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陷暴君心》 第一章 早上八点半不到,外头的车辆不似平日的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每到周末假日,不到十点过后几乎是处于安眠时间,外头的人少、车少,突然间空间好像变大了,也寂寞了。 这家咖啡馆位于许多商业大楼中,最大的客源自然是那些在公司行号上班的白领族,而今天是周末,一般的企业不上班,也就是说今天生意大概也只是“平平”。 不过习惯早起的老板还是准时开门,待内部准备工作ok,铁门一拉启,他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对街的花店。 呵呵呵,花店也开了哩,而且有客人上门了!哎呀呀,今天输了!老张在那头对他微笑招手,想必今天是“开市”了。 他的客人呢?说真个儿的,他不缺钱,开这家咖啡馆纯粹是因为兴趣,再来也不过是想多和人群接触,他这个人呐,就是闲不住。 才转身进店里没多久,客人便上门了。 “欢迎光临!” 进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模样冷肃的年轻人,一身材质上等的休闲打扮,眉宇间的那股威仪绝对是习惯掌权的人所有。 男子点了杯黑咖啡后不久,第二位客人上门了。那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一进门很快发现要找的人,犹豫了一下,才朝着男子走去。 两人间的气氛很诡异,说是凝重也不为过,老板在女子点了杯柳橙汁后很识趣的离开。 男女隔着五、六十公分的桌子坐着,尽管是这么近的距离,感觉上却是咫尺天涯。 女子看了男子一眼,便面有愧色的悄悄压下眼睫,而男子则是用一双无法原谅的利眸盯锁在她身上,心里的思绪翻涌,手越握越紧。 “我从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你。”他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得无比清晰,生怕她听不真切似的。“不是在梦里、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你。” “我……” “原本该欣喜若狂的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他终于明白古人说的,想把一个人“挫骨扬灰”的恨意到底有多浓烈! 最亲爱的人死而复生,对于当事人而言不都是惊喜得无以复加吗?而那个“死者”有机会能再看到“生前”最爱的人时,不也该喜极而泣的吗? 然而,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全都变得荒腔走板,因为这反应着一件事— 一切都是骗局! 未婚妻的死是骗局—因为她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未婚妻对他至死不渝的感情是骗局—因为她此刻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其实不必再去细思还有多少事情是骗人的,单单这两点就足以叫他血液像快逆流般的抓狂! “我……”美丽一如两年前的女人似乎恢复了镇定,她轻启檀口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摇着头,摇下乱纷纷的泪。 男人偏冷的脸又寒了几分,深吸了口气,视线重落到女人身上,那股犹如君临天下的霸气,没人在这样的视线注视下不低下头的。“我只问你几件事,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语气似是询问,其实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的命令。 “我知道了。”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当年……你的死,是为了逃避和我结婚?”为了明年要调到台湾,他最近常跑这里,这才有机会看到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着的女人。 当时看到她,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拒绝相信一切是真的,可是她的声音、神情,甚至习惯性的小动作都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就是他过世两年的未婚妻没错! 不理疑云压顶,当时他欣喜得快步想趋前去拥她入怀,可下一刻,一名斯文的男人从超商走了出来,一声亲匿的“老婆”唤得他怔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 上天开了他一个最残忍、最恶质的玩笑! “……是。” 即使猜到了答案,由当事人口中说出,他的心还是无可避免的揪得紧疼。“你嫁的那个男人,是当年你逃婚的理由吗?” “……是。”既然无可挽回,那就错到底吧。 她曾爱的男人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凡事不是全部就是放手的人,身为他真心爱过的女人,她不要他被感情缚手缚脚。 恨一个人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疗伤药,更何况现在的她……有个无法不爱的男人。 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早失去条件得到这样完美的男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着她,男人忽然笑了,神情倏地一敛。“孟紫婉,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只是学费真是太贵了!”放下咖啡钱,他倏地起身,浑身的怒火像是把周遭的空气都燃烧起来似的。 “你……” “不要追上来!”男子没有旋身的怒喝。“我对你的风度就这么多,再过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连我都不知道。” 他怒气冲冲的出了咖啡馆,外头的阳光刺眼得让他的心都痛了。 爱情到头来也不过是骗局,什么海誓山盟、什么至死不渝,比起偶像剧里的肉麻对白更令人作恶! 红灯转绿,他快速穿越斑马线,没有回头。 在街的另一边—— 有一种花叫落地生根。 顾名思义,它的确是一种容易栽种的植物,有时叶子够成熟了,即使尚未落地,可在叶缘却已长出小芽、窜出根须,待时候一到,叶黄落地,不消多久,地上又会长出许多苗群。 不挑土壤、水份、气候,有时即使在砖瓦细缝中,它还是可以活得很好,总而言之,是一种不必任何照料也能生存的植物。 又有一种花叫丽格海棠。 它娇贵得连天生“绿手指”的人要栽种它都得思虑再三。它挑土壤,太肥沃的土受不了,太贫瘠的土同样也不赏脸,平常时候的土壤和开花时要追加的养份土又有不同。 再来,它挑水份,水浇太多会烂根,太少会枯萎,只能用浇花的喷器一些些一些些的斟酌,耐心的作着记录,一点一滴去了解它。 它也挑气候。二十四度是它生长最适合的环境,低于二十四度要增加日照,高于二十四度又要忙着降温。 综合以上的结果,它绝对是很难搞定的“娇客”!可是啊可是,它开花时的娇态,绝对是凡人无法抵挡。 且不说它如玫瑰般的花型,就它如同捧花般,在层层绿叶中盛放的花团,或大红、或粉红、或鹅黄……色彩艳丽的模样,绝对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花店老板开店一向比对面咖啡馆的邱老板早约十分钟左右,他将盆栽摆了出来,不经意的一抬头,欸~~咖啡馆的铁卷门慢慢的卷上了哩!他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老板,丽格海棠一盆多少?” 发色斑白的老板正在整理新进的盆栽,听到有人要买花,忙抬起头来。“两百块。” 女孩拿起了丽格海棠端详着,大有掏钱买下的意愿。 见是熟客,他也不好隐瞒,又补了句。“小姐,这种花美其名是娇贵,其实厚……真的很不好养,很麻烦的呢!”他自己每年都进新货,因为连他也养不好。呃,对街的邱老板看向他这头了,他向他招了招手。 脂粉未施的漂亮女孩一笑,眼底掠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难过。“我想种种看。”她挑了一盆粉色的丽格海棠。 “厚,小姐,尤其这种色的更难种!水太多会烂掉、水太少会死掉,比公主还难伺候!” “没关系,总是试试看。”她拿出两百块给老板。 好吧,对于一个商人而言,他算仁至义尽了。收了钱,他顺口问:“之前你买的那些都很好种吧?”之前她都钟情那些好种又死不了的落地生根植物,举凡天灯笼、石莲、一串珠之类的,怎么这回挑个高难度的? “嗯,很好种。”好种到……即使丢弃在土地贫瘠到连野草都长不好的废空地,它们一样可以长得又肥又壮,精神抖擞到感觉不出它们是被遗弃的! “这真的不同于那些很好种的落地生根喔。” “我知道。”这老板真的很有趣,她就是想种那种娇贵如公主的花啊! 那个男人第一次买东西送她,就是一盆造型可爱的石莲。他说,那植物像她,坚强、独立、有个性,他就爱她这样。 之后她喜欢上了这种泛称为“落地生根”的植物,只因为他说,它们像她。 一年后,那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如铃兰般娇羞可爱的女孩。 分手时,他说,和她在一起,他感觉不到被需要,她就像她种的那些落地生根,即使没有人照顾,也可以活得欣欣向荣,可那个娇贵的铃兰女孩却没有他不行。 分手的第二天,她把那些植物全丢到社区外的废空地,十几天后跑去看,发现它们真的还是很好。 看着那些没有人照顾,甚至在不良的环境下仍旧活得很好的植物,又想到自己,她忍不住痛哭。 原来,在那个男人眼中的自己就像这样的杂草,随时可以放心抛弃的! 回去后,她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买一盆花,一盆连许多园艺老手都觉得不好栽种的花。 她发誓,在下一段爱情中,她要活得像这盆娇贵的丽格海棠。 她要当公主,不要当杂草! 她要找一个能把自己当公主小心呵护的男人,她要因为那个男人而看到—幸福的样子。 又和老板请益了一番,她才带着买下的盆栽离开,将它小心的捧在怀里。 呵,今天天气真好呢!她站在路旁等绿灯,对面也有人在等,两人各据一方的等着通行时刻。 啊!红转绿了,抱着盆栽,她步伐轻快的走在斑马线上,两人随着步伐一步步往前迈进,彼此的距离一再缩短、交会、擦肩而过…… 高楼大厦路口的强风,在女孩浑然未觉的情况下,将她轻挽长发的红色发带吹落,发带顺着风势而飞,一路追着和她错身而过的男人而去,缠在男人的手上,男人一直到上了车才发现发带的存在。 那条发带像缠住彼此命运的红线,只是在当时,两人都不曾想过,行进中短暂交错的彼此,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一年后 一阵香风刮进了腾英集团大楼的大厅,厅里的男子不论已婚未婚、位阶高低,皆不约而同的望向同一个方向。 标准的瓜子脸,两道黛黑柳眉,高而挺的鼻子,漂亮微翘的性感红唇点上了淡淡玫瑰色,那唇常常带着诱人的自然湿润色泽,引人遐思。 可美丽的樱色唇瓣却不是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她的眼。 美人有着一双如同黑水晶般的眼,那双眼生得极好,比标准的杏眼又长扬了些,天生勾人妩媚,再加上极为女性化的卷翘密长眼睫,只是单单的一双眼,却能让人感觉到什么叫撒旦和天使的综合体。 一头直长发衬得绝美的长相更加凸显,美人有着一六○的娇小身材,可经由衣着的修饰和那双极女性化的细跟高跟鞋衬托,小小的不完美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真是天生尤物啊!” “任何角度都有其风情!”尤其是那美肤,真是水嫩水嫩的呢!古人说的肤如凝脂,大概就是这种样子吧? “什么叫清艳相宜,这个就是。”好像任何打扮都适合她,以前觉得美艳的女人很难有清纯的气质,可她就是不同。 “岳秘书真是腾英集团的第一名花啊!”这可不是他说了算,而是公认的! “为什么她连背影都这么迷人呐~~”凡她走过的地方,仿佛连风都是香的。 岳语柔早已习惯这种聚光式的注目礼,脸上扬着浅浅的、含羞带怯的笑,走进专用电梯。 在电梯门缓缓阖上,只剩两、三公分的距离,眼看外头的“注目礼”已被拒在外时,她才松了口气的想拿出口红快快补妆。 一面拿出口红,她一面还想着,这年头要当个随时随地都整整齐齐,时时刻刻都美到不可方物的美女可不容易。 偷了个空档得忙着补妆、偷了个空档得忙着把头发梳顺、偷了个空档得把裙子抚平、偷了个空档得…… 忙啊!她可是很忙的呢!距离电梯门再度打开可是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呢。 只是口红才搁在唇上,原以为要开始往上升的电梯居然突地打开,岳语柔吓了一跳,手上的口红不小心的涂出了唇,更惨的是,进来的粗鲁大汉还撞了她一下,于是涂出唇的口红就一路失控的往上滑了半张脸! “啊……你!”脸上多了条“大疤”,她连忙转过身用手捂往。 高大的男人站在电梯里,光是背影就让人觉得很剽悍,最最奇怪的是,一般进腾英的男人哪个不是西装笔挺,更何况是敢搭这专用电梯的人,可他? 要知道,这专用电梯可是高阶主管和秘书室的专利,公司里一般主管还不敢搭呢!可这个男人,他是哪个部门的?一身湿透了的汗衫和短裤就闯进来了,脖子上还挂了条毛巾,他当腾英集团在举办马拉松或万人路跑不成? 男子完全没察觉自己闯的祸,悠哉悠哉的按下自己要到的楼层后,就倚着电梯闭目养神起来了。 岳语柔忍住气等着道歉,却等了个半天也没半点声息,越想越恼火,捂着脸愤愤然的转过身。 还闭目养神?也就是这个粗鲁男没想要道歉的意思喽?真的很过份欸!都二十一世纪了,这年头还有这种未进化的野蛮番王?亏他还长得人模人样的! 越想越气,她拿出一张便利贴纸飞快的写下一些字。 “咚”一声,电梯门开了,男子倏地睁开眼,连看也没看捂着半边脸的岳语柔就走出电梯。 “先生……”在他走出去之前,身后的女人往他背后一拍。 男子转过身,冰豆子般的眸盯在岳语柔脸上。 这男人的双眸,她很有“感觉”欸,畏冷的感觉……“不、不管你是哪个部门,希望下次你来上班时能穿得正式一点。”话说完,男人冷得像结了好几层霜的眼还是盯着她,让她忽然有些毛了起来。 很……很邪门欸,她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虽然装得一副柔弱的模样,可说真个儿的,长那么大她还没怕过谁,只是这个男人明明就长得很美丽……这样形容一个男人是怪了点,可除了“美丽”这词,她还真想不出更贴切的字眼了。 那么高大的身材,他有一九○左右吧?却长得一脸“花样”,真的很像合成图,只是这张合成图是完美到假了点,还入得了眼就是。 啊~~想远了!她想说的是,虽是花美男,可他那浑身上下散发的冷,说真的,她是有一咪咪的怕啦,只是一咪咪喔! 可她又不能表现出心虚,于是虚张声势的清了清喉咙。“咳……就、就这样!”脚步稍稍往后挪。反正该报复的她也报复到了,可以了啦! 男子这才转身出电梯门。 目送着男人离去,不,是目送他背后那张显眼得不得不看的黄色便利贴离去,她显得非常开心。 此人已脑残,遗言捐赠大体,遗爱人间,阿弥陀佛! “噗~~呵呵呵!”岳语柔捂着脸,笑得可得意了,恶作剧的向男人的背影挥了挥手。“拜拜,大体先生。” 她的笑意一直维持到回到秘书室,匆忙躲进化妆室卸妆,再重新把妆化好。 秘书室的首席资深秘书凤歌一看到她,就将她招了过去。“心情很好?瞧你笑的,有什么好事?” “没事。”想到她的“得意之作”,还是忍不住笑了。 凤歌五十二岁,是腾英集团秘书室的头头,也是出自凤氏名门,集团里高阶主管的秘书几乎都是出自她的培训。 她是个严格出了名的上司,有时十个应征上的一流精英进秘书室,在经她培训观察后,最后没有人能够合格留下是常有的事。 因此,说腾英集团的秘书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一点也不为过,只要经她培训出来的秘书,即使放到任何主管身旁,都绝对是个不让人失望的好助手。 岳语柔是凤歌得意的爱将,说美貌,她的美貌是公认的;说能力,她这培训她的人最清楚,不过……这丫头却也有她的一点心眼和玩性。 当然,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以及不损及公司利益,她也不过问。 “那好,我正好有个重要差事要交给你。” “是。” 凤歌看着她,而后说:“你请特休到日本旅游这段期间,美国总公司来了位贵客。” 岳语柔之所以能把特休一次休完,是正好遇到她上一任主管洪总经理退休,而她又尚未被分配到另一位公司主管身边。 “总公司?”她知道腾英是凤家投资产业中的一部份,可总公司的人要来,不是通常都有一两个秘书跟过来?就算没秘书,特助或助理也有吧? 凤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那一位很特别,他旁边的人很难留得往。”而且就她所知,他的特助最近好像升官了。 也就是说,是个很难搞定的臭老头就是。“为什么?” “这你得自己去体验了。”那位啊……令人头大的家伙。“总之,那位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中文会听不会写,还有,他需要的秘书是全能的,我觉得你很适合。”她不敢跟她说,他已经退了她两位能力一流的女秘书了,每个都是泪眼汪汪的回来,然后说了同一句话—再待在那样的主管旁边,会死掉! 她就想不透那位仁兄到底对她训练出来的秘书有什么不满?也许不该这么说,因为她其实也清楚,那一位的不满绝不是针对秘书的能力,而是……如果又被她猜中了,那种事她也爱莫能助啊! 好吧,给他正常级的秘书他退货,那就给他个“非常级”的,结果会怎样她也完全无法预料,不过,她得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坏心眼,因为她很期待这两个人丢在一块,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这也是她的一点点小私心。 中文会听不会写,也就是标准的文盲?“凤姊,你确定他需要的秘书会是我?” “不确定。” “那为什么选我到他身边?” “因为你是个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女人。”而那位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处于最强状态的魔鬼上司! 岳语柔一笑。“讨厌,被看穿的感觉很不好呢!” “我以为你会说,难得遇知己呢!” “呵。”也对啦!她一笑。“好,我接受了。我的上司现在在哪里?职称是什么?” “他是总公司派来考察的专员,在总公司的职位属一级主管,目前先将他安排在之前洪总经理的办公室,门牌已作更改。”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叫做“惨遭雷击”吗? 在岳语柔推开专员办公室,看到新主子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还真的感觉到雷声隆隆、外加闪电~~ “你你你……”大体先生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会就是总公司派来的那位吧?要命! “我叫凤开云,幸会。” 姓凤?中奖了!岳语柔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挤出笑容。“我叫岳语柔,是您的新任秘书。” “希望相处愉快。”他伸出手。 她硬着头皮握上……咦?他手中有东西传给她,一摊开— 欧买嘎—那张黄色小贴贴! “请将上头的字念给我听。” “那个……”也许是作贼心虚,她有些为难的支吾着。 凤开云一扬眉。“岳秘书的中文也不好吗?” “此人已……已脑残,遗言捐赠大体,遗爱人间,阿弥陀佛!”她越念声音越低,到了最后一句比蚊子叫还小声。 浓眉一扬,凤开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薄薄的唇在抿着的时候感觉很严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可一有了弧度,看起来感觉就不同了,似乎没那么严苛,可是此刻的这个笑容,那浓浓的玩味和探索的味道…… “专、专员,您……您看什么?”难道他认出她了吗?不会吧 凤开云还是盯着她看。 为什么她觉得他是用在看凶手的眼神看她?咳!这点她得“澄清”。“不知道是哪个顽皮鬼把这便利贴贴在您背后的,专员,您有惹到什么人吗?”厚,他为什么还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脸看她?很恐怖呢! “你在帮我找凶手吗?” 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可为什么她觉得他看着她时,像逮到了凶手…… “呵呵呵……”冷汗直冒啊! 凤开云状似认真的想了一下。“惹到的人呐?很多啊!只是……我没说这便利贴是打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这是写给我,而且还知道是有个顽皮鬼贴在我背后的?” “……”完蛋!此地无银三百两!很肯定的,他知道那个“顽皮鬼”是她! 他一扬眉。“久闻腾英的女秘书们个个才貌兼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欸?”这是替她找台阶下吗? 凤开云若无其事的打开卷宗。“上班吧。” 他不计较?这上司……其实还满有度量的嘛! 死里逃生的岳语柔回过神后赶忙问:“专、专员,第一天相处,我不知道您的习惯,例如几点上班,上班后是否要喝咖啡、茶,或什么饮品……” “我上班从不迟到,一坐上椅子,我期待桌上已有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早、中、晚各一杯,还有隔一天要用的文件资料,我也希望你当天下班前就把它译成英文摆在我桌上……” 他一面说,岳语柔一面记,心里一面骂,因为这男人真的很○○xx、ggyy,亏她前一分钟对他印象还改观了一些哩! 规矩一拖拉库,还有一堆有的没的习惯,真的很烦! 等等、等等!啥?还有早餐?她负责帮他买早餐?这个大少爷被宠坏了吗?咬了咬牙,她皮笑肉不笑的问:“专员,您习惯早餐吃中式,还是西式早餐?”他不会像她前两任主子吧?一早来一定要有一碗公司转角巷子那家鲁肉饭,才能算一天的开始。 “都可以。” 幸好。“那有没有习惯在哪家买?”例如汉堡吃麦当劳、薯条吃肯德鸡、沙拉指定星巴克…… “自家的。” “自家德?有这家店吗?”台湾只有全家,没有自家德,这是美国最新流行的? “我要你到我家做早餐,我不吃外头的早餐。” 原来自家的就是他家的……不!不对呀!他方才说什么?到他家做早餐?她没听错吧?“欸?可是我……我不会做饭!” 她是真的毫无厨艺可言,连最简单的大杂烩,就是那种什么都丢在同一锅煮到熟的那一种,都可以煮到自己不敢吃,所以别闹了! 而且她只是他的秘书,可不是他老婆或女友,开玩笑,为什么要做饭给他吃?她还欠人家煮给她吃呢! “没关系,那正好给你练习的机会。” 岳语柔忍了忍,努力戴好风度的面具。她可是身经百战,遇过不少拔辣上司的精英秘书哩!虽然这男人很机车、自以为是,可……没问题,她可以搞定他! 来,深呼吸,微笑!