优不由得又伤心起来,母亲的年轻貌美像是在提醒她,她已经不在了。 为了不让姊姊又沉溺于忧伤中,罗旭之酷酷的说:“老妈真偏心,常常入你梦来看你,她几乎不来看我。” “看着以前流着两管鼻涕的小儿子变成帅哥,她会不好意思,呵呵。”母亲走的那年弟弟才小二,他一直是她最得意的孩子,功课优秀,而且是万年模范生。 要是她还在,她就知道她臭脾气的小儿子在小六就有漂亮的小女生追到家里来说要嫁他,可他却没眼光的偷偷喜欢一个小呆瓜妹;她也可以看到旭之以史上最高分的成绩考进最好的大学,大二就考取律师执照;她会坐在他的大学毕业典礼上,骄傲的看着他代表那些一流的精英毕业生致辞…… 可是,这些妈妈都看不到,看不到了……想着想着,罗之优笑了。 罗旭之皱眉,她又开始笑,又用那种不在乎的方式去掩饰真心、掩饰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心里的遗憾。 “你不老是在外头说我长得没你好看?”她以为没人会跟他说吗? 记恨!“说帅是恭维你了。”臭小子! “是,我是没那个‘大老板’好看,啧,有了这样的男友,瞧你得意的!”他逗着她,然后认真的说:“贺曜樨是个不错的人。” “和你一样是臭脾气的人你当然说好。”这两人以后要是失业可以考虑合伙卖臭豆腐,走到哪里都是活招牌。 “你是真的喜欢他?” 罗之优的心像被捶了一拳,她掩饰着内心的震撼,笑着说:“怎么这么问?” 罗家的人性子都偏冷,三个孩子个性都像爸爸,即使是那位花花公子大哥也一样。“没事,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会对谁一见钟情的人。” “我和贺曜樨也不算一见钟情。” “就因为小时候曾喜欢,十六年后又忙着扑上去?一起长大的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深情到很小说的人。”他有些嘲讽的说:“我以为那种十六年了还能恋之如昔的,大概只会出现在金庸大师的小说中呢!” 罗之优压低眸光,有些事分析得太清楚明白很累。“旭之,有些事情连我自己也还在厘清,可我想……我是喜欢贺曜樨的。” “那最好快点,有种人对人冷漠无情,一旦爱上了,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是浓烈到你无法想像。”他语重心长的说:“套个你会用的比喻,高喊着跳楼大拍 卖的人是你,你不要在人家买好要结帐时才告知对方,那些东西你不卖了。”爱情这玩意爱多爱少都伤人,可以确定的,爱得多的那一方绝对是输家。 罗之优一怔,大笑了出来!“旭之,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这种话不太像你会说的,说得你好像是过来人似的。” “哼!”算他多管闲事,谁叫这平时精明得要死,却独独在感情上迷了途的女人是他姊姊,他只希望该好好珍惜的,就不该挥霍。“之优,你该知道的,任何一个傲气的人被这样对待,最后只有放弃一途。” 贺曜樨是爱上她了,即使他不是那种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口上的人,可她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一些秘密,他会放弃这段感情吗?如果今天易地而处呢?她呢?她会放弃自己心动了的人吗? 答案肯定是“会”。因为这无疑是一种诈欺。答案出现得太快,她反而心虚了。“……我知道了。” 感情呐……真是人生中最难的一门学问。 罗旭之转身要下楼,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说:“楼下有你的包裹,从义大利寄来的。”真是风骚啊,包裹上盖有象征欧特烈家族的徽章——一只翱翔的鹰。 他不快的皱眉。“那个义大利贵族对你还真好,三番两次的寄东西来,贺曜樨真可怜。” “喂喂喂,你这么说就太过了,我和欧特烈是朋友,我的腿是够长,可拿来踏两条船这么没品的事我做不来的,好吗?而且那位,心里的那个‘闪亮’位置早有人坐上去了。”只是那位emma小姐目前还行踪成谜就是。 “那他干啥寄东西给你?” “才两次而已!总之,你别想太多,呐,你想一个热情的义国富豪,他在追一个女人时会寄一些义大利名产来讨女方欢心吗?”她真的觉得好笑欸,哎!真是的,看得出来,她这个弟弟很中意贺曜樨呐!“还是你觉得几罐米其林大厨特制的义大利面酱和几把最出名的义大利面就可以追到我?” “贺曜樨知道你和他的好友有来往的事?” “目前不知道。”她问心无愧,就算贺曜樨知道了解释清楚就好,而且她也清楚对女人体贴是那位花花公子的“本能”,她不会会错意的。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旭之,你觉得要让一个国际大富豪点头当模特儿要花多少时间呐?而且是无酬演出的喔!” “呃……” 罗之优位于商业大楼三楼的工作室。 “喂喂,你工作室的门不关的?” “空调坏了,工人晚一点才会过来看,不把门打开,空气根本不流通。”罗之优看了好友一眼。“哎呀呀~大设计师,才多久没见,你真是越变越美丽了呢!套句流行歌词中的一句——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我说之小优,才多久没见,你恶心的程度再度升级。”冯御春笑睨了她一眼,然后更正道:“还有,我不当服装设计师很久了,前几年改行当富豪最爱的专职私人采买,现在改当金主最爱的‘专职情妇’,真是去他x的霹雳!” 罗之优原本要叫她看一些设计稿,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回过头。“专职情妇?”怔了几秒,很不给面子的“噗”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这种性子当专职情妇?你比较像带大把钞票去活埋男公关的女王吧?那位把你当专职情妇的男人还活在人世吗?” 呵~有人了解的感觉还不错。“还活着,可活得不太好就是,因为我每天都买鳄鱼头转不同边给他穿,连拿球杆的男人都会升格为领队的改拿棋子。” 也就是说她去扫了一堆地摊货给她的金主穿?“噗~哈哈哈……果然设计师的敏感度还在,超有创意的!喂,看来没见面的这段时间你发生了不少事,要分享吗?” “改次吧,你找我有事?” “借重你设计的能力和审美观。” “这方面你就很强了。” “我喜欢的感觉过于时尚贵族,这对于符合大众消费来说是败笔。你则能修补我的缺点。”罗之优很有自知之明,她把设计稿交给好友。 “大众消费?怎么会想玩这一块?”冯御春大略的看了一下设计稿。 罗之优一向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因此安于高消费的整体造型族群上,走大众消费路线通常会有连锁店面的考量,也会玩得比较大。 “有个朋友父亲投资的服饰连锁快玩完了,我大致了解一些为什么会那么惨的原因,发觉它的通路没问题,问题就出在设计和锁定错误的消费群。 “设计不良即使质料用得好也是赚不到消费者的荷包的,大概只有在跳楼大拍卖才看得到买气。可如果质料好、设计佳,且量大压低成本,若是代言人再选得好,那倒是大有可为。” 听了半天,冯御春听进去的只有“有个朋友父亲”六个字,就女人的直觉,她会把重点锁定在“朋友”而非“朋友的父亲”身上。“那位朋友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厚?男朋友?” “啊?呵呵~你想太多了。” “没想太多。” “我只是……想帮些忙,不想看他成天为那件事不开心的样子。” 冯御春看她那支支吾吾的样子直想笑,她这位外放的好友啥时会这样了?“当你的朋友这么久了,还不曾听你说过你会为哪个男人做那么多。”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然后说:“你终于也想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了吗?那个男的是谁?”那个从小三起就桎梧在她胸口的枷锁终于松脱了吗? “其实……他就是我小三时喜欢的那个男生。”她的事在几个死党中并不是秘密。 “他?那个贺王子?”记得高中时那些死党都戏称他为“贺王子”,因为他是罗之优小时候的“白马王子”。 “嗯,就是他。” “十几年了欸,你还真遇到他了?” “嗯,也算是有缘吧。”罗之优大致把她和贺曜樨重逢的经过说了。“……所以说,我们现在在交往。” 听到目前为止,冯御春的眉却越锁越紧。“我还是无法想像,一个小女生可以凭着小时候的喜欢,经过了十多年后,这么快的喜爱上了对方,不,也许该说,贺王子还没出现时,你早就决定非他莫属了。之优,你的爱情故事比童话更像童话。”看着好友有些心虚的脸,她问:“你承诺伯母的事还是凌驾在所有一切之上,对不对?” “有些承诺……没有机会更改。” “就只因为你要嫁给贺王子是你对伯母死前说的话?厚,拜托!那时候你才国小三年级呢!还是童言童语的年纪吧?” “我永远忘不了,在发生车祸之前,我们还在提贺曜樨。那时候他转学一个月过三天。”她连他转学了多久都记得这么清楚就知道,那天的事她根本就忘不了。“我告诉我妈咪,长大以后我要嫁贺曜樨哟!她的女婿就是他啦!我妈咪回我说,她很期待呢!我和她还说好了,打了勾勾。” 原本这只是小女生跟妈妈“女生”之间的悄悄话也没什么,错就错在下一刻就发生了车祸,天人永隔了,这也使得小女生的童言童语变成了她对母视的约定,甚至就某个角度来看还像是“遗言”。 “所以你这也算是守住了对伯母的承诺?” “人都死了,我去哪里改变主意?” “你是真的喜欢贺王子吗?” 罗之优笑了。“他是个配我太浪费了的好男人。” “喂,我问的是你——罗之优,是真的喜欢贺曜樨吗?”她突然觉得好像还有在哪儿听过这名字?“而不是那个男人优不优质。” “……我不知道。” “那他呢?他喜欢上你了?” “嗯,我很厚颜无耻的好不容易才黏上他的。” “也就是说,人家刚开始是根本不想理你的,是你死缠烂打才缠上人家,然后你却在人家喜欢上你了,开始对自己的感情疑惑了起来?你这真是……爱情诈欺、感情骗子,你实在……喔!我的天!”冯御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大惊小怪。“你别告诉我,你口中的贺曜樨是翔棋的那个贺曜樨。” “……” 没否认就是默认!“我的天!那种冷冰冰、硬邦邦的绯闻绝缘体你也可以把他骗到手,然后还弄不清楚是不是喜欢他?你啊,” “我其实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很单纯的想让他注意到我,甚至能嫁他。后来,我感觉到他爱上我了,我忽然觉得有点愧疚……不……很深的愧疚,那时我才惊觉,就正常人的恋爱,这样是不是太奇怪了!