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你甚至不肯喊我一声大哥》 第一章 有些人注定是要当大哥的 手臂上枕了两个人,一个是男人,另一个也是男人。 前后夹击,左右为男。 我赶紧把眼睛闭上,希望只是噩梦一场。 ………… 清晨,涿县张庄。 桃园里,桃花盛开。 紧闭的寝屋,传出沙哑的声音:“你们出去,我想静静。” 俄顷,两道身影走出。 将房门合上,黑脸汉挠着头,纳闷的问起身旁二哥:“大哥这是咋了?” 身高九尺,一袭鹦鹉袍的红脸汉也是摇头。 也许,大哥也有大哥的苦恼吧! 房间里,看着铜镜里面如冠玉、温润儒和的面容,以及那双类似于弥勒佛的招风大耳,刘备叹了口气。 我穿越了。 心累的闭上眼睛。 “oh~大哥,大哥,大哥你好吗,多年以后是不是有了一个你不想离开的家……”一阵激情澎湃的演唱过后,有类似于虚拟投影的东西在神识里浮现:“宿主您好,大哥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金手指到账,刘备心情略有好转。 系统有三大界面:信息,兑换,抽奖。 点开信息。 姓名:刘备(玄德) 武力: c+ 统帅: b 智力: b 内政: b 魅力: b 综合评价:b 一个a也没有,看起来好像不太厉害的样子…… 刘备心中略有不满。 又点开兑换。 大哥点数: 7000 (根据手下将领、领地数量以及士卒多少进行计算) a级将领+5000 b级将领+2000 c级将领+500 d级将领+100 士卒+1 …… 占据县地+1000 占据郡国+ 坐拥州地+ 称霸全国+ 附注:在占有领地时进行开放。 焯! 刘备心里啐骂一声,要你何用。 点开最后的抽奖界面。 抽奖说明:当有c级以上的人物称呼你为大哥时,获取一次抽奖机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抽不到。 目前抽奖次数:2次。 还好,总算有个能用的……刘备神识一动,当即按下了抽奖按钮。 一阵光芒闪烁,系统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专属技能:慧眼识人。” 技能说明:能够轻易看穿他人的五维属性。 使用限制:一天不超过三次。 虽有所限制,但也是个不错的技能。 接着,再来! 又一阵光芒闪烁。 “恭喜宿主,获得中华牌香烟一包。” 物品说明: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可使人在短时间内迅速冷静下来。 刘备脸色一黑,差点没当场翻脸。 不过,当他点燃手里的华子,抽上一口后,很快便冷静下来。 算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 屋前院子,张飞、关羽正切磋较技。 “二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张飞嗅了嗅鼻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关羽闻言轻吸,空气中确实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是从房屋里传出来的。 屋里…… 两人同时看去。 不好,大哥! 砰! 房门被猛烈撞开,关、张二人的身影如高大门神出现在了眼前。 蹲在地上抽烟的刘备楞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递出烟去:“来一根?” 这小拇指粗细的东西是什么……关、张二人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但大哥总不至于害我……抱着这种想法,二人双手接过,学着大哥的模样,把烟点燃。 吸上一口,从鼻腔呼出,露出惬意的舒坦。 仿佛咸鱼失去了梦想。 三兄弟吞云吐雾了一阵。 从两位弟弟口中,刘备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现在是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 两个月前,以大贤良师张角为首的黄巾起义爆发,裹挟数十万徒众,席卷各地,声势浩大,占据了以冀州、南阳、颍川为主要阵地的三大据点。 对此,朝廷震动,先后派出北中郎将卢植讨伐冀州,左中郎将皇甫嵩攻打颍川,右中郎将朱儁攻打南阳。 除此之外,其余地方州郡亦可自行募兵讨伐。 涿郡也在其中。 前来看榜的刘、关、张三人义气相投,遂在张飞庄上的桃园结拜,打算从军入伍,破贼安民。 一夜过后,某人就穿越来了。 闲聊之际,刘备查看了两位兄弟的属性。 姓名:关羽(云长) 武力:a 统帅:a 智力:b 内政:c 魅力:c+ 综合评价: a …… 姓名:张飞(翼德) 武力:a 统帅:b+ 智力:c 内政:d 魅力:c 综合评价:b+ 武力为a的张飞,评价居然是b级。 要知道,b级和a级之间,可是足足差了3000点大哥点数!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大哥点数能兑换些什么,但总归是多多益善。 所以,张飞也必须提上a级。 刘备心中打定主意。 一根华子抽完,张飞意犹未尽:“大哥,咱们什么时候投军?” 关羽也是投来目光。 投军? 刘备起身踩灭脚下烟头。 以他们三兄弟现在的身份,一个卖草鞋、一个枣贩子、一个杀猪的,投军充其量也就是个炮灰,前景一片渺茫。 “大哥,你是中山靖王之后,堂堂的汉室宗亲,怎能充当小卒?”张飞不悦嚷道。 关羽也是点头。 然而,刘备内心清楚。 中山靖王刘胜高产似母猪,前前后后生了120多个子女,其中一个叫刘贞,封为涿县的陆城亭侯。 当时的侯爵,按封地的大小,有县侯、乡侯、亭侯之分。刘贞的亭侯,封地本来就小,还加上运气不好,碰上汉武帝动手削弱诸侯的势力,把侯爵的封号丢掉了。从此,刘贞和他的子孙,都变成平头百姓,在涿县定居下来,又再过十多辈,到了刘备这一代,除了一个完全没有含金量的“刘”字姓氏标签,别的真是什么也没有。 思索之后,刘备缓缓说道:“军还是要投的,只不过不是投靠邹靖。” 邹靖,即是涿郡的校尉,也是他在全权负责招兵事宜。 “那投谁啊?” 张飞莽直问道。 刘备微微一笑,给出答复:卢植。 “北中郎将卢植?” 张飞嗓门儿很大,这个杀猪的显然也听过卢植的名声。 卢植名声很显,不仅是海内大儒,而且统兵作战亦是非凡,曾在短时间内就平定了令朝廷都为之头疼的九江蛮族叛乱。 不过如今卢植在冀州作战,离涿县远着哩! 相较于张飞的莽直,关羽倒是想得更为深远一些:“大哥想去投奔卢中郎,莫非是与其有旧?” 若果真如此,那便好了。 在两位结拜兄弟的期盼眼神中,刘备微微一笑。 不装了,我是卢植的学生,我摊牌了! 第二章 初试身手 关、张二人又是一阵钦敬。 此去冀州甚远,又是拜见卢中郎这样的当世人物…… 担心大哥折了面子,于是张飞暗中变卖家产,置来三匹良驹,又找铁匠打造了兵器。 刘备对此颇为愧疚。 然则张飞浑不为意,态度坚定:“不过是些俗物累赘,从今往后,大哥去哪,俺就去哪!哪怕片瓦之地,俺亦誓死相随!” 张飞说得热忱,关羽同样抱拳:“某也一样!” “好兄弟!” 左右搂住两人肩膀,刘备胸中感动。 等到一切就绪,三兄弟动身出发。 然则出城不到二十里,便撞见一股黄巾贼寇沿途劫掠。 看阵仗,怕是不下千人。 此时。 “叮~” 系统声响起。 触发事件:初试身手 任务奖励:宿主带头冲锋,击退所遭遇的黄巾贼寇,可获得1000点数。 隐藏奖励:由关羽斩杀贼将,可获得青龙偃月刀。 青龙偃月刀? 刘备一愣,这不是我二弟的专属武器吗? 既如此,这浑水不趟也不行了! 斩断心中犹豫,刘备看向关、张:“二弟,三弟,敢迎战否?” 换做常人,路遇上千贼寇可能早就吓破胆了,更别说上前迎敌。 可这二位岂非寻常? 关、张霎时抱拳,笃声应道:“愿听兄长差遣!” “好!” 刘备激喝一声,随后制定计划:由他带领张飞从正面发起冲锋,吸引火力,然后关羽迂回侧面,直取敌将首级。 然则关羽却微微摇头,有了不同意见:“大哥,无须你亲身涉险,我与三弟上前厮杀即可!” 张飞也是应道:“二哥说得没错,大哥你贵为汉室宗亲……” 话未说完,便被刘备打断:“说得什么话,汉室宗亲又如何,我三人既结为兄弟,就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大敌当前,哪有你们上去厮杀,我留下看戏的道理?” “我武艺虽不如你们,但也绝不会扯你们后腿!” 一番话将两个猛男感动得热泪滚滚。 随后,二人也不再坚持。 出发之前,关羽再三叮嘱:“三弟,照看好大哥,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二哥放心,大哥要是伤了,我都先剐了自己!” 张飞拍着胸脯保证。 关羽点头,先一步从侧旁迂回。 两人说话间,刘备已经大吸了好几口气,以此来平复内心的忐忑。 远处,一支商队遭到贼军围困。 骑在马背上的贼首目露贪婪,威胁言语中透出狠厉:“尔等听着,乖乖将马匹献出,我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格杀勿论!” 此人姓孙名余,乃是幽州渠帅程远志的部下,本是出来侦测情报,好为进攻涿郡作取准备。没曾想,在沿途劫掠时,竟撞见一支贩马商队,如今军中正缺马匹,这要拿了回去,可谓天大功劳。 于是纵使手下进行围截。 面对贼人叫嚣,当家的两人无可奈何,虽有二三十余护卫傍身,对付普通蟊贼还行,但这上千的黄巾贼寇,也实在力有未逮。 “张兄,马匹没了,最多也就亏些钱财,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其中的胖商人对身旁的中年男人低声说道,显然打算弃车保帅。 中年男人则道:“贤弟,我非是心疼这些马匹,而是这些马匹落入贼人手里,只会助长贼势,愈发的生灵涂炭,但凡此时能有英雄搭救,我便愿将此行所得尽数相赠!” 二人低声说了好一阵话,孙余拔出刀来,不耐烦道:“怎样,商量好了没有?” 瞧见那明晃晃的刀身,中年男人最终叹上口气,所谓形势比人强,不低头也不行了。 就在准备妥协之时,忽有贼兵来报孙余:“老大,有个大耳朵和黑脸汉朝咱们这里杀过来了!” “区区两个人,你在怕什么!”孙余不悦呵斥。 贼兵连忙摆手叫屈:“不是啊老大,这两人厉害得紧,尤其是那个黑脸汉,杀起咱们弟兄来,完全是一戳一个,好些弟兄已经吓得不敢上前了!” “一群废物!” 孙余低骂一声,打算亲自过去照看。 然则就在此时,一骑从斜地里穿插而出,近前贼兵莫有能挡。 孙余猛地回头,那人转瞬已至眼前,手中长刀凌空斩落,气势如虹。 还未来得及反应,孙余便被一刀斩于马下。 圆鼓鼓的脑袋顺着地面滚了好几转。 马背上的关羽不去看那贼将首级,单手捋须,丹凤眼微颔,淡然的语气浑如寒风刺骨:“贼将已死,尔等还不束手伏诛!” 这伙黄巾贼本就是乌合之众,见关羽迎面一刀便斩了孙余,凛然若天神,心中惊骇万分,吓得连连抱头鼠窜。 其余贼寇听闻此事,也都不敢在此多留,纷纷往别处逃命。 不久,三兄弟便再次相逢。 “这些个贼寇,俺还没有尽兴,就全都跑了!不过瘾,真是不过瘾!”张飞抖擞着两条胳膊,将长矛插进地里。 回想起方才的厮杀,刘备仍旧心有余悸,毕竟是头一回冲阵,在人数悬殊巨大的情况下,多少有些信心不足。 相较之下,这个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表现憨莽的老弟,一旦陷阵冲杀,仿佛就立刻化身成了狂躁老哥,在数百人的围堵中,如同屠猪宰狗一般,根本无人能挡。 猛张飞,名不虚传。 “大哥,这便是那贼首。” 关羽指向地上的尸首,神色平静,仿佛小事一桩。 “二弟,辛苦了。” 刘备轻拍关羽臂膀,点头予以肯定。 此时系统声亦是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得点数1000。隐藏任务达成:获得青龙偃月刀。” 对此,刘备轻舒口气,总算没白忙活。 三人的交谈落入旁人耳中。 中年男人和胖商人皆是暗自心惊。 仅仅三人便挫败了上千贼寇,相比之下,他俩身边还有二十余名护卫,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任由贼人宰割,当真是羞煞不已。 不过听这黑脸汉的语气,似乎还未尽兴,而那红脸汉,更是当着他俩眼前,一刀斩杀了贼将。 能被这样的人物称作大哥,该是何等英雄人物! 看向那道背对着这方的身影,两人不由的肃穆起来。 第三章 大哥,俺也想要! “承蒙尊驾仗义出手,我二人感激不尽!” 两人上前拱手致谢。 刘备转过身来,两人暗自打量,只见其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气质温润儒雅,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使人忍不住的想要与之靠近。 对此,刘备轻微摆手,表示小事一桩。 中年男人则道:“方才我向神明盟誓,若有英雄出手搭救,我便将此番所得尽数奉上,如今尊驾正应了此言,区区百余马匹,还望笑纳!” 有此意外收获,刘备属实没有想到,不过他现在身边只有两个拜把兄弟,哪用得着这么多的马匹。 而且去往冀州路途遥远,这么多的马匹,反倒成了累赘。 于是刘备便婉拒了中年男人的请求。 然而中年男人仍旧坚持己见:“誓言已发,如何能够收回?” 强买强卖的见得多了,这强送不要还不行的,倒是头一回见。 万般无奈之下,刘备只好折中说道:“既如此,那就算我寄养在你这里,以后有需要了你再给我,如何?” “这倒不违背誓言。” 中年男人想了想,点头应承下来。 随后,二人问起刘备,要去往何处? 刘备说出了要去冀州的打算。 中年男人一听,立马说道:“我二人乃是冀州中山人氏,常年往北方贩马,幽、冀两州的道路早已烂熟于心,公若不弃,我二人可为向导带路。” 胖商人亦是笑着点头。 “二位好意刘某心领,只是在下事急,耽搁不得。”刘备为之拱手。 根据历史进度,卢植在冀州连战连胜,眼看就要困死张角,结果皇帝派来个使者视察,卢植因拒绝行贿,而遭到使者陷害,最终被免职押回雒阳。 既然决定了投奔恩师,自然就要阻止此类事件发生。 “不耽搁。” 张世平笑着说道,他已经和苏双商量好了,他俩与刘备同行,至于马匹队伍,则交由护卫们沿途送回。 刘备一番思量。 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途中,刘备得知了两人名讳。 中年男人名叫张世平,胖商人则是苏双。 姓名:张世平 武力:c+ 统帅:d+ 智力:d+ 内政:d 魅力:d 综合评价:d+ …… 姓名:苏双 武力:d 统帅:d 智力:c+ 内政:d 魅力:d+ 综合评价: d+ 使用完慧眼识人的刘备默默叹气。 可惜了,一个c级也没有。 另一边,从此处逃脱的黄巾贼寇找到主力,哭诉着将此事汇报。 刚将良乡劫掠完毕的程远志双目泛狠,厉声喝问:“死在谁的手上?” 从追随大贤良师起事以来,几乎逢战必胜,各地官军闻黄巾之名无不望风而逃,如今居然还有人敢来捋他的虎须,简直不知死活! 心腹亲信孙余身死人手,若不替其讨个公道,以后还有谁肯替自己卖命。 作为大贤良师座下的三十六渠帅之一,程远志深知人心的重要。 报信贼兵摇头,只道斩杀孙余的是个红脸长髯汉,未通姓名,还有两个帮凶,一个大耳朵,一个豹头黑脸。 有人看见,似乎往范阳县方向去了。 范阳县在涿郡以南,涿郡又在良乡以西,程远志本打算下步进攻涿郡,既然出了些许变故,那就先拿范阳开刀好了! 于是集结部众,发下命令:即刻杀往范阳! 太阳落坡时,刘备五人骑马抵达范阳,找了驿馆暂歇。 晚饭过后,几人坐在一起。 刘备掏出华子,挨个递上一根。 苏双、张世平对此大为好奇:“玄德公,此乃何物?”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却从未见过此物。 放在鼻尖轻嗅,有股淡淡的醇香。 见二人拿着华子不知从何下手,张飞撇了撇嘴:“切,没见识的家伙,亏你二人还吹嘘见多识广,结果连这也不知!” 说罢,他便熟练的接过大哥递来的香烟,然后用火点燃,放在嘴角“吧唧”一口,吐出一阵烟圈,懒散的依靠在栏杆上,惬意十足。 见状,苏双、张世平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一股说不出的舒爽感瞬间袭遍全身,好像所有烦恼都在这一刻彻底抛诸脑后,内心的烦躁也渐渐平静下来。 世间如此美好。 吞云吐雾完后,苏、张二人问起:“玄德公,以后有何打算?” 刘备的想法很简单。 “讨贼安民,建功立业。” 望向天空中高挂的皓月,他这般说着。 “大哥,俺会一直追随你的!”张飞激动地大声说道。 “某也一样。” 外人当前,关羽言语不多。 落入旁人眼中,便是揣着冷傲架子。 “玄德公仁人君子,必然大有作为,今后若有用得着我二人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等自当竭力相助!” 听闻刘备志向,张世平态度笃定,一旁的苏双也是跟着点头。 投机取巧是商人本性。 经过短暂相处,他两已经看出了刘关张三人非是寻常人物,只不过现在式微,湮没于尘世,未能绽放光芒。 而这,才正是值得投资的大好时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热。 刘备张了张嘴,将“然后咸鱼般的过完一生”这后半句咽回了肚内,气氛都烘托到了这里,总不好搅了大家兴致。 之后,刘备将青龙偃月刀从系统取出。 “二弟,试试这兵器可还趁手?” 几人一瞧这兵器,眼都直了。 青龙刀通体长九尺五寸,由天外陨铁所铸,在清冷月光下泛起寒光粼粼,握杆处一条青龙缠附,龙目威严滚滚,口吐刀身,端的是鲜活无比,栩栩如生。 关羽按捺不住手痒,上前双手接过,心头一振:豁,好份量! 他本就生得一对好臂力,寻常刀剑于他而言,实在太轻,这青龙刀一上手,他便觉得灵魂深处与之产生了强烈共鸣,仿佛就像是天生为我打造的一般! 当即在月色下挥舞起来。 关羽所使招式势大力沉,如今有了青龙刀在手,威力更甚从前。 一番劈砍下来,浑身酣畅淋漓。 张飞见了,那叫一个眼红不已,当即蹭到刘备面前,迫不及待:“大哥,那俺呢,俺也想要!” “你不是打造了铁矛吗?”刘备故作打趣。 张飞连忙摇头,跟二哥的青龙刀一比,简直就是破铜烂铁! “那你去问云长,看他肯不肯割爱给你。” 有了大哥的主意,张飞还真就厚着脸皮去了,往关羽面前一凑,腆着脸嘿嘿笑道:“二哥,其实,俺刀法也可以的……” “要不然,这刀就先给俺吧!” 眼珠一转,张飞出其不意的伸手去夺。 然则关羽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将张飞往外一推,凤眼含笑:“三弟,别的可以给你,但这青龙刀乃是大哥所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俺不管,俺就想要!” 抢夺失败的张飞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扑棱着地面沙石,当众撒起泼来。 “哈哈哈……” 见状,众人大笑不已。 一时间,月色下充满了快活气息。 第四章 故人 翌日,天色正值朦胧。 在贼帅程远志的率领下,五万贼军浩浩荡荡杀至范阳城下。 闻悉贼人来袭,这可急坏了范阳县令,城内只有千余守军,哪抵挡得住五万贼众。 于是急忙来到城楼探听虚实。 向下望去,乌泱泱的数万贼众声势浩大,范阳县令几乎当场晕厥过去,贼军要是强攻,只怕这范阳县城支撑不到晌午,便会城破人亡。 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贼众,然后派人向郡城求援…… 这是范阳县尉的主意。 范阳县令觉得可行,于是强压内心恐慌,底气不足的大声问道:“贼人,为何犯我县地?” 程远志催马而出,抬头望上一眼城楼,威声喝道:“本帅部下于昨日遭人杀害,说是逃到你范阳来了。只要你能将人交出,本帅便即刻退兵!” 程远志的威慑将县令吓得不轻,不过在听完条件后,县令壮起胆子问起:“敢问那三人相貌如何?” 程远志吩咐手下上前,将刘关张三人的相貌与县令说了。 县令自然没有见过,但也不会蠢到直白明说,只是拱手请求:“大帅,请给本官些许时间,我保证尽快将那几人找出,然后交与大帅手中。” 程远志对此没有异议,答应给县令一天时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还交不出人来,那就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说罢,勒马回头,引军暂时退去。 望见贼军退走,县令抹去额上冷汗,长吁口气。 随后下了城楼,一面差人快马去往郡城求援,一面又命人把昨天守岗的城门士卒通通唤来,问他们是否有见到过贼军口中所描述的人物。 以此做好两手准备。 对于县令所描述的人物,站成一排的守城士卒大都摇头,表示未曾见过。 只有处于末梢位置的两人忐忑回道,在昨天下午城门即将关闭时,确有这么几号人物骑马入城,不过他们一行不止三人,而是五个。 县令忙问:“可知人在何处?” “就在城东驿馆。”士卒不假思索的回答,在昨天换岗下班时,他曾在驿馆门口见过几人。 有了线索,县尉立马来了精神:“我这就带人去围了驿馆,将那几人抓来。” 只要将这几人缚与程远志,便能平息这场风波。 “慢!” 县令伸手拦下,眉间尽显凝重。 县尉为之不解。 县令则道出心中想法。 眼下贼兵大举来犯,光凭城内守军肯定抵挡不住,所以能拖就拖,如果援兵能及时赶到,那自然最好。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这几人的性命作为交换。 作为县令,他的职责是护一方百姓平安,而不是受贼胁迫,充当爪牙。 面对贼众,他虽有胆怯,却也始终未曾退后。 城东驿馆。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在门外轻叩,伴随着阵阵急促:“玄德公,玄德公……” 睡在榻上的刘备艰难将眼皮睁开,夜里张飞鼾声如雷,实在让人难以睡上好觉,好不容易睡着,又叫人吵醒过来。 好在刘备没有强烈的起床气,揉揉惺忪的眼睛,起身穿上鞋袜,将房门打开,见外面站着张世平与苏双二人,刘备拍嘴呵欠,打起招呼:“二位,这么早就起了啊?” 与刘备的慵懒不同,二人好似火烧眉毛:“玄德公,速速换上衣服,随我等离去!” 刘备大为不解,问二人出了何事? 张世平便长话短说,方才他与苏双早起去逛城中市集,途中得知了程远志率贼众来犯,并要求县令交出刘关张三人,否则便要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贼军势众,范阳县令得罪不起,已经应允下来,此刻正差人往城中四处拿人! 所以二人匆忙赶回,想在官兵抵达之前,与刘备逃离这是非之地。 得知其中原委,关羽立于刘备身侧,凤眼泛寒,冷声说道:“我等奋勇杀贼,有功不赏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把我们交于贼人处置,这县令真是懦弱无刚!” “二哥说得没错,这县令就是个孬人!还有那什么狗屁贼人,待俺老张前去,一矛戳他几百上千个窟窿!”张飞啐上一口,抄起家伙就准备出城干仗。 张、苏二人连呼不可。 可张飞哪里肯听。 “三弟,勿要鲁莽!” 直到刘备唤上一声,才使张飞暂时冷静下来。 此番贼兵来了数万,远非之前的千人可比,除非开启无双割草模式,否则仅凭他们三兄弟上阵,去了也是白搭。 所以这也不怪县令,毕竟形势比人强,区区三人和城内上万百姓的性命相比,自然无足轻重。 一番权衡过后,刘备同关、张说道:“二弟三弟,且回屋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范阳。” 二人虽有不甘,但也不愿忤了大哥,遂回屋收拾去了。 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收整完毕、整装待发。 然则几人刚牵马出驿馆大门,蓦地,一群官兵哗啦啦的冲将上来,随后左右四散,层层围住了这里。 “尔等欲往何处啊?” 先一步赶到这里的县尉手按腰刀,站在官兵中间,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见此情形,刘备眉头一沉。 “大哥,跟他们干吧!”张飞冲动说道。 关羽也是在第一时间取出青龙刀,紧紧护卫在刘备身旁。 剑拔弩张之际,眼看就要动手,此时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大喊,声音里夹杂着意料之外的惊喜:“大哥!” “叮~恭喜宿主,检测到c级以上的人物称呼你为大哥,获得免费抽奖一次,是否进行抽奖。” 听得系统提示,刘备大为纳闷,但也不管了,果断先白嫖一波。 一阵光芒闪烁,系统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技能:奇袭。” 技能说明:当宿主发动奇袭时,敌军将领若低于宿主等级,则奇袭成功概率与麾下将士战力将获得大幅提升。 技能冷却时间:十天。 技能倒是凑合,只是就眼下而言,无兵无将,似乎并没什么卵用。 意识回到现实。 来者是个面容儒气的青年男子,头戴贤冠,身穿汉家官服,瞧见他来了,不仅是四周官兵,连县尉都在主动让道。 看来是本地县令无疑。 第五章 大哥,我是德然啊! 姓名:刘德然 武力: d 统帅: d+ 智力: c 内政: c+ 魅力: c+ 综合评价:c 刘备使用了慧眼识人。 刘德然穿过人群,上前拉起刘备的双手,脸上写满高兴:“大哥,我是德然啊!” 刘备稍作回想,便有了印象。 早些年间刘父早逝,只留下刘备这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靠织席为生。 幸得同族叔父刘元起常常资助,也就是刘德然的父亲,在刘备十五岁那年,还使之与刘德然共同外出求学,拜师于卢植门下。 此举引得刘妻多次不满,埋怨万分。 刘元起则道: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也! 后刘元起病逝,刘备又重新回到楼桑村织席贩履,而刘德然则走上仕途,两人之间渐渐少了联系,转眼已是多年。 未曾想,此番会在这里再度重逢。 见此情形,张世平和苏双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内,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 随后,刘德然让手下官兵撤走,邀刘备等人过府一叙。 刘备倒也不怕,因为记忆中的这个族弟,虽生性怯弱,但心地不坏,一直将他视作大哥。 到了县府,刘德然安排酒食上桌。 “餐食简陋,诸位莫要嫌弃。”刘德然面带微笑的客套说着。 刘备摆了摆手,伸筷夹菜入口,咀嚼一番后,看似随意的问起:“德然,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此话一出,堂内诸人皆是心头一突,手头动作僵在半空。 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什么如何处置?”刘德然愣了一下后,打了个哈哈。 张飞听了这话,他最是不喜这副虚伪做派,猛灌一口酒后,不留情面的当即戳穿:“不是要将我们交予贼人处置,好换取你这范阳县城平安无事么!怎么,不敢认了?” 刘德然面色一红,对于张飞的无礼,也未曾勃然大怒,甚至于有些惭愧:“你们都知道了?” “三弟!” 刘备提高些许声量。 张飞哼哧一声,一屁股坐回位置。 刘德然叹上口气,神态间流露出落寞与沮丧:“范阳城小,挡不住数万贼寇。我本打算拖到援军到来,实在不行才出下策交人,不过既是大哥,那吃完这顿饭后,你们便走吧。” 多年未见,他本想好好坐下来与刘备促膝长谈,倾诉这些年在外漂泊的辛酸。 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此话一出,不待刘备答应,县尉立马不干,当即出言阻止:“县令,不能放他们走,他们要是走了,明天我们交不出人,范阳城就完了!” 县尉言之凿凿,可刘德然仍旧不为所动,以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县尉无需多言,此事我自有决断!” “迂腐!” 县尉愤愤骂上一声,恼怒的拂袖离席。 折了面子的刘德然脸上浮现一缕尴尬,向诸人致以歉意:“不好意思,让诸位见笑了。” 刘备则是摆手,表示无妨。 性情率直的张飞放下酒盏,干脆说道:“你小子算是讲义气的人,不如这样,跟我们一起走吧!” 张世平、苏双也是跟着附和。 刘德然拱手谢道:“多谢三哥好意,只是我作为本地父母令,岂能弃百姓不顾?即便是死,也当死在城头!” “好小子!” 张飞忍不住赞上一声:“之前是俺老张错看了你,还说你是个孬人。来,喝一碗,俺向你赔罪!” 说罢,便端起酒盏,‘哐哐哐’连续干了三大碗酒。 “三哥好酒量!” 刘德然竖起拇指,不加吝惜的予以称赞。 兴许是方才所言叫人动容,关羽也举起酒来:“关某也敬你一盏。” 看向面如重枣的关羽,刘德然同样不吝赞赏:“听闻贼将孙余便是为二哥所杀,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气概。” 关羽听了,神情略有自傲,单手捋起胸前长须,显然颇为受用。 “德然,城内有多少守军?”刘备放下手中竹箸。 刘德然如实回答,仅有一千二百人。 相较于数万贼军,人手确实有些少了……刘备暗自琢磨,却也没再说话。 酒宴过后,时辰也差不多了,刘德然从位置起身,准备亲自送刘备等人出城。 然则刘备却在位置上纹丝不动。 刘德然还以为惹了兄长不快,当即下了台阶,面向刘备拱手:“兄长可是怪我怠慢,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生气?若如此,愚弟再向兄长请罪。” 说罢,躬身行了大礼。 堂内诸人皆是看向刘备。 此情此景下,张飞也是纳闷:换作二哥倒还说得过去,但大哥从来没有这种傲慢的性情…… “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如今危难之际,焉有弃你而去的道理?”刘备从座位离席,扶起了这个同族弟弟。 起初还觉得‘弃之不义’的关张二人,霎时一阵动容。 果然没有错拜大哥! 刘德然心中同样感动,不过态度却是执意不肯,连连摇头:“贼军数万,岂能让兄长再陷凶险。 对此刘备面容坦然,表示这伙贼人本就是冲我而来,留下与你守城,也是理所应当。 “叮~触发事件:范阳之战。” “任务奖励:三天之内击破贼军,奖励大哥值3000。” “隐藏奖励:张飞击杀程远志,奖励丈八蛇矛。”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 丈八蛇矛,老三的兵器这不就来了吗…… 对于奖励,刘备颇为满意。 不过,要在三天之内击破贼军,貌似难度不小。 “可是……”刘德然还在犹豫。 “诶呀,就别婆婆妈妈了,有咱们替你守城,保管来多少贼人,都通通给他砍了!”张飞粗犷的嗓音永远不缺豪情。 关羽也是点头。 手里的青龙刀,早已经饥渴难耐。 “县令,你就答应了吧。”张世平与苏双也是从旁劝说。 商人趋利避害是本性,但不知为何,当站在刘关张三兄弟的身旁时,哪怕明知即将面临数万贼众,两人似乎也没那么怕了。 “如此……便谢过大家了!” 众人满腔热枕,刘德然红了眼眶,再度行上一记大礼。 事后,几人谈到应敌一事。 刘德然最先将想法说出,也就是利用城池等防御工事,进行坚守防御,拖到郡城的援兵赶来,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张飞的主张则是领兵出城作战,横冲直撞,杀他个片甲不留。 方法简单粗暴。 “三弟,数万贼众,即便你我杀到手软,也杀不完的……” 关羽对此摇头,他胸中本有良策,奈何没有足够的兵马来进行实施,即使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第六章 这么说,你很勇了 “我倒有个主意……” 刘备慢悠悠的开口。 既然敌众我寡,正面作战的效果甚微,那何不改变作战方略,出奇兵奔袭贼军营地? 何况,自黄巾作乱以来,声势浩大且逢战必胜,打得官军节节败逃,心中早已充满轻视,必然料不到此时此刻,范阳城内的守军还敢主动出击。 如此,正好利用贼众的轻敌心理,打他个措施不及! 另外,还有一点刘备没提。 倘若程远志的个人等级低于自己,便能触发‘奇袭’技能,使奇袭的成功几率和麾下将士战斗力获得大幅提升。 对于刘备的提议,张飞哇哇叫好。 关羽也是颔首认同。 不得不说,这是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危险系数很高,但细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 与贼军约定的时间就在明天,如果交不出人,恶战同样在所难免。 看着刘备气定神闲的运筹布局,刘德然一时间竟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在那座小小的楼桑村里,一大群毛孩子屁颠屁颠的追随在刘备身后,尊他为大哥,心甘情愿的听他指挥差遣。 如今时过境迁,大哥虽是白身,但论魄力和胆识,自己始终不及。 刘德然感慨之余,心中却没有丝毫嫉妒,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 大伙都没意见,刘德然也跟着点头。 当天夜里,全城守军召集于县府之前。 刘德然对此直截了当的说明,要出奇兵,奇袭贼军大营。 听得这话,土卒们无不面面相觑,认为这位平日里待人儒和的县令大人可能还没睡醒,糊里糊涂的烧坏了脑袋。 当听说是由刘备领兵时,士卒们更是窃窃私语。 毕竟谁都不想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中。 而刘备则深吸口气,看向眼前聚集的上千士卒,呼喝一声:“愿随我出城破敌者,踏前一步!” 尽管这一声威喝中气十足,然士卒们仍旧置若罔闻,立于原地无动于衷。 这就有些尴尬了。 “都说燕地多豪杰,咋都是些怂瓜!” 士卒们不给大哥面子,张飞忍不了,当即出来不加掩饰的嘲讽一波,随后面向刘备,抱拳郑重其事:“大哥,俺愿随你同往!” 听得张飞这么一激,不少年轻士卒胸中激荡着热血,哪还能忍,当即出列应道:“你这黑厮,少瞧不起人了,算我一个!”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群情激奋之下,一传二,二传四,很快便从队伍里陆陆续续的走出上百人来。 一番清点,拢共一百四十七人。 与预算的人数仍有差距。 此时,一道身影大步走来,板起脸沉声不悦:“贼军数万之众,仅凭这点人手,想去白白送死吗!” 循声而望,原来是本地的县尉吴武。 “县尉,你怎么来了?” 短暂怔楞后,刘德然上前询问。他记得自己曾多番叮嘱,奇袭一事千万不要告知郑武。否则以郑武的脾性,定然会来闹事。 “县令,我身为本地县尉,要击贼也该是我来统兵,何须借助这些外人之手!”吴武冷笑一声后,语气不悦的加以质问,即便是假于他人之手,也还没问过我这个县尉答不答应! 何况他心中本就不满,本来只需交出刘关张三人就能换来县城安宁,然而作为一方县令,却不知取舍。 简直迂腐! 在吴武的质问下,刘德然面露窘迫。 听得吴武大放厥词,张飞捏了捏手腕,一脸坏笑起来:“这么说,你很勇了?” 挑衅意味十足。 吴武瞟了这黑小子一眼,心道不知天高地厚,也正打算在士卒面前树立威信,遂当即应了回去:“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 习武多年的吴武显然没将张飞放在眼里。 见两人要动手,刘德然急忙从中劝阻:“县尉……” 一个是本地的县尉,朝廷命官,另一个则是大哥的结拜兄弟,伤了哪一个都不好。 吴武还以为刘德然是担心自个儿伤了张飞,高姿态的摆手打断:“县令放心,我自会手下留情。” 听到这话的刘备忍俊不禁。 吴武当即回头,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刘备强忍笑意。 不久,场地腾开,聚集的士卒纷纷为吴武助威:“县尉,好好教训这黑厮!让这些外乡人瞧瞧咱们的厉害!” 吹捧之下,吴武心中飘飘然,当即表示让张飞先出手,免得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 张飞也不客气,箭步上前,起手就是朴实无华的一拳。 吴武看在眼里,不禁哂笑连连。 比力气,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轻视之下,吴武也是化掌为拳,迎向张飞与之对轰。 “砰!” 拳拳相碰,一声炸响。 吴武得意的脸色瞬间僵住,从体内爆发出的力气好似打在了铁壁上,整只手臂也因用力过度而失去知觉颤抖不已,从对面传来的力量之大,迫使得他整个人都不得不通过后退来趋避伤害。 这黑厮,好恐怖的力气! 吴武心中骇然。 脚下想退,却已然来不及了。 张飞见吴武想撤,哪会让他得逞,反手一把扣住吴武手腕,随即一扯,将吴武拉至自己身前,肩肘顺势一顶,先将吴武扛上肩头,然后双臂一振,猛地举过头顶。 一番操作下来,看呆了在场众人。 起初还瞧不起张飞的士卒们脸上一阵燥热,个个鸦雀无声,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猛了吧! 而吴武在与张飞对拳之后,右手暂时废了不说,随后又被张飞的那一顶给撞得够呛,丧失了战斗能力。 如今又在众人面前,被张飞举过头顶,丢尽了颜面,可谓想死的心都有了。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既然分了胜负,刘德然赶紧请张飞放吴武下来。 张飞倒不觉得累,侧身看向刘备,后者微微点头。 于是,便将吴武放下。 看着虚脱得要靠士卒搀扶的吴武,张飞大笑:“迄今为止,敢与俺老张对拳的,也只有我家二哥,你这力气给俺挠痒痒还差不多!” 此话一出,又将关羽引了出来。 那个红脸的汉子! 第七章 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士卒们这才注意到一直侍立在刘备身后,始终未发一言,身高九尺、长髯过胸的红脸大汉,丹凤眼卧蚕眉,仿佛蔑视着世间一切,手握青龙刀,矗立如山,恍若天神。 能被这二位尊为大哥的人物…… 士卒们再看眼前这面容温和的男人,相貌堂堂不讲,似乎连那对大耳朵也格外不凡起来。 一时间,所有士卒心底皆充满敬畏。 “玄德公,我也愿往!” 一名士卒走出行列,大声说着。 能与这样的英雄人物并肩作战,即便死了,也没枉来这世间走上一遭。 “还有我!” “我也去……” 见状,其余士卒也是争先恐后的报名参战。 这一次出列者,足有八九百人之多。 “叮~检测到有超过千人受宿主影响,愿追随宿主作战,魅力等级获得提升。” 姓名:刘备 武力:c+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 综合评价:b 听完系统导播,刘备未有太多欣喜,于他而言,在这五项能力中,貌似就属魅力最无卵用。 倒是在面对这么多双投来的炽热目光时,让他心中不由的热血滚滚。 然而根据计划,只能有三百人随行。 毕竟城内能够供应出的马匹也只有三百。 于是,让关、张从这些报名士卒中挑选出三百精壮之士,拨与马匹。 得到马匹的士卒留了下来,精神振奋,而没有被挑中的士卒则有些沮丧,在充满羡慕的眼神中依依不舍的离去。 很快,县府门前就只剩下挑选出的三百勇卒。 扫视一圈,刘备大声问道:“今夜奇袭贼营,贼众我寡,惧否?” 三百士卒齐声大喝:“不惧!” 刘备对此满意点头,继而提高声量:“很好,今夜我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今夜过后,咱们便是过命的弟兄袍泽!” “既是如此,诸位兄弟,唤我一声大哥如何?” 刘备语气激昂。 如此英雄人物,竟肯自降身份的与我等结交…… 士卒们为刘备的豪情所感染,无不激动地大喊起来。 “大哥!” “大哥!” “…………” 声音落下,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在系统的评级里,d级最低,但实际上九成九的普通人连级都入不了,评价也只有黯淡的“不入流”三字。 没能白嫖到系统,刘备也不觉得气馁。 能有这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追随,已然难能可贵。 许多年后,当这些士卒老去退伍,坐于大树底下纳凉之际,儿孙承荫于膝下,不由回想起这辈子最为辉煌的事迹,总会得意且自豪的和后辈们说上一句:“我曾管咱们的陛下,叫过一声大哥。” 队伍歇整到寅时,城内百姓早已睡去,范阳城内静悄悄。 士卒们吃饱喝足,牵马悄然出城。 城外的道路被月光映照得有些发白,脚掌和马蹄踩在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此时,夜已深沉。 贼军大营里,亮着的篝火不少,走动巡哨的贼兵却寥寥无几。 摸至贼军营地外围,站岗放哨的士卒稀疏可见,昏暗的环境下,更多的暴露出守备的松懈,为数不多的巡夜士卒此刻也正惫懒的靠在营帐外边打起瞌睡。 兵器扔在脚下。 这样的夜晚对他们来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见此情形,刘备心中松了口大气。 不过想想也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平民所组建的队伍,除了人多势众以外,似乎也只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亏他还为了不打草惊蛇,而小心翼翼的轻兵缓行来减小动静,为此还让马匹也跟着衔木而行。 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将马匹口含的短木取下,刘备翻身上马。 身后三百士卒见了,也一一效仿,齐齐上了马背。 拔剑向贼营方向一指,刘备激喝:“目标贼营,全军突击!” 说罢,跃马当先的发起疾驰冲锋。 主将如此英勇,士卒们自是振奋无比,卯足满腔热血,纷纷握紧手头兵器,紧随其后的呼吼向贼营杀去。 “冲啊!” “杀啊!” 一时间,喊杀之声大振。 从梦中惊醒的哨岗士卒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急忙大呼起来:“敌袭!敌袭!” 然而骑兵的冲锋速度,眨眼即至。 杀到营寨大门的刘备直接发动技能“奇袭”。 “检测到敌军主将等级低于宿主,宿主麾下将士战斗力将获得大幅提升。” 三百悍勇狼入羊群。 关张二人更兼勇不可挡,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数以百计的贼兵成为了刀下亡魂。 与此同时,中军统帅的将帐中,醉酒的程远志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看着进来报信的贼兵,程远志沉着脸满是不悦:“出了何事?” 贼兵慌忙禀报:“大帅,官军来劫营了,咱们弟兄抵挡不住,伤亡惨重!” 听得这个消息,程远志火冒三丈,竟然敢来捋我的虎须,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长期以往的胜利,使得他根本没将这些所谓的官军放在眼里。 “是谁在劫营?”程远志又问。 贼兵摇头,只道对方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很快,未见番号。 废物! 程远志不由低骂,随即利索的套上甲衣,取下长刀,打算亲自出营指挥。 出了帐外,外边已经乱作一团。 曾将官军打得节节败逃的黄巾军,此刻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火光下抱头鼠窜,毫无反抗之力。 再看那支骑兵,似乎正朝着自己杀来。 “通通不准跑,给我回来杀敌!” 看着仓皇四逃的贼兵,程远志怒其不争的发出大吼。 然而这会儿的贼兵们心中早已慌了神,哪里喝止得住? 可即便如此,程远志也并未退却,而是自恃勇力的带上身边小队人马,前去厮杀。 在他看来,只要灭了这支官军骑兵,就能很快平息这场风波。 以前能将官军打得丢盔弃甲,这次也不会例外。 今晚过后,定要将整个涿郡七县,挨个屠戮殆尽,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程远志愤愤想着。 程远志的出现,虽未能起到扭转局面的效果,但也使不少贼兵看到了希望,他们的这位大帅可是武力卓群,自起事以来,至今未逢敌手。 于是纷纷靠拢,很快便聚集起了数百贼兵。 第八章 黄巾渠帅 “程远志在何处?” 从打进寨门起,刘备便一路抓来贼兵询问。 贼营里兵帐过千,仅凭带来的人手,想在短时间内找出程远志,无异于大海捞针,时间稍久,可能还会打草惊蛇,让程远志提前遁逃。 所以沿途逼问贼兵,最为直截了当。 然而贼军数万之众,在面对袭营时,战斗力竟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堪一击。贼兵多为流民,未经职业训练,毫无纪法,应对突发事件的方式就只有一个字:逃! 毕竟他们造反,也只是为了活命。 出了营帐的程远志骑马赶来,看着营地遭到践踏破坏,麾下部众在骑兵的冲锋下哭爹喊娘,心中恼火至极,愤怒的朝着这里大吼:“官军鼠辈,用宵小手段来骗、来偷袭,不讲武德,谁敢过来与我一战!” 如此高调的登场,霎时引起了刘备的注意。 正愁找不到敌军主将,程远志这个时候冒头,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主动送上门来的人头,焉有不收的道理? 狂徒! 听得贼将叫嚣,关羽卧蚕眉剃起,丹凤眼中寒光阵阵,当即就要过去刀劈了贼将,却不料被刘备拦下,朝着另一侧大喊:“三弟,速取敌将首级!” 若是让关羽砍了程远志,那老三的兵器可就没了。 在营地里横冲直撞的张飞呜哇大吼,一杆铁矛在他手中砸挑戳刺,既狂暴又凶悍,无人可敌无人能挡,宛如嗜血的野兽,吞噬了不知多少黄巾贼兵的性命。 唯一能让他有所抑制的,只有大哥的呼喊。 听得大哥指挥,张飞当即弃了身边的虾兵蝼蚁,回目一望,瞧见远处的程远志后,便马不停蹄的冲杀过去。 望见张飞单枪匹马的杀来,程远志心头大怒,黑脸小儿好生狂妄! 不愿折了脸面,程远志同样拍马出击,迎面交锋,对着张飞的脑门就是一记重劈,口中怒喝:“给我死来!” 张飞哪里会怕,手中铁矛猛地一砸,撞击在长刀上,巨大无比的力气震得程远志身躯一晃,手臂发麻。 这厮好大力气! 程远志心头惊诧,不待他将身躯回直,便听得胸口处“嗤啦”一声。 那是利刃贯穿胸甲的声音。 霎时间,一股剧烈的灼痛袭遍全身。 程远志低头看去。 披覆厚甲的胸口被铁矛捅穿,从窟隆处流出的鲜血汨汨。 怎么……可能…… 程远志眼中瞳孔张大,全然不敢置信。 张飞也是略有错愕,随即一把将铁矛拔出,看着程远志从马背栽倒在地,很是不爽:“你这厮,呜呀呀的吼得厉害,实力也太挫了!” 倒在地上的程远志血流不止,长刀还握在手中,却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望着被火光所浸染的夜空,程远志似是有些累了,眼皮也快耷拉不住,他放下手中兵刃,脑海中不自觉的走马观花,回想起在大贤良师座下受诲的时光,想起了自起事以来的所向披靡…… 本以为能够从北向南打进雒阳,结果未出幽州,便在这范阳城外身死殒命。 至于张飞说的什么,他已然听不见了。 只是想不通,从哪里蹦出个这么厉害的黑脸魔王。 然而这个答案,他这辈子注定是等不到了。 程远志一死,军心稍定的贼兵们立马又一哄而散,整个营地里乱哄哄的,火光下到处都是狼狈奔逃的身影。 强如渠帅者都接不下这黑脸两招,何况他们这些寻常贼兵? 拼命逃,或许还有唯一的活路! 贼将已死,刘备带来的三百骑兵愈发勇猛,也不知为何,平日里作战不到半晌,便已经累得不行,今夜厮杀良久,却大气都不带喘。 溃不成军的贼兵们四散而逃,三百骑兵泄愤似的屠戮过后,仍旧想进行追击,却被刘备叫停。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贼兵,也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罢了。但凡能够吃饱穿暖,又有几个愿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带着全家造反? 而汉王朝各郡县的地方官军却被这样的队伍打得败阵连连,也该好好自我反省了。 “恭喜宿主击退贼军,奖励点数3000。” “隐藏事件完成:张飞击杀程远志,奖励丈八蛇矛。” 听完系统通报,刘备默默叹上口气,远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只是发下命令,将队伍收拢回城。 城内,刘德然眼巴巴的一宿没睡,在城楼上不断来回踱着步子,想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心中不知祈祷了多少遍,希望兄长能够得胜归来。 凭楼眺望,依稀可以望见贼营处升腾起的火光。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夜色渐渐褪去,遥远的天际浮现出鱼肚的白色。 “他们回来了!” 俄顷,不知是谁最先发现,惊喜的大喊起来。 听得此话的刘德然立马顿下踱歩,快步走到城墙边上,扶墙下望,其余城楼守军也是纷纷探头。 果然,一支骑兵队伍正缓缓向着城下行进,稍加辨认,不难认出是出城袭营的刘备等人。 “速开城门!” 大喜之下,刘德然快步下了城楼,亲自出城相迎。 城门打开,刘备等人已至城下。 “兄长无恙,吾心安矣!” 出了城门的刘德然快步上前,主动牵马执蹬,诉说起内心的衷肠。 将刘德然的言行看在眼里,这个老弟虽然能力不甚出众,但品性还是没得说的……刘备拱了拱手,告诉其不辱使命,已经将贼兵驱散,短时间内构不成威胁,难以卷土重来。 刘德然心中大石落地。 “嘿,刘德然!” 此时,张飞喊上一声。 刘德然侧身回头,一颗圆不溜秋的东西迎面扔来,黏糊糊的砸在衣袍上,仔细一看,竟是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顿时将刘德然吓得面色发白,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这是俺大哥给你的礼物!”张飞补充说道,不过在看到刘德然的惊慌反应后,登时又大笑起来:“亏你之前还扬言要与贼人厮杀,一颗贼人脑袋就把你吓成这样,胆子未免也忒小了些。”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加以责斥。 张飞撇了撇嘴:“开个玩笑而已嘛!” 刘德然抹去额上冷汗,讪讪笑道:“自是不能与三哥相比。” 第九章 留书 此时,有士卒惊讶发现,地上头颅竟是程远志的首级! 程远志何许人也? 大贤良师张角座下得意弟子,幽州黄巾最大的头目,凶名在外,一度使幽州各地惶恐不安的存在。 如今斩获了首级,呈报朝廷,必是不小的功劳! “兄长,你竟将程远志斩首了?” 确认无误后,刘德然艰难咽了咽口水,表情震惊。 这是他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不是我,是翼德。” 刘备指了指正在用食指掏鼻孔的张飞。 “三哥之勇,冠绝世间,万夫莫敌也!” 刘德然不予吝惜的加以称赞。 张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表示小事一桩,而且这个家伙弱得很啦! 弱得很? 你跟我说堂堂统领数万贼兵的黄巾渠帅弱? 刘德然以及守城士卒满头黑线,亦是满脑子的问号。 一旁的关羽为之冷哼,是他最先发现的贼将,本该由他来斩杀立功,结果却被大哥拦下。 不过自家兄弟,也没必要多作计较。 只是刘德然只顾拍老三的马屁,着实让人不爽! 入城回到住处。 见三兄弟凯旋归来,得知破贼斩首,张世平与苏双放下担忧的同时,亦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果然没有看错,这三位当真是世间豪杰! 彼时,刘备将丈八蛇矛从系统取出:“三弟,试试可还趁手?” 张飞定睛一瞅,只见大哥手上横摆一杆长矛,通体由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 “大哥,你从哪儿弄来的宝贝!” 张飞双目放光,瞪大得宛如铜铃。 “从哪儿弄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俺一百个喜欢!” 从大哥手中接过兵器,张飞喜不自胜,像孩童得到喜欢的糖果,炫耀似的同关羽说着:“二哥你看,我也有大哥赠予的兵器了!” 关羽微笑,替张飞感到高兴。 一杆趁手的兵器于武将而言,好处实在太多。 于空地之中挥舞一阵,张飞浑不觉累,反而精神抖擞,兴致愈发高涨:“二哥,快来与我切磋,看是你的青龙偃月刀厉害,还是我的丈八蛇矛更强!” 关羽毫不怯战,杀些战斗力孱弱的贼兵没有意思,与强者作战才添乐趣,遂果断应邀切磋。 看着两兄弟你来我往的交锋,酣畅淋漓的战斗,刘备心底多少有些羡慕:也不知道我的专属兵器,什么时候才会到账。 不过转头一想,还是算了,像我这种武力值不到b的咸鱼,即使给我神兵,也应该效果不大。 晚饭的时候,刘备借酒辞别。 范阳危机解除,也该重新启程。 得知刘备要走,刘德然大为不舍,连道为大兄请功的奏表已经写好,只需在此静待些许时日,必有诏令传来。 多番挽留下,刘备仍是婉拒了好意。 翌日拂晓,天色尚未亮明,刘备几人快马骑出城门。 “大哥,不等刘县令了吗?”关羽从旁问道,他清楚记得,昨天夜里刘德然说过要辞官追随大哥,一起前往冀州。 刘德然是认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刘备为之摇头,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家县令干得好好的,没必要拉他下水。 