“专员,我家又不是在您家隔壁,早上特地跑去做早餐,这一点也不符合时间、经济效益。” “也对。” 说服他了吗?她加把劲的要往下说。“所以……” “所以,搬来和我住,这问题就解决了。” 岳语柔的脸倏地红了,粉拳在下一刻握紧。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个秘书,工作单纯得不含括桃红色彩!她的脸拉下,正色的说:“专员,您这是为难我了。” 凤开云一扬眉。这秘书的反应很有趣啊!原以为当秘书的,又是个可以用美色达到很多目的的女人,该是很圆融世故,甚至是油条的,最起码在拒绝上司时也该委婉些,可交锋了两回,他发觉,这女秘书还很嫩呐。“岳秘书,我看起来像色狼吗?”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这个人果然是中文文盲,连“衣冠禽兽”都没听过噢可惜,这时候如果说出真心话就是标准的祸从口出了。岳语柔不禁在心中暗自抱怨。这是什么专员?哪有人一上任就把别人习惯的生活搞得乱七八糟的! 住在一起?姑且不讨论他是不是衣冠禽兽,难道成为他的专属秘书,除了上班得看他脸色外,下班三不五时还得受寒害?别闹了! “专员,我……” 凤开云看着她,那冷眸冻得她差点开不了口。“如果是拒绝,你可以不必开口了。” “可是……” “不要任性。” “任性?”岳语柔登时杏眼圆瞪。 不行!她得告诉凤姊她一点也不适任这工作!她根本没法子跟这种凡事他说了算的主子共事,他……暴君啊他!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是。”因为对方说的谨慎,她的神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认真。 “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岳语柔忍了半天才控制住脸部的抽搐,勉强恭敬的一笑。“请专员放心,我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她内心很渴望爱、渴望阳光的好吗说真的,那种酷酷的帅哥、冷冷的美少都摘不到她的心啦,因为在第一轮就被她刷下了! 好吧好吧,她承认,当年那个把她当做落地生根的家伙也是这一型的,所以,她早把这种型的列为拒绝往来户。 女人啊,要多爱自己一点,像那种摄氏零度的男人,没事不要把他揽在身边,考验自己的能耐和聪明。 更何况窝边草是她的大忌,万一交往后才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的,那会像金鱼屎一样—甩都甩不掉! 就算甩掉了,往后还是得一起共事,不是极度痛苦吗?这种麻烦的后果,她最是不敢沾染。 “岳秘书,我越来越期待我们的共事了。” 她假假的继续笑。没什么好期待的,因为之后他的秘书一定不会是她! 第二章 她是凤开云第一个认为“似乎”可以相处下去的秘书。凤歌这样告诉岳语柔。 也就是说,在她之前,秘书室已经有指派秘书给他,只是被打了回票后来岳语柔才知道她是第三位,之前已经有两位惨遭“退货”了。 原因?因为花美男专员无情的拒绝了女秘书倾慕的眼光。那双如刀似刃的利眸直接看穿那两位女秘书的“邀请”,当然他回应的也够直接—“要钓凯子到外头去,不要亵渎了这神圣的工作场合!” 被倾慕的人说得这么不堪,也怪不得那两位娇滴滴的秘书会哭着回秘书室。 “再被那样的眼神看一次,我会死掉!”被拒绝的范莉儿一想到那天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委屈。 “为了他那句钓凯子到外面去,我晚上还作可怕的恶梦,梦见我光着屁股在大街钓凯子,呜~~”另一位被“毒”得奄奄一息的林玛姬更是大声控诉。 “那男人根本就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不、他是暴君!木头只是不解风情,那男人长了一口的毒牙!” “语柔,你去啦!去当那男人的秘书,找机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一脚把他踹开,替我们出口气。” 女人呐,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为“爱得越深,恨得也越深”?不过这也证实了凤开云的确不是色狼。 不过,即使是感情不错的同事,岳语柔也只能爱莫能助,因为……她也想逃离那男人!当然,只是不当他的秘书而已,谁叫腾英的薪资那么高,福利又好,她可舍不得离开。 她知道,凤姊是摆明不帮她,要帮她早就找人顶替她了,根本不必告诉她凤开云说的那些话。 欸,果真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 至于她怎么让凤开云主动不要她呢?呵呵呵,山人自有妙计! 七点半一进公司,她忙着打理凤开云要求的一切事项,除了没到他住所弄早餐给他吃之外。就这样一直忙忙忙,直到接近十一点,凤开云开完会回办公室。 她正忙着在电脑前整理资料,隔了几分钟,她拿了一叠他在开会前要她完成的文件要给他,才站起来走了几步,忽地身子一软,就在他面前倒了下来。 “喂!你……”凤开云倏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她。 来吧来吧~~温柔的把我抱起来,直奔医务室休息,然后认定我体质太弱,不适合担任魔鬼专员你的秘书吧!岳语柔闭上眼安静的躺着。 之前她在集团举办的夏季运动大会也玩过这种昏倒把戏,结果一群人在大太阳下晒得快死掉,她却待在冷气房里舒服的睡了一下午。 隔了一会,果真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可感觉上却没有往外移的打算。 现在是什么情况?凤开云不是该大惊小怪的把她往医务室抱?也对,就她对他的印象,他好像不是那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是不到医务室,要去哪儿? 无奈现在的她闭着眼睛,只能任人宰割,感觉上……很没有安全感欸!她想张开眼睛,可是……可是…… “岳秘书?岳秘书!”他粗鲁的摇晃着她。 可恶的男人,他动作一定要这么大吗?好像她再不醒来就要把她抓起来摔似的! “岳秘书!还是没知觉吗?” 快!到医务室!她都已经替他想好要去哪里了,他在蘑菇什么啊? 这时,有人叩了门后,走了进来。“专员……咦?岳秘书怎么了?” 太好了!是她的爱慕者之一—张特助!岳语柔听到张予咏的声音大大松了口气,他一定会提议让她到医务室好好休息。 “她昏倒了。”凤开云说话时,眼神一直盯在岳语柔脸上。 “昏倒了?怎么会要不要抱她到医务室休息?她一定是太疲惫了,岳秘书很柔弱的。” “喔,是吗?” 什么叫“是吗”?这没血没眼泪的冷血动物,太可恨了! “到医务室吧,那里有医生。” 就是嘛!岳语柔在心中附和。 “不必了,我就是医生,而且我还懂得中医的把脉和穴道理论。”凤开云的手自她颈项一路往下,沿途施力,往那不知是劳什子的穴位一按推—喔!会……会死掉!痛死了!岳语柔痛得死命握紧拳头,免得反射动作忍不住一拳挥过去。 推~~再推~~用力的推!凤开云的指腹按着岳语柔雪白的颈项皮肤,走过必留下痕迹的红成一片。 妈、妈妈咪呀!岳语柔痛得差点跳起来,一张小脸激红,眼泪还卡在眼角不敢流。 凤开云可没放过她脸上的表情。“痛到眼泪都卡在眼角还不醒,那是深度昏迷喽?没关系,我还有法子。”他对张特助交代,“我桌子抽屉里有牛角,你帮我拿来,相信牛角一戳她很快就会醒了。” 牛、牛角?还用牛角戳她戳哪里啊! “专员,岳秘书会不会病得很严重?我们真的不必送她去医务室或叫救护车吗?” 专员说的那个牛角,不会就是他去看中医时,医生拿来戳那些病人穴道的东西吧?每一次那玩意一出现,不久就可以听到病人哭爹喊娘的哀嚎声。 “没事,我懂一些脉象。岳秘书除了一些女人病,例如月事可能不准时、不顺等问题,可能还有便秘。” 这王八蛋,他一定要这样丑化她吗?可是、可是,又给它该死的准! “还有,就她的脉象看来,她睡觉可能也会打鼾……你知道的,就像那种老旧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再说她就没形象了!岳语柔真想尖叫,忍了一会,终于决定醒来。 “唔……嗯……”缓缓的,缓缓的睁开了眼。“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纤手搁在额上,展现柔弱的风情。 张特助一脸焦急。“岳秘书你可醒来了!方才你昏倒了呢!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啊?我昏倒了吗?”眸子努力装得迷蒙,免得一射向凤开云,就在他身上以眼刀捅他个十七、八刀,那男人,真的够可恶! “可不是吗?幸好凤专员处理得当。” 那个王八蛋!“谢谢专员。”臭男人!她被弄得全身痛还得向他道谢,有没有天理 凤开云忍着笑将她扶正坐好,才站了起来。“张特助,有事?” “对了,是这样的……”张特助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待事情一切处理好,他退了出去后,办公室里又只剩凤开云和岳语柔了。 “专员,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我的身体太差,要是日后像今天这种情况,三不五时就昏倒,可能会造成您的困扰。” “说的也是。”他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所以我觉得……” 他又不等她说完就接了她的话。“我觉得你需要多锻炼身体,多运动。” “呃?”为什么又和她预期的不同? “晚上我会到健身房,你就跟着来运动好了,当然,我也可以帮你报名隔壁的瑜珈,听说女人练瑜珈有益健康。” “不、不用了。” “身体不健康又不好好调,然后借口身体太差会造成主管的困扰?这说不过去吧?” “我……” “当然,若是你不愿意跟在我身边,我也不勉强。” “真的吗?”这人有这么好说话吗? “你随时可递辞呈。” 忽然间她懂了!他根本就是知道她不想待在他身边,而且也看准为了腾英的好待遇,她不会离职,在这种情况下,又不愿放她回秘书室,因此她要留在腾英,他是她唯一的选择! 看他现在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可以想见他方才一直在看她演戏喽!岳语柔面子挂不住的恼羞成怒。“你……可恶!” “谢谢。”他看着她微笑。 “过份!” “还好啦。” “你是完全不顾别人意愿的暴君!” “君临天下的感觉还不坏。” 她气红了眼瞪他。“……” “骂完了没?如果骂完了,那么,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吗?”他一副有得商量的表情。 岳语柔不禁傻眼。“我在骂你欸!你不会生气吗?”她气炸了,一向娇滴滴的声音都忍不住飙高八度音。 “还好,员工的情绪需要适度发泄。”他状似了解的拿起钢笔签文件,然后又说:“我宁可待在我身边的是泼妇,也不希望她是个疯女人。” 也对,岳语柔想了一下……不对!不管她选择当泼妇或是疯女人,都不是什么正常的角色好吗“你你你……你骂人!” 他一顿,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你难道不知道,上司的情绪也要适度发泄的吗?” “……是。” “工作吧。” “……好。” 结果这一忙,岳语柔就忙到忘了她不要当凤开云秘书一事,一直到八点多近九点下班,累得像条狗一样回到家,躺在床上后,她才又 想起这件十万火急的事,可也没法子想太久,因为她在三分钟内就入睡了。 时间:早上六点三十分。岳语柔围着围裙忙着做早餐。 说“做”早餐真是有些抬举她了,因为她也不过是把面包涂上奶油,拿进烤箱烤,然后煮个水煮蛋和削一些水果,最后再煮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这样就是做早餐了。 难得她美丽的大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啊,一早起来为自己准备吃的— 错!她是被逼着早起,搭最早的公车,来为凤开云做早餐的!一想到一个星期中,她有三天得在五点半起床卖命,就十分怨叹。 每个星期的星期一和星期五是凤开云安排的慢跑日,不必做早餐,他一早会由住所慢跑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到公司,这也就是为何她第一次在电梯里看到他,他会一身轻便的原因。 把一切都准备好,当她端着盘子出现在餐厅时,凤开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端坐在餐桌前了。 把水果盘放下,她拿起铺了布的小竹篮把烤箱里烤好的面包夹了进来,这才坐下。 凤开云喝着温开水暖胃,顺便倒了一杯给她。 “你也真怪,明明都这么早起,为自己烤片面包不是很简单吗?为什么要找个像我这样完全没厨艺的为你做早餐?”像他这样的人不都上高级馆子,再不请个厨子照顾他的三餐也不困难,偏偏要她来帮他弄。 最奇怪的是他中午、晚上也吃外面,可偏偏早餐就硬要她动手! 是怎样,当他的秘书就是不能太闲、睡太饱,是不是? 而且,像他这样只有一个人的钻石单身汉又用不到厨房,可他的高级公寓里最有家的感觉的,却是那个厨房,其他的,无论客厅、房间,都比饭店更像饭店,有够怪。 凤开云没回答她的问题,拿了块吐司撕着吃。“岳秘书,你今天的吐司没烤焦呢!” 岳语柔一看。“真的欸!” 他拿起她剥好的水煮蛋一咬。蛋白软嫩,蛋黄的部份外头qq,里头还有一些油膏状,标准的温泉蛋熟度。“这水煮蛋也好吃!”前些日子的蛋熟到里头的蛋黄让人吃了不配水咽下,就会噎到翻白眼! “这个啊,我上网查了温泉蛋作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欸!”她喜孜孜的说,笑得眼弯弯,这种真心发自内心的笑和她在外头的“作秀笑容”很不同。 凤开云定定的看着那弯月般的笑眼,说:“岳秘书,你现在的笑容很漂亮。” “只有现在?”现在的笑和平常的有不同吗? 可同一句赞美的话,出自凤开云的口中就和别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相处一个月不到,但她对上司有一定的了解了。她知道凤开云单纯当她是得力助手,除此之外,没有拿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过她,因此当他说她漂亮时,里头没有倾慕、没有暧昧,只有他觉得的事实。 “嗯,没有防备,很亲匿。” “平常的我笑起来很假?”她的心跳得有点快,感觉上被看穿了似的。 他一挑眉,有些东西讲明就无趣了。于是岔开话题,抚触着桌上的盆栽。“前几天你带来的花开了,很漂亮。”如果只看花,他会以为是改良品种的玫瑰。 “嗯。” “它叫什么?” “丽格海棠。” “果然是丽格海棠。前几天一个朋友来访,他说这叫丽格海棠,我以为他随口乱说,他说这种植物很难照顾,很麻烦。” 岳语柔把花移到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用手探了探土壤的湿度,又注意一下温度计上的温度,才说:“不是麻烦,也许它……只是想多一些关爱。” 那有感而发的语气,仿佛……说的是她自己。“这花是你自己种的,还是买过来的?” “这盆是我一年前种的。之前我到这里,觉得在桌上放盆花可能比较好,就带过来了。”最开始买的第一盆丽格海棠早就死了,之后她又买了两次,第三盆也差一点死掉,当时她查了好多资料、问了好多人,加上自己的一些经验,好不容易在它枯得只剩两三片叶子时救回了它。 明白怎么照顾后,一切就顺手多了,现在她培植的丽格海棠有六盆了,而且每一盆都花叶皆旺,一看就知道是被主人呵护宝贝得好好的。 “我以为这是送我的呢!” “才不是。”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盆栽。“送给你我很快就看不到它了。等它花期过,我就要把它带走。”送给他?才不! “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岳语柔一怔。对厚!她光研究怎么种活它,倒是忘了去看它的花语是什么。“不知道。” “相思。” “欸?”她的脑袋一空,下一刻,尴尬的脸红了。 “它的花语是相思,还有一个是暗恋。” 什么?她得好好的解释清楚!“没有!没有!我把它带来纯粹美化环境,完全没有藉由它向你喊话的意思。”天呐~~真是个美丽的错误! 看她那紧张的模样,凤开云笑了。“我知道。”他一直知道她很单纯的把他当上司,因为她总是把自己保护在安全的距离,当然,这也是他看中她当他秘书的首要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也明白时下有一堆女人把秘书当成飞上枝头的跳板,因此,他一向知道如何为自己免去麻烦。 岳语柔有些不好意思的啜着茶当掩饰。 “岳秘书有男友吗?” “努力寻找中。”她常约会,可每次约的几乎都是不同人。 她不是那种同时脚踏好几条船的女人,像她那么聪明的女人不会把自己的名声玩到臭的。反正人家请吃饭,只要印象还不坏的,有何不可?可是,如果吃了一两顿饭她还是没感觉,就会和对方保持距离了。 她在公司里女神的地位不坠,也得归功于她的长袖善舞,以及男人们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的心态。 “要我这当上司的介绍吗?” 虽然这句话更清楚的让她知道凤开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可女人啊,虚荣心作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我的眼光很~~高喔!” “放心吧,我介绍的人是那种,即使你眼睛长在天灵盖上也会喜欢的。” 岳语柔笑了出来。“你中文不行,为什么能学中医?”还天灵盖呢! “我会说啊,只是不识中文,而且我有个一流的中医老师。其实我学的是西医,中医只能算懂得一些皮毛。”他把转开的话题拉了回来。“如何?” “什么?” “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她但笑不语。她不急,而且说真的,认识上司介绍的朋友,压力也太大了。“专员有女友吗?”她不答反问。 “你要介绍吗?” “是啊。” 凤开云怔了一下,忽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委婉的拒绝他好意的同时,也让他明白她拒绝的原因。 他一笑。“这叫师夷之长以制夷吗?” 岳语柔一怔,笑了出来。“咳,专员,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他果然是文盲。 “岳秘书,eq不错。”他发现,岳语柔很不错,漂亮、聪明,各方面条件都很优。 只可惜,现在的他除了工作外,只怕没什么走得进他心中了吧? 啜了口咖啡,他说:“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会让腾英集团男人心中的女神动心。” 岳语柔四两拨千斤。“这个啊,我也很想知道呢。”她看了他一眼,已由方才美丽的误会尴尬中抽离。“专员要是知道,别忘了知会一声呐!” 第三章 这年头的有钱人还真是有够闲! 有些年纪大了还不认老的爱跑时尚趴;有些搞慈善;有些组团到处旅游,当然也少不了那种乔太守型的人物,一天到晚当红娘,后来索性三不五时弄了些近似相亲的联谊会出来。 不可避免的,有时怕场子冷,他们总会找一些亲朋好友来凑人数。 今天,凤开云一下了班,就拉着岳语柔一块参加这种友情赞助的场子,因为主办人是他老妈的手帕交,他老妈在越洋电话里还三申五令的要他一定要参加,捧捧崔伯母的人气。 其实他老妈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是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她这不肖儿老不接受她精心安排的相亲,正好有这个机会,就以来帮崔伯母的联谊会冲人气为名,逼他参加,最好参加联谊后,顺便、正好相中某位小姐,帮她带个媳妇回去。 老妈的心思很复杂,可他这儿子就单纯多了。 一进到了五星级饭店的联谊会场,高大俊美的凤开云和艳惊四座的岳语柔立刻成为众所瞩目的一对。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要介绍朋友给我?”岳语柔有趣的望向他,早习惯了男人们热情的注视。 “不是,今天纯粹是捧一个世伯母的场。” “单身联谊会,你该自己来的。我猜,你是找我当挡箭牌。” 他一挑眉。“你说是就是了。”以前他非常讨厌这种场合,可今天旁边有人,感觉还不错!不过也是啦,他会带着岳语柔一起来的原因,主要也是不想要被半强迫的认识一些女孩。 侍者拿着托盘走了过来,上头有各种饮料。 “喝什么?” “等一会儿,我去一下化妆室。”岳语柔说着便走向一旁的小通道。 进了化妆室,她站在镜子前补了口红,然后把头发梳顺,这时有人也走进来补妆,由于站在同一面大镜子前,很难不注意到旁边站了谁。 看着映在镜子里有些娇气的美人,她的心在一瞬间被狠狠揪住! 是她 几年前她还在当坚强、独立,很难养死的落地生根时,那个抢走了她男友的铃兰女孩!她记得她叫林真秀。 在她认出林真秀时,林真秀虽然也偷瞧着镜子,似乎也觉得她面善,可好像没想起她是谁。 是她忘了她这个当年被抢了男友的手下败将,还是自己真的变了那么多?岳语柔在心底苦笑。 将梳子放进小包包,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时,身后的人忽地想起她是谁了。 “你是岳语柔” 岳语柔怔了一下,没有多作逗留就走出去了。 她也想装作若无其事,回过头去寒暄几句,就像看到许久不见的旧识一般。这种事她不是最擅长的吗?可是,她竟然没有办法挤出笑脸面对那女人! 不是她至今尚未忘情赵元瀚,而是…… 她当年受了伤的心,掏空的那部份,至今还找不到人去填补。 她的心受了伤,时间在伤口上结成了痂,可痂一撕开伤口还是在,她的伤至今还是好不了。 步伐快速地回到宴会场上,她焦急的寻找着凤开云。 她想看到他!虽然他不是她男朋友,平常她和这上司也喜欢斗嘴,可是她发现他能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会变得没什么大不了。 她信任他,信任这一个相处时日不算长的上司,她并不明白这样全然的信任是怎么来的,可此刻却发觉,这个上司在她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走到方才的位置,她找不到他,一股被抛弃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起。 林真秀的模样还是这么美丽,那双熠熠灿灿的眸看得出是得意的,甚至多了股成熟的女人味,想必她还是被心爱的男人宠爱着吧?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还是不是赵元瀚。 如果是,而且他也来了,她这前女友又出现在这相亲的联谊会上……老天!光是想她都觉得难堪、尴尬! 只不过,如果林真秀有男友,又为什么参加这种联谊? 算了,她不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吗? 不行!为什么找不到凤开云她就变得软弱了?她是岳语柔,她是最美丽、有自信的岳语柔,什么情况她是不ok的 深呼吸,她可以的,可以的!可心中此时的不安、焦虑是为了什么?感觉上,此刻的她像站在结了薄冰的海上,那层冰随时会破,她立足的地方危险又脆弱…… 不行!这不像她! 她真的慌了,一双如同小鹿般无助的眼,还在寻找着能给她勇气的男人。 