比起对他的感情,我好像更执着在我和我妈咪的约定上。因为答应了她,所以我要做到,而不是……因为我爱上了这个男人,因为爱而爱。” “你这个笨蛋!” “哈哈……我也觉得呢!” 两人因为聊得起劲,完全没想到有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买了盒罗之优爱吃的蛋糕要送过来,刚到门口就正好听到这些事。 一直盘旋在胸口的不安疑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的拳紧握,下一刻他选择了转身离开。 第六章 元康企业赵董的七十大寿。 这种场合通常都是冠盖如云、衣香鬓影的。 女人会比行头、比男人的成就,男人则会比身边女伴的美丽、比事业的版图大小。当然,在这种名流富豪云集的地方,很多人是为了拓展人脉而来的。 七十岁的赵董事业成功,交友也颇为广泛,因此在寿宴会场也可以看到许多国外友人,会场上宛如一小型联合国。 这头一个中年老外正操着英国腔高谈阔论,那头也有几个外国女人说着腔调十分特殊的外语。 “真好奇,那几个金发尤物在说什么?” 啜了口调酒,罗之优懒懒的翻译,“这样的美酒,这样的夜晚,让人忍不住想为这美丽的夜干杯。另一个女人则说,碧姬不要闹了,你上一次喝醉和一个胖子上床的事还没落幕呢……喔~你这讨厌的女人~”她顿了顿。“她们是法国人。” 刘秘书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罗小姐,你真厉害!上一回是义大利语,这回是法语,你到底会几国语言?” 罗之优一笑。“呵呵,你知道的差不多了。” “可是,我觉得,你最好也会日文。”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两男两女,其中两位女性所穿着的是日本传统和服,年纪大的那一对应该是夫妇,年纪轻的二十几岁女孩羞涩的浅笑着,而她面对的那位高大的年轻男子明显是她的目标。 “这时候听得懂,我的心情也不会比较好啊。” “呃?罗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刘秘书大惊小怪的瞪着她,“你不是喜欢我们家老板吗?现在有人摆明了在觊觎他欸,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抢走?” “如果这样就被抢了,我也无话可说啊。”欸~有些感动呐,贺曜樨身边有人是站在她这边的,这代表她做人还算成功吧。 “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他的女友就这么‘稳靠’!你也应该清楚,当初我家老板有多么讨厌你,虽说他一向对女人也没什么好感,可他不曾说过哪个女人像打不死的蟑螂,蟑螂耶,那么恶心的昆虫不是一向用来形容没脸没皮、打死不退、死缠烂打、寡廉鲜耻的男人吗?不要怀疑,获得此殊荣的女人就是你!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两人是怎么兜在一块的,但我想,咱们家老板一定是吃了你什么亏,或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你手上,想他心中对于你成了他的女友一事,只怕也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呐!” 这刘秘书还真是长舌,他可不可以挑重点说啊?用了一堆成语、形容词,辛苦他了,不过,原来贺曜樨当初还真的是很~讨厌她呢! 这样也好啦,因为他的那些话,她的心中比较好过些! “说了一大长串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啊,真是太不懂男人了,你想想看,你是老板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不得不喜欢的女人,可那位日本千金,以老板的眼光,不!该说以正常男人的眼光来说,是非喜欢不可的女人。 “如果拿桃子做比喻,你是菜市场那种有瑕疵,挖了好几个洞廉价兜售的台湾上桃,而那日本妞可是日本最一流的水蜜桃,要是你是老板,根本不必用脑袋就可以选择了!你呀你,不积极一点,老板会被抢走的。” 日本一级水蜜桃与有瑕疵也就算了,还是挖了好几个洞廉价兜售的台湾上桃?等级有差那么多吗?她以为自己就算以严苛的眼光来评断,还是称得上美人的呢! 原来在男人眼中的自己这么差呀!始料未及、真是始料未及。 “我很差吗?” 刘秘书这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讲得太狠了?“咳……也不是这么说啦!只不过,那日本千金一看就知道是老板会想娶回家的那一型,相较下,你就比较像有缘无份了。” “大老板会娶回家的型?”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是啊,你看她多有气质,行为举止合宜优雅,连笑起来都用手遮住,而不像你这样,笑得比男人更豪爽,也许连飞盘飞过来你都接得住!你瞧瞧,人家那一看就很中规中矩、宜室宜家的乖巧模样。” “你也觉得你家老板会娶一个中规中矩的女人吗?” “当然喽!” “为什么?” “直觉嘛!”他看了她一眼,口气带了点不可思议的夸张,“所以当我知道你们俩走得很近时,震撼可大了。” “难得我们的想法一致呢!”不想听的末段话自动装作没听见。 “就因为这样,我才要你小心的嘛!”因为他知道罗之优对他家老板是不错的。问他为什么知道?啊就因为他们最近正着手要处理一件大事,罗之优要他先别告诉贺曜樨,时机到了才说。 他想,也许就一般人看来,外放轻佻的罗之优和内敛严肃的贺曜樨说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可他看到了罗之优的用心,这年头这样的女人不多了,虽然她看起来比较像贪图享乐,不太像会付出型的。 “那倒不必了。” “你知道那些日本人是谁?” “吉川会长一家。” “你知道?!” “所以,咱们现在过去会妨碍人家。”她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欸,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吉川先生是只老狐狸,出价居然比其他人多了一倍有余,动机绝对是不单纯的。他又在见面前把女儿的相片先寄给贺曜樨,他在打算什么,那可说是司马昭之心了。” “你都知道?!” “那天你在办公室和大老板说得那么大声,我很难不听见呐!”前天她和贺曜樨约吃晚餐,那天她由客户那里出来后,看看距约会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于是决定直接去翔棋办公大楼等他,在他的办公室外,她就听到这件事了。 “那你……你……” “我很好,呵呵,不用担心。”说实在的,她心里是有那么些不痛快的,因为贺曜樨并没有在看到相片时立即回绝。 她想了很多种他没回绝的原因,依据她对贺曜樨性子的了解,也明白哪个猜测的可能性最大,可她是女人,比较的心会让她想见见吉川樱和子。 听说她是个公认的才貌兼具的大家闺秀呢! 这也就是今天贺曜樨明明没有邀她,可她却找上了“颇有些交情”的刘秘书安排来参加宴会的原因。 “你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什么啊?”罗之优失笑,这个刘秘书真的很替她担心呢!“阻止吉川先生一家出现在这里,还是阻止大老板不见他们?如果两者都不可能,我为什么要多事呢?” “好歹跑过去勾住老板的手臂,宣告这棵草有主了。” “在未进礼堂前,那棵草还很自由的。”她很客观公平的说。 “你……你是真的喜欢我们家老板吗?” “喜欢……吧。”至少她可以肯定她不会讨厌。 “那你为什么好像一点都不吃醋呢?好歹去质问老板,他到底想怎么样。” “喜欢他和跑去跟另一个女人宣告主权是两码子事好吗?”罗之优笑着睨了他一眼。“我说现代人喜欢看好戏,两女争一男或是两男争一女都是被期待的戏码,可我无意演出呐!”那像两只狗在争一根骨头。 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太有把握了?自认为像贺曜樨这样的人一旦动了心,就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因为这样的相信,所以即使刘秘书说得嘴角起泡,她还是不在意。还是……她其实不在意? 她宁可是前者啊! 有些事没人提起就沉在心里不去想不也挺好的吗,没事被掀开,被迫得去正视,她反而变得心烦气躁的。可恶的旭之! 为了躲开长舌的刘秘书,罗之优干脆躲到化妆室。但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为才一进去,通廊就传来三姑六婆的声音,害得不想上厕所的她只得被迫关进厕所。 没办法,她这个人不开心的时候不想见到太多人。这样的情绪转变也令她讶异,没想到贺曜樨的事会如此影响着她…… 一排镜子前站了几位贵妇,七嘴八舌的八卦着。 “在大厅有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被两个日本女人围着,那男的是谁?”五十几岁的美妇优雅的整理着仪容。 隔着一扇门,坐在马桶上的罗之优拉长了耳朵听。 “祁夫人,你不知道吗?那是翔棋的贺曜樨。”也不能怪她啦,祁夫人长期旅居法国,一年才回来一、两趟。 “是他?很漂亮的孩子啊,以前怎没在其他宴会上见过?”翔棋名气够响,贺曜樨这名字也听过,没想到是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似乎很少出席社交场合。” 难怪,那样的长相只要见过不会忘记的。“他结婚了没有?” “没有,好像也没有女朋友。” 罗之优眼睛眯了眯。 另一个外交官夫人补充,“我有个朋友和那位吉川夫人是手帕交,我倒是听到一些内幕消息,听说吉川先生好像调查过了,贺曜樨没有女友,不过有个女孩成天活像橡皮糖一样的黏着他。” “现在女孩子也真敢!” 罗之优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呐!原来想吐血是这种感觉? 对啦!她就是很敢怎样,这几个欧巴桑是没听过喔,敢的拿去吃,不敢的只能看人吃啦! “可不是,像贺曜樨这样条件的男人,只怕少有女孩子配得上。” “我看那位吉川小姐就不错,长得漂亮、谈吐又优雅,她和贺曜樨站在一块儿还挺登对的。” 很登对?奇怪了,明明他的正脾女友是她,为什么就没有人说他们很登对呢?罗之优在吐了一缸血之后可有感想了。 “是啊,吉川先生这回可是想让贺曜樨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呢。” 呵呵呵……原来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他今天才没邀她同行吗?她突然又想到,他最近有些怪怪的,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他们还是常约会,常一块吃饭,但她就是有种……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恐惧感。 贺曜樨话变得更少了,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男人,凝视她的时间变多,常常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感觉,有时候他自己在说话,说着说着到后来也会有点心不在焉,他的心里像压抑着什么事,困扰着他。 三姑六婆的话和之前刘秘书所说的在她心里发酵,突然间她像大口的灌下一大桶的醋。 在心中把拥有理智的那个罗之优推倒,放任那个任性的、不可理喻的罗之优坐大! “砰”一声的打开厕所门,三姑六婆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厕所里有人。 “呵呵呵,不好意思,吓到各位了。”挺着背脊,抬高下巴,罗之优优雅的走到洗手槽洗手,然后向诸位贵妇一点头,“请慢聊!” 贺曜樨,你死定了! 再回到寿宴会场,罗之优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贺曜樨还在和吉川一家周旋,美人献殷勤,莲木愿男都忍不住春心大动了,是不?啧,真是可恶至极。 悻悻然的回过头,扫到一名长相斯文的男人,男人有礼的一点头,正要朝她走过来时,一名棕黑发的外国男人捷足先登了。 “美丽的小姐,一个人吗?” 欸~原来她还是有点行情的。好吧好吧,贺曜樨懂得把握飞来的艳福,她也不能辜负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才是,瞧瞧这老外,长得还真不赖,有汤姆克鲁斯的帅气,也有副好体格,不要就暴殄天物了。 “一个人的话,你有比在这无聊宴会浪费时间更好的提议吗?”她的外放就东方人而言是太过,可对老外来说她是个有幽默感的女人。她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没有令人会错意的暧昧,老外会明白,那只是她的幽默,而不是邀请。 “东方女孩都像你一样有趣吗?”男人伸出手。“我叫维尼。” “我叫泰迪,我比你大只!”刘秘书神出鬼没的出现了,顺道握上“小熊”维尼的手。“不好意思,我和我家未来的总裁夫人失陪一下。”说着就把罗之优拖离 “危险地区”。 老外一脸莫名的瞧着他们离去。 “喂,你在干什么?”罗之优强忍住笑,倒不是他方才说的“未来的总裁夫人”,而是他那句“我叫泰迪,我比你大只!”哈哈哈,泰迪熊是比小熊维尼大啊!“你的英文名字真的叫泰迪?” “我的英文名字随时可以换。”到了安全地点,刘秘书忍不住抱怨,“罗小姐,原来你在这儿,你方才去化妆室吗?我到处在找你呢!” “是啊。” “刚才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好恐怖,像是要找谁决斗,你在厕所跟人家抢厕所抢输了吗?”还好他发现得早,居然有男人要向她搭讪呢!他是不是小看了罗小姐的魅力了? 还有啊,他方才有利用时间对老板通风报信,然而贺曜樨出奇的镇定,呜~他果然是一点也不在乎罗小姐吧? 本来想借由别人分散注意力的,可计划失败!罗之优的心思又被拉回方才不愉快的情绪里,视线定在远处的两男两女身上。 还在聊!果然是一拍即合,像对她就话不投机半句多吗? 她心中真是`恼意不断呐! “刘秘书。” “啊?” “以前对日抗战花了八年的时间,你说这一回,我要花多少时间?” “呃?”什么意思?看着她根本不等他把话消化完就往前走,而且还是朝着老板的方向。“罗小姐……”那个地方很危险啊!他都跟老板说她来了,要是老板有那么一点在乎她,应该要显得愧疚,一脸被捉奸在床的样子吧?可没有,老板完全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就算了,还一脸来得正好的表情欸! 那是表示他要在今天做个了结了吗? 他很怕罗之优一过去,老板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段时间你我都辛苦了,我们分手吧! 罗之优停在距离贺曜樨十步距离的位置,她知道这够他注意到她了,她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果然,贺曜樨瞥到她微楞了楞,和客人礼貌性的打声招呼就走了过来。 “大老板的异性缘原来还不错的。” 他还来不及回应,吉川樱和子也跟着过来了。 罗之优打量了一下这个“日本顶级水蜜桃”,果然很顶级啊!嗯嗯,大美人一个,而且表现得很积极。 “贺先生,这位小姐是你朋友吗?”吉川樱和子笑得有些羞涩。“如果方才爸爸提的两家的事得以谈成,那么以后我就会长住这里了,我希望认识一些朋友。” 这段礼貌而似合情理的话语捅了情敌好几刀,要她知难而退,这种逼宫法算得上水准。 嗯,高招!罗之优叹息。这位吉川小姐先用日文探探她是否听得懂,见她一点也不受威胁的茫然样,再加上一些小动作来彰显贺曜樨她誓在必得。 可无论她用什么方式,她都不想理她。 要知道,高手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最怕遇到什么情况?就是人家根本不和他打。 完全的漠视她,把她当空气人。不过,她不跟她打,不表示她不会想打她,于是罗之优很故意、非常故意用吉川樱和子听不懂的中文说:“大老板的座车什么时候由市价近千万的高级跑车改成‘龙’了?” “龙?” “是啊,有人相中你当他的‘乘龙’快婿呢!”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淡淡的说:“吉川先生怎么想是他的自由,我没有那个意愿。” 罗之优笑看了一眼因为听不懂他们交谈内容而频频皱眉,下意识靠贺曜樨更近的吉川樱和子。“吉川小姐可是颗‘日本顶级水蜜桃’呢,你不垂涎?” 咳,方才刘秘书在胡诌时明明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重述一次,感觉很情色!以前看过的日本a片画面,现在脑海里自动重播,而且变成吉川樱和子领衔主演?! 光是一个法式吻就彰显出很有当a片男优本钱的贺曜樨,再加上一个“日本顶级水蜜桃”,这一对应该很有看头……哇,她在想什么啊! 日本顶级水蜜桃?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美色对于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你果然是比较喜欢啃挖了好几个洞、廉价兜售的台湾土桃吗?!”可她还是很不爽!什么叫美色对于他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在说她称不上“美色”是不是?还是摆明了日本顶级水蜜桃的确是比台湾土桃有美色?! 她就是要任性、要无理取闹,怎样?! “之优,你想说什么?”这女人的脑袋异于常人,常会装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老板,你知道吉川小姐很中意你,而且表现得十分积极吧!” “她玩的把戏你还不放在眼里不是?” “是啊,但我觉得,你没给个明确的拒绝方式,依她对你的誓在必得,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死心呢!”她大剌剌的给了吉川樱和子一个笑容。 奇怪,吉川樱和子好像很厌恶她? 即使她知道她可能是他的女友,可她眼底的恨意绝对不是“初生”的,仿佛讨厌她很久了,自己什么时候惹到她过? 呵呵,这倒是值得研究呢!无意间瞥见吉川樱和子端着酒杯的一小截皓腕上系着一条链子,那链子应该是项炼,因为那条白金链子多转了几圈,上头有个椭圆形的徽章坠子,有点眼熟……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哎呀呀,依大老板拒绝女人无人能及的手腕,你只要使出对待以前觊觎你的女人的十分之一功力,这位日本千金绝对会被你的毒舌功给弹回日本,再也不敢踏上台湾本土。”哼!她从来没看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过。 “毒舌功?” “嗯嗯,你不知道你的那项能力了得吗?”他呀他,对于女人从来不展现温柔体贴,不是喜欢的女人,他便一点机会也不给,这样的男人还真是爱憎分明啊!当初要不是她的脸皮够厚,现在她哪能站在这里。 “你要我施展毒舌功吓退吉川小姐?” “你不敢?” “来者是客,有必要这样吗?” “啧啧啧,大老板原来也懂得怜香惜玉的。”罗之优的脸上还是在笑,可心里的火已经冒上了顶,直差没怒发冲冠。“就说嘛,温柔貌美的千金女呢!哼!” 咬着牙转身,她得找个地方平息怒火,她今天够失态了,就不明白自己干啥这么生气,以往遇到比这生气的事她都没这么冒火! 厚!今天她是吃错什么药,那种打从心底狂冒而上的怒火,因为贺曜樨的态度燃烧得更旺、更难扑灭! 贺曜樨,你这超级大猪头,道貌岸然的色胚子! 我不会原谅你!绝不原谅你! 罗之优转身走了几步,后头传来了皮鞋踩地的追逐声,下一刻她手臂一热,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然后使力的将她转回,事情发生得突然,她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她所熟悉的古龙水味扑鼻而来,紧接着微凉的男性薄唇覆上她的,令她天旋地转的热吻在大庭广众下展开,一阵阵抽气声由四面八方传来。 “喔~我的天!那位不是翔棋的贺曜樨吗?” “那个正经八百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是听说日本的吉川会长有意将他收为东床快婿吗?吉川会长今天不是有来?那女孩是谁?是吉川小姐吗?” “不是,吉川小姐是穿着一身和服的那位。” “那这个人是?” 有个熟知内情的八卦者小小声、小小声的说:“她叫罗之优,就是那家贵得要死的专业整体造型设计顾问公司的首席造型师,也是贺曜樨爱得要死,不能没有她的女人。知道了之后,麻烦广为宣传。” “你怎么知道?” “总之,我就是知道啦。”打完了马虎眼后快闪,怎么可以让人知道他是刘秘书呢? 