临行前,刘备将一封书信交与守城士卒,说是等刘德然来了,再转交给他。 随后扬起马鞭,重新踏上征程。 等到第一缕阳光升起,刘德然才骑马姗姗来迟。 约定的时间是在巳时初刻,为此他还特意提前半个时辰赶来。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踪影。 我大哥呢? 纳闷之际,守城士卒将书信奉上。 “县令,这是玄德公让小的交由您的。” 见到书信,刘德然心中霎时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急忙将书信打开,双目迅速浏览起来。 “贤弟,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了范阳境内,你可能会有所沮丧,但也莫要叹息,讨伐贼寇在于安民,为官一方也在于安民,你我之道路,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相较于讨伐贼寇,范阳的数万百姓更需要你,好好干吧! ——玄德,留。” 看完书信,刘德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果不其然,大哥已经走了。 想独自乘马去追,可终究少了一往无前的魄力。 望向远方,那里仿佛还有大哥的身影,立于城门之下的刘德然默默下定决心,今后必不负大哥所望,做一个好官,护一方百姓! 出了范阳,再过北新城,便是冀州中山国。 东汉时期的郡、国设置较为稳定,不同的是,郡的长官称郡太守,国的长官称国相,称呼虽不相同,权力却大致相等。 到了中山国,刘备三兄弟在此好生歇息了两日。作为东道主,张世平和苏双极尽盛情款待。 两日过后,刘备便要离去。 张、苏多有不舍,却也知道挽留不住,三兄弟不慕金银,送钱财未免俗气,于是二人便从自家马场中,挑选了品相最好的三匹骏马相赠。 说来也巧,这三匹马的肤色正好与之对应,取的名字分别是白龙、黑鬃、赤骅。 这可比张飞在涿县买来的马匹,强上太多。 毕竟在相马这方面,张世平和苏双才是专业级的人才。 对此,刘备欣然收下。 在他心里,已然将张世平和苏双默认成了战略合作伙伴。 送至城外,不舍的话说了许多,临别之前,胖胖的苏双有些不好意思的抠手:“玄德公,华子能不能再来一根?” 刘备对此哑然,随后报以苦笑。 “这个……我暂时也没有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说不定我会尝试弄一弄。” 系统就只送了一包,途中你一根、我一根的早已抽完,莫说再来一根,就是烟屁股他也拿不出来。 “哦~” 得到答案的苏双略显失望,早知如此,上一根就该慢点抽了。 在张、苏二人的目送和挥手中,三兄弟再次启程。 穿过中山国,南下就是巨鹿。 多方打探,很快就在广宗境内找到了官军驻营。 远远勒马驻停,刘备不禁感慨。 终于到了! 第十章 师生相见 将帐里。 北中郎将卢植端坐案前,脊梁笔直,聚精会神的查看前线不断送来的情报消息。 相较于南阳、颍川等地,作为黄巾大本营、又有大贤良师张角亲自坐镇的冀州显然更为难啃。 不过尽管如此,在卢植的决策果断下,兼复数场鏖战,终将近二十万的冀州黄巾拦腰切断,使之一分为二,首尾不能相连。 其中小半部分被张宝带走,占据巨鹿郡北的下曲阳,另一部分则与张角退至广宗,据城死守。 广宗城高墙坚壁,易守难攻,加上贼兵与当地百姓又是张角的铁杆拥趸,暗地里给官军造成了不小麻烦,使得卢植在短时间内,也难有破敌之策。 此时,有士卒入帐禀报:“将军,有人自称是您的学生,在营外候见。” 我的学生? 卢植略有狐疑,他只在家乡涿县当过一阵教书夫子,不久为朝廷征召,之后就再也没有收过弟子,如今身在冀州,为何会有学生来访? 莫非是冒充老夫弟子,想以此招摇撞骗…… 若真是如此,当施以惩戒,教其不敢再犯! 卢植点头颔首,脸上不动声色,只教士卒带其进来。 不久,刘关张三人便在士卒的领路下,步入卢植帐中。 看着端坐在案桌前的披甲男人,一脸肃穆之色,与印象之中只多了几许鬓角白丝,刘备踏前一步,作揖弯腰行上大礼:“学生刘备,拜见恩师!” 身后两名壮汉也是拱手:“涿郡人张飞(解良人关羽)拜见卢中郎!” 没想到竟真是自己的学生。 虽已过去数年,但卢植还是认出了刘备。 几千年前也好,几千年后也罢,老师最记得的学生大抵只有两种:一种是成绩拔尖的,一种是不听话、调皮捣蛋的。 而刘备恰好属于后者。 卢植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刘备来拜师的时候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睛里透着狡黠,不过这小子不喜欢读书,酷爱犬马声乐,热衷于和社会上的人物打交道。 当时很多亡命江湖的游侠都将刘备认作大哥。 除了刘备,还有一个公孙瓒。 也是个令人头疼的角色。 偏偏这二人还玩到一块儿去了,成了塾堂里公认的两大祸害。 前不久,北方传有捷报。 渔阳人张纯引诱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叛乱,攻占右北平郡、辽西郡属国等地,公孙瓒以三千骑兵追讨张纯等叛贼,立下战功,升为骑督尉。在与乌桓、鲜卑人的战争中,因作战勇猛,而荣获“白马将军”之称,威震胡狄。 之后,乌桓首领贪至王率众归降,公孙瓒又升中郎将,封为都亭侯。 年纪轻轻便封侯拜将,今后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相较之下,倒是那些好好学生,似乎没有了声音。 如今再见刘备,这个往日里跳脱的学生,似乎也内敛了许多。 在卢植回忆过往之时,刘备默默使用了慧眼识人。 姓名:卢植(子干) 武力:b 统帅:a 智力:b+ 内政:a 魅力:a 综合评价:a 看完。 刘备直呼,果然大佬! 寒暄过后,卢植问起:“玄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备拱手回答:“听闻恩师在此讨伐贼寇,学生特来略尽绵薄之力。” “想以军功入仕?”卢植早早看穿了刘备的想法。 对此,刘备没有否认。 在这个讲究家世背景的年代,做官途径几乎被世家大族垄断,作为没落户的刘备一没靠山,二无钱财,想入仕简直难于登天。 所以才不远千里的从幽州辗转至此,就是想凭借往日师生情分,以及自身的硬实力,牢牢抱住卢植这条大腿。 而卢植本人呢,性格刚毅,为人刚真不阿,哪怕是自己的学生,他也断不会大开方便之门。 不过刘备有讨贼建功的想法,这总归是好的。 于是卢植写下一封信简,交于刘备:“如今张角被逼至广宗,据城死守,我军短时间内难以克破,我亦被其钳制于此,无法脱身。这样,你先拿着我的书信去下曲阳,看能不能先破获张宝。” 虽然冀州黄巾被拦腰截断,无法聚拢成势,但占据下曲阳的张宝麾下仍有数万贼众,算是不小威胁。 如果能先破了张宝,便再无后顾之忧,就可以全身心投入的来对付黄巾的最终boss张角。 “学生领命。” 刘备恭恭敬敬接过,或许这也是老师想考验我的能力吧! 出了营帐。 张飞吭哧不忿,发起牢骚:“这卢中郎亏作人师,大哥你远道而来,他什么职位也不委任,随便一封书信又将我们打发,真当我们要饭的呢!” “三弟,不可胡言!” 刘备当即呵斥打断,还没出营就敢这么胡咧咧,要是遇到个心眼小的,指不定就派人把张飞抓了回去,然后痛打三十军杖。 卢植虽不至于如此,但总归是声名显赫,由不得别人作贱了名声,何况刘备还是卢植的学生,自然应该维护老师的良好形象,更别说老师的用心良苦。 随后,与关、张说明原委。 占据下曲阳的张宝与张角、张梁同为手足,号为“地公将军”,乃是黄巾三大头目之一。 广宗这里已经陷入僵局,连卢植都束手无策,由此可见“天公将军”张角也绝非等闲,双方僵持不下,留在这里难有作为。 所以,卢植才让刘备动身去往下曲阳对付张宝,这已经算是给了很大的机会,只要破了下曲阳,擒杀张宝,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还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至于能不能把握的住,就得看他们三兄弟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大哥讲解,张飞顿时灵光过来:原来如此! “是俺冤枉了卢中郎,俺就说嘛,卢中郎这般厉害的当世人物,怎么可能不识我们兄弟豪杰呢?” 张飞脑子动得快,立马现找了个理由。 “你呀你呀……” 闻此,刘备与关羽看向张飞,对张飞撒泼打诨的性情实在忍俊不禁。 三兄弟一对视,又皆是大笑不已。 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 下曲阳在巨鹿郡以北,距广宗城颇有距离,好在有快马加持,不过两日功夫,便已抵达。 城外数里,官军在此驻营,负责统帅的是护乌桓中郎将宗员。 也是此番讨伐冀州黄巾,由朝廷所指派的副将。 将冀州黄巾截断,宗员便与卢植分兵,被派到下曲阳盯防张宝。 但宗员显然耐不住性子,急功心切,亲率部众一连猛攻数日,奈何张宝死守不出,城内贼兵亦是负隅顽抗,导致始终未见成效。 这一度使得宗员气郁不已。 闻悉卢植遣人前来,宗员当即派人去请。 对于卢植这样的当世人物,在见识过其行兵布阵大破黄巾后,宗员内心是一万个服气。 步入将帐,刘备朝着宗员拱手见礼,随后将卢植书信取出,递交过去。 趁着宗员浏览书信的间隙,又悄悄打量起这个身高八尺、威严十足的汉家将领。 姓名:宗员 武力:b 统帅:b 智力:c 内政:d 魅力:c 综合评价:b “原来是卢中郎的高足,你这一来,就不愁不破贼军了!” 看完书信的宗员爽朗大笑,基于对卢植的崇敬和信任,在他看来,刘备必是大有能耐。 否则,也不会被派到自己跟前。 被宗员这么一夸,刘备谦逊表示:“将军言重,备才疏学浅,只能略尽绵力。” 之后,宗员说起当下形势。 以张宝为首的贼军据守下曲阳,闭城不出,官军强攻数次,皆未得手。 说到这里,宗员大为愤懑。 要是贼军肯出城决一死战,他早就斩破贼军,去与卢中郎合兵了,也不至于在此白白空耗这么多的时日。 难就难在贼军坚守不出,偏偏下曲阳及附近县地的百姓,也与贼寇私通款曲,搞得宗员很是被动。 听完讲解,刘备微微点头。 看来这里的形势与广宗相比,也是半斤八两。 不过贼军明明占据人数优势,却只敢选择守城,看来前一阵子确实是被卢植给打怕了。 沉吟稍许,刘备说出看法:“强攻非为上策,欲破贼军,还需引蛇出洞。” 这个道理宗员当然明白。 之前他天天派人叫骂,就是想引贼军出城厮杀,结果城内贼军充耳不闻,任由如何骂娘,也根本无动于衷。 “讨不到便宜,贼军自然不会出来。” 刘备一针见血的指出,败军数阵,城内贼军已如惊弓之鸟,再看城外官军严整以待,只有傻子才会出头。 “那……玄德有何高见?”宗员不由问道,眼神中隐隐有期冀之色。 “高见算不上,拙计倒有一条。” 来的途中,刘备就曾多番思虑过广宗的破局之策,既然下曲阳这里的形势与广宗相仿,倒不如先在这里一试。 于是,便将所想与宗员细细说了。 宗员听完,低蹙起粗眉,对此将信将疑。 刘备则微微一笑,表示不妨一试。 自信的笑容,如沐春风, 宗员一时间竟有些恍然。 这一刻,在这个年轻后生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卢植的身影。 遂也不再犹豫,笃然答应下来。 ………… 下曲阳内,贼军大营。 号为“地公将军”的张宝坐在帐内,以手扶额闭目小憩。 他已经许多天没睡过踏实好觉。 在官军的驱逐下,数万贼军不得不龟缩在下曲阳内,犹如困兽。 自起事以来,他们遭遇了最大的对手,那卢植堪称用兵如神,屡挫黄巾锐气,就连大哥也败下阵来。 眼下,官军气势如虹,黄巾将士则士气低迷,久久未能恢复斗志意气。 即便厮杀,也是胜算渺茫。 这是之前从未设想过的局面。 如何才能击破城外官军,前往广宗与大哥前后夹击卢植? 寻不到破局之法,张宝本就昏沉的脑袋此刻愈发胀痛起来。 俄顷,有人掀帐而入,神色大喜:“将军,好消息,好消息啊!” 本就头痛的张宝被这么一吵,脑袋更像是要炸掉,阖上的双目睁开,里面杀机凌厉。 见是麾下心腹贼将高升,他才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问道:“何事?” 高升脸上难掩喜色:“将军,官军撤了!” “什么,撤了?” 起初张宝还不太相信,直到他来到城门楼上,眺望之下,城外的官军确实已经开始拔营。 “他们要去哪里?”张宝低沉起眉目,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城楼上的贼将回答:“目前尚未得知。” 直到午时过后,才有消息传来。 官军退后二十里地,在马尾聚下营。 马尾聚,地处下曲阳以南,因地形俯瞰如马尾而得名,是南下巨鹿郡诸县的必经之路。 “可知其中缘由?”张宝沉声问道,他和宗员交锋数次,深知以宗员的性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退兵。 这其中必有蹊跷! 贼哨支支吾吾。 “说!” 见状,张宝一声低喝,贼哨才如实道来。 据他们所探听回来的情报,是官军在广宗城击破了大贤良师,数万贼兵遭到斩首,大贤良师在逃,至今生死未卜。宗员此番退走,就是接到了卢植的命令,要他占据马尾聚,以防下曲阳的贼兵南下,等到处理完广宗城的余孽,卢植便会亲率大军前来合兵,然后共同对付张宝。 大哥! 听到这个消息,张宝心头一急。 当即就要出帐下令,集结队伍驰援广宗。 可当他走到帐门处时,却忽地顿下脚步,眼中着急之色也为之减缓几分。 所谓关心则乱。 卢植虽然厉害,但大哥本事通天,又有十余万徒众在侧,加之还有三弟张梁近前听令,这么短的时间里,卢植取得大胜的概率极低。 其次,如果广宗城破,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难不成卢植能把十数万贼兵屠个干干净净? 顺着这个思路,张宝愈发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诈。 于是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人去往广宗,查明真假,看大哥是不是真为卢植所败;另一方面,则继续坚守下曲阳,同时派人积极套取官军情报,他倒要看看,官军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第十二章 自投罗网 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过去了。 第三天过去了。 时间在日升日落中渐渐推进。 派出去的贼哨每天都有情报带回,内容如出一辙,官军在广宗大胜,贼军大败,不出数日就要合兵直指下曲阳。 消息不胫而走,城内人心惶惶。 如今,已有七日。 迫于压力,张宝不得不召集部下商议对策。 议事大帐里,贼将们言辞激烈。 “将军,大贤良师战败,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听说卢植要来下曲阳,这老匹夫厉害的紧,咱们得赶紧撤才是。” “姓韩的,你说什么屁话,咱们得为大贤良师报仇!” “报仇?呵,你打得过卢植吗?” “打不赢也要打!” “愚蠢!现目前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老话说得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看你是贪生怕死才对!” “你说什么!够胆出来跟我单挑!” “走就走,难道我怕你不成!” 军帐内吵成了一窝麻雀。 “够了!我叫你们来是商议对策,不是听你们作妇人一般争吵!” 张宝一发火,诸贼将霎时噤若寒蝉,帐内也随之安静下来。 很显然,这位地公将军的余威尤在。 至于广宗城破一事,张宝摆摆手,告诉众人:“官军谣言罢了,意图乱我军心。” 不管真假,他都不能认。 派往下曲阳的哨骑早就应该回来,为何至今没有踪迹。 张宝心中隐隐不安。 一番商议下来,没有任何收获。 坐在帐内揉着发胀的脑袋,张宝倍觉心累,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粗汉,果然指望不上。 官军最近两天已经开始饮酒作乐,似乎是在提前庆祝。 外围守备越来越松,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越来越真。 不觉间,就连张宝的内心也开始为之动摇。 第十日。 情报消息传来:宗员饮酒,酩酊大醉。 获悉此事的贼将们纷纷前来请战。 “将军,宗员辱我太甚,竟敢如此小觑于我等!” “趁他病要他命,这可是大好时机,将军,跟官军干吧!” “等他真和卢植老贼合兵,咱就完了!” 贼将们纷纷怂恿叫战。 张宝心绪不宁,脑海中两个小人天人交战。 一个说:不要信,这一定是官军的诡计! 另一个则说:卢植就要来了,还不如趁着城外官军松懈,打他个措手不及,斩将刈旗。实在不行,也可以绕道清河郡,再转广宗。 总之,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坐以待毙了! 张宝内心难复往日镇定。 贼将们仍在不停催促。 “机不可失啊将军!” “若是担心有诈,我只带本部前往!” “我愿同往!” “还有我!” “…………” 众贼将的斗志敦使张宝最终下定决心。 传令各处,养精蓄锐。 今夜集结,突袭官军驻地! 夕阳落下山坡,一轮弯月如勾,悄悄挂上枝头。 夜风飕飕,吹来丝丝凉意。 骑坐高头大马的张宝轻轻抚摸起手中长槊,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使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些许。 进入马尾聚,这里离官军的驻营已然不远。 稍微站的高些,便能看到官军营地里亮起的明火。 张宝下令在此停军。 众贼将大为不解。 张宝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随后,安排贼哨前往勘探。 不久,贼哨们陆续回报。 “将军,官军营地守卫稀松,巡逻士卒仅有寥寥数人。” “再探!再报!” “将军,汉军各营酒味浓烈,帐内鼾声不断。” “再探,再报!” 如此往复十余次后,张宝终于确认官军是真的已经放下戒备。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张宝斩去心中犹豫,攥紧长槊朝向前方一挥,激励大喝:“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随我冲锋,诛杀官贼!” 杀啊! 身后贼兵群情激奋,挥舞手头兵器,怒吼冲向官军驻营。 前段时间被官军堵在下曲阳,压迫的快要喘不过气,实在太过憋屈。 值此一战,定要狠狠灭去官军威风。 在张宝的带领下,贼军很快冲垮了营寨大门。 看着那些个巡哨士卒屁滚尿流逃跑的惊慌模样,众贼将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满是横肉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得意至极。 随后,根据以往破营经验,直接从大门向内推进,抢钱抢粮,见着官军就杀。 然而今天,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 从破营而入到现在,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居然还没有官军从营帐里出来,难不成个个都醉死了过去? “给我杀!” 一声令下,贼兵们汹涌而上。 不多时,便有贼兵从帐内出来,一脸纳闷的朝着自家头领喊道:“老大,这帐里没人啊!” “我们这也没人!”从不远处营帐出来的贼兵亦是如此说着。 “见鬼了,官军人呢!” 一座座营帐,皆是如此。 “定是官军胆小,被我们吓得躲起来了!” 一名五大三粗的贼将为此鸣鸣自得。 张宝却不这么认为。 相反,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不待他下令退兵,一声梆子声响,打破了夜色下的宁静。 “一群蠢贼,你们中我大哥之计了,哈哈哈!”粗犷的嗓音从营外传来。 众贼急忙望去。 只见营门处立有一道身影,其人豹头环眼,虎须倒竖,坐下一匹幽黑长鬃马,手握丈八蛇矛,身后官军重重,一手操持兵器,一手擎着火把,数不清有多少。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大量官军涌出,为首者披甲握刀,高喝一声:“张宝,还不下马就擒!” 听得这道声音,张宝愈发心烦意乱。 正是近来的死对头,也是在情报中酩酊大醉的护乌桓中郎将——宗员。 双方一前一后,将贼兵夹在中间。 中计了! 见此情形,纵使智商捉急的贼兵们也幡然醒悟过来。 “怎么办!” 众贼将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张宝还能勉强镇定心神,此番虽然中计,但好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纵使偷袭不成,突围也应该不成问题。 之前与宗员有过多次交手,这家伙是个硬茬,不好对付,倒是这个黑脸汉面容陌生,看起来像个楞头小儿。 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第十三章 地公将军 张宝将目光锁定在了张飞身上。 众贼将立马心领神会。 “将军稍候,我这就去为你开路!” 声音落罢,一员膀大腰圆的贼将拍马舞刀,当即呼喝起手下贼兵径直向外冲去。 “牛耿这贪生怕死的家伙,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是想自己先逃命吧!”看着那道已经冲出去的身影,同为贼将的高升大为不屑。 张宝却道无妨,让牛耿去试试这黑汉的实力也好。 冲至近前,牛耿呜呀大吼:“黑脸小儿,吃你牛爷爷一刀!” 张飞为之大怒,催马而出,对准牛耿胸口就是猛地一戳。 噗嗤~ 在长刀落下之前,丈八蛇矛轻松贯穿胸口,就像捅破了窗户纸一样简单。 牛耿坠下马背,尸首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不去看地上尸首,张飞抡起蛇矛又是猛地一击,顷刻间砸飞数十名贼兵,一声咆哮,犹如雷霆万钧,震耳欲聋:“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那些冲锋的贼兵见状无不面色惨白,纷纷止步退后。 就连远远看戏的众贼将亦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牛耿虽然品性拙劣,但武力值还是有的,在军中至少能排进前十,如此厉害的人物,居然就这样被一矛给戳了个透心凉。 这黑厮,好生凶猛! 张宝同样吃惊不小,官军队伍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混世魔王,为何之前一直没有见过? 但现在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前后去路堵死,张飞这边走不通,就只能向另一方向突围了,也就是宗员所在的位置。 张宝深吸口气,手中长槊一挥,带领麾下贼兵向宗员发起冲击。 一番厮杀交锋,幸得众贼将死命奋战,总算得以逃脱。 几经辗转,终于抵达下曲阳。 带去的数万贼众,在宗员与张飞的剿杀下,如今只剩半数不到,张宝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来的。 再看麾下部众,个个灰头土脸,愁容惨淡,负伤挂彩者不计其数。 以这样的状态和兵力,怕是再难坚守下曲阳,还是回城带上粮食,另做他法吧! 哀叹之余,张宝定下主意。 下曲阳城门紧闭。 贼将们在外大喊,速开城门! 城门楼上静悄悄,只有伴随夜风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 一阵叫城声后,吊桥落下,城门缓缓打开。 众贼正欲入城,却忽地发现在城门洞下立有一道身影。 身骑赤马挂绿袍,手中青龙偃月刀。 在众人注视下,身影徐徐而出,然后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犹如风驰电掣。 众贼将来不及问‘来者何人’,那身影便已至近前。 在猝不及防中,一刀将张宝斩于马下。 青龙一啸动九霄。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只有死去的张宝才知道……有多快! 作为黄巾‘三大将军’之一的张宝身死,顷刻引起巨大骚动,贼众们大骇之余,也纷纷叫嚣要为张宝报仇。 心腹贼将高升来战关羽,结果被关羽反手一斩,将整个脑袋削去,鲜血喷涌,场面太过血腥震撼。 冷冽的丹凤眼扫视一周。 众贼将脊背发凉,为气势所慑,再也不敢上前。 此时,城门楼上灯火骤亮,现出无数官军身影,刘备扶墙而望,朗声说道:“下曲阳已入我手,城下贼将,还不束手就擒!降者,免死!” “投降!投降!” 城楼上的官军将士齐声大喊。 见此情形,众贼将又急又气。 踏踏踏~ 后方马蹄声急,宗员与张飞俱是杀到。 巨大心理压迫下,疲乏不已的贼兵们全无斗志,纷纷弃了兵器,跪地请降。 只有少数贼将拼死亡命杀出,逃往别处去了。 ………… “叮~恭喜宿主,完成事件:地公将军。” 任务奖励:点数3000。 物品奖励:傀儡符。 傀儡符:将此符贴于他人身后,其人便如傀儡,只忠诚于宿主。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以后找个机会贴到吕布背后,那岂不是美滋滋? 不不不…… 贴到曹操背后,不是更好? 刘备心里美滋滋。 收降了城下贼众,不久宗员便和刘备在城内会面。 “哈哈哈,玄德,还真让你给料中了,此番贼军中计、张宝被杀,当属你的头功!”见到刘备,宗员心情舒畅,大笑不已。 刘备为之摆手,微笑说着:“还是宗将军戏演得好,否则贼军也不会轻易上当。”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宝还能憋忍这么久才出来,也算是定力过人。 换做寻常贼军,可能一钓就上钩了。 随后,刘备问起:“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些贼军降卒?” “杀了便是。” 宗员灌了口凉水,想也不想的回答,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犯上作乱,本就是死罪,何况如今军中物资捉襟见肘,这么多张嘴巴,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轻飘飘的四个字,判定了数千贼兵的结局。 刘备心头一惊。 黄巾军里的贼兵多为底层平民,大都是被官府和地方豪强迫压得活不下去,才信奉了太平道教,跟张角三兄弟混口饭吃。 在此之前,他也在城楼上承诺过贼兵们投降不杀,怎能食言? 这个时代,名声和信义极为重要。 但如果直接否定宗员的意见,恐伤其颜面。 于是婉转说道:“宗将军,贼兵数众,杀之有失人心,不如传信广宗,看卢师如何处置?” “唔~” 宗员略作沉吟,又看了看刘备,见其神色坦然,全无偏袒之意,遂缓缓点头,应承下来。 毕竟是卢植的学生,又在此番作战中功劳不小,这点面子还是得给。 宗员答应下来,刘备亦是拱手:“多谢将军。” 当天,宗员便写了书信传往广宗,一方面是向卢植报捷,另一方面则是请示,收降的数千贼军当如何处置。 没过几天,卢植的回信传来。 书信中先是夸赞了宗员的有勇有谋,随后在提及贼兵事宜时,卢植说道,既然张宝已死,就无须迁罪于这些贼兵,如今边境不稳,乌桓、鲜卑时有来犯,可令人将贼兵遣往幽州戍边,也好戴罪立功。 “还是卢中郎深谋远虑。” 看完书信,宗员不由的大为钦佩,当即传令下去,照此计划行事。 “那俺们呢?” 立于大哥身后的张飞迫不及待问道。 宗员为之摇头,卢中郎信里没说。 第十四章 军粮尚缺,安有余钱相奉 信中没有提及,就说明广宗局势尚稳,所以在与宗员处理完下曲阳事务后,刘备才重返广宗。 回到广宗大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见作为主帅的卢植。 刚至帐外,便听得帐内有激励争吵传出。 “军粮尚缺,安有余钱相奉?”这是卢植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则明显的有些阳刚之气不足,却很嚣张:“哼,卢中郎好自为之!” 声音落地,帐帘为之掀开。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瞥了帐外的刘备等人一眼,同样冷哼一声,随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搞得帐外的刘备等人皆是莫名其妙。 “大老爷们,怎么娘们唧唧的!” 张飞回头瞅上一眼,悄声同身边的二哥吐槽,心中大加鄙夷。 关羽虚眯起丹凤眼,没有作声。 听得外边动静,卢植在帐内问道:“是玄德吗?” 刘备旋即入账,拱手作揖:“学生拜见恩师。” 身旁左右的关羽、张飞亦是抱拳行礼:“拜见卢中郎!” 见到三兄弟,卢植心情颇有好转,坐回位置,也让刘备坐下。 “下曲阳的事情,我听说了。智夺下曲阳,快马斩战宝……嗯,你做的很好。” 卢植面露欣慰。 能得到这位大佬的夸赞,着实不易。 刘备谦逊表示,侥幸而已。 “此番你立了功,老夫自当为你向朝廷请功,在此之前,就委屈你暂任别部司马,如何?” 卢植以询问的语气问向刘备。 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学生功绩有目共睹,即便委以要职,也不怕别人乱嚼舌根。 所谓别部司马,其实并非军队里的正式编制,但享有单独的统兵权,可以独领一营,兵力人数多少不等,主要看上面的军事长官愿意拨给多少。 卢植拨与了一千士卒。 “多谢老师!” 刘备拱手称谢,一下就从白身,变成了统领上千人的军中司马。 还得是老师的大腿好抱! “对了,学生来的时候,见到有一人从老师帐内怒气冲冲的离去,可是出了急事?” 刘备好奇问道。 说起此事,卢植面色不悦,但刘备不是外人,遂与他说了起来。 方才那人是天子所遣使者,宫廷里的小黄门,姓左名丰,此番是奉命前来巡视督战,然而督战是假,借机索要贿赂为真,卢植不肯给,故而惹恼了左丰。 “漫说军中缺粮,即便不缺,老夫也不屑行此勾当!” 饱读圣贤之书,养就了卢植的一身正气。 原来是这个家伙! 听到左丰的名字,刘备心中立马有了印象。 不出意外的话,左丰在回到雒阳以后,就会挟私恨在皇帝面前告状,称卢植作战不利,而皇帝呢,也是个昏聩之主,偏听偏信,下诏将卢植下狱。 倘若此番就这么放左丰走了,历史还得重演。 卢植要是垮台,又去哪儿抱大腿呢,保不准还会跟着受牵连,这可不行! 刘备心中闪过诸多念头,不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挽救这个局面。 “老师,学生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行告辞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刘备便带上关、张出了卢植军帐。 走出帐外,张飞很是纳闷儿:“大哥,我咋不记得你还有事情没有处理?” 刘备只顾疾走,根本没时间多做解释。 到了营寨大门,问向站岗士卒:“可曾见到过天子使者?” 士卒很老实的点头:“已经乘车走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士卒指了指方向,往西边走了。 雒阳在西,看来是要回雒阳…… 刘备心里一急,顾不得其他,当即骑马疾驰。 “哎,大哥你去哪儿啊,慢点,等等俺老张!” 见到大哥招呼不打就骑马狂奔,张飞喊上一声,也赶紧与二哥齐齐上马,紧忙追赶而去。 出了营寨七八里,一支由三百甲士护卫的车驾正在宽阔官道上缓缓前行。 坐在车驾内的左丰面容阴鸷,自打出了雒阳,一路巡视过来,哪个见了我不是毕恭毕敬,乖乖拱手送上礼物,又谁敢不捧着自个儿? 偏偏卢植这老匹夫、老顽固,一毛不拔,说什么军粮尚缺,安有余钱相奉,士卒死活与我何干!得罪了咱家,任你带兵打仗厉害又如何,这回定要让你吃足苦头! 正在左丰寻思着如何构陷之时,后方马蹄声疾,不多久便有急呼之声传来:“车驾慢行,北中郎将卢公学生、涿郡刘备请见上使。” 刘备? 左丰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卢植的学生,这个名头倒更通俗易懂一些。 遣学生追来,看来十有八九是卢植改变主意,想讨好我了。 左丰心里透彻,于是叫停车驾,从车帘处掀开一缝,目光顺着缝隙看了出去。 骑在马背上的是个面容温润、气质儒和的青年,身后还有两人,也骑着马,一个黑脸,一个红脸。 “说吧,找本使何事?” 左丰以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车帘只掀开一隅,刘备瞧不见这位黄门脸色,只好拱手说道:“家师一时语误,顶撞了上使,还请勿要放在心上。”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光是口头上的赔礼,左丰显然不买账,端起架子,打起官腔:“顶撞咱家不要紧,不过此番咱家是奉了陛下的谕旨,代表的就是陛下,卢植这般藐视无礼,分明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上使言重了,卢公对陛下可谓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刘备嘴上赔笑说着,心里思量起该如何改变局势。 最有效的做法当属杀人灭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不过这里至少两三百全副武装的甲士护卫,仅凭他们三兄弟,恐怕难以杀绝。 而且左丰在卢植这里出了事情,卢植也难辞其咎。 除此之外,剩下的法子就是向左丰塞钱,直到他满意为止。 不过自己一穷二白,系统也没给什么宝贝,还真是令人惆怅。 “哼哼,未必吧。” 对于刘备的说辞,左丰报以冷笑。 刘备叹气一声。 看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第十五章 认主 “前几日在清缴贼军物资时,在下偶然觅得一宝物,其外观炫目夺彩奇异非常,此等宝物非上使莫属,只是这里人多眼杂,贸然取出,恐为不轨之徒觊觎,还请上使移步,下车一观。” 刘备压低声音,刚好够车内的左丰听见。 听刘备说得天花乱坠,左丰自是心动不已。 暗道还是刘备这小子上道,比他那老师卢植强得多了! 不过刘备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真是稀奇宝贝,难保就没一两个包藏祸心。 于是,左丰下了马车。 他也不怕刘备耍什么花样,区区三人,又能如何? 如若敢骗我,卢植我杀不了,但你一介匹夫,说杀也就杀了。 跟随刘备移步别处,在左丰身边仍有数名甲士紧随,以防不测。 来到一处僻静位置,左丰瞥了刘备一眼。 无声胜有声。 刘备神识里念头一动,傀儡符便出现在了手中。 可惜了,这傀儡符本来是打算给吕布或者曹操准备的,现在用在你这阉人身上,真是大材小用,亏大发了! 但形势如此,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左丰老老实实的回去交差。 “上使请看。” 刘备将手伸入怀中,假装从中套取物件,趁左丰注意力集中之际,右手的傀儡符出其不意的贴在了左丰后背。 随即一阵微光闪过,神奇的融入了左丰身体。 察觉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如此没大没小,左丰极为不满的看向刘备。 然而这一看,他却惊奇的发现,这道七尺有余的身影竟无比的高大起来,比身旁的关、张还高,甚至比远处的巍峨大山还高,又犹如万丈光芒凌空而下,一瞬间照亮了他整个晦暗的人生。 “上使?” 也不知道效果咋样,刘备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主公。” 左丰机械般的开口,眼神里充满虔诚。 呼~ 吁上一口长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 随后屏退甲士,刘备与左丰交代,回到雒阳以后,关于冀州这里的局势,无须添油加醋,只管如实上报就行。 左丰点头领命,内心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 交代完了一切,目送着左丰的车驾走远,刘备不忘回头告诫两位兄弟,今日之事,不要再让除此之外的人知晓。 否则,你我皆有大祸。 “大哥放心,某自当守口如瓶。” 关羽捋起胸前长髯,沉声应下。 目光看向张飞,憨老三忙不迭地的点头:“俺也一样!” 回到驻营,在卢植的授意下,为刘备单独划分了营地,以及送去一千士卒。 军中将领皆知刘备乃卢植的学生,仅凭这层关系,便不会加以为难。 至少明面上不会。 这就是有大佬罩着的好处。 看着集结在前的千名士卒,刘备心有所慨。 从今往后,我也是有队伍的人了。 左右两侧的关、张二人亦是感到高兴,还是大哥高瞻远瞩,这么快就能独自领兵,若非投奔了卢中郎,现在还不知道是何处境。 随后的训话仪式中,刘备声音朗朗,在空旷的夜空响亮:“在下刘备,得卢中郎器重,暂任别部司马一职,这两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关羽关云长以及张飞张翼德,希望以后咱们也能如兄弟般相处融洽。” “喏!” 士卒们齐声大喝,尤其是在看向关、张二人时,个个脸上更是展露出兴奋的神采。 在此之前,他们就听说了刘备三兄弟在下曲阳的神勇事迹,尤其是通过宗员及其手下的加以传播,更是将刘关张三人吹得玄之又玄,神乎其神。 什么刘玄德计夺下曲阳、张翼德威喝退贼兵、关云长一骑斩张宝,听得人那叫一个心驰神往。 现在亲眼目睹了真人,且不论刘备如何,单论关二哥和张三爷的相貌气势,说声天神下凡也不为过。 所以这些士卒都在暗自期盼,希望在刘备的领导能够下大展身手。 卢植这边呢,在解决了下曲阳的张宝后,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全力对付张角这个黄巾大boss了。 广宗城内。 黄巾大本营张角所在的道府,一道强健的高大身影在下了马背后,急匆匆的走来。 乃是人公将军张梁。 此番前来,皆是因为听说了张宝身死的消息,所谓兄弟连心,作为弟弟的张梁悲痛万分,气怒之下自然想为兄长报仇,最好将城外那些可恶的官军通通砍了脑袋,以祭兄长在天之灵。 奈何调兵遣将需要张角的首肯,故而才来找大兄请求出兵。 负责守门的黄巾力士见状,当即伸手将其拦下:“大贤良师正在闭关,将军请回吧!” 张梁当然知道兄长闭关,而且知道闭关是为了祈神庇佑以破官军,但眼下事急,他顾不得许多,直道:“我有急事要见兄长。” “大贤良师有令,闭关期间,谁也不见。” 作为张角所培养的精锐死士,黄巾力士只听令于张角,哪怕这个人是张角的弟弟也不行。 不仅如此,在与官军的数次对垒中,黄巾力士亦是立下战功无数,是令官军闻风丧胆的存在。 张梁对此不乐意了,自己作为堂堂的人公将军,广宗城内的二把手,又是大贤良师的亲弟弟,难道见兄长一面都不成吗? 好话说不听,张梁也来了脾气,当下甩了脸子:“滚开!” 说罢,推开两人就往里闯。 刚一进门,便引起了院内其他死士的注意。 霎时间,数十道犀利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暴射而来。 张梁冷不丁的一颤。 随后,二十余道魁梧身影纷至沓来,强大的压迫感使得张梁心头一沉。 晓得黄巾力士的厉害,也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张梁索性扯开嗓子大喊:“大兄,大兄!” 死士们哪能让张梁扰了清净,四面合围一同动手,须臾间便擒住张梁,抬起作势就往外丢。 “大兄,大兄!” 被架在半空的张梁伸长了脖子,喊得歇斯底里。 就在要被扔出门口之际,从某处传来幽幽一声叹息:“罢了,让他进来吧。” 第十六章 天命难违 黄巾力士遵令将张梁放下。 脚一落地,张梁快步走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嘎吱~ 房门推开,给这间灰暗的屋子带来了久违的光明。 “大兄。” 站在门口的张梁朝里边喊上一声。 内堂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虚弱的咳嗽。 张梁急忙上前查看,这一看,将他惊了不小。 八卦阴阳台上,大贤良师张角额系黄巾,披头散发,一对眼珠深深凹陷进去,干瘦的脸庞毫无血色,衰败得仿佛只剩下一层老皮,形如枯槁。 八卦台的四周,贴有各式各样的道家符箓,此刻也已经黯淡无光。 饶是见惯了厮杀场面的张梁,见此情形,也不禁的吓一大跳:“大兄,你为何憔悴至此!” 双腿盘膝的张角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用巾帕捂嘴咳嗽,好一阵后,才将巾帕放下,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 “阿弟,你来了。” 疲倦的抬起眼皮,张角嗓音枯哑。 看着兄长这副模样,张梁心里也是难受:“大兄,你不是闭关静养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张角摆手,声音虚弱:“官军迫之甚急,我想看看我们胜算如何,遂向天买卦……” “如何?” 获悉此事,张梁亦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许多年前,兄长还是个破落书生,因屡试不第而对朝廷心灰意冷,后入山采药,得遇一老者,手执藜杖行动不便,大兄怜之,便委身背负而行,老者感念恩德,将大兄唤至洞中,授以天书《太平要术》,习之可呼风唤雨,亦能通神。 在张梁充满期冀的眼神中,张角神色落寞,久久才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是天命难违!” 听到这句话,张梁同样怔愣半晌。 要是让麾下部众知道,必然会军心动荡! “阿弟,你先撤吧。” 张角深吸口气,使自己稍微振作一些:“卢植死盯不放的人是我,你要走还来得及。” “此等危难时刻,岂能弃大兄不顾,何况二兄已经死在了官军手里,还被斩去了首级悬于城楼,如此深仇岂能不报!” 张梁手头青筋暴起,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可是……胜算渺茫啊……” 张角怅然叹气。 一瞬间,又老去许多。 “没打过怎么知道!” 张梁不服气的提高声量,当即跪在张角面前,双手捧起张角的枯瘦手掌,合握在手中,恳求说道:“大兄,咱们赌一把,就赌一把,为了二兄,也为了天下苍生,与官军决一死战吧!” 论兵力,咱们比官军要多,论战斗力,只要有兄长的术法加持,黄巾力士便能以一敌百。 无论如何,咱们都不会输的! 复仇的渴望在眼神里燃烧。 张角亦是被说动了几分,耷拉得快要阖上的双眸重新睁开,渐渐恢复些许生机。 相依多年的弟弟横死在官军手里,自己这个当大兄的岂能熟视无睹? 哪怕了此残躯,也要让官军付出代价! ………… 广宗城外,官军驻营。 夕阳还未落下山坡,将人影斜拉得老长。 卢植传令各营将领,到帐中议事。 刘备作为别部司马,亦有一席之地。 待刘备落座以后,关、张二人如同门神一左一右,立于大哥身后。 见麾下将领到齐,卢植从座位起身,将一封布帛书信拿在手中,同众将说道:“就在方才,广宗城里的蛾贼送来战书,约我等明日决战,诸位可有良策?” 作为副将的宗员率先起身,耿直说道:“卢中郎,这有什么可商量的,贼人要战,我们便战,未必还怕他不成!届时您令旗一挥,我自当跃马当先,率领众将士冲锋陷阵,直捣蛾贼老巢!” 宗员的提议得到了在场多数人的赞同。 “玄德,你以为呢?”卢植又问起坐于宗员下方的刘备,经过一段时日相处,他对这个昔年不曾看好的学生,反倒上心了许多。 听到老师点名,刘备站起身来,行上一礼,说出自己的看法,也是与宗员一致。 近来军中粮食渐缺,从近几日的伙食里就能略窥一二,加之后勤补给困难,贼军一直龟缩城内不出,再这样耗下去,恐怕胜负难料…… 与其如此,还不如与贼军决一死战! 听完,卢植满意的捋起下颌短须:“既然诸位皆有此意,那老夫便放心了。” 随后卢植将众人招至近前,细细划分起了作战部署。 直到夜深,诸将才各自回营。 刘备所在的营队被安排在侧后翼,负责护卫中军。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就是卢植的庇佑之举。 “也不知道卢中郎咋想的这是,咱们兄弟这般厉害,却让我们留在后方喝西北风,当真是老糊涂了!” 出了军帐,张飞嚷嚷着大为不爽。 对于贪生怕死的人来说,这可能是个美差,但对于想要建功立业的刘氏三兄弟而言,留在后方观战,这和坐牢其实没什么分别。 一场仗打下来,可能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三弟,不可胡言!” 听得张飞埋怨,刘备当即加以责斥,同时告诫张飞,老师此番安排,自有他的深意,你我只管听令即可。 “还有,不许再发牢骚,听到了没有?” “哦~” “你看云长,平日里就不像你这么聒噪!” “二哥喝了酒,话比我还多……” “嗯?”某人丹凤眼一挑。 张飞赶紧咧嘴傻笑:“二哥,俺是最服你的!” ………… 广宗城。 接到回信,张梁在第一时间找到兄长张角,将书信奉上:“大兄,卢植老儿已经答应了明日决战。” 此时的张角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接过书信细细看上一遍。 觉得并无不妥,又看了这个弟弟一眼,张角问:“明日一战,你有多少胜算,计划如何?” 张梁想也不想的回答,语气笃定:“定是十成,因为我已经问过城内将士,他们全部表示,愿与官军死战到底!上下一心,我军必胜!” 看着弟弟得意的面庞,张角暗自摇头,有些想当然了。 只怕到时候兵败如山倒,又有几人肯死战不退? 卢植不好对付。 所以…… 只有找机会斩杀卢植,这些棘手的难题才能彻底迎刃而解。 第十七章 北军五校 翌日,清晨。 朝阳初升未几,落下的晨曦如金。 广宗城外,黑压压的两股大军在此对峙。 左边是以张梁为首的黄巾贼众,披甲者少,皆头裹黄巾,手中兵器各式各样,以长枪、长矛为主,甚至还有锄头、镰刀,总人数多达十二三万。 另一边则是以卢植为首的汉家将士,只有三万余,人数虽少,却是从雒阳带来的北军五校。 北军五校:即“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 其中屯骑、越骑、长水均为骑兵,射声为轻装弓弩,以陆战为主的步兵营人数最多。 除此之外,官军在装备上也完全碾压黄巾,就连普通士卒也个个身披玄铁甲,头戴铁兜,兜顶插羽为缨,腰系皮革带,下半身直裾衣、髀裈、行缠一样不少,脚上穿的是圆头高靿作战鞋。 手中长兵、盾牌、弩矢更是经过专业工匠千锤万炼,锋锐无匹。 作为戍卫皇城的王牌,北军五校已经是朝廷手里最后的底牌。 如今再次对垒,尝试过厉害的黄巾贼众,俱是心有余悸。 作为主帅的卢植骑马缓缓而出,来到阵前对着黄巾这边高喊:“张梁,你已经穷途末路,何必再执迷不悟,现在投降,为时未晚。” “投降!投降!投降!”身后五营将士助威般齐声大吼,响彻天地。 “卢植,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张梁声音加大,指向卢植:“你也是当世人物,说出的话竟这般可笑,汉室腐败,奸臣当道,你看看底层百姓,有几个活的安稳?你既有一身本事,何苦为这样的朝廷卖命!不如加入我们,一起推翻暴政,届时让大兄封你做大将军如何?” 张梁冥顽不灵,卢植便又喊向贼兵:“尔等听着,此番作乱的罪魁祸首乃是张角、张梁、张宝三人,尔等若有弃暗投明者,可既往不咎,否则,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卢植恩威并施。 张梁见之大骂:“卢植老儿,休要乱我军心!” 姓名:张梁 武力:b 统帅:c+ 智力:c 内政:d 魅力:c 综合评价:c+ 后方的刘备默默打量一阵,心中有所疑惑,为啥没看见张角,这种节骨眼上,作为黄巾军的精神领袖,张角居然一直没有露面? 真是可疑。 而一旁的张飞脾气暴躁,耐心也是有限,见卢植还在和贼人啰嗦,很不耐烦的嚷道:“卢中郎也是,和这些贼人废这么多口水干啥,一股脑儿的杀过去,不什么都解决了吗!” 老莽夫了! 刘备暗自摇头,敦敦教诲起老三,这是态度问题,卢植此举不仅是在彰显朝廷的仁德之心,也能一定程度上动摇贼军军心,好好看好好学,以后你独自领兵时,不管打不打得赢,都要先摆出这种态度,而不是一上来就拼个你死我活,知道了吗? 两军对垒,攻心为上,厮杀为下。 然而张飞浑不为意:“二哥领兵还差不多,俺只是个杀猪的,只要能跟在大哥身边就好。” “你个蠢蛋,你这一身本事,难不成一辈子当我的跟班!”刘备颇有恼怒。 “这也没啥不好……” 张飞下意识的说着,瞥见大哥似乎有些生气,于是又赶紧把话收了回去,嘿嘿憨笑:“大哥让俺领兵,俺就领兵,全听大哥的!” 作为市井屠夫出身,张飞脸皮之厚,浑似一块滚刀肉。 另一边,大道理讲不过卢植,张梁也发狠了:“废话少说,手上见真章吧!” 说罢,大手一挥,喝令冲锋进攻。 呜~呜呜~ 亢长的号角声在城外响彻。 伴随张梁的一声令下,十名黄巾渠帅各督领一万贼兵,向官军阵地发起进攻。 杀啊! 贼兵们怒吼不断,喊杀震天,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内心的恐惧。 望见贼兵汹涌杀来,卢植全然不慌,不疾不徐的退回中军,手中的三色令旗一挥,麾下五营将士立马开始变幻阵型,整齐划一。 骑兵由前退至两翼,步兵营从后方顶上,盾枪兵列成两排,前后隔开三丈,中间是射声营的弩手,再往后又是步兵营,过了才是卢植的中军所在,刘备及其麾下的千名士卒还在中军往后。 待到贼兵冲进攻击范围,卢植将令旗一压。 传令官大声传令:“放!” 上千支利箭顷刻间呼啸而出,犹如密密麻麻的飞蝗,钻向冲来的贼兵。 噗噗噗~嗤嗤嗤嗤~ 箭矢贯穿胸膛,有的扎进手臂,有的射中肩膀…… 冲锋路上,数以百计的贼兵倒下。 但冲锋并未因此停止。 自起事以来,经历过的大小战役不下数十场,这些贼兵也算身经百战。 冲锋还在继续。 又是两波攒射,贼兵伤亡已逾千人。 “不要怕死,顶过这几波箭矢,就能冲垮官军阵地!冲,冲啊!” 渠帅们在马背大吼。 不多时,冒着箭雨前行的贼军已至阵地近前。 卢植再次挥动起令旗。 三支骑兵在各自校尉的率领下,开始从两翼发起冲锋,犹如三把尖刀环绕穿插进贼兵心脏,几个来回,便将近十万贼兵切割成了数块,彼此之间难以相顾。 前方的贼兵奋力推进,奈何官军的盾阵坚固,兼有长枪不断刺出,前排贼兵接连倒下,短时间内根本难以攻破;后方贼兵则是更惨,本就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被铁骑这么一冲,伤亡惨重不说,内心更是大为慌乱,若非渠帅喝止,恐怕此刻早已溃逃。 说到底,还是些乌合之众。 眼见麾下贼兵有溃败迹象,为了克制官军骑兵,张梁也放出麾下弓手,前后布成几排,急声吼道:“射,通通给我瞄准了射,射死这些该死的骑兵!” 贼军弓手听令,纷纷扣弦射击。 然而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一方面是因为距离过远,弓箭的杀伤力大大减小,另一方面则是骑兵速度过快,来去如风,很难瞄准,且官军甲胄坚固,即便射中,也很难致命。 射出去的箭矢接连落空,张梁气得大骂:“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战场上,官军掌握了主导。 张飞看得索然无味,不禁加以吐槽:“就这种战斗实力,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咱们宣战。” 关羽亦是摇头,胜负已定。 然则就在此时。 狂风骤起! 第十八章 黄巾力士 呼呼~呼呼~ 骤起的呼啸风声犹似鬼号,刮得人脸生疼,卷起地面尘土,在广宗城外掀起漫天黄沙,将视线全然遮住。 以手掩眼,双目尽力眺望,四周黄茫茫的一片,可见度不足一丈。 “方才还晴空万里,怎么忽地就起这么大的妖风,见鬼了这是!” 张飞嘴里嘟囔,单手拔起插在地上的丈八蛇矛,另一只手则挥掸起眼前的灰尘。 “事出反常有妖,三弟勿要大意。”另一旁的关羽眯起丹凤眼,胸前长髯飞舞剧烈,手中青龙偃月刀倒拖在地。 居中的刘备也是如此认为,这股大风起的怪异,实在有悖于自然规律,现在甚至连卢植的中军都看不见了,刘备打算过去:“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看看卢师那边情况。” 说罢,顶着风沙,向卢植那边走去。 “大哥,俺跟你一起。” 张飞喊上一声,回头朝关羽说道:“二哥,这里交给你了。” 关羽为之点头,叮嘱护好大哥周全。 还有,自己多加小心! “嗯,二哥你也是!” 张飞答上一声,在漫天沙尘中追寻大哥去了。 战场上,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来回穿插的骑兵行动大受限制,作战步卒亦是视线模糊、举步维艰,射声营也因此丧失了优势。 张梁为之狂喜,当即大吼:“徒众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有神灵庇佑着我们,不要怕死,跟官军血战到底!”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突如其来的狂风抑制住了官军的进攻节奏,濒临崩溃的贼兵们在一瞬间重拾信仰,战斗力随之直线飙升,再度与官军重新厮杀起来。 