她始终寻找不到勇气的方向,一个抬眼,心却紧紧揪住,瞬间冻结,因为—她害怕遇到的情况发生了。 林真秀就依偎在赵元瀚旁边,他的大手紧紧牵着她的,像怕没他的牵引,她就会无法走路似的。 她果然是娇贵的铃兰,而她呢? 许久不曾想起的话又回荡在她耳边,那是赵元瀚和她分手时说的话— 你没有我也可以的,你就像你种的那种植物一样,就算没人照顾也可以长得很好,活得很好,可真秀不同。 她就像是落地生根吗?是啊……即使到现在,她努力想成为难照顾的丽格海棠,可为什么没人照顾、没人关爱,她还是活得那么好呢? 也许她一辈子就注定是落地生根了吧…… “语柔?真的是你!方才真秀告诉我她看到你,我还不相信呢。”赵元瀚是当年作选择的人,并没有为当年被抛弃的一方多想。 “真巧。”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来参加联谊的吗?” 林真秀推了他一下,娇嗔道:“当然啦,来这里的一定是来联谊的,很少像我们这样是来帮朋友打气的啦!” “可是语柔变得那么漂亮,一定不缺男友的。” 林真秀不高兴的噘起唇,然后以低低的,音量又刚好足够让岳语柔知道她在说什么的声音低语,“真的那么漂亮,当年干啥缠你缠这么久”她眼睛圆咕咕的看着男友,等一下一定要他说清楚,到底她比较漂亮,还是岳语柔比较漂亮! 多年前伤害她的两个人,为什么多年后她还得受这样的羞辱可……她的确是没男友,一个多年前被劈腿的女人,多年后在伤害她的男女面前,即使一个人过得自在幸福,可在这对男女面前却不具备幸福的说服力! 她觉得心结又深了些。“没事的话,我失陪了。” 赵元瀚的态度有些轻佻。“语柔,当年是我比较不对,没有好好的处理感情问题,如果你没有男友,我可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岳语柔的情绪就快失控了。当年他伤害她也就算了,现在她还要他同情,还要仰赖他介绍男友给她吗如果真是这样,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到底算什么?羞辱人要有限度! 在赵元瀚的话尚未说完,岳语柔的怒火引爆的前一刻,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适时的出现。 “原来你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呢。”凤开云走了过来,察觉她的脸色不对,甚至注意到她的手握成拳,还微微的发着抖,他深邃的眸微眯了起来。 刚才他就看到她了,只见她东张西望,神情有些急迫,似乎在找什么人,难道她在找他吗?可那模样像是在找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人,那应该不是他,但这个地方是他带她来的,应该没有她认识的人才对。 前者的想法让他有说不上来的失落,后者却让他有一丝丝窃喜。他一向不喜欢当任何人的依靠,那是他无法忍受的麻烦,可今晚的他……就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在她东张西望后,接着他就看到这一男一女走向她,之后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愤怒,看她那个样子,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十分的不快。 于是他走到岳语柔旁边,伸出修长的大手将她的手包覆在掌中,她果然在发抖。“这两位是……” 岳语柔忽然转身面对他,脸上有着一抹慌、一点急,还有更多复杂、负面的情绪。她用只有两人,且在近距离的情况才听得到的音量,乞求味道浓厚的说:“请容许我放肆,拜托!” 她的眸光渗着水意,那光芒像滴漏,一点一滴在透穿他以为固若金汤的原则。 下一刻,他更讶异了,因为她在转身面对那一男一女的同时,手倏地翻转摊开,和他十指交扣,那股扣住的力道让他的心颤了一下,因为心疼。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对男女和岳语柔是什么关系,却可以感觉到他们和她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朋友,她用力与他交握的手像是在向他乞求更多的勇气,去面对什么。 掌心对掌心的触感除了温暖外,还有陌生的情愫。这股温暖就这样一路钻钻钻的钻入他的心,在那早忘了温暖的地方占住了位置,他直觉想甩开手,可岳语柔微颤的手却传来一阵阵乞求。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她直视着赵元瀚和林真秀。没有退路了!“这位是……我男友。”说完,她根本不敢去看身边的男人。 这么大的漫天大谎,而且还是当着当事人面前撒谎,而当事人还是她的顶头上司,也许明天她就不必去上班了!即使她说了那句拜托。 林真秀看着显然比男友好看许多的凤开云。不论长相、气质、身高,赵元瀚根本和人没得比!她悻悻然的挑了挑眉,安慰自己男人的长相又不能当饭吃。 于是她抱着男友的手臂,故意热络的问:“你男友在哪里高就?啊,对了,阿瀚现在是公司里的经理呢!” 经理?赵元瀚还在以前的公司吗?那可是上市公司呢,上司公司的经理,也怪不得林真秀这么得意扬扬的拿出来炫耀了,可听在她耳中,她的得意却可怜到让人想笑。 呵,多么可笑愚蠢呐!因为目前居上风,因为她知道凤开云的地位不知道比赵元瀚高了多少倍,因此她会觉得林真秀可笑又无知,可换个角度想,她拉着上司充当男友一事,又比她高明到哪儿去? 岳语柔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意气用事,多么幼稚愚蠢,心想看在凤开云眼里,只怕和林真秀没什么两样吧! “恭喜他了。”她脸红得透彻,不打算多谈凤开云。 “你还没说呢,你男友做什么的啊?”这样支支吾吾的,不会是什么无业游民,或是靠女人吃软饭的吧? “我只是个上班族。”凤开云淡淡的开口,玩味的想着自家秘书突然退却的原因。 “哪家公司?” “腾英。” 方才凤开云一出现,赵元瀚就对这位走到哪儿都像聚光灯般引人注目的花美男有点印象了,现在他一提到腾英集团,他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财经杂志里的新闻! 那是个专题报导,就是针对大财团腾英集团中,几个浮上台面的可能接班人选做介绍,其中一位因为相貌“艳惊四座”而博得最大版面,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那位就是……“你是腾英集团的凤开云先生?” 凤开云淡淡一笑。“你好。”他无意多攀谈的一颔首,就牵着岳语柔一块离开了。 目送着那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远去,赵元瀚有点失魂落魄。他不要的前女友旁边站的男人,那顶尖的位置只怕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构着的,他的心里不免很不是滋味。 林真秀推了一下男友。“凤开云是谁?” 他撇了撇嘴。“腾英、腾方、腾飞等,这些凤氏企业集团呼声最高的接班人。” 林真秀杏眼圆瞪,简直快无法呼吸了!天!进得了腾英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还是集团里呼声最高的未来接班人 在这一男一女心中五味杂陈时,凤开云带着岳语柔和主办人打过招呼后就打算离开了。 “其实,我自己先走就好了,你该留下的。”方才那崔伯母是不是误会了?她笑咪咪的直打量她,还说凤开云真有眼光。 “过河拆桥。”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觉得对他很不好意思。“方才……很谢谢你。” 正好端着酒盘的服务生又走了过来,奇怪的是他神情有点紧张,岳语柔不以为意,猜想他可能是刚上班或是兼差的,从他的托盘上拿了两杯酒。 看她拿了两杯,服务生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小姐,这酒有点烈喔。” “没问题的。”鸡尾酒能烈到哪里去?说着递了一杯给凤开云,没有注意到服务生快快离去的诡异神情。 “谢我什么?”接过酒啜了一口,凤开云直觉酒的味道有些怪。 岳语柔将酒杯轻碰他的,仰头饮尽,将空酒杯一举。“谢你……没让我狼狈到像丧家之犬,谢你……没有拆穿我的谎言,也谢你……纵容我可笑的耀武扬威。” 又啜了一小口酒,还是怪,他索性不喝了。“你在告诉我,你欠我一份人情吗?” 岳语柔一笑。“有机会我会还你。”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她想不出什么情况下他会需要她帮忙。 “那男的是你的前男友?” 尽管他时常一副目空一切,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岳语柔知道,他一向是个精明而敏锐的人。 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很计较投资报酬率,因此没必要时,他的确懒得注意一些不相干的人事物,可他不否认,对于岳语柔的一切,他越来越有兴趣。 深呼吸,她涩涩一笑。“那女的是他当年劈腿的对象。” “而我却带你来这里看他们恩爱的样子!”他抿了下唇,然后说:“感觉上有点像老天故意安排的恶劣玩笑。” “方才的我……很蠢吧?”岳语柔的心情有点糟。 “为什么?相信凤开云三个字够那两位闷很久了。”他很清楚人性,也清楚出自凤家的人是金字塔尖的代表!“我以为你会很得意。”他也发觉明明可以赢到底的把戏,她中途突然拒玩的突兀。 “刚开始有种复仇的快感,中途突然觉得很蠢。”她笑了。“也许我觉得当年我输掉的是一种甜蜜幸福的感觉吧?可惜的是,如今的我还是没能感受到这样的呵护,如果再重逢后,我得用撒谎的方式向对方展现我的得意,那只显得我更悲惨狼狈而已。” 一股淡淡的心疼自凤开云胸臆间慢慢散开,可他却不想多探索那些细微部份,只着重在“赞许”。 岳语柔摇了摇头,不想让自己沉溺在那些负面情绪中。“呐,下一次我一定要找个宠我的好男人,好好的谈一场恋爱,然后再很神气的出现在赵元瀚面前!” “感觉上,我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没有?看方才那两位的表情就知道了!呵~~是虚荣、愚蠢了点,可真的好痛快啊!”她笑了出来。“可是,又不是真的,人啊,还是要逐梦踏实。” 她忽然觉得,如果凤开云真的是她男友就好了,这无关乎虚荣层面,而是……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个很优的男人,以前不觉得,可越是接近他就越感受得到他的好。 头脑蓦地一醒。啊!不吃窝边草、不吃窝边草!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出了会场,在不放弃任何运动机会的上司示意下,岳语柔也只能不搭电梯的选择走楼梯。 她走在凤开云的右后方一阶,从这个角度看他的侧脸,感觉他完美得不像真人。她的上司长得真的很好看呢!也怪不得她的两个同事会这样不自觉的倾慕了。 长得好、家世一流、又能洁身自爱,就最后一点,就她的了解,她的上司不像时下世家子弟一般,他不上夜店,夜生活对他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有时美女主动献殷勤还会碰一鼻子灰,就私生活方面,他真的是她见过最有“洁癖”的上司了。 当然他也有缺点,只是瑕不掩瑜,这样的男人称得上万中选一吧? 不自觉的看着他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想起方才还被包覆在其中,那股温柔和暖意,她的胸口蓦地热了起来。 在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住他之前,嘴巴已比脑袋动得快。“专员!”身子一倾,她想在他脸上亲一下。 凤开云站在低她一阶的楼梯回过头,忽地唇上一凉— 岳语柔的眼顿时瞪得有如铜铃。落点……落点失准!妈呀!她瞪着沾了口红的薄唇。“那个……我、我本来想在你脸上吻一下,表示谢意的,可是、可是……” “……没关系。”他强自镇定的正要转身,她又叫住他。 就见她忙着掏出手帕,轻按在他唇上,完全忘了彼此间是有距离的上司下属关系。“上头有口红。” “我自己来。”这动作太亲密,凤开云接过手帕自行清理。 走去开车的路上,两人不再有对话,一直到上了车,岳语柔才突然说:“去喝一杯吧!” 他一笑。“你不会是那种酒品很差的女人吧?”他遇过不少清醒时是淑女,一喝醉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女人。 那时候,他真正可以理解“女人是这世上最具破坏性的动物”这句话。 “第一,我不会让自己喝到醉;第二,至今我还没被嫌过酒品不好!”开什么玩笑,五个“发梦会”的女生,就属她和罗之优最能喝了! 其中她是属于“长饮型”的,也就是可以慢慢喝、慢慢喝,喝到大家都倒了她还安然无事,而之优则属于“悍将型”,就是在短时间内一次可以干掉一群所谓的酒国英雄,可撑久就不行了。 “那就走吧。” 第四章 “所以……所以我啊,不要再当……当当当落……” “不要再download什么?” “不要再当落……落地生根!” 看着岳语柔小脸双颊染霞,说话还大舌头的模样,凤开云有些啼笑皆非。 女人的话果然不能太相信,不过还好,她的酒品还算及格,除了说话大舌头又爱说之外,并没有什么惊人之举。 而且方才他也考虑到自己算公众人物的身份,因此征得她的同意,他们是开车回公寓喝酒,并不是到公共场所。 既然是私人寓所,她想说什么就由她了。 只是这女人平常嘴巴不饶人,起码对他这上司就没礼让过,可关于内心最在意、最脆弱的那一块,一直以来都是压抑着的吧? 今晚的他是个称职的听众,她说什么他听什么,偶尔发出几个单音节算回应,她说了很多平常依她骄傲的个性,只怕打死也不会说的事,一堆的内心话,心里事。 好比她因为不想当落地生根,才买了丽格海棠来种,因为她想成为丽格海棠,想感觉全心全意被爱、全心全意被呵护的爱情。 凤开云看着她的眼神变柔,看她醉趴在长沙发上的娇憨神情,这样子的她像个大孩子,呆呆的、笨笨的,褪下了俐落造作的面具,这样的她,娇憨得让心肠再硬的人也软化了下来。 他知道她是美丽的,可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么令他移不开视线。她们今晚唱的其实不算多,当然她是喝的比他多,也不知是她酒量就只有这样,还是喝得太快,他很肯定她醉了。 回到家里喝酒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可她却喝了近一瓶威士忌,喝快酒容易醉吧? 只是他觉得很奇怪,好像打从在会场喝了那两口鸡尾酒后,他就觉得有些昏昏的,有一把若有似无的火沿着胸口往下延烧,到了后来他甚至有点口干舌燥、莫名的烦躁。 那酒……有问题吗?可岳语柔喝得更多不是? 他和她坐得远,因为今晚的他真的很不对劲。他不敢说自己是坐怀不乱的圣人,但一等一的自制力也是他一向引以为豪的,可现在他的状态却处于可疑的、莫名的一触即发的危险状态! 岳语柔是他的秘书,他不吃窝边单的,更何况她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意思,咦?他有病吗?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难道她有半点意思就可以了吗? 眼里的她美眸半掩,樱口微启,那勾魂的模样撩得他浑身发烫,他甚至眼神放肆的沿着她白皙纤细的颈项弧度,一路往下来到她隆起的性感,遐思着衣料下的饱满丰盈,小腹的燃烧让他有了生理反应…… 老天!他疯了! 不行!岳语柔是他的秘书,他不吃窝边草!窝边草麻烦很大、很多,他有病才对自己的部属有了这么该死的乱七八糟想法! 倏地,凤开云站了起来往浴室里走,将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在这温度只有十几度的冬夜,一头栽到水流下,试图“降火”。 当他拾起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水让他清醒了许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脸连他都有点陌生! 不对啊,他的脑袋本来就是很清醒的!不清醒、搞不清楚状况的是……是其他地方好吗?! 反正头发也湿了,就顺便洗个澡吧。 在洗澡前,他还跑到外头探了一下。岳语柔还是趴在沙发上,动作没变过,应该是睡着了吧? 确定她不吵不闹,且状似睡着后,他才又回到浴室。 莲蓬头的水量极大,水注喷撒在肌肤上带了些酥麻刺激的感觉,热水冒出的水气很快让浴室像起了浓雾一般。 接着他抹上沐浴乳,满意于脑袋和下半身终于正常连线,达成协议,心情一放松,难得一展歌喉的他居然也哼哼唱唱起来。 热水如下雨般由上而下,细而强的水束喷击在肌肤上的畅快感放松了他方才的紧绷情绪,连沙沙的水声仿佛也较之以往来的悦耳,刚才的燥热难耐不再困扰着也。 突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方才有关上门不是?凤开云很直觉的回过头,就见浴室的门居然是打开的凉风吹入,浴室里的雾气散得快,他清楚的看到浴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她、她不是在睡觉?还有,她来这里干什么?看着她摇摇晃晃朝着他走过来, 凤开云一时间竟僵在原地。 “身体好热……我也要洗澡!” “欸?” 昏黄,充满绮艳情思的床头艺术小灯散发着近乎朦胧的微光。 房里加长加大的床上纠缠着一对男女。 浓浊的呼吸声伴随着动作过大,床单滑出了限制的尺度,一声声的蚀人魂魄,一声声的泄漏了此刻状态的销魂。 云雨中落英狂飞、缤纷遮天…… 一阵强光令岳语柔的眼皮动了动,脑袋也慢慢恢复运转,然后她眯了眯眼,再慢慢睁开。 隔着落地帘幔微透入的阳光好耀眼,冬日的阳光最可爱了!她笑,心情更加愉快的是,方才的十八限剧情果然是梦境! 呼,好险!只是,在安心之余,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些些可惜,还有啊……为什么睡了一觉,她会觉得全身酸痛得好像做过什么剧烈运动? 在床上还能做什么? 床上运动!一想到方才的梦,她的脸倏地红了! 什么嘛!她真的是有病,怎么会作这样的梦?欲求不满吗? 也对啦!她都二十六了,却还没经历过那种事。没办法,别看她这样,她家教可严了,而且她交男友的时间是在高中时期,那时她忙着上补习班,课业繁重,老爸又像只猎犬一样看得紧。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猎犬老爸放牛吃草了,她又忙着打工帮忙赵元瀚缴学费,而且……而且她一直有个美梦,她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漂亮舒适的大饭店,而不是随随便便的躲在廉价学生宿舍,然后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草草了事! 为此,她还有存钱要去饭店,可惜的是……赵元瀚早等不及的劈了腿,和别的女生上床了。 怎么又想到那低级的家伙?咳!可先说啊,虽然她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可a片她可是看了不少,谁叫她有个在“色界”情色杂志社差点当上编辑的死党咧? 只是作作春梦她是没意见啦,为什么对象是她的上司?那个不太有表情的花美男?! 可能是因为最近她最常看到、几乎能说朝夕相处的人就是他吧?而且她最近对他印象好,好到……发神经的还觉得,当他的女友好像也不坏。因此作这种梦的对象舍他取谁,是这样的吧?啧!怪哉!挠了挠脸,之后手就放在脸上,一太早醒来还不大能思考,可梦境却记得很清楚。 原以为凤开云该是无油白斩鸡,只是手工西装撑起他的烂身材,再加上他有一九〇左右的身高,因此才感觉很剽悍,可梦里的他身材可好了! 他不是那种健美先生肌肉纠结的魔鬼身材,可体格一样充满力与美,上班族最容易有的小腹他居然都没有,一路往下…… 不行!不行再想了!她又想到她的长腿交缠在他那精悍有力腰上的情形…… 啊~~岳语柔,你是个人色女!回忆起梦境,她的胸口又在无预警的情况下点燃了火! 她赶忙转过身躺正。“我要赶快找个好男人交往了,春梦作太多伤身,而且,为什么对象是专员?”她喃喃自语的说,想着想着又满脑子黄色颜料,闭上眼,双手捧住发红的脸,身子又顺时针的转向床内侧,双脚还因为尴尬而乱踢。“啊~~可是他的……真的、真的好大喔~~嘻嘻嘻……” “这是你的赞美吗?” 一个足以让她吓破胆的声音冷不防在近距离响起,近到她的脸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不会吧?怎么可能?她不信邪的睁开眼。然后,她的眼瞪着距离她不到几公分的“放大版”花美男脸。 一秒过了,心脏忽然移植到耳朵旁似的狂跳,两秒过了,心跳还在加速,三秒…… “咦啊——你怎么会在我家?”倏地,她弹坐了起来。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岳语柔这才注意到,这像极了高级饭店的雅致挑高空间不是她那卫浴、客厅、厨房、卧室全在一块的十坪大空间! 欧买嘎! 岳语柔受到惊吓的忙跳下床,一离开被单,突然看见自己全身上下毫无遮掩,又是惹得她一阵尖叫,顺手捉起床上的被单包住。 “喂……” 土匪般的抢了人家被单,看到凤开云也是光不溜丢的模样,她又是一阵尖叫!“啊——” 她一路往外冲,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传来,最后才安静下来,想必她捡回了昨天一路脱掉的衣服要换回去了吧。 凤开云起身坐在床缘,瞥了眼凌乱的床单,以及一角她初试云雨的证据…… 该死的!他怎么会让这种状况发生了?!可想起岳语柔方才那惊吓过度的反应,他又是一阵好笑。 窝边草,麻烦真的来了! 敛住笑容,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所谓的鸵鸟大概就是像她这样吧? 早上七点四十,岳语柔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床盥洗。这个时间就算起床也会迟到了吧?深呼吸,她努力的想漠视肚子的极度不适。 这几天是不是所有的楣运都上身了?!先是在莫名的情况下和上司上床,再来则是上吐下泻! 算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打算去上班,因为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的上司——凤开云专员! 所以这场病来得算正是时候,唉…… 只是躺在床上的她,很难不想起那天的事。厚~那天晚上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会……会莫名其妙就和他在床上滚滚乐?!疯了嘛她! 那天她是喝了快酒容易醉,可她的酒量自己很清楚,没道理只喝不到一瓶的威士己心就醉到酒后乱性,完全没有理智。 而且事后回想,她并不是醉到完全没知觉才和凤开云上床,而是有些醉,却清楚和她在一块的人是谁,但她就是、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高张的欲火,之后,咳,悲剧就发生了! 现在想想,这件事会发生,好像是她比较主动款!比较?咳……好吧好吧,她承认,那时的自己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一看到眼前出现自己最钟爱的美食……不要怀疑,凤开云就是那道“法式焗田螺”,她当然就会开动了,谁还管那道菜吃了会怎样? 