呜,老板,我会努力的让罗小姐身边的苍蝇蚊子不见的,我对你真是忠心耿耿啊~ 第七章 脸还是红的,红到连镜子都不敢照。 罗之优偷偷的瞄了一眼开车的贺曜樨。这男人的作风越来越大胆了,大庭广众之下,他敢吻她?!还吻到她头昏脑胀、昏天暗地,直到现在脸还是红的、唇还是肿的。 不过,她好奇的是,这男人的吻除了激情破表外,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情绪? 他不安吗?那种像是要她只属于他的疯狂,不太像是他的作风,他的心里是不是藏了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阵子的他是有些不寻常,他瞒着她什么吗?她越想越奇怪。 因为两人都不说话,车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有些闷,还有更多因为揣测而不断生出的不安。 没想到是他先开口了——“为什么不说话?”她喜欢说话,平常待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吱吱喳喳的。 罗之优笑,“听人家说激情过后,无声胜有声的。” 她想像平常一样耍宝,可这样的气氛,说到后来,她反而有点心不在焉了。 “之优,你有心事?” “啊?呵呵呵……”她的心像在无预警下被猛击了一拳,因为太突然,脸色有点怪,连冷汗都冒出来了,只得用心虚的干笑声掩饰尴尬。她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贺曜樨。“我还能有什么心事?”快啊!快想出件事来敷衍。“那个……大老板对吉川小姐很有好感?” “如果有好感,就不会当众吻你了。” 她趁势转移话题,“大老板,方才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一、你很害怕;二、你很开心;三、你很生气;四、你很期待。可单选、也可复选,不可以不选。” “选二和四。” “理由?” 他却不急着回答她问题,迳自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天你出现在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和刘秘书在谈吉川的事情是我设下的陷阱,你信或不信?”那天她来时他早发现了,故意提高音量让她听见。 依她的性子发现了什么秘密不会直接推开门质问他,反而会按捺下疑问静观其变。 这倒让罗之优有些讶异了,因为这种“来阴的”不太像贺曜樨会做的事。 不过也怪不得他那天的嗓门会突然变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在问的同时,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可能。 “我在赌。” “赌?”又是一个很有“创意”的答案。 “赌你会不会来。” 她的心一跳,贺曜樨不是那种无聊到会把这种事拿来赌的人,他会这么做一定有原因,那又是为什么呢? 一件可能会有情敌出现的事故意泄漏让她知道,再赌她会不会来阻止,而她的出现他好像还满开心的…… 他的用意绝对和那种找个女人来试试女友爱他有多深的肤浅男不同,他发现什么了吗? “为什么不继续问?”贺曜樨看着她,睿智的眸子里有风有雨,那不是他平常看她的那种有些气恼、有些无奈,有更多宠溺的眼神。 即使没有什么话语的责难,可罗之优感觉得出,他在生气。为什么? 她从善如流的继续发问,“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我去宴会,你会比较开心?” “之优,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在我认识的女人中,无疑的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你聪明到……很清楚我对你的心动。” 明明是她爱听的情话,可他的语气却令这话变得“写实”而少了浪漫的氛围。 找了个车少、不受打扰的地方把车子停了下来,贺曜樨熄了火,缓缓开口,“吉川先生所提的事我想你也该料得到,我不可能会接受。除了你对我的了解外,也仗势着我对你的心意。你十分清楚,即使吉川的价格提升得再高,那也影响不了我的决定,毕竟服饰连锁的失利对翔棋影响微乎其微,我没道理为了那些损失牺牲婚姻。”在吉川请人的调查中,他可能也得到情报,知道他急需要一个新娘人选,对吉川来说,这桩婚事应该是互蒙其利的。 “你想说什么?” “以你精明的脑袋判断,就算你听到吉川会长的提议只怕也是一笑置之,但你却还是来参加赵董的寿宴,那就表示,即使你明知道吉川小姐对你毫无影响,你心里还是不舒坦。” 罗之优一笑。“原来大老板也要耍些手段来试探我对你的情感吗?” “我要的只是你的在乎。” “呵呵……我对你一向不吝于表达我的在乎啊!”他为什么说这些话? “之优,承诺是一种很可贵的宣誓,恋人们的承诺也通常是建立在爱上。以爱为名去许下诺言,如果现在要你许下承诺你敢吗?而这承诺又建立在什么之上呢?” “你……”他发现了什么? 看她有些失措的样子他的心也痛,然而有些事不能这样含糊过去,因为在乎,他更得要把所有的事弄清楚。 “一开始对于你常挂在嘴上的喜欢我从来不在意,可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后,我不禁想问,明明性子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说不对盘也不为过,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呢?” 而那天在她工作室外,她和朋友间的对话解了他心中的疑惑。 她迟疑的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你就能一见钟情?” 罗之优的心跳得好快。“你知道了什么?”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在商场上我一向算得上精明,好像也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可在感情上,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会遇到了诈欺犯。”他看着她。“你说,上天是不是开了我一个玩笑?” “你在说什么?”她的脸红了。诈欺犯?好熟的词呐!她的心跳再度加码。 “你和你朋友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他把那天提蛋糕要去给她所遇到的事大略的说了,而且也提到他找上罗旭之的事。 这下真的不只是“惊吓”两字可以形容。“你……” “当下我很生气。” 这样的事,谁不生气,令天要易地而处,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也许会怒火中烧的闯进门找对方理论,贺曜樨还能忍住,eq算不错了。 “喜欢上一个人该是自然而然、很自由,不稍加勉强的,可你和我交往却只是对亡母的约定,这样的约定太沉重,这样的感情也太勉强、不自然,你只知道要努力的完成它,却不问自己是不是需要它。” 在发现真相的一瞬间,难堪、受辱的情绪不断的侵蚀他的每分理智,她对他说过的甜言蜜语都变成刺耳的嘲讽,不断的刺激着他。然而在理智被怒火即将烧尽的一刻,他想起了她怕雷的模样,他的心软了。 照罗旭之的说法,她之所以会怕雷声也是和那场车祸有关。 车祸隔天,她从病床上醒来后就痴痴呆呆的,即使后来清醒了,而且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有哭。之后她足足有一年无法开口讲话,看了多年的心理医生,而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怕打雷。 甚至后来她连名字也改了,因为有一次有个声音很像罗母的邻居妈妈叫了她一句“圆圆”,她的状况又恶化,为避免再刺激她想到妈妈,罗父干脆帮女儿改名,并要求家人朋友全都跟着改口。 在罗父的安排下,她看过多位国内外的心理名医,他们一致推测,罗之优的眼泪可能是放下心中大恸的关键,她把失去母亲的痛攒在心中不愿放下,如果有件事、有个人足以让她转移目标,去痛去哭,那么她的情况会更为好转。 可惜的是,十多年了,哭这个字像是从她的字典中消失了似的,奇迹并没有出现。 目睹母亲的惨死对一个才小三的小女生而言,真的是无法承受的。在成长的过程中,罗之优为了不让家人、朋友替她担心,她最常做的事就是用笑容掩饰心情,久而久之,她开始戴着面具过日子。 闭上了眼,他想起了罗旭之告诉他的,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胖胖的罗巧圆童言童语对母亲说话。 妈咪,长大以后我要嫁他哟!你的女婿就是他啦! 这样啊,我很期待的呢! 他以为自己应该恨死了她,但为她心疼的感受却将被欺瞒的恨意盖过,他想,他对这个女人的情感也许比他自己知道的多很多。 再想到她对吉川樱和子的反应,也许她对他并不是只有“约定”而已。 “我很抱歉。”罗之优的神情忧伤。“对你,我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只是……” “只是对自己的喜欢没有把握。”和母亲的约定使得她必须想尽办法嫁给他,一旦发现对方真的爱上自己时,内心的愧疚感又会使得她不断的自问,是真的喜欢吗? 可因为出发点是“约定”而不是真的动心,因此连她自己也理不清真正的心意。 可喜的是,他不是个性急的男人,也不是登徒子,更不会让所谓的一见钟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为了“骗到”他的感情,她得花更长的时间,这也才发现自己其实不讨厌他。 在他痛苦的那几天,他曾想过,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当他不曾发现那件事好了,让日子一天天过,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就好了,但终究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这么粉饰太平下去。 如果他今天不爱之优,单纯只是为了父亲的遗嘱找个老婆,他可以对她的欺瞒视而不见,因为那影响不了任何事,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因为动了心,他不允许彼此的情感有任何的模糊地带。 “之优,像我这样的男人要爱上一个女人并不容易。”他看着她,那双眼即使在黑暗中还是如此的笃定。“当你爱得没把握的时候,我就要爱得更坚定;在你爱得迷路的时候,我就得方向感超好,否则,我们都会有很大的遗憾。 “可之优,用我的坚定去包容你的不确定那是很危险的,只会让你更分不清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你想说什么?” “有时候距离也是一种看清楚爱情的方式。” 这意思是分手吗?罗之优的心跳得好快,她怕得不敢问。她想拒绝,想大声的说不!可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为什么她有点想哭,感觉上,此刻的她就像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心疼得像是快要死掉,好想哭,但是她……哭不出来啊! 服饰品牌and连锁,在开幕的第一季就开出长红,高质感平民价位的时代来临,某着名周刊的财经版以数页版面来报导这家新崛起,却在首季的大众连锁服饰卖量大到令老牌服饰眼红的新势力。 有些衣服在开卖的第二周就卖到台港澳多地缺货,甚至连日韩地区也引起广大回响。其中以义籍总裁欧特烈和其未婚妻吉川樱和子身上的那几套服饰最为抢手,有几件甚至才到货,当天就抢购一空,受欢迎的情况说是爆红也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and除了请到了再高价也打动不了的大总裁和名门千金为代言,拍摄宣传广告外,and的美女首席股计总监罗之优和美学顾触冯御春一样是注目焦点。 这天罗之优接受一个女性杂志专访,谈了一些创作理念和美学概念,采访完后,杂志主编不改八卦习性的私底下问她,“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你请得到国际财团总裁欧特烈代言广告?” “呵呵……这个啊,我人脉广咩!” 啧!就知道又是这种很“官方”的答案。“代言价格呢?” “嗯……未婚妻一位,呵呵呵……开玩笑的。”不过实情真的是未婚妻一枚啊!可她想,眼前这位主编大概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吧? 当初她一直想不起在赵董的寿宴上,吉川樱和子手腕上的徽章坠子在哪儿看过,回家整理东西时,无意间看到欧特烈从义大利寄给她的包裹上的徽章,她才恍然大悟。 当下,她就有灵感想到如何要欧特烈免费的来替她的and拍摄广告了。 她帮欧特烈找到了他忘不了的“爱情骗子”这么大的功劳,她当然要努力的、用力的奴役他,不但要他拍广告的抛头露面,还要他出资买下贺曜樨父亲的“烂摊 子”供她玩,其实她也没真的那么“不客气”啦,只是要他当大股东投资而已。 欧特烈也真慷慨,迎得美人归的他龙心大悦,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无所谓,也许要他把命交出来,他也会说好。 在欧特烈这么精明男人的“发情期”,她当然敲诈得毫不手软。 至于吉川樱和子嘛……她现在和她可是很麻吉喔! 后来一聊起,罗之优才知道,吉川樱和子会答应养父和贺曜樨相亲,是因为得到消息,听说欧特烈很迷贺曜樨的女友,嫉妒心使然,让她大吃飞醋的也要把贺曜樨从对方身边抢过来。 基于愧疚,所以后来她和未婚夫一起“赎罪”,这也就是名门千金也会入镜的秘辛。 “很多人都好奇and第一季可以请到欧特烈当代言,那下一季还是他吗?还是会改请明星或者……还是大企业精英?” “哎呀呀,有些事不就是不知道才有期待感吗?就像我家的广告在第一个星期播出的十秒广告里,不也只有欧大总裁低沉、魅惑人的嗓音吗?”因为吊足了消费者的胃口,又加上那义大利语有着令人遐想的异国风情,反而轻而易举的捉住了消费者的视线,引起高度的讨论和注意。 欧特烈说的那句义大利语——也许你对我不熟悉,可你将爱上我。三不五时在街头巷尾还可以听到有人在模仿。由此可知广告受欢迎的程度。 说到这个,她就想到那个爱困成性的甄温馨,念工设的她目前最大的成就就是替自己设计了一款好睡的床,但她却在清醒的短暂时间里想出了这个广告,也许她是个天才也说不定。 不过这主编也问出了她心中的烦事,最近为了敲定下季代言者,一群人也讨论了许久,衣服的样本全都ok了,广告再不拍可不行。 她把脑筋动到那些死党的男人身上。嘿嘿嘿,那些人还个个都长得不赖哩! 王谦憧的老公关瀛濒是个优质又帅气的贵公子。 金碗儿的老公宣镜宁那张比花儿还美的脸蛋,一站出来绝对叫一群女人尖叫。 岳语柔的未婚夫凤开云那双厉害的电眼和好身材,是女人就绝不会错过。 罗之优的呢?贺曜樨…… 她怔然,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他了? “翔棋的贺总裁不错欸!”主编忽然天外飞来一笔。 那三个字由脑海中直接跳出,而且是经由别人的口说出来的,害她的心脏差点负荷不了。“呃……咳!大老板……怎么了?”大老板三个字又是叫她心一跳,打从不见面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提这三个字,如今在不经意中出口,经由耳朵听回,再落在胸口,那三个字还是令她感觉到一阵酸酸甜甜的。 大老板,你好吗? 哎呀呀,怎么脑海中的你,脸还是这么臭啊!罗之优闭上了眼,任由那始终清晰的人影出现在脑海,她就这么样注视着他好几秒。 “之前我们杂志社做了一个‘女人的梦中情人’的专题,访谈了各界的名人单身汉,有采访到他,他好帅喔~”熟女主编忍不住尖叫,发觉自己似乎太失态了,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他本来是一口回绝,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秘书打电话来,说贺先生愿意接受采访,不过他很忙,只给二十分钟。” 结果那篇专访其实比较适合放在财经,而不是这种为了满足女性读者筑梦的女性杂志。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买了!花了两百多块。 “如果下一季的and代言人还没敲定,我推荐贺曜樨喔。” “是吗?” 主编看了她一眼,有些犹豫。“那个……好久之前有个八卦。” “大老板的吗?” “也算是你的吧!听说罗小姐和他曾交往过,而且还在公共场合热吻?” “呃?啊哈哈哈……” “我们杂志社男性杂志的主编很欣赏罗小姐,听说你要来本来还想大献殷勤,可咱们家老板叫他死了那条心,他说你是贺曜樨公开的女友这件事,很多人知道。” 那一吻果然有很大的后遗症呐!这使得罗之优不得不开始怀疑,贺曜樨的那记令人茫酥酥的热吻是故意的。 以他的性子分手在即,他会在那种大场合公开吻她? 嗯嗯……见证人很多,他是打算让她“安心”,心无旁骛好好的、认真的厘清自己的情感是吧? 明明是该有些生气的,但她却感觉心跳有点加速,还有甜蜜。 “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罗之优一笑。“我待会儿还有事呢,不好意思,得先走了。”这种事无论承认否认都很奇怪。 真是的,原本以为只是针对and的访问,怎么访谈到后来反而绕着贺曜樨打转?! 其实……她好想他,可到目前为止她还不能见他,因为她还是没法子很确定的告诉自己,她爱他,没有他不行。 所以她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用其他的事把空闲填满,努力的不去想他,偶尔她会在一些财经报导上看到他,他还是那副冷冷的、生人勿近的模样。 他那样子,没人会想去招惹他吗?惹得他青筋暴凸、又气又恼的,没人和她一样会想这么做,然后快乐的欣赏吗? 闭上了眼,她仿佛又看到贺曜樨火冒三丈的模样,她嘴角微扬了起来,好像只要一想到他,她就会被一种幸福感包围。 有时候坐在和他一起去过的餐馆吃饭,她的心里也不是很苦涩,而是一种淡淡的惆怅,和浓浓的温馨。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享受着被爱的感觉,那段时间不觉得,如今一回想,竟然是这样的快乐和幸福! 因为曾经被用心疼着、被幸福豢养着,在她还没有把握能回以他同样的情感前,她不能见他,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哪一天她发现自己是真爱他的,届时她有那个脸去告诉他吗? 虽然说她脸皮够厚,可是当愧疚的债台高筑,也许她的脸皮得再撑厚一点。 走出了杂志社,她先回公司,欧特烈前天为了一个国际商业会议受邀来台,下午会进公司,她和一些主管得向他报告and的一些事,毕竟他才是and的大股东。 当然,大股东难得出现,身为人家部属的她总是要物尽其用的给他用力的利用下去。 要知道,欧特烈打从拍了那一系列广告,迷倒了一大票女人,他现在可是红到发紫,网路打上“欧特烈”三个字搜寻,可是有数十个粉丝帮他成立的后援会、粉丝网、俱乐部网站呢! 像他这么红的人当然不可以静悄悄的来到、无声无息的离开是不? 咳……欧特烈,为了and,你就再继续牺牲色相呗! 哎呀呀,现在忽然发现,她除了设计的才能外,也满有“逼良为娼”的本事嘛! 第八章 欧特烈要出现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and内部,除了女职员为之疯狂外,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居然来了一堆粉丝和媒体。 人怕出名猪怕肥的结果就是,搞得现在像是皇帝要出巡,and大门外的红毯走道两旁,满满是人。 “这个真是……这个真是……好!好个罗之优!”欧特烈坐在劳斯莱斯里往外看,看到那黑压压的人潮时,他忽然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这年头的粉丝很厉害,用网络串联相约去看偶像不奇怪,可如果连媒体都出现了,那内情就不单纯了。 随行的翻译将他的义文翻成了中文。 “你不是对于东方女人特别有好感?瞧,外头有很多东方女性为你疯狂呢!” 一旁同等级的东方美男子在听到翻译后凉凉的说,再经由翻译传到了欧特烈耳中。 “我现在已经找到最爱,那些是过去事了。啊,我的‘小樱桃’才是我的最爱好吗?男人啊,一找到了真爱,其他的女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欧特烈故意的眨眨眼。 “很遗憾的,你被东方女人包围的日子才正要开始呢!” “别避重就轻,你的真爱何时才肯认了你啊?啧啧啧,可怜噢,都过了那么久了,人家还不肯来找你,还得劳烦你亲自上门,堂堂翔棋大老板的魅力也不过尔尔。” 