与黄巾贼兵的振作相比,官军则陷入苦战,狂暴的风沙迷得士卒们快要睁不开眼,然而黄巾贼众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如此一来,官军就吃了大亏。 “中郎将,风沙太大,将士们心智受扰,士气锐减,伤亡正在不断扩大,末将前来请示是否可以撤离!” 一名校官骑马至宗员面前,大声禀道。 宗员回头。 漫漫沙尘,根本看不见中军旗帜。 更别说指挥行进的令旗了。 也不知道卢中郎那边怎样……宗员隐隐有些担忧,可好不容易才等来的决战,岂能说撤就撤。 犹豫间,一名贼兵靠近,对着宗员狠狠来了一下。 若非宗员反应迅速,恐怕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纵使如此,仍是被那贼兵伤了手臂。 “干你娘的!” 瞥了眼流血的伤口,宗员大怒,单手攥住贼兵手里的长矛,“咔擦”折断,随后用断矛结束了贼兵性命。 丢下贼兵,宗员吼道:“区区沙尘有何可惧!卢中郎没下撤退命令,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传令各处,死战到底!” “是,将军!” 校官大声应下。 随后,官军与贼兵鏖战愈发激烈。 来到中军,作为主帅的卢植面容凝重。 身边士卒本打算举盾将卢植庇护其中,可卢植不肯,作为主帅岂能做缩头乌龟,坚持立于风沙中观望战场局势,希望能从中寻得破局之法。 望见刘备,卢植问道:“玄德,你怎么来了?” 向卢植说明担忧后,刘备为之怅叹:“老师,这场风沙很不妙啊!” 卢植点头。 大好的局势瞬间瓦解。 “怎么会突起大风呢?” 对于这点,刘备很是不解,难不成张角也会夜观天象。 这是张角的妖术! 卢植的回答,令刘备眼皮一跳。 这个世界,不会真有神仙吧! 然而就在此时,跟在身边的张飞忽然声音一沉:“大哥,有杀气!” 话音刚落,就有士卒坠马下地,身上脸上皆是血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卢植面前,哭声禀道:“将军,后方贼军出现,我军抵挡不住,正向这边杀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卢植问那士卒:“贼人兵力多少?” 士卒哪会知晓,只道风沙太大,数不清有多少! 现如今,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一是撤退避其锋芒,二是将宗员等人唤回,固守中军。 但如果这个时候唤回,对线就彻底崩了。 贼军也会随之铺天盖地的杀来。 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卢植伸手向身边亲兵一抖,面容威严声音洪亮:“取我刀来!” 这位北中郎将,打算亲自前去杀敌。 “老师坐镇三军,岂可轻动,待学生前去迎敌。” 受其感染,刘备抱拳请命。 “玄德,你兵力太少……”卢植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后方的五千人都抵挡不住,这一千人去了也是白搭。 刘备没有听从。 随后,同张飞喊上一声:“翼德,我们走!” 二人快马而回。 见到大哥回来,关羽催马迎了过去:“大哥,卢中郎那边如何?” 刘备长话短说,形势紧急,有一股凶悍的贼军突破了我军后方,意图很明显,是就是卢师所在的中军。 如果让贼军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后方只剩下我们了!之前你们不是老嚷着没给建功立业的机会吗,现在机会来了……” 站在一千严阵以待的士卒面前,刘备激声大喝:“兄弟们,敢应战否!” “战!战!战!” 一千名士卒齐声怒吼。 刘备对于这样的士气很是满意,同时也将一千人分作三队,三兄弟各领一支。 走不多远,便撞见了这支黄巾贼寇。 由于风沙缘故,确实难以分辨人数。 不过相较于之前所见的黄巾贼众,这股贼兵则是大为显眼和不同。 身形魁梧,头系黄带,手握短刀,完全无惧风沙,双眼露出血红色的凶狞,手臂上贴满如鬼画一样的黄符…… 风声啸啸,如似鬼号。 既然撞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马背上的刘备暗暗攥紧了手头兵器,这股贼寇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以至于心头充满忐忑,砰砰直跳。 可纵使如此,他也未曾退后。 黄巾力士如野兽一般扑来。 “大哥,俺先上了!” 张飞目露兴奋,早已手痒难耐,只说上一声,便最先带着麾下三百士卒驰骋冲锋,口中兴奋大吼:“哈哈,儿郎们,跟着俺老张,大干一场吧!” 第十九章 敕令 “叮~触发事件:黄巾力士 事件任务:击退出现的黄巾力士 任务奖励:【兵符(黄巾力士)】” 神识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张飞已经冲杀过去,双方展开激烈交锋。 一马当先的张飞速度不减,径直撞飞数名拦路的黄巾力士,手里丈八蛇矛挥舞,如蛇蟒吞吐,将一名名黄巾力士吞噬殆尽,往来冲杀,无人能挡。 但这也仅限于张飞。 身后随之冲锋的汉军将士,在与黄巾力士短兵相接后,明显力有未逮,哪怕两人夹击一个,也依旧处于劣势下风。 从战斗力上来看,黄巾力士确实远非普通贼兵可比,不仅力量惊人,且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普通贼兵在负伤以后,就会变得胆怯,而黄巾力士却是越发凶狠。 最重要的一点,这些黄巾力士无惧风沙。 伴随着厮杀声起,越来越多的黄巾力士加入战场。 下方三百士卒很快有溃败迹象。 观望局势的刘备不能再坐视不理,当即同身旁关羽说道:“二弟,我们也该上了!” 手持青龙刀的关羽微微颔首,语气深沉:“大哥,这伙贼兵透着邪气,厮杀时务必要多加小心。” 刘备“嗯”上一声,也看出了这些黄巾力士的凶猛打法,不过自己好歹也是c+级别的武力值,只要不碰上硬茬,战场自保完全不成问题。 之后,两人同时催动胯下坐骑,带领麾下士卒发起冲锋。 广宗城,城门楼上。 搭建起一座三丈高的浮台。 浮台中间,张角身披黄天道袍,手持九节黎杖,披头散发,面容枯槁如鬼。 法台上,摆有诸多贡品。 其中一处贡品上,插有一柱青檀香,已燃去三分之二。 一旦燃尽,风沙就要停了。 双目睁开,张角拄杖望远,一双灰翳的眼睛仿佛能穿破风沙,直抵战场。 张梁所率的徒众仍在和官军鏖战,借助风沙的优势,此刻略占上风。 不过官军也很顽强,即使不能成阵协同作战,但依靠甲胄兵器等精良装备,也能和贼兵打得有来有回。 对了,卢植那里怎么没有动静? 按照掐算的时间,这个时候的黄巾力士应该已经突破了官军后方,杀到中军位置,将卢植斩于马下。 可……似乎一切没有变化…… 是哪里出了问题? 极目远眺,在官军后方,黄巾力士似乎遭遇了极为难缠的对手。 甚至于死伤过半。 黄巾力士是张角从数十万徒众中挑选出的精锐之士,辅以炼制的符咒,成为半人半傀的存在,以一抵十完全不在话下。 可如今,竟被官军所抵挡。 其中出了什么变故,张角无从得知,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回到法台,张角将九节黎杖平放,左手手臂从袖袍露出,手腕处伤痕遍布,黑色的结痂诡异,无法愈合。 见此,张角未作犹豫,右手食指在手腕处一划。 顷刻间,血液为之渗出。 与常人的鲜红血液不同,张角的血赫然是赤黑色的。 血水顺着手腕向下,滴在一张画满道法的符咒上。 张角的面容也在刹那间变得惨白,随后他拿起这张符咒,以火引燃,口中敕令:“黄巾力士听吾号令,解开符咒,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卢植!” 敕令之声穿过风沙,传进与刘、关、张厮杀的黄巾力士耳中。 随后,黄巾力士齐齐退后。 刘备见此吁了口气,还以为这些黄巾力士打算就此退走。 然而黄巾力士接下来的动作却使人心惊,只见他们用力扯下手臂上的符咒,符咒扯下的瞬间,脸上表情很是痛苦,就像是从身上生生撕下了一层皮,符咒褪落处血肉模糊。 “吼啊!” 黄巾力士发出痛苦吼啸。 吼啸过后,脸上神情呆滞,双目由血红变为灰暗,仿佛失去了灵魂。 杀……杀…… 嘴巴一张一合,毫无情感的冰冷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之后,黄巾力士重新发起进攻。 双方再度厮杀在一起,相较方才,这些家伙好像更强了! 刘备一剑砍在一名黄巾力士的肩头,力士浑不觉痛,反手抓住剑刃,哪怕掌心鲜血直流,也死不松手。 旁边的黄巾力士见状,径直砍来。 见此,刘备只能撒手弃了兵刃,否则性命都得交代。 刚往后退,又是四名力士逼近。 身边的士卒已经越来越少。 夹击之下,屡屡险象迭生。 “滚开!” 一声咆哮如雷,丈八蛇矛将刘备身边的力士横扫。 起初兴奋的张飞此时也不免有些气喘,额间尽是豆大的汗珠:“大哥,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太难缠了,麾下儿郎顶不住了,咱们撤吧!” 刘备还未开口,关羽从另一边杀至,身上的鹦鹉袍早已为鲜血染红,急声说道:“大哥,有许多贼兵突破防线,朝卢中郎那边去了。” 什么! 刘备心头一惊,当即下令回援。 当赶回中军处时,卢植的近卫军已经在与黄巾力士奋勇拼杀。 面对不惧死亡且战力狂暴的黄巾力士,近卫军渐渐抵挡不住。 见此情形,刘备飞马至卢植身边,愧疚说道:“学生无能,未能挡住贼兵。” 卢植摇头,这些贼人刀枪不惧,难以杀死,且数目不知几何,刘备在只有一千兵力的情况下,还能拖上这么久,已然万分难得。 “老师,此处危矣,请您速退!”刘备急切与卢植说着。 天时地利人和,全让张角占了。 这场仗没得打了。 现在撤退,还能保存部分有生力量,以待来日。 然而卢植死活不肯,须发倒竖,怒声说道:“老夫受命讨贼,岂能临阵怯逃,纵使是死,也当马革裹尸,死于战场!” 卢植的脾气上来了,谁也拉扯不住。 就眼下局势而言,在不清楚张角还有多少底牌的情况下,这么打下去,肯定是全军覆没。 说到底,还是情报不够。 要早知道张角会妖术,就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说不通卢植,刘备心中默念一声:“老师,对不住了!” 趁其不意,从背后直接将卢植打晕。 第二十章 雷公助我! “二弟,速去鸣金。” “三弟前面开路,我们一路冲杀出去。” 刘备果断下令,随后将打晕过去的卢植放到身后马背,为防坠马又扯下一面旗帜,覆盖住卢植后背,穿过肩头与腋下,在胸前系牢。 如此一来,马背上的二人便连成一体。 关羽领命而去。 张飞亦是怒吼挥矛在前面杀出血路。 彼时,刘备的声音通过黄巾力士传入张角耳中。 只待官军鸣金声一响,便等同于宣告此番决战的胜负。 然而张角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卢植不死,始终是个祸患。 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再来一次。 所以今天,必须斩草除根! 再度来到法台,张角以血为引,在一张巨大黄布上快速画符,每画一笔,脸色便惨白一分。 待到符咒画完,张角褶皱的脸上不见半点血色。 将画好的巨大符咒平铺于地,张角缓步走上符布,每走一步,心中便祈祷一次:黄天在上,弟子张角不自量力,愿以十年寿命为祭,肯请神灵助我。 直至走到中间,张角才停止祈祷,随后燃起三张符咒,双目阖闭,口中念起道家真言:“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本坛三恩主,列圣金刚众诸尊;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分明,众神灵,急急如律令!” 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猛地一声大喝。 伴随着敕令声落,灰黄的天空迎来了乌云密布,翻滚的阴云里,雷电交加。 轰隆隆~ 轰隆隆~ 还未走上多远的刘备抬头仰望,方才还白昼的天空,此刻阴沉得宛如黑夜,那翻涌的乌云中,仿佛露出了一张恶魔的脸,张开血盆大口,吞吐起黑雾滚滚,要将人生吞活噬了一般。 就连前方厮杀的双方将士,也都在此刻停止了厮杀,不自主的抬起头,注视起这诡异的天象。 对面开挂,这还怎么打! 刘备心中直呼不妙,当即催动胯下白龙,马不停蹄的就往外逃。 此时,坐于符布上的张角心有所感,灵魂出窍,置身于翻涌的云雾之上。 凭虚御风,苍生万物尽在脚下。 透过层层云雾,局势尽收眼底,奔逃中的卢植同样一目了然,这个让黄巾徒众吃足苦头的北中郎将,此刻却是如此之渺小。 望着这道身骑白马的背影,张角胸中杀意滚滚,面容狰狞犹如厉鬼,以九节黎杖指天,敕令暴喝:“雷公助我!” 轰隆! 一道巨大的雷声响彻,击向下方骑马奔逃的身影。 刘备心头一颤。 完了,我没了! “吼~嗷~” 蓦然间,一条巨大的赤龙从下方破体而出,飞向天际,冲破云霄。 只在瞬间,穿透张角胸膛而过。 魂魄坠下云端。 浮台上的张角双目一睁,张嘴吐出大口血水。 “怎么……可能……” 遭此重创,张角七窍流血,双眼死死盯着下方,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浮台之上。 与此同时,上空翻涌的乌云与雷电,以及萦绕在四周的风沙。 散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事件:黄巾力士。 任务奖励:【兵符(黄巾力士)】 【兵符(黄巾力士)】:可使麾下招募士卒进阶为黄巾力士,限制10人。 黄巾力士:武力值d级,免疫风沙、云雾等负面效果。” ???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刘备满脑子问号,莫名所以。 别说击退黄巾力士了,就是拦也没能拦下。 就这还能获得奖励。 难不成是系统出故障了? 刘备大为不解。 不过这兵符倒是个好东西,d级武力值,外加免疫负面效果。 唯一不足的就是数量少了些,起码得来一千人才够用啊! 铛铛~铛铛铛~ 风沙散去的同时,阵地后方的鸣金声也为之响起。 “这该死的风沙,终于散了!”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宗员发出怒吼,这也是大多数汉军士卒的心声,然而下一秒却又听到了从后方传来的鸣金声响。 宗员为之一愣:这个时候鸣金,卢中郎在搞什么? 宗员不甘心就此撤退,当即派人返回中军,探听情况。 不久,士卒回报。 就在方才风沙大起之际,有贼兵突破我军后方,卢中郎遇袭,现已撤离此处。 听得此事,宗员吃惊不小,忙问:“卢中郎可曾遇险?” 倘若卢植有个好歹,以后朝廷追责,他作为副将难辞其咎。 士卒摇头,称关键时刻是刘关张三兄弟拖住了贼兵,才没让贼人得逞。 宗员舒了口气,心中果断给刘备点了个赞,玄德,干的漂亮! 随后,宗员也没了厮杀兴致,传令各处,迅速回军撤离。 望见官军如潮水退走,神经紧绷的张梁也彻底松了口气。 风沙和乌云的突然消散,摆明是兄长那里出了问题,心中担心兄长,遂也急忙收兵回城。 夜里,官军驻营。 睡在榻上的卢植悠悠转醒。 亲兵向其禀明了情况。 “玄德呢?”卢植问起。 亲兵恭敬回答:“将您送回以后,就一直在帐外候着。” “让他进来吧。” 卢植坐起身来,与亲兵吩咐。 不久,刘备走入帐内,见到醒来的卢植,拱手见礼:“学生见过老师。” 灯火下,卢植看着这个昔年不被自己所看好的学生,板起脸沉声呵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战场上袭击长官,擅自下令鸣金收兵,任选一条出来,都足以将你斩首示众以正军法。你,知罪吗?” 卢植神情严肃,刘备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想大义灭亲? 我可是豁出性命在救你啊! 不过嘴上还是很老实的说着:“学生知罪。” 卢植“嗯”了一声,又接着往下说道:“不过念在你阻击贼兵有功,又破了张角的妖术,使得三军将士免受荼毒,此番就功过相抵了。” “我?破了张角的妖术?” 刘备满头问号,不过旋即一想,便明白了这是卢植的托辞。 只有这样,才不让别人乱嚼舌根。 老师果然还是爱我的…… 刘备心里美滋滋。 第二十一章 黄天,也死了…… 从将帐走出,候在外面的关、张迎了上来。 “大哥,卢中郎咋个说?” 张飞直白问道,毕竟在战场上袭击军事长官这可不是小事。 看着两个结拜兄弟的担忧模样,刘备心中涌过一阵暖意,耸耸肩:“还能咋个说,功过相抵呗。” 其实,这已经算是法外开恩。 听得此话,张飞顿时咧嘴笑了起来:“俺就说嘛,卢中郎这么大学问的人,咋会是非不分呢?何况,当时要不是俺大哥果断拿定主意,卢中郎此刻怕是已经凉了,还有这五营将士都不一定回得来……” “三弟,切莫胡言!” 旁边的关羽将其打断,卢植作为统帅,说他“凉”了,这样的话岂能乱说。 “嘁,本来就是……”张飞浑不为意。 回去途中,刘备问起伤亡情况。 关羽如实以报,一千名士卒阵亡超过七百,余下的也尽是伤痕累累。 听完,刘备唏嘘不已。 没想到稳赢的一场仗,居然打成了这样。 随后,刘备与关、张去了伤兵营地。 看着伤兵们身上缠满的布带,以及那一双双迷茫无助的眼神,刘备心生酸楚。随后,挨个询问了那些受伤士卒的身体状况,并加以安抚和鼓励,承诺会向卢植替他们请功。 受到慰问的士卒们红通眼眶,对此感激不已。 出了伤兵营,回去的路上。 张飞偏头问起:“大哥,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回想起那些伤兵的惨状,刘备心头像被石头压着一样难受。 “他们本来不必如此,全是因为我的自负才变成这样,他们也有父母、妻子、儿女,或许此刻正在家中翘首以盼的等着他们回家,然而……他们只能长眠于此,再也回不去了……” “我,心中有愧。“ 刘备对此内疚不已。 “嗨,这有什么,大哥你根本不必自责!男儿从军入伍,吃的就是这碗饭,谩说受些伤痛,就算战死沙场,亦是再也平常不过!” 相较之下,张飞倒是看得挺开。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从不缺人! “即便有一天俺丢了性命,俺也只会怪自己技不如人,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张飞直言不讳,浑然不惧死亡。 听得这话,刘备脑海中霎时闪过一幅张飞遭人枭首的画面,瞪大的眼珠死不瞑目。 浑身一阵颤栗,刘备心口绞痛。 瞧见大哥状态不对,张飞赶紧来扶,却被刘备一把甩开,指着他便是一阵怒骂:“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当这是屁话吗!你的性命早已不是你自己的了,由不得你来做主,今后再敢说这样的混账话,我们就断了兄弟情分!” 劈头盖脸的挨了通骂,张飞一时间有些懵圈,不过在回过神来以后,他非但不恼,反倒有些发怵,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大哥如此生气,于是赶紧用手给大哥抚背,舒缓大哥心中的郁积,脸上憨笑赔罪:“大哥,莫要生气,俺知道错了!” 刘备将目光撇向一边,不与张飞对视。 “哎呀大哥,你就原谅俺吧!俺都知道错了……” “这样,俺给你来个驴打滚咋样?” 说罢,张飞竟真的在地上滚了一圈。 刘备笑没笑不知道,不过旁边走过的巡逻士卒望见,皆是偷笑不已。 张飞见了,当即沉着脸大骂回去:“狗杀贼,看你娘嘞!” 士卒们心头憋屈,却又不敢回怼,皆是晓得张飞的厉害,只能在心头骂上一声,脚下抹油似的赶紧溜了。 待士卒走后,刘备看了眼张飞,没好气道:“起来吧,你也不怕丢人!” 张飞一听,立马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用手掸去屁股上的泥土,冲刘备傻笑:“嘿嘿,大哥叫俺起来,那便是不生气了!” “你这泼皮!” 刘备好气又好笑,属实拿这滚刀肉没有办法。 不过也正因为张飞的插科打诨,才使得刘备沮授低落的心情,得以好转不少。 回到军帐,刘备唤来十名士卒,打算对他们进行转职进阶。 黄巾力士的武力值达到d级,且免疫诸多负面效果,远远强于这些普通士卒,在人数限制为十人的情况下,作为亲兵护卫,再也合适不过。 神识一动,在系统中使用了【兵符(黄巾力士)】 然而系统给出的回应却是:未检测到由宿主所招募的士卒,兵符无法使用。 刘备:“……” 军营里的士卒不符合转职条件,这个时候我又上哪招募人去。 算了,仓库吃灰吧! ………… 广宗城。 张角的道府里,门前庭院,张梁手按腰间佩剑,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神情焦急异常,时不时的向紧闭的房门探望。 撤兵回来时,大兄张角已经被抬回道府。 据说一路上出了好多血,只怕凶多吉少。 “大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张梁在心中不断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打开,肩挎药匣子的老医郎从屋内走出,看向张梁:“人公将军,大贤良师唤你进去。” 张梁上前忙问:“老医郎,我大兄伤势如何?” “唉……” 老者叹了口气,默默摇头走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张梁急忙跑进屋内。 房间里,点亮的烛火将昏暗的房间照亮些许。 数十万徒众心中有如神灵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的大贤良师,此刻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蓬乱的头发枯槁,脸上全无血色,身上瘦的就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见到张角这般模样,张梁心痛不已,跪伏在榻前哭声呼唤:“大兄,大兄……” 良久,塌上的张角才动了一下,艰难的将眼皮抬起,即便他已经用尽了浑身气力,也只能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 透过缝隙看见了张梁,张角想抬手去触摸弟弟,却已然气力不够,只能静静的看着,声音枯哑:“阿弟,趁现在还有机会,带着所有人,逃吧……” “那阿兄你呢?” “为兄命数已尽,回天乏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兄你有神灵庇佑,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梁只是摇头,一个劲的说着。 然而张角似乎听不见了,就连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眼皮抬不起来,慢慢阖上:“阿弟,我很累了……” “大兄,大兄!” 张梁泪流满面。 弥留之际,躺在塌上的张角再也无法动弹,只有嘴角还在蠕动,低声喃喃。 阖上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黄天,也死了…… 第二十二章 张梁来犯 两日后,张角身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入城外官军驻地。 什么,张角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刘备同样吃惊不小。 回想两日之前,这位大贤良师还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绝对的神仙手段,这么大的能耐,怎会说没就没。 其中……会不会有诈? 万一贼军以此设伏引诱官军前往,那岂非是去白白送死…… 刘备将心中顾虑与卢植托出。 卢植也是这般认为。 像张角这样的妖人,突然暴毙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安插在黄巾队伍里的眼线不少,但大都处于底层,从他们嘴里探听来的消息多为道听途说,只要没有人亲眼见到张角身死,那这消息就作不得真。 卢植不敢冒这样的险,只能不断派出军中斥候,加紧探听情报。 直到又几日过去,消息传来。 张角确实已经死了,而且就埋在广宗城北十里。 “哈哈哈,死得好!” 确认了这个消息,官军将领们兴奋异常。 其中一人当即抱拳请命:“卢中郎,我这就带人去将张角开棺戮尸!” 说罢就要出帐召集部众。 其他将领见状,也是纷纷请缨。 作为朝廷钦点的头号通缉犯,甭管死活,只要能拿到张角的首级,这就是天大功劳! 帐内诸将相争,只有一人默不作声。 看向此人,卢植问道:“玄德,你可愿往?” 诸将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这不明显的有意偏袒吗? 但碍于卢植的威望,却也不好直言反对。 大馅饼从天而降,站在身后的张飞远比刘备还要激动,胳膊肘赶紧捅了捅大哥后背,暗示大哥赶紧把这活儿给揽下来。 这可是张角啊,全天下都知道的人物。 要是拿了这个功劳,那还不扬名四海、举国皆知? “呃……” 短暂的犹豫过后,刘备面露难色的起身拱手:“老师,要不然您还是换个人吧?” “大哥,你糊涂了!” 天大的好事还往外推,张飞的嗓门一下就上来了。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高出一整个脑袋的关羽给捂住了嘴巴,呜呜呜的喊不出声,径直拖出了帐外。 “为何?” 卢植感到好奇。 这样的功劳别人争得头破血流,送到刘备面前,他却不要。 这个昔年的学生,真是愈发的看不透了。 刘备的理由则很简单。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双方虽为敌手,但既然张角已经死了,且已下葬,再拿出来鞭尸斩首,良心上的这道坎属实过不去。 “哼,妇人之仁!” 听完刘备说辞,不少将领对此嗤之以鼻,嘲讽完刘备,又向卢植再次请命:“卢中郎,末将愿替刘司马前往!” 刘备对此没有异议。 看在眼里的卢植心怀甚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当如是也! 对这个学生的评价,又再次拔高不少。 此时,有士卒来报,称张梁带着数万贼兵前来,说是要为张角报仇雪恨。 听闻此事,先将张角之事放于一边,卢植携众将来到营前角楼观望。 营前空地,贼兵黑压压的一片。 张梁骑马列于最前,一身素白缟衣,在望见卢植出现以后,指着卢植就是一通乱骂:“卢植老儿,你用卑鄙诡计阴害大贤良师,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奸佞小人,速速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卢植老儿,出来受死!” 贼兵们怒气高涨,气势汹汹。 当得知他们所敬爱的大贤良师遭遇不测,为卢植所派人暗害时,所有的黄巾徒众皆是愤怒不已,心头愤怒异常,发誓要替大贤良师报此大仇。 纯粹是血口喷人…… 卢植心中摇头,张角怎么死的,他压根不知情。 张梁此举无非是泼脏水,然后借助贼众的仇恨心理,以此来攻破官军营地。 “贼人如此嚣张,竟敢踩到我们的地盘上来,卢中郎,末将请求出战!” “没错,咱们跟他干了!” “张角都已经死了,还怕个球!” 军中好战分子不少。 卢植对此未置可否,下意识的问起刘备:“玄德,你的看法呢?” 刘备想了想,对比一番双方战力后,认真回答:“学生以为,可以打。” 即便贼众人数占优,但在装备和战法上,双方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盯着刘备的将领们霎时松了口气,总算是个爷们。 这回卢中郎该没话说了吧…… 众将心中如此想着。 然而卢植的决策,仍是出乎了众人预料。 他是这般说的:“不必理会,只把免战牌挂起,贼人如若强攻,就调步兵营的枪盾兵顶在门口,射声营于角楼之上,进行射击,其余三营无须出动……” 为什么呀! 众将把不服写在了脸上。 刘备也是感到困惑,之前卢植不是一直在寻找与黄巾决战的机会吗,如今机会来了,卢植反倒不肯上了,这是为何? 抱着这样的疑惑,刘备私下请教了卢植。 卢植对此也不藏私,有意指点起刘备,捋起下颌胡须,循循道来:“之前想找黄巾决战,一是在于军粮渐缺,持久战难以为继;二是因为张角还活着,作为黄巾军的精神领袖,张角不死,天下难安……” 如今张角已死,只靠一个刚愎自用的张梁,色厉内荏,已经不足为惧。 卢植未将张梁放在眼里,接着又道:“现在的黄巾贼众因张角的身亡而愤怒异常,完全不惧与我们拼命,在这样的状态下,跟他们搏杀,即使胜了,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为师才避其锋芒。 《左传》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贼军的愤怒只是暂时,张角的离奇死亡,对贼军而言才是致命,也许只有用愤怒才能来掩饰他们内心的恐慌,时间一久,贼军自然消极怠慢,破敌可谓轻而易举。” 听完详细的梳理分析,刘备终于明白,怪不得卢植能被后世评为‘汉末三杰’之一,自己的这个老师,果然是有东西的! “老师,学生受教了。” 心服口服,刘备躬身执学生礼。 第二十三章 官军的反击 官军闭营不出,张梁恨得牙直痒痒。 若是强行发起进攻,以官军所占据的防御优势,贼军必然伤亡惨重。 在此之前,张梁就吃过大亏。 强攻不行,就只能派人在营前天天叫骂,引得官军出来,再做厮杀。 贼兵的叫嚣和辱骂使得官军将领大为冒火,期间多次请战,皆为卢植所拒。 卢植性情刚直,以军纪严明着称,哪怕众人心中再不情愿,也没人敢去触这霉头。 伴随时间流逝,贼军的精神状态逐渐发生变化。 从最初时的愤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贼兵们认定了官军不敢出来,叫骂声也从愤怒转为嬉笑调侃,愈发的怠慢起来。 每天的营前骂阵,更像是来走个过场。 骂完之后,回去该干啥干啥。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闻悉贼兵们的懒撒,卢植胸有成竹,可谓正中下怀。 不久,刘备接到传令,让往军中议事。 老师终于要动手了…… 放下手中竹简,刘备唤上关、张,起身出帐。 将帐里,诸营将领陆续到场。 卢植开门见山,说明作战计划,即刻调兵遣将。 屯骑营正面冲锋,步兵营从后掩杀,长水、越骑从两翼迂回包抄,趁贼军疲软懈怠,一战而定! 行事果决的作风,令那些之前还在嘲笑卢植胆怯的将领,乖乖闭上了嘴巴。 “喏!” 发号施令完毕,众将抱拳齐声应道。 憋屈这么多天,终于要大干一场了! 营外,前阵的贼兵无功而返,回到中军向张梁禀道:“将军,还是老样子,弟兄们骂了大半个时辰,官军仍是缩头乌龟,不肯出来……” 对此,张梁面露鄙夷。 大兄在世时,惧怕卢植得紧,如今咋样呢,还不是被我压在营内不敢出来,所谓的名将,不过尔尔。 之所以还赖在广宗城外不走,无非是寄希望于援兵来救。 来多少,我杀多少! 张梁心中自负。 此时,官军营地的大门忽地打开,一股骑兵从里面冲杀而出。 贼军望见,非但不惧,反而大声叫嚣起来:“弟兄们,给官军点颜色瞧瞧!” 经过这几日的避战,贼兵们此刻根本没将官军放在眼里。 挥舞起兵器冲向迎面而来的汉家骑兵。 然而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住疾驰的战马,双方初一交锋,贼兵便被战马撞得七零八散,马背上的骑兵往来厮杀,轻易搅乱了贼军阵型。 身后的步兵营紧随跟上,对着这些倒地的贼兵就是一通补刀,鲜血四溅。 贼兵们这才意识到,他们所瞧不起的官军,竟是如此凶猛。 这一刻,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天前的决战时刻。 上一次因为有大贤良师的道术,呼来风沙雷电,才得以击退官军…… 可如今大贤良师已死,谁又来庇佑他们? 人公将军吗? 贼众心中对于张梁的认可度,显然不是很高。 没有了之前为大贤良师报仇的必死决心,消磨斗志的贼兵在官军的骑、步联动下,脆弱得不堪一击,很快节节败退。 望见前方贼兵后撤,张梁大为生气,当即斩杀掉几名从前方退回想要逃命的贼兵,冲着其余贼军吼道:“怯战者,死!” 然而张梁的发狠,并未使得溃败的迹象有所好转。 这个时候,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有贼将灰头土脸来报,模样狼狈不堪:“将军,有两股骑兵迂回突破了我军后方,我军抵挡不住,请将军发兵救援!” 听到这个消息,张梁气得跳脚,前军挡不住也就罢了,怎么后方还让人给端了! 前后抵挡不住,官军一旦合拢过来,他这中军岂非成了瓮中之鳖? 思索间,又有贼兵飞马来报,神情慌张:“将军,有一红一黑两员汉将闯入阵中,正朝此处杀来,弟兄们抵挡不住,渠帅特派小的前来,请将军速速撤离!” 张梁脸色铁青。 挡不住官军的整支骑兵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单枪匹马的两人都抵挡不住,仅是中军一处都有上万兵马,还要避其锋芒,这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这两个狂徒!” 张梁咬牙切齿的发出命令。 否则,我这人公将军颜面何存! 不远处,烟尘滚滚。 关羽、张飞并驾齐驱,争先不让。 前方所阻挡的贼兵在他们眼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哥,你都杀了一个地公将军,这个人公将军,你就让给俺吧!”张飞将一名不长眼的贼兵挑飞,冲身旁的关羽眨眼示好。 胯下赤骅飞快,撞得拦路贼兵人仰马翻,对于张飞的请求,关羽却是笑道:“三弟,不如你我分头行动,谁撞见了张梁,便算谁的可好?” 张飞才不上当,伸长脖颈往前一探:“二哥,你休想将俺支开,张梁就在前面,俺已经看见他的大旗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谁运气好了,驾!” 说罢,胯下战马再次加快速度。 “二哥,休想抢俺的功劳!” 张飞急得哇呀大叫,火速追赶过去。 上万贼军挡不住这二人,贼兵又向张梁急报:“将军,那两人勇不可挡,即将杀至此处,请您暂避锋芒。” 前线溃败,后方被破,官军的双重压力使得贼兵军心动荡,作为主帅的张梁缺乏应变作战能力,贼军败局已定。 “一群废物,待本将亲自迎战!” 张梁怒骂一声,敢来捋我的虎须,即便是退,也要先拿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开刀。 关羽乘风破浪而来,胯下坐骑四蹄飞驰,手中青龙刀长拖在地,带有一往无前之势,慑于这股威势,贼兵莫之敢近。 一刀凌空而落。 好快的速度! 张梁心头惊骇,当即横刀一挡。 锵! 双兵相接,爆发出的激烈撞击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胯下战马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两只前腿一蹶,跪倒在地,马背上的张梁重心不稳,一个前倾滚落下马。 见到张梁落马,贼兵纷纷来救。 “能接关某一刀,确实比你那兄长要强上不少。” 将胸前长髯一捋,关羽丹凤眼虚眯,语气自负。 第二十四章 青龙诛灭 坠马落地的张梁在地上翻滚两圈,被一众贼兵救起。 听到关羽的“夸赞”,张梁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剜视起这个红脸长须汉:“在下曲阳杀害我的兄长的,便是你了?” 身陷贼兵重围,关羽环顾一周,神色丝毫不慌,点头承认了此事,并更加的激怒张梁:“你那位兄长连我一刀也没接下,枉有‘地公将军’之名。” “好,很好!” 听得关羽亲口承认,张梁气极而笑。 “今天,我便要用你的人头血祭兄长的在天之灵!”重新翻身上马的张梁指着关羽放出狠话。 随即,一把扯下头上两指宽、镶有符咒的黄巾抹额。 这是大兄在世时,特意为张梁所制作的符咒,可在短时间内突破武力上限,实力大增。 抹额扯下的瞬间,阴郁的黑气在张梁身上升腾。 关羽眉头一皱,这家伙的身上透着邪气。 此时张飞亦是杀至,望见关羽和张梁仍在对峙,果断喧宾夺主,大嚷一声:“二哥,你不上俺可上了啊!” 说罢,快马冲杀过去,手中蛇矛直捅张梁心窝。 锵啷! 张梁横刀一斩,将蛇矛挡下。 张飞旋即将蛇矛一转,再攻张梁心头。 张梁对此似是早有准备,刀锋回旋,又将张飞的杀招化解。 随即反守为攻,猛地一刀劈向张飞面庞。 “去死吧!” 伴随刀锋落下,张梁为之低吼,灰暗瞳孔中杀意暴涨。 张梁的反击出乎意料,但张飞岂会中招,当即撤回长矛往头上一扛。 锵~ 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 张飞手臂一震,竟有些发麻,不过越是厉害的对手,才能使得他越为兴奋。 对此,他也不禁高看了张梁几分:“你这人公将军,果然有两下子!再来,再来!” 接下来,两人持续激斗数十回合,竟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张飞越战越勇,张梁则是越斗越心惊。 这又是个什么怪物,我都已经实现了武力突破,实力暴涨之下,竟还奈何不了眼前黑汉……武力突破的时间有限,且拖得越久反噬越深,再这样耗下去,肯定是无法替兄长报仇了! 不管怎样,都要先杀了关羽! 张梁心中定计,猛地一刀挥出,先将张飞逼退,然后胯下坐骑方向一转,直扑另一边的关羽而去。 望见张梁逃跑,张飞始料未及,粗着大嗓门在后面喊道:“喂,你这家伙跑什么啊!赶快回来再和俺大战三百回合!” 对于张飞的呼唤,张梁不管不顾,眼睛直视前方,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关羽居然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 而周遭的贼兵们有眼如盲,浑然看不见一般,就这么放任关羽不管。 见此情形,张梁不由在心中暗骂:这些个蠢蛋手下,竟还不趁此进行诛杀。 算了,还是我自己亲手替兄长报仇吧! 杀至近前,见关羽仍旧闭目,张梁心中大喜,战场之上还敢打盹,竖子合该受死! 手中长刀举起,径直砍向关羽头颅。 而就在此时,一直闭阖双目的关羽眉心微皱。 在张飞与张梁交锋的这段时间,关羽看似事不关己,实际上是在积攒蓄力。 大哥所赠之青龙偃月刀不愧是为神兵。 某天夜里,关羽在独自研究青龙刀时,无意之中发现,青龙刀竟然能够储藏刀势,使三刀融入一刀之内,威力远超三刀总和。 不过唯一的前提就是,需要进行不断地蓄力,且不能受到打断。 相较于张飞酣畅淋漓的厮杀,关羽却不热衷于缠斗,与敌作战,他更喜欢速战速决。所以在张飞加入战场时,秉有高傲脾性的关羽自然不屑于与张飞联手,于是便在暗中蓄力。 此时的张梁还敢杀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双目一张,便是丹凤眼圆睁。 紧接着强烈的杀意骤然爆发,拖在地面的青龙刀呼啸而起,关羽从马背腾跃半空,冷声大喝:“破!” 一道耀眼的青芒刺破天际,笼罩在张梁身上。 “呜~啊!!!” 在青芒笼罩下,张梁再也动弹不得,身上黑气四散,面目狰狞的发出不甘怒吼。 噗嗤~ 青龙偃月刀当头重重落下,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 “二哥,又让你抢了功劳!” 疾驰过来的张飞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眼瞅着眼地上的两截尸首,张飞倍感懊恼,如果刚才再凶悍一点,兴许张梁的首级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三弟若是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关羽捋起长髯,面带微笑。 张飞撇撇嘴,摇了摇头:“又不是俺杀的张梁,这功劳俺不要。不过二哥,下回俺不会再输给你了!” “三弟,你什么时候又赢过我呢?” 面对张飞的争强,关羽愉悦一笑,随后挑起张梁尸首与张飞说道:“三弟,贼首已死,不如先杀散这些贼兵,去找大哥汇合吧!” 听得此话,张飞顿时一拍脑门:“哎呀,光顾着杀贼,俺把大哥给忘了!” 见识过关、张的残暴手段,加上张梁一死,四周贼兵早就六神无主,听得关、张还要动手,贼兵们无不惊骇四逃。 此时,后方有招降声传来:“张梁已死,降者不杀!” 关、张二人驱马驰骋过去,大哥刘备果然就在这里。 见到大哥平安无事,关、张心头舒了口气,各自喊上一声‘大哥’。 随后将张梁尸首送上。 看着一分为二、化作两截的张梁,刘备不禁感慨,这位人公将军的下场实在太惨。 前后包抄下,加之张梁已死,军心溃散的数万贼兵死的死、逃的逃,逃不了的原地弃械投降。 收降了这些贼兵,卢植直取广宗。 在得知张梁死后,城内守军斗志全无,不到半个时辰,便打开城门请降。 入城以后,卢植先遣人占据四面城门,对于投降的贼兵采取怀柔政策暂时收押,同时警示诸将,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滥杀。 随后写好捷报,令人飞马传入雒阳。 至此,以大贤良师张角为首的冀州黄巾,最快得以平定。 第二十五章 尽数斩之 千里之外,雒阳城。 城内有皇宫两座,占据南北,亦称为南、北两宫,其中北宫多为后妃寝殿,南宫则是处理朝堂政务的地方。 这一日,南宫嘉德殿内。 “陛下,大喜大喜啊!” 迈过两尺高的门槛,身穿深檀禅衣的老宦官手里举着一筒竹简,这是刚从尚书台呈来的奏报。 坐在帝位的中年男人抬头看来,不由问道:“阿父,何事如此高兴?” 老宦官将手里奏报呈上。 刘宏看完,因纵欲过度而苍白的面容,此刻泛起一丝激动的潮红,拍案大呼一声:好! 数月以来,压在心头的郁积顿时一扫而空。 至于卢植奏报中提及的十余万贼兵降众,刘宏朱笔一批:尽数斩之! 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诏书出了皇宫,从雒阳快马加鞭直抵冀州。 广宗城,卢植携众将迎旨。 刘备不在其中,毕竟只是卢植手下的别部司马,不属于朝廷的正式编制。 这样的场合,刘备登不上台。 诏书中,天子不吝褒奖,加封卢植为车骑将军,封槐里侯,食邑共八千户,其余随之作战有功的诸将,亦是各有封赏。 “叩谢陛下圣恩!” 卢植躬身双手接过诏旨,与一众将领齐呼谢恩。 此后,奉旨而来的黄门郎又从袖中掏出新的诏书,并未当众宣读,而是交到卢植手里:“卢中郎,哦不,是车骑将军,这里还有陛下另外的谕旨,您请独自过目。” 于是卢植屏退诸将,从黄门郎手中接过谕旨,细细阅览起来。 可当看完这道谕旨时,卢植脸上神色不由的沉重下去。 赶尽杀绝么…… 卢植低声喃喃,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距中军大帐不远的另一处营帐里,刘备端坐案前看书,关羽闭目养神,只有张飞在唾沫横飞。 “大哥,听说朝廷里传旨的宦官到了,你说朝廷会给咱们什么官职?大哥你是汉室宗亲,此番又立有大功,再不济也得是个一郡之守吧?” “二哥,咱俩就吃点亏,你当郡丞,俺当郡都尉好了。” 张飞幻想着美好未来,关羽对此发出冷哼,说实话,他对这个腐朽的朝廷,根本不抱过多的希望。 他本是河东郡解县人,因惩治地方恶霸而得罪当地豪绅,官府为之相庇,联合施压下,关羽被迫流浪江湖,之后为求生计不得已充当起贩枣之徒,辗转流落至幽州涿郡。 之前打算入伍从军,也是想驱贼安民而已。 至于当官为朝廷卖命,这是关羽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就在张飞叽叽喳喳不停时,有士卒入帐禀道:“刘司马,车骑将军请你前去议事。” 车骑将军? 刘备为之一愣。 士卒旋即作出解释,就是卢中郎,现在已经被封为车骑将军了。 车骑将军金印紫绶,地位仅次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可比三公。 卢植从中郎将一跃而上,可谓连升多级。 得知这个消息,张飞大为欣喜,连道:“卢中郎成了车骑将军,大哥你作为卢中郎的学生,这次肯定也随之青云直上了!大哥,赶紧去吧!” 经过这段时日相处,刘备对这位老师的脾性已经摸得清楚,性情刚直无私,即便自己不是他的学生,但凭借所立下的战功,这回也肯定能大进一步。 念及此处,刘备心情愉悦。 来到将帐,经过士卒禀报,刘备步入帐内。 卢植仍旧正襟端坐,只是鬓角间的发丝似乎又白上不少,神态看起来也大为憔悴。 “学生拜见老师。”刘备上前行礼。 处理军务的卢植头也不抬,让刘备先找位置坐下。 刘备应了声‘是’,不作打扰,安静坐下等待。 过了一阵,卢植批阅完毕,将手中竹简放至一旁。 随后拿起桌案上的凉水灌上一口,将略微佝偻的脊梁挺直,强打起几分精神,问起这个学生:“玄德,如果你是老夫,这十余万贼兵该如何处理?” 刘备对此感到纳闷,以卢植的能力,这种问题不应该来问自己才是。 但既然问起,总归是要答的。 “老师,学生以为,这些所谓的贼兵其实也不过是些走投无路的底层平民,之所以参与暴乱,无非是被张角蛊惑了心智,如今张角三兄弟已死,罪魁祸首得到伏诛,这些贼兵当还归各地,使其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刘备将心中想法如实托出。 至于怎么具体安置,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操心的事了。 刘备以人为本,秉承着一颗仁心,卢植对此心中甚慰,与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现在事情出现了变数:“如果老夫要将他们全部处死呢?” 刘备一愣,甚至怀疑他的这位老师是不是老糊涂了。 今天没吃药吗,不应该啊! “老师,杀降不详!” 刘备神情严肃,头一次站在了卢植的对立面,武安君白起、楚霸王项羽等例子比比皆是。 实在不行,将这些贼兵送去戍边也好过悉数处死。 “可是……圣命难违啊!” 卢植怅然叹了口气。 刘备所言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 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乎这些贼兵。 听得卢植这一声叹,刘备算是明白了,原来全是上面的主意,怪不得卢植会如此犯难。 自己的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执着于君臣之义。 说白了就是愚忠。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往往都没有好的下场。 “老师,天子也是人,天子也会犯错……” 刘备试图改变卢植的想法。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卢植板起脸严厉打断:“玄德,不得妄言!” 唉…… 刘备心中叹气,看来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史书上说的果然没错,汉王朝越往后,越是没有一个靠谱的皇帝。 当今的这位皇帝陛下,公然卖官鬻爵不说,还在宫廷中仿造街市,骑驴逗狗…… 昏聩之事,简直罄竹难书。 现在随便一句话,又让十余万生灵命丧于此。 怪不得张角要率众起义,这样视性命如草芥的皇帝,换做是我,我也一样反了。 第二十六章 安喜县尉 不过造反这样的话,心里吐槽一二就行,真要说出来,恐怕坐在面前的卢植立马就分分钟砍了自己…… 刘备将手一摆:“老师你都没有法子,学生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指望我来改变皇帝的想法? 怕不是痴人说梦。 卢植也觉得不太可能,不过要处死这十万贼兵,他同样于心不忍,于是告诉刘备,打算重新上书,向朝廷申述其利害关系,请天子改变主意。 所谓忠言逆耳,刘备觉得这个法子不行,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惹得皇帝不悦。 但以卢植的脾性,刘备也很清楚,所决定的事情几乎很难改变。 随后,卢植提起另外一件事情:“玄德,朝廷的诏令下来了,你因作战有功,试守安喜县尉,即日便可上任。” 刘备略微一愣。 这与预想中的相差许多,按理来讲,自己抱住了卢植的大腿,又砍了黄巾三大将军之二的张宝、张梁,不应该只是县尉这种级别。 尽管对于普通人而已,县尉已经算得上是很大的地方官了。 见刘备没有作声,卢植问道:“怎么,玄德不满?” 刘备微微摇头。 不满说不上,不舒服是肯定的,毕竟千里迢迢从涿郡跑来,又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和汗水,结果就拿个县尉将人打发。 还是试守,相当于试用期。 能不能转正,都很难说。 出了将帐,候在外边的关、张迎了上来。 “大哥咋样,皇帝给了什么官职?” 张飞挑着大粗眉毛,满脸期待。 “试守安喜县尉。”刘备语气平淡。 “啥,俺们兄弟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朝廷却只给大哥一个小小县尉,这不摆明瞧不起人吗?”美好的幻想落空,张飞眼珠一瞪,顿时不爽起来:“与其如此,还不如俺去凑些钱财,给大哥买个郡守!” 反正认识苏双、张世平这样的富商,让他们捐点钱出来应该不难。 然而张飞不知道的是,皇帝卖官鬻爵是真,但没有背景的平民和商贾,即便有钱,也根本买不了官。 须得上面有人才行。 关羽则是冷笑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刘备照旧训斥了张飞一通。 至于县尉职位,好歹是国家编制,有总比没有好,权且先干着,以后再静观局势吧! 走马上任前,刘备再次拜见了卢植,一是当面辞别,感念师恩,二是请求从贼兵中招降十人作为随行护卫。 这倒不算大事,卢植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下来。 得到卢植首肯,刘备让关羽、张飞去俘虏营地招募十名贼兵,不久便带回近前。 这十人身材相较健壮,对于成为刘备的亲兵他们并不抗拒,要求也很简单,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得到这十人效忠,刘备神识一动,使用了【兵符(黄巾力士)】。 系统的提示音随之响起:“恭喜宿主,使用【兵符(黄巾力士)】成功,眼前十人已成功转为黄巾力士,武力值统一为d,免疫风沙、大雾等负面状态。” 这十人的姓名,也从原来的贱名,改作为刘大、刘二、刘三……一直到刘九、刘幺。 离去时,宗员前来送行。 军中除了卢植,当属宗员与刘备关系最好。 广宗城外,宗员把着刘备手臂,大为不舍:“玄德,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以后有空记得给我来信,要是在安喜县干不下去咱就回来,我帐下的职位随你挑选。” “中郎将,还是你有眼光!” 一旁的张飞不加掩饰的竖起了拇指。 对于宗员的好意,刘备表示心领。 “中郎将,保重!” 男人之间的道别,没有那么多的互诉衷肠。 翻身上马的刘备抱了个拳,无须言语,全都记在心里,随后勒转马头,带上两位结拜兄弟以及十名亲兵,离开广宗大营,头也不回的朝着安喜县行进出发。 送走了刘备,宗员回到将帐,将此事与卢植回报。 处理政务的卢植手头动作一停,眼前浮现出那个恭谨谦让的温和面庞,想到此时的学生已经离去,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随后问起宗员:“玄德可有怨言?” 宗员摇头,“玄德倒是没有,不过他的三弟张飞似乎大为不忿,说朝廷不公。” 卢植‘嗯’上一声,再无下文。 宗员杵在原地,犹豫稍许后说道:“恕末将直言,朝廷此番确实有失公允,以刘关张三兄弟的功劳,出任县尉实在屈才,即便在军中任职校尉,也是绰绰有余……您作为玄德的老师,只要您一句话,很多事情都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你且退下吧。” 卢植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累了。 他未曾没有想过将刘备举荐入京。 只是如今的朝堂乌烟瘴气,大将军何进与十常侍争斗不休,双方势同水火。卢植担心刘备年轻,又没见过世面,毕竟刘备少年时不爱读书爱遛狗的纨绔形象,在卢植脑海里可谓根深蒂固。 万一站错了队…… 这里面的水太深,卢植担心自己的这个学生把握不住。 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其待在底层历练。 等到经验和阅历都足够老练了,再入京为官也不会迟。 宗员走后,卢植提笔写起奏折,苦口婆心的陈述起利害关系,恳请天子收回成命,宽赦这十余万贼兵性命。 与此同时,在离开广宗的道路上,刘备将缰绳一勒,胯下白龙停蹄。 旁边张飞见状,不由问道:“大哥,咋不走了?” 刘备不做回答,翻身下了马背,就地找了块平整大石,然后半弯身躯,从行囊中取出笔墨竹简,迅速书写起来。 张飞凑过脑袋一看,书信上内容简单,数一数也不过十字:劝说天子赦免冀州贼兵。 竹简裹好,刘备唤来两名亲兵,令其快马去往雒阳,在某个地方,可以找到一个叫左丰的小黄门,然后将书信交出便算是完成任务。 两名亲兵领命而去。 “大哥,这能成吗?”张飞对此严重怀疑。 刘备也不知道。 不过能想到的和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至少问心无愧。 至于结果如何,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第二十七章 俺老张最喜欢乐于助人 出了巨鹿郡往北,过汉昌便是安喜。 刘备等人一路走来,眼见田野荒败,各乡里人迹寥寥十室九空,直到临近县城,才渐渐有了人烟。 “大哥,咱们到了!” 城外,张飞指着前方城门上‘安喜’两个大字,与刘备大声说着。 刘备看去,果然是到了安喜县,随后便下了马背,与诸人牵马入城。 