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透那种欲火焚身,非得找个男人上演十八限的欲望是哪里来的。 刚清醒时她以为她在作梦,也许春梦是有的,可现实生活的她也和凤开云发生关系,这才让她分不清哪部份是真实、哪部份是梦! 啊~~她现在好想尖叫!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又为什么她会主动去勾引明知道不能碰的男人?! 要知道,那家伙公私可分明了,他不会把一个会勾引他的秘书留在身边的,那也意味着,她的高薪工作即将玩完。 凤开云从她逃离他住所的那刻就常打电话找她,但是她没勇气接,后来他也打电话到她家,一看来电显示,她还是不敢接,他只好在电话里留言——岳秘书,我们谈谈。 她连忙把留言删掉。拜托!还能谈什么啊?资遣费要给多少吗? 在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他前,她不要去上班! 但她已经请假两天了,第三天还要再请吗?前两天是没脸上班,今天则是生病,她是真的生病了,而且可能是肠胃型感冒! 昨天半夜她起来跑了三次厕所,早上则是想吐,又有点发烧。 叹了口气,她慢条斯理的下了床,到盥洗室梳洗一番后来到小客厅。 八点。三分,可以打电话请假了。 请了假后,她就这样坐在客厅发呆,直到肚子的绞痛把她拉回现实生活中。 该死的!又……又要抱马桶了!以秒计的速度冲进厕所,在一阵令人尴尬的哔噗声、和马桶的冲水声后,她惨白着一张脸,一样由厕所走了出来。 要死了……她真的快没命了。一面扶着墙,慢吞吞到活似小老太婆。 不行!趁着现在还算清醒的时候,她得去看医生,要是等到昏倒在家,被房东或是金碗儿发现送医,那可就糗大了! 呜~她好像打从舍弃了“前同居人”金碗儿,为了贪大一点的空间往上搬了一层楼后,就常常衰事不断! 且不说最近遇到的倒楣事,就隔壁的乐小姐还带了一个吵死人的小鬼就够她受不了的了! 在自己吓自己下,她很快换下睡衣,随手束起马尾,穿上牛仔裤和毛线衣,外头罩了件灰色毛呢外套和球鞋就要出门,后来她又想起那条超保暖的大围巾,匆忙的乱围一通才出了公寓。 下了楼,她青白着脸走在公寓前的道路上,外头其实有冬阳,可风一吹,她却不受控的发枓,就她以往的经验,这大概是在酝酿着等一会儿的高烧吧? 她走几步就停了停,因为除了发抖,她还响屁不断!呜~~她从昨天拉到今天,肚子大概“清空”了,可感冒她又不能不喝水,一喝水,又会拉,而且不是寻求“正常”管道,而是改由后门! 其实拉肚子也没什么,最要命的是那痛到令人脸色发青的肚绞痛和那大声到令人脸红、很想死的“告急进行曲”! 现在的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有小黄从前面经过,因为她实在没把握可以走到二十公尺外的大马路招车。 小黄~~平时为了省钱不搭你是我的错,你今天帮我,会有好报的!她在心里大声呼唤。 这时,停在一旁的车子突然打开门。 “哇啊!”她被吓了一跳的忙抬起头。“专、专员?!” “上车。”凤开云冷冷的开口,想由他的表情看出什么是十分困难的。“我们谈谈。” 现在?不要吧?她的状况很糟的! “那个,我想……不用了啦!”一看见他,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一张脸红得很快。“我、我不太舒服,想去看医生,我们再约时间。” 可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长臂一揽,就把她整个人拖进车里,车门一关上,按下中控锁。 “你这人怎么这样!” “不是要看医生?我就是。” 对厚!瞧她还真的病得不轻,连他曾是医生她都忘了!可是……她还是不想面对他啊!“不用了,我自行就医就好。” 她怎么了?那张脸苍白得吓人!“你怎么了?” “没……没事!”唔,她的肚子又……又在搅了!感觉上像强力洗衣槽启动,许多衣服给旋成了漩涡状!她忍到冒冷汗,总算将这一次给勉强忍住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看来她真的病了。他启动引擎,轻踩油门,车子滑了出去。 “我……我要下车!”要是待会儿途中忍不住怎么办?光是想像那画面,她就有一种活不下去的焦虑。 “去医院。” “我自己会去!”唔?!身子倏地一僵。洗……洗衣槽又……又动了! “我怀疑你这个样子自己走得到医院去。” “就算走不到也不要……不要你管!”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霸道,她头一次这么想宰了他! “任性。” 岳语柔双手捉住他开车的手臂,声音断断续续。“下车……” 凤开云不理她。 “不、不放我下车,你会后悔……”强力洗衣模式启动,旋涡正式形成! “你放心,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你会!一定会~~”噢!不行了啦!最糟的是,她口中的唾液大量分泌,好……好想吐! “什么?” “噗~~噗噗噗~~”强力洗衣模式启动后就是……脱水! 大势已去。 第五章 凤开云从浴室出来,换下了被岳语柔吐了一身的衣物,顺道冲了澡。一切打理好,他走到厨房帮她倒了杯水,然后才走进客房探看她的情况。 只见岳语柔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从她仍是红得透彻的耳朵和颈项判断,还在“羞愤欲死”中。 “还生气?”凤开云先将水搁在一旁。这个岳语柔啊,生病时的脾气既倔强又凶悍,而且还有浓浓的、不可理喻的孩子气,可一这个时候的她也许因无暇顾及其他,反应很直率,在他看来,这样的她可爱多了。 “我又没有要你管!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多管闲事……呜,就说不要你送我去医院,你偏要,结果……结果……呜……” “结果害你在我车上拉肚子、还放屁。” “想到这些耻辱她还是很难过!“而且,而且……” “而且还吐了我一身。”这些话她起码说了三回了。这很严重吗?人都有生病的时候,生病的时候又有谁能一直保持着良好形象? “最可恶的是……人家、人家都说要自己洗了,你还多事!”一想到他替她换下那一身脏衣服,还包括内裤,又帮她洗澡,她就……就…… 他又不是她的谁,干啥替她做这些? 这男人,要偷人家的心就一定得挑她最脆弱,最无法抵挡的时候吗? 她知道自己对他很有好感,可那种喜欢是很慢、很缓,甚至要抽身也来得及的,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种情况! 一身秽臭又憔悴的模样,此时此刻的她不是人人眼中的美女,更不是腾英的女神,也许一般人对她还避之唯恐不及,可凤开云,他却亲自动手为她做着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他的神情温和,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他动作轻柔,把她当瓷娃娃一样小心对待…… 岳语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株丽格海棠一样被珍视呵护着,于是她的泪一发不可收拾。 在凤开云以为满是“丢脸”成份的眼泪中,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泪还有更深的感动和心扉被开启的悸动。 她喜欢上了一个早警告过她,不许喜欢上他的男人了! 她的心痛苦的挣扎着。发现喜欢上一个人不该是很快乐的一件事吗?可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下起来:心中满满的“怎么办”问得自己一再的泪涟涟。 “那是因为你根本站不稳,差一点在浴室滑倒。” “我是女生欸!” “我也不曾把你当男人看呐。” 岳语柔的脸又红了,合该庆车现在的她还发苦烧,他大概以为她的脸红是因为发烧吧!“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最糟的情况被人看光光的!” “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会把那些事忘光光。”他将她侧着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面对他。“不过,你得先好起来吧?要是你的病还是没好,我可不担保之后不会发生同样的事。” 威胁她!可她却听出他的关心。“你这人怎么这样!” 凤开云不理她,臆测她是不高兴,可应该不会有什么疯狂举动。 “喝一点水。”见她没反对,他扶起她,让她半坐卧的靠在枕头上,将杯子递给她。 她啜了几口,闷疼的胃一有食物进入就感觉不适,她任由凤开云拿耳温枪探温,感觉他的脸凑近,她的心又狂跳。“专员……” 凤开云看了一下小萤幕上的数字……37.8,还是有些发烧。“私底下你可以唤我名字。”他把视线放到她身上。“要再休息吗?” 她摇了摇头。这几天她睡够了,以往总抱怨没时间可以好好休息,可真的休息太多,她好像也吃不消。她这种人,果然是天生劳碌命!因为不习惯唤他的名字,她直接就开口。“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那一天,”也许是现在身体状况有些昏沉,思绪感觉都比平常慢半拍,这个时候也许最适合谈这种会让人想撞墙、钻地洞的问题,反正她也没什么形象了,没差啦!“陪你参加宴会那一天的事。那个……” 凤开云一扬眉。“要我负责吗?”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她低啐了一口,闷闷的说:“那种事,也不见得是女人吃亏。”而且她依稀记得,凤开云比较像是被霸王硬上弓的一方…… 其实那种事她向来随缘,不过他是她的初次也不坏,她还记得那两场云雨的美好。 “那是我该索偿喽?” 岳语柔一阵尴尬,眼睫压得低低的: “我查过了,那一天在联谊会上,你误拿了别人‘加料’的饮料喝,所以才会发生之后的事。”见她露出讶异的表情,他接着说:“那两杯鸡尾酒里加了药,原本眼务生是以三干元的代价要送去给客人看中的两个女孩喝的,没想到中途却被你拦劫,而且还顺道递了杯给我。” 会这么轻易查到,是因为当晚他们走后,那服务生又拿了两杯加料的饮料给那两个女孩喝,就在她们摇摇晃晃的要被带出会场时,还好崔伯母发现,上前一问才知道有不肖人士混进会场。那时崔伯母还私下派人将恶徒跟服务生带去警局。 “呃?”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松了口气?” “也就是说——我是因为药的关系才会变禽兽的吗?”就是咩!就说她好像也只是对他有了些好感,还不至于看到他就欲火焚身吧?! 而且……这种莫名其妙把人家拆吃入腹的事,有个借口,总比什么借口都没有好吧? “如果这么解读会让你好过些的话。” 凤开云对那天的事没多加着墨,她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没多提,她自然也不想让这“意外”有什么效应的继续扩大。 她静静的看着他将她喝完的空杯子放回小几,然后又走了回来。“专员喜欢什么特质的女孩?”才这么想,话就出口了。 “大概是诚实吧?”一提到这个,他很难不想起很不愿想起的往事。“我十分厌恶别人骗我。” “看来像是深受其害的样子,有私家八卦吗?”苍白的脸上有抹笑。 他一扬眉,装傻。“你的吗?那我得洗耳恭听了。” 这男人!又被巧妙的转开话题了。凤开云心中似乎有个大地雷,可他不说她也无从知道。心思百转后,她开口,“最近我有个手帕交有个很大的烦恼。” 手帕交?“是你上一回出差欧洲,买内裤送她的那位吗?”他也好像只听她提过那位邻居兼死党的手帕交金碗儿,之所以会记住她,是因为前些日子岳语柔那一掀开就令人眼红的丰富午餐,好像就是出自那一位的巧手。 岳语柔不承认也不否认。“她最近发现喜欢上她的上司了。” “那很好啊,有什么好烦恼?”想了一下,他问:“他的上司是已婚,或是有论及婚嫁的女友了吗?” “本来我也以为他有,可后来就我所知道,是没有的。” “那还有什么问题?”凤开云难得幽默,“就火力全开的去追吧!”说到这儿他才想起,记得之前她不是才说金小姐有对象了?而且,若没有记错的话,那一位的对象他在美国时可能也有数面之缘。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 “她喜欢的那个人,在彼此刚成为上司下属关系时就曾说过,他要她……不准爱上他。” 刹那间,她感觉到彼此间的空气变得稀薄,那种令人快窒息了似的紧绷戚压迫着跳得快速的心脏。她曾经考虑着不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她得到的结果有可能是被凤开云当怪物看,然后得到像范莉儿那样的下场。 其实她也可以默默的、什么都不说的守在他旁边,可……那样太不像她。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明明不喜欢却要自己装得爱上,那是为难她,虽然在工作上,她得要过得圆滑、长袖善舞,可关于爱情,她向来忠于自己。 不喜欢是这样,真的喜欢上了,她也不想去压抑自己的心情。 反正告白成功与否,对她而言都是二分之一的机会,不说的话,她永远不会有机会,而且他方才不也说,不喜欢别人骗他? 见凤开云沉默着不开口,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感情的事比气候更难预测,就好像再精密的仪器都有失准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那位一开始就不对盘的上司,可后来被吸引了,她也不想逃避,与其庸人自扰的问自己怎么办,她想……该把话说出来,然后把烫手山芋扔给对方。” 凤开云定定的看着她,习惯性的筑起防卫性的高墙。“岳秘书,你身体还不舒服,该多休息。” 岳秘书?岳语柔失望了,他的神情已恢复到他在公司时的冷漠神情。 在他帮她放平枕头时,他说:“杨副董的秘书前些日子辞职了,等你病好,就递补上去吧。” 岳语柔原本沉下来的心倏地一疼。“……好。” 太认命的语气实在不像她。“你不讶异?” “怎么会?” 那认命的语气和不把眼对上他的回避,让凤开云十分十分的不舒坦,可查觉到自己的复杂心绪,他又像要推开心中迷雾般的冷声继续说:“聪明绝顶的岳秘书怎会这么轻率的把这样危险的话说出口?难不成你有所倚恃?你只是仗着我对你的几分在乎?” 话一出口,自己又是一惊.他不明白一向冷静的自己,为什么会把话说得这般意气用事,只是……若不用这些话把自己武装起来,他就会觉得固若金汤的心像崩塌了一大块,随时会兵败如山倒! 他到底……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是呢?”他的话很伤人,可她看得出他在保护自己。不过是拒绝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为什么急着保护自己?这反射性的动作着实耐人寻味。 “你自愿上赌桌的,输赢与我无关!” “凤开云。”她第一次唤他名字,见他有些不自在的神情,便说:“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叫了,就叫叫看。”然后默默的直盯苦他。 那又似探索,又似在要求他正视的眼神惹恼了凤开云。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肆无己心惮的看着他?“看什么?”他口气不佳的开口。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就当是被我这无礼的下属冒犯了一次吧!我想,大概也没有下一次了。”顿了一下,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对一个女孩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你会如何?坦率的说,还是……” “我会在发现的那一瞬问排除让它继续发展的任何可能,将它连根拔除!” 看着他,岳语柔有意无意的叹了口气,“现在才发现,原来当落地生根也是不错的。” “……”什么意思? 第六章 “早上九点有主管会议、下午两点和荣信张总有约、晚上……” 凤开云手支着有型的下颚,淡淡开口。“股票目前怎样?” 尤江临在美国时就是凤开云的特助,打从岳语柔被他调离后,他也不好再要求秘书室再派新秘书过来,因此索性把升官了的尤江临暂调过来。 “涨幅强势,且持续上扬中。总公司大手笔注资扩厂,新闻一出投资人有信心,估计这波涨幅可持续好一段时日。”有段时日没和boss共事,他发现和数个月前的他相较,他更难相处了。 说句不要脸的话,跟在凤开云身边的下属,大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可最近的他,真的很阴晴不定呐! 较之于约莫一年前,主子某回来台归美后突发性的全然暴戾,这回的他更恐怖。 拿天气来比喻吧,一年前的他像冬季习惯下雪的北美,冬天嘛,下个几场雪是一定要的啦,可现在的他,却像是冬季通常不会下雪的低纬度地区,却诡异的下了雪,结果绝对会出人命的! 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了,他第一次看老板这样,说真个儿的,他也怕啊,最近的老板像是“气象预报”失了准似的,大风雪常无预警的就往身上招呼,他有点受不住了! “是吗?那就好。”凤开云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杨副董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来了!根据危机雷达显示,“杨副董”三个字很接近地雷区! “专员要我去打听吗?”他调过来约莫半个月,对于boss三不五时总会“不经意”的问起杨副董,起初还不明就里,后来才知道了一些些“内幕”。 听说杨副董的秘书是由专员这里调过去的,而那位女秘书曾有一段时间似乎和boss走得很近。 那位岳语柔秘书他曾在公司见过几次,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公司男同事注目的焦点、谈论的话题,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 所以,他高度合理的怀疑,这位岳美人可能就是那只最近常在boss心中翻身的“地牛”! “不必了。” 有些避免他这外人多加揣测的恼意呢! “……是。” boss话是这么说,可就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经验,最好把他想知道又碍于某些因素而不愿启齿的事了解一番会比较好,等一下就去转一圈吧! 时间八点五十六分,凤开云拿起特助帮他准备好的资料出了办公室,要到会议室开会。 第一会议室在六楼,他等着主管专用的电梯上来,电梯一路上停了下少层,八成也是要到六楼开会的主管,好不容易电梯得以往上走,待电梯门“咚”一声的打开,从里头要出来的岳语柔和凤开云正好打了照面。 没想到会见面的两人都是一怔,岳语柔在微微欠身后才走出电梯送文件,凤开云踏入电梯,熟悉的arden绿茶香水萦绕在小空间里…… “专员也是到六楼吧?”电梯里还有杨副董。 “麻烦了。” 凤开云的高瘦和杨诚的肥矮形成有趣的对比。杨老在公司里算是头头了,可和凤开云这来自总公司的高级主管,且有可能是未来的接班人,位置明显就低了很多。 “岳秘书在杨副董那里适应得可好?” “是。岳秘书的能力和她的美丽是成正比的。” 这样的官腔官调在这种公司体制上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听在凤开云耳中,却是异常的刺耳。 岳语柔的美丽?啧!莫非这种老头儿也觊觎她的美吗?他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亲近他的人看到他突兀展现这种笑容通常会寒毛直竖,可惜一般人绝看不出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喔?你倒说说,为什么她的美丽和能力成正比?” “不瞒专员,最近公司的一些大生意,有两桩就是靠岳秘书的语言专长和……咳……美丽促成的!”这个算得上是工作场合上的一些小手段吧? 根据统计,职场上俊男美女的确是比较吃香,而且一些社交场合或是应酬,有美女秘书或美人公关在场,要谈成生意的机率也高,正因为这样,才会有许多人喜欢选择在酒店或俱乐部谈生意。 凤开云笑意更深了。“是吗?” 这笑容是鼓励的意思吗?“是啊,像今天晚上和日本和荣株式会社山桥会长的餐会,我也是打算带着岳秘书去。” 和荣株式会社的山桥太郎?那个恶心的老色狼?! “咚”一声,六楼到了。 “取消掉!”他率先走出电梯门。 杨诚以为听错了。“欸?” “岳秘书今晚有其他事,你另外找人。” “可是、可是岳秘书早答应了啊,几分钟前我们还在电梯里讲到这件事呢,她也没提到晚上还有什么事。” 凤开云闻言,突然止住了步伐,杨诚差点撞了上去,吓一大跳的心脏跳得更狂。“专……专员?” “杨副理,你还记得岳语柔曾和我共事过吧?” “是。” 他转过身,杨诚正好抬头,那冷冷的眸子使得四周气温骤降。猛然吞了一大口口水,他血压只怕又飙了。 唉,说来也真见笑,活了五、六十年了,什么大风浪、大人物没瞧逦,可这长相很偶像的专员给人的压力还真大呐! 凤开云单手插入西裤的口袋,状似轻松又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闯了大祸、惹了一堆麻烦,我一直找不到时间好好对她进行严厉的员工职务缺失检讨前就让她到你身边是我的错,如今我刚好有个空档,就在今晚。”说着,他的笑像海市蜃楼一样突然消失不见,这时杨诚才发觉身处险境! “……是!” “很好。”再度走了几步,凤开云又说:“和山桥太郎的约,我建议你带男职员去,再不然花钱找精通日文的酒店小姐同行也成。那位山桥先生除了有钱,风评之差你不会没有听过!”他清楚男人在酒色下谈生意的文化,也不是什么卫道人士,可是,员工就是员工,除非事先告知风险,而对方也愿意在某种“利诱”下自愿,否则,这种事不在他允许范围! 其实女秘书陪同上司谈生意是很平常的事,他也有过。陪他同行的人若被其他大老板吃吃小豆腐,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过份就不在他的允许范围了。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一想到岳语柔陪同去应酬的书面,他就一把烈火窜上胸口?! 他对她难道就这么在乎?。 他不是没有发觉自己对她的偏爱,可因为察觉得早,也因为她直率的告白加速这样的情愫,所以快刀斩乱麻的将她调离自己身边,甚至强迫自己不再去过问她的一切,以为这样一来将绝对安全,那野火般的情感蔓延也可停止下来,可他失算了! 那个女人在他身上施下了可怕的魔法。她的笑、她的习惯、她为他围上围裙做早餐的背影、她待过的厨房、甚至她用过的咖啡杯,无一不让他想到她。 就连到了夜晚,躺在一向只有他一人的大床,闭上眼,那一夜的一切还会又像dvd拨放键被启动了似的! 他进入她时,她忍着不适的承受着他,她闭上眼感受着云雨的欢愉,和高潮时涨红小脸的激动神情,一幕幕在他面前生动播放,然后他就会像是血气方刚的发情小鬼一般,在三更半夜下半身紧绷,热烫得像根烧红的烙铁!之后,他得一边咒骂、一边往浴室走,借由莲蓬头的凉水来拯救他。 因为那公寓有太多关于岳语柔的回忆,之后他索性在公司顶楼的小套房过夜。