坐在欧特烈身旁的贺曜樨冷冷的瞥了落井下石的好友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该下车了。” “啧!态度不佳,早知道就不让你跟了。”推门下车,少了车子绝佳的隔音,震耳欲聋的呼唤声让欧特烈见识到什么叫“天王巨星”。 “欧特烈、欧特烈、欧特烈……” “欧特烈,我爱你!” “欧特烈,你好帅……” 欧特烈维持着笑容,深邃的眸子梭巡着害他变成天王巨星的罪魁祸首!在一群在大厅迎接他的主管中,他很快的就看到那一身时尚套装,一脸皮皮的笑的罗之优。 没关系,还能这么笑,她就笑吧,反正等一下她可能会笑不出来。 “亲爱的欧特烈,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风流倜傥。” “我很想用力的让美你的美丽,但一想到你今天为我的到来一手策划的‘万人瞻仰’活动,我真是……感动到说不出话。” “哎呀呀,我就知道你会懂得我的幽默的。”罗之优眨眨眼。反正计谋被拆穿了,她再装也不像,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真不枉费我和你交心一场。” “所以,我的用心良苦你一定也懂。” “呃……什么意思?”几秒后她明白他的意思了,因为由他身后的车子上再度走下另一名西装革履的轩昂男子。“天……” 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贺曜樨和罗之优对望着,随着他脚步一步步挪近,距离越缩越短,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的轩昂,表情还是那么的……臭!她突然觉得她的心里加进各式各样的调味料。 在这之前,她知道自己很想他,经过常去的餐馆时想他、去买他常买给她吃的蛋糕时想他、有时连路人甲因为身高和他差不多,她也会想到他。在她的日常生活好像没办法和他分离。 当然她也想过如果哪天再看见他,她一定很开心,可没想到当他真的出现在面前时,她的心情会是这么激动! 激动到她好想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告诉他,她好想他、想他,真的是想死他了,然后她还要逼问他有没有想她、想她的程度是不是跟她一样多…… 忽然问她明白了,原来分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压抑着对他的想念,她一直把对他的喜欢用以往欺瞒他的罪恶包袱压制着,让她迟迟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贺曜樨无预警的来访,她的心来不及伪装,她不必花时间苦思要怎么面对他、不必再三的自问是不是喜欢他、不必做一切庸人自扰的事……于是真心坦然的显露了。 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和母亲的约定,她很纯粹的以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动了心的那份心情在看着他。她想爱他,也渴望被爱。 她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很喜欢! 在两人相对无言的同时,其他and的主管你看我、我看你,大伙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罗总监的眼睛盯在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对她也是,而且这两人一看就看了很久。 咳!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总监,看男人的机会还很多,先进公司再说? “嘿嘿嘿……”唉~能现“时”报的感觉真好!欧特烈看着视线黏着对方,再也移不开的男女,他扬了扬眉,清了清喉咙,“我说罗总监,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罗总监?” 罗之优这才不好意思的回过神。“咳……里面请。” 大股东视巡and听完主管会报后,公司还办了一个欢迎会。 这个欢迎会美其名是欢迎欧特烈,其实是员工福利,大伙在吃吃喝喝之际,还可以和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近距离接触,这样的好康可不多啊。 欧特烈一进会场即被热情的员工包围,所幸,碍于他的身份,员工即使迷他,也不敢贸然出手,相较之外头那些粉丝想尽办法要碰触他的情况是好多了。 像有一个粉丝还突破封锁线的吻了他一记,不少粉丝也趁混乱在他身上乱摸一通,最不可思议的是,还有人往他臀上拧了一记,是“拧”喔,就是那种捏起来,转了一圈再放回去。 一回头数十双手在他眼前乱挥,他也只得叹了口气的自认倒楣。 罗之优好笑的看着被包围的欧特烈三不五时投来的咬牙切齿样,还拿起果汁回敬他。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走出到外头的通廊讲手机,可里头的员工太疯了,她回自己的办公室接。 这通电话在数分钟后结束,一拉开门毫无预警的就看见贺曜樨姿态优雅的倚靠在门边。 “你……” “不请我进去坐坐?” 罗之优让出通路,贺曜樨走进总监室。“公司经营得还不错。”他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嗯,还不错。想喝什么?我这里有很专业的咖啡机喔,我记得你喝咖啡只加牛奶,不喜欢加奶精和糖。”她话说得轻松乎常,然而拿着空杯的手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站在她早熟悉如何操作的咖啡机前,她动作却笨拙得像新手,甚至忘了倒牛奶就按下蒸气钮,破百度的蒸气直接喷在她手上,她吓了一跳的尖叫! 贺曜樨飞奔过去,忙把她拉离危险地带,顺手一把拔掉插头。“你有没有怎么样?”他拉起她红肿的手背,问明化妆室在哪里,连忙把她往里头带,用冷水冲她烫伤的手背。 “你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她那红成一片的手背,他又急又气! 看着他为她心急的模样,罗之优手上的疼痛好像也不这么痛了。“呵呵呵……你以前不常笑我皮厚,我没事的。” 这女人是什么性子?平常精明得要死,可对于生活琐事,却常常冒冒失失的,身上的小伤不断,偏偏她对这种小伤又不在意,有时候他真的会气到无语。 贺曜樨瞪着她看,看到她羞愧的低下头,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尴尬的挠了挠脸。“……”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办公室,他用急救箱里的药膏先应急。“没起水泡还好,不过洗澡或洗手还是要小心点。” 罗之优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越看心跳越快,因为她想……想告白,想告诉他……“大老板,那个……”咕噜的吞下口口水,没了下文。 像苍蝇蚊子般的声音谁听得到,贺曜樨也许心里还想,这公司卫生不好,居然还有苍蝇! “好了,暂且就这样。”他抬起头来。“你刚才要说什么吗?” “那个……对,对了,我前些日子有看到你出现在某本女性杂志上。大老板会接受访问我很讶异。”罗之优你这个俗辣!平时大剌剌,以调戏贺曜樨为乐的那个罗之优到哪儿去了?所谓的告白不就要一鼓作气吗?你这样忸怩作态的,一点也不像你! 之前也不是没说过喜欢你,甚至还热吻过了,现在才在害羞?太慢了吧! 这么一比较才发现,当初她会一见到贺曜樨就巴不得立即攻陷他,而且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是因为她只想到完成“约定”。 如今她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面对他,她喜欢他、想告白,当然会紧张,会害羞。 想想这也不算是她第一次告白,她小三时可就写了很火辣辣的情书给贺曜樨了呢!只是这两次告白的时间相隔了十六年,还真是够久的了。 “本来我是拒绝访谈了。” “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 贺曜樨拿起纸杯,为自己倒了杯水,啜了口。他压低视线看着杯里澄澈的水,微晃着水杯,杯中起了小波澜,那种感觉像恋人的心,是那么的干净透明,即使有小波澜也该保持着干净透明的。 “因为我……在分手的这段时间,只能透过一些媒体节目、杂志访问看到你,只要有那么一幕、一篇访谈是关于你,我那一天的心情可好上一整天。”那是他见不到她的日子、想念她的日子里唯一的慰藉。“于是我想,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会在一堆杂志中寻找着我的身影呢?有时只是几张相片、只字片语,我也能有一些些安心的感觉。在这样的心情下,我接受了访问。”他将线线转落在她身上。 他当然可以去见她,但见到了又怎样?如果她还是那个迷途的孩子,一切还是不会有改变。 “你这样的心情,我从来不知道。”罗之优羞愧的低下头。 她知道贺曜樨是喜欢她的,可她没想过他会陷得这么深,一向予人冷傲感的他,一旦动了心会这样的温柔! 她想起弟弟说过的话。 有种人对人冷漠无情,一旦爱上了,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感是浓烈到你无法想像。 是因为是同类型的人吗?也许旭之是最了解他的。 贺曜樨看着她。“那是因为你从来不想我。”有些事情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没有爱上她,他不会知道关于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不会明白即使知道了是单向的爱情,他也能去宽容、去原谅、捺着性子等。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站在原地等她,而她还是在遥远的、他不可及的地方。于是他不禁怀疑起,他自作多情了吗? 罗之优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分手的这些日子,经过我们以前常一起去的馆子,我总会不自觉的放缓脚步;走在我们常去散步的公园,我会忍不住,它想不想念‘大老板’;路过了翔棋大楼,我会想像你冷着脸办公的模样……有时候只是一样我们共享过的冰品、一个一起度过的舒服的暖日上午、一个和你相似的背影,我都会忍不住的想起你。 “在一个人的寂寞日子里有和你一块的美好回忆陪伴着,日子好像也不怎么难过。 “那一天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经典歌曲的mv重播,有一首歌叫‘月琴’。mv的内容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抱着一把老月琴,缅怀着和亡妻年轻时候的快乐岁月,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 “忽然间我的心好沉、好痛,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然后我明白了,我以为只要活在有你的回忆就够了,可那样的满足并不是真的满足,而是一种在无可奈何下的让步。但……能怎么样呢?做错事的人是我。” “你的确做错事了。” 所以,他不打算原谅她了吗?罗之优的心好沉,惭愧的压低了头。 “你只在乎你的愧疚,却忽略了我一直在等你。”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错”!讶异的抬起头来,贺曜樨那双充满情感的眸子让她的心暖了起来。“你……可是……可是方才你的态度还……”感觉上就像他打算不原谅她了。 这一向会察言观色的小狐狸遇上了感情事就变笨了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和我爸约好要去买一辆脚踏车。约好了下午三点到公寓接我,可他始终没出现,所以我就直接搭公车去找他算帐!见到他明明是很开心的,但还是忍不住的发了一顿火。之优,你又让我重拾了那个年纪才会有的任性和别扭了。” 他的意思是他一直在等她,可她却始终没出现,因此当他自己找上她时,当然得先给她一顿排头吃吗? 原来这个大男人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呀! “罗之优,现在的你还会方向感不好而迷路吗?” 罗之优笑了,她摇了摇头。“谢谢你让我找到你!” 他走向她,将她拥入怀中。他用力的抱紧她,感受她身上淡雅的女性馨香,以及久违了的温暖。 “大老板……” “嗯?” “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他享受着她在他怀中的感觉。“什么事?” 她挣脱他的怀抱,往后一步直视着他,那模样太过正经八百,连贺曜樨也不禁严肃了起来。 罗之优挺直了腰杆,一张脸红得像牛番茄。“那个……” “什么?” 老夫爷保佑,她可不想才重逢就心脏麻痹死掉。 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液。罗之优加油!你不是一向胆识过人的吗?只不过要让贺曜樨知道你的心情的一句话,你都说不出口吗? 你给我争气点!深呼吸…… “大老板,我……我……” 看她那世界末日快到了的样子,贺曜樨几乎失笑。他大概猜得出她想说什么,等待着这久违的记忆再次重现。 “大老板,我……我喜欢你!” 他笑看着她,不回应。 罗之优红着一张脸,有些发急。“……这不是问候语啦!”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早就喜欢你了!” 她抬起一张红扑扑的脸看他,有件事放在心里有点久了,不问不快。“大老板,我问你,那时你放开我的时候,不怕我会被其他人追走吗?” 嗯,以她的精明似乎该发现一些事了吧!“你知道吗?人的记忆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受到刺激的时候。”他低着头微笑的看着她。“在公众场合的一记热吻,你想一般人能记多久?” 被她套出来了厚!才说咩,以贺曜樨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在决心要分开了,又在分手前半个小时在公众场合热吻她!原来是替她注射超强的“防蚊液”,这么一来,即使他不在身边,也没人敢觊觎她。 正经男原来也是有手段的,会来阴的! “你果然是爱我爱到没有我不行的!”长期以来心中的沉重大石终于落地,罗之优有心情捉弄他了。“哎呀呀,说到底,我的魅力还是很够看的!” 这女人!贺曜樨用力的抱紧她。“你要是没魅力、我要是没有爱你爱到没有你不行,我会等你那么久吗?”老天,祢饶了我吧!没想到我也会说这么愚蠢的话! “……” 罗之优的沉默让他觉得奇怪,低头一看。 老天!她的脸红得像快冒烟了,还一脸笨熊笑。 他忽然明白了,原来想堵住她那张满口浑话嘴的唯一方法就是——说出比她更恶心、更让人想死的话?! 遇上这种女人,是上天惩罚他这辈子浑话说得太少吗?! 罗之优的脸往他怀里直钻,有些含糊的说:“经过这些事,我还能在你怀里寻得温暖,真是幸福得想哭呢!” 眼泪吗?他想起罗旭之的话。“我还真希望你真的能哭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之优。”贺曜樨捧起她的脸。“以后你所有的一切、你的喜怒哀乐,我们都一起分享、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的心有些激动。“……好。” 在这种温馨感动的时刻,门口却传来了怒气冲冲的擂门声! “罗之优,你在里头我知道,你这出卖朋友到不遗余力的小魔女!”义大利语一阵劈哩啪啦! 欸,都忘了,欧特烈还被抛弃在他最爱的东方女人堆里呢!想必他这回之后大概会对东方女孩产生恐惧症吧! 哈哈…… 第九章 “五、四、三、二、一,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板子一敲广告开拍! 在电视上呈现二十秒不到的广告,贺曜樨可是假日午餐后就来到摄影棚报到了,问大总裁在拍什么广告?不要怀疑,要像他这么低调又龟毛的男人上镜头,除非有什么不可抗拒的重大原因,否则他是不会轻易“牺牲”的。 而那个“不可抗拒的重大原因”正是因为罗之优。 and要推出新一季的广告,她当然内举不避亲的要亲亲男友上阵了。 当然,原本他也不是这么容易被说服,可因为欧特烈一时说溜了嘴(他高度怀疑,那家伙是故意的!)说其实and的大股东不是他,而是贺曜樨! 也就是他出资要欧特烈投and一事被罗之优知道了,于是她就像是逮到了他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气呼呼的不理他、不跟他说话、不接他电话,后来经由欧特烈好心的点醒,说她最近为了广告代言人的事烦透了,要是他能解决她的烦恼,也许她会原谅他! 自从他答应当代言人后,罗之优果然就“原谅他”了。 他再度高度的怀疑,自己是被他们两人联手骗了,因为欧特烈有一次又不小心说溜了嘴(翻译的人当然不是罗之优)——等到广告一播出,你一夕间成了过街老鼠,咳,是万人迷!你就知道被女人袭臀内心的创伤了! 这家伙摆明就是要他走一回被罗之优“出卖”的路就是。 算了,自己的女友,他能说什么?! 到了晚上近十二点才把广告拍完,导演终于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满意了,他才能走人。 拍广告还真有点累,现在他总算明白那些艺人平时出现在萤光幕前虽是光鲜亮丽的模样,然而背后的辛苦也许是不为人知的。 贺曜樨从更衣室走出来时,已经换上舒适的休闲服,罗之优笑吟吟的走过来。 “大老板,辛苦了。我刚看了一下广告带,哎呀呀,我真是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呢!”他还真上镜头,平常时候的他就很称头了,一入了镜,感觉就是天生该吃这行饭。 不过,仅此一次,她可不希望有一堆女人成天觊觎自己的男人。话说回来,她也不必太担心,因为大老板一向是个低调的人,这一次他肯拍广告已经算给足了她面子,再来一次他会变脸。 “哼!” 见他不领情,她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子,唔……他还是不习惯她这种“夸饰法”的赞美吗?也好啦~这样她才能三不五时欣赏到他摆臭脸的样子,要他真的麻木了,以后她就少了很多乐子,对她而言可是很大的遗憾哩。 一把扣住他的手,她鬼灵精怪的说:“要不要吃消夜?我请客。” 贺曜樨皱了皱眉,“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他的生活作息很像老人家的,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若没有别的事,通常会在十二点前就寝,应酬、夜生活一向能推则推,称得上规律生活的最佳榜样。 “这样啊,可是我有点饿了,算了,反正这阵子胖了些,正好减肥。” “减什么肥?!”她够瘦了,男人都不喜欢女友太胖,可瘦成皮包骨的女人也不受欢迎。贺曜樨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瞪着她看。“你是不是晚餐又忙得忘了吃了,所以才会想吃消夜?” “呵呵……”不敢回答,只好用干笑打马虎眼。 这女人! “正好我有点嘴馋,就去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这男人一点都不想吃消夜吧,那句“正好有点嘴馋”怎么听都有点不自然,她明明是比较喜欢那种爱就要大方说的豪爽方式,但他这种含蓄的关心方式,也让人感动。 “公司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清粥小菜,我喜欢那里的酱香小管和蚝油芥蓝,那里的小菜也不错哟!” 两人正要下楼时,导演向罗之优招了招手。 贺曜樨说:“我先到地下室开车,等一下你和导演谈完后,直接下楼等我。” “好。” 和导演谈了约莫五分钟,罗之优便下了楼。十二点多的都会街头虽还是霓虹闪烁,可比起白天和刚入夜的车水马龙,此刻的街头已是冷清许多。 和贺曜樨交往后,一向是夜猫子的她也少在十二点后还在外头。所幸她也不是那种爱玩的女人,以往夜生活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空虚,现在,她越来越懂得怎么过日子。 以前假日,她不是睡觉就是浑噩过完一天,如今贺曜樨会载着她往郊外跑,烤肉、野餐、登山…… 有时只是为了一顿美食,他可以开两、三个小时的车,一路看山看水的杀过去,吃饱后再心满意足的玩回来。 那个看似工作狂会过劳死的大老板,其实是个很会生活的男人。 现在的她生活过得很充实,可谓事业爱情两得意,她很开心,开心到……会怕,她想,这种害怕是来自于对小时候黑暗记忆的恐惧吧! 