前方百姓排队接受士卒的检验。 刘备也不急于一时,默默排在后面。 此时,忽地有马蹄声从城内传出,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骄狂的叫嚣:“滚开!滚开!” 前方百姓无不急忙避让。 一骑、两骑、三骑、四骑…… 接连不断的从刘备身边掠过。 一旁的张飞对此大为冒火,当即冲那些个背影吼道:“娘的,一个个没长眼睛,赶着投胎啊!” “哦哟!” 也就在此时,一名担柴的老汉因避让不及,被撞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捆好的柴禾散落一地。 “哈哈,周伯章你输了!” 率先通过吊桥的青年勒马回头,看向出了事故的好友发出得意大笑。 旁边几名同伴也是跟着大笑起来。 名叫周伯章的青年为之气恼,看着在地上叫疼的老汉,神情非但没有怜悯,反而气怒的扬起手里的马鞭就打:“老东西,就是你害本公子输了比赛!” 老人害怕的闭上眼睛。 然而过了许久,鞭子也迟迟没有落到身上。 老人睁眼看去,原来是一名九尺高的红脸大汉挡在了面前,单手抓住甩来的鞭子。 “你骑马撞人在先,现在还敢伤人?” 关羽剃起卧蚕眉,冷声质问。 他最是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马背上的周伯章用力扯了马鞭,却没能抽回,不由恼怒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公子说教!” 关羽没理他,回头关心问起:“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汉忍痛从地上爬起,感激的看了关羽一眼,顾不得去捡散落的柴禾,反而先跪在地上向周伯章磕头道起歉来:“公子恕罪,是小老儿不长眼,挡了您的道,公子您请恕罪,别和小老儿一般见识……” 肇事者高高在上,受害者反倒卑微不已。 见此情形,张飞都忍不了这股子窝囊,当即喊道:“老头儿,你怕他干啥,分明是这家伙有错在先,走去见官,俺可以给你作证!” 听到要去见官,老汉更是将头摇成波浪。 马背上的周伯章顿时笑了,指着张飞与其他人说道:“你们听见没,这个黑炭头说要带我去见官,我真是好怕怕啊!” “哈哈哈……” 另外几名纨绔子弟皆是哄笑不已。 然而张飞可不惯着,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周伯章的后背。 这位在安喜县嚣张跋扈惯了的公子哥始料未及,重重摔下马背,来了个狗吃屎。 不等周伯章从地上爬起,一只大脚便用力踩在了他的胸口,顶着阳光,咧嘴露出一口与肤色大相径庭的大白牙,语气比他还要嚣张:“小子,你爷爷我姓张!” 周伯章疼得眼泪都快出来。 其余几人当即喝止:“姓张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关我屁事!” 张飞根本不买账,大哥说过‘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这家伙撞了人还不认错,就是典型欠收拾! 见这黑汉硬的不吃,几人又只好来软的,为首的那青年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在下郑元,乃是本地县丞之子,今日之事还望兄台能给在下两分薄面。” “俺偏不给,你能拿俺咋地?” 张飞犯起浑来,谁来也不好使。 郑元脸上闪过一抹愠怒。 随即与旁人说上几声,那人听完,立马往城内去了。 张飞也懒得跟这些小家伙废话,径直问起脚下的周伯章:“小子,你认不认错?”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认了错,今后还怎么在周元等人面前抬头? 周伯章两眼一闭,打死不认。 张飞见状,当即拽起周伯章的衣领,随后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 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打得好!” 周围看戏的百姓暗自喝彩,直呼过瘾。 这些个公子哥天天走马,在安喜县横行霸道,百姓们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天降猛士,可算是替天行道了。 挨了一巴掌的周伯章脸颊火辣辣,张嘴吐出一口血水,也是嘴硬叫狠:“姓张的,有能耐你今天打死我!” “还是个硬骨头,行!” 张飞点头,根本不惧威胁,环顾一圈朝四周看戏的百姓说着:“大伙儿可都听见了啊,是他叫我打的,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不过俺老张最喜欢乐于助人,你有这样的要求,俺怎能不满足你呢!” 说罢,又是一巴掌甩在周伯章的脸上。 旁边的关羽根本不拦着。 他的这个三弟,只要不喝酒,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 啪~啪~啪~~~ 一连串的巴掌声在此处此起彼伏,奏响欢快的乐章。 而不远处的周元等人也根本不敢上前阻拦,这黑炭头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且出手暴力,打周伯章的手段就跟虐鸡崽子似的。平日里玩的好归好,不过这种时候,他们可不想被殃及鱼池。 不久,周伯章便受不了了。 “别,别,别打了,我认错,我认错。” 周伯章求饶说着。 平日里写满嚣张的脸,此刻虚肿的得有半个拳头高,怕是老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诶,这就不行了……” 见刚才还嘴硬十足的周伯章投降认怂,张飞意犹未尽,又给了他一个巴掌后,骂了声‘怂蛋’,才随手将他丢到老汉面前。 然而身为底层大众的老汉哪敢让这样公子哥向自己道歉,连忙摆手示意,直道不用。 周伯章也不想,于是半天没有吱声。 直到张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疼得他‘哦哟’叫唤。 “对……对不起!” 周伯章憋红了脸,断断续续的开口,内心只觉无比的屈辱。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向这样的贱民认错。 我一定要杀了这两个家伙! 周伯章咬牙发誓。 第二十八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道歉就算完了?” 见没了下文,张飞撸起袖子表示不满。 周伯章属实被打怕了,哆哆嗦嗦的下意识就将坐在地上的屁股往后边挪,嘴里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你、你、你别过来……” 围观百姓见周伯章吓成这样,心中大为舒畅,觉得出了口恶气:你这横行霸道的家伙也有今天,我们收拾不了你,自然有别的人来收拾,该! 张飞大步过去将周伯章拎起,后者小鸡似的扑腾,张飞指着老汉与地上的柴禾:“这老汉受了伤,医药费总得赔吧?还有两担柴禾也被你弄散,这你不赔?” 周伯章哪敢说半个不字,有气无力的点头。 以往当惯了刀俎,今天也成了回鱼肉。 可老汉哪敢让周伯章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位壮士,小老儿没事,真的没事……” 今天过后,这黑汉很可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可自己一直樵居安喜,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的公子哥,哪里得罪得起。 活了大半辈子,老人可谓看得通彻。 老人的模样可怜又可悲,落在张飞眼里,就是纯粹的窝囊,不满嚷道:“你这老汉,俺老张替你出头,你还这般畏缩,真是活该受人欺负!” “就是,你这老汉怕什么,一切有这位黑壮士替你撑腰做主哩!”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大声说着。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此时,城门口处两队士卒列成左右两排,手持刀兵从城内小跑而出。 带队的军官一身皂色官服,骑着青黄色的大马。 在军官示意下,手下士卒不由分说的将看戏百姓驱散,强行进行清场。 百姓们不敢反抗,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唉~这两个外乡人要遭殃了! 这是在场看戏群众的共同心声,显然为此感到可惜。 这二人虽有勇力,但这次来的官兵至少上百,又个个手持利刃,强龙不压地头蛇,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相较之下,郑元等人舒了口气,定下心来。 左等右等,救兵总算来了! 这两个仗着有些蛮力的浑汉,好日子到头了。 见此情形,周伯章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卯足所有力气,不顾一切的跑到那军官面前,恶人先告状,大声哭诉起来:“乌兵曹,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乌庸仔细一看,才认出这是县令家的公子。 好家伙,竟然将县令公子打成这样…… 方才在兵曹署时,乌庸只听人来报,说周伯然等人在外边与人起了冲突,吃了不小的亏,需要带人去镇场子。 可没想到,居然伤成了这样! 今天不把这几个人带回去,肯定是没法向县令交差了。 念及此处,乌庸当即喝道:“好贼人,光天化日竟敢当众行凶,简直目无法纪,来啊,给我将此獠拿下!” 身边爪牙闻令直接上前动手,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料遭到那黑汉反击,三五两下打翻在地,发出痛苦哀嚎。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怪不得如此猖獗!” 乌庸下了马背,冲向张飞而来,一记重拳直轰面门。 “乌兵曹出手,这姓张的有苦头吃了!” 远处看戏的郑元不由露出笑意,乌庸的实力在本县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当年曾以一己之力剿灭过十数贼人,由此才被上任县令看中,委以出任兵曹一职。 在他们看来,这黑汉虽有勇力,却远非乌庸对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面对乌庸轰来的一拳,张飞不疾不徐,单手抓住砸来的拳头,将巨大的力量悉数接下。 乌庸为之愕然,这一拳的力量他比谁都清楚,没想到竟被这黑小子轻松接下。 此子实力竟如此恐怖! 不待乌庸细想,张飞抓住拳头的手臂向前一拉。 乌庸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噬力从前方传来,迫使他身形不稳,脚下站立不住,向前踉跄撞向张飞。 张飞却不出手,只将脑袋往前一撞。 咚! 两脑门对磕一个。 乌庸吃痛闷哼,好似磕到了铁柱,眼前一黑,身子如软泥一样倒地不起。 被寄予厚望的乌庸就这样倒了。 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过郑元眼珠一转,旋即高声喊道:“公然殴打本地官员,简直无法无天!众将士,速将这两名狂徒拿下!本公子重重有赏!” 既然单打独斗奈何不得,那就群起而攻之好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就不信这两人能打得过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持刃士兵。 士卒们显然认得郑元等人,在本县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轻易得罪不起,于是纷纷听令行动,将关、张围了起来,准备强行拿下。 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大喝从人群里传来:慢! 众人循声望去,人群里走出一人,身边八名壮汉拱卫,身高七尺有余,面如冠玉。 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刘备站了出来,这个时候不能再坐视不顾,倒不是怕了这些士卒,相反的,他是怕张飞把这些士卒全给杀了。 如此,就不好收场了。 打量刘备一番,周元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刘备不作隐瞒身份,坦然道出:“在下刘备,乃是朝廷任命的安喜县尉。” 此话一出,远处的百姓们顿时议论起来,原来是新上任的县尉大人。 “这二位,关羽、张飞,乃是备的结义兄弟。” 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令周元等人心头一僵。 怪不得这二人从头到尾底气十足,原来是有了这么一座靠山。 论地位职权,县尉仅仅只次于县令,与县丞平起平坐,称得上是县府里的绝对领导级人物。 所以,这就很难办了。 “哎呀大哥,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面,就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够俺热身用的!” 瞧见大哥出面,张飞颇为自责,觉得失了大哥汉室宗亲的身份,冲着那些个士兵一吼:“喂,你们还打不打,要打就赶紧动手,俺老张可不怵!” 一众士卒你瞧我我瞅你,皆是不敢上前,晓得了这黑汉是县尉的兄弟,谁还敢上? 第二十九章 公道自在人心 安喜县府。 府堂里,两名皂服男人跪坐于席案,桌上摆有一方棋盘,棋盘上黑白落错。 左侧男人捻起一枚黑棋,落在棋盘挂角,徐徐开口:“昨日郡府发来文书,说是朝廷指派了新的县尉,郑兄可有耳闻?” 相较之下,右侧男人略显老相,在左侧男人落子后,也拿起一枚棋子,紧贴方才落下的黑子。 对于新来的县尉,他亦是有所耳闻,据说是因讨伐蛾贼立功而得以委任。 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此时,有兵丁火急火燎的入堂,称周伯章等人在城门与人起了争执,大打出手。 听得这个消息,左侧男人的脸上怒意明显,当即怒骂一声:“这个逆子!” 他便是本地的县令,周举。 “可知对方来头?” 右侧的县丞郑久若有所思的问道。 本地百姓不敢招惹这些公子哥,哪怕是受些委屈,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敢与周伯章等人对着干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喜欢打抱不平的江湖游侠,另一种则是带有身份的外乡来客。 若是前者,倒不难对付,怕就怕遇上后者。 前来报信的兵丁如实回答:“对方自称是新来的县尉,乌兵曹之前也带人去了,结果被撞晕了过去。” 周久又问:“对方可曾知道是县令的公子?” 兵丁点头:“早就报了名号,然而对方一直揪着不肯罢休……” 郑久心头一沉,将目光投了过去:“县尊,看来咱们得亲自去一趟了。” 周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将黑子扔回棋盒。 ………… 城门外,在刘备暴出身份以后,在场士兵立马老实下来,由此也引起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围观。 气焰嚣张的郑远等人也哑了火,县尉作为县里的二把手,地位仅次于县令,与县丞平起平坐,岂是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所能相匹。 而周伯章呢,在张飞的虎威下,早已吓破了胆。 “县尊大人~到~” 伴随着一声威武的通报,四名县府兵丁开道,将围观的百姓分开,让出一条丈余宽的道来。 周举身穿官服,县丞郑久在其右侧。 “爹~他们欺负我!” 瞧见老爹来了,周伯章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抓着父亲的手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控诉起张飞的种种恶行。 对此,刘备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打量起这位本地的县令。 在他身后,八名黄巾力士环立,警惕四周,严防有暗箭袭来,伤了自家主公。 关羽蹲在老汉身边,为其包扎伤口,令老汉感动得老泪纵横。 张飞则挡在前面,无所忌惮的活络着手腕,露出一口白牙,浑然没将来者放在眼里,只要大哥一句话,来多少,他揍多少! 看着儿子肿胀得老高的脸,浑如猪头一般,周举心疼不已,既然已经报了名号,对方还下死手,未免也太不给面子! 但与此同时,这么多的百姓围观,面对儿子饱含期冀的眼神,为了名声,周举只能忍痛选择大义灭亲,暗道一声‘儿子对不住了’,抬手猛地一巴掌甩在周伯章的脸上。 啪! 周伯章懵了。 脑瓜子嗡嗡嗡,这是个什么情况? 本以为父亲的到来会使得局面有所逆转,然后命人将这黑汉抓起来,像往常一样定上罪名,下狱严刑拷打。 结果反倒给了自己一巴掌。 周伯章想不通。 “你这畜生,难道忘了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要爱民如子,万不可仗势欺人,你倒好,撞了人还不肯赔罪,今日若非是有义士出手制止,还不知你要犯下怎样的滔天大祸!” 周举脸上的表情怒不可遏,大加责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这个逆子,省的以后再给周家添祸,谁也莫要拦我!” 得到暗示的郑久立马上前,拉住周举扬在半空的巴掌,说起好话:“县尊息怒,周公子也是无心,何况已经受到了惩处,想来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您就饶了他这一回,若有下次,再从重处罚也不迟……” 郑久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暗示周伯章赶紧认错,好给他老子一个台阶。 周伯章满心不甘,却也只能认了。 然而张飞却道:“县令,你的巴掌轻,打人不疼,不如俺老张帮你如何?” 周伯章一听,当场晕了过去。 见此,周举脸上无光,暗骂丢人现眼的东西。 随即命人将其抬走。 “此乃周某家事,就不劳壮士费心了。” 对于张飞的提议,周举随便一句话便忽略过去。 来到受伤的老汉面前,周举半蹲下身躯,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周某教子无方,误伤了您老人家,还请多多担待……” 招招手,便有扈从取来一袋钱财,恭敬递到周举手中。 “老伯,这些钱财算是周某一点心意,若是不够,今后只管来府上再取便是。”周举对此好言宽慰。 看着掌心里沉甸甸的钱袋,老汉受宠若惊,从未想过有一天,本地的县令会屈尊向自己低头赔罪,捧在手掌小心翼翼:“够了够了,这实在太多了……” “诶呀!你这老汉,让你拿,只管拿着便是,这么多话作甚,没听见人家说嘛,不够尽管再去。” 张飞不耐烦的说着,上前就从周举手里拽过钱袋,牢牢摁在老汉手里。 老汉这才接过,饱含感动的看向关、张,语气哽咽的摇头不已:“两位壮士,今日恩情,小老儿无以为报,来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说罢,老人跪下想要磕头,却被旁边的关羽一把扶起:“老人家无需如此,公道自在人心,我辈义不容辞!” “好!” 围观百姓中,爆出发一阵激烈的喝彩。 此时,周举走到刘备近前,快速打量了一番这位走马上任的安喜县尉,随即拱手见礼:“刘县尉,今日之事可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犬子有所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刘备微微一笑,对此表示:“只要令公子与民无犯,备自然不会与其一般见识。” 周举闻言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赔笑说着:“那是自然。” 第三十章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随着老汉离去,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在县令周举与县丞郑久的邀请下,刘备与其一同入城。 期间,二人各自向刘备介绍了本地的风俗民情,以及户籍百姓的基本情况。 作为县尉,其主要职责便是管理地方治安、抓捕在逃罪犯,以及抵御贼寇入侵。 一路长谈至县府。 府堂里,肉食美酒上桌,香气四溢。 迈过台阶门槛,来到县府后堂。 堂内将近二十余人,原本各自寒暄,见到周举等人进来,皆是离席起身,纷纷拱手见礼。 周举笑着摆手,示意无须多礼,与诸人说了起来:“诸位,我来介绍,我身旁这位便是朝廷新委任的县尉,刘备刘玄德。” 听得刘备身份,诸人齐齐行礼:“见过刘县尉。” 刘备亦是拱手还礼。 落座以后,周举又与刘备挨个介绍起在座诸人的身份。 从功曹、主簿,到户曹、田曹等诸曹官吏,再往后就是其余掾、史官员。 在安喜县说得上话的人物,基本上都在这里。 “刘县尉,卑职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多加海涵。”在介绍到兵曹乌庸时,这位被张飞磕晕过去的兵曹神情紧张,起身连连赔礼道歉。 就职位而言,兵曹、贼曹、尉曹、狱掾史等官吏皆是隶属于县尉,平日里也多听令于县尉。 得罪了顶头上司,乌庸心里自然没底。 刘备对乌庸的印象不好,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又是初来乍到,不宜将关系弄得太僵,于是神情肃穆的敲打一番:“乌兵曹,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好的,好的!”乌庸忙不迭地的点头。 随后乌庸又到关、张二人近前敬酒,赔笑说着:“二爷、三爷,今天不打不相识,在下特此向您二位赔罪,还请见谅!” 说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关羽冷视一眼,无动于衷。 张飞倒是无所介意,端起食案上的满碗酒一口干了。 在待人处事上,关羽与张飞的风格全然不同。 张飞给了面子,乌庸心中一喜,深知这二位乃是县尉的结拜兄弟,关系匪浅,当即拎起酒坛,先给张飞满上一碗,讨好说着:“三爷,今天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乌某绝无二话!” 语气顿了顿,乌庸笑容愈发讨好:“至于县尉那里,还请三爷多多美言才是!” 张飞满饮了此碗,又瞥了眼乌庸,哼哧着浑不为意:“嘁,你算什么东西,我大哥堂堂汉室宗亲,岂会与你一般见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心里一凛,未曾设想新来的县尉,竟是汉室宗亲! 这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周举在听到以后,心头同样一惊,一旦沾上皇家身份,就不是他这小小县令所能招惹得起。 还好那逆子今天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周举暗自庆幸,否则全家都得跟着遭罪。 同时也决定等宴席散去,再回去狠狠教训一次周伯章,让儿子长足记性! 闻听了身份,县丞也过来敬酒,笑着试探询问:“既是汉室宗亲,为何会屈居于小小县尉?” 按照当时的做官体系,若是皇室直系亲属下派至地方,多为州刺史,亦或是郡守级别的地方大员,再不济也得是大县的县令,从未听说有从县尉开始任职。 说起此事,张飞也是气愤,斜棱了郑久一眼:“俺哪知道,这是皇帝下的命令,有能耐你问皇帝去呗!” 遭张飞这么一怼,竖起耳朵想探听消息的诸人皆是讪讪赔笑,他们哪敢去质问当今的天子。 不过在得知刘备的宗亲身份后,众人态度有了明显转变,过来敬酒也都愈发的殷勤起来,想要在刘备面前讨个好的印象。 酒过三巡。 周举轻拍手掌,十余名兵丁抬着数个箱子进来,置于大堂中央。 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金银珠宝。 “县尉,这是周某及在座诸位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来到箱子面前,周举看向刘备笑着说道。 这也是用来试探刘备的态度。 倘若刘备收了,那么从今往后大家就是一条道上的人了,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往往都能够用钱来解决。如若刘备不收,那就须得好好留意观察,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看着满满几大箱的金银珠宝,刘备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意思,同流合污呗! 怪不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来全叫这些蠹虫贪了去。 来到宝箱面前,刘备随手抓起一把钱币,在半空又将手掌摊开,听着钱币哗啦啦落下,看向周举笑道:“周县令,你就拿这个考验官员,哪个官员经不住这样的考验?” 听到此话,在场不少人皆是惭愧低下了头。 见刘备没有明显拒绝,而且听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在嫌少。 周举与郑久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出:这家伙胃口不小!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正好。 刘备敢收,他就敢送。 只要有了把柄在手,就不怕以后刘备不肯就范。 随后在周举的示意下,兵丁又抬进几大箱子,也是同样满满的金银珠宝。 刘备对此很是满意。 见到刘备全数笑纳,关羽按捺不住的从旁提醒:“大哥,你醉了。” 此等行径,与之前所憎恶的贪官污吏有何区别。 而且好不容易才在百姓之中树立起的威望,也将就此毁于一旦。 作为结义兄弟,关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就此坏了名声。 而刘备呢,似乎并未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向关羽和张飞招了招手:“为兄确实有些醉了,二弟三弟,且过来扶我一把,送我回去休息。” 被灌了不知多少坛酒的张飞摇摇晃晃起身,来到大哥身边。 关羽为此舒了口气,关键时刻,大哥还是知晓轻重的。 然而刘备接下来的话却又令他一窒:“刘大,你和其他人记得把箱子捎上,运回住处,若是稍有遗漏,本官唯你是问!” 候在门外的刘大拱手应下。 第三十一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酒宴散去,一众官吏起身相送,出了县府大堂,直到外堂大街,才停下脚步。 “诸位,回去吧!” 刘备醉意熏然的挥手,带着关、张,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刘备远去的身影,诸人心中各有所思,为首的周举嘴角讥诮:“汉室宗亲,不过如此。” 回去途中,关羽搀扶起刘备缓步循循,犹豫再三,仍是忍不住的说道:“大哥,莫怪愚弟多言,这些钱财你本不该收的……” 另一旁的张飞黝黑脸上浮出酡红,脚步四摇八晃,对此持有不同意见:“二哥,这些又不是咱大哥开口要的,不偷不抢他们自愿给,这有什么!” 回到歇处,关羽将刘备扶到塌上坐好。 张飞往旁边一倒,顷刻间便打起鼾来。 关羽看得摇头,打算去外边候着。 走至门口时,平躺塌上的刘备已经坐起身来,朝关羽唤了声:“二弟。” 关羽闻声回头,见大哥双手支撑榻边,神色清醒,脸上全无醉意,脚下顿了一顿,不禁问道:“大哥,你醒了?” “我不是醒了,是没醉而已。” 刘备笑着说道,装醉不过是所使的障眼法,若非如此,又怎能将所有人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 “既然没醉,那为何还要收取这些不义之财?”关羽感到不解,以自己以对大哥品行的了解,大哥绝不会是贪财之辈。 刘备对此坦诚以待,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些不义之财取之于民,如今到我手上,自然当用之于民。云长,你稍会出去打探打探,看哪里的粮食售价便宜,咱们就用这些钱换取粮食,好周济四处难民。” 听完计划,关羽心情激动,拱手抱拳佩服万分:“大哥远虑,某不及也!” 随后,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关羽双膝跪倒在地,将头撇向一边,面色惭愧的冲着刘备抱拳请罪:“方才某还怀疑大哥,实乃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大哥责罚!” 刘备自是没有放在心上,上前将关羽扶起,好言宽慰:“二弟,你我兄弟之间无需如此,纵使海枯石烂,你我兄弟情谊亦是长存不变。” 这一番话,关羽感动得眼含热泪。 不久,关羽领命而去。 塌上的张飞鼾声如雷,经过这些时日相处,兄弟三人同塌而眠,已经习惯了张飞的鼾声,但刘备此时却有些睡不着了。 翻开系统查看。 姓名:刘备 武力:c+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 综合评价:b 大哥点数: 兵种:黄巾力士(10人) 技能:慧眼识人、奇袭 兑换商店仍然无法打开,抽奖次数也显示为零。 “系统,系统……” 刘备在神识里呼喊。 然而系统并无反应。 这些天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憋在刘备心里,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 如果没有,那张角的道法妖术该如何解释?如果有,那为何这么久,也就只有一个张角,而且下次再遇见类似的人物,自己该如何反制,总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任人宰割吧? 躺在榻上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一阵,刘备沉沉睡去。 “大哥,大哥……” 傍晚时分,关羽入屋叫醒了刘备。 从梦中悠悠转醒,刘备坐起身来,询问起交代的事情办得如何。 关羽将所探听来的粮价尽数报出。 “这么贵?” 听完报价,刘备微皱起眉头。 关羽则道,如今百姓手里几乎没有粮食,粮食为世家豪强所敛,多不愿意拿来出售,想通过粮食招募部曲,以此扩充实力。 黄巾作乱之初声势浩大,朝廷短时间内无力镇压,故而下令地方允许私募兵马进行讨伐,这一举措虽然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黄巾发展,但同时也使得地方上的世家豪强得以坐大。 这也成了祸端的开始。 “大哥,要不然我再去别处问问?”见大哥面露难色,关羽如是说着,兴许别的县地粮食会便宜一些。 刘备不假思索的摇头,如果这里的行情如此,附近相邻的县地也应该相差不远。 两日后,安喜城外架设起数个粥棚,救济往来流民。 不多时,这里便排起了长龙。 也有人对此表示不信:“官府会有这么好心?” 排队的人群里立马有人驳斥回去:“你以为这还是以前的官府吗?刘县尉来了,咱安喜县的青天就来了!” “刘县尉?”那人表示未曾听闻。 “看见那二位没有?” 有人指向在粥棚下坐镇的关、张,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前两天在这城外发生的故事。 “真的假的?”那人听完,浑然不敢置信。 “那老汉就是咱乡里的人,你要是不信,就去乡里问问,现在全乡都知道了此事!”排在后边的瘸腿男人向前探出半个脑袋,也不由的插上一嘴。 “如此说来,这真不是官府的阴谋?” “当然不是,兴许你们还不知道,咱们刘县尉还有另一个身份!”一个瘦猴青年故作神秘的透出口风。 此话一出,立马又引起了众人好奇:“什么身份?” 瘦猴青年嘿嘿一笑。 远处,获悉此事的周举与郑久也来到了这里。 二人站在城门楼上,将城外的一切尽皆纳入眼底。 “他初来乍到,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 周举注视着下方排起的长队,尽是些衣衫褴褛的流民,口气大为不悦。 相较之下,郑久倒是消息灵通,与周举说着:“他是用咱们给出的几大箱金银珠宝,找城内的豪绅兑了粮食,然后在这里开设粥棚,用来救济难民。” “拿着我们的钱去行慷慨之事,钱是我们出,好名声反倒成了他的,他可真会做人!” 念及此处,周举气得牙直痒痒,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旁边的心腹见了,主动请令:“我这就带人去拆了这些棚子,将流民驱散。” “你是蠢吗!” 周举为之怒骂,以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你跟他对着干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到最后也只是无奈摆了摆手:“算了,只要他不来僭越我的底线,爱怎么折腾就随他去吧!” 第三十二章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县尉府大门前,一块半人高、三尺宽的牌子格外醒目,上书四个大字:惩奸除恶。 门前左右悬起黑色大棒十根,用以立威。 这是刘备在走马上任第二天所立下的规矩。 有了周伯章等人的珠玉在前,谁还敢去触这霉头? 除此之外,刘备还令关、张带队巡逻缉捕,剿除本地贼寇,再凶狠的江洋大盗,在这二位面前也成了软脚虾,砰砰几拳头下去就是手到擒来。 到后来当地贼人闻关、张之名,无不望风而逃,远遁他县。 犯人抓回以后,视情节严重程度而定罪,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大都会被派去修路、铺桥、种植以及田土开荒,刘备将其称之为‘劳动改造’。 没有遭受严刑拷打,每日两餐一顿不落,犯人们心中亦是感恩。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甚至出现了有人不愿出狱的现象。 刘备闻悉,亦是哭笑不得。 仅仅过了月余,安喜县的治安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平日里在街头纵马狂奔的纨绔子弟不见了身影,见到寻常百姓也不敢再自恃身份仗势欺人,低调的夹起尾巴;那些好勇斗狠的江湖游侠,也乖乖收起了兵器,不敢再在城内械斗;深夜翻墙入户的盗贼仿佛失去了踪迹,山野间拦路抢劫的强盗也不知何时没了消息…… 百姓们高兴坏了。 仅仅月余,刘备之名便传遍了乡野各邑。 某位名人说过,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与百姓们的高兴相比,本地的诸多豪绅早就不满刘备的所作所为,被侵害的都是自家利益,遂多次去县府找周举说理,希望这位平日里收受不少贿赂的县令大人能够从中遏制一二,让刘备懂懂道理。 然而周举顾忌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也不愿撕破脸皮,只好宽慰这些豪绅,且在等等。 等送走了刘备,这安喜县还是咱们的天下。 话倒是说的好听,然而刘备这才刚来,什么时候走谁也不知道。 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这一日,安喜县的豪强们又聚在一起议事。 许家的老爷最先诉起苦来:“前天,我被迫归还了林老汉的五亩田地,这当初分明是说好了的,还有字据为凭,愣是让刘备搅合了去。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回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活不活了!” “你那本就是当初强占了的,归还人家也算物归原主。” 旁边的中年男人一言点破,显然是知根知底,撅起屁股说道:“我才是倒霉,也不知道这姓刘的发了哪门子疯,竟把七年前的案卷调出来,说我逼良为娼,愣生生的痛打了我二十棍,咱干勾栏这一行的,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么?诸位瞧瞧,现在屁股都还肿着呢!” “可不咋地,东边那条路是我家出钱修的,过路费收多少他也要管。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就该喝西北风了!”另一人接过话来,也是忿忿不平。 “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敢当着天子的面,这般说么?” 话一开了头,众人纷纷陈述起自家辛酸,痛斥刘备的种种恶劣行径,简直罄竹难书。 负责将诸人聚集的陈家家主将手头拐杖往地上一杵,沉声说道:“诸位,咱们在安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 老人话音落地,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陈老说得没错,不能让刘备继续胡作非为了!” 也有人试探问起:“陈老,周县令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个说辞,叫咱们等。” “等等等,再等下去,咱们家底可就叫姓刘的祸祸没了!” “周举这些当官的指望不上,咱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听得此话,陈篙轻捋白须,这也是今天聚集众人的意图所在,随后问起:“诸位可有好的主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霎时又犯起了难。 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在安喜县内已经不算秘密,凭借着这层身份,县令周举见了都得绕道走,与他硬碰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若不是刘备太过于得寸进尺,庇佑这些贱民,他们也不想与之为敌。 不久,便有个暴脾气的家伙站起,声音很大:“既然刘备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那我们也不必跟他客气,咱们将各府的兵马聚在一起,少说也有上千人,寻个机会,索性跟他拼了!” 此话一出,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且不论此事成败如何,单是堂而皇之的攻杀朝廷命官,这就足以让众人吃不了兜着走,遑论刘备还是汉室宗亲。 一旦朝廷知晓,他们必然会沦为陪葬。 陈篙活了大半辈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当即予以否了:“此计实乃下策,不到你死我亡,实在犯不着冒此大险。” 诸人舒了口气,皆是以为如此。 “在下以为,倒不如寻个亡命游侠,打发些钱财,令其前往刺杀刘备,事成则通,若不成咱们也能撇清关系。”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开设勾栏的中年男人,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阴沉说着。 在他旁边的许家老爷摇头,叹气说着:“法子倒是不错,只是近来安喜的治安变好,哪里还有亡命的游侠?” “那占据山林的贼寇呢?”男人仍不死心,又抛出新的主意:“也可以在刘备视察乡里时,将路线提前透露出去,令贼寇事先埋伏,然后趁其不备发动袭击,将刘备击杀于野!” 许家老爷再次摇头,贼寇更别提了,本地贼寇光是听到关、张二人的名字,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谁还敢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吧,我是没法子了!”中年男人将手一摊,郁闷坐回位置。 不过此话倒是给陈篙提供了思路,他与诸人说道:“本地的不行,咱们可以去请外地的来,老夫就不信,这世间没有比关、张更强的人了!” 众人听完,皆是精神一振。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三十三章 汉昌贼首 出了安喜往南,汉昌与之相毗。 月余之前,境内来了伙贼寇,据山建寨,这伙人只劫豪强、富商,却与百姓秋毫无犯。 官府屡次征剿,皆是败退而回。 这一天,陈家管事携两箱珠宝从山下路过。 见有肥羊途径,埋伏道旁的喽啰们自是不会放过,当即前后跳出将其拦下,挥舞起手头刀兵,耀武扬威。 陈管事被这阵仗吓得不轻,生怕丢了性命,当即急呼:“诸位莫要动手,我是奉命来见你们当家!” “你认得我家将军?”一名喽啰试探问起。 陈管事哪里认得,关于此处贼寇,他也是前两天从汉昌亲戚口中打听得来,据说这山上的贼首武艺绝伦,臂有千斤,官府亦奈何不得。 家主陈篙一听,暗自叫好,这不正是所要寻找的人么,于是便让陈管事前来联络。 陈管事自是一万个不情愿,奈何家主之令不容拒绝,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面对贼兵喽啰的盘问,陈管事赔笑奉承:“你家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在下便是奉命前来拜访,这些金银珠宝也只是小小心意。” 喽啰们对此将信将疑,连人带货通通搬上山去。 过了山寨大门,陈管事被安排在山寨大堂等候。 不久,一道魁梧身影走进,瞟了陈管事一眼:“便是你要见我?” 在此如坐针毡的陈管事连忙起身见礼,偷偷视之,只见此人以黑巾裹额,身披汉制环甲,铁须银齿,黑面朱唇,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好汉!遂将家主陈篙的意图,与这贼首说了。 听明来意,黑汉顿时笑了。 “官府闻我之名,无不望风而逃,你家主人可真有意思,居然想请我去帮忙对付新来的县尉……” 在黑汉的审视下,陈管事大气不敢喘,从旁赔笑称是,说只要能完成任务,家主还有更多的珠宝奉送,保证不会让诸位白跑一趟。 黑汉本来还嫌路途遥远,听了陈管事这么一说,也将话风转了:“不过嘛,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个活儿,我接了!” 汉昌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油水可捞,本土的豪绅、商贾已经不敢从这山脚下过了。 与其涸泽而渔,还不如去趟安喜,反正在哪落草都是一样。 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黑汉心底也有自己的算盘。 双方事情谈妥,陈管事还有个小小请求:“将军,恕小的斗胆,想请您施展武艺供小的一观,否则小的也没法回去交差。” 安喜县里的那二位俱是手段不俗,倘若这贼首没点硬实力,去了也是白搭。 “你是觉得我不够格?”黑汉将脸色一沉,在他看来,这样的要求属实有些无礼。 陈管事心头一惊,连道不敢。 好在黑汉并未多做计较,一声令下,便有两名贼兵抬着一把长约七尺的砍山刀过来。 黑汉上前单臂拎起,随后朝着陈管事径直抛了过去,口中说道:“陈管事,你也来掂量掂量。” 陈管事双手往前一抓,握住了刀把,却接不下这股劲,脚下一个踉跄,不禁摔倒屁墩杵地。 “哈哈哈……哈哈哈……” 堂前空地上的喽啰们见了这狼狈样,俱是大笑不止。 “我这砍山刀长六尺九寸,乃蕴山精铁所铸,重达四十七斤,一般人挥使不动,曾斩首官军无数,你且看好了!” 黑汉一边说,一边大步走到陈管事面前,将砍山刀从陈管事的肚皮上拎起,陈管事如蒙大赦,喘息着从地上爬起。 随后,黑汉便在空地上施展起刀法。 四十余斤的长刀在他手中竟变得轻若无物,刀锋所向,虎虎生风。 碗口大的树干吃上一刀,顿时拦腰化作齐整两截,黑汉又一刀劈在巨石,轰隆一声,犹如雷声一样炸耳。 陈管事捂着耳朵看去,那半人高的巨石竟从中一刀两断。 “好!” 四周贼兵们神情激动,无不大声喝彩。 陈管事亦是看直了眼,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神力之人。 临走之前,圆满完成任务的陈管事拱手问起:“还未请教将军名讳?” 黑汉哈哈一笑:“好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姓周,单名一个仓字。” 将周仓名字记下,下山之后,陈管事便快马回到安喜,与陈篙汇报了此事。 陈府内,家主陈篙坐在主位,双手杵着拐杖,耷拉的老眼徐徐睁开,对此将信将疑:“那周仓真有这么厉害?” 陈管事忙不迭地的点头,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不敢欺瞒家主,实乃小的亲眼所见,那比人还高的巨石,周仓只一刀,便将其劈成了两半!怪不得当地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原来是有通天的本事!” 听完陈管事绘声绘色的描述,又问了同去的几名扈从,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 看来那周仓果然有些手段…… 陈篙由此放下心来。 约莫过了十天,有消息传来,周仓出了汉昌,已将队伍带至安喜,并在城外二十余里的山上筑寨。 闻听得此消息,陈篙可谓大喜过望,左等右等,终于把周仓给盼来了,同时也暗道刘备命不久矣! 于是当即进行下一步的部署计划。 先是将针对刘备的各家豪强邀来府上,说明当下形势,又让各家拿出一些钱财,明面上是路过,实际就是白送,用以收买周仓。 “如果贼人拿钱不办事,该当若何?”也有人对此感到担忧。 抱有此等想法的不在少数,毕竟谁也不愿做这冤大头。 “那不就正好让刘备去剿了他吗?” 陈篙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端起茶杯吹散升腾起的热气,轻轻浅呷一口,与诸人细细分析:如果周仓杀死刘备,自然就遂了咱们心愿;倘若周仓败逃,那送去的这些钱财,到最后不还是会回到咱们自己的口袋么? 不管结局如何,受利的都只会是他们。 诸人顺着话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只要能踢掉刘备这块挡路的绊脚石,哪怕多花些钱,在座之人也都认了。 第三十四章 出城讨贼 县尉府,后堂庭院。 无人注视的角落里,张飞在大树底下偷懒,背靠树干呼呼大睡。 自打县内贼寇逃往别处,张飞就没了兴致。 他生性暴躁,不像二哥关羽随便找个地方一杵,就能站上一天。 出门巡逻,别说江洋大盗,连个盗窃小贼都难以撞见,寻衅滋事更是许久未曾发生。 于张飞而言,治安太好,也是件无趣的事情。 正当美梦之际,有道声音将张飞喊醒:“三弟!” 换做别人,敢扰了这位张三爷好梦,醒来必是暴躁骂娘,然而见是大哥,张飞赶紧拍拍屁股起来,有些做贼心虚的嘿嘿笑道:“大哥,你咋来了?” “今天该你去城外值岗,你却在这偷懒睡觉!” 刘备加以责斥,方才去城外巡视一周也没见着张飞,便料到他定是回府偷懒来了。 随着流民增多,赈济的粮食已然不够,再过三五日就会彻底耗尽,哪怕利用这些流民加紧时间开垦荒地,即便是蔬菜瓜果,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翻春。 为了此事,刘备发愁不已。 然而张飞却不以为意:“大哥,你在乎那帮流民死活作甚,你肯救济他们,已然是菩萨心肠,粮食吃完,就让他们走呗。谁敢乱来,俺一拳揍翻十个!” 说了半天,也是对牛弹琴。 张飞出生于地主豪强家庭,家有田产、庄园,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即使身处乱世,也永远不愁吃穿,根本体会不到基层百姓的辛酸艰难。 “罢了,既然你不愿去城外值岗,那就别去了。” 刘备平静说着。 张飞心中一喜,琢磨着大哥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了。 然而高兴的心情不过转瞬,却又听大哥说道:“我记得《孙子兵法》你是背到作战篇了吧,下一章该是谋攻篇了,你好好看,晚上我来抽背,背不出来还是老规矩,罚抄十遍。” 为了这个弟弟,刘备可谓煞费苦心。 张飞理解但不接受,垮拉起个脸,黑黝面庞上是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委屈:“大哥,俺一看书就犯困,你是知道的呀!” 之前的始计篇和作战篇,他通宵达旦的背了十多天才勉强背下。如今别说背了,就是听到《孙子兵法》,他也头都大了。 见大哥又要说教,张飞脚下抹油,赶紧开溜:“大哥,俺忽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先走了!” 刚一转身,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黄巾力士刘幺。 ‘哦哟’一声,刘幺倒在地上。 虽是d级武力,但也架不住张飞的撞击。 “你小子走路不看人啊!” 张飞恶狠狠的嚷上一声,然后伸手将其拉起。 刘幺起身与张飞赔罪,又与刘备禀报:“主公,陈篙等人在大堂求见,说是有十几箱金银珠宝被贼人劫了。” “哈哈哈,劫得好!”张飞顿时大笑起来,旋即主动请缨:“大哥,给俺五十人,俺这就去剿了这股贼寇。” 面对张飞请求,刘备没有立刻同意,心中或多或少的存有些许疑惑,安喜县近来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劫掠事件,而且也没听说还有流寇盘踞山野,那么这伙贼寇又是从哪里冒出? 算了,还是先去问明情况再说。 来到大堂,以陈篙为首的诸人纷纷起身见礼。 刘备将事情经过询问一番,其中原委也得知了个大概。 尽管平日里与这些本土豪绅不太对付,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县尉,守护地方治安是刘备职责所在。 “叮~触发事件:出城讨贼 事件任务:讨伐盘踞于城外的贼寇 任务奖励:点数2000 隐藏任务:招降贼首,可获《春秋》 《春秋》:个人专属物品,熟读可增长个人魅力。” 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给出了新的任务。 本不打算出城的刘备也因此改变了主意,若只让张飞前去,可能抬回来的就只有一具尸首。 看来得亲自出马了。 “啥,大哥你要去?” 张飞对此感到惊诧,按照以往惯例,贼寇都是由他和二哥前往讨伐,也从未有过失手。 “区区蟊贼而已,俺一个人带队就行。” 张飞拍着胸脯想要揽下这次任务。 刘备自是不会答应,随即又吩咐刘幺,让他去把关羽叫回。 与张飞的莽直不同,有了关羽随行,遇见事情,至少还有得商量。 闻听刘备三兄弟皆要前往,陈篙等人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皆是大喜,只希望周仓能够给力一点,最好让三人都死在外面,有去无回。 清点兵马之际,陈篙悄悄命人将消息传于周仓。 城外二十里,伏牛山上的贼寨。 收到送来情报,得知安喜县尉竟然只带了区区两百人来,周仓很生气,觉得有被冒犯,这不是纯纯瞧不起人吗! 想当初,汉昌县尉可是统率近千人前来围剿,结果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如此轻视于吾,定要教其好看! ………… 山下,一辆由两匹赤棕骏马拉动的宽大骈车,在十余精壮扈从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尧儿,咱们这是到了何处?” 车驾内,传出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 闻声,一名披甲提枪的少年骑马循循而来,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头发竖起未曾及冠,眼睛明亮,稚嫩的脸庞上流露出与年龄所不符的果敢。 “父亲,咱们到安喜县了。” 少年恭敬回答。 “到安喜了啊。”车驾内的男人自言自语一声,颇为感触。 两月前,从豫州汝南出发,经兖州,过黄河,可谓辗转千里。 然而因冀州黄巾猖獗,又迫使不得不绕道而行,从常山折返中山,否则这会儿早已归家。 “尧儿,你发现没有,到达安喜以后,贼人似乎销声匿迹了。”车驾内的男人语气凝长。 自张角率众暴乱以来,各地贼寇猖獗,占山为祸者多不胜数。 沿途所遇,不下二十余起。 然而到了安喜以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变得过于风平浪静。 这实在太不寻常。 少年为之答道:“孩儿也觉得怪异,不止贼人,连流民亦是少见。” 短暂沉默了一阵,男人为之提醒:“事出反常,须得多加小心。” 第三十五章 好汉留手 然而话音落地,一声梆子声响。 