公务已经操了他一天了,回到家后他只想休息,不想再被某个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放在心上的女人如影随形,可这样好像也行不通,那女人还是常常来“骚扰他”! 所以,他利用下班的时问报名上了一堂课。 之后尤江临从美国调过来,他怀疑那个一向敏感到近乎神经质的家伙不知是不是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三下五时、有事没事就提到杨诚的一些事,有意无意的带到岳语柔的相关讯息,就这样,他又开始了和岳语柔剪不断、理还乱,在同一家公司却不打照面,可又清楚她一举一动的奇怪关系。 任由他在他面前提到岳语柔是他的第二个失算,因为这样的“习惯”,他只要有一天没听到她的事,心情就怪怪的。 他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也曾在尤江临提到岳语柔的事时板起脸阻止他往下说,接着第二天,他还真的不再提到她,可是第三天,是自己忍耐的极限了,然后又会故作轻松的问:“说说看,最近杨副董和他的美女秘书又有什么新鲜事?” 凤开云,你他妈的犯x! 他对岳语柔的喜欢,也许比自己知道的多很多,不只是他一开始的以为只是有一点动心…… 爱情?他该死的在发什么疯?不是不相信了吗?而且不也清楚明白的知道,在发现的那一瞬间,就要排除让它继续发展的任何可能,连根拔除?! 他想想……让他想想,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岳语柔说了什么? 现在才发现,原来当落地生根也是不错的。 好像记得她是这么说的,当时他还想不透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即使是现在,他还是……等等! 把自己说的话和她的话“重点式”前后一呼应—— 他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落地生根就算连根拔起,就算没有根,它还是可以继续存活,快乐的给它长下去。 他突兀的止住步伐,低咒了句,“……该死的落地生根!” 杨诚一怔。“是!我等一会儿马上将它处理掉!” 专员怎么知道他桌上养了一株落地生根? 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岳语柔气呼呼的在电梯门口等着,欲往专员办公室走。 她努力力求表现也碍着他了吗?他不知道这种临行前才被换下来的感觉很不好,像是直接质疑她的能力吗? 接近中午,杨副董回办公室时,她才得知晚上宴会她不必随行。问他为什么,他支吾了半天才透露是凤专员的坚持。 下午她找了他一次,他出外洽公,现在都下班了,他不会还没回公司吧? 等了半天电梯仍没来,就在她耐心尽失的打算改走楼梯上楼时,定在某层楼的电梯灯码开始往下跳。 “咚”一声,电梯门向两端推启,脸一抬,岳语柔发现要算帐的人就在电梯陧。 高大的凤开云斜倚在电梯一角,手上还拿着一份文件,一见站在外头的是她,他一扬眉。“要上楼还是下楼?” 她沉着脸进电梯,一进门就用背对着他。“我找人算帐,您觉得上楼方便,还是下楼方便?”电梯门阖上,继续往地下停车场降。 您?嗯,看来气焰很高呢!“看来是冲着我来的,私事还是公事?” “我和你只有公事!” 他冷笑。“没有哪个下属敢越了那么多级找上司算帐的,这气焰如此高张,仗得也不过是私谊,既是这样,那就是私事了。” 岳语柔怒火直冲脑门,抓狂激动了半天又无法反驳,忍了忍,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对他说:“那么,凤专员,想耽搁您一些时间谈‘私事’可以吗?” “当然。”电梯开了,他拉着她就往座车走。 她挣扎着。“干什么?我只是要说一些话,话说完就要走了,我不要上你的车!” 解除车门锁,他拉开门将她塞进车里。“既然是谈私事,就该找私人场所,不是吗?” “你这人实在是……”很鸭霸欸! 凤开云绕到另一端上了车,接下来一直到公寓这一段路,两人几乎没交谈。 上了楼,进到了凤开云的高级公寓,岳语柔找了个适合“攻击”的位置,就开始她隐忍了大半天的不满。 “我不是专员的秘书了,我的直属上司是杨副董!” 凤开云则是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准备洗耳恭听。“很遗憾的是,我是杨诚的上司,所以身为他下属的你也该归我管。若是这样你还是听不懂,就用数学的递移律来解释,当a>b,且b>c时,a>c!a是我,b是杨诚,c是你,这样你了解了吗?” 岳语柔气得说下出话。“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好,她很坚持把话说清楚,他也不拐弯抹角。“你到底清不清楚今天晚上餐会的人有多么声名狼籍?你以为山桥是那种能满足于偷摸几把、偷吻几下而已的人吗?你知道和他签成合作案的人,总要准备个美女陪他上床吗?” “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呵,受宠若惊呢!”她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和上司陪同洽商,她会把对方的底子先探清楚好不好! 山桥的事她怎会不知道?所以她早就替他准备好美女了,当然,她也清楚自己的美貌会使山桥觊觎,这一点她也做好了准备。 女人要变美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相反的,一个美女要变无盐女,几颗痣、一副牙就够令人退避三舍了。 只是这男人……呵呵,瞧他紧张的,这是唯一能使她怒焰稍减的一些些安慰。 其实她早看出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情,可明显的,他一定有一段不开心的过往,那段过往不解开,只怕他无法踏出一步。 原本她打算先打听清楚再反守为攻的,她这人脸皮是比别人厚那么一点,但那不表示被拒绝时就不会受伤。 只是她要如何打听?凤开云是从美国总公司调过来的,在腾英只怕也没人知道他的过往,而那男人的性于低调外加有些闷骚,就算是美国总公司,非亲信大概也没人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恋情,好在后来总算来了个总公司的人。 当她知道尤江临曾跟在凤开云身边多年时,心中不只一次高呼“天助我也!” 她本想说和尤江临混熟后,再套套凤开云的“伤处”,在未全盘了解前,她得忍住想见他的冲动,免得打草惊蛇,让那男人跑得更快。 只是和尤江临多接触后,她居然发现——她和凤开云两人,真正沉不住气的人似乎是他! 像他这样善于掩饰情绪的人会沉不住气,也就是说对她越来越在乎了!呵呵,感觉还不错。 只是,他在乎她她当然开心,但还是不喜欢别人干预她的工作,她有她的想法,有她化险为夷的手腕,志在必得的合约,她不要别人怀疑她的能力,就算是喜欢的男人也不行! “你这是冲着我来的吗?” “专员,您可是未来接班人的热门人选款,没人敢冲着你做什么的,好吗?”她似笑非笑的说。“我今天想对你说的话就是——疑人勿使,使人勿疑,请相信你‘属下不才我’的能力。”她站了起来,不打算多待。估计了一下时间,现在赶去八点的餐聚还来得及。 像反射动作似的,凤开云在下一秒扣住她的手。“去哪里?” “完成我今天要完成的公事。” “我说过,那件事现在已经与你无关!和山桥的合约自有人去谈妥。” “那是我份内的事,为什么要别人代我去完成?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她的脸色有点不悦。 “和山桥那种人谈合约能展现什么能力?”凤开云冷笑。 岳语柔感觉像被掴了一巴掌,又气又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开云知道自己失言了,可……可这该死的女人,她难道就感觉不出来他在担心她吗?!他不要她抛头露面,甚至牺牲色相的去谈什么鬼合约! 光是想像那老色狼会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妩媚、三不五时伸出咸猪手的揩几下油,他就怒火难休! “反正,今晚和山桥的约,你不许去!” “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上司命令下属还需要什么理由!”他展现跋扈不讲理的一面,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那么下属替上司赚钱似乎也是天经地义。” “我说什么你就听,哪来那么多意见?!” 她挣脱他的手,不想和他吵。 “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是不要我有意见?我可以不再有意见,可坚持做该做的事!”她到现在才知道他真的挺任性的,没给他好脸色,她往门口走。 才迈开脚,下一刻却被揽进温柔的怀中,贴着她背的温暖有着失速的心跳和心慌的氛围,还有自上方传来既冷硬又不甘心的语气。“你这女人!你这女人一定要这样吗?” 是因为那不甘心的语气欲掩饰,却反而泄漏了更多的情感吗?岳语柔的心像是呼应背后失速的心跳一般,跟着狂跳起来。清了清喉咙,她说:“我这女人又怎么了?” “你明知道落地生根即使被连根拔起扔在一旁,还是可以存活下来的!” 她很快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忍住心里的狂喜,她故作镇定的问:“这不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常识吗? ”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咬着牙,凤开云闷声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接着像认栽了的说:“我曾想把心中对你的情感连根拔起,可……” “你做了不是?”不是“曾想”,而是付诸行动了,所以她现在才会变成杨副董的秘书。 “你在翻旧帐!”他缩紧环在她肩上的手。 “好,不翻旧帐,那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像是要眼见为凭似的,她微微松开凤开云环在她肩上的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是告白吗?” “是告白。” “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你……爱我吗?” 听到“爱”字,凤开云在一瞬间有了退缩和犹豫,好一会儿才说:“语柔,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也许因为这样,我一开始才会不顾自己的原则、忌讳,犯了后来自己都有些后悔的错,也因此想多和你接触,甚至假公济私的半强迫你做了很多事。” 他在强迫和假公济私的要她做一些与公事无关的私事时,也许……他已经对她有好感,只是那个时候他总是自我催眠说,这样是为了可以更看得出她是不可能喜欢自己的,所以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为他做早餐是这样,带她去参加相亲宴也是这样,可这些其实只是他想更了解她的手段。 他的世界一直是他一个人,他想藉由岳语柔去感觉“家”的气息。 对于其他女人,他不会想到那么多,可唯独她,只要她站在他旁边,他就觉得原本冷硬的世界仿佛由某一角开始软化。 他也清楚,这对他原本所习惯的世界是一大颠覆,大概是因为这样,他才不安,也害怕,所以连自己都骗了。 “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你的,可是……无法爱上你。不单单只是你,我想,我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那个字太沉、太重、太虚无,你知道吗?以前的我不知道中文的爱怎么书写,要是知道,也许……就不会犯当年的错了。” “为什么?”岳语柔有些失望,因为她对他的喜欢,早不只是喜欢了。 “我后来才知道,爱字是受和心组成的,那也意味着一旦爱上一个人,失了‘心’,也意味着有得好‘受’了!”他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喜欢一个人可能永远只是喜欢吗?”就她而言,喜欢和爱的分野并不是那么清楚,有时候以为自己只是喜欢一样东西而已,后来才明白,也许不只是喜欢。 “对现在的我而言,那是感情的极限了。”他看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爱对我而言就像是穿肠毒酒,我曾误饮了一回、死了一回,你觉得我还会再来一回吗?”他认真的看着她。 “语柔,我喜欢你,如果对于这样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你可以接受的话,那我们就在一起,我可以疼你、宠你,满足一切你所想要的,除了……爱上你,但如果你坚持一定要我爱上你,避免往后你埋怨我,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是他考虑了许久的结论。 凤开云的心还是卡在过往而不愿展开,过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恋情,可以爱到分手后无法再爱另一个女人?她一定要找到那个结,且解开它! 现在凤开云承认喜欢她,其实目前这样她也该满足了,其他的,就慢慢来吧,就像所谓的“温水煮青蛙”,慢慢加温、慢慢加温,到时候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把青蛙煮熟,咳……把喜欢的男人比喻成青蛙好像有点好笑,可管他的! 就把情况设定为凤开云刚开始喜欢上她,至于往后的情况……谁知道呢?爱不爱不是任何人可以决定的,否则罗密欧和茱丽叶这样出生于世仇的两人也不会爱上彼此,而她也不会冒着凤开云的警告而芳心暗许了。 “凤开云,我可以让你疼、让你宠,然后也不客气的去满足一切我想要的,可是你不要设限,不要说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好不好?就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在很久很久后,你还是无法爱上我,那么也不能勉强,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爱上了我,是不是可以请你告诉我,让我知道?” 听见她的提议,他不该生气的,可却有一股异于怒意的火焰烧在胸口。“你在赌吗?” “是啊。”她大方承认。 他摇头。“你非输不可的!” “你可以不必忙着打击我的信心,我这个人也不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寻死寻活,你的爱弥足珍贵,我的爱一样是罕世珍宝。” “就算真的爱上了,又能爱多久?世上男女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誓言多得比每天制造的垃圾还多,可是有始有终的又有多少人?”他冷嘲,俊美的脸上满覆寒霜。 “起码我深信,有一天我可以找到一个爱我一辈子的男人!” “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要说的最后一个字被吻掉了。 “不要设限!”她吻了下他后退开,眼中有乞求。“给彼此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后你还是无法爱上我,而我……也不是一个可以长期忍受明明爱着一个男人,可对方却永远无法爱上我的人,到那个时候,我会自己离开,我会去爱上一个可以回应我的人。” 凤开云在心中长叹。“你不要后悔。” “不会。”沉重的气氛令她的心也沉沉的,深呼吸后,岳语柔强迫自己放宽心。 她现在才真正的成为自己梦寐以求的“丽格海棠”,而她相信,凤开云绝对是那种会宠爱女人的男人,只是重点是,如果不能把这种喜欢,可又不是非要不可的状态扭转,她也只有六个月的受宠期而已。 彼此的对话因为各有坚持而一度紧张,可现在,情绪一放松,凤开云才发现时间有些晚。“肚子有些饿了,你想要吃什么?” “日本料理。” “哪家的?” 岳语柔想也不想就说了山桥聚餐的日本料理店,凤开云马上脸色一变。 “岳语柔!” 看他恼怒的模样,她忍不住好笑的抱住他,感觉他身子一僵。呵!这个男人真的很有趣,方才由后头环住她环得还挺顺手的,怎么才面对面,而且是由她主动,他就僵得仿佛由冷冻库刚拿出来似的? “凤专员,我叫岳语柔,是你的新科女朋友,往后还请多多指教。”原来大男人也有难为情的时候,没关系,她会让他习惯成自然的! 第七章 国际机场第一航厦。 和凤开云正式交往到今天正好满一个月,原以为这第一个“特别的”日子彼此该无缘一起度过了,因为上个星期二凤开云到欧洲出差,预计明天才回来,可他却提前了一天回来。 他知道今天是彼此交往的“满月”纪念日吗?还是只是凑巧?嗯……那个人这么忙,也许连今天是交往满月日都不知道,更何况是特地提前结束公务回来庆祝? 他搭乘的飞机方才已抵达,再过一会儿大概就出关了。 关口出处挤满了前来接机的民众,人在百般无聊的情况就会……观察人。 咳!好啦,这算是她一个小小的嗜好,时常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观察起人来,有时猜职业、有时猜年龄,当然也会猜男男女女彼此的关系,还有就是,她也是凡夫俗子,也会喜欢看俊男美女,就像是此时站在她左前方的那位美女! 严格说来,那女孩距离“大众口味”的美女有段距离,可她那纤细温柔的气质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她皮肤白得像快透明了一般,那柔弱的气质我见犹怜,连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对她生出保护欲,更别说男人了。 她是来接机的吧?接谁?男友、丈夫,还是……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大刺刺,我见犹怜的女孩回过了头,礼貌性的对着她颔一颔首。 岳语柔也回以友善的一笑,此时,第一个人出关了,她不自觉的把注意力往出处方句看,之后人越来越多,她要在人群中找凤开云便较有难度,虽然那人人高腿长,司人高腿长又不是他一人的特征! 在寻找他的时问里,她暂且忘了那名女子,直到凤开云出现。 一看到他拖着行李出了关,身边还有尤特助,她原本想高调的挥手,反正他敢要她来接机,应该对尤特助也提过什么吧?虽然他们并没有在公司公开过,可……还是算了,交往满一个月,感觉上凤开云仿佛在怕些什么,总觉得他爱得有些压抑、很放不开。 也许是她的话令他有了压力,也或许他也怕,怕真的爱上了她,怕那会不会又是另一场恶梦? 当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路是她选择要定的,如果她无法选择好走的康庄大道,起码也会为自己选双优质的气垫鞋。 她啊,明明就想给它活得很丽格海棠的说,可还是无法摆脱落地生根的本性,不过,现在她也发现阿q的落地生根也是很可取的啦! 站在一旁,她静静的等着他发现自己。 凤开云一路往外走,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候在外头的接机人群,就在他的视线快扫到岳语柔时,一个高大的老外挡住了她,然后岳语柔看到凤开云的视线住她左方移,移到那柔美的女孩时,像是找到他一直在找的人一般的定住,再看那女孩,她也是正朝着凤开云方向看。 男人看见美人,多看个几眼并不奇怪,可若一直定在美人身上,一脸“爱恨交织”的话,就很不寻常了,最奇怪的是尤江临也看向同一方向,表情有些讶异、有些吃惊,还有更多的伤脑筋。 挡在岳语柔前头的高个儿接到了他等的人便走了开去,在凤开云已能看得到她的时候,他还是把视线放在那女孩身上,发现她的,反而是他身边的尤江临。 就见尤江临微侧了下身子低声对凤开云说了些什么,他才大梦初醒的把视线从那女孩身上调开,投在她身上。 出了关,尤江临化解尴尬似的说:“岳小姐,等很久了吗?” 岳语柔灿笑如花,尽量不多想方才的事。“还好。” 两人多日不见,在有第三人在的情况反而有些尴尬不自然,好在尤江临也不是呆子,找个借口就匆匆离去,留下时间给两人独处。 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凤开云了呢!岳语柔心里是有些高兴,可也有些紧张,两人往停车场移动。 “凤开云。”她轻唤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她微侧着头看他有些失神的样子。 她感觉的出来,他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不,刚开始看到他,他还算正常,是从他看到那名长相柔美的女人开始才变得怪怪的吧? 就她的观察,他不特别好女色,要说他被一个初见面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她看得出来,他和那名女子绝不是初识,或许……连尤特助都知道她是谁。 既是旧识,却连个颔首示意都没有,为什么?她又要往下深究时,忽然打住。奇怪了,她和他好些时候没见面了,好不容易见着,实在没必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让自己不好过。 “凤开云!”她又唤了他一次,打算他再闪神,她就要不客气了。 总有些事可以让这男人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来吧?例如……大力的往他嘴巴亲下去,然后很不经意的把礼貌性的英国式吻变成热情奔放的法式吻! 不过很显然他有“他心通”,早先一步窥知她心中不怀好意的os,回应她了。“几天不见了,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这种制式的问候既生疏又好笑。“好像在练习中文对话!” 他也有这种感觉啊?还以为他神经粗到没感觉了!岳语柔一脸讪然。 “好几天没见面了,来之前我还在想,见面的时候是不是要很戏剧化的给你一个大拥抱,可一看到尤特助和你那张冷冰冰的脸……当我没想过。”越想越不高兴,她的步伐就越走越快。 其实相处久了,她也明白他的性子。他是个“闷骚锅”,而且是结构加强版的大闷骚锅,当他在外人面前越冷的时候,那表示他正忙着掩饰内心的热情。 交往这个月以来,他不曾在外头主动吻她,甚至连牵手都很少,想想真是很,哀,怨!每每都是她主动偷香、主动去牵他的手……当然大爷他还是一脸酷样,很勉为其难的样子。 感觉上,真的很符合一句话——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有时她还会收到尤江临同情的眼光。 可一关上门,情况又不同了。他会突然偷吻她、三不五时的法式热吻更吻得她忘了身处何境,有时由后头环住她,像交颈鸳鸯似的颈项交缠,让彼此细数着颈动脉的跳动,清爽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肌肤上,那股疼惜温柔总是让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可奇怪的是,交往了一个月,之前也不是……不是没有上过床,可到目前为止,无论彼此的肢体语言有多么火辣,气氛有多么一触即发,凤开云都能在最后一刻紧急煞车。 为什么? 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想要她,可为什么不继续? 