她小的时候也很幸福啊!除了过胖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困扰外,她有个富裕且和乐的家庭,疼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以及可爱的弟弟,然而那样像是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幸福就因为一场车祸,一切都变了。 这一刻是幸福的,下一刻呢? 欸~不能想、不能想,就如同贺曜樨告诉她的,如果连此时此刻都要这么杞人忧天,那人生注定是没有快乐可言的,人要活在当下。 罗之优吁了口气,慢慢的走到路边,有些奇怪贺曜樨不是早到地下停车场开车了吗,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 正要打手机给他的时候,一辆车以高速由地下停车场驶出,速度之快简直像后头有鬼在追似的。 咦?!那部车是贺曜樨的!她几乎每天都搭的车子,不可能认错!不过车子开着刺眼的远光灯,让她根本没法看清楚车里头。 大老板今天是怎么了?! 她用力的朝他挥手!“这里,我在这里!” 可驾驶仿佛没有看到她似的,油门踩到底的往前冲,车子越过她继续往前飞奔。 “怎么回事?开这么快!”虽快但她还是看清楚了车牌。 是贺曜樨的车没错啊!罗之优拿出手机要打给他,就在同时,一辆休旅车打了方向灯要转入巷子,贺曜樨的车速根本没法子来得及停住,发出刺耳而尖锐“叽~”的煞车声,留下一条长长触目惊心的胎痕! 电光石火间两部车撞上!“砰”一声巨响,休旅车翻车的往前滑行一段距离,贺曜樨的车则是翻滚了几圈,停住后忽然“轰”的一声,火舌喷天的爆炸了! 罗之优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手机掉了,双脚一虚站不住的坐到地上,她全身发冷的直颤抖,几秒后才“啊”一声的尖叫出来,随即一阵昏天暗地,身子一软,黑暗吞没了她!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断不断的灌入鼻腔,怎么逃也逃不离似的老跟着。 细细的交谈声老在耳边绕着、绕着,活似没打算结束的要一直持续下去。 罗之优蹙着眉睡得很不安稳,好一会儿之后眼皮动了动,缓缓的张开。 “之优、之优!你还好吧?”罗旭旸和罗旭之一听说她昏倒了,吓得连忙往医院跑。 医生说她可能是目睹车祸,惊吓过度才昏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她疑惑的看着哥哥和弟弟怎么都在她的床边?“我很好,这里是……”她看了看这完全陌生的环境。 “医院,你昏倒了。” 她打量着四周环境的目光突然僵住了,然后她像是受到很大惊吓似的倒抽了口气,她……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昏倒前的一切事了! 贺曜樨出了车祸,车子翻滚了好几圈,然后起火爆炸了!画面一幕幕的重回脑海,她忽然失控的捂着耳朵尖叫!“啊……” “之优!之优!”罗旭旸抱着情绪崩溃歇斯底里的妹妹。“之优,你怎么了?” 罗旭之对她说:“之优,你冷静一点,贺曜樨没怎样,他很好。” “你骗人!他出了车祸,车子滚了好几圈,还……还爆炸!他怎么会很好?!” “开车的人不是他,是偷车的小偷,他到停车场时看到两名小偷在偷他的车,其中一个还上了驾驶座了。他和尚未上车的那名歹徒在一旁扭打,并制伏了他,另一人见情况不对就把车子开走了。”罗旭之按住她抖得像风中落叶的肩,以笃定的语气说:“他没死!你听见没有,他没死!” 罗之优在弟弟笃定的眼神中找回了些理智,可她还是不相信。“他如果没事的话,那他呢?” “他和警察回警局做笔录,是他打电话给我们,请我们到医院来的。”罗旭旸也安抚着她,“你放心,他待会儿就会来了。” 没看到贺曜樨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之前,她谁的话也不相信!即使旭之把事情的经过陈述得合情合理。 当年母亲出了事,她在医院醒来,一开始他们也不让她知道真实的状况,他们也给她一个在她听来是可以相信的理由,可自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听过母亲温柔的声音,宠溺的笑容了。 “我不相信!” 罗家兄弟对看一眼,对她真的很担心。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门口传来了叩门声,门推开的一瞬开,罗之优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站在门口的那轩昂男子,不是贺曜樨又是谁?! 他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她。“之优,你还好吗?” 看着他毫发无伤的站在她面前,心上的千斤大石落了地……他没有、没有不见!没有像妈妈一样再也见不着了,忽然间她胸口一酸,眼眶热了起来,泪水像是连同十多年压抑的泪一同宣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罗旭旸和罗旭之看到她如断了线的珍珠的泪水时,先是一怔,然后欣慰的笑了。 十多年了呐,压抑了十多年的哀恸终于找到了纡发的缺口了吗? 希望如同那些心理名医说的,她的眼泪是她完全放下一切黑暗过去,打算新生活的开始。有贺曜樨这么好的男人陪着,他们相信她会一直很幸福的。 罗旭旸向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的静静退出病房,留给小俩口独处的机会。 贺曜樨将罗之优拥入怀中,任由她哭个够。“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好怕……好怕你像妈妈一样也不要我了!” “傻瓜!”这女人真的是吓坏了。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要我了?”罗之优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 “不会,不过……” 她的心狂跳。“不过什么?” “八十年后你如果再问一次这样的问题,也许会有不同的答案。” 她破涕为笑的捶了他一记。“八十年后都一百多岁了,那个时候假使你还要我,我也不见得要你。” “瞧你现实的。” 她一向不否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咳,不过我想,那个时候的大老板也许是公认的老来俏喔!好吧,就冲着这点,赌上了。” 这女人!他用力的抱紧她,心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啊…… 唔!挺浪漫的!他喜欢! 尾声 结婚一年后,已接下总裁位置的贺曜樨,目前正和娇妻努力“做人”,好达到老头子的要求,继承其他遗产。 本该泰山崩于前,面也不改其色的他,正一脸惊吓的看着手上的数页纸张。 为什么只是少少的数页纸就吓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说亲爱的,不过两页半的内容,你有必要看了近半个小时吗?”罗之优很努力、很努力的忍住笑,这才把慢慢滚上胸臆的泡泡又给忍了回去。 “之优,这是你……二十岁那年想和我一起做的‘浪漫事’?”老天,祢饶了我吧! 手上的“剧本”是出自于罗之优二十岁那年。之前她曾对他说过,以往她对什么事感觉到很浪漫、想和他一起实现的话,就会把它写下来,做为记录青春的浪漫日记。 在交往后的某日,因为心疼她一个人独自走过的伤心岁月,于是他承诺她说—— 之优,你曾经说过,从前的你总会把每年想和我一起共享的事写进日记。这么多年,应该记了不少,以后我陪着你一起重温那青涩岁月,我们一起作梦,你说好不好? 就这么一段蠢话,开始了他的“水深火热”体验。 因为罗之优兴致一来,就会拿出她“曾经的浪漫”出来实现,从小三开始的拿着仙女棒夜游,一面点燃仙女棒,一面还得深情款款(剧本是这么写的)、肉麻破表的说:“胖子,在我眼里,你真是比仙女棒更耀眼~~” 天知道那句话他花了多少时间克服,忽然有点庆幸,他不是在小学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成人的心脏真的强多了,他可以忍,真的! 之后最近期的一次“剧本”是在海边奔跑,她跑他追,还得一面嬉戏调情,之后他追上她,两人还得一起倒在沙滩上,然后他的台词是—— 你这磨人的小东西,你让我追得那么辛苦,看我怎么惩罚你! 初初看到那剧本,他无语了很久,全身的鸡皮疙瘩如雪片般飞落,久久回不了神。 这次的剧本,也~还好啦!起码没有出现“你这磨人的小东西”这么令人心脏负荷不了的话,只是麻烦了点,得乘游艇出航,然后两人站在船尾,他由后方抱住她,而她则双手一张,做出飞翔状。 很明显的,这是拷贝于“铁达尼号”那部电影。 剧本到此都算很好达到,问题是,为什么他抱着她之后要有以下的对白呢? 女:“啊?你、你是谁?为什么这样抱着我?” 男:“美丽的淑女,我暗恋你很久了,现在能这样抱着你,我死而无憾。” 女:“你放手,你再这样无礼,我要叫人喽!” 男:“咭咭咭,你叫吧,我最喜欢你拉长音的叫声了……” 以下消音。 哇哩咧!这是什么剧本! “这剧本太……那是强迫,而且那男的是变态,你二十岁的浪漫很恐怖。” 罗之优一脸无辜,心里面笑翻了,这是她“加料”后的二十岁时的浪漫好吗?本来只是觉得“铁达尼号”的这一幕很浪漫,可谁叫贺曜樨是个过于正经八百的人,她想帮他改造一下嘛,看他演变态调合一下。 “你知道的,人有时也会压力大嘛!” “我罢演。”开玩笑!居然要他演变态?! “算了,我早知道你说的那句要陪我作梦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我想说的是,既是作梦也有恶梦嘛,谁说梦都是很美好的?” “……我演!”在心中叹了长长一口气。 她一把抱住贺曜樨,在心中偷笑到快飙泪。“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好感动~”嘿嘿嘿,我方再度获胜! 下一个剧本是她二十六岁的梦。 “色戒”中“回纹针”式性爱,不知道这位大老板知道了,会不会暴走哦? 呵呵呵,很期待呢! 【全书完】 想知道其他爱情上上签的甜蜜恋情吗?请看—— 新月春天系列r048爱情上上签之一《相中董事长》。 新月春天系列r057爱情上上签之二《少东换换爱》。 新月春天系列r062爱情上上签之三《攻陷暴君心》。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