四周山林中,霎时涌出上百贼人,叫嚷着将车驾团团围住。 为首的贼人持一对短柄立瓜铜锤,中等身材,脸上有疤,胯骑一匹棕黄相间的马。 乃是伏牛山的二当家,裴元绍。 本来是在此伏击官军,然而雁过拔毛,望见有车驾路过,不洗劫一番,简直对不起山贼这个职业。 “乖乖把钱财交出来,饶尔等不死,否则别怪你裴爷爷大开杀戒了!”裴元绍气焰嚣张。 四周贼兵也是跟着叫嚣。 行进的马车停下。 前车帘掀开,走出一个面容清瘦的青年男子,身上裹着臃肿的深色儒衣,病恹恹的脸色,看起来状态很差。 男子朝裴元绍拱手,声音虚弱:“诸位好汉,在下远来归乡,除去几口粮食,身上并无财物,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态度摆的很低,然而裴元绍压根不信这套说辞。 这么多随行护卫,能是普通人家? 劫掠多年,裴元绍对此经验十足。 “既然你说没有财物,那就让我的人来挨个搜身好了。” 裴元绍将手往前一招,示意两名贼兵过去搜身。 “放肆!” 少年怒叱一声,催马来到车驾之前,将手中长枪一挑,父亲刚从县令卸职,岂能让贼人如此羞辱。 车驾上的青年男子亦是摇头,看向裴元绍:“如果阁下非要如此,那某也只好死战到底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不惧死亡的果断。 呛啷啷~ 十余扈从皆是拔刀出鞘,随时准备作战。 之前也曾遇到过山贼,一般这么说了,大都不会过于为难,稍微检查一下,发现并无财物,便会放行离去。 这些扈从身躯壮实,且个个佩刀,厮杀起来肯定要折不少兄弟…… 裴元绍心中暗忖,不过这也令他更加坚信了这男人必是一头肥羊,于是改口说道:“不搜身也行,不过马匹车驾得留下,还有你,也得扣在这里,让人回去拿钱来赎。” 如此无礼要求,少年直呼欺人太甚,当即挺枪杀来。 既然没得谈,那就开打吧! 裴元绍岂会惧这区区小儿,挥动起铜锤迎杀过去,同时呼喝四周贼兵:都给我上! 双方就此展开厮杀。 ………… 山上贼寨,周仓还在召集其余贼兵,在各处布下防控,定要让这伙官军有来无回。 此时,有贼兵急赤急燎的跑来,气喘禀报:“将军,二当家在山下让人给伤了!” 闻悉此事,周仓的第一反应就是,官军这么快就来了? 报信贼兵却道,不是官军,而是一辆路过的车驾,伤裴元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娃娃。 被一个小娃儿给伤了,裴元绍可真够出息的! 周仓哼哧一声,不过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带人下山。 来到山下时,道路上双方仍在厮杀。 裴元绍已经退至后方,左手捂住受伤的右臂,在那气急败坏的无脑指挥:“给我上,都给我上!” 周仓催马过去,瞥了眼裴元绍的伤口,寻常问道:“不要紧吧?” 那小儿厉害得紧,我斗他不过…… 这样的话,裴元绍说不出口。 传出去,也会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换了个说辞:“老周,我大意了没有闪,才着了这小儿的道!” 周仓没有作声,两眼目视前方。 从少年的招式来看,出手迅捷凌厉,确实有些章法,应该是受过高人指点。 不过也仅限于此。 年纪摆在这里,力量速度方面皆是差些火候。 周仓提刀来战。 车驾上男子望见,当即急呼一声:“尧儿小心背后!” 闻言,少年勒马转身,只见一黑脸大汉提刀快马杀来,心下丝毫不惧,挺枪迎上。 哐锵! 兵器两两相撞,少年身躯在马背一沉,只觉手臂发麻,暗道这黑汉好大气力! 周仓亦是赞道:“竟能接我一刀,好小子果然有几分能耐!” “少从门缝里看人,小爷不过才用五分力呢!” 少年不服输,拍马又战周仓。 不过相较方才的硬碰,少年这回明显聪明了许多,不再与周仓斗力,而是利用敏捷和技巧来进行灵活缠斗。 十余回合下来,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如此一来,周仓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当即施展开全力,凶猛攻向少年。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在周仓猛烈进攻下,少年独木难支,毕竟阅历和岁数摆在这里,不久便露出破绽,被周仓击落下马。 望见儿子坠马,在马车上的男人急忙大喊:“好汉留手!” 周仓应声而停,侧目望向男人。 随即,男人也叫停了厮杀的扈从。 他不愿儿子命丧于此,就只能选择妥协,留在这里作为人质。 既然男人愿意留下,周仓也叫贼兵罢了手,看向地上满是不甘的少年,语气自负:“小子,输给我不丢人,以后你可以向人吹嘘,是败在我周仓的手上。” 然则就在此时,后方贼兵急报:“将军,官军杀来了!” ………… 出了城门,刘备率关、张以及两百兵卒直往伏牛山而来。 一路上刘备都在思索降敌之策。 万一对方死活不肯投降,该当如何;又或者对方见机不对扭头就跑,又该如何? 要完成招降的任务,前提是得保障对方性命的存活,这可比直接斩首要难上许多。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俺老张用蛇矛抵着他脑袋,不投降就给他一戳戳!” 闻听了大哥忧虑,张飞的主意简单粗暴。 “万一对方还是不降呢?”刘备为之反问。 “区区贼人,死了也不可惜。”张飞浑不为意。 关羽则献计道,可以故意叫战引贼人出来单挑,先示之以弱,然后趁其大意不备,将其生擒。 一旦生擒了贼将,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进行招降。 不过关羽也同样认为,区区贼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刘备也不想啊,但隐藏奖励总不能不要吧! 此时探子来报,称山下正在厮杀。 刘备一听,心头霎时一紧,可不能让人将贼首杀了,于是让关羽快马先行,自己随后就到。 第三十六章 将军在上,周仓参拜! 听得官军杀来,周仓哼哧一声,神情丝毫不慌,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然则下一刻,又有贼兵急燎来报:“将军,官贼凶猛,后方弟兄抵挡不住,那人已经冲着这边杀来!” 周仓回头,只见烟尘滚滚之下,有一骑身影朦胧,朝向这里飞速疾驰,左右贼兵莫之敢阻。 见状,周仓命贼兵喽啰将甄家父子看好,自己则亲自提刀去战。 然而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迎面而来的气势磅礴如海浪翻涌,竟压得心头有些喘不过气。 这般强烈的压迫感,在此之前,只有过一次。 马背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其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长髯过胸,胯下赤骅奔腾,一袭鹦鹉长袍,将整个人衬托得威武不凡,手中青龙偃月刀长拖在地,卷起风沙狂啸,带着一往无前之势,乘风破浪而来。 周仓心头一颤。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犹如梦魇一般的夜晚。 那时候,他还是地公将军张宝麾下的贼目之一,在与官军作战失利以后,随张宝退守至下曲阳,不久便遭到宗员围困。 双方僵持许久,后来张宝带人发动夜袭,不幸中了官军埋伏,狼狈逃回下曲阳。 城门打开,一道身影立于城门之下,徐徐而出,然后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犹如风驰电掣。 众贼将来不及问‘来者何人’,那身影便已至近前,一刀将张宝斩于马下。 当时周仓就在张宝身后,恍惚中他仿佛看见有一条青龙在那人身上盘旋。 哪怕时至今日,仍是记忆犹新。 后来周仓死战逃脱,本打算去寻大贤良师张角,结果在途中又听说大贤良师病逝,人公将军张梁亦为官军所破,无处可去的周仓感到一阵迷茫,出了下曲阳往北,在汉昌落草为寇。 这才有了之后所发生的故事。 落草之后,周仓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道巍峨身影,骑坐红马手捋长髯,凛然如天人。 也曾派人四处打听,想要上门投效,然而却消息寥寥,浑然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未曾想,今日得见。 周仓既激动,又惊讶。 原来苦苦寻觅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安喜县内。 滚鞍下马,周仓跪地抱拳顿首:“关将军在上,周仓参拜!” 这是什么情况? 一众贼兵俱是看呆了眼。 车驾上的男人亦是感到吃惊,方才听得禀报分明是官军来了,本以为是来了救星,可观这贼首似乎认识来人,难不成官匪勾结?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的处境就更糟糕了! 看着跪伏于地的黑脸大汉,关羽也有些发懵,仔细回想,根本不认得此人,于是心生提防,警惕问道:“你如何得识得关某?” 周仓恭敬回答:“旧随黄巾张宝时,曾识尊颜;恨失身贼党,不得相随。今日幸得拜见。愿将军不弃,收为步卒,早晚执鞭随镫,死亦甘心!” 机会摆在眼前,周仓坚定表明了态度。 只要能跟着关羽,哪怕当个马前卒也是心甘情愿。 方才还凶悍十足的贼人,这会儿居然死皮赖脸的要当人家小弟。 目睹了这一场景,甄家父子俱是无语至极。 然而周仓想贴,关羽却未必想收。 他平日里自视甚高,又格外爱惜自身羽毛,不耻与贼人为伍,哪怕收为部众,也担心以后会坏了自己名声。 见四周贼人俱是听令于周仓,关羽端坐马背问道:“你便是这伏牛山的贼首?” “是。” 周仓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 大哥所交代的任务完成,关羽说道:“且在此稍候,待我大哥到来,再作决断。” 周仓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随后老实巴交的候立一旁,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关羽,倍觉心满意足。 不多时,刘备领张飞亦是赶到此处。 听说贼人纳首便拜。 刘备也是怔愣一下,老二魅力这么大了? 不过在听说贼人名叫周仓以后,顿时又觉得合情合理起来。 周仓何人? 关羽之随行刀架也! 得知周仓愿意跟着关羽,刘备自是一百个同意,点头笑道:“马前卒屈才了,做个随身亲兵,替云长扛刀吧!” “谢将军!” 周仓大喜过望,对此感恩戴德。 系统声随之响起:“恭喜宿主,事件任务完成,奖励点数2000;隐藏任务达成,成功招降贼首,获得《春秋》” 旋即,刘备又对周仓使用了技能:慧眼识人。 姓名:周仓 武力:b 统帅:c+ 智力:d+ 内政:d 魅力:d 综合评价:c+ c级人物,又可以白嫖系统一次抽奖。 这次赚大发了! 刘备心情大好。 见二哥有了扛刀小弟,张飞顿觉羡慕,也不肯落后,嗓门一嚷:“大哥,俺也想要!” 刘备顿时酸了! 按理说来,在张飞的丈八蛇矛奖励之后,下一个就该是我的专属兵器奖励。 结果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双剑在哪? “将军若是不弃,某愿追随将军!” 正愁没有机会,裴元绍见缝插针。 张飞斜瞅了一眼这个脸有刀疤、不像好人的家伙:“你是何人?” 周仓为之介绍:“三将军,这是我的同乡,姓裴,名元绍,小有武艺。” 小有武艺? 听到这话,刘备精神一震,当即梅开二度,万一又能白嫖一波呢? 姓名:裴元绍 武力:d+ 统帅:d 智力:d 内政:不入流 魅力:不入流 综合评价:d 查看过后,刘备略有失望。 “大哥你觉得呢?”张飞征求起意见。 刘备对此没啥好说,全凭张飞自己作主。 张飞也是豪爽,点头说道:“行吧,你以后就跟着俺了!” 裴元绍连忙谢过。 眼见两位当家人物被官军收编,亦有贼兵壮起胆子大声喊道:“将军,既然收降了俺们当家,索性也把俺们捎上呗!” “就是就是,俺们也愿意追随您啊!” 其余贼兵也是纷纷附和。 这些贼兵现在或许很弱,但具备一定作战经验,有了关、张在手,回去只需勤加训练、严明法纪,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敢战之师。 刘备来者不拒,大手一挥通通收下。 第三十七章 甄家父子 周仓收拢贼兵,恭请刘备上山。 上山之前,刘备去了趟车驾,询问一番伤情过后,取出钱财相赠,让他们早些离去,好寻医郎救治。 随后在周仓的引路下,率领众人上山。 望着刘备等人走远的身影,遭遇挫败的少年怏怏不乐,重新翻上马背,声音低落:“父亲,咱们走吧。” 如果是方才,甄逸肯定马不停蹄的离去,不过这会儿他却不愿走了。 “不急,此等英雄人物,不结交一番,岂非可惜?” ………… 山上,周仓命人将劫掠和搜刮的金银珠宝通通抬至贼寨大堂。 “将军,有人要害你!” 在此之际,周仓将前因后果与刘备俱实说了。 听得有人要谋害大哥,张飞火冒三丈,黑沉着一张脸无比暴躁:“说出是谁,俺这就去宰了他!” 贼寨后堂,前来通风报信的陈管事还在等着周仓的好消息。 在他看来,以周仓的勇力,拿下刘关张三兄弟完全不在话下。 然而就在此时,几名贼兵大步闯了进来。 “怎样,是不是已经诛杀了刘备?” 陈管事眼神一亮,对此抱有很高的期待。 “住嘴!主公名讳岂是汝这宵小之徒可以直呼!” 加入了刘备阵营,贼兵们觉悟很高,旋即一拥而上,将其绑了起来。 五花大绑的陈管事被带到了贼寨大堂。 一路上他都在问,其中是不是有所误会,直到在大堂里见到了端坐正中主位的刘备,才知道事情败露。 当看到周仓完好无损的站在关羽身后时,陈管事似乎猜到了事情真相,急得破口大骂:“周仓,你这不讲信义的家伙,他日必不得好死!” 周仓丝毫不觉愧疚,声音浑厚:“周某虽然落草,亦是有良知之人,岂能受你蛊惑,若非某及时弃暗投明,险些酿成大祸!” “原来是你要谋害俺大哥,看俺一矛了结了你!” 怒火中烧的张飞提着丈八蛇矛杀来。 陈管事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摆手,直呼不是我,不是我! 刘备桌案一拍,当即喝问:“受何人指使,还不如实招来!” 威慑之下,陈管事为了能苟全性命,只好将背后的陈篙供出。 听完供诉,刘备心道果不其然。 在之前周仓自诉,说是受人雇佣来安喜对付自己时,刘备就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听得陈管事亲口承认,更是坐实了这一猜想。 “可敢当面指认?” “这……” 陈六面露犹豫之色,陈家乃当地大户豪强,自己回去指认,能不能扳倒还很难说。 况且得罪了陈家,以后还怎么在安喜立足? “你要是不指认,谋害县尉的罪名就得你来担着。” 张飞从旁怒喝。 陈六心头一颤,作为陈府的小管事,按理来说不应该出卖主家,但眼下也还没到愿意为了陈篙慷慨赴死的地步,一番思想斗争后,陈六小心翼翼的问:“那能保证小人的人身安全吗?” 刘备点头,这是自然。 “只要能保证小人安全,那小人愿意指认陈篙。”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六当即也表明了态度。 事情处理完毕,刘备起身出寨,带上陈六及所有财物下山。 为表决心,临走之前周仓一把大火烧了贼寨。 下至山脚,见车驾仍在原地,刘备不禁皱眉:“你们怎么还没有走?” 青年男子在少年搀扶着下了马车,为表敬意,特意掸去衣衫泥尘,面向刘备拱手见礼:“在下甄逸,中山无极人氏,这是犬子甄尧,适才若非尊驾仗义出手,我父子今天怕是要遭困于此,遂在此等候,与尊驾当面致谢。” 甄逸,甄尧。 这两个名字刘备未曾听说,不过‘甄’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无极与安喜相邻,也是中山郡辖下的一处县地,西南为之接壤。 “我乃本地县尉刘备,这是我二弟关羽、三弟张飞。” 对方自报家门,刘备也简略作了介绍,至于所谓的感谢,刘备觉得大可不必,讨贼安民本就是分内之事,亦是举手之劳。 感慨于刘备的仁义,甄逸进而说道:“刘县尉,在下的扈从受伤者不再少数,所以打算先到安喜暂歇,不知可否随你同行。” 刘备觉得并无不妥,点头同意下来。 安喜县内,陈家府邸。 诸人齐聚一堂,等待着消息传回。 在此期间,众人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周仓能否顺利的杀死刘关张三兄弟?万一事败,他们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对此,陈篙则示意众人将心放宽:“诸位勿忧,从始至终都是陈六在当中跑腿,咱们未曾露面,即便周仓失败,刘备也抓不着咱们的把柄。倘若事情败露,就叫陈六作替死鬼好了。” 众人仍不放心:“陈老,你就不怕陈六反咬你一口。” 他们怕的不是陈篙遭殃,而是怕陈篙遭殃之后,也把他们牵扯出来。 “这点诸位无须担心,老夫自有手段。” 陈篙捋着花白颌须,对此很是自负。 然而此时,有买通的守城官吏传来消息,说是刘备回来了! 乍听得此事,陈篙脸上笑容一僵:看来,事情失败了。 不久,又有家丁神色焦急的来报,称关羽带人围住了这里,请陈篙过县府受审。 之所以没叫张飞前来,估计是怕这暴躁老哥忍不住一矛干死了陈篙。 兴许是见惯了风浪,陈篙对于要去县府受审,丝毫不觉慌张,有条不紊的从座位起身,拄起拐杖,同在座众人笑道:“诸位稍候,老夫去去就回。” 话是这么说,可众人哪里还坐立得住,陈篙前脚一走,他们立马也跟着瞧热闹去了。 县府里。 听完刘备的陈述,周举犯起了难。 陈篙是本地有名的豪绅,他不想得罪,可刘备偏偏又是汉室宗亲,他更不想得罪。 “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误会?” 周举试图为陈篙说情,尽管他知道刘备所言非虚。 大不了让陈家多拿些孝敬,舍财免灾嘛! “蓄意谋害朝廷官员,县令以为这是小事?”刘备沉声反问。 周举哑口无言,最后只好本着‘两者相权取其轻’的态度,下令开堂审理。 第三十八章 认命 “威~武~“ 伴随两排黑皮衙役的威喝,安喜县衙府正式升堂坐审。 审理陈篙一事传遍安喜,来看热闹者数不胜数,早已是人满为患。 甄家父子也在其中。 坐在县堂正中的周举身穿官服,头顶“明镜高悬”,见到如此之多的百姓在堂外围观,不禁微微皱眉,看来刘备是铁了心要治陈篙。 惊堂木一拍,带陈六上来! 顷刻,两名衙役将陈六带到大堂。 见县令端坐上方,左右两排衙役手杵杀威棍,一个个面容凶煞,陈六心头忐忑,跪在地上磕头:“小民陈六,见过县令老爷!” 周举审视一眼,陡然喝问:“陈六,你状告陈篙勾结贼人,意图谋害刘县尉,可有此事?” 陈六不敢抬头,匍低脑袋回答:“是。” 堂外百姓瞬间沸腾起来,这可不是小事,谋害朝廷命官,这是要杀头的! “肃静!” 百姓声音嘈杂,周举惊堂木一拍,再次使大堂安静下来,看向陈六又问:“据本官所知,你是陈府的管事对吧?” “是。”陈六心怀忐忑的小声回答。 周举等的就是这话,语气一转,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以仆告主,是为不忠,来啊,先打二十棍!” 众衙役听命,对此早已是轻车熟路,上前将陈六摁倒在地,随即就要扒拉裤子开打。 陈六吓得急呼:“县尉救我!” 在此之前,没说要先打板子啊! 那么粗的杀威棍,二十棍打下来,他这小身板即使熬过了,估计半条命也得搭在这里。 听得陈六求救,刘备不能坐视不理,侧身与郑举说道:“县令,没这必要吧。” 周举摇头,只道:“县尉宅心仁厚,不懂这世间人心险恶,你瞧这陈六,生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看就是刁仆之相,本官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欲陷害陈家,不施以重罚,此獠恐难说实话!” 针对于周举的观点,刘备很快反驳回去:“本朝以仁孝治天下,陈六没有既定的犯罪事实,如何能滥用私刑。照我看,还是应该宣陈篙对簿公堂,是非真假届时一问便知。“ 周举执拗不过,只好暗示起另一边的郑久:“县丞,你以为呢?” “下官近来脑子发昏,难做思量,此事县令与县尉决断便是,下官绝无异议。”两边都不好得罪,郑久明哲保身,哪肯掺和进来。 狡猾的家伙! 周举暗骂一声,无奈之下,只好派人请陈篙过堂。 不多时,陈篙杵着拐杖上堂。 陈六不敢与之对视,将目光看向刘备。 刘备则道:“无须看我,将你所知道的如实与县令说了便是,县令明察秋毫、洞烛其奸,断不会让好人蒙冤,亦不会令坏人逍遥法外,自会为你做主。” 高帽子一戴,周举一时也下不来台。 听完陈六供诉,陈篙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陈六,你在我府上任职数年,老夫扪心自问,往日里从未有过亏待,未曾想你竟如此没心没肺!你指责我与贼人串通,欲加害刘县尉,老夫熟读诗书礼仪,岂会作此造逆之事?” 陈篙说得真切,不明真相的百姓皆是以为冤枉了他。 随后陈篙又问:“那贼人现在何处,可敢上堂与老夫对质?” 周仓站了出来。 陈篙上下打量一番,问:“你可认得老夫?” “这……” 周仓犹豫了,在此期间一直是陈六从中联系,他确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陈篙。 周仓拿不出话来,陈篙转过身又问陈六:“还有,你既然说老夫与贼人勾结,可有拿得出证据?譬如书信、印章之类……” 陈六语塞,这些他一样也拿不出来。 之前每次从陈篙手里拿到的,就只有金银珠宝,这些财物没有固定属性,根本作不得数。 陈六哑口无言,陈篙看在眼里,又道:“老夫实在不懂,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污蔑老夫?方才你家里老娘还托人来说,昨晚梦见你死去的爹了,老夫念其年迈不易,特命人送去了五十斤粮食加以照拂,老夫问你,你为何反倒恩将仇报!” 老娘…… 听到这话,陈六怔楞当场。 老家伙果然厉害! 周举心中暗赞,趁着陈六怔楞之际,惊堂木一拍,当即喝道:“陈六,你还有何好说!” 回过神来的陈六看向陈篙,后者似乎察觉到了这道目光,看向陈六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陈六对此了然一切,在看向周举时抬起了头,脸上的胆怯畏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认命般的妥协:“县令,我招了。” 此话一出,众人为之哗然。 “没错,是我勾结贼寇,欲加害县尉,这一切与陈家家主无关……也是因我利欲熏心,不甘居于人下,贪图陈家钱财,利用贼人进行陷害,从而趁机谋取钱财。” “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陈六自顾说着,将所有罪责全都扛了下来。 听得陈六改口,张飞急躁吼道:“喂,你在山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六对此亦有说辞:“那不过是我为达目的,故而编排的一套谎言罢了,就是为了将矛头引向陈家,好将陈家家主拉下水,然后将其财产据为己有。” “你这厮!” 觉得被当了枪使,张飞气得咬牙。 “三弟!” 刘备见状,急忙制止住了张飞。 这里毕竟是县衙,还有这么多百姓围观,万一张飞做出什么出格事情,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把柄。 从陈六的态度转变来看,显然是受了威胁。 通过陈篙的话来分析,不难猜出,应该是与陈六老娘有关。 见到陈六认罪,陈篙双手拄着拐杖,颇为满意的点头:“看来你还人性未泯,知晓敢作敢当,如此,也足以还老夫清白。” 对此,陈六不再作任何辩解。 事情水落石出,至少明面上如此。 周举心头喜庆,惊堂木一拍,作最后的结案陈词:“罪犯陈六,身为下人却诬陷主家,此罪一也;勾结贼人,图谋钱财,此罪二也;谋害朝廷命官,此罪三也。按照律令,本官判处斩首,待禀明郡守以后,即日执行!” “威~武~” 在衙役的威喝声中,县令起身退堂。 第三十九章 战斗到底 从县衙出来,张飞气愤难平。 “这陈六当真可恶,居然将我们耍了一通!” 听得张飞牢骚,关羽从旁说着:“三弟,你难道看不出来,陈六是被迫改的口供?” “有吗?” 张飞摇头,表示不知。 与此同时,刘备在脑海里将线索梳理一番,与关羽吩咐:“二弟,你去探查一下,看看陈六老娘出了什么状况。” 关羽领命而去。 半日后,便将情报送回。 陈六出身贫寒,幼年父亲早丧,母亲靠蚕桑将其拉扯养大,长大以后的陈六在陈府谋了差事,因处事机警而升任管事。 据当地乡民反映,陈六极为孝顺,每月都会按时回乡省亲,为老母担柴挑水。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想必陈篙就是利用这点,胁迫陈六就范。 想通了此处,刘备当即说道:“二弟,你即刻带人去将陈母保护起来,我这就去牢狱一趟!” 只要让陈六知道其母亲没事,一切就还有扭转的可能。 然而此时,张飞火急火燎的跑来,见到刘备直呼:“大哥,大事不好!” 刘备心头一沉。 张飞直言道来:“方才从县衙传来消息,说陈六死在了狱中,是畏罪自杀。” 刘备听了,只觉胸口霎时堵了块大石,闷沉得快要喘不上气。 去到牢狱,负责管理县衙监狱的狱司空过来见礼。 看着陈六的尸首,以及额头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刘备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问及缘由,狱司空称陈六是撞墙而死,等狱卒赶到时,就已经断气。 从县狱出来,刘备浑浑噩噩的走着。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惩治陈篙等人,也许陈六就不会死……是我错了吗? 刘备一时竟有些茫然。 陈六自杀,事情死无对证。 除非陈篙良心发现,可这老狐狸有良心么? 显然没有。 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在以后的日子里,刘备将工作重心由对贼寇的清剿,转移到打击豪强上来,大有双方不死不休的架势,搞得一众地方豪强愈发的怨声载道。 城外救济流民的粮食即将耗尽。 由于得罪了本土豪强,所以哪怕出价再高,也没人愿意将粮食卖给刘备。 好在这个时候,刘备想起两个人来,苏双和张世平,这两人也是中山郡人氏,颇有家资,而且就在不远的卢奴县,让他们赞助些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写下书信,令关羽前往卢奴求取粮食。 然而苏、张二人常年在外贩马,根本不在府上,关羽这一趟算是跑了个空。 刘备对此愁眉不展。 此时,刘五前来禀报:“主公,外边有个自称甄逸的人前来求见。” 甄逸,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张飞从旁提醒:“大哥你忘了,就是咱们前几日在伏牛山救下的那对父子。” 这么一说,刘备倒是有了印象,不过这都好些天了,怎么还没走? 略一思索,刘备说道:“让他进来。” 稍顷,甄家父子进堂,向刘备拱手见礼。 刘备起身还礼,邀甄家父子落座。 甄逸很自然的坐下,甄尧则立于父亲身后。 命人看茶以后,刘备开门见山的问起:“足下何事见我?” 甄逸放下手中茶水,拱手说道:“刘县尉,在安喜叨扰数日,在下今日是来向你辞行。所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甄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牛逼倒是吹得挺大……刘备瞅了甄逸一眼,年岁也就三十左右,衣衫打扮平平无奇,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在他看来,甄逸可能有点小钱,但是不多。 即使将粮食的事情与其说了,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此时,甄逸又接着说了起来:“恕甄某多嘴,县尉做事过于强势,不留余地,这样不好。你将本地权贵得罪光了,今后如何立足?甄某不才,也曾做过一段时间县令,有些许心得,不知县尉可嫌啰嗦?” 甄逸居然当过县令,这是刘备没想到的,不过有人愿意传授经验,刘备自然是洗耳恭听。 刘备摆出听课的态度,甄逸则缓缓道来:“县官上任,得先学会巧立名目,然后拉拢豪绅,缴税捐款,他们交了,才能让百姓跟着交钱,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刘备皱眉,怎么才七成? 甄逸摇头,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豪强们的脸色。 “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你要这么说,那地方官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刘某腿脚不麻利,跪不下去。” “那你是想站着,还是想升官发财?“ “我想站着,也想升官发财。” “那不行。” “不行?” “不行!” “这个可不可以挣钱?”刘备将佩剑拔出,置于案桌。 甄逸点头:“能挣,山里。” “这个可不可以挣钱?”刘备拿出县尉大印。 甄逸再次点头:“能挣,跪着。” “那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刘备拿起大印,压在剑上。 甄逸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连带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丝潮红,丝毫不吝赞赏:“县尉果真妙人也!” 此时,去附近县地购粮的关羽回来:“大哥,汉昌县也不肯卖粮食给咱们。” 听得这话,刘备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落入甄逸耳中,他便问道:“刘县尉在为粮食发愁?” 刘备对此也不隐瞒,叹气似的点了点头。 “县内缺粮?”甄逸猜测问道。 刘备摇头,将接济难民之事简要说了。 “真仁德之君也!”甄逸发自肺腑的称赞。 “谬赞了,身为地方官,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活活饿死而已。” 刘备摆手,不过就眼下形势来看,这个愿望显然要落空了。 不管怎样,自己都已经尽力,至少问心无愧。 然而甄逸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县尉,一万石粮食可够?” 刘备心头一振,莫说一万石粮食,只要能有三、四千石就足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只是,甄逸真的拿得出这么多粮食吗? 闻听此话,甄逸回头与儿子吩咐:“尧儿,你速回无极一趟,让人运一万石粮食过来。” 甄尧点头应下。 刘备惊呆在了当场。 第四十章 岁末 岁末年底,安喜县下了一场大雪。 城内城外铺满厚厚一层白絮,房顶上,道路中,庭院里…… 比比皆是。 有道是瑞雪兆丰年,五谷登丰收。 有此大雪,料想来年百姓们必有好的粮食收成。 这一年,天灾、人祸不断,地方上土地兼并严重,难以生存的底层百姓在张角三兄弟的带领下,发动了黄巾起义。 也是在同一年,皇帝赦免了遭到“禁锢”的党人,派出皇甫嵩、卢植、朱儁讨伐黄巾,经过数月交战,于十二月底得以暂时平定。 相较于皇甫嵩和朱儁的杀伐屠戮,卢植因上书赦免十数万黄巾,而再次声望大涨。 不过就此而言,升任车骑将军的卢植同样也很纳闷。 据他所听得的消息,当初上书事件惹得皇帝大为不悦,本来已经朱批了悉数斩首,却因小黄门左丰从旁极力说情,才使得皇帝最终改变主意,宽赦了这十数万贼众,只将张角一人开棺戮尸。 卢植与左丰打过交道,深知这位在天子近前受宠的小黄门为人贪婪、利欲熏心,根本不是良善之辈。 两人之间关系极差,从当初的索贿事件就能看出一二。 可左丰为何肯出如此大力? 卢植想了很久亦是无从得知,细细回想之下,当时只有学生刘备追了出去,莫非是玄德感化了左丰? 怀揣着这种猜想,卢植给刘备写了长信。 字里行间,刘备感受到了这位老师的关怀与器重。 至于左丰一事,刘备没有承认,选择了深藏功与名。 另一边,在甄逸的资助下,甄家竟真的送来了一万石粮食。 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哪怕以最低价兑换成钱财,拿去买三公之位也是绰绰有余…… 在刘备感慨甄逸大手笔的同时,也替流民感到庆幸,有了这些粮食,至少可以安稳的渡过这个寒冬。 然而也正因如此,以致越来越多的流民往安喜而来。 在有能力之余,刘备尽数接纳。 感其恩德,百姓与流民之间争先传唱:“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刘公兮复安居。” 在民间本地的威望,早已压过县令周举等人。 对此,刘备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岁末的最后一天,天空中飘洒起小雪。 县尉府的堂中央,火盆里燃烧起木炭,带来阵阵暖意。 桌案上,摆有面皮、肉馅和韭菜,刘备正耐心的在教关、张包饺子。 张飞剁的肉馅,关羽拔的韭菜,刘备擀的面皮。 操累了大半年,也该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大哥,你往里面放铜钱干啥?” 张飞蹩手蹩脚的包着,无意间瞥见大哥操作,很是不解问道。 刘备笑着解释:“吃着带钱的饺子,这就寓意着来年财源滚滚,有好的兆头。” 张飞一听,立马大叫起来:“那俺也要放!” 堂外,周仓等人举重石锁,哪怕在这最为酷寒的冬天,亦是赤果胸膛,浑身大汗淋漓。 这是解锁周仓之后,刘备进行抽奖,系统所赠送的石锁。每举一百下,就有一定概率获得武力值提升,限制为武力a级以下生效。 顺带一提的是,石锁重量会根据举重人的实力进行调整,一百次几乎是个人极限。 刘备每天也会早起举重。 兴许是运气不好的缘故,至今仍没能触发武力提升的效果。 至于系统另外奖励的《春秋》,刘备则送给了关羽。 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闯入庭院,周仓等人见状,立马上前将其拦下。 被十来个胸肌壮硕的猛男围住,乞丐自知强闯难行,遂朝着堂里边喊:“县尉,施舍些饭食吧,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吃过饭了……” 刘备闻声而出,见到被周仓等人架起来往外拖的可怜乞丐,叫了住手。 大过年的来乞食,没理由拒之门外。 刘备招呼乞丐入堂,端来热水递到乞丐手里。 乞丐双手捧着陶碗取暖,饮了口碗里热水,自称是家乡遭了兵祸,从外地逃难而来,沿途流浪数日,已经许久没有食物充饥,迫不得已才来这里乞食。 听得此话,刘备大感同情,平易近人的与乞丐说道:“正巧今天包了饺子,若不嫌弃,就留下来一起吃吧!” 听得刘备真挚邀请,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亲善面庞,乞丐眼神里情绪复杂。 包好的饺子下了锅。 刘备又在庭院里生火,架起铁锅煮起羊肉汤来。 虽然再也回不去了,不过能在这里结识关、张,以及其他充满个性的历史人物,也不枉走这一遭。 过年讲究的是气氛,刘备不喜欢分席落座,遂邀请周仓、裴元绍以及刘大等亲兵在院里围坐一起。 将羊肉汤盛好,刘备最先递与乞丐,笑着说道:“不要拘束,权当做是在自个儿家里,想吃什么尽管夹,今天管够!” 乞丐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刘备见状,还以为是这乞丐没吃过好东西,安抚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不必作小女子一般。” 随后饺子盛上,每人各有一碗。 盯着碗里的饺子,周仓等人何曾见过此物,经刘备介绍以后,才明白这是包有肉馅的饺子,夹一个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可谓美味十足。 “大哥,俺吃着钱嘞!” 张飞嘴里咀嚼一番,吐出一枚圆圆的铜钱,对此大喜不已。 “三弟,运气不错。” 刘备笑着称赞,将手中酒盏举起,与众人敬道:“承蒙大家相助,这一年得以圆满渡过,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大伙仍能鼎力支持,咱们共建大业!” 关羽、张飞以及周仓等人纷纷举起酒盏,激动与开心俱是写满脸上,各自大声说着:“誓死追随大哥(主公)!” 十余酒盏撞在一起,发出‘咣当’的愉悦声响。 众人一饮而尽。 饮酒之前,刘备也与那乞丐碰上一杯,语气洒脱:“相遇便是有缘,莫管他是深是浅,今后若是没有去处,只管来安喜找我便是,有手有脚,断不会叫你忍饥挨饿。” 乞丐感动得无以复加,决定坦诚以告。 第四十一章 丞相,我来了! 我叫陈到,是个亡命江湖的游侠。 漂泊浪荡数年,辗转并、冀、幽、青等地,以杀人赚取佣金为生。 但我也给自己立下规矩:不杀平民,只惩奸佞之徒。 上至郡守,下至地方小吏,以及地方豪强恶霸,只要符合条件且价钱合适,我是来者不拒。 迄今为止,从未有过失手。 前两日,游历至冀州中山,安喜县有户姓田的人家邀我前往,去刺杀一个名叫‘刘备’的人物。 据田平供诉,刘备是安喜县的县尉,走马上任不久,表面上温文儒雅,实际上却是个伪君子,他有两个结拜兄弟,手段尤为厉害,仗着这点,刘备横征暴敛、草菅人命,搞得当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不仅如此,田平还指出,城外的流民数以百计,俱是为刘备侵占土地所害,以致无家可归。田平不忍百姓饿死,故施以粥济,才使得这些流民得以存活下来。 而刘备知晓后,自然怀恨在心,明里暗里对田平进行大肆打压,导致田家的土地家产损失过半。 田平无可奈何,听说了我的名声,故而请来相助。 入城时,我确实见到有大量的流民在排队领取粥食。 未曾想,竟是为刘备所害。 当然,我也不会仅仅只听信于田平的一面之词,当天我就去了城中探听虚实,询问七八人,获得的情报皆是如此。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人不过是田平和其他几家联合设下的幌子,故意误导我的判断。 而且在我的潜意识里,当官的确实没有一个好人! 奈何只身力薄,杀之不绝。 由于涉及到朝廷官员,其中风险不小。 照以往惯例,该收五十万钱。 不过念及田平赈济百姓的义举,我只要了十万。 出发之前,田平与我再三叮嘱,刘备最擅长蛊惑人心,见了面千万不要犹豫,一刀结果其性命即可。 我内心对此哂笑不已。 江湖浪荡多年,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见得多了。 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辨出。 既然刘备只是表面上的仁义,那我也有我的办法让他现出原形。 于是我换上乞丐的邋遢行装,去了县尉府邸。 引开看门守卫,我偷偷溜了进去, 庭院里,十余个光着上半身的壮汉举重石锁,孔武有力的身材,看起来不好对付,他们很快发现了我,一齐围了过来。 在见到目标之前,我不能轻易暴露身手,唯有大声喊着,寄希望于刘备出来。 好在,刘备真的出来了。 他喝止了这些粗莽的壮汉,将我招呼入堂,又端了热水递到我的手上。 还说今天包了饺子,让我留下来一起品尝。 饺子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笑起来如春风和煦,很温暖,也很耀眼,就像一束阳光忽然照进了我的心房。 堂内,我见到了刘备的两个兄弟。 张飞身上戾气很重。 关羽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直觉告诉我:这两人,很强! 不久,刘备在庭院里架起铁锅,煮起羊肉汤。 羊肉汤煮好以后,他盛好第一个递给了我。 哪怕我身上臭气熏熏,他也没有丝毫嫌弃我的模样。 饺子起锅,他也分我一碗。 兴许是怕我拘束,还特意在我的碗里多放了四五个。 这些我看在眼里。 随后他与我碰了一盏。 在这样地位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他也拿我与关、张这样的兄弟,一般对待! 当时,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这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我出手,刘备必死! 然而,我迟疑了。 师傅说过,犹豫就会败北。 可除了将我抚养长大的恩师,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这般对我好过。 或许从他递给我羊肉汤时,我就已经输了。 ………… 听完陈到的坦白,张飞将手里碗筷一摔,一对眼珠瞪得比铜铃还大,当即骂道:“放他娘的屁!分明是俺大哥费尽心力弄来的粮食,田平这厮竟敢胡说八道,改明儿俺就去那粥棚竖起牌子,让所有人都晓得这是俺大哥的仁德!” 刘备为之摇头。 此等做法,与那些贪慕虚名之徒有何两样。 之所以救济流民,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饿死眼前,而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大哥,你这也不争,那也不争,好事全都让别人占了去!”张飞气呼呼的表示抗议。 刘备则宽慰起自家老三,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份气量与胸襟,可比山河大海……陈到惭愧万分,跪在地上请罪:“在下错听奸人之言,几欲犯下大错,请您重重治罪!” 这一次,他甘愿受罚。 此时系统的声音在神识里响起:“恭喜宿主,以仁义之心感化前来行刺之人,赠送仁义双剑。” 刘备精神一振,我的专属武器这就来了? 不待他取出兵器观瞻,又听得系统声再次响起:“恭喜宿主,感化b级以上人物,魅力值获得提升。“ 刘备大为震惊。 这个不起眼的乞丐,居然是b级人物! 自打穿越以来,见到过的b级以上人物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除去自家两个兄弟,就只有一个a级的卢植和一个b级的宗员。 这个衣衫褴褛的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备当即使用了慧眼识人。 姓名:陈到(叔至) 武力:b+ 统帅:b 智力:c 内政:d 魅力:d+ 综合评价:b 陈到。 这个名字,刘备感到些许陌生。 不过之前自己的魅力值是b+,这次提升,应该突破至a了吧。 点开信息查看。 姓名:刘备 武力:c+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待突破) 综合评价:b 看完属性,刘备内心加以吐槽:升a可真难…… 至于陈到的请罪,刘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送上门来的人才,岂有不白嫖的道理,双手将其扶起:“既是如此,那就罚你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陈到愣了许久,回过神来仍是不敢置信,怔怔问道:“我……可以吗?” 刘备微笑点头。 陈到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情绪,热泪盈眶的喊上一声:“大哥!” “叮~恭喜宿主,检测到c级以上的人物称呼你为大哥,获得免费抽奖一次,是否进行抽奖。” 刘备果断抽奖。 一阵光芒闪烁,系统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物品:名将雷达。 物品说明:输入想要找寻的人物姓名,即可获得其当前所在位置。 使用限制:一次。” 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驱虎过涧的典韦,七进七出的赵云,吓得曹操割须弃袍的小马哥,正值壮年说不定可以和吕布一战的黄忠…… 可供的选择实在太多。 可如果只能使用一次的话…… 刘备不作任何犹豫,在雷达上书写了诸葛亮三个字。 当雷达亮起的那一刻,刘备心脏骤停。 丞相,我来了! (本卷完) 第四十二章 宿命 中平二年,元月。 通往徐州的官道上,三匹骏马疾驰,扬起一路飞尘。 “大哥,咱们到底要去哪里?” 张飞粗大着嗓门问道。 从启程至今,差不多快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从中山出发,经安平、清河两地进入青州,又历经青州的平原、济南,随后渡过黄河进入兖州泰山郡,如今又出了兖州地界,进入到徐州琅琊。 短短一月时间,穿插了四州七郡十九个县。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几乎是马不停蹄。 张飞实在不懂,如此长途跋涉究竟为的是啥。 具体要去哪里,说实话刘备也不知道。 名将雷达上只有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和一个闪烁的绿点,根本没有具体位置。 一路上都是跟着雷达在走。 “大哥,你手上这玩意靠谱吗?”张飞对此深感怀疑。 刚出发的那阵,刘备信心满满,但现在么,心中也是没底。 《出师表》中有写: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南阳隶属于荆州,按理说应该往荆州方向寻找,结果却被雷达引来了徐州。 “三哥无须暴躁,主公自有道理。” 另一匹马上的陈到安慰起张飞,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折服于刘备的个人魅力,纵使刀山火海,也绝对的万死不辞。 至于关羽,则是留在了安喜。 现如今能独当一面且让人感到放心的,只有关羽。 至于唆使陈到前来行刺的田平,刘备打算回来以后再作收拾,毕竟没有什么比寻找诸葛亮更为重要。 别说三顾茅庐,十顾他都肯来! 有这么一个说法:三国演义里,其他谋士都是智障,诸葛亮轻轻松松吊打他们。在三国志里,其他谋士都足智多谋,诸葛亮小心翼翼地吊打他们。 只要能把诸葛亮请出山,以后只管躺平。 琅琊国辖下13县,郡治开阳。 刘备从兖州泰山而来,进入临沂后,打开名将雷达,闪烁的绿点还在指向以东。 于是出了临沂,往东进入阳都。 到了阳都以后,名将雷达上的绿点变为了感叹号,跳动剧烈。 这使得刘备大喜,说明诸葛亮就在这里! 遂与张飞、陈到沿途向百姓打听,询问当地是否有个名为‘诸葛亮’的人物。 百姓们皆是摇头,表示没有听说。 不过提起‘诸葛’这个姓氏,不少人表示,城内倒是有户官宦人家,也是复姓诸葛。 刘备对此感到纳闷,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诸葛亮应该是在乡野躬耕,然后等着刘备三顾茅庐,跟官宦人家八竿子打不着。 但也保不准,毕竟谁家还没个富贵亲戚? 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 拿定主意,刘备快马入城。 城内稍一打听,便得知了诸葛家所在位置。 诸葛氏是琅琊望族,先祖诸葛丰曾在西汉元帝时做过司隶校尉,后因直言敢谏触怒皇帝,被罢官老死于家中。 传至这一代,诸葛家也出了两个厉害人物。 一个名为诸葛珪,如今在泰山郡任职郡丞;另一个则是其弟诸葛玄,在南边的荆州为官。 相较之下,自己这县尉根本不够人家看的。 来到诸葛府邸门前,刘备顿下脚步,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忐忑而激动。 拿出名将雷达一看,所寻之人竟真的就在此处。 “大哥在此稍候,俺去叫门!”见诸葛府的大门紧闭,张飞撸起袖子,打算上前敲门。 见此,刘备急忙叫住:“等等,容我缓缓。” 一想到马上要和诸葛亮碰面,他就紧张得手心凝汗,心脏砰砰的快要跳出胸口。 即便生死之间的厮杀,也未曾有过今日这般紧张。 驻足半晌,数次深呼吸后,刘备终于鼓足勇气登上门前石阶,伸手扣响门钹。 铛铛~铛铛~ 刘备很有礼貌的轻叩了两下。 随后便如同乖乖学生一般站好。 不久,闭阖的大门露出一丝缝隙,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在打量一番刘备后,问:“你找何人?” 刘备不敢怠慢,拱手见礼,把所有能报的名头全部拿了出来:“劳烦通禀,就说汉室宗亲、车骑将军门生、安喜县尉刘备前来拜访。” 仆人摇头:“我记不得许多名字。” 刘备则道:“你只说刘备来访。” 仆人点头,让刘备在此稍候。 然而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刘备还能坚持,可张飞已经耐心耗尽,冲门内发火嚷道:“混账东西,俺大哥贵为汉室宗亲,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竟敢让俺大哥吃闭门羹!叔至,你去找根绳子,俺这就闯进去把人绑来!” 如不加以阻拦,张飞肯定敢干。 见状,刘备当即喝止:“三弟,不可鲁莽!” 刘备心里清楚,自己在安喜的名声不小,但这里是徐州,他没有丁点名气。诸葛氏作为官宦之家,想来找门路、求庇佑的人多了去,别人不肯见你,再也正常不过。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既然确定了诸葛亮就在府里,刘备甘愿在这死等,今天不开,还有明天,明天不开,还有后天。 只要坚持,总能等到诸葛亮出来。 抱着这种想法,刘备在门前伫立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闭上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相较于上次的缝隙,这次则是两扇门彻底敞开。 仆人躬身相邀,请刘备入府。 在府邸大堂,见到了府内主事的允氏,相貌姣好,是个肤如凝脂的美妇人。 打量刘备一番,允氏问起:“尊驾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刘备不作隐瞒,直言是来拜访诸葛先生。 允氏又问,是哪位诸葛先生? 家族中复姓诸葛的成年男子不在少数。 刘备如实回答:“我要拜访的这位诸葛先生,单名一个亮字。” 谁? 允氏一愣,不确定的问:“你听说过亮儿?” 刘备点头。 何止听说,简直如雷贯耳!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不知道诸葛亮吧! 再三确认以后,允氏神情复杂,让人去请诸葛亮出来相见。 不多时,堂外传来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刘备的心也随之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目光眨也不眨地注视着门口,激动地快要忍不住的站起身来。 然而当那道身影迈过门槛。 刘备竟如遭雷击,脑子里‘轰隆’一片空白。 第四十三章 十年之约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诸葛亮是举世无双的人物,我却不知道他现在还没长大,只是个四岁娃娃。 我大年初一就出了门,跨了四州七郡二十几个县来到这里,长途奔波一个多月,一路风餐露宿……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寻庞统、法正。 刘备心中一阵后悔和肉疼。 起初,刘备也以为是允氏弄错了。 他要找的诸葛亮,是道号卧龙先生、身长八尺、手执羽扇轻摇、好为《梁甫吟》的世间奇男子,有经天纬地、治国定世之才,而不是一个梳着童子髻、看起来呆呆的四岁小孩。 “夫人,你是否弄错?” 刘备抱有最后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重名而已! 允氏却是摇头,族中取名为“亮”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孩子。 刘备怅叹口气,心情从云端坠入谷底,说不出的失落。 见此情形,允氏也看出是刘备寻错了人,于是好心提醒,其他州郡亦有复姓诸葛之人,说不定是在别处。 刘备拿出名将雷达,整个界面已经灰暗下去。 这说明,他苦苦寻找的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神识一动,使用技能慧眼识人。 姓名:诸葛亮 武力:不入流 统帅:不入流 智力:不入流 内政:不入流 魅力:不入流 综合评价:不入流 这大概是丞相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吧。 刘备心中摇头,从座位起身向允氏辞别:“多谢夫人指点,在下叨扰许久,还望多多海涵。” 允氏则道言重,同时告诉刘备,如果有空可以去泰山郡一趟,自家夫君诸葛珪在泰山郡任职郡丞,刘备相貌堂堂且有君子之风,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相信自家夫君定会乐意结交。 刘备谢过允氏好意。 走过小诸葛身旁时,刘备仍是忍不住顿下脚步,看向这个尚且四岁的孩童。 恰巧此时,小诸葛也是仰头看来。 小小的眼睛澄澈,不染一丝尘埃,装有星辰和大海。 四目相对,刘备心有触动。 从怀中将名将雷达取出,交到小诸葛手里,刘备报以微笑:“此番长途跋涉,刘某身上别无长物,此物就与你留作纪念吧。” 