总觉得他在有意无意间,试图想控制彼此进展的速度。 随便他啦!反正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就够了,至于感情的事嘛……如果他觉得踩煞车是踩得住的,那就踩吧! 就她个人的体验厚,除非是不喜欢,否则啊,“能量”不适度的释放,结果就是大爆发…… “现在可以开始想。” 这是什么意思?她回过头看着后方七、八步距离的男人。 “来吧。”他双臂一张,方便她投怀送抱。 岳语柔假装摆高姿态的冷哼了一声,可又忍不住心中的雀跃笑了出来,回奔向他,用力的抱紧。“欢迎回来!” “谢谢。” “喂,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还是抱着他,喜欢他身上淡雅的古龙水味道,喜欢他令人一贴近就不想离开的温暖,喜欢他明明很闷骚却爱假正经的样子! “我回国的日子。” “再猜!”仰起头看他。 “你来接我的日子。” 岳语柔扮了个鬼脸。“你这个人实在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记得的!”扁了扁嘴。“你手机打开了吗?” “下飞机才开,你又传了什么给我?”他到欧洲出差,她每天都传一张相片给他,有时是自拍照,有时是经过的花店盆栽,有时是她种的丽格海棠,还曾经传了张蛋糕的相片给他,当然也有是小影片的,像是怕他忘了她似的。 “自己看呐!” 上了车之后,凤开云拿出手机,果然有封未开启的图片讯息——是张手托着六寸蛋糕的相片。 “不错吧?”岳语柔满怀期待的问。 “你是指那只手,还是那个蛋糕?”凤开云难得幽默。 “当然是蛋糕!那个蛋糕是我失败了很多次才成功的呢!” “为什么有蛋糕?” “今天是我们交往满一个月的日子!” 算了,她早就不期待他会记得了! 由包包拿出一张卡片,她说:“虽然你是文盲,我还是决定写卡片给你,每个月写一张,然后每个月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文盲?我也不过中文字比你少识几个而已。”他又好气又好笑,而且……他现在也非昔日吴下阿蒙了,虽然不是识得多少字,可起码不会像以前,真的是大字不识一个,所以找人来补习果然是有效的。 “我写给你的卡片是‘情书’,希望你不会要尤特助大声朗诵给你听!” “你是故意恶整我的吗?说我是文盲,还故意写信给我。”看着手上很女性化的卡片,不可否认,他有一些期待。 网路无远弗届是方便,可实质的收到卡片,感觉又不同了。多少年没收到卡片了?而内容又会写什么? “有心要看懂还是会看懂的!”她横了他一眼,不忘再度警告他。“内容肉麻指数爆表,情色指数高达五颗星,你要是敢拿给别人看就是书了别人!” “为什么?” “会害别人瞎了。”脸有些红了。其实……说情书是太over,只是一些想对他说的心里话,那样的私密心情,她只想让他一个人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去美国之前,他一直把彼此间这种有点近又不会太近的距离控制得很好,喜欢的太多、太快并不是好事,虽然……有时他会差点失控。 可一飞离了可以就近看她的地方,他又烦躁了起来,这才知道,即使是他,对于感情的事,也不是说能控制不前进就不前进的。 还好她每天会寄来一张相片,让他觉得彼此不是距离这么远。 方才在机场,他承认受到“意外”的状况干扰,可坐进了车子,一嗅到她身上他所熟悉的绿茶香水味,忽然有了——她终于在身边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令人安心、温暖,可嗅久了也渐渐的提醒他自己才知道的“危险”。 香水可以是礼貌,可以是社交,有时候也是一种记忆,当然,它也可以是一种催情…… “肚子应该有些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他得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 岳语柔将方才一直提住的纸袋拿了上来。 “有吃的喔!” “什么?” “送你的蛋糕!” 天上星光点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海浪声,空气里有属于海的咸咸味道…… “这真是个好地方!”坐在沙滩上,凤开云吞下最后一口蛋糕。 上一次司机开车经过这里,大力推荐这里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所以他便带她来了。 “是啊,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里竟然有个地方可以把星星看得那么清楚!” “而且也可以让蛋糕变得美味。” “是啊,星星漂亮,连带的食物也变得好吃了。”她不疑有它的说。 “因为够暗,看不到蛋糕的形状。” 岳语柔一怔,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抡起拳头槌了他一下。“喂,你很过份欸,那蛋糕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 想到方才在车上打开时,它那惨不忍睹的奇形怪状,最上面的草莓还不见了,后来才在一大坨鲜奶油中找到它,真的……咳……很恐怖。 本来她想说算了,没想到凤开云还很捧场的切了一块吃,之后又带下车解决。“我没说它不好吃,只是说长得很抽象!” 这男人!平常冷得像冰,谁知道他是要冷高手!不过,算了,看在他把蛋糕吃完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以后常做的话,就会好些了吧?不过前提是不能提着到处跑,我把它放进盒子时,它真的不是长成那个样子的!是真的!”有相片为证! 还在意?一想到远庖厨的她为了他自愿去学烤蛋糕,他心里满是感动。“我很喜欢的,真的。” “即使不是在照明不佳的沙滩上?” 这个岳语柔啊~~真的很可爱!将脸凑近她,在她脸上一吻。“傻瓜!”看她顺势将头倚靠在他肩上,他侧着头靠着她。“语柔,你觉得这个时候最适合干什么?” “在暗暗的海边啊?”她想了想。“好久好久以前看日剧,看到主角们在海边玩仙女棒、放烟火,好像挺不错的,临时没想到会来这里,这样靠着就很好了。”重点是和什么人在一块吧。 “等我一下。”他站了起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不到几分钟又走了回来,手上多了个纸袋。 “那什么?”又是食物吗?说真的,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凤开云倚着她坐了下来,先把一个蛋糕大小的精美纸盒递给她。 “不会又是蛋糕吧?” “打开看看!” 岳语柔打开,里头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护纸,然后她看到……玻璃艺品?!可太暗了,看不太清楚。“送我的吗?好可惜,有些暗,看不清楚。” 凤开云把一包长条纸装的东西拆开,拿出一支香状物,打火机一点,火花四射。 “哇!仙女棒!你什么时候买的?”看着那火光四射的样子,童年的快乐回忆一股脑的全都回来了,岳语柔雀跃得像个小孩,也从袋子里拿了一支引燃,“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她将仙女棒移近凤开云送她的东西,一看,不禁怔住了!“这是……这是草莓蛋糕吗?一模一样的……是一样的!”她讶异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 在学做草莓蛋糕之前,她拍下食谱上的蛋糕图案传给他,没想到他就帮她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这次去欧洲有半天左右的空档时间,尤特助带我去参观当地有名的玻璃艺品工坊,我请他们按着相片烧了一个。” “好漂亮!我好喜欢!”她忍不住拿起来把玩,这才发现蛋糕上用金线绑了张小小卡,翻过来看,只见卡片上有着丑丑的、拙拙的、仿若小学生写的字迹—— 满月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凤开云 岳语柔的眼眶倏地红了。 他记得!记得今天是满月纪念! 这个闷骚男!明明就是记得的事,却可以装成浑然未觉,先让她失望,然后再给她足以弥补的大惊喜。 她可不可以奢求,奢求他在感情上也可以这样?假意的欺瞒后,再给她大大的惊喜?!“凤开云,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她紧紧的抱住他,主动热情的吻上他。 月黑风高,这一夜,她不会让他踩得了煞车的。 啊,发生了什么事吗? 嘘,十八限中,请勿打扰! 第八章 凤开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暮色朦胧。 高大的他站在高处往下俯视,偏冷的脸一向予人睥睨一切的冷傲感。可此时的他,脸上的线条比起刚到这里上任的时候明显柔和了许多。 运气好还偶尔可以看到他在笑,不是那种会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也不是那种山雨欲来前“如沐春风”的笑,而是发目内心,轻松愉悦的微笑。 boss最近心情似乎很不错!尤江临最近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不会在为公务疲于奔命之余,还得拔头发、绞尽脑汁的苦思老板的震央到底在哪里。 虽然老板嘴巴不曾说过什么,可他看得出来,他和岳语柔在一块很开心,从一开始的平均两、三天约吃一次饭,到最近几乎天天一起约会,甚至有时临时取消应酬时,他也会把临时空出的时间拿来和她腻在一起。 不过那位岳小姐也真是够宝了,为了满足老板的胃,居然真的卯足了劲在学习做——难吃的菜! 而他那位出身世家,嘴早被养刁了的boss也够“情深义重”,同样卯起劲的在吃难吃的菜! 为什么他知道那么多?因为他发现老板最近常带便当,而且吃便当时的心情似乎都不错,基于好奇,几天前他求得了一口,说真的,那“红烧狮子头”吃得他差一些暴走。 喔喔喔~~煮的人在前一晚去打死卖盐巴的吗?她的盐不用钱的,是不是? 没想到老板却气定神闲的说:“还好吧,口味是重了点,配饭吃刚好。” 老板都吞得下去了,他能说什么?后来他才知道,那便当是岳语柔亲手做的。 也难怪,既然是情人做的,怪不得老板的味蕾会有问题,听说人只有在恋爱时会变得不正常。 看老板最近的样子,身为下属的他真的很替他高兴,也感激岳语柔的出现,因为,看过老板遭受背叛情伤时自我放逐、愤世嫉俗的那近半年时间模样,他曾经以为,这辈子老板大概不会再喜欢上任何女人了。 不过说到这个,他还是有点苦恼,真的不知道这种好日子到底可以过多久,因为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今天早上他出外洽公时,居然在公司大楼楼下的喷水池广场看到一个人。 老天!一年多前知道她死而复生已经够惊讶了,前些日子在国际机场看到她,他也吓到心脏无力,而今,她居然又给他一个大惊吓!这还不够,最最令他心脏无力的是——她说她要见老板? 见他做什么,问她她又不说,只坚持话要见到老板才说,真的是不要闹了!且不说老板不会见她,更不愿意见她,就算为了自己的“安危”,他也不会让她见到,也不想想当初她害得他有多惨! 只是,他拦住她也只是暂时的,万一她真的有心,每天守株待兔,还是见得到人的。 光是一想,他就头皮发麻! 尤江临发着呆,凤开云经过他座位时往他桌上一拍。“下班了,你还在发什么呆?” 他蓦地一醒。“啊?是!” 凤开云看了下表,然后说:“我待会儿有约,先走了。” “等一下,老板!”很挣扎啊,虽然他一点都不想说遇到孟紫婉的事,可不说好像也不对,而且他没有把握这事能瞒得住。“那个……嗯……” “有什么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他定回座位。 “孟小姐……” 凤开云正收拾着东西。“哪个孟小姐?”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没头没脑了? “孟、孟紫婉小姐。” 他身子一僵。“……不管什么理由,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三个字!” “是,可、可是……”凤开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方才的好心情没了。 “到底有什么事?” “嗯……” 说迟不迟,凤开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喂,我马上下去。” 想必打电话给老板的人是岳语柔吧,因为他为“孟紫婉”三个字紧绷的脸在接听手机后,明显的柔和多了!可下一刻又听他说:“朋友找我?谁?嗯,好,我知道了。” 尤江临有些草木皆兵。“朋友?boss在这里有什么朋友吗?” “不知道,岳秘书要我下楼去看看。”他也纳闷,拿了公事包后就准备下楼。 尢江临匆匆忙忙的追上。“我……我也想到有事,和你一道下楼吧!”很不安呐!boss在这里除了公司职员,或是生意上有交集的人之外,能有什么朋友?该不会是……他最害怕的那一位吧?! 正电梯里,凤开云也显得纳闷,方才她的语气绝称不上开心,他有什么样的朋友会让她反应这么奇怪的? 出了电梯,他在一楼大厅找着岳语柔的身影,在一角用盆栽隔成一区的等候区沙发上,他看到了她,在她对面,也就是背对他的位置,坐了一名女子,那女孩的背影……很熟悉!眯了眯眼,他止住了步伐。 较之他的反应,尤江临光是看那背影就冷汗直冒的直喊糟。 完蛋了! “放……放手!”岳语柔的手被强势的扣住,一路拖行出腾英集团大楼,她虽然势力想抢回自己的手,可女人的力道和男人是悬殊得厉害的。 且不说彼此奇怪的举止引起公司职员注目,就男人恐怖的凶神恶煞模样,也会令许多男人想冲过去保护“女神”的冲动灭得一点也不剩,更何况那个人还不是普通的惹不起! 被凤开云强行拖出公司,下一刻,岳语柔又被粗鲁的塞进尤江临开过来的车里头。 凤开云绕到驾驶座,以命令的口吻对尤江临说:“下车!车子我来开!” 尤江临有点担心的看了岳语柔一眼,叹了口气,还是乖乖的下车。 上了车后,车子快速驶离原处。 岳语柔皱着眉轻揉发红的手腕。这男人,她从没想过这样的翩翩贵公子居然也有这么野蛮的举止,可见他真的很生气,不,说他抓狂也不为过!“你不应该……这样冷落孟小姐。”方才他走过来时,她以为他要坐下,谁知道他只是将她强行拖离。 “孟小姐?叫得挺亲热的嘛!” “你有必要对你曾经爱过的女人这么不假辞色吗?”方才她和杨副董从外头洽公回来,正好看到孟紫婉失神的望着腾英大门,她想起了凤开云在机场看着她的模样,就走了过去。 她带她进公司,在等候凤开云下楼的时间聊了一些,只知道她是凤开云的前女友,至于两人之间的事她没多谈,在这个时机,她似乎也不好多问。 “我们之间的事你又知道了多少、了解了多少?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我是你的女朋友,可你又对我提过多少你和孟紫婉之间的过往?那似乎是你的地雷区,你不肯说,尤特助也不敢提,我能问谁?”好吧,有这个机会,就把问题一次问清楚,这件事情她真的放在心里很久很久了! 她不是那种凡事都得追根究底的女人,可如果她真的想和他有未来,甚至……他可以敞开心扉的放手爱,那这件事就非得解决不可! 凤开云咬着牙冷笑。“每个和你交往的男人,是不是都得把和前女友交往的事钜细靡遗的交代一次?好比交往时说过什么情话,送过什么礼物,还是上过几次床?” 他反应越激烈,她的心就越痛。一向冷静,情绪少有起伏的男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无法面对他和孟紫婉的过往? “你和她……到底是为什么分手?,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这样无法原谅她?”她和孟紫婉勉强说来也只有见过两次面,谈不上交情,可她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会故意伤害人的女人。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说这句话的,方向盘一转,他将车子开到公园旁的停车格。 “是什么事情能伤你伤到……你无法再敞开心扉去爱人,我要知道。” 紧绷的氛围缭绕在彼此之间,凤开云的样子看起来除了冲天的恨意,也感觉得出深痛的悲伤。他瞪视着她许久,像是要她收回她的坚持,可她却也展现了她固执的一面。 “你听过蓝胡子的故事吗?”收回了视线,凤开云似乎也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每个人的心中部有一块绝不让人碰触的禁地,一个……曾痛到连自己都不想去碰的地方,如果我告诉你,假使你真的坚持要知道我和孟紫婉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以说,可代价是……分手,这样你还是要知道吗?”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是冷硬的,可在那掩饰似的故作坚强中,岳语柔却听出他的脆弱。 她现在做的事,就像是把他的伤口再撕开一次,难怪他会痛得发狂,可……他的伤口之所以好不了,是因为里头有腐肉化脓未清除,即使外头结了痂,还是好不了,偏偏他又旧痛的不肯面对。 难道他要一辈子都这样吗?他要一辈子都受困于之前的挫败,连再爱一回都不敢吗? 她是个贪心而自私的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不可能永远只安于那个男人的喜欢,那种不要时随时可放手,随时可放弃的情感。 她要的是更深、更秾烈,醇厚到可以牵手一辈子的承诺! “你在暗示我,当一个女人就要听话吗?” “我们这样不也很好吗?彼此喜欢,没有任何负担,我很安于目前的状况!” 他在求她,求她安于现状,可是,她要的是看得到未来,而不单单只是现在。 “那是因为你从不想未来,只要现在的快乐,没有明天也无所谓。”她不懂,一个大集团的上层,甚至有可能是集团的接班人,这样的人对于公司营运的高瞻远瞩、远大的目光是令人佩服的,可对于感情,他竟然会如此消极! “明天的事谁又知道?” “这是心态问题。” “我不轻许诺书,那对我而言太沉、太重,也太不实际!更何况,说了再多又怎么了?做得到吗?就像你,你又有多喜欢我?真正喜欢不是什么都可以忍受?更何况只是我和另一个女人的过住,你这样穷追不舍让我很困扰!” “因为太喜欢了,我会渴望被爱。”她从来不掩饰对他的动心,可人是种贪心的动物,以为获得了喜欢人的回应,就可以慢慢的、步步为营的去得到完整的爱,她以为自己会有这样的耐心去等。 可怎么办呢?真的爱了,以为有的耐心全会被焦虑不安淹没,随着约定日期慢慢接近,不安更变成恐惧,而在这样的时刻,孟紫婉出现了! 这也许是个机会,可她没想到凤开云比她所想像的伤得重,比她所知道的更保护自己,他可以为了自己下再被伤害而变得极具攻击性,甚至玉石俱焚! “我说过,不要跟我要求那个东西!” “这就是我那么坚持知道你和孟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原因。”见他的唇又抿直,她的心直往下沉。“蓝胡子的故事我当然听过,他警告历任妻子某间房间是禁地,不准进去,然后又把那房间的钥匙交给她们,看似信任的举动,其实暗藏杀机,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女人,你也是吗?” “听话的女人总比什么事都追根究底的好!” “我追根究底并不是满足我的好奇心,而是……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像颐石子,投入了凤开云以为不再有任何波动的心湖,可心中在满满的感动之余,被背叛时一幕幕的痛彻心扉、自暴自弃,甚至自我毁灭的恐惧感又回来了!那种成天以酒精麻醉自己,非得依赖它才能入睡,甚至曾经在痛到连酒精都无法帮自己时,数度有自残的举止,这样的疯狂、这样的痛苦,一辈子一回就够了! 他的眼神由一开始的软化转为痛苦,一直到最后又武装起自己。 不!他绝不、绝不再让任何一个女人有机会再以爱为名来伤害他! 一咬牙,他的眼对上她的。“你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不过……我要你明天就递出辞呈,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闭上了眼,岳语柔的心拧得像快出了血一般。“……好。” 第九章 孟紫婉来到岳语柔的公寓时,才站在外头,就闻到近似甜点烤焦了的味道,然后就见岳语柔隔壁房的胖太太好奇的开门出来探看。 “小姐,找谁?” “我找岳语柔小姐。” “啊?岳小姐喔?在家啊,方才才拿了个蛋糕过来。”才这么说,胖妈妈像猎犬般的鼻子嗅了嗅,忽地生气的住自家里头走,胖手一推,门自动关上。“小明,你又乱开瓦斯了对不对?厚!你这讲不听的小孩!” 按了电铃,岳语柔前来开门,这才听到小孩的哭声。“小明又乱开瓦斯了,对不对?” 孟紫婉一笑。“你知道?” “常有的事,请进。” 进到里头,在照明充足下,孟紫婉才看到岳语柔脸上沾着面粉,手上还拿着搅拌器,灰头上脸的尴尬笑了笑,和前两次看到她的样子全然不同,孟紫婉有几分讶异。可这样的她……在滑稽之余,却又让人觉得亲切又可爱。 “烤蛋糕吗?”孟紫婉看到她桌上放了一个模样焦得有些好笑的海绵蛋糕。 “是啊,今天又失败了!啊,你等我一下,马上好。”岳语柔将拌好的面糊倒入模型里,然后放入烤箱把温度调好,这才洗手,并煮好两杯咖啡,往外头的小厅移动。 两个不熟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而坐在这里,而且身份是男人的前后任女友,这种缘份也真够有趣的了,可喜的是……地们不是情敌的关系,这还好些。 看着岳语柔在她面前放下一杯咖啡,孟紫婉有些不安的问:“岳小姐,为什么想见我?”她打电话给她时,她真的很讶异! “我没有恶意,你不用紧张!”面对这种小白兔型的人物,连身为女人的她都怕吓到她,连忙安抚。“事实上……我想知道,当年你和凤开云是为什么分手?” “……岳小姐,为什么想知道呢?” “上个星期,你到公司的那一天晚上,我就因为坚持要知道这个,不顾他的警告选择了知道事实而分手了。啊,你知道那家伙心胸可狭窄了,居然还要求我辞职!” 看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过,她马上补了几句,“不过放心好了,找工作对我而言是比烤蛋糕拿手得多。”她的心情很糟,可这个时候哭丧着脸也太不像她了。 对于凤开云,她不会放弃! “为什么?那段过去会影响你和他的感情吗?” “凤开云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他和你的事我不会心胸狭窄到去嫉妒,可……当他一直无法放下过去的伤害,不肯再敞开心扉的爱上一个人时,我就要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会让他变成这样。” “现在你知道了,不是?”白皙的手捧着咖啡杯,孟紫婉神情忧伤。 “那是他的以为,我想听你怎么说。”岳语柔看着她,“我很抱歉这样为难你,可是我真的希望那个男人能活得快乐些。不否认,这么做也是因为我的贪心,贪心……无法只是满足于被喜欢,而是想有更深的情感。” 孟紫婉看着她,浅浅的一笑。“开云很幸运,能遇到你。”她温柔的眸子看着她,里头有着欣慰和感慨。岳语柔的眼里有着因爱一个人所锻炼出的坚韧和倔强,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了,对于其他男人就没有暧昧的模糊地带。 相较于她的爱恨分明,自己性子懦弱,有时候反而就少了坚持。 她和凤开云看似契合,可一遇到人生重大的选择,她那看似为对方想的心,也许就只是为了掩饰没有并肩作战、一起面对的勇气。 “我和开云是在他医三时认识交往的,那时候的他开朗、风趣,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好多女陔部限迷恋他的。”盂紫婉笑了,耶段日子真的幸福到自己会害怕。“后来他因为家族压力弃医从商的第二年,我和他订婚了,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一生中的好运都在那个时候用完了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顿了好久,那神情忧伤得像是在寻找什么,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订婚后一年,就在步入礼堂的前一个月,有一天……” 按照腾荚集团的规定,一般正式职员必须在离职前一个月递辞呈。 在最后一次见到凤开云的隔一天,岳语柔就将辞呈递给上司杨诚。 既是凤开云的命令,杨诚再不愿意又能怎样?可令他无法理解的是,要员工递辞呈,一切也得按规柜来,她好歹可以上班到一个月后吧?可没有,他叫她递完辞呈就不用出现了! 呜~~亏他还觉得岳语柔是他用过最完美的秘书了说!美丽、机伶,而且工作能力一等一,结果大少爷他叫人滚就滚! 前阵子才被他发现一次,这两人之间一定有“鬼”的眉来眼去,怎么这样就玩完了? 看着得力助手到办公室收拾东西,他有点难过。“岳秘书,你是怎么招惹到凤专员的?” “那暴君谁敢招惹他?”事情会变成这样,也真的超乎她想像,只是……也许对于这段感情她始终没有放弃的想法,所以她反而没有那么难过。 她和凤开云的问题不大,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听她把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孟紫婉的事说清楚。 “没招惹他……”杨诚的目光往门口探了探,压低声音。“你现在会卷铺盖走路?” “放心,套句麦帅的话——我会再回来的!”她开玩笑的说。说真的,能不能回来她也越来越没信心了,因为现在的凤开云像是被激怒的狮子,随时张牙舞爪的想伤人。 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有眼线在那头狮子旁边,所以就算他拒接她的电话,她一样能够知道他最新的状况! “我也希望呐。”他看了眼岳语柔除了来搬东西外,还带来的一个袋子。“你手上提的是什么?” “这个啊……”她笑了笑,没说什么。里头放的是她自认做得还不错的便当。 突然间,门外有人叩门,杨副理清了清喉咙,“进来!” 尤江临本来愁容满面的站在门口,看见岳语柔居然在里头时,忙把门拉上。“你还敢来公司?!不要告诉我你们是一道来的!” “我们?谁啊?”她完全状况外。 “你……你不是和孟紫婉一块来的吗?”方才他送完文件,一回座位就接到孟紫婉的来电,本来他想将她打发走,可她告诉他,她一定要见到凤开云,否则绝对不走,想了半天,苦恼了半天,boss也正好走出会议室,他只好硬着头皮告知他这件事,奇怪的是,boss居然笑了。 一看到他那笑容,他比青蛙看到大蛇反应更激动呐!好、好恐怖! “没有,我只是来公司收拾东西。” “厚!不知道那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明明知道老板天底下最不想再看到的人就是她,为什么她还这么喜欢来招惹他!”忍不住抱怨连连再加唉声叹气。“真是的,因为她,我的好日子没了!还有你,为什么你非得知道那一段过去不可呢?”本来他还想说她能拯救老板呢! “尤特助,你的boss快乐吗?” “……” “他丧失爱一个人的能力,而这一点,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摇了摇头,无限感慨。“你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当年孟紫婉是怎么对他的!” 她看着他。“你信不信……孟小姐在当年,其实非常爱他。” “你在胡说什么!”见她往外走,尤江临也匆忙跟上。“岳秘书,喂,岳秘书你要去哪里?”不会吧?那个方向是…… 杨诚一脸莫名甚妙。啊现在是什么情况?孟紫婉是哪位,岳秘书非知道不可的那一段又是哪一段?他们讨论得很热烈,可他却完全插不上话。 真是的,八卦他也很爱的说,偏偏他又完全听不懂,真的是——好寂寞呐! 杨副董正郁卒的同时,岳语柔和尤江临已经搭电梯上楼了,一直到定在通廊了,他还在苦劝她。“现在先别去招惹他,等这事过了,老板心情也好多了,你们之间也许不是不可能,不要在这个时候……” “尤特助。”她倏地止住了步伐。“你真的很吵!”说着又继续往前迈进。 专员办公室就在前方不远处,门是半敞开的,从外头隐约可听见讲话的声音。 “岳……岳秘书!”尤江临还是觉得她现在不出现会比较好,又试图想阻止距离已经近到可以听见里头的人讲话的内容了。 “……你方才说的我可以答应,可是,我也有条件。” “什么?”孟紫婉小小声的问,不敢相信凤开云是这么好讲话的人。他……他原谅她了?岳语柔把当年的事告诉他了?所以他愿意把钱借给她,帮助父亲的公司度过危机? 发着呆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凤开云那双如冰豆子般的眼。“你离婚和我结婚。” 她错愕的抬高苍白的脸,门口外的尤江临则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怎么也没想到老板会说这种话!几秒后,他才想到打击应该是最大的岳语柔—— 在他看向她时,耳边就传来一阵铁制物落地的声音。 岳语柔手上的纸袋落了地,里头的铁制饭盒打翻了! “岳秘书!”尤江临回过头时,岳语柔转身就走,而且他越在后头呼唤,她的步伐就越快,感觉就像这个地方是蛇穴魔窟,非得快快离开下可。 “你真的打算要娶孟紫婉?”凤歌啜了口威士忌,太阳穴隐隐作痛着。 说来也够讽刺,凤开云到腾英也好长一段时间,光是秘书就换了三个,可他们姑侄俩至今却是第一次约喝酒呢! 而且是在……明显的,他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好的情况下。 “姑姑有意见?”他扬眉。 “婚姻是你的,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对于你终究还是要娶孟紫婉……不否认,我是讶异,因为我以为你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三个年轻人之间的事她大略听说了,只能摇头叹息。这个侄子病得真是不轻! “喜欢又如何?我甚至曾经深爱过孟紫婉,不是?” “你现在对那孩子只有恨!” “娶了她,我不会让她好过!” “你这是玉石俱焚!” 他啜了口酒,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笑了。“光是想到能够让她痛苦,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那孩子不见得非嫁你不可。” “她会的!她一向孝顺,在她母亲死后,父亲又因为事业经营不善而病倒,三亿对一般人而言是天文数字,没有哪家银行或善心人士会出借这笔钱做肉包子打狗的事。”他冷笑,仇恨的心使得他俊秀的脸蒙上一层阴霾。 “开云,这么做,你会开心吗?”凤歌叹了口气。她这个侄子的性子一向算得上温和有礼,性子极好,孟紫婉结婚前两个月出国旅行,发生车祸的“死”是他性格丕变的开始。 她永远忘不了他从孟紫婉父亲手上看到那骨灰坛时的伤恸,那种万念俱灰的感情。 从那之后,他变得不爱笑,性子冷漠无情,像忘了自己是人似的拼命工作,无非是想藉此忘掉未婚妻死了的伤痛。 在他花了两年的时间仍走不出伤痛的某天,居然发现未婚妻没死,而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诈死,为的就是要与他双宿双飞,在那种情况下,他的世界崩塌了,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也许还是一个“恨”宇! “在孟紫婉的事之后,我开心过吗?” “你和语柔在一块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你很开心。”那孩子……她还看好过他们的。“你要娶孟紫婉,语柔怎么办?你和孟小姐的恩怨是你们的事,可她呢?就这样看来,她何其无辜?你是不是亏欠她太多了?” “我给过她选择,只要她不问我和孟紫婉的事,我们还是可以在一块。” “如果当时她选择当个听话的女人,你保证不会发生现在这样,挟着仇恨欲娶孟紫婉的事?如果这样的事避免不了,你还是坚持娶孟小姐,你还能跟语柔在一块吗?还是这种情况也是你对孟小姐的报复?娶了她,外面又有个岳语柔?” “我没想过这样对岳语柔!”他的心跳得很快,一直以来,打从和她交往,他从来没有想过外头还会有什么女人。 “娶了孟紫婉,你再怎么喜欢岳语柔、再对她怎么好,如何呵护,她都只是情妇,水远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就我对岳语柔的了解,她也不可能介入别人的婚姻,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娶妻。” 凤开云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我和她分了,没有什么情不情妇的问题。”他在让她选择知道他秘密而决定分不分手时,也许也在潜意识里保护了她,保护她不卷入他和孟紫婉的恩怨。 一个心中满是仇恨的男人,怎么去爱人? 可……为什么当他意识到真的分手了,当他发现她听见他向孟紫婉求婚时,会差一点就无法控制的追出去解释,心情会这么沉重、这么痛? “开云,你的事我也不管太多,可是,为了避免你将来后悔,我还是得告诉你。”凤歌侧着脸看他。 “有些感情是稍纵即逝,有时不见得是对方不肯多给机会,而是有很多原因使得一切都走样了。”她将杯子里的酒饮尽。“昨天早上,院子里一株种了多年从未开过的百合开花了,我还想说下班后要将它剪下来放在起居室欣赏呢!结果我下了班回家,那朵百合已经不见了。那时我还想,如果早一步剪下它,也许就不会这样了。这是小事还可以无所谓,可有些缘份,不见得会一直等着你的。” 她站了起来往他肩上一拍。“有时放开仇恨不是你宽恕了对方,而是痛苦宽恕了你。你自己想想吧!”即使是亲如姑侄,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凤歌离开酒吧一会儿后,凤开云才步出。上了车,他原本要开回住所,却不知怎么,等他回过神,他又把车子开到岳语柔公寓的楼下。 她住所的窗子还透着亮光,十二点半了,她还没睡吗? 他就这样坐在车子里,仰头注视着公寓里唯一还亮着灯的那户。 打开折叠式手机,萤幕上是她传给他的一张大笑脸。她的笑很有感染力,无论是毫无形象的大笑、贼贼很有算计意味的笑、浅浅的,温柔的笑……他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脸部表情变得柔和,有时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微扬。 打开车子前方的置物柜,他拿出了之前“满月日”岳语柔写给他的卡片。 他好像从没告诉过她,他找了老师来恶补中文,现在他已会ㄅㄆㄇㄛ,会拼音,而且还识得了不少字。 当然,时间那么短,他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帮助就看懂她写什么,所以他把卡片中看不懂的字写下来问老师,慢慢的拼凑,久了他也知道她写什么了。 想当初她拿卡片给他时还再三嘱咐不能拿给别人看,里头是十八限,可就他看来好像没有什么限制级文字,倒是看了有着满满的感动及……感慨。 将卡片抽出,此时看这些卡片的心情,和之前看它们时是全然不同的,那时的甜蜜,在此时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之所以会把卡片放在置物箱,那是因为有时心情不好,她的文字总是和她的开朗和笑容划上等号,放在这里很方便取阅。 在这样的夜,看着她房里未熄灭的灯,他又把卡片抽出来看。 嘿: 交往满一个月了呢!好不容易啊!其实在这段感情中,我享受着当丽格海棠被宠爱的同时,好像也很小心翼翼的在维持着它呢!因为感觉上,一切还是这样的危险又不明确。 感觉你喜欢会下厨的女生,我想在我烧得一手好菜之前,还是先弄出个蛋糕贿赂一下你的胃会比较安全! 也许真的没什么天份吧,我肚子里已装了四个失败的蛋糕,可第五个还是烤得……“很有个性”,咳! 不过,这表示才有进步空间吧?以后每个月烤一个送你,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完美无缺的! 还有,我想说的是—— 这一个月来,你对我的喜欢有多一点点吗?如果给你三颗???(桃心符号)当满分,你会涂满几颗心? 语柔 嘿: 第二个月了呢!现在好像越来越有信心了,咳……我是说做菜和烤蛋糕啦! 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进厨房是件很有趣的事,关于这个体验呐,得感谢你呢! 每天为喜欢的人带便当是个愉快的体验,光是想像都觉得很幸福,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很幸福,或其实是异常痛苦?我是不知道啦,因为今天范莉儿偷吃了一口我做的麻婆豆腐后哇哇大叫,说我昨天定不是半夜出去打死人,而且还打死了卖盐的,她说多吃几口我的菜,将来不是得肾脏病就定高血压! 唉~手艺得加强了……啊,今天我发现蛋糕上的鲜奶油越涂越平整了哩,以后失业可以去当油漆工了!还有就是——第二个月了,老问题一个,你对我的喜欢有多一点点吗?如果给你三颗???(桃心符号)当满分,你会涂满几颗? 语柔 凤开云拿出红笔,原本想在心形上涂上颜色,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笔收回了口袋。 如果不能是全部,那就一丁点希望也不要给! 也许他对岳语柔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答应交往吧! 明知道无法爱上,为什么要顺着自己的情感去沾染,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他?! 他的心伤得太深,他没有把握可以好好的去爱一个女人,而岳语柔,她是个值得疼惜的女人,只是在和孟紫婉重逢后,他发觉一切因为喜欢上一个人而快忘了的痛苦又被撩起! 也许是喜欢的不够深吧,他才决定放手,可真的放了,为什么他却像是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呢?甚至连看到孟紫婉听到他求婚时的错愕恐惧模样,都没想像中的痛快,更甭说能填补那种空虚沉闷了! 他知道自己对岳语柔有越来越深的情感,可有多少,他真的不知道。原以为和对孟紫婉的恨比起来,那样的喜欢是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的,可选择了去恨,他又像是越来越后悔…… 叹了口气,将卡片收回置物柜,心情沉闷得快发疯。现在的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推门下车,直奔岳语柔的面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她,感觉她真真正正的存在。 然后呢?这样就可以完全忘了孟紫婉的伤害了吗? 不可能! 一向下定了决心就不再三心二意的自己,怎么会有今天这样拿不定主意的窘状?他越来越弄不懂自己了! 是这个地方距离岳语柔太近了吗?所以他才会挣扎得这么厉害?! 又抬头看了楼上一眼,下定决心似的,他把车子驶离。 第十章 日本料理店的隐密式包厢里。 岳语柔单独坐在里头,点了一壶香茗,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头脑则是空白一片,心思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好一会儿,她听到老板娘热络的招呼声,和她所熟悉的沉稳步伐声,才深吸了口气,收拾好心绪。 “凤先生请进。”穿着和服的老板娘帮凤开云把门推开,待他走了进来,为他斟了茶,这才礼貌的退了下去,把和室门关好。 凤开云在岳语柔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找我有事?” 才几天不见,他瘦了!可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口,现在有资格关心他、注意他的人不是她。 她想,他和孟紫婉误会冰释后,又不计前嫌的想娶她,想必是爱惨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再怎么喜欢凤开云,也不可能不退让。 其实由他这么恨孟紫婉看来,就知道当年他有多爱她了,而人家不是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我们……在交往的时候不是有约定,如果六个月你还是无法爱上我就分手?” 啜了口茶,凤开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你要我履行承诺?”交往到那个时候才分手?! “你都跟孟小姐求婚了,这么做没有意义。”当初是为了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由喜欢到爱上她,可现在这样,要他爱上干什么?“我这个人严格说来并没有什么优点,可我还算……还算拿得起放得下,你不必担心我会做这种无理的要求。”讨厌!讲这样的话的时候就摆出符合的气势,或践得要死的模样嘛,为什么会一阵心酸得想哭? 偷偷深吸了口气,她努力平复激动。 “那你约我来的意思是……” 她把放在身边的大盒子拿起来放在桌上。“在我们交往的满月日时我说过,每个月会送你一个蛋糕和卡片。”沉默了一下,她又说:“我们以后再也没有满月日了,那可是我每个月最期待的日子。”因为那时她会忍不住偷猜,他到底对她的喜欢增加了没有?又增加了多少? “昨天晚上,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把剩下四个蛋糕的材料拿来做成一个大蛋糕,就当……就当我们已经走到了那一天,就当今天是三个月后的满月日,然后我亲手送出了礼物和卡片,这样,你说好不好?”说这些话时,她的头一直低低的,怕看着凤开云的脸说话,她的情绪会崩溃。 “这段感情我很开心,不想留下遗憾,就只是这样。”努力捏着手,努力把情绪转移,可以的,岳语柔你可以的!要留下美美的印象给人家,多年后他回忆起你,你的模样还是腾英的女神…… 凤开云看着那个大盒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卡片……我给你的卡片不准丢,每张送给你的卡片我都有影印一份,我不想忘了曾经写给你的心情。”她拿出放在包包里的卡片。“呐,这里还有一张。” 他默默的接过。 见他沉默,她说:“你还有时间吗?” “有事?” 这样说,就表示只要不是什么要花掉大半天时间的事,就ok!所以岳语柔从纸袋里拿出两个便当盒。“很久以前我就想做这样的事了,可在公司,我们并不是公开的情侣,又不是同办公室的上司下属,这样一起吃便当,闲言闲语一定满天飞。”犹豫了一下,她又说:“只是在这种高级日本料理店不叫东西吃,还带外食好像很没礼貌?” “没关系吧。”他拿了一个过来。 岳语柔看着他把盒子打开,拿出环保筷,心又有些酸酸的了。这是他们俩第一次一块吃她动手做的便当,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以前的她习惯外食,因为从来没有男人让她觉得可以一起吃饭,尤其是吃着她亲手做的饭,可凤开云……这个感觉上,他应该只在五星级饭店用餐的男人,一旦“平民化”,却有另类的平凡自在。他这个人其实还满随遇而安的。 她也打开盒子,挖了一小口饭吃,一抬头,正好看见他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好吃吗?” “好咸!” 岳语柔一怔,忽然笑了出来。“你早说嘛!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咸?因为我把盐巴也倒到味素的盒子里去了,我自己也觉得奇怪,盐巴放得又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今天用到快底了才发现这件事!” “以前我就想说,可看你满脸期待的问我好不好吃的时候,又说不出口。” 她忍不住想笑。老天!她一向吃得较重口味,连她都觉得有些咸了,可他却从来没说过什么,她以为他是ok的呢! “今天为什么说了?” 凤开云继续吃着东西,没再说话。 也对!今天是最后一起吃东西了,再不说,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真是的,像这种事要早一点告诉我,这样才能早日调回正常口味,像现在这样,想改也改不了了。”是来不及了啊,就算改了,以后也没机会像现在这样一起吃饭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又红了,啊……不能想、不能想,还能够这样吃最后一顿饭要感激了,起码……可为这段开心的恋情划下完美的句点。 也许是彼此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一块用餐,即使便当不好吃,两人还是都把东西吃完了。 岳语柔呆呆的望着空了的水杯。 当初和凤开云在车上分手时,她心里并没有真的认为是尽头了,因为她觉得他只是说气话,而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这么随便就让一段感情结束。 可在他向孟紫婉求婚时,她才惊觉她和他的缘份真的尽了! 今天把凤开云约了出来,一起完成她想完成的事,算是为这段感情划下了句点,一切都如愿后,没道理再杵在这里不走。 无论多么不舍,她能多拥有他多少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还是两小时?他终究得离开的,不是? 她的眼黯了下来。与其让自己目送着他的背影,深刻的体验他要离开自己了,还不如自己先行离开,让他看着她。她其实很懦弱……不想眼睁睁的看他走出自己的生命,可她又无能为力的遗憾。 “我先走了。” 凤开云没说什么,从他冷漠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而后他微微地、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就在岳语柔收拾好东西要离开时,他终于开口唤住她。“语柔。” “嗯?” “我很抱歉——” “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你也不曾骗过我什么,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交往是她提议的,他也从一开始就说他不会爱上她的,不是? 