看着手中圆圆的物件,小诸葛的眼中带有一丝好奇。 允氏亦是未曾见过此物,不过就工艺而言,此物绝非凡品,从旁说道:“亮儿,还不赶紧谢过。” 小诸葛没有吱声。 刘备对此稍感纳闷,从进堂以后,小诸葛就一直没有说话,哪怕允氏再三暗示催促,他也迟迟未曾开口。 见刘备微皱起眉头,允氏道出详情,其实诸葛亮非是自己亲生,他的生母章氏已于去年病逝,打那以后诸葛亮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不喜与人交流。 原来如此。 刘备心下了然,未曾想诸葛亮还有这样一段童年,于是蹲下身看着与自己肩膀齐平的小诸葛,轻拍他的小肩膀,语重心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是万里挑一被选中的孩子,这也是上天给你的磨练,你的娘亲其实没有离去,只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 以后,你将会是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 “真的?” 小诸葛的眼神里似乎亮了一下。 允氏对此大为震惊,当初遍请了郡内医郎,皆无法使其开口,如今刘备三五两句,居然让诸葛亮重新开口说话,简直神乎其神! 刘备很负责的点头,在小诸葛身上寄予了厚望:“好好读书,十年以后我还会再来找你,到时你帮我平定乱世,如何?” 小诸葛重重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不知为何,他在刘备这里感受到了只有母亲才有的温柔。 刘备伸出小指头,“那我们就说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诸葛也将手指伸出,眼神笃定,与刘备的勾在一起。 从诸葛府邸出来,刘备心情好上不少。 下了门前台阶,翻身上马,告诉张飞、陈到准备打道回府。 啥,这就走了? 张飞大为不解。 就连对刘备深信不疑的陈到,也不由的产生了一丝疑惑。 对此,刘备略带羞愧的笑道:“以前书读少了些,其中出了些岔子,实在抱歉,让你俩也跟着白跑了一趟。” 当大哥的这般说了,二人自是不会再说什么。 相较来时的追星赶月,返程则是放慢了速度。 行至清河甘陵,山野间一伙贼人拦住了刘备去路。 “呔!来人听着,乖乖留下马匹财物,可饶尔等性命!” 拦路叫板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猴脸青年,在其身后,还有五人撑场,手中俱是持有兵刃。 相较以往行人的乖乖配合交钱,这三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其中一个黑汉脸上似乎还闪耀着兴奋的神采。 他在兴奋什么! 几人皆是不知,不过他们很快便听得黑汉桀桀笑道:“好贼人,竟敢打劫到你家张爷爷头上来,好得很!不过这么点人手,还不够给俺老张塞牙,去,把你们的人通通叫来!否则,俺等会儿一个人挑了你们贼窝!” 好个黑汉,竟敢如此猖狂! 几人气得咬牙。 其中一人当即挥动手中长枪迎杀上前,打算好好教训这个黑汉一番。 张飞见状,提起丈八蛇矛单手一撇,蛇矛撞击在长枪身上,轻松将其击飞。 那人手臂一颤,顿觉发麻,虎口处血水渗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枪脱手而出。 这黑厮好生厉害! 斗不过张飞,那人急忙拨马回撤。 身后观战的五人亦是心惊。 怪不得黑汉如此嚣张,原来是有真本事傍身,看来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 五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一起上! 然而他们还是错判了张飞实力,哪怕五人联手,也全然不是张飞敌手。 蛇矛挥动,三五两下全部撂翻在地。 看着倒地不起的五人,张飞嗤之以鼻:“就这点实力,也好意思出来拦路抢劫?” 起先撤回的那人见同伴悉数落马,又再次拨马回来,只是这次没了起初时的盛气凌人,低声下气的向张飞求情:“好汉,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 “打得过就劫掠钱财,打不过就高抬贵手,你想的倒是挺美!” 张飞不为所动,扭头问起大哥,是移交本地官府,还是就地送他们上路。 第四十四章 仗义出手 原来这个黑汉不是主事人…… 看清形势,李熊跑到刘备面前。 陈到手中长枪一刺,将其拦了下来。 枪尖的寒意渗进咽喉,李熊后脊发凉,艰难咽了咽喉咙,再近半寸,自己必死无疑。 有如此厉害的护卫随行,此人绝非寻常。 遂在原地与刘备诉起苦衷:“明公容禀,我等非是山贼,之所以在此拦路抢劫,也是迫于无奈……” 他们几人本是江湖上的游侠,因机缘巧合聚在了一起,故而结交一同游历四方,一路上惩奸除恶,也是收获了不少美名。 前几日游至甘陵,闻听此地有一恶霸,鱼肉乡里无恶不作。 几人合力将其斩杀,却也因此惊动了官兵,在搏杀中,有一人不幸被捕,如今绑在城内市集的柱子上,官府勒令在五天内凑齐三十万钱赎人,否则就地处死。 官兵众多,又要在短时间内凑齐如此数额巨大的钱财,几人迫于无奈,只能充当起这拦路的劫匪。 听完前后缘由,刘备面色平静的摇头:“这不是你们拦路抢劫的理由。” 如果为了救人而劫掠无辜,这与被杀的恶霸何异? 李熊则道,官兵人数众多,硬闯只会白白送了性命,但凡有其他法子,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这样的说辞打动不了刘备。 李熊‘噗通’跪下,磕头恳求:“只要明公出手,我等愿将所有钱财奉上。” 其他几人听了,俱是如此请求。 张飞勇力绝人,只要有他相助,入城救人定然十拿九稳。 “我对你们的钱财不感兴趣。” 刘备漫不经心,见几人神情落寞下去,随后又话音一转:“不过要我相助,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得此话,李熊精神一震:“明公想要什么?” 其他五人亦是语气笃定:“明公只管开口,但凡我们拿得出来,绝无二话!” 几人态度坚决,刘备审视一番后,也是说出了条件:“要我相助可以,但你们之中须得有人以命换命。” “何意?” 李熊等人沉着眉头不解。 刘备直言表示,就是你们之中须得有人自杀于此,从而换我出手。 既然是为救同伴,刘备也索性试探一番,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的生死弟兄,还是所谓的面朋口友。 如果真的能够为彼此将生死置之度外,就冲这份义气,他也愿意出手相助。 然则听得这个条件,六人集体沉默了。 见几人迟迟未作表态,刘备心道果然如此,骑马打算离去。 “等等。” 李熊张开双臂,拦住了刘备去路,像是下定极大决心般问起:“是否我死在这里,明公就能救他出来!” 当真有人甘愿赴死……刘备心中微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摇头:“这个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一试。” 兴许是得到了刘备的承诺,李熊也下定了决心,拔出佩剑架在脖颈上。 他看了其他几人一眼,几人皆是摇头示意,让他别做傻事。 李熊微微一笑,旋即又看向刘备,见刘备也正审视着他,李熊深吸口气,道了一声:“但愿明公遵守诺言!” 说罢,手臂发力,自刎颈项。 呛~ 在刘备示意下,陈到挑飞了李熊手中佩剑。 自杀未成的李熊怔楞之后问起:“明公这是何意?” 刘备言简意赅,前面带路。 ………… 甘陵县城门,大门左右的墙上张贴有缉捕贼人的告示。 进出城门须得前后排队,挨个接受士卒的检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对比李熊等人。 尽管之前官府声称,要用三十万钱赎人,但谁也不知这是否在与虎谋皮,何况现在还没凑到三十万钱,去了等于是自投罗网。 见此情形,刘备与李熊等人交代:“你们在此等候,我们入城就行。” 虽然李熊等人也很想出力,但他们心中明白,以他们的实力去了只会是累赘,故而很配合的留在城外,与刘备拱手:“明公多加小心。” 刘备自是知晓。 去到城门,经士卒盘问以后,进入甘陵县城。 向人一打听,很快知晓了市集位置。 路上,三人牵马而行,张飞说道:“大哥,你身上挂有县尉的身份,实在不该趟这浑水,要不然还是俺去吧。” 刘备当然知晓这点,不过张飞行事鲁莽,让他单枪匹马的救人,刘备打心底是一万个不放心。 “记住沿途路线,不论成功与否,都不能叫人擒住。”刘备加以叮嘱。 张飞、陈到俱是点头。 市集在县城东南,入口处有座筑台,台上有根双人合抱的石柱,以往是市掾等官吏办公的地方,如今石柱上却用铁索绑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散乱的头发垂耷,遮住大半张脸,难辨容貌,身上挨了不少鞭子,血痕肉眼可见,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昏死过去。 路过赶集的百姓皆是好奇驻足观望,打听起此人所犯何事,不过很快就被看守于此的官兵驱赶。 混迹于人群中的刘备从台前走过,仅用余光瞥了一眼四周,作了大概估计,附近官兵恐怕不下百人。 “大哥,动手吗?” 张飞可不管人多人少,只要有想法,他就敢干。 摁下张飞手腕,刘备微微摇头。 现在动手过于招摇,何况那人还被绑在石柱上,周身捆着铁索,光是解锁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如此一来,很容易被官兵缠上,届时别说救人,连脱身都成问题。 想要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等! 刘备不缺耐心。 犯人白天在这里示众,日落时须得押回牢狱看管,而在回牢狱的途中,就是最好的时机。 干了一段时间的县尉,对于关押犯人的流程,刘备可谓轻车熟路。 瞅了眼天日尚早,刘备在勘察完附近地形后,就带着张飞、陈到去市集里填了肚子。 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等到太阳落坡,果不其然,看守台上的官兵打开了铁索,将那犯人从石柱解下,在两名士卒的左右架提下,犯人下了筑台,准备押解回狱。 第四十五章 徐福 回狱途中,一个豹头环眼的黑汉拦在道路中间,左右扭起腰身,手脚并用的做着热身运动,身旁摆有一口与肩齐高的铜钟。 前方官兵不耐烦的吼道:“兀那黑汉,速速滚开!” 听得官兵叱骂,张飞停止了热身,手臂舒展,两只手把在铜钟腰身,猛地发力,竟将铜钟生搬了起来。 官兵见状,无不为之震惊。 观这铜钟体型,少说得有三四百斤。 一两人根本难以抬动,却被这黑汉以一己之力给拔了起来。 两臂膂力,何止恐怖! 不仅如此,铜钟顶部的蒲牢被巨力打掉,露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来。 张飞将嘴靠了上去,猛吸一口浊气,将这股气沉于丹田,凝聚于腑,紧接着怒目圆睁,便是一阵宛若奔雷的咆哮:“吼啊!” 吼啊~吼啊~吼啊~ 一连串的音波通过铜钟增幅,扩大何止十倍。 众官兵猝不及防,只觉耳膜炸裂,脑海中一阵头晕目眩,脏腑之内犹如翻江倒海,不少人痛苦的捂住耳朵在地上打滚,有些甚至当场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后方马蹄声疾。 陈到单枪匹马从后方杀出,撞得官兵横飞四散。 见此情形,领头的军官哪还不明白这是奔着犯人而来,当即指挥还能作战的手下,前后拖住这二人,旋即又派人去往城门,请求守军速来增援。 犯人名为徐福,此时的他亦是发懵。因为他根本不认得这一前一后两人,他是有同伴不假,但武力相较这二人完全是天上地下。 此时,又有一骑从侧旁杀出,马背上的男人手持双剑,直取近前,在砍伤两名看押的官兵后,又一剑挑开了绑着徐福手腕的粗绳,随即伸出手去,向徐福果断说了声:“上马!” 虽不知此人来路和底细,但不管怎样,跟着他走总好过在官兵手上苦受折磨……徐福念头通达,当即攥住递来的手掌,借力翻身上马,骑在男子身后。 救得徐福,刘备也不恋战,马头一转,当即奔冲出去。 官兵阻拦不住,急得大喊:“大人,犯人被劫了!” 军官急忙回头,见有一骑白马救下徐福,当即弃了张飞,呼喝周遭士卒对其围堵拦截。 然而张飞岂会让他如愿,双臂再次把住铜钟腰身,奋力将铜钟举过了头顶,随后猛地一掷,铜钟不偏不倚的落在军官面前,‘轰隆’一声巨响,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惊得坐下马匹前蹄虚踏,将军官扬翻在地。 如此一来,追击肯定是赶不上了。 见状,张飞哈哈大笑:“兔崽子们,张爷爷去也!” 撂完话的张飞扭头就跑,找到事先隐藏的坐骑,头也不回的撤了。 后方陈到望见营救成功,也是迅速撤离。 不等城门士卒盘问,三人径直冲出了城门。 等到后方军官率兵追来,刘备几人早已跑出许远。 出城以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刘备不由吁了口长气,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劫法场,没想到今儿个自己也切身实地的体验了一回。 真是刺激! 来到与李熊约定的地方,李熊等人藏于山林,道路上稍有动静就会向外探望一番,早已是望眼欲穿。 听得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李熊几人再次望来,见是刘备,顿时大喜过望,纷纷从山林现身。 见到李熊六人,刘备话不多说,将徐福交给了他们。 徐福浑身是伤,李熊六人见了,皆是咬牙切齿的发恨:可恶的官贼,竟然将你伤成了这样! 徐福对此倒是硬气,宽慰起几人:“不过是些皮肉伤,休养一阵也就好了。” 随后,又转身看向刘备,拱手谢道:“救命之情,徐福无以为报,我欠你一条性命,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纵使刀上火海,我徐福也定当为你办到!” 别看徐福说得老气横秋,其实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徐福语气自负,刘备听之不喜,故意激道:“我差个出谋划策的军师,你能行吗?” 遭到小觑,徐福很想说能,但他连《孙子兵法》也看不明白,逞能也只会令人笑掉大牙。 于是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徐福羞愧低头,刘备遂又语重心长:“杀一人、杀十人又能如何?眼下世道混乱,无数百姓为之流离失所,若真有本事,就该学治国平天下之术,救黎庶于水火,而不是一味的逞强斗狠,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随后,又与李熊几人交代:“官兵不知何时就会追来,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有行侠仗义的想法固然不错,但也得有与之相符的实力才行,否则,只会连累他人。” 李熊等人脸色一红,明白刘备是在暗指他们实力不济。 不过实话如此,和张飞、陈到相比,他们确实差得太远。 “对了,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缓过神来,李熊抱拳问道。 帮了这么大的忙,总不能连个姓名也不知道吧! 刘备则是摆了摆手,表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李熊的眼神里饱含期望,他很想追随刘备而去,但心中也知道,刘备瞧不上他们。 这是他们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如若有缘,他日自会重逢。” 刘备上了马背,朝几人拱了拱手:“诸位,就此别过!” “明公保重!” 几人亦是拱手抱拳,在原地目送着刘备三人远去。 经此一事,他们也是长足了教训。 当商量起下一步作何打算时,徐福在沉默之后,缓缓开口:“我要回颍川了。” 此话一出,余下几人俱是诧异不已。 “咋,你不想惩奸除恶,名扬天下了?还是说,你怕了?” 面对质疑,徐福摇了摇头。 只是忽然悟了,这个世界已然腐朽,不是单单杀几个人就能解决得了。 “回去以后,我将改名换姓,求学四方名师,你们也不必寻我。” 徐福心意已决。 而那个男人的背影,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心中。 第四十六章 无极甄家 出了清河,刘备三人沿途往北,过安平便是中山。 早在去年年底,甄逸就写了书信邀请刘备去府上做客。 刘备起初计划是等翻了年就去,结果因为诸葛亮这一出乌龙事件,给耽搁了不少时日。 如今回程路上正好途经无极,既然到了,总得前去叨扰一番。 苍凉的初春带有丝丝寒意,冬雪消融,枯黄的大地渐渐回春,树叶落尽的枝头生出点点青芽,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乡民们在田间忙碌,开始种植今年的新黍。 在无极,几乎没人不知道甄家。 早在西汉前期,甄氏先祖就已经在中山无极境内聚居,在土地兼并时成为高门大户。原以举孝廉取得官职的人士,乘势平步青云,上升为大僚名宦,着名的人物有甄丰、甄邯、甄寻、甄阜等。甄邯的岳父孔光,是辅助过汉成、衰、平三帝的丞相。甄丰、甄邯由地方官员擢升为皇宫内侍大臣。王莽新朝时,甄丰官至大司空,爵受广阳侯、广新公;甄邯官拜大司马,爵受承阳侯、承新公。到西汉未年,无极甄氏家族,已成为中山郡的“仕宦望族”。 王莽倒台以后,甄家势力遭到削减,但尽管如此,仍能凭借着各方人脉仕途畅通,代代有人出仕为官,在中山屹立不倒。 得知刘备前来拜访,闲赋在家的甄逸大喜过望,亲自出府相迎,一见面就热情拉起刘备的手,脸上笑容灿烂:“玄德,为兄盼你久矣!” 府邸演武场上。 甄尧手中银枪抖擞,脚下步伐矫健,一连刺出数枪,攻向对面同样手持长枪的中年男人。 男人名为韩武,乃是府上门客,专门负责教授甄尧武艺。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 几十回合过后,见甄尧迟迟不能胜出,这可急坏了场地边上观战的三个小姑娘,纷纷挥舞起粉拳助威:“阿兄,加油!” “兄兄,加油!” 其中最小的一个刚满两岁,话音也是奶声奶气。 得到妹妹们的助威,甄尧呼喝一声,越发的攻势凌厉。 估摸着差不多了,韩武故意败下阵来。 “喔~喔~阿兄胜了,阿兄胜了!” 见此情形,三个小姑娘霎时欢呼起来,小手拍得通红,仿佛比自己胜了还要高兴。 “公子实力又进步了,纵观整个中山,能胜过公子者,不过一掌之数。” 分出胜负后,韩武上前恭维说着。 换做以前,听到这话的甄尧定然会鸣鸣自得,夜郎自大。 但自从在伏牛山下见识过周仓的手段后,他便深知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一个周仓尚且如此厉害,更遑论令周仓纳头便拜的关羽了。 每每念及此处,甄尧总是心神向往。 “你说,我现在练刀还来得及吗?”甄尧下意识的问起。 听闻此话,韩武心头大为不悦。 自打从汝南回来,甄尧就如同中了魔怔一般,口中念叨最多的便是关羽之名,更是将其武艺吹嘘得神乎其神。 对此,韩武只当笑话听了。 若真有本事,为何至今没听说过关羽名声,以后若是叫我撞见,定要叫那关羽好看。 至于甄逸所学的枪术,韩武根本没有全教。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一旦甄尧学会了本事,他这当师傅的就失去了价值,在甄府也将地位不保。 此时,有仆人来禀:“公子,家主让小的来通知您,说是玄德公到了。” 甄尧闻言一愣,继而大喜,当即将手长枪搁置在兵器架上,就要离去。 见状,韩武试图挽回:“公子,我最近新创了一套招式,尤为厉害……” 这要放在以前,甄尧听到之后,肯定是双眼放光,然后各种恳求讨好,请韩武传授招式。 然而今天…… “回来再说!” 转过身去的甄尧潇洒挥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望见哥哥闪人,三个甄家小妹也是跟在后头追去。 只留下韩武独自站在演武场上,攥握长枪的手因用力而青筋凸显,面容阴沉得吓人。 来到正堂,甄逸和刘备有说有笑。 甄尧因一路疾跑而气喘吁吁,直到在门口平复好心气才步入堂内,面向刘备恭敬行礼:“小子甄尧,拜见玄德公。” 刘备抬了抬手,面带笑容:“公子不必多礼。” 随后甄尧退至一旁,瞄上四周一圈,除去父亲和刘备,堂内还有熟悉的张飞,以及一个相貌普通的陌生青年男子。 左顾右盼之后,甄尧不禁有些失落,凑到张飞面前询问:“关二哥咋没来呢?” 在甄尧心中,不战而屈降周仓的关羽,其武力值已然排在第一。 大口饮酒的张飞抹了把下颌沾有酒渍的虎须,斜瞅上甄尧一眼,瓮声说道:“二哥在安喜呢,你小子打啥主意?” 得知关羽不在,甄尧脑子一转,立马改变了思路计划,给张飞倒上一盏酒,讨好说着:“张三哥,听闻你与二哥武艺不相上下,得空了教我两招呗!” “俺老张只会杀人,教人俺可不会。” 张飞端起酒碗,摇了摇头,不过念在甄尧倒酒的份上,也为其指出明路:“不过那边的陈叔至你倒是可以去问问,正好他也是使枪的。” 瞅上那边的陈到一眼,甄尧蹙了蹙眉,低声与张飞吐槽: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厉害的样子。 在甄尧眼里,既然身为强者,就必须得有与众不同的仪表与气质,譬如关羽,红脸长髯,气质冷傲;又譬如张飞,声如洪钟,虎须倒竖…… 而陈到,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点强者的气势也没有。 张飞旋即敲了甄尧一记板栗,疼得后者龇牙咧嘴,更是没好气道:“要不然怎么说你小子没眼力见呢,这么跟你说吧,俺老张生平所见之人,就枪术而言,陈叔至绝对称得上是一流,但凡你能从他那里学来个一招半式,就足够让你横着走了。” “真有这么厉害?” 甄尧两眼放光。 “你别不信,就你这半吊子水准,能接下他两枪,就算俺输!” 张飞脾气不好,但眼光不会有错。 甄尧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拱手:“多谢三哥指点,改天我送你几坛好酒!” 第四十七章 挑衅 得了张飞提点,甄尧靠拢陈到近前,只用他两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说着:“陈兄,听张三哥说,你枪术尤为厉害,要不然咱俩比划比划。” 陈到瞥了这位世家子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扳正,显然没有兴趣。 热脸贴了冷屁股,甄尧也不气馁,又道:“你若能在三招之内胜我,我就拜你为武学老师,如何?” 单是这个名头,别说是在无极县,乃至整个中山,世人都要给几分薄面。 韩武盼这个名头,已经盼了好些年了。 然而陈到置若罔闻。 吃了闭门羹的甄尧悻悻回到张飞面前,有些沮丧:“三哥,他不理我。” 堂堂甄家三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对此,张飞早在意料之中:“陈叔至是这么个冷淡性子,就算皇帝来了,他也不会搭理。” 甄尧急了:“那该怎么办啊?” 张飞端起酒碗饮尽,甄尧见机拎起酒坛,给张飞把酒满上。 张飞饮上一口,砸吧了两下嘴。 甄尧深知张飞嗜酒,凑拢将声音压得很低:“三哥,我父亲还有几坛珍藏上百年的桂花酿,是我祖父在世时留下来的,赶明儿我就取来给三哥尝尝。” 上百年的桂花酿! 张飞一听,眼睛都圆了,这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啊! “不过你偷酒给俺,你老子知道了,不得打死你?” “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要能使我领悟一二,纵使被父亲打死,我也认了。” “好小子,是个狠人!” 张飞竖了个拇指,旋即就给甄尧出谋划策起来:“等会儿你去找俺大哥,就说想和陈到切磋一二,当着你老子的面,俺大哥肯定不会拒绝。,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甄尧将信将疑:“这能行吗?” 张飞打起包票,又瞅了那边的陈到一眼,见陈到目光只在大哥身上,更是信心满满:“放心,只要俺大哥开口,甭说与你比试,哪怕是去跳崖,他都肯去!” 有了张飞的怂恿,甄尧壮起胆子,离席走到堂中央,面向刘备拱手:“玄德公,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近来,小子在枪术一途上遭遇瓶颈,难有突破,闻听陈兄乃是用枪名家,故而想请其点拨一二,望玄德公成全。” 这事你找陈到去啊,跟我说干啥? 乍听之下,刘备颇为纳闷,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陈到不愿,甄尧才来求的自己。 甄逸资助了一万石粮食,对自己也是礼遇有加,不管怎样,这点面子肯定要给,于是看向陈到吩咐:“叔至,既然小公子相求,你便去指点一番吧!切记,莫要伤了小公子。” 主公开了尊口,陈到自是点头应下。 见法子果然奏效,甄尧心底高兴得不行,冲张飞眨眨眼,带着陈到往外边切磋去了。 然而两人刚把架势拉开,就有一道声音半路杀出:“你便是那关羽了?” 循声望去,乃是韩武。 在他身后,还有不少撺掇来的甄府门客。 这也是韩武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当众让对方丢足脸面,再也无法在此立足。 甄尧不知其意,上前还好心为其介绍:“韩武师,这位是玄德公身旁的陈到陈叔至,亦是当今使枪的名家。” 名家? 韩武嗤之以鼻,阿猫阿狗罢了。 不过当着甄尧的面,韩武还是表现得很有风度:“既然公子称阁下为名家,韩某不才,也是略通枪术,倒想讨教一二。” 陈到懒得搭理。 甄尧对此也是略有不悦:“韩武师,陈兄是来指点我的,你要与其切磋,以后再找机会。” 可韩武却不依不饶:“公子放心,韩某自有分寸,绝不会伤其分毫。” 如果甄尧不在场,赢了也没意义。 随后又目光咄咄的看向陈到,哂笑起来:“只是不知,阁下可有胆量与韩某比试。” 言语中,挑衅意味十足。 “怂了就认输吧!” “韩武师是咱们府上最厉害的武师,认输也不丢人。” “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不敢比的!” 在韩武示意下,一众跟来看戏的门客也是跟着起哄。 外边闹哄哄的一片,扰了堂内兴致,甄逸与刘备俱是走出。 见到甄逸出来,一众门客霎时安静无声。 别看甄逸是个病秧子,治家却是极为严明,府上之人不管是门客还是仆从,俱是对其敬畏有加,否则也不足以撑起这么大的甄氏家族。 “在下管教不严,玄德见笑了。” 甄逸抱以歉意。 刘备则是微微摇头,只是不理解,指点武技怎么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甄尧上前简要说明了情况。 听完,面露酡红的张飞倍觉恼火,冲陈到嚷了起来:“陈叔至,你要是不上,就让俺老张来!别让人平白看贱了身份!” 张飞摇摇晃晃的往前迈起步子。 “三弟,休要胡言。” 刘备当即将其拽了回来,倒不是怕张飞吃亏,而是张飞下手没轻没重,尤其是喝多了酒,很容易闹出人命。 这是在甄逸的府上,总归不好。 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甄逸也是觉得有失颜面,冷肃起一张脸,断然呵斥:“韩武,还不带这些人下去!” 韩武却没答应,执意着拱手抱拳:“请家主恩准,让我与其分个高下,否则,我不会甘心。” 这纯粹就是挑战家主权威了。 甄逸很生气,也不顾有刘备等人在场,怒声呼喝:“来啊,拖下去,杖击三十!” 随着令下,立马有手持棍棒的仆从过来。 一些平日里与韩武关系较好的门客,此时选择了默不作声。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些人看得透彻,即便因此事与韩武绝了交,也最多是少了个利益伙伴,倘若触怒了甄逸,可就是连饭也没得吃了。 谁是主子,他们心里透彻。 刘备不想甄逸难堪,看向陈到:“叔至,既然这位韩武师执意要比,你就先与他切磋切磋。” 即便刘备不说,陈到也打算好生教训一番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他跟着刘备是收敛了不少江湖习性,但也绝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手中长枪往地面‘刺啦’一划,陈到向韩武勾了勾手。 第四十八章 洛神 竖子狂妄! 见到陈到的勾手动作,韩武心头大为恼怒,这分明是在小觑自己。 从旁抄过一杆长枪,韩武双目敛缩,脚下疾步前冲,三步并作两步的杀至陈到近前,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出洞,袭向陈到心窝。 然而陈到对此早有预判,脚下老树扎根,只将手中月泉枪递出,拨开刺来长枪。 一击未能得手,韩武回身又补一枪,相较之前,更为凌厉。 陈到见状,只管将枪来打。 呛啷~ 再次遭到破招的韩武心头属实恼火,本以为三五两下就能解决掉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没想到这厮竟真有几分本事,这两枪换做常人,早已命丧亡魂。 这么多人当面,须得尽快击败,否则以后如何服众? 韩武心中这般想着,手中长枪愈发攻势猛烈,连刺带挑,舞出幻影重重。 看戏的其他门客靠两只眼睛已经跟不上这出枪速度。 甄尧亦是看得眼都花了,心中不由暗赞,这位头号武师,果然很有实力。 然则纵使韩武使出浑身解数,也依旧奈何不了。 陈到就那么轻易的,将所有杀招一一化解。 任他八面来攻,我自巍然不动。 “这姓韩的有些能耐,但是不多。” 台阶上观战的张飞毫不客气的做出点评。 这话落入韩武耳中,简直快要将他气炸。 不过陈到这厮确实棘手,通过方才交锋,可以说是毫无破绽,须得用个法子引他出手,然后找出破绽,一击而定! 韩武心中定计,将手中长枪撤回,脚下退后两步,目光直视起陈到,故意用言语相激:“阁下就只有防御的本事么?” “怎么,你没招了?” 陈到随口反问,几乎令韩武当场破防。 “少废话,尽管攻来便是!”韩武恼怒万分。 “如你所愿!” 陈到身躯前倾,脚下箭步窜出,口中轻喝:“那就接我一枪。” 见陈到要出手,甄尧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错漏半分。 “别说一枪,接你十枪、百枪又如何!” 韩武气势不输,眼珠子却盯死了陈到,在陈到出招的刹那,他已然看出破绽,长枪亦是再度出手。 在即将命中陈到时,眼前身影却忽地消失于眼前。 长枪刺了个空。 韩武心头一惊,竟是幻象! 他艰难的想要转身,却听得陈到的声音传来:“你反应太迟钝了。” 月泉枪果断出手,精准无误刺中韩武肩头,一挑。 韩武翻摔在地。 众看客哗然一片。 之前韩武屡屡出手都奈何不得陈到,然而陈到出手,只一枪就将韩武挑翻在地。 孰胜孰劣,一眼就能看出。 吃惊的不止一众门客,还有甄逸。 不过相较众人而言,他惊的倒不是陈到的武艺,而是列于身旁的刘备。 上次在安喜时,刘备身边还没有这个名为陈到的人物,这才短短数月未见,就又得能人相助。 而且就陈到的表现来看,可谓是忠心耿耿。 这么多的能人异士,都肯心甘情愿的追随刘备,甄逸偏过头去,看着这个面目温儒的男子,不禁问道:“玄德,志在何方?” 刘备为之不解:“何有此问?” 甄逸不假思索的说:“你身上有英雄气。” 听到这个答案,刘备忍俊不已,浑然没有当真:“这你都看得出来?” 此时,甄府的几位小姑娘挤了进来,瞧见甄尧后大为欣喜,拉起兄长的手臂就是一阵摇晃:“阿兄,我们去玩呀!” 甄尧愣愣杵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陈到出手时的那一枪,真的太神了! 见到三个小女,甄逸一并唤来,同刘备介绍:“玄德,这是我的三个小女。” 随后又与三个女儿说道:“还不见过玄德公。” 三个小姑娘正值活泼,但在父亲面前却不敢放肆,当即面向父亲身旁的这个陌生大叔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微低头。 就连最小的那个两岁小女娃也是有模有样,奶声奶气的说着:“见过玄德公。” 由此可见,甄家家教甚严。 刘备点头回礼,笑着与三位小姑娘说道:“叔父这回来的匆忙,未捎礼物,下次一并补上。” 闻言,甄逸接过话来,语气调侃:“补上可以,不过事先说好,我家一共有两个儿子,五个女儿。” 刘备一百个不信。 甄逸今年刚满三十,哪有这么能生? 甄逸则道:“玄德别不信,我且为你说道说道。” 随后甄逸缓缓道来,次子甄俨去年被辟为大将军掾,步入仕途,如今身在雒阳;三儿子甄尧已经见过。大女儿甄姜和二女儿甄脱随夫人张氏外出祈福,眼前这三个女儿的名字分别是:甄道、甄荣、甄宓。 在听到甄宓的名字时,刘备眼皮子一跳。 这个有点婴儿肥的小女娃,就是令曹植写出《洛神赋》的甄宓? 不过这不对啊,后世小说里不是经常提及,甄宓乃商贾之后,怎么会和官宦之家扯上关系。 这也是起初刘备没往这方面想的重要原因。 网络小说害人不浅…… 刘备心中吐槽。 察觉出异样,甄逸好奇问起:“玄德何故盯着小女长看?” 刘备敛回心神,与甄逸剧透:“此女贵不可言。” “玄德也懂相面之术?”甄逸倍感好奇,因为在此之前,他也曾请相士为自己以及甄氏子女看相,当时相士所言,与刘备如出一辙。 刘备当然不懂,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随后甄逸提议:“玄德可有子嗣,不妨你我结个姻亲如何?” 就甄家的家世地位而言,这已经算是高抬了刘备。 能和甄家结亲,这是多少人做梦也盼不来的好事。 然而刘备却犯了难。 时至今日,他仍是老光棍一个,连带身边的关羽、张飞、陈到也是。 可以说是光棍聚一窝了。 瞧出刘备的窘迫,甄逸笑着打趣:“玄德不会还没成家吧?” 刘备老脸一红,不愿在甄逸面前落了笑话,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天下未定,何以成家。” 本是随口而出的一句无心话,可落在甄逸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意境。 心中亦是不由的肃然起敬。 刘玄德,果非常人也! 四十九章 安喜苦刘备久矣! 在甄家小住两日,刘备与甄逸辞别。 尽管甄逸多番挽留,刘备仍是去意已决。 那个名为‘甄宓’的小姑娘,如今才满两岁,与“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洛神,实在难以联系在一起。 就像之前所憧憬的蜀相诸葛亮,史书上将他称之为世间奇才、举世无双,结果见面之后发现只是个四岁孩童,兴趣顿时就少了大半。 临别之际,刘备再三与甄逸叮嘱,务必要派人去寻找一个名为华佗的人物,哪怕花重金也要把他请来,世间如果还有人能够医治得了甄逸的恶疾,定非此人莫属。 甄逸认识的名医不少,却从未听说这号人物,但见刘备说得信誓旦旦,甄逸也是不由的信了,继而点头答应下来。 “玄德以后若是遇着难处,尽管写信与我,为兄定当鼎力相助。” 甄逸轻拍刘备手背,郑重许下承诺。 尽管只短短相处了两日,但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甄逸几乎与刘备形影不离,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从底层百层流离,谈到未来天下走势。 刘备的真知灼见,使得甄逸大为震惊,其中许多见解,甚至远远超越了眼下这个时代。 在此之前,甄逸很看好四世三公的袁家,已经打算通过联姻的方式来进行强强联手,从而使得甄家更进一步。 然而在遇见刘备以后,他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与此同时,三儿子甄尧请求跟随刘备去往安喜,说是想增长见识。 甄逸本就看好刘备,而刘备欠了甄家人情,自是不好拒绝。 两方俱是同意,甄尧大为欣喜。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长见识是其一,最主要还是想跟着陈到学习武艺。 无极与安喜相邻,几人轻骑简行,也就大半日的功夫。 然而此时的安喜县府外,县令周举与县丞郑久俱是候于府前台阶下,时不时的左右探望一番。 不久,三匹棕黄骏马呈“品”字而来。 为首的男人身材略显臃肿,穿着内浅外深的大桑袍,眼睛斜瞟,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在他身后的两人,则是此行负责护卫的随从。 望见来人,周举与郑久迈开步子,快步迎了上去,脸上露出谄媚笑容,一人牵住缰绳,一人伸手去搀扶马背上的男人,语气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单督邮,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下官在府内已经备好膳食美酒,特为您接风洗尘,还望不吝赏脸。” 督邮,汉时各郡的重要属吏,地位不高却直属于郡守,其职责在于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几乎无所不管。 在一定程度上,和朝廷下派到地方的刺史性质想同。 县衙府内,觥筹交错。 县内官员无不阿谀奉承的讨好着这位下派至地方的督邮。 单轸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作为郡守的直系属官,执掌生杀大权,去到郡内任何县地,谁又不点头哈腰的讨好自己呢? 不过有一点令单轸不满,那就是县里的三巨头只来了俩。 还有什么比迎接本大人更为重要? 单轸放下手里酒盏,不悦质问:“本地县尉呢?” 听得问起,周举与郑久对视一眼,由郑久先开了口,面向单轸恭敬禀道:“本地县尉告假,至今已两月有余,不过本县治安一向很好,督邮大可放心。” 单轸眉头一皱:“何事告假,郡守可曾批阅?” 郑久摇头,本以为刘备只去数日,故而未曾递交郡府。 “混账,这分明就是擅离职守!” 单轸勃然大怒,以为就此抓住了把柄。 瞧见单轸发火,周举心头一喜,暗道收拾刘备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与县丞对视一眼,也从这位搭档的眼中看到了同样不谋而合的笑意。 周举从旁劝道:“督邮息怒,您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县尉可不得了,乃是堂堂的汉室宗亲,咱们得罪不起,您也且听下官一句劝,未免惹火上身,还是别去招惹……” 看似劝谏,实则火上浇油。 单轸一听,果然怒火中烧。 “笑话,天下刘姓一大把,他说是汉室宗亲就是了?他拿族谱给你们看过?” 单轸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根本没被汉室宗亲的名头唬住。 如果真是嫡系的皇室贵胄,根本不可能只出任小小的地方县尉。换而言之,出任地方县尉的汉室宗亲,即便是真的,说到底势力也就那样,单轸根本没在怕的。何况万一不是的话,单是冒充汉室宗亲这一条,就足以将其满门斩首! 众官吏摇头,这倒没有。 关于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全是从张飞那里听来,而刘备本人也从未有过否认。 如今听单轸话里的意思,好像刘备这汉室宗亲的身份很有可能还是假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备的好日子就走到头了。 在周举暗示下,坐于下方的乌庸陡然哭号起来。 单轸见状,本就不悦的心情更是低沉几分,皱眉问起:“这是何故?” 县丞郑久从旁介绍,这是本县的兵曹乌庸。 乌庸离席起身,面向单轸痛哭流涕:“请督邮为卑职做主,刘备擅权独大,在安喜县内一手遮天,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纵使其三弟张飞当众殴打卑职,以致卑职落下病根,至今未曾痊愈……” “不仅如此,刘备还与贼人狼狈为奸。那伏牛山的周仓一连劫掠本地豪强数十箱财宝,劫掠完后转头就投靠了刘备,这其中要是没有暗中勾结,根本说不过去。卑职怀疑,就是刘备在幕后指使!” 单轸气怒拍桌:“简直无法无天!” 其余官吏见状,也是趁机纷纷痛斥起刘备的种种恶行。 最后再由县令周举总结性的发言,声泪俱下。 督邮,安喜苦刘备久矣! 第五十章 以理服人 中平二年,二月。 雒阳南宫起火,烧毁宫室无数。 中常侍张让、赵忠等人劝皇帝税田亩以修宫室、铸铜人。 于是皇帝诏令天下,除正常租赋之外,亩税十钱助修宫室,此外又规定:刺史、太守及茂才、孝廉升迁上任,皆要交纳助军修宫钱,须先去西园交钱以后,方可上任。 故而新官到任,必竞为搜刮百姓,聚敛财富以为补偿,百姓因此怨声四起。 时任廷尉的崔烈通过皇帝的傅母程夫人,只花费五百万钱就买来司徒一职。 一日,崔烈问儿子崔钧:“我位居三公,现在外面的人是如何议论我的?”崔钧回答:“父亲大人年少时就有美好的名望,又历任太守,大家都议论你应该官至三公,而如今你已经当了司徒,天下人却对你失望。”崔烈追问:“这是为何?”崔钧答道:“议论的人都嫌弃你有铜臭。” 不仅如此,在崔烈上任司徒后,恰逢北宫伯玉等叛贼寇掠三辅,皇帝诏公卿百官相议。轮到崔烈发言时,他认为应该放弃凉州,毕竟贫瘠之地,无所产出。此话一出,顿时遭到出身于北地郡的议郎傅燮怒怼,指着崔烈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叱骂,更是指出:“斩司徒,天下乃安!” 崔烈也因此二事落得个声名狼藉,为士人所不齿。 相较之下,河内人司马直被朝廷调至钜鹿郡任职太守。按照规定,出任大郡者需缴纳三千万钱,考虑到司马直享有清廉的名望,于是减免三百万钱,而司马直仍然拿不出,怅然说道:“我本应该是为民父母官,如今却要我反过来剥削百姓以应付朝廷的索取,这种事我做不到。”于是称病不就,朝廷则再三催促司马直交钱。 百般无奈之下,司马直留下遗书抨击卖官鬻爵的政策,然后服药自杀。 沿途听闻了这些事迹的刘备连连摇头,好不容易才把黄巾镇压下去,还没消停两天,这皇帝又开始乱搞幺蛾子,简直是作死能手。 回到安喜,关羽出城相迎,将督邮单轸抵达本县的消息与刘备说了。 刘备问明住处,前去拜见。 驿馆内,得知刘备前来,单轸联想起前几日周举等人所言,有意晾他一晾,消消刘备锐气,故而令人将他拦于外边。 在外等上稍顷,迟迟没能等来召见,刘备也不惯着,直道:“看来督邮不在驿馆,那我改日再来。” 留下这这句话后,刘备果断走人。 得知此事,单轸气得摔杯。 这刘备果然放肆! 接下来的几天,刘备再未去过驿馆,权当没有单轸此人。 等不来刘备,单轸气怒之余,带人去到县尉府,打算兴师问罪,然而刘备却不在府上,说是外出巡视去了,也让单轸也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回闭门羹。 “刘备若是回来,让他来驿馆见我!” 单轸咬牙切齿,随后便气冲冲的走了。 听闻此事,周举等人皆是暗喜不已,心道这回单轸与刘备肯定得斗个鱼死网破了。 刘备回来以后,去了趟驿馆。 不管怎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回单轸也吸取了上次教训,没再让人阻拦。 见到刘备,单轸全然没有好脸,让刘备立于堂内,拿捏起官腔:“刘县尉因何入职?” 刘备则答:“去年于冀州斩获黄巾,小有功绩,故而得以入职。” 单轸又问:“听闻刘县尉乃汉室宗亲,不知是哪位皇室之后。” 刘备答,中山靖王。 单轸心中哂笑起来。 中山靖王这一系,皆知是落了毛的凤凰。 于是陡然将声量提高,用力桌案一拍:“大胆刘备,竟敢虚报功绩,还冒充汉室宗亲,你可知罪!” 经历过战场生死搏杀,对于这色厉内荏之词,刘备不惧丝毫,看向督邮面不改色:“实话而已,何罪之有?” 见恐吓不了刘备,这样一来就不好趁此勒索钱财,单轸喝道::“还敢狡辩,来啊,给我将刘备拿下!” 堂外两名护卫闻声而动,作势来擒刘备。 然而刘备武力值好歹也是c+,虽然比不上关张这样的猛人,但要对付寻常兵丁,根本不在话下。 一出手,就轻松放倒了两员护卫。 这个看起来气质温儒的男人,实力竟如此凶猛……这是单轸没料到的,在两名护卫被撂翻以后,他吓得连忙躲在桌角,瑟瑟发抖,唯恐刘备来拿自己出气。 看着倒地不起的两名护卫,刘备活络两下肩胛,又看向在桌案后面瑟瑟发抖的单轸,并没有拿这肥猪出气的念头,甚至笑着问起:“单督邮,你觉得刘某这身手,有没有虚报功绩?” 单轸面色惶恐的连连摇头。 “那我这汉室宗亲的身份……” “定然是真,是我偏听了小人之言,一切都是误会。”单轸很识时务的作出解释,强作笑颜,却比哭还难看。 “很好。” 刘备为之点头,再看单轸时,笑容也愈发的和善起来:“你也知道,我是最喜欢以理服人的。” 说完,刘备便离开了驿馆。 看着刘备离去的身影,单轸心中恨极。 有道是: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很显然,单轸就属于小人一类,这也就少不了秋后算账。 刘备显然也知道这点,丢官事小,城外好不容易才安置的流民,又将流离失所。 于是派人去往无极,请甄逸出手帮忙。 一切也恰如刘备所料。 待刘备走后,怒不可遏的单轸从桌下爬出,当即命人唤来周举,让他即刻调兵去围了县尉府,将刘备生擒下狱。 然而周举却犯了难,对此表示,在安喜境内不管是民间还是军中,刘备的威望早已是如日中天,如果知道要对付刘备,恐怕军中没人会听他号令。 听得此话,单轸无能狂怒,唯有把气撒到周举身上,一通拳打脚踢后,又是一阵怒骂:“你这个废物!” 本地官员指望不上,单轸连夜写了信函,派人快马回报郡府,请郡守派兵来擒刘备。 第五十一章 请鞭笞我吧! 信函发往中山,郡守王钦看后,心中大为不悦,督邮的地位虽说不高,但代表的是郡守下巡,刘备与单轸为难,就是跟自己过不去。随后唤来郡内兵曹孟纪,令其点兵五百,前往安喜擒拿刘备问罪。 得到回复后的单轸大喜,不过刘备毕竟身为一地县尉,乃是朝廷所钦命的官员,没有证据也不好将其下狱,所以须得坐实其罪名才行。 不过这可难不倒单轸,他有的是手段。 譬如找些个贱民,打发钱财让他们诬告刘备,这还不是轻而易举? 然而单轸低估了刘备在本地的声望。 他先后派人去寻了数十名百姓回来,在得知是要诬陷刘备后,百姓们皆是摇头,放下手里的钱财,纷纷告辞离去。 这一行为,顿时惹怒了单轸。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单轸当场令护卫将百姓扣下,随后取来藤鞭,对这些百姓重重鞭打,并厉声质问他们:“这姓刘的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这么护着他!” 然而纵使遍体鳞伤,也仍旧没人改口。 将人打个半死,随后扔出了驿馆。 恰逢此时张飞在市集饮了酒,骑马从驿馆门前路过,见到一众百姓哭号,又尽数伤痕累累,遂下马问起缘由。 百姓们如实以告:“督邮强迫我们诬陷刘县尉,我等不愿,故而惨遭督邮鞭打。” 这不是纯纯欺负人吗! 张飞听了,胸中之火大盛,径直闯入驿馆。 驿馆内,单轸还在琢磨如何给刘备定罪,此时见一豹头环眼的黑汉气势汹汹闯进堂来。 真当我这是菜市场了…… 未经禀报就擅自闯入,单轸心头窝火,然则还未来得及开口问罪,那黑汉上来就是‘嗙’的一拳揍在脸上,巨大的力量在瞬间爆发,打飞了单轸的两颗门牙,鼻腔处血水狂喷。 张飞大喝:“害民贼!可识得你爷爷张飞!” 单轸捂脸痛苦大叫,脑浆差点给干暴出来,至于张飞说得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 见单轸不答,张飞也不废话,揪住这位督邮头发,任单轸如何叫疼求饶,张飞也不撒手,大步往驿馆外边拖走。 唯恐事件升级闹大,有百姓赶忙去县尉府报信。 闻悉此事,刘备放下手头事务,不由分说的招呼起陈到等人快马去往驿馆。 来到驿馆门口,单轸已经被张飞绑到了门前拴马的木桩上,四周看戏的百姓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瞧见张飞凶神恶煞的模样,单轸心里是真的怕了。 望见刘备赶来,更是如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称呼都变得客气十足,大声急呼:“玄德公,救我!” 瞅了单轸一眼,刘备问起缘由。 将从门前柳树折下的柳条握在手里,张飞回头用手指着单轸,与刘备说道:“大哥,这厮心肠歹毒,想要逼迫百姓陷害于你,百姓们不愿,他就将百姓们打得死去活来……” 单轸自然是一百个不承认:“玄德公,你莫要听他胡说,这纯属污蔑,我根本就没想过害你。” 刘备向张飞伸出手去,要他交出柳条。 “大哥!” 张飞急了,这可不是该展现仁德的时候。 “给我。”刘备淡淡说着。 “哎呀!” 张飞心头毛躁气得跺脚,又不敢忤逆大哥,只好赌气将脑袋撇向一边,把柳枝不情不愿的交到刘备手里。 见此情形,单轸霎时长吁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然而下一秒,刘备就用这拇指粗的柳条重重抽在了他的身上,猝不及防下,单轸疼得‘哦呀’大叫。 本以为刘备是来搭救自个儿,没想到却率先动了手。 “刘备,你疯了!” 单轸为之怒吼,蠕虫一般的扭动着身躯挣扎,对刘备的称呼也从‘玄德公’变回了直呼其名。 对于单轸的无能狂怒,刘备不以为然,仍是平静说着:“你对我不满,大可向上奏报,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但你不该把无辜的百姓牵扯进来,更不该对他们下此毒手……我作为本地县尉,伸张正义、执法公正是我的本职所在,如今,你打了他们多少鞭,我便加在一起还你。” “玄德公,好样的!” 看戏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喝彩。 方才还在赌气的张飞亦是上前,为误解大哥的意思而垂低着脑袋:“大哥,俺错了,不该与你置气。” 新加入的裴元绍、甄尧等人也是更加的钦佩起来。 “叮~触发事件:鞭打督邮 任务奖励:当众鞭打督邮,每鞭打一次,随即获得点数1-50。” 系统声在神识里响起,刘备微微一笑,只希望这位督邮大人能够撑久一点。 柳条啪啪啪的招呼起来,落在身上疼得单轸死去活来,口中大骂不止。 “刘备小儿,你给我等着,公然殴打本郡督邮,郡守知道了,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姓刘的,有种你今天打死我!不然以后,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风起兮……” “啊,疼疼疼!你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回吧!” “恁你娘的,有本事杀了我啊!” “玄德公,饶命,饶命啊!” “呜呜,我错了……” 铁骨铮铮不到半刻,单轸就哀求乞饶起来。 在场的看客百姓们那叫一个大快人心。 而单轸的这身膘也果然没有白长,半个时辰下来,柳条都打断了十几根,单轸还在杀猪一样的嚎叫,只是声音渐渐小了。 县衙府内,县内功曹来禀周举:“县令,督邮在驿馆外被吊起来打,咱们要不要去劝劝?” 毕竟是郡里派下来的,在安喜出了事情,有些不好交差。 周举此时正慢悠悠的品着小酒,一脸享受模样,单轸被打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之前在单轸那里受了不少憋屈气,周举巴不得刘备将单轸打死才好。 单轸死了,他最多也就是写点检讨交些钱财上去,相比之下,刘备丢官下狱肯定是在所难免。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第五十二章 我们不答应 单轸哭爹喊娘之际,孟纪带着兵马到了。 带来的五百兵士左右散开,将围观看戏的百姓隔离在外。 看着捆在马桩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单轸,骑坐马背的孟纪面色一沉,单轸乃是郡守心腹,如今伤成这样,回去怕是不好向郡守交差,于是怒声呵斥:“刘备,你好大胆,竟敢当众殴打本郡督邮!” 见到孟纪领兵前来,本来快要支撑不住的单轸犹如看到了希望,痛哭流涕的大声嚎啕:“孟兵曹,你可算来了!” 听着单轸杀猪似的嚎叫,孟纪心中厌恶,但也吩咐起身边士卒,去给督邮松绑! “慢!” 刘备喝令一声,质问孟纪:“单轸在本县胡作非为,孟兵曹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我放人,凭的是哪家王法?” 孟纪不知其中缘由,对此也不做辩解,只道:“这个不归我管,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还有,我且问你,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的人过来请你?” 话语中威胁意味十足。 至于要去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刘备当然不会傻到听凭处置,然则他还没有开口,便听得人群中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你想带走刘县尉,我们不答应!” “对,不答应!” 其余百姓也是跟着大吼起来。 一时间群情激奋。 眼见局势不受控制,孟纪‘呛啷’拔剑在手,双目狠戾的指向这些起哄百姓,大声厉喝:“一群刁民,想造反吗!” ………… 城外近郊。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流民们在此耕田垦土,挥汗如雨。 刘县尉说了,只要能在谷雨前种下新苗,今年一定不会饿着大家。 刘备的话,他们是一万个相信,所以在干起活来的时候,也是倍有干劲。 此时,有人火急火燎的跑来,沿途喊着:“大伙儿先别干了,城里来了伙坏人,要对玄德公不利!” 听得此话,流民们皆是聚拢过来,问起咋个回事。 那人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弯腰杵起膝盖,喘着大气:“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再晚些去,玄德公就叫他们给抓走了!” 听得这个令人冒火的消息,流民们顿时炸了。 “忒娘的,竟然欺负到玄德公头上来了!” “想动玄德公,还没问过老子和手里的铁锹答不答应!” “走,咱们去跟他们拼了!” “当初要不是玄德公救济,我早就已经饿死途中,我这条命是玄德公给的,算我一个! “还有我!” “算我一个!” “走,走走!”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怒火熊熊,纷纷抄起手中干活用的锄头、铁锹,以及柴刀、镰刀,或者砍下树枝作棍,实在找不到家伙的,就捡两块地上石头握在手里。 总之,见面就是干。 流民们向城内涌来,气势汹汹。 守城的士兵见状,赶紧去请示门侯,问需不需要拦下这些流民。 门侯显然也是个性情中人,当即啐了那士卒一脸唾沫,没好气道:“拦个屁,刘县尉何等英雄人物!好不容易才让豪强们消停下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督邮,这些个王八犊子玩意儿,老子见了都想给他两锤子!” 与此同时,城内驻营。 一袭鹦鹉长袍的关羽操练着从伏牛山招降的贼兵。 经过训练,这些贼兵不仅战斗力有所上涨,协同配合与听令行进更是得到明显改变。 此时,有人来报:“关统领,不好了,方才从郡城里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抓刘县尉走!” 听闻此事,关羽卧蚕眉一挑,丹凤眼中寒意骤然,当即停下训练,朝不远处的黑汉冷喝一声:“周仓,扛刀!” 想动大哥,还没有问过关某答不答应。 这边的流民队伍涌入城内,那边的关羽携兵士而来,还有城内闻风而动的百姓,几股人马相遇,汇聚成四五千人,直逼驿馆而来。 起初自恃人多势众的孟纪瞧见这架势,心中也变得没底起来。 而刘备在见到有这么多人前来给自己撑场,心下大为感动,看向孟纪声音朗朗:“看来,兵曹今天带不走刘某了。” 真打起来,我未必能有胜算……孟纪心中琢磨,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缓下语气与刘备劝说:“刘县尉,不要因一时冲动,而毁了你的大好前途。” 刘备摇头,用手指向单轸:“如果前途是要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那这份前途,刘某宁愿不要。” “玄德公,好样的!” 百姓们爆发出阵阵喝彩,为安喜县能有这样的好官,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随后,也有人冲着孟纪叱骂:“狗官,欺压我们可以,欺负玄德公,不行!” “对,不行!” “严惩督邮!”有人振臂高呼。 “严惩督邮!” 百姓们跟着齐吼,声势动天。 眼见这些百姓癫狂起来,一副要生吃了自己的模样,单轸惊慌写满脸上,胆颤大喊:“孟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我出去!” 孟纪倒是想去救人,但问题在于单轸已经激起了民愤,而且刘备还不肯放人,强行去救的下场,就只能是和刘备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如此一来,必定会造成大规模的伤亡,这样的后果,不是他一个郡兵曹能够承担得起。 惹谁不好,去惹这刘备干啥! 感到棘手的孟纪一时间下不来台,也是在心中骂了单轸这混账玩意好几百遍。 双方僵持不下,此时又有快马疾驰而来。 马背上的来人孟纪认得,乃是郡守王钦的心腹护卫,护卫从怀中掏出书信交到孟纪手中。 孟纪打开看完,脸色有所舒缓,随后向刘备拱手,略有歉意:“刘县尉,一切皆是误会。单轸在此地的所作所为,郡守已经知晓,故而命下官前来,将其收押下狱问罪。” 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刘备心中吐槽,不过就孟纪的口风转变来看,应该是甄家起了作用。 在得知要被下狱问罪后,单轸不愿相信自己沦为弃子,披头散发犹如失魂落魄一般的发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此,孟纪直接将文书甩到单轸脸上:“文书盖有郡守大印,由不得你不信!左右,给我将此獠绑了!” 第五十三章 兑换商店开启 孟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与之相比,单轸来的时候趾高气扬,走的时候五花大绑。 此次事件,以刘备的获胜而告终。 百姓们欢呼一片。 刘备轻出一口浊气,躬身作揖向众人行礼:“承蒙大家相助,刘备感激不尽,在此谢过大家了!” 如果没有百姓们的聚众施压,孟纪未必肯乖乖就范,说不定在书信抵达之前,双方就已经厮杀在了一起。 对此,百姓们连连摆手。 居首的一位花白老者上前扶起刘备,感慨说着:“玄德公,这可使不得,要是没有您,我们早就饿死了!今日不过是尽一份绵薄之力而已……” 其他人亦是附和。 远处,看着深受百姓拥簇爱戴的刘备,藏身暗处的周举和豪强们皆是摇头怅叹。孟纪起初明显是领了命令来对付刘备,只是不知为何郡守会改变主意,不过连郡守这种级别的人物都在帮着刘备,他们以后还拿什么和刘备斗? 唯有寄希望于朝廷早日下诏,将刘备调离安喜。 否则大家以后就都没得油水捞了。 ………… 回到郡城,孟纪在郡府门前下马,随后入府复命。 见到孟纪,郡守王钦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刘备如何,可曾受伤?” 这副关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备才是他的贴身心腹。 孟纪摇头,只道差点就打起来了,好在传信及时,才避免了这场风波。 王钦为此舒了口长气,心道真是神灵庇佑。 随后孟纪拱手请示,押回来的单轸该如何处置? 单轸是心腹不假,但王钦此刻却没有任何犹豫,语气果断、一气呵成:“罢官免职,流放。” 听得处置结果,孟纪心头一惊,他起初以为将单轸押回,只是简单的稍作处理,意思意思就行,没想到这回居然弄的这么狠。 以前单轸也犯过不少错误,但有王钦在其背后撑腰,谁也不敢拿他怎样,王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为了一个外人,竟要将其罢职流放…… 而且,王钦连一丝的犹豫也没有。 这就很足以说明问题了。 孟纪试探问道:“恕卑职斗胆的问上一句,这刘备究竟是何来头,连您都如此忌惮。” 王钦对此倒也未作隐瞒,孟纪同样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用眼光瞥了一眼案桌,王钦拿起桌案上的一封书信递给孟纪:“看看这个。” 孟纪恭敬接过,随后打开浏览。 书信是甄逸写来的,信中虽然没有明说要保刘备,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无外于此。 中山甄家,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官宦家族,有过荣辱兴衰,却至今仍在中山屹立不倒。 就是冀州刺史来了,也须得给他几分薄面。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但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将单轸流放吧。 孟纪仍是不解。 王钦随后又拿出一封书信:“你再看看这个。” 车骑将军卢植! 看完,孟纪整个人就惊了。 刘备竟是他的学生! 而且从卢植书信中的语气来看,还不是一般的学生。 在雒阳南宫被大火烧毁以后,皇帝就想着卖官捞钱重修宫殿,而在去年镇压黄巾暴乱中,不少人因军功而得以入仕,所以皇帝就想着淘汰一批地方官员,然后卖官换钱。 故而诏令:凡因军功入仕者,须严审;有冒领军功者,皆除之。 于是才有了郡府指派督邮,下巡地方各地。 卢植深知刘备秉性,外儒内刚,断然不会曲意逢迎,所以就写信给王钦,让他不要过于为难。 “你说,我能怎么办?” 夹在中间的王钦长吁短叹,也是倍觉憋屈。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根本不愿意处置单轸,毕竟培养心腹极为不易,然而不管是甄家还是卢植,哪个他也惹不起,就只能弃车保帅了。 “不过,郡内有这么一樽大神,我却一点不知情,周举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 王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天他就写了奏折上报朝廷,以政绩无功请求将周举罢黜,同时举荐刘备为新的安喜县令。 半旬之后,朝廷敕书传达,正式罢黜了周举县令一职,同时委任刘备为新的安喜县令。 为此,百姓们欢呼不已。 在欢呼声中,周举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按照朝廷规定,新上任者须到西园交纳助军修宫钱,才能正式上任。 县令一年俸禄是六百石,按照规定,要交六百万钱。 可刘备压根没去过雒阳,又何来交钱一说。 前来宣诏之人笑着说道:“刘县令无须担忧,已经有人帮你交过钱了。” 当刘备问起是何人相助时,那人却笑而未答,不久便告辞离去。 难不成是甄逸? 刘备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他现在的关系网极为简单,雒阳一个卢植,无极一个甄逸。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总归不会是自己那个刚正严明的老师吧,所以就只能是甄逸了。 之前由于周举等人的阻挠,关羽、张飞一直混不上编制,身份也只能充作刘备身边的亲兵。 如今刘备成了县令,第一件事自然是将两位兄弟提拔起来。 为此,他将郑久等人召集到县府,进行商讨。 然而与其说是商讨,倒不如说是通知。 经过督邮事件,刘备的声望在安喜几乎达到顶峰。 周举垮了台,余下的郑久等人深知刘备背景深厚,不敢与之相争,纷纷表示愿意当个听话办事的工具人。 经过讨论,众人一致决定:县尉一职空缺,在新县尉上任以前,暂由关羽代理;兵曹乌庸毫无作为,当即罢黜,由张飞出任…… 散会以后,刘备坐于位置未起,只是换了个姿势,将跪坐的双腿伸于前方,身躯稍仰的靠在屏风,有些疲倦的阖上双目养神,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此时,系统声在脑海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占据一处县地,获得点数1000,检测到麾下士卒1742人,获得点数1742。” 同时,兑换商店开启。 第五十四章 山字营 积攒了这么久的点数,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刘备当即打开系统,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兑换等级:县级 兑换选项:民生、军备、特殊。 点开民生界面。 五谷种子:包含黍、稷、麦、菽、稻,正常情况下,可达到亩产7石,是汉代粮食产量的两倍有余,10点数兑换一斤。 棉花种子: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所产出的棉花御寒能力极高,可大大降低百姓在冬天的死亡,10点数兑换一斤。 看完说明,刘备不禁感叹:好东西啊! 又点开军备界面:兵、甲、射、御。 分别所对应的是:十锻汉制长枪(10点),较为坚固的汉制布甲(10点),百步汉制弓弩(10点),健壮汉家军马(200点)。 骑兵果然烧钱…… 刘备暗自摇头。 最后的特殊兑换,只有一件物品。 d级突破果实:五维属性为待突破状态时,使用后可以突破限制,升至c级。 限制:每月可购买一次。 兑换需求:点数1000。 看完兑换商城的刘备又切回个人信息。 姓名:刘备(玄德) 武力:c+(待突破)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待突破) 综合评价:b 点数: 经过计算,刘备兑换了1000斤五谷种子和600斤棉花种子,除马匹以外的其他装备全部兑换三百套。 兑换的d级果实给了刘大。 武力值突破至c的刘大也因此从黄巾力士进阶成为黄巾统领,除免疫诸多负面效果外,还获得新增特性‘铁骨’,防御力获得大幅提升。 兑换结束,刘备的大哥点数也从两万多骤降至42点。 带上新搞来的装备,刘备去了军营。 彼时,士卒们正在操练。 刘备便先去巡视一圈,等到操练结束,才缓缓走了过来。 见到刘备,士卒们列成方阵,齐齐投来目光。 不管是本地的官兵,还是招降来的贼寇,比起之前都精神了不少……刘备暗自点头,告诉众将士,他今天来的目的在于试验新武器的威力,随后便叫了一个靠前的士卒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回县令,我叫李虎!”那士卒大声回答。 “很好。” 刘备微微点头,命人搬来一个人形木桩,又在木桩上披了件士卒常穿的布甲。 众人不明所以,刘备则下令对准布甲进行突刺。 为了在刘备面前挣得表现,李虎卯足力气,猛地一枪刺出,只听得‘呲啦’一声,长枪将布甲穿透,钉在身后的木桩上。 “不错,有些气力。” 刘备点头予以肯定,随后又朝一个相较瘦弱的士卒招了招手,将其唤至近前。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县令,我、我叫李虫豸。”士卒怯弱回答。 刘备也让他进行了突刺。 然而纵使李虫豸全力以赴,也始终未能从正面刺透甲衣。 深感丢人的李虫豸羞惭的低下了头。 众士卒也是大为嘲笑。 只有刘备神色平静,将从系统里兑换出的长枪交到李虫豸的手上,让他再试一次。 “像他这种缺乏臂力的人,刺一万次也是徒劳。”旁边的李虎不加掩饰的予以讽刺。 李虫豸自己也不相信,然而这是刘备的命令,他也只能遵循,双手握紧长枪向前用力一刺,随着破甲的声音响起,长枪刺透甲衣,狠狠钉在了木桩上。 甚至比起李虎,更加的入木三分。 众士卒惊呆了。 李虎也是神情惊愕,怎么可能! 随后,刘备又命人取下木桩上布甲,换上新兑的甲衣,让李虎再试。 李虎陡然发力,然而这一次手中长枪撞击在木桩上,只是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未能达到破甲的效果。 一时间,李虎有些怀疑人生了。 刘备则是对此大为满意。 看向一众士卒,又问:“你们之中,有没有箭术好的?” 顷刻间,有十余人举起了手来。 刘备点了一人上前,同样问其姓名。 士卒回答,名为陈广。 “最远能命中多远?” “八十步。”陈广自信回答。 在普通士卒中,这已然算是很不错了。 刘备便命人在八十步外竖立起一个箭靶。 陈广信手拈来,搭箭上弦,将弓拉开,瞄准之后轻叩弓弦,箭矢激射而出,不出意外的正中箭靶。 “好!” 士卒们喝彩一片。 刘备问向瘦弱的李虫豸:“眼神好使吗?” 李虫豸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 刘备便将一张弩递了过来。 见此,李虫豸连连摆手推却,自卑不已:“我、我、我不会的!” 刘备不作理会,自顾的将弩箭装填进了弩机,又将弩弦扣在后牙上,又与李虫豸讲解其中技巧:“从这个瞄点对准箭头,再通过箭头对准前方的靶子,当三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即可发射。” 李虫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过了弩,又按照刘备所教授的方式瞄准,直到再三确认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后,才扣动了下方扳机。 咻~ 弩矢激射而出。 咚! 正中靶心! 李虫豸懵了,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 训练场上的一众士卒也俱是鸦雀无声,内心的震惊震撼无以言说。 刘备对此大为满意,系统兑换来的装备,果然强的不是一丁半点。 随后,又当众宣布:“从即日起,我将组建新的兵营,你们今天所目睹的这三件装备,就是新兵营要配发的装备,你们愿不愿意加入?” 众士卒一听,兴奋大吼起来:“愿意!” 有了这些装备傍身,一打二完全不在话下,战场上的生存几率和杀敌数量,也将随之大幅提升。 不过在得知装备仅有三百套时,一众士卒有些愣神,这也意味着只会有三百人能够入选。 毕竟好的装备,也只有在强者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也是自那日起,军中士卒开启了疯狂地狱训练模式,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个个心底卯足了劲儿,发誓定要成为那三百人之一。 关于新兵营的名字,刘备将其命名为山字营。 取自《孙子兵法·军争篇》: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其寓意就是希望这支军队能够如山一般沉稳,护卫城池与百姓周全。 第五十五章 吾当乘此羽葆盖车也! 一千多斤谷物种子,刘备种在了郊外开垦的荒土地上,只待秋收以后,便足以养活这些流民。 由于传讯方式的落后,刘备在安喜赈济流民的事迹,目前只在附近几个县地传开,并未达到声名远播的效果,也正因如此,流民每天所增加的数量也不过几十上百,尚处可控范围之内。 五月,渔阳人张举、张纯联合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发动叛乱,杀死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郡守刘政、辽东郡守阳终等人,部队达到十余万,一路进攻到蓟下,烧毁城廓,虏掠百姓。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 消息传入雒阳,皇帝大怒,气的不是百姓遭难,而是张举竟敢自称“天子”,遂敕令护乌桓中郎将孟益领兵平叛。 孟益受命出征,在幽州与叛军展开厮杀,双方互有胜负,却始终不能给予叛军致命一击。 随着时间消磨,孟益渐渐急躁起来。 他给好友宗员写信,也就是上一任的护乌桓中郎将。 孟益在信中大吐苦水,称叛军不好对付,又搬不来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当世大能,现在朝廷催促得厉害,时间一久,免不了被朝廷追责,届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语气也是分外惆怅。 迁任使匈奴中郎将的宗员收到信后,不久便写了回信,信中先是安慰了好友一番,随后便给他推荐了一人,此人姓刘名备,乃是车骑将军卢植的门生,目前在中山安喜县任职县令,此人有不世之才,定能助你平乱。 收到回信的孟益大喜不已,宗员素来眼高于顶,一般人难入法眼,他既然这般推崇刘备,想来此人必有真才实学,于是当即向朝廷写了调令,申请调刘备于帐前。 朝廷准了孟益所请。 调令传到安喜县时,刘备还在带着手下修桥铺路。 得知要被征调去往幽州,刘备感到诧异,他现在虽说小有名气,但也仅限于中山郡内,不至于能够传到朝廷耳中。此番朝廷特意点名让他去中郎将孟益帐前听令,显然是受人举荐,难不成是老师的意思? 怀揣这种猜想,刘备接下诏令。 回到县府,刘备与关张说起此事,又作了计划安排。 此番朝廷征召,刘备打算带张飞和陈到去往幽州平叛,关羽则留下来守家。 没办法,手下没人呐! 县城里的招贤告示贴了又好像没贴,几个月过去,愣是没能招到一个内政型人才,哪怕能力为c级的也没有出现过一次。小说里一招一大把的谋士桥段,在他这里全然落了个空。 经过数月灌溉,春天种下的谷物即将迎来秋收,今年没有遭遇太大的天灾,也没有受到战乱波及,应该会有不错的收成。 刘备与关羽叮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大意不得。 关羽抱拳表示知晓,这些粮食乃是大哥心血所在,断不会让它落入旁人之手。 随后,刘备又召见了郑久等县内官吏,希望他们能够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各司其职,好好治理县地,不要再有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 郑久等人齐齐应下。 翌日一早,刘备去了军营。 经过数月苦训和层层选拔,有三百士卒脱颖而出,这也意味着山字营正式组建。编制上,山字营最高为统领,暂时由陈到担任,麾下设有三个百夫长,各领一百士卒。 刘备此番前来,就是要带他们去往北方的幽州战场。 自成立以来,山字营迄今未有实战。 县内的匪寇很早之前就被关张清剿干净,县外的则是因为朝廷有过明令,未经上级调遣,各地郡守、县令均不得擅自领兵出境;违者,以罪论处。 所以时至今日,山自营也一直没有练手的机会。 然而不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哪怕穿戴再好的武器装备,也始终成不了精锐之师。 只有厮杀和死亡,才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 站在演武台上,刘备望向下方,声音洪亮:“此番征战颇有凶险,尔等惧否?” “不惧!不惧!不惧!” 山字营将士气势如虹,一连大吼三声。 由于事态紧急,刘备当天便带上张飞、陈到以及苦苦求了一个晚上的甄尧,轻车简行的朝着北方幽州出发。 出了中山,便是涿郡。 行至范阳境内,得知刘德然仍在此处任职,刘备有意前去叨扰。 “你是玄德公!” 城门处,原先无精打采的守城士卒在认出刘备以后,霎时激动万分。 去年黄巾暴乱,贼帅程远志引贼兵来犯,以致城内人心惶惶。危急时刻,刘备三兄弟挺身而出,只率了本县三百骑卒乘夜果断出击,大破了上万黄巾贼寇。 值此一战,城内将士无不心悦诚服。 “叔父在此竟也有如此声望!”见到范阳士卒的崇敬模样,跟在陈到身边的甄尧不禁啧啧称奇。 “少见多怪!” 张飞撇撇嘴,简要描述了一番经过,听得少年满眼崇拜。 获悉刘备到来,县衙府内的刘德然欣喜万分,当即放下手中政务,亲自将刘备迎回县府。 得知刘备升任安喜县令,刘德然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不过在他看来,以兄长的才干,只做县令实在屈才,出任一方郡守也不为过。 饮宴间,刘备问起幽州局势战况。 然而刘德然只顾范阳的一亩三分地,对外情报知晓不多。 唯一称得上的有用情报,就是现在双方暂时停战熄火,以广阳为界,将幽州分成了东西两半。广阳以东是以张举、张纯为首的叛军势力,以西则是孟益所率领征讨的汉家军队。 在范阳歇息一宿,刘备再度启程出发。 途径涿县楼桑,沿途张望的甄尧遥指远处惊呼:“三哥快看,那棵桑树好高!” 张飞循声而望,在西南位置果然有株大桑树,高度至少五丈余,比一些普通城楼还高,亭亭如车盖,不似凡间之物。 楼桑村便是因此树而得名。 “大哥,那是谁家的桑树?”张飞大着嗓门问道,因为大哥就是楼桑村里的人。 刘备未作回答,在马背上恍然出神。 尽管时光荏苒,这株桑树仍和记忆中的一样。 年幼时,他与同宗孩童玩耍,曾指着这株桑树,掷地有声:“他日,吾当乘此羽葆盖车也!” 第五十六章 故友 广阳与涿郡相邻,孟益的军队便驻扎于此。 刘备出了涿郡,很快抵达这里。 营前下马,自报上家门,站岗士卒不敢怠慢,即刻进去禀报。 闻听刘备到了,孟益命人将刘备迎进帐内。 入帐后,刘备面向孟益拱手:“安喜县令刘备,拜见中郎将。” 孟益上下打量一番,只见刘备生得七尺有余,面如冠玉,一对耳垂醒目,较常人大上许多,有些类似于佛家的弥勒。跟在刘备身旁还有个身形魁实、豹头环眼的黑汉,虎须倒竖,看起来很有气势。 刘备亦是打量起了孟益。 姓名:孟益 武力:c+ 统帅:b 智力:c 内政:c 魅力:c 综合评价:c+ 以后有机会,得想办法让他叫声大哥…… 刘备心中暗忖,已经很久没白嫖系统了,心底很是渴望再出一波名将雷达。 招呼刘备落座,孟益大笑说着:“玄德已至,破贼无忧矣!” 刘备一愣,谁给你的自信? 随后问起孟益,眼下局势如何? 孟益则知无不言,一五一十的详细与刘备说了。 叛军主要占据辽西、右北平、渔阳三郡,总兵力超过十万,其中张举张纯部众九万余,丘力居部众一万,但这一万人全是乌桓骑兵,战斗力很强,令孟益吃足了苦头。 如今,张纯屯驻渔阳,张举占据右北平。 三人达成协议,张举、张纯负责遣人领路,丘力居则带领部下进行劫掠,劫掠所得,双方三七分成。 早些年前,二人分别任职过中山、泰山两地郡守,故而对北方地形大为熟悉。 然而由于骑兵机动性高,孟益纵使有心,也根本抓不住丘力居。 于是干脆放弃了围猎丘力居的方案,转头进攻张纯所在的渔阳,结果关键时刻丘力居杀回,汉军不能抵挡,溃败而逃。 所以就有了当下这个局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丘力居四处劫掠,而不能制之。 “狗娘养的杂碎,好好的汉人不做,去当乌桓人的走狗!”暴脾气的张飞忍不住啐骂起来,沙包大的拳头攥得嘎嘎作响:“跟他俩同一个姓,俺老张真是晦气!” 听完孟益的讲述,刘备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相较完整的脉络图, 所以想要平定二张叛乱,重点在于如何去对付手握一万乌桓骑兵的丘力居。 然而孟益手下几乎多为步卒,即使正面撞见,也几乎胜算不大。 不过这却难不倒刘备,微微一笑,表示此事不难。 “当真?” 原本焦头烂额的孟益听了此话,霎时眼神发亮,目光灼灼的看向刘备,语气亦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起来。 刘备则拱手说道:“并州刺史丁原麾下有个叫吕布的人,统领着并州狼骑,将军只需把他借调过来,对付丘力居全然不在话下。” 既然你都能把我给调来,再调个吕布也应该不成问题。 何况幽、并相邻,路途也不算远。 虽说吕布人品稀烂,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对付塞外胡人确实很有一套,享有‘飞将’之名,且战斗力强得离谱。 刘备说得信誓旦旦,然则孟益却为之摇头:“玄德你记错了,现任并州刺史乃是张懿,并非丁原,至于你说的吕布,我亦是未曾听闻……” 这不对啊…… 刘备楞了一下,又问:“那丁原呢?” 孟益再度摇头。 汉朝地方官员成千上万,他又怎么可能全部知晓。 吕布初出场时,就是丁原帐下主簿,现在丁原找不到了,没开上帝视角,刘备也不知道吕布这会在哪。 想利用吕布来对付丘力居,这个法子,看来暂时是行不通了。 孟益也因此空欢喜了一场。 “既然追不上,为啥不把他引过来……” 顺着这个思路,刘备又拓宽了想法。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新的问题,那就是把丘力居吸引过来以后,如何对付他麾下的一万骑兵,步兵正面硬冲,等同白给。 想要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还是骑兵。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孟益一拍大腿,犹如醍醐灌顶般的猛然醒悟。 随后看向刘备说道:“我麾下骑兵不多,但有个人统辖的骑兵不少。玄德远来奔波辛苦,且先在此稍歇,我这就差人请他过来。” 刘备点头应下。 及至傍晚,用过晚饭后的刘备带上张飞在营地转悠消食。 此时,营外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仅从蹄声判断,大概十余骑。 蹄声在军营门口消失,料想是下了马来。 不久,便有一名士卒小跑至刘备近前,拱手抱拳:“刘县令,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估计是找的人到了…… 刘备点头表示知晓,随后去到孟益大帐,从外掀帘而入。 帐内,一道身披鱼鳞甲的高大身影背对着门口,正和孟益攀谈。 听得身后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但见其相貌,其人生得剑眉星目,有着一张极为俊朗的脸,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猛似骄阳,端的是英武不凡。 以当世的眼光来看,此人绝对称得上是美男子级别的人物。 见到此人,刘备怔楞当场。 那人见到刘备以后,也是不由一愣。 继而两人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倒是把孟益给弄糊涂了。 “伯圭!” “玄德!”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彼此对视一眼,又是大笑不已。 “你俩认识?” 孟益狐疑的问上一声,旋即便又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来的时候公孙瓒还略有不满,自己又不是孟益的属下,凭什么听他使唤。 不过在见到刘备后,心情大好的公孙瓒也就不与之计较了,甚至还笑着与孟益说明其中缘由,他和刘备不仅师出同门,而且还是关系很铁的兄弟。 上学那会,两人共同拜卢植为师,不过他两可不是什么好学生,不喜读书,偏爱结交豪侠,混迹于社会市井,一度令老师卢植头痛不已。 未曾想分别多年,今时今日两人会在这里再度重逢。 第五十七章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姓名:公孙瓒(伯圭) 武力:b 统帅:b+ 智力:c+ 内政:c 魅力:b 综合评价:b 打量完公孙瓒,刘备与之对比,算是旗鼓相当。 随后,三人各自落座。 公孙瓒投来目光,主动问起:“玄德,我听老师说你在安喜任职,如今为何会在此处?” 刘备则是如实说了。 “朝廷的调令?” 闻言,公孙瓒略有疑惑,以刘备现在的名声,应该不至于传至朝廷,难不成是老师的举荐? 最后还是孟益说出了实情,这其实是宗员的主意。 宗员为什么会举荐刘备,公孙瓒颇为纳闷。 刘备则道:“镇压黄巾时,我在老师帐前听令,曾与宗将军并肩作战。” 原来如此。 公孙瓒微微颔首,这就说得通了。 不过这不重要,公孙瓒双手搭在刘备肩膀,语气豪迈:“玄德,我现在混出了些名堂,作为兄弟,我也要让你跟我一样好!县令没有奔头,不如在我手下任个别部司马,我当大哥,你就是老二,等立了功,我向朝廷举你为校尉。届时,咱们兄弟联手,试问天下谁人能敌!” 公孙瓒对此大为自信。 在此之前,西凉北宫伯玉、边章、韩遂等人伙同羌人叛乱,朝廷从幽州征发三千精锐骑兵,并给予公孙瓒都督行事的符节,统帅此三千骑兵。然而当公孙瓒率军抵达蓟中时,正好赶上张举、张纯叛乱,朝廷于是令他暂时留下,和孟益共同对付这里的叛军。 期间,公孙瓒与张举、张纯有过多次交锋,却未能讨得丝毫便宜。 对于公孙瓒的好意,刘备表示心领。 跟着公孙瓒固然畅快,也不用担责,但在他心中,还是牵挂着远在安喜的那些流民。 如今步兵、骑兵都有了,刘备便将心中计划托出。 二人听后,皆是觉得可行,点头道了声:“善!” 两日后,孟益调集麾下兵马向张纯所屯驻的渔阳进军。 ………… 渔阳郡,郡守府内。 后堂庭院里,一群狐媚女子扭动腰肢,踏着赤脚在地上小跑,嬉笑声不断。 “大王,来抓我呀~” “人家在这儿呢~” 听着女人们娇媚呼唤,以黑色丝巾蒙眼的张纯欲火大起,身上只披了件外衫,袒露出发福肥腻的胸膛,循着娇媚声四处扑抓,每抓着一个必抱住大啃数口,双手揉搓一番,然后放去,又接着再抓。 纵情于嬉戏,简直好不快活。 外界都说他和张举当了乌桓人的走狗,听来简直可笑,分明是他俩拿丘力居当狗使唤。 丘力居四处奔波劫掠,他们却可以在后方高枕无忧,然后坐享其成。 等抢完了幽州,还有冀州、青州、徐州…… 大汉朝十三州,郡县无数,有的是资源等着他们去掠夺。 然而张纯的雅兴很快就被打断了。 前来报信的士卒称,孟益调集了大规模的兵马,已经从广阳出发,直奔渔阳而来。 听闻此事,张纯浑不为意。 早在之前,孟益就强攻过一次渔阳,不过却被丘力居从背后杀得大败而归,如今还敢来犯,看来是上次吃的苦头不够。 随后张纯写了书信,令人传信至丘力居,让其故技重施,回来前后夹击汉军。 领了书信的亲兵快马出城,一路奔波过后,在渔阳边境处,撞见了一支数以百计的胡人骑兵。 亲兵不疑有他,主动上前询问,结果刚一靠近,就被对方给打下马背,啃了一嘴的泥巴,然后用粗绳给绑了起来。 “你们不是丘力居大人的部下!” 亲兵伸长了脖子大吼,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为时已晚。 “我是你爷爷!” 化作胡人打扮的公孙瓒嗤笑一声,在此之前他将麾下三千骑兵分作数十股,皆是扮作胡人模样,遍布于出入渔阳的各条干道,不愁抓不住张纯信使。 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让自己给撞见了。 于是当即吩咐士卒上前搜身,一番摸索后,果然从亲兵身上搜出了信件。 打开一看,公孙瓒笑了。 还真被玄德给言中,张纯得知孟益要进攻渔阳,果然在第一时间派人向丘力居求救去了。 五日后,孟益率领大军抵达渔阳城下。 迟迟没能等来丘力居的回信,看着城下衣甲鲜明的数万汉军,张纯不免有些心头发毛,值此之际,又急忙另写了书信,派人向驻扎于右北平的张举求救。 一连围困数日,见劝降不了城内守军,孟益似乎没了耐心,决定发起攻城。 看着下方犹如潮水涌来的数万汉军,张纯头皮发麻,却也只能坚守到底。 毕竟,即便投降也同样死路一条。 好在之前出任过地方郡守,基本的防守战术张纯还是知晓,目测双方实力对比,汉军一时半会也应该攻克不了。 如今之计,唯有寄希望于丘力居或者张举早日带人赶来,方可解此危难。 兴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张纯内心的呼唤,就在双方交战不久,远处传来蹄声滚滚,扬起大量烟尘,从汉军后方直插而入。 “乌桓骑兵杀来了!” 遭到袭击的汉军士卒惊慌大喊。 这一喊,军心全然大乱。 铛铛铛~铛铛铛~ 获悉乌桓骑兵杀至,孟益急忙下令撤退,鸣金声不断响彻。 站在城门楼上的张纯望见,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还气势十足的汉军士卒,此刻犹如一盘散沙似的溃散逃窜,显然是怕极了乌桓人的骑兵。 “孟益,亏你还是汉军主将,同样的亏能吃两次,我看你就是个无用草包!” 看着落荒而逃的汉军,张纯得意十足,极尽所能的挖苦嘲讽,以此来发泄这些天心中所积攒的郁气。 汉军退走以后,这支竖起胡人旗帜的骑兵来到城下。 人群中不见丘力居的身影,城门楼上的张纯不由狐疑问道:“丘力居大人呢?” 为首的骑将似是早就料到张纯会有此一问,平静回答:“大人唯恐渔阳有失,故而令我等为先遣,他随后便到。” 张纯也就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当即令人放下吊桥,迎接骑兵入城。 第五十八章 中计了 然而令张纯没有想到的是,这支骑兵在入城以后,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开始大开杀戒,所猎杀的对象自然是城内守军。 “你们疯了吗!” 看着麾下士卒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里,张纯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强忍愤怒的冲这些骑兵吼了起来:“再不停手,我就写信去告诉你们首领,让他来治你们大罪!” 张纯企图搬出丘力居来镇住场面。 可这伙骑兵根本不怵,其中一人将脸上的遮面扯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手中长槊直指这位‘弥天将军安定王’,沉喝一声:“张纯,你且看看我是谁!” 公孙瓒! 只一眼,张纯就认出了这个汉军将领,一颗心也随之沉入谷底,如果说这支骑兵是公孙瓒的部众,那么方才汉军的败亡,就必然是假! 果不其然,城楼上的士卒很快发现不对,指向城外惊慌呼道:“大王不好了,汉军去而复返!” 凭目远望,数以万计的汉军将士在孟益指挥下,重整旗鼓的朝着这里汹涌而来。 中计了…… 张纯心头懊恼,方才的‘胜利’不过是孟益和公孙瓒联手上演的一出苦情戏,为的就是让自己把公孙瓒放进城来,然后双方里应外合。 因为之前就是凭此获胜,所以自己才会格外大意。 张纯想通了一切,不过却是迟了。 眼下公孙瓒已经占据了城门,并且正朝着城门楼上杀来。 之前与汉军作战,所依靠的全是乌桓人的骑兵,自己手下的这帮虾兵蟹将,哪会是汉军对手……深知这点的张纯仍是发下命令,大声蛊惑:“众将士听着,大家不必惊慌,我们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想想之前的胜利,一旦援军抵达,汉军根本不足为惧。” “我在此向大家承诺:杀死一个汉军,奖励钱币十万,杀死汉军将领,赏钱百万!” “儿郎们,不要怕死,想想平日里所受的压榨,拿起你们手里的武器,与汉军血战到底!” “杀啊!” 张纯拔出佩剑发怒大吼,一众士卒见了,俱是被激起斗志,纷纷呼吼杀向以公孙瓒为首的汉军将士。 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在刀光剑影中,血水四溅。 张纯见状,则是趁机开溜。 西边的城门在厮杀,张纯便带上百余亲兵从东城门逃出,打算去投奔驻扎在右北平的张举。 渔阳以东的道路上,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刘备与张飞伏于道路两侧,利用半人高的杂草作为掩护。 山字营亦是在此,匍匐于地,将绊马绳浅浅的埋入土里。 望见渔阳城方向浓烟滚滚,料想此时的公孙瓒已经杀进了城内。 在此干等大半个时辰的张飞有些按捺不住的问:“大哥,咱们在这窝着作甚!渔阳城破在即,孟益和公孙瓒在里面吃肉,咱们去喝口汤也好啊!” 现在过去,怕是连汤也没了…… 刘备志不在此,如果张纯能够活着从公孙瓒手里逃脱,必然会去投奔张举,而这里正是逃离渔阳,去往右北平的必经之路。 等着了,就是血赚;没等到,那也没有损失。 没过多久,有马蹄声从渔阳方向传来。 探头向外望去,人数约莫百人,正朝着这里狂奔。 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判断出对方身份。 刘备当即下令,进行弩箭装填。 山字营士卒听令而行,经过数月苦训,装填弩箭的手法早已是烂熟于心,顷刻间便装填完毕。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这伙人的装束渐渐暴露于眼前,仓皇逃窜的模样,定是张纯的部众无疑。 “准备!” 刘备将手抬起。 山字营将士即刻进入临战状态,右手持握弩把,将弩机架于左手小臂,眼珠盯住外边,屏声静气,精神高度集中。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对方奔冲的速度极快,双方距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幅缩短。 在仅剩三十步时,刘备果断下令:“动手!” 神经紧绷的山字营士卒听得命令,几乎同时间扣动了扳机,没有丝毫犹豫。 咻咻咻~咻咻咻~ 三百支弩箭朝着马背上的敌人狂射。 只顾逃亡的张纯等人事先根本没有察觉,更没想过会有人在途中守株待兔的等着他们,猝不及防之下,顷刻间倒下大片。 “不好,有官军伏击!” 随行的亲兵大呼起来。 此时,摆在张纯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向后方撤退,要么硬闯过去! 张纯选择了后者。 通过刚才的弩箭射击,张纯判定此处汉军人数不多,再度装填,也需要新的时间。 前方的路一览无余,趁着这个间隙,完全有机会冲出汉军包围,逃离这里。 仅仅两个眨眼功夫,张纯便有了决断,手中马鞭重重抽打在坐骑后臀,吃痛的马儿奋力扬蹄狂奔。 诚如张纯所料,这边的山字营确实还没装填完弩箭,趁着这个间隙,他一口气向前奔出老远,就在他得意的以为自己逃出生天时,道路中间浅埋土里的绳索突然从地面‘嗖’地弹起,正好绊住疾冲向前的马腿,马儿因此重心不稳,双腿前倾跪倒,将背上的张纯猛地甩飞出去。 寻常人肯定受不住这股巨大冲击,但攥绳的这二位可不寻常,左边张飞,右边陈到,臂力皆是惊人。 两人奋力一扯,便将张纯连人带马的掀翻在地。 落马之后的张纯吃了一嘴泥尘,却也并未在原地等死,而是狼狈十足的手脚并用向前扑棱,可见求生意识极强。 张飞见状,大步撵了过去。 身后两名亲兵想要来救,陈到拦道中央,眉心一沉,手中长枪抖擞,瞬间将两人刺落下马,也因此震住了其他想要上前的亲兵。 落马后的张纯哪里跑得过张飞,平日纵色过度早就掏空了身体,很快就被张飞从后面揪住了头发,张纯想要反抗,却被张飞一拳击中腹部,苦胆汁都吐了出来。 随后,拖起张纯就往刘备这边走,张飞大声笑着:“大哥,还真让你说中了!” 张纯试图挣脱,却根本掰不开张飞的手,屁股在地面摩擦得鲜血直流,他吃痛的大叫:“好汉,饶了我,我把所有的钱财给你!” 第五十九章 把赵云给我 张飞置若罔闻,径直将张纯拖到刘备面前,往前一扔,语气大大咧咧:“大哥,怎么处理?” 刘备看了眼张纯,后者尽管面色惨白,却牢牢抱住刘备的大腿,仍不死心的说着:“饶了我,钱财、女人、珠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去跟朝廷说,看朝廷饶不饶你。”这是刘备的回答。 闻言,张纯面容哀悼:“那就是要我死了。” “对不起,我是汉室宗亲。” ………… 渔阳城内,经过一番激烈厮杀,随着孟益的挥师攻进,汉军以摧枯拉朽的状态占领了这座城池。 一番清点过后,不见了张纯。 公孙瓒为此气得一拳砸在柱头,震得房顶灰尘簌簌直下,愤恨不甘的骂了声:可恶! 在他攻入城中的时候,张纯分明就在眼前,本可一举拿下,却因为张纯的鼓舞和挑唆,使得城内守军顽强抵抗,以致未能当场擒获。 相较之下,孟益倒是看得挺开。 眼下收复了渔阳,等同缩小了叛军势力范围,遏制了叛军气焰,最重要的是,总算能美美的写个捷报奏与朝廷了。 此时,回到渔阳的刘备姗姗来迟,见公孙瓒愤恨不甘,于是故意笑着打趣起来:“伯圭,你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太好啊!” 一旁的孟益见状,赶紧招呼刘备过来。 如今的他,对刘备可谓是万分青睐,要不是刘备设下奇谋,还不知何时才能攻破这渔阳郡城。 刘玄德当世人杰,宗员诚不欺我…… 孟益对此深以为然,心中对刘备也是愈发器重起来。 随后,他与刘备说了眼下情况,又道出张纯是从公孙瓒眼皮子底下逃走,公孙瓒正在生着闷气。 刘备当即将目光投了过去,趁此机会,套路起了公孙瓒:“伯圭,如果我能把张纯擒来,你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我分明比你年长,你还想占我便宜…… 公孙瓒心头抗议,不过这会儿的张纯早就跑得远了,刘备麾下又没有骑兵,能上哪里抓去? 所以公孙瓒自然不信,于是赌气说道:“行啊,你现在要是能把张纯抓来,别说叫你一声大哥,叫你十声都行!” 听得公孙瓒应下,刘备又看向孟益,笑说起来:“孟将军,伯圭最喜欢抵赖,你可得做个见证人啊!” 当个见证人倒是不难,只是……孟益表情犹豫,从旁小声提醒:“玄德,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张纯已经逃出城外去了,即便此时快马追赶,怕也是追不上了……” “此事已经说定,中郎将休要从旁搅合。” 像是生怕刘备反悔一般,公孙瓒果断替孟益应了下来,随后看向刘备,脸上亦是浮起笑意:“玄德,我看你如何交人,还是乖乖叫我大哥吧!” 然而话音落地,刘备却再也忍不住的憋笑起来。 “你笑什么?” 见状,公孙瓒与孟益俱是莫名所以。 刘备则朝外喊上一声:“三弟,进来吧!” 顷刻,张飞便推着一个模样狼狈的男人步入堂内。 公孙瓒定睛一看,居然正是已经逃走了的叛军头目张纯。 这令他吃惊不小,笑容亦是僵硬在了脸上。 如此一来,就意味着他要喊刘备十声大哥。 叛军头目之一张纯失而复得,孟益大为惊喜。不过在此期间刘备没有直接参与作战,居然还能把张纯给擒住,简直不可思议。于是孟益忍不住的问道:“玄德,你是如何办到的!” 刘备谦虚表示,不过是运气稍微好了一点点,在张纯的逃跑路上,碰巧撞见了而已。 “不管怎样,这都是大功一件!” 孟益高兴坏了。 公孙瓒迟迟不肯开口,刘备便猜到他是拉不下面子,于是灵机一动,心平气和的说着:“不想叫大哥也不是不行,你帐下有个叫赵云的人与我往日有旧,拿来交换即可。” 别怪兄弟挖墙脚,实乃云妹太诱人…… 纵观整个汉末三国,能在敌军之中七进七出的,也仅仅只有三人。 赵云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其中利害的公孙瓒吁出口长气,立马答应下来。 然而经过查探发现,手下的一众骑兵里,并没有叫赵云的这么一号人物。 公孙瓒为之感到失望。 殊不知,刘备比他还要失望。 吕布不在,赵云也不在,这些名将都去哪儿了…… 有了孟益这个见证人在场,公孙瓒不好耍赖,只好退而求其次:“玄德,换作其他人可否?要不然,我再送你些许军备物资?” 刘备对此兴趣缺缺,果断摇头:“那你还是叫大哥吧!十声就免了,一声足矣。” 在刘备和孟益的齐齐注视下,知道抵赖不掉的公孙瓒涨红了脸,将刘备单独拉至堂外,良久才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来:“大哥。” “嗯~” 刘备心满意足的应上一声。 随着公孙瓒的声音落下,系统声立马在神识里响起:“检测到有c级以上人物称呼宿主为大哥,获得抽奖一次,是否进行抽奖。” 刘备神识一动,毫不犹豫的白嫖一波。 一阵清光闪过。 “恭喜宿主,获得技能:仁义无双。” 技能说明:当宿主使用‘仁剑’击败敌将时,对其招降几率提高百分之五十;在对抗武力值同级及以下敌将时,使用‘义剑’有百分之二十几率寻得破绽,触发一击必杀。 刘备当即拔出兵器查看。 双剑果然发生了些许变化,其中一把剑芒内敛,看起来朴拙无实,剑柄上赋予了一个‘仁’字,另一把则是锋芒尽露,刃如秋霜寒冽,锐利无比,刻有一个‘义’字。 仁,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如何取舍,自在你我心中。 伸手逐一抚摸过后,刘备将双剑收好,相较于朴实无华的仁剑,此时的他更喜欢锋芒毕露的义剑。 因为男儿胸中,永远不缺热血。 重回堂内,三人商量起正事。 如今擒住了张纯,下一步自然就是对付在外掠夺的丘力居以及屯驻右北平的张举,只要再拿下这二人,此番叛乱可定。 第六十章 州牧 雒阳城,皇宫。 宫殿内‘哗啦’一声,桌案上摞起的竹简被猛地推翻在地,继而传出皇帝的怒吼:“董卓是想造反吗!” 殿内侍奉的宦官们吓得纷纷跪伏于地,将脑袋叩于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月余前,北方休屠各胡攻入并州,杀死并州刺史张懿。 与此同时,中郎将董卓在对抗西羌人的战争中,势力不断扩大,麾下已经聚有十万余众,且得到诸多羌族豪帅支持。朝廷担心长此以往,董卓会在西凉拥兵自重,于是征董卓为少府,意在解除董卓手里的兵权,然而董卓不肯受命,上书推辞:“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曰:‘牢直不毕,禀赐断绝,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敝肠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 此时凉州叛乱未定,朝廷也不敢轻易拿董卓开刀。 如今张懿身死,并州刺史空缺,朝廷又任董卓为新的并州刺史,令其交出兵权,前往并州上任。 这回董卓倒是接受了任命,但仍不肯交出军队,上书辩解:“臣既无老谋,又无壮事,天恩误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边垂。” 大意就是,我这个人粗苯得很,既无深谋远虑,也无惊世壮举,承皇帝错爱,使我掌管兵马十年。军中士兵和我关系太好,留恋我对他们的养育之恩,都要为我卖命,所以我乞求带这帮士兵去往并州,效力边垂。 说的比唱的好听。 皇帝虽然昏聩却不是傻子,带十万将士去往并州,谁还能制得住董卓? 董卓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哪有一点忠臣良将的样子。 皇帝很生气,在发泄完胸中怒火后,当即令心腹宦官传令尚书台,敕令董卓即日启程,至于携带士兵的请求,朕不批准!要是再敢出幺蛾子,就以抗旨论罪! 宦官领命而去。 此时,担任太常卿的刘焉前来觐见。 见皇帝面有怒容,刘焉关心问起:“陛下因何事而大动肝火?” 刘焉作为鲁恭王的后裔,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血脉,皇帝对他也很是放心,便将事情与刘焉说了。 刘焉听完,躬身回道:“臣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四方离叛。” 皇帝点点头,又问:“卿可有对策?” 刘焉就是专为此事而来,屈躬起身子,拱手恭敬回道:“臣提议改用宗室、重臣为州牧,位于刺史、郡守之上,独揽大权以安定百姓。” 西凉刺史耿鄙、并州刺史张懿先后被胡人异族所杀,就是因为地方刺史的权力太小,如果能够将地方权力统一,改设州牧,那么就足以独当一面,也不用朝廷四处征调兵马,浪费诸多时间。 听完刘焉的建议,皇帝暗自点头,法子倒是不错…… 不过,还是有些许顾虑,这些人万一不受掌控怎么办? 刘焉则是摇头,信誓旦旦的表示,大可不必担心。 不管是宗室还是重臣,肯定都是皇帝最为亲信之人,忠心毋庸置疑,只要绝对可靠,就不会动摇汉室江山。且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有人心存反意,也断然不敢以一州之地来对抗举国之兵。 似乎有些道理,皇帝有些心动。 刘焉随即跪于地上,叩首恳请:“若陛下仍有顾忌,不妨先设立两三州进行试验,成效明显的话,全国推行也不迟。若陛下信得过臣下,臣请为交州牧,为陛下平乱南方。” 看着刘焉诚恳且真挚的眼神,皇帝最终同意下来,亲自上前双手扶起这位宗室的肩膀,予以勉励:“爱卿,莫要负朕!” “臣,愿为陛下粉身碎骨!” 刘焉声音笃定,极为恳切。 然而在刘焉心中,私心甚重。 他之所以谏言设立州牧,其实根本不是出于对汉室江山的考虑。自黄巾以后,汉王朝的统治力急速下降,皇帝又是个昏聩之主,以致朝纲混乱、民不聊生。 各地亦是叛乱不断,作为汉室宗亲,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派上前线领兵作战,运气不好的话,像张懿等人一样身死贼手也说不准。 刘焉想要避祸于乱世,却又舍不得手中权力,于是才想出这个法子,献策设立州牧。 交州在汉王朝疆域最南,目前还比较安稳。 在那里当个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山高皇帝远,也不用看朝廷脸色行事,岂不美哉。 出了宫殿,心情大好的刘焉迎面撞见了好友、担任侍中的董扶。 二人交谈下,董扶无意之间道出,益州有天子之气。 有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深埋于心中的种子蠢蠢欲动,不久刘焉便以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事聚敛、贪婪成风为由,请求出任益州牧,整顿吏治。 皇帝准其所请,后又任命太仆卿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卿刘虞为幽州牧,前往地方整饬。 ………… 渔阳郡内,尚不知刘虞将至的孟益和公孙瓒正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争执不下。 孟益的计划是,趁着攻破渔阳士气高涨之际,继续向东进军,一鼓作气的攻进右北平,擒拿张举。然而再和丘力居进行谈判,使其退回自己的辽东属地,并且承认错误,朝廷也不会过多的计较。 此番叛乱就算完美收官。 公孙瓒却不同意,渔阳一战,张纯麾下逃走的士兵不在少数,城破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张举耳中,张举也必然会因此加强戒备,如此一来,攻城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二张部下多为掳掠之汉民,战斗力弱,根本不足为惧。”孟益坚持己见。 “若是战斗力弱的话,中郎将为何迟迟没能平定叛乱?” 公孙瓒讥讽一声,自个儿麾下全是骑兵,在攻城战中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张举也不可能再像之前张纯一样愚蠢的放他入城。 “那还不是丘力居从中作梗……”孟益当即辩解。 似是料到孟益会有此说辞,公孙瓒嗤笑一声:“这不就是了,所以我建议先拿丘力居开刀!” 