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还有……谢谢你给我的所有美好。” 这回她没有再回头,穿上鞋直接就离开了,因为她再也忍不住泪水。 爱情就是因为美好才叫人沉迷,他感觉到她的美好,可却无法沉迷,他果然对她只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喜欢,而不是无法自拔、非要不可的爱,这令人情何以堪? 匆匆的离开,在外头招了部计程车上车后,她才放任自己痛哭。 时间:晚上十点零八分,岳语柔房里的电话响了十几声后,自动转成答录机。 “我是岳语柔,此刻不方便听电话,有事请在嘟一声后留言。” “喂,语柔你在家吗?我是碗儿,晚上我大概十一点半会回家,我在之优那里熬了一大锅燕窝喔,高级美容养颜圣品,吃了保证你会由美女变仙女,不吃你会后悔!拜~~” 打从和凤开云分手后,岳语柔回家就一直哭,哭累了就睡,睡醒又哭,反反覆覆后,她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头重脚轻。 是不是每一次分手她都得病一次?上一次和赵元瀚分手她也是大病了一场,这次呢? 被金碗儿的电话吵醒后,她下了床,走到客厅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改变主意的走到厨房为自己冲了杯杏仁茶。 可是奇怪了,杏仁茶味道是很重的,可她发觉她嗅不出来!好像真的感冒了,因为鼻塞的很严重,连杏仁茶这种只要室内有人冲泡,也许连楼梯口都闻得到的香味她都嗅不出来。 才喝了口杏仁茶,她忽然觉得有点反胃,而且她的头真的好晕、好昏,一步步很勉强的走到客厅,脚一软,便昏倒在地上了。 约莫经过半个多小时后金碗儿才返家,她在上楼梯时隐约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瓦斯味,原先还不以为意,可后来越往楼上走就越觉得瓦斯味重,一股恐惧袭上了心头,她放下手上装着燕窝的锅子,快步往外跑,一直到了外头才打手机报警,之后又重回公寓里头,一层层的往上跑,来到好友住的楼层,才在外头,那瓦斯味就重得让人想呕吐了。 强忍住恶心感,她用力的擂门,里头完全没有反应,不得已之下,她抬高脚踹门,一下、两下……可踹了半天,即使她是跆拳道高手,铁门仍是安若泰山。 后来她想到语柔在她那里有放一串备用钥匙,匆匆忙忙的下楼找到,才打开了门。 “语柔!”看到她倒在地上,金碗儿连忙将她抱了出来,这时,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长长的医院通廊上,有人快步的奔跑着,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午夜的急诊室里。 男人人高腿长的步伐失去了平时从容不迫的稳健,一脸慌乱的表情让人明白知道此时在急诊室的人,必在他心中有着独一无二的位置。 他身后跟着一名长相柔美的女子,女子的表情也是沉肃的。 今夜是个多事的夜,急诊室里来了不少病患,凤开云站在转角处,神情慌乱的寻找他熟悉的身影。他右后方的围帘后似乎躺了一个病患,一群人站在围帘拉开处,其中还包含了警察和医护人员。 只听那警察说:“xx街t6号公寓的瓦斯中毒事件,死者是二十六岁女性,好像是姓乐,真正原因还待查明。” 一听到“xx街16号公寓”的时候,凤开云原本慌张的脸倏地一白,再听到“死者是二十六岁女性,好像是姓岳”时,有几秒的时间他的脑袋是完全空白的,转过身,他一直立于原处,脚像是长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开……开云?”孟紫婉有些担心,很直觉的要去扶住他。 凤开云一双利目死死的盯着那已无生命迹象,被白布遮去了脸的往生者,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走了过去。 步伐一步一步,四周的吵杂声好像都停了下来,人好像都消失了一般,他眼里只有那覆着白布的往生者,以及那一下下重击似的心跳声。 在这几秒的时间里,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岳语柔在交往时曾对他说过的话—— 凤开云,我可以让你疼、让你宠,然后也不客气的去满足一切我想要的,可是……不要设限,不要说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好不好? 就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如果在很久很久后,你还是无法爱上我,那么也不能勉强,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爱上了我,是不是可以请你告诉我,让我知道? 他记得她说这些话时的紧张、不安和期待,记得她微侧着脸看他,等他回答时忐忑不安的焦急,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痛了起来,眼眶倏地红了。 现在他……要怎么告诉她,让她知道呢? 站在病床前,他久久无法动手去掀开覆在死者脸上的那块白布,就在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伸手去揭时,后头有个娇嗲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你是……凤开云先生吗?” 一回头,他看到一个身材高瘦,长相清秀的女孩。“你是?” “我是语柔的朋友,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医生现在正帮岳语柔急救,她在外头等了好久,忽然想起自己的外套在刚才慌乱之际,好像忘在急诊室的候诊这里,结果一过来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岳语柔常提起她的魔头上司,可她没见过凤开云本人,只是在杂志上看过,方才会很快注意到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身高,原以为她的未婚夫已经够高了,这位又比他高个几公分。然后,当然就注意到那张很难让人不注意的脸了。 金碗儿奇怪的看他站在那已然往生的死者旁。“凤先生也认识乐小姐吗?” 凤开云这才回过神。“她不是语柔?” 终于明白他红着眼眶,一脸槁木死灰是为了什么了。她解释,“这位乐小姐是音乐的乐,不是语柔,不过,她是住语柔隔壁的,母子都往生了。” “那语柔……语柔她……”凤开云的心立即燃起希望,情绪变得有点激动。 “还在急救。”她拿起外套。其实发生事情的时候,她曾经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凤开云,因为前几天她曾听语柔沮丧的说,也许她和他是没希望了。 只是拿着好友的手机,很犹豫的打开了她的通讯录,发现一个“最亲爱的你”的代称,而在出事前所拨出的电话也都是“最亲爱的你”,于是她就决定拨了。 语柔给人的感觉像是长袖善舞,在男人堆里很吃得开的样子,只有少数死党知道,她其实很ㄍ一ㄥ。 她给人的感觉很提得起,放得下,可这也只是地在满足别人对她的期待,事实上的她,并没有想像中坚强。 “语柔的情况……好吗?”跟着金碗儿来到高压氧治疗室外头,他还是很不安。 “不知道。”她对他的语气冷冷淡淡,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善待死党的原因吧!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孟紫婉,眼神也称不上友善。 孟紫婉神情有点尴尬。原本她是趁着丈夫到医院执夜班的时间,打算和凤开云见面,并拒绝他要她嫁给他的要求,没想到她才见到他,连话都还没说,电话就来了。 “语柔……是意外吗?”凤开云忽然问。 “当然是!如果是自杀,为了一个不懂得疼她、不懂得爱她的男人……”金碗儿红了眼眶,“我不会原谅她!” 闻言,他痛苦的将脸埋进双掌里。 不久,金碗儿的手机响了,是未婚夫从美国打的,于是她接起,一路往外走。 诊疗室外顿时只剩孟紫婉和凤开云。 “我……为什么会这样?好像每一次幸福都离我好近,可我却老是错过!你是这样,语柔也是这样,你……我无话可说,可是语柔她……她把幸福塞到我手上,还嘱咐我要握紧,我却松了手……” “岳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为了你,前些日子她还找过我,想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过我了,为什么又找你?” “因为她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她大略把那天岳语柔约她到她住所说的话说了一回。 他语带嘲讽。“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岳小姐……没有把我说的话告诉你?” “……有好几天我不接她电话。” 孟紫婉叹了口气,“此时此刻的你,也该知道自己是爱上岳小姐了,可有些事我还是想告诉你,即使你不相信。” 他很想叫她闭嘴,关于过去,他一点也不想听,可一想到这是语柔坚持想问清楚,而且之后一连打了近四十通电话想告诉他的,这么想,就沉默了。 “多年前,我之所以会诈死的真正原因……”她的手交握在胸口,像是乞求上苍给她更多勇气回首从前。“在我们结婚前三个月,有一天晚上我们约完会,你因为有事没送我回家,那一夜……我在家里附近的公园,被……强暴了。” 凤开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他根本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时间他只要一靠近她,她就吓得脸色苍白,甚至哭叫,更拒绝让他碰她。 “……那时候我听我妈的话,就……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心的当我的新娘,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所有的好运都用尽了,在我调适好心情要嫁给你的某一天,我发现下体常有不明出血的状况,经检查才发现我染上了病,几经治疗无效,又加上延误就医,我必须……”她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我没有办法生育。在那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办?”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家大业大,又是独子,就算你不在意,伯父伯母也不可能让你娶一个这样的女人。” “你没试过,为什么不试试?” 她苦笑。“开云,我们交往时,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你宠我、爱我,可每每有事,却绝对不是找我商量,所以我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也没勇气找你一块面对。”犹豫了一下,她说:“在我人生最沮丧、最脆弱的那段时间,陪在我身边的,除了我的父母外,就是我的医生,也就是……一年多前你看到的,还有前些日子我去机场接的那个男人,我先生。” 他和她相识多年,可她在人生最无望的时候,依赖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相识时间短暂的男人? 凤开云既心疼,更是难过,想像中的怒意反而淡到感受不出来。 “我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是个孤儿,完全不在意我不能生育的问题,也因为这样,我父母才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了我提的诈死方法。我的性子懦弱,也许,只是选了一条我觉得好走一些的路,不过,也因为有我先生,我才有勇气面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她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有想到,这辈子我们还会再见面。” 他闭上了眼。恨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原以为背叛他的人最终却和原来的认知大不同,在他以为受到最大的背叛痛苦的同时,孟紫婉又是怎么去承受这样的责难和他疯了似的要求?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对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做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爱得这么自私吗?因为自私,所以他觉得所有的背叛都起因于别人对不起他,从不会想换个角度去体贴对方,多为别人想,孟紫婉是这样,对于岳语柔他还是这样! 在岳语柔爱得毫无保留、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在明明也动了心的情况下,却筑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墙保护自己?! “你……爱他吗?” 即使不说是谁,孟紫婉也知道他指的是谁。“我爱他。”她微笑的看着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开云,人心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不是你认为可以掌握就掌握得了的。”一开始,她也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除了凤开云之外的男人,她挣扎、痛苦过,可诚实面对自己后,反而坦然了。 “岳小姐是个很棒的女孩。如果她是当年的我,依她的性子,我觉得她会选择和你一起面对、一块解决问题。”她温柔的看着他。 “而我也感觉得到,你爱她,超乎你自己所愿意承认的情深。”虽然际遇是不同的,可他的心情她却是最了解,因为她也有过无法坦率面对自己爱上丈夫的经历。“现在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我想你心中的结也解了。” 她看着诊疗室。“岳小姐那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等她清醒,记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有些缘份错过就错过,一定要即时把握住。”她看了下表,“时间真的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紫婉……” “嗯?” “之前的事……很抱歉!”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走了!” “伯父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谢谢你。” 孟紫婉走后不久,诊疗室的门开了,医护人员走出来,凤开云立刻迎了上去。“医生,我是岳语柔的家属,她的情况怎样?” “方才一度危急,不过现在稳定下来了,等一下会先转至加护病房再观察个一两天,情况好的话就可以到一般病房。” “谢谢!”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眼眶蓦地红了。 感谢上天给他机会告诉她——我爱你! 嘿: 这一次是我第一次那么不想写卡片给你。 每一个月的这一天,都是我很期待的日子,因为这表示我们又安然的度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过得真是风风雨雨,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原本以为这些本来就是爱情的必经过程,不过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连约定的时间都未到就走到尽头了。 送你的礼物仍旧是一个蛋糕,可又有点怜惜短暂的缘份,不想连六个蛋糕都未送完就结束,所以把约定好的蛋糕一次送给你,假装……我们其实有把约定完成,你说好不好? 一直忘了告诉你,和你交往的这段时间我是很开心的。开心工作狂的你,会为了我们的交往“满月日”而特地飞回来共度。开心堪称美食主义者的你,不嫌弃我恐怖的手艺把便当全吃光。开心自己真的被当成丽格海棠在呵护…… 我第一次谈恋爱这么开心,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即使分了手,还是会希望对方幸福。 你,一定要快乐喔! 语柔 下了班,凤开云就直接到医院,这已经是他第三天睡在医院了。 这天,他好不容易把她写给他的最后一封卡片看懂,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和感触。 岳语柔在第二天就转普通病房了,看到他时显然有些讶异,可似乎还有更多他无法理解的心事,也不知是身体状况还太差还是怎么,她变得安静不多话,而且凤开云发觉她时常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了。 瓦斯中毒事件已查明,是一起意外,不是自杀或他杀。可能是岳语柔隔壁的乐太太家瓦斯管线被狗或猫咬破了未发觉,又加上她的儿子喜欢玩瓦斯开关,最不幸的是她家的热水器是内装,除了瓦斯中毒外,又加上一氧化碳中毒,因此母子双双中毒死亡。而隔壁的岳语柔则是受到瓦斯的影响较大,倒不是一氧化碳中毒。 这一天,他下班又来到医院,岳语柔正在睡,他也不打扰她的把卡片拿出来阅读,读完后便静静的凝视着她。 沉睡的她美得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他伸出手拂开散落在她额前的发丝。 她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典型,他承认,她的型也是他喜欢的,可在孟紫婉的事情之后,即使是有好感的类型出现在面前,他也会视而不见,但他却把岳语柔留在身边。 当然,他和她“两看互下爽”的开始,让他可以自我解读彼此不是彼此的菜,对彼此而言非常安全。 可之后在相亲宴遇上了她的前男友时,他那想将她保护在羽翼下的想法,其实,当时就他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岳语柔是他重要的员工,这也无可厚非,也许那时他已经开始在对自己撒谎了。 他会护着员工的是公事,私事方面他一向冷眼旁观,可那一次,他却介入了。 是夜,在她喝了加有药物的酒乱了心性时,其实他十分清醒,那一小口酒对他几乎是没影响的,可他居然放任自己受她勾引的上了床。 他清楚的知道岳语柔是他的秘书,他不吃窝边草;他清楚的知道怀中的女人是谁,可清楚她是谁并没有使他踩煞车,反而更激起一发不可收拾的熊熊烈火,那一刻,他失去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他喜欢这个女人了,十分的喜欢,也许……不只是喜欢! 可后来,他还是决定把她调离身边,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杀伤力”如果那个时候,他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意,就会发现原来他早爱上她了。 人为什么就是这么愚蠢,非得经历失去的恐惧,才肯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心? 感谢上苍对他的厚爱,让他还有机会用行动去爱这个女人。 凤开云想着心事时,岳语柔已经醒了,她静静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声音很轻,可凤开云立即回过神。 “你醒了。”看她似乎挣扎着想坐起来,他替她摇高病床。“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 “想不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犹豫了一下,岳语柔说:“凤开云……我身体好多了,你不用天天来这里陪我。”她努力展现自己的开朗。“我很好的,不用担心我。” “看得到你,我会比较安心。” 不行再这样了!“你……不要再来了。”压低眼睫,她低声说:“你每天出现在这里,孟小姐会不高兴的,要结婚的人自己要约束举止,不要让对方不安。”深呼吸压住心痛,她又说:“而且你这样每天来,我很困扰。” “为什么?” 她有些激动起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又不得不放手,你却故意像是要让我放不开手似的猛出现!请你……请你不要再这样了!看似温柔的举止,其实比什么都残忍!”不能得到的东西,她宁可它离她远一点!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在前几天不说?”他似乎明白了她前几天出奇的安静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懦弱、我在挣扎!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痛恨自己的卑鄙!这让她像是以此博得同情似的,让凤开云常常出现在地面前。“可是这样是不行的!每次看你出现我就越眷恋,之后又是对孟小姐满满的愧疚,我不想让自己在良知和自私强烈交战后,麻木的选择了后者,成为人人不耻、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第三者,所以你不要再来了。” “语柔,我和紫婉不会结婚。她有美满的家庭、深爱的丈夫,之前我说要娶她,说穿了也不过是想报复她当年的事。” “你不是因为她已经把当年的事解释清楚,发现还是深爱她,才、才……”报复?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凤开云叹了口气。“仇恨使人变得愚蠢,对不?”他大致说了她瓦斯中毒之后的事。 “原来是这样……” 他牵住她的手。“语柔,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没有机会说。” 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她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你要说什么?” “我爱你。我爱你,早在我以为只是喜欢的时候。” 岳语柔的眼眶倏地红了,她从没想过,他会对她说这三个字。 “你愿意再给我机会爱你吗?” “我愿意!” 凤开云将她拥入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全书完】 *想知道其他爱情上上签的甜蜜恋情吗?请看—— 新月春天系列r048爱情上上签之一《相中董事长》。 新月春天系列r057爱情上上签之二《少东换换爱》。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