刘备从旁默默吃瓜。 争执不下,二人同时将目光投来:“玄德,你支持谁的主意?” 第六十一章 一致对外 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顶头上司。 刘备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只好折中调解:“既然你们都觉得各自的主意可行,那为何不分头行事呢?” 孟益率领麾下去攻城,公孙瓒则去攻打丘力居。 然则两人俱是摇头,骑兵与步兵相辅相成,如果分兵作战的话,战斗力将会大幅削减。 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难得的没有分歧。 “我麾下多为步卒,丘力居全是骑兵,正面对抗根本发挥不出优势。”孟益再次强调,之前攻渔阳时,他就被丘力居冲垮过一次,对乌桓人的骑兵可谓是忌惮颇深。 “你只管协同配合,与乌桓人厮杀就交给我好了!”公孙瓒掷地有声,三千对一万,他根本没在怕的。 早在任职辽东属国长史时,有一次外出巡逻关塞,遇见数百名鲜卑游骑,当时公孙瓒的随行骑兵仅有数十名,双方兵力几乎达到了一比十,公孙瓒却怡然不惧,与随行骑兵说着:“现在不发起冲锋,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 于是率先手执长槊策马冲入鲜卑人队伍,身后骑兵见状备受鼓舞,也是跟着发起冲锋,一番厮杀过后,终将鲜卑游骑击退,公孙瓒的随行骑兵也因此折损过半。 事后,鲜卑人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越进关塞。 公孙瓒由此名声大显。 二人争执不下,非要刘备表面立场。 感到无奈的刘某人思虑良久,最终选择了站队公孙瓒。 公孙瓒为此拇指一竖,赞了声:好兄弟! 浑然忘记之前叫刘备‘大哥’时的憋屈。 “理由呢?” 孟益微皱眉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刘备的品性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相信刘备不会只因为公孙瓒的缘故而选择对付丘力居。 刘备说明其中缘由:“近年来,北方胡人屡屡入侵我朝边界,烧杀劫掠之事常有,今天丘力居可以受张纯、张举的蛊惑而入侵,明天也同样可以受其他人的蛊惑而卷土重来,只有把他打疼了,他才不敢再犯。” 说白了,张纯、张举造反,只是汉朝人民的内部矛盾,而丘力居所统帅的乌桓人入侵,则是两个民族之间的战争。 “玄德,说得好!” 公孙瓒大加赞赏,在对待胡人的态度上,他一向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孟益也因此不再固执己见,询问起刘备:“那可有破敌之策?” 不等刘备开口,公孙瓒先接过话来:“对抗胡族骑兵我有经验,届时我带头冲阵,你们只管跟在后边助威即可。” 言语间自信满满。 在与北方胡人的战争中,公孙瓒功勋卓着,但也同样败绩不少,然而胡人却格外怕他,因为公孙瓒的作战风格狠厉激进,一不要命,二下手狠。 一些部落的胡人首领被打怕了,为此还特意画了公孙瓒的画像传阅各处,令部下撞见之后,赶紧趋避。 刘备却不赞成公孙瓒的主意,在他看来双方兵力悬殊,正面冲杀即使赢了,也会伤亡巨大。 公孙瓒则不以为然,声音独断:“玄德,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个小小的地方县令吗?其实你的能力不再我之下,就是因为你过于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只要能赢,死再多的人也是值得!” 这番言论引起了孟益的不满,提高声量加以提醒:“公孙将军,士兵的命也是命。” 公孙瓒对此没有否认,只道:“我没说他们的命不是命,你大可去问问我麾下将士,我可曾有过亏待?然而作为军人,战死沙场是宿命,如果有天我死在了战场上,我也不会有任何埋怨,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公孙瓒过于偏执,孟益与其理念不同,便不再与其争辩。 刘备则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倒是以为,可以通过寻找丘力居的营地,然后发动袭击来取得胜利。” 如果奇袭成功的话,将阵亡士卒将大大减少,何况刘备本身还带有“奇袭”技能。 公孙瓒却是摇头,告诉刘备:“玄德你过于想当然了,乌桓人作为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一天一个地方,咱们上哪儿找去?” “我们找不着,不代表就没有别的法子。” 刘备徐徐说来,张纯作为叛首之一,肯定知道丘力居的行踪,而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主动出击,只要能把丘力居给套路回来,于途中伏击即可。 主意倒是不错,公孙瓒点头认可,却仍旧提出质疑,眼下渔阳城破,丘力居还回来作甚? 骑兵攻城是大忌,丘力居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我看未必。” 孟益接过话来,提出自己的见解,张纯、张举所率部众皆为汉民,即便张纯的部下逃亡,也应该会去右北平投奔张举,毕竟大家同为汉人,丘力居作为辽西乌桓人的首领,这些年扰掠百姓的事没少干,汉人对其多有抵触心理,故而去找丘力居报信的概率微乎其微。 只要丘力居不知晓此事,要诓骗其回来,不算难事。 三人一合计,暂时定下计划,但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派谁去向丘力居报信? 丘力居能当上辽西乌桓人的首领,脑子里肯定不全是浆糊,张纯的人不能用,所以陌生的面孔如何取得丘力居的信任,这是关键。还有就是,万一见到丘力居心生胆怯,露出破绽又该如何? 所以前去谎报军情之人不仅要胆子大,而且能够随机应变,还要精通乌桓人的语言。 刘备手下全是武夫,公孙瓒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两人同时看向孟益。 孟益托着下颌思量一阵,心中几经筛选,最后确定了人选,随即招来亲兵吩咐,亲兵抱拳领命而去。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亲兵回来复命,称人已经带到。 孟益微微点头。 刘备与公孙瓒俱是向外望去。 俄顷,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步入堂内,面向三人拱手见礼,不卑不亢:“渔阳人田豫,拜见三位将军。” 第六十二章 伏击 田豫这个名字,刘备听起来有些耳熟,当即使用了慧眼识人。 姓名:田豫(国让) 武力:d 统帅:d+ 智力:c 内政:c 魅力:d 综合评价:c 看完,刘备心中略有惊叹。 田豫今年十四岁,却已然达到c级,这是许多普通人穷极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照此成长下去,未来潜力无限。 没有透视挂的公孙瓒只瞅了田豫一眼,便扭头看向孟益,语气略有不悦:“中郎将,这就是你找的人?” 在他看来,如此重要的任务,不应该只交给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娃娃,实在过于儿戏。 孟益则解释说道:“公孙将军勿要小觑,田国让乃是渔阳郡内有名的少年游侠,不仅身手了得,而且颇具胆识,同时也精通乌桓、鲜卑等多个部族的语言,正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若非我们收复了渔阳,他还不愿替我们出力……” 知晓了底细的刘备亦是从旁劝说:“伯圭,有志不在年高,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在你这样的威武将军面前,却也依旧能保持镇定和冷静,我倒是很看好他。” 公孙瓒未作理会,在转过身去的刹那,陡然拔剑出手,猛地刺向田豫。 刘备、孟益皆是心头一突。 然而田豫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最终,剑尖在田豫眉心前两寸处骤停。 公孙瓒问:“为何不躲?” 田豫平静回答:“将军不会杀我。” 感觉被小瞧了的公孙瓒顿时沉下脸来:“当我不敢?” 田豫摇头,称公孙瓒治军严明,且嫉恶如仇,断不会滥杀无辜,且自己仰慕将军许久,即便死在公孙瓒的手里,也是死而无憾。 公孙瓒听了,登时哈哈大笑,显然极为受用,随后将长剑‘唰’地收回剑鞘,与田豫说道:“你这小子合我胃口,以后就跟着我吧!” 田豫没有答应,以家有老母为由,婉拒了公孙瓒。 公孙瓒非但不恼,反而对田豫更为看重了。 随后三人将计划与田豫说了,得知要去面见和哄骗丘力居,以此来寻得机会将乌桓人一网打尽,田豫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答应下来。 从张纯嘴里撬出与丘力居的联络方式,又威逼其写了书信,让丘力居回援渔阳,前后夹击汉军。 拿着张纯写好的书信,田豫快马出了渔阳,外出寻找乌桓人的主力去了。 约莫十余天后,有消息传回。 田豫经过数日奔波,终于不负所望的找到了丘力居所统帅的主力队伍,而且也已经取得了丘力居的信任。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年代,丘力居对于渔阳的局势果然一无所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乌桓人只顾沿途劫掠,甚至出了幽州,把冀州北边河间、渤海两地也给祸祸了一通。 在田豫抵达以后,丘力居才得知渔阳遭到汉军围困的消息,当下也不多想,传令挥师渔阳。 得知丘力居回援,刘备、孟益以及公孙瓒高兴坏了,当即取来舆图查看,通过对丘力居行进速度和路线的模拟,来寻找最为合适的伏击之地。 经过两天两夜的彻夜探讨,三人最终选择了狐奴县内一处名为‘牧牛野’的地方。 这里地形平坦,适合骑兵冲锋,在其右侧山脉错落,不仅可以事先藏兵于山上,还能凭借地形很好的观测下方敌情,而且距离渔阳郡城只有半天时间,即便作战失败,也能快速脱身。 制定好计划后,便再次传信田豫,让他想办法把丘力居引到牧牛野,并在这里扎营安歇。 不久,就收到了田豫回信。 信中长话短说,田豫同意了这个方案,届时他将点火为号,见到火起,便一并冲杀过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公孙瓒当即点齐兵马出发,并且叫上刘备一起,前往牧牛野进行设伏。 “玄德,这份功劳我分你一半!” 公孙瓒很大气的说着,对于伏击丘力居一事,可谓十拿九稳。 对此,刘备没有拒绝,公孙瓒除了性情偏执自负以外,对自己属实不错。于是将没有马匹的山字营留守渔阳,只带上张飞以及十名亲兵前往。 到了牧牛野,两人先去巡查了周边实地情况,再将兵马安置于山上。 仅仅只过了一天,丘力居便引着一万乌桓骑兵抵达了这里。 见此情形,潜伏于山上的公孙瓒与刘备心中俱是暗道一声,来得好快。 丘力居本意是要一鼓作气的赶到渔阳城下,然而有任务在身的田豫自然不会让其如愿,于是从中说明厉害关系:“大人,麾下儿郎经过多日急行,俱是人困马乏,这里距渔阳城仅剩半日功夫,不必急于这一时半会,不妨在此歇息一夜,等养足了精神,再与汉军作战,定能无往而不利!” 听完田豫分析,丘力居觉得大有道理,对于这个自称‘张纯内侄’的少年,他还是颇为信任。 有了丘力居的命令,乌桓人就地歇息,下马搭起帐篷。 相较于汉军的安营扎寨,乌桓人的下营则简陋许多,外围也只有简易的围栏,以防野兽来袭,中间则是数以千计的帐篷,聚拢在一起。 时间很快来到夜晚,得以歇息的乌桓人悠闲的聚坐一起,一手托着酒囊,一手切起火架上的烤肉,每逢兴起,还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跳上一阵。 牧牛野上满是欢声笑语。 殊不知,右侧山上早有数千双眼睛牢牢盯着这里。 下方的一举一动,全在公孙瓒的眼中。 “这些异族匪类,尚不知死期将至!” 公孙瓒眼中满是仇恨,若非刘备拦着,他这会儿早已冲下山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等到乌桓人吃饱喝足,各自回营睡觉,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天上一轮弯月,洒下月辉如霜,四下里静悄悄的。 山上的公孙瓒还在耐心等着田豫的信号,在此之前,他将兵马分出一千予以刘备:“别说当兄长的不照顾你,这一千兵马暂时归你调度,能拿下多少功劳,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你呢?”刘备投去目光。 公孙瓒自负一笑,两千骑足矣。 第六十三章 大火 夜已深沉,吃饱喝足的乌桓将士三三两两的勾肩搭背,踉跄着脚步回营。 到了帐内倒头便睡,不久进入梦乡,传出鼾声一片。 经过这些时日的劫掠,乌桓人屡屡得手,汉家地方军队根本不堪一击,这使得乌桓人空前膨胀起来,连夜间的巡防也变得散漫许多。 丑时过后,某处帐内的门帘掀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走出,融入漫漫夜色之中。 十月的北方已经有些凉意,深夜的晚风吹来格外寒凉。巡夜的士卒此时大都不愿再四处走动,围坐在篝火旁将兵器置于一边,然后双手怀揣胸前,在篝火的温暖中,慢慢垂下脑袋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西南方向忽地起了大火,借助风势,迅速蔓延开。 一名在睡梦中被尿憋醒的乌桓士卒走出帐外,揉弄着惺忪的眼睛打算就地开闸放水,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呆了。 就在前方不远,燃烧起的大火猛烈,窜得比楼层还高,起火的位置正是囤放粮草的地方。 辛辛苦苦劫掠来的粮食要是被一把火烧了,那还了得! 士卒霎时睡意全无,而前方篝火旁巡夜的士卒仍在打盹,他急忙跑上前去,呼喝几人赶紧起来鸣锣示警,叫大伙起来灭火。 然而纵使士卒如何焦急,那几人却完全不为所动。 士卒急得一把推了过去,焦急喊道:“别睡了,粮草起火了!” 然而随着这一推,那名巡夜士卒竟当头栽倒下去。 这将士卒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将他惊得不轻,只见那人脖颈处露出一条血线,鲜血已经随着篝火的热量而干涸发黑。 其余几人,也皆是如此。 不远处大火熊熊,士卒此刻竟也觉得手脚冰凉,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大喊救火,还是该喊抓有刺客。 轰隆隆~ 恍如闷沉的雷声响起。 士卒下意识的抬头仰望天空,内心在此刻竟有一丝的虔诚,乞求神灵降下甘霖,浇灭这场大火。 然而,明月尤在。 带有期冀的眼神霎时充满失望,然而下一刻他便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不对,这是战马奔腾的声音! “众将士,列阵,冲锋!随我~杀!” 望见火起,公孙瓒狂放大吼,纵马在前,从半山腰直冲乌桓人的营地。 作为主将的公孙瓒身先士卒,身后将士皆是大受鼓舞,怒吼着策马冲驰下山。 一时之间,蹄声滚滚如雷。 惊愕过后,那名乌桓士卒终于回过神来,扯开喉咙歇斯底里的大喊出声:敌袭! “敌袭!敌袭!” 伴随马蹄声近,巡夜的士卒最先惊醒,着急忙慌的四处奔跑,敲响手中的铜锣示警。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冲下山来的骑兵眨眼即至,汹涌如大潮,撞破了最外围的栏杆,径直冲进了乌桓人的营地,马蹄蹋翻帐篷,里面熟睡的乌桓士卒有些才从毡席上刚刚醒来,便被这数以千计的战马踩踏成了肉泥。 很快,外边的巨大动静惊醒了熟睡中的丘力居。 这位大胡子拉碴的辽西乌桓首领坐起身来,很是不悦的朝外喊道:“乌戈尔儿,出了何事?” 帐外无人回应。 感到怪异的丘力居为之警醒不少,起身穿上鞋履,取过兵器架上的双刃长斧,准备亲自出帐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此时,一道身影闯入,焦急呼道:“首领大人,我们的粮草被点燃了,现在火势很大。” 听闻此话,丘力居顿觉心头发堵,这些粮食全是辛辛苦苦从汉人手里劫掠来的,这么多天的辛苦可不能付诸流水,化作一场空。 于是当即喝道:“传令各部,赶紧前去救火!” “救不了。” “为何?” “汉军骑兵杀来了!” 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汉军的骑兵! 丘力居心头暴怒。 但好在他作为乌桓人的首领,也不是纯纯的白痴蠢货,很快便将心头怒气压下,与眼前之人吩咐:“我去集合部众抵抗汉军,你去传令呼和、格叻两部,立即带人搬水救火!” 不管怎样,粮食都必须保住! 说完,丘力居披上甲衣,大步向外走去。 然则此时,身后却有一阵寒意袭来。 凭借多年马背上的厮杀经验,以及武将的直觉,丘力居预感到了危险! 身躯急忙向右侧转,一柄透着霜寒的长剑贴着胸甲擦过,迸发出一小串的火星,发出刺啦啦的尖锐轻鸣。 躲过一劫的丘力居当即退后两步,与眼前之人拉开距离后,目光咄咄的盯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大为欣赏的汉家少年,而对方却想要自己性命,他怒不可遏的吼了起来:“为什么!” 我本是如此的信任与你! 面对丘力居的质问与咆哮,田豫不作任何回应,手中长剑连刺,不断进行攻杀。 然而丘力居虽然年迈,但作为称霸一方的乌桓首领,尤其是以强者为尊的游牧民族,武力值可想而知,即便有所退步,也不是田豫所能够对付得了。 厮杀不到十个回合,丘力居砍中田豫肩膀。 鲜血为之渗出,一股剧痛传来,田豫自知不敌,果断负伤逃走。 丘力居追击而出,然则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怔楞在了当场。 漫天的大火席卷,仿佛将天空烧去大半。风一吹,立刻又化身成为一条吼啸狂喷的巨大火龙,将一座又一座的营帐吞噬入腹,那边的麾下士卒有的已经被大火焚作焦尸,有的正遭受火焰缠身,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发出痛苦万分的哀嚎。 与之相对的另一边,汉家铁骑踏营,乌桓将士军心大乱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只顾四处仓皇奔逃。 火光下,那些扬起屠刀的汉家骑兵,面目格外狰狞。 一如当初他们对汉民的屠戮。 只是如今,他们成了‘汉民’而已。 几个时辰前还欢歌笑语的营地,如今俨然沦为最悲戚的人间炼狱,溅洒的血水,残破的四肢,遍地的尸籍,还有那到处都是痛苦的哭号悲鸣…… 丘力居心在滴血,精神亦是受到不小打击,仰天发出悲痛的怒吼:“狡诈汉贼,吾誓报此仇!” 第六十四章 世间的一束光 营地里将近一半沦为火海,而且还有继续蔓延向北的趋势。负了伤的田豫捂着流血手臂一路奔逃,由于大火带来的浓烟阻断了视线,敌我难辨的情况下,迎面撞见一股骑兵。 而率领这股骑兵的主将正是刘备,由于发动了奇袭技能,麾下一千骑卒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得以大幅提升,竟比公孙瓒的两千骑还要先一步杀至乌桓人的中军营地。 刘备也是没有料到,竟会在此遇见田豫,不禁询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按照计划,他们只让田豫在纵火以后,就赶紧逃离此处,免得到时误伤了他。 见是刘备,田豫心头吁了口气,长话短说:“我本想趁乱刺杀丘力居,奈何这老贼武力不凡,我刺杀未遂,故而一路奔逃……” 听着田豫的描述,细心的刘备注意到田豫仍在流血的手臂,‘嘶啦’一声,当即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敷上萃取的草药,给田豫止血包扎。 眼前男人的温柔与贴心,映着通红的火光,却是一种独有的烂漫,这使得一股莫名酸楚的情绪涌上田豫心头,能够被人重视和关心的感觉,真好! 手臂上的血水很快止住,田豫以手指远处,与刘备急声说道:“丘力居就在那边,他身边的护卫无几,正是毙杀他的最好时机,玄德公,且随我来!” 刘备令人给了田豫一匹快马,田豫翻身上马疾驰,刘备亦是紧随其后。 此时,丘力居的帐外。 陆续赶来的乌桓将领们纷纷下了马背,一个个的脸上皆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脸上袒露出的神情焦急,皆是在此苦劝不已:“首领大人,粮食救不及了,儿郎们亦是死伤无数,官军正朝着这里杀来,咱们赶紧撤吧!” 丘力居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辛辛苦苦劫掠这么久,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应该是赔了粮食还折兵。 众将合力将丘力居推上马背。 然而此时,一声叫喝伴随着蹄声而来:“丘力居,想作懦夫一样的逃走么?” 处于悲痛中的丘力居陡然怒火狂涌,是田豫小儿的声音! 一切皆是因他而起。 即便撤,也要先杀了这个小畜生! 否则今夜惨死的儿郎,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 丘力居在马背上拔出刀来,发出咆哮怒吼:“田豫小儿,出来受死!” 朝着丘力居奔冲过来的不止田豫,还有刘备、张飞,以及数以百计的汉家骑兵。 然而此时的丘力居已经完全被愤怒所驱使,一心只想杀死田豫为死去的士卒报仇雪恨,怒吼着挥舞手中弯刀,促动坐骑发起对冲:“给我杀!” 如此危难时刻,还能赶来此处,自然多是些忠心于丘力居的部众。眼见丘力居豁出了老命,他们自然也不会无动于衷,一咬牙,也是翻身上马跟着发起冲锋。 “大哥,俺先上了!” 眼见乌桓人迎面来战,跟在刘备身旁的张飞兴奋大吼。 随即双腿夹紧马腹,凭着胯下黑鬃马野蛮冲撞一样的蛮横突进,将前来阻拦的乌桓骑兵霎时撞了个七零八落, 手中丈长蛇矛刺出,迎面而来的骑兵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被这长矛猛地从胸口贯穿,嘴里吐出浓血,继而整个身躯脱离了胯下战马,倒飞而出,然后撞击在后面一匹马背的士卒身上,再度以相同的粗暴方式将士卒胸口贯穿,又朝着下一骑撞去。 一连如此,张飞连捅数人,将尸首连在一起,穿了个长串。 如此残暴景象。 不仅是乌桓人,连身后的汉家骑兵,包括田豫在内,俱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这是哪里来的妖魔,竟恐怖如斯! 与此同时,丘力居直奔田豫而去。 田豫负伤在身,自然不可能是丘力居的对手, 刘备见状,当即驭马挡在田豫身前,将双剑从马背上的剑鞘中同时拔出,来战丘力居,双方刚一开打,便听得系统提示在神识之中响起:“触发义剑技能‘一击既斩’,是否发动斩杀。” 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田豫再一次的感动不已。 “发动!” 刘备不作任何犹豫,手中长剑以电闪一般的速度横扫过丘力居的咽喉。 速度快到连他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 丘力居本打算先杀死眼前这个碍事的垂耳男人,然后再杀田豫。然而此时的眼前陡然一花,好似有什么东西闪过,随即他再想挥刀,却发现整条手臂,乃至于整个身躯四肢都不受使唤,好似被定格在了这里。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栽下了马背。 只在眨眼间,咽气身亡。 只有那双死死瞪着的鼓鱼眼,显示出他有多么的不甘。 望见丘力居落马,一众乌桓将士想要上前来救,然而张飞的一声怒吼咆哮,又将手中染尽鲜血的蛇矛横阻,竟吓得这些人再也不敢上前。 无他,属实被这个黑脸莽汉给杀怕了。 “丘力居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刘备上前高声呼喝,以此来打压乌桓人的斗志。 目睹首领身死,却不能上前抢回尸首,此处残存下来的乌桓人简直气得快要发疯。 往这里而来的汉军骑兵逐渐增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些乌桓将士纵使再不甘心,也只能选择含恨的退去。 看着被大火吞噬已经化作火海的乌桓营地,以及那些满地打滚哀嚎的乌桓士兵,刘备终究没有继续追杀下去,只让张飞挑着丘力居的首级在乌桓人的营地里往来奔冲,通过其大嗓门将丘力居身死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如此一来,即便还有少数反抗的乌桓士卒,也会因丘力居的身死而彻底的心理防线崩溃,束手放弃抵抗。 此战的胜负已然知晓。 随后,刘备又率领麾下一众骑卒快马去往河边取水,回来进行扑救。 看着刘备来回忙碌不已的身影,田豫怔怔出神,下意识的向天空伸出手去,仿佛在这漆黑的夜里,看见了照亮世间的一束光。 第六十五章 乌桓轻骑 张飞挑着丘力居的首级在营地里奔冲大吼,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残余乌桓将士在得知此事后,皆是心如死灰,仅存的一点希望也就此破灭。 不到半个时辰,再无负隅顽抗之徒。 得知丘力居被杀,公孙瓒眉头一皱,继而快马赶去刘备面前,为此憋屈不已:“玄德,那丘力居分明是我的目标,却让你给杀了。” 丘力居作为此番叛乱的首领之一,又是辽西乌桓人的首领,杀死他功劳可谓不小。 经过长时间的扑救,眼前大火渐渐小了下去,刘备这才缓了口气,闻听公孙瓒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当即笑着说道:“伯圭,我可没杀丘力居,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一个骑白马的汉家将军斩杀。咱们之中,骑白马的将军不是只你么?” 公孙瓒一愣。 刘备又过去将公孙瓒拉近身边,低声说着:“伯圭,我现在只是区区一方县令,位低权轻,家世背景也不被世人所认可,这份功劳于我而言用处不大,但如果是你的话,足以令你封侯了吧。” 有此功劳在身,封侯不敢说,但晋升中郎将肯定没有问题。 这也是公孙瓒为何执着于攻杀丘力居的原因之一。 “好兄弟!” 刘备将功劳相让,公孙瓒激动握紧了刘备的手,眼神明亮有光,语气笃定无比:“以后若是遇到困难,只管差人来找我,为兄铁定出力!” 对于公孙瓒的好意,刘备笑着点头。 经过清点,此番汉军阵亡七十八人,负伤者两百余,缴获战马两千匹,俘虏乌桓士卒一千四百人。 听完下属禀报,公孙瓒拉起刘备的手,指着那些战马财大气粗的说着:“玄德,这些战马你挑五百匹去。” “五百匹太多了。” 刘备为之摇头,脸上只有苦涩的笑容,心中固然想要组建一支强力骑兵,但经济条件完全不允许。安喜县是个小地方,能拿出的资源亦是有限,养战马的日常开销绝非几万几十万钱那么简单。 何况,还有诸多流民要养。 “行,那你想要多少,到时自己来挑,离开幽州之前我都给你留着!”公孙瓒也是洒脱。 随后又有将领过来躬身抱拳,请示这些乌桓俘虏如何处置。 公孙瓒瞅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道:“这点小事也要问我,粮食烧光了,难不成还要我来豢养他们?”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追随多年的将领立马领悟了公孙瓒话里的意思,当即点头:“属下明白。” “等等。” 刘备也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出言叫住了此人,随后与公孙瓒劝说:“伯圭,杀降不详,与其将这些降卒杀光,倒不如恩威并施的将他们放回,以此来传播我大汉军队的威名,有此前车之鉴,其他胡族也不敢轻易来犯。” 换做旁人来说,公孙瓒肯定不会答应,他本打算将这些降卒全部杀光,充作军功,但此番承了刘备的情,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遂也点头应了下来:“行吧,就照你说的去办。” 不多时,一众乌桓降卒悉数聚集起来。 公孙瓒在马背上单手叉腰,目光蔑视的俯视起这些狼狈不堪的败将降卒,声音洪亮:“尔等听着,本将军本不打算留你们性命,不过你们真是好运,有人替你们求情。就是我身边这位刘备刘玄德,记住他的名字,你们都欠他一条命!” “还有,捡了性命回去,记得告诉其他各部首领,最好就此消停下来,要是还敢来犯,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滚吧!” 说罢,公孙瓒下令士卒让道,放这些降卒离去。 万万没想到公孙瓒竟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一众乌桓将士在错愕与茫然中,纷纷搀扶彼此往别处逃命去了。 看着那些头也不回的逃跑身影,公孙瓒面容冷淡:“玄德,我早就说过异族之人毫无心肺可言,你救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向你磕头道谢。” 然而此时,神识里响起系统的提示:“叮~恭喜宿主,完成事件:击杀乌桓首领 任务奖励:【兵符(乌桓轻骑)】 【兵符(乌桓轻骑)】:可使麾下招募士卒进阶为乌桓骑兵,限制200人。 乌桓轻骑:具有奔袭、劫掠技能。 奔袭:短时间内提升战马速度,从敌人背后发起进攻,战斗力将获得大幅提升。 劫掠:在获得胜利时,通过掠夺有概率截获敌人重要情报、物资。” 这个系统,关键时候总是能给人惊喜。 刘备心情顿时大好,至于公孙瓒口中所说的感谢一事,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本就不图这个,只求做事凭心,问心无愧即好。 忙碌完了这里,头顶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的白皙,天很快就要亮了。 公孙瓒在此稍作歇整,率领部众回归渔阳。 望见公孙瓒大胜而归,孟益心中亦是万分高兴。 如此一来,叛军贼首就只剩下张举一人,可谓独木难支。 孟益也因此拿定主意,只待公孙瓒歇息两日,便发兵进攻右北平。 即便围城不攻,也能将张举活活困死在城内。 只待擒杀了张举,此番平叛任务就算是得以圆满完成,足以向朝廷交上一份满意答卷。 两日之后,孟益出兵右北平。 然而事先听得风声的张举早已敛足了钱财弃城而逃,只把一堆的烂摊子留给汉军来收拾。毕竟连丘力居这么猛的辽西乌桓首领都死在了汉军手上,他还拿什么去和汉军相斗。 识时务者为俊杰,张举见势不对,即刻开溜。 于是,孟益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将右北平攻克,至于张举留下的这些烂摊子,反正不该他来收拾,这属于地方上的政务。 至于张举逃亡去了何处,有人说往辽东去了,也有人说出了汉边境,往北投胡人去了……总之众说纷纭。 至于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张举本人知晓。 于朝廷而言,叛贼张纯、丘力居身死,张举逃亡下落不明,渔阳、右北平等地相继收复,这就已经算是皆大欢喜。 至此,持续数月的幽州叛乱总算得以平定。 第六十六章 刘虞到来 公孙瓒只在右北平待上一日,便领军重新出发,去往凉州平叛。 临行之前,留给了刘备两百匹上好军马,与之说道:“玄德,你性情仁和,不喜与人相争,须知这世间尽是豺狼虎豹,要是受了欺负,尽管来找我,只要有我一块肉吃,就决然不会让你喝汤。” 公孙瓒出身于辽西公孙家族,然而因其母亲出身低微,以致公孙瓒也同样在家族里不受待见,即便后来拜了卢植为师,结果仍旧一样。哪怕成年以后,也只能在县里充当书佐一类的小吏。 某次机缘巧合之下,公孙瓒得涿郡太守赏识,成为太守府的赘婿。 而在外人眼中,公孙瓒就纯纯是在吃软饭了。 公孙瓒为流言所扰,不愿被世人看轻,毅然决然的从军入伍,想靠建立功勋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杀伐果断,一路升迁。 说到底,一切皆是源于他那自卑的内心。 这也导致公孙瓒能够交心的朋友很少,然而刘备却能引起他的共鸣。 究其原因,还是两人身上有颇多相似之处。其中最为相似的便是出身,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称得上汉室宗亲,却因支系偏远,而沦落到靠织席贩履为生,外人冷嘲热讽,同样看他不起。 除此之外,刘备也与自己一样,是个胸怀抱负之人。 公孙瓒的理想是封侯拜将,坐上朝堂将军的位置,刘备则是想要匡扶汉室,重铸大汉往日荣光。 两人理想不同,却并不耽误他们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看着公孙瓒脸上的笑容,刘备心中千言万语,此时也只化作一句:“伯圭,保重。” 公孙瓒洒脱的挥了挥手,继而勒马换转方向,朝着凉州方向行军。 待到公孙瓒的身影远去,刘备才将目光收回。 他本打算等叛乱平定,就回安喜。然而孟益却在前一天找到刘备,称渔阳、右北平两郡被张举、张纯祸害的不浅,大量平民被掳掠至此成为奴隶,如今城中钱财被张举席卷而逃,这些遭难的百姓该如何处置,成了首要难题。 寒冬即将来临,不想法子,至少会饿、冻死一半以上的平民。 孟益不懂安抚之策,想着刘备有治理地方的经验,就想请他留下来帮忙。 如果刘备不愿,那就当自己没说。 这些百姓死活本与孟益无关,他却愿意为此开口请刘备留下,刘备也深知这些百姓可怜,于是答应暂且留下。 “玄德果然仁义!” 孟益为此感到高兴,告诉刘备如果遇到困难,在他离开此地以前,手下将士可任其差遣。 往后一段时日,刘备每天都处于操持忙碌的状态,本想当一条混迹度日的咸鱼,如今却几乎累的半死。好在张举这家伙人性未泯,只卷了钱财而去,没有一把火烧了城内粮仓。否则的话,就真的是焦头烂额了。 对于那些掳掠来的百姓,刘备发下榜文,愿意回原籍的便发以粮食,随时都可离去;不愿回去的,便留下来在此造籍入户,发以田土进行耕种。 然后又从百姓之中推选出一些享有威望的长者,负责进行简单的日常管理。 此后,刘备又亲自垂范,发动孟益手下将士,帮百姓们建造屋舍,用以遮风避寒。 月余之后,百姓们的情况渐渐有所好转,但仍旧有许多关于民生的问题未能得以彻底解决。 恰逢此时,新上任的幽州牧刘虞到了。 数年前,刘虞就已经出任过幽州刺史,对于幽州的地方行情,他比谁都清楚。幽州本就是穷苦之地,官务开销有时还须青、冀两地补贴,然而去年黄巾暴动,今年又是二张叛乱,连年贼祸使得地方动荡不安,本就穷苦难捱的底层百姓更是生活得尤为艰难。 沿途巡视过来,皆是如此。 途经渔阳和右北平时,这两地作为叛贼所占据的地界,遭受荼毒最深,料想定是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然而呈现在刘虞面前的却并非如此,一路走来,未见有人饿死于途,尽管荒芜的田土不少,却已经有不少人在慢慢的除荒耕地了。 这使得刘虞大为惊奇,当即询问起是何人在此处治理。 “是玄德公。” 地里耕作的老农在除完草后,以手抵着佝偻发酸的腰杆揉按,随之擦去额上汗珠,趁着间歇的空档,坐在田坎上与刘虞闲述起来。 从老农口中,刘虞得知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也为刘备能施行仁政和体恤百姓而感到尤为欣慰。 离去之时,老农还不忘善心提醒,倘若无法在此谋生,就去右北平求见刘备,哪怕干些杂活,也断然不会让他饿死。俨然不知面前这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和善老人,就是新上任的州牧,只把他当做是自己一般的底层百姓。 刘虞笑着称谢,径直往右北平的郡城去了。 郡城内,看着呈上来的账目开支,桌案前的刘备以手扶额,为此深感忧愁。 张飞迈着大步而来,询问什么时候回去,他有些想念二哥了,却惊奇发现:“大哥,你有白头发了。” “你若是想念云长,便先回去看看,我这里估计还得有一阵呢!” 刘备长叹口气,粮食已经不够用了,派人去找相邻的郡地筹借,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毕竟自己只是小小的一方县令,哪里指挥得动这些郡守大佬。 将缺粮的事情与孟益说了,孟益用了最笨的法子,缩减军粮用以供给,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老天爷,赶紧派个厉害的人来吧,我就要顶不住了!” 深感惆怅之际,刘备也只能向天祈祷。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刘备内心的呼唤,此时堂外亲兵来报:“主公,幽州牧刘虞到了。” 听得此话,原本还惆怅万分的刘备当即一拍大腿而起,脸上的悲苦也已经化作喜色,不管是史书记载,还是野史传记,刘虞都是仁人君子一般的人物,他这一来,两地的百姓就算是有救了。 出了堂外,刘备特意朝天空竖了个拇指。 老天爷,你还是长眼的! 第六十七章 出使乌桓 出了堂外,刘备见到了身为幽州牧的刘虞。 一身粗衣麻布,以纶巾裹头,浑身上下全无半点金银饰物,发丝灰白,饱经沧桑的脸庞露出慈祥与和蔼,随行只有寥寥数人。 这与想象中的封疆大吏形象,实在相去甚远。 乍看之下,刘备也是愣了一愣。 为防止将人认错,刘备神识一动,使用慧眼识人。 姓名:刘虞(伯安) 武力:d 统帅:c+ 智力:b 内政:a 魅力:a 综合评价:a 这个看起来再也寻常不过的老者,竟真是刘虞。 而且,还是个a级大佬! 验明了身份,刘备当即拱手见礼:“安喜县令刘备,见过刘州牧。” 刘虞上前将其扶起,面容和蔼:“玄德,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父才是。” 此话一出,无疑等同于承认了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 刘备为之深感诧异,毕竟这只是他与刘虞的第一次见面,按理来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至于这么亲密。 见刘备没有接话,刘虞又笑着说明其中缘由:“我与你的老师卢植关系斐然,在雒阳同朝为官,去他府邸做客时,你的这位老师与我提及过你,说你将会是下一代中的肱股之臣。要知道,卢子干的门生不再少数,然而令其屡屡称赞者,也只你刘玄德一人!” “原本我还不信,如今一路走来,见到你将贼人祸乱的渔阳、右北平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亦能安居乐业,才回想起卢子干的话来,果然不虚其言。” 刘虞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刘备,见其始终秉承着谦逊态度,心中真是越看越喜。 “州牧谬赞,备不过略尽绵力而已。” 刘备没有居功,联想刘虞所言,原来老师已经开始在给自己铺路了。 随后,将刘虞迎入府内。 刘虞这个掌事的来了,主位自然是由他坐,刘备则是好学生一样的候立下方,随时听候差遣。 刘虞坐下以后也没闲着,翻阅起桌案上刘备批阅过的政务公文,一番查阅下来,捋着胡须不由的频频点头。 很快,他也发现了当下问题所在,粮食开支入不敷出,而且即将告罄。 对此,刘虞拿起笔来,大手一批:“即日起,从涿郡、上谷等地征调粮食和冬衣,务必保证这里的百姓今年能够存活过冬。” 如此一来,粮食的问题就不用发愁了。 刘备不禁感叹:大佬就是大佬,三五两下,就把自己头痛许久的问题给解决掉了。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刘虞的身份和地位之上。 有了刘虞的统筹调度,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好操心的了。 刘备打算告辞。 然则话还没有出口,刘虞将手中竹简放下,先一步问道:“玄德,公孙瓒斩了辽西乌桓人的首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刘备不知刘虞所指,糊弄说着:“公孙将军作战勇猛,实乃大汉之福。” 刘虞则是摇头,直言不讳:“公孙瓒对待北方胡族戾气太重,恨不能赶尽杀绝,如此手段,反而更容易激起胡人的仇恨与叛乱……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内外动荡不安,我们杀了他们首领,乌桓人决计不会善罢甘休,玄德可有对应之策?” 关于乌桓人的事迹,刘备知晓不多,然而兴许是融合了原主意识的缘故,如今竟也知晓不少。 汉高祖元年,匈奴击破东胡,乌桓为之臣服。 武帝时期,汉军大破匈奴,驱逐出漠南,乌桓转投汉朝,被南迁至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驻牧,始置护乌桓校尉,持节监护乌桓各部不得与匈奴通。 到了王莽执政,匈奴劫掠乌桓人畜,朝廷坐视不理,乌桓又降匈奴。 东汉建武二十五年,匈奴内乱,辽西乌桓大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降汉,又从塞北迁回。 从乌桓人反复横跳的种种迹象来看,究其缘由还是受到压迫过甚,日常难以为生。 有道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鲜卑人也不会例外。 明君在位时,乌桓人日子过得还行,就能消停一阵;换了昏君上台,大肆压榨之下,乌桓人活不下去,又得靠劫掠为生。如同饲狼,吃饱不闹,不饱则噬人。 能连根拔起最好,不过以眼下汉王朝的状态,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安抚为主,震慑为辅。”这是刘备的回答。 牧牛野一役,乌桓人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卷土重来。 “玄德之意,甚合我心。” 刘虞微微点头,他素来不喜兵祸战争,在对待外族人的态度上,也是一向主张以怀柔政策来处理。 “昨日,我收到消息,辽西乌桓部即将推选新的首领,届时必然有多方势力混杂其中,为使幽州安定,玄德可愿意代我走上一遭,扬我大汉国威。” 除了刘备,刘虞想不到其他更为合适的人选。 然而刘备听了这话,顿时头皮发麻。 包括刘虞在内的很多人皆不知晓,其实丘力居是死在我的手上,当场目睹之人有不少活着逃走,届时见了我,还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吃了! 但这又不能明说,否则公孙瓒就会遭受牵连。 “州牧,我对乌桓人的语言以及生活习性向来一概不知,恐怕去了也只会适得其反,要不然您还是另请高明?”刘备试图找借口进行推脱。 然而刘虞认定了刘备是可造之材,也打算送他这份前程,摆手说道:“玄德尽管放心,渔阳有个叫田豫的人,在当地颇有侠名,且精通胡族语言,我已经给你募来。” 你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吧……刘备心中郁闷,田豫作为‘叛徒’,比自己的辨识度还高,乌桓人简直恨死了他。 就这么上门,跟送死有啥区别。 见刘备没有应声,刘虞便主动询问起来:“玄德,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刘备为之苦笑:“怕死算不算?” 刘虞一怔,这和他从卢植口中听到的刘备可完全是两个版本,但他仍旧相信刘备是可托之人,语气郑重:“玄德,莫要胆怯,你的背后还有国家!” 第六十八章 既来之,则安之 面对刘虞的笃笃之言,刘备最终答应下来。 于公,刘虞说的没错,丘力居死在了渔阳,麾下部众很可能在其他势力的煽动下,再度侵袭劫掠,到头来,遭难受苦的还是底层百姓;于私,刘虞认下了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这份情义不低,现在有求于己,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系统给的‘乌桓骑兵’兵符,招募对象必须得是乌桓人才能进行使用。 我杀了丘力居,和乌桓人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刘备早早便放弃了招募乌桓人的想法,打算搁置了此物件留在仓库吃灰,然而现在在刘虞的推动下,龙潭虎穴也得走一遭了。 所谓事不宜迟,翌日一早刘备便动身出发,随行的有张飞、陈到、田豫、甄尧以及三百号山字营将士。 路上,刘备与众人提醒,此番前去与羊入虎口无异,大家务必提高警惕,这一回是真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张飞仍是一副浑不为意的模样,嗓门粗犷:“大哥,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即使豺狼虎豹挡道,俺也照样撕了他们!” 另一旁的田豫也是说着:“玄德公不必忧虑,乌桓人其实本质不坏,民风甚至比汉人更为淳朴,只是受地方官员压榨过甚,故有叛乱,只需好言好语安抚,再拿出诚意,必然能完成州牧使命。” 但愿吧…… 刘备心中如是说着。 此时,张飞的目光越过大哥,看向右边田豫,嘿嘿笑着打趣:“我说田豫小子,你胆子倒是挺大,你当‘细作’坑了那么多的乌桓人,如今还敢来,当真是不怕死啊!” 田豫少年老成,也是笑着:“玄德公杀了丘力居尚且敢来出使,我又何惧之有?” 当天晚上,他也是见证者之一。 只是后来被特意叮嘱过,不得与他人透露此事。 田豫也因此替刘备感到不值,如此大的功劳,白白让给了的公孙瓒。 不过,这也使得他钦敬于刘备的广阔心胸。 见田豫真的不怵,张飞哈哈大笑,加以称赞:“你小子以后能成大器!” 听见张飞夸赞田豫,而自己和田豫年岁相仿,甄尧当即插上一句:“张三哥,那我呢!” 张飞想也不想的摇头:“你还是回去继承你老子的万贯家财吧,跟了陈到这么久,还是那三两下,我都替你丢人。” 甄尧为此憋屈不已,并非自己偷懒,而是陈到根本不肯教授武艺,如今所学还是每日早起趁陈到练枪时,从旁偷偷学来的招式。 不过他也不气馁,相信早晚有一天,能够打动陈到。 ………… 出了右北平,就是辽西。 乌桓叛乱之际,本地的官员要么被杀,要么早早逃亡,如今早已不受朝廷所辖制。 据刘虞所得之情报,乌桓人即将在令支推选新的首领。 抵达令支后,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辽西乌桓人的部落。 举目远眺,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头顶蓝天白云,原野上扎有数以千计的游牧帐篷,四周的牛羊多到数不清楚,就连迎面拂来的空气,也满是大自然的气息。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不待刘备感慨完,便有乌桓人发现了他们。 “汉军!” 最大的帐篷内,听得哨卒禀报,正在议事的一名青年拍案而起,面色阴沉的捡起皮盔,同手下呼喝一声:走! 很快,一支上千人的骑兵疾驰于此,将刘备等人围住。 骑马披甲的青年扬起马鞭,俨然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怒声喝骂:“尔等以卑劣手段谋害我叔父,如今竟然还敢前来送死!正好用你们的血,来祭奠叔父在天之灵!” 见乌桓人想要发难,山字营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只待刘备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和这些乌桓人展开厮杀。 既然来了,刘备自然抱有鱼死网破之心,环顾了眼乌桓人的迎接架势,面色镇定的在马背拱手,不失礼仪风度:“在下刘备,奉幽州牧刘虞之命前来,主持你们的新首领继任仪式。” 青年上下打量刘备一番,如此局势却还能保持这份从容,此人倒也是个人物…… 不过越是人物,就越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青年心起杀机,准备大开杀戒。 然则此时,又有一支骑兵急速赶来,为首的乌桓男人急呼莫要动手,这才制止了这场兵戈。 随后在男人的引路下,刘备去到议事大帐。 期间,刘备得知了这个看起来面容凶狠的乌桓男人名叫乌延,是右北平一带的乌桓大人,号汗鲁王,早些年在刘虞任职幽州刺史时,给予过他不少资助,期间还出兵帮忙平定过一次内乱,乌延对此很是感激。 昨日,他收到刘虞来信,说是派出刘备出使乌桓,请他帮忙照拂一二。 乌延自然是一百个放在心上,这才有了方才的出面解局。 而那个率兵来围的青年,就是丘力居的侄子,蹋顿。 “玄德,且放宽心,有我在此,决计不会让人害了你。”乌延信誓旦旦的保证。 刘备则是拱手谢过。 没想到,刘虞居然还给自己留有后手,这也算是不小的惊喜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刘备和乌延有说有笑,跟在后边的蹋顿面容不善。 然则眼下正处于推选新首领的重要时期,乌延作为一方大人,又俱有重要的发言表决权,暂时不好得罪,权且给他一个面子,反正刘备已经是口中之食,也不怕他能跑了。 步入帐内,在座的人数不少,几乎快要填满。 然而令刘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其他汉人在场。 见到刘备持节而至,在座之人大都怒目而视,没有半分好感。 余下一小撮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 将众人虎视眈眈的表情纳入眼底,入了虎口的刘备怡然不惧,找了位置坐下,自顾给自己倒上茶水,伸手在炭盆上烤火,与众人笑着说道:“诸位继续,权当刘某是来瞧个热闹。” 第六十九章 打死他 好个汉人,竟然如此嚣张! 帐内目光霎时齐聚刘备身上,一个将头发编成两根短粗辫的男人率先发难,腆着肚皮,言语之间大为不满:“汗鲁王,你怎么带个汉人进来,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推选新的首领吗?” 旁边的人也是跟着阴阳怪气:“丘力居大人死在渔阳,如今汗鲁王还带汉人进来搅局,也不知是何居心?” “照我说,就该拿这个汉人祭天!” “没错,祭天!” 在你一眼我一语中,帐内众人的仇恨值直线飙升。 看来不必自己出手,这些人就能把刘备生吞活吃了…… 坐在位置上的蹋顿将众人神情纳入眼底,此番推选,他与丘力居的儿子楼班皆是获得多数人的支持,不过楼班今年尚且九岁,要自己屈居其下,如何能够甘心? 何况,近几年汉王朝内部动荡不断,北方屡屡遭到鲜卑人的劫掠,西边又有羌人作乱,南边有山越、南蛮…… 眼下丘力居死了,正是团结各部脱离汉王朝,进行自立的大好时机。 蹋顿野心勃勃。 北边的鲜卑人已经答应资助兵马,帮他们袭取幽州,蹋顿几乎已经答应下来,只等上位,便再次对汉人发动战争。 而这个时候刘备前来出使,如果在此将其杀死,乌桓与汉朝的矛盾必然会进一步扩大。 届时,就更容易挑起双方战争。 “诸位,我打断一下。” 面对乌桓各部的责难,刘备开口了,坐在位置并未起身,语气不卑不亢:“在下姓刘名备,字玄德,此番是奉刘州牧之命前来出使。汉人本是个美好词汇,但从你们口中说出,我却是听着别扭。” “还有,你们脚下所处的这片土地,名为汉土,你们之所以能够在此牧羊放牛,皆是因为你们先祖从北方迁徙而来,大汉皇帝仁德才让你们在此畜牧,但这并不代表这片土地就属于你们,真要说外人,恐怕在座诸位才是吧。” 刘备微微一笑,神情坦坦荡荡。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气得牙直痒痒, 但刘备所言,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坐于刘备对面的胡汉将桌子一拍,甩下脸来:“好个伶牙俐齿的家伙,我看你们汉人,就只会逞口舌之争!” 刘备瞥了此人一眼,“阁下是?” “代郡首领,察尔善。”男人昂起头颅,根本没把刘备放在眼里。 刘备也似乎并未因此生气,心平气和的问:“阁下所言是代表的整个乌桓,还是仅仅只代表你的个人发言?” “难道这还有什么不同?”有人从旁问道。 “当然。” 刘备轻轻点头,目光环顾:“如果是代表乌桓,那么我可以将此理解为向大汉朝的挑衅,如此一来战争在所难免;但如果只是你的个人口嗨,作为汉人,那我免不了要揍你一顿!” 察尔善笑了,就凭你? 刘备摇头,作为汉家使臣,我动手有失礼仪。不过我这位三弟,倒是有些拳脚功夫。阁下不是说我们汉人只会逞口舌之利么,可敢出去比试?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帐内之人纷纷怂恿。 “察尔善,跟他打,灭了这家伙的嚣张气焰!” “今天要是不应战,你就是懦夫,以后传出去别人如何看你?” “不会吧,难道你真的怕他?” 众人一拱火,察尔善顿时上头,不甘被人看扁的他肩头一震,外面披着的兽皮袄顿时抖落下去,露出肉块结实的赤膊,当即应下:“去就去,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见着这身精壮躯体,乌桓各部为之叫好不已。 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 论打架,张飞根本没在怕的,活络两下关节,同刘备说上一声:“大哥,俺去了。” 刘备起身,趁着替张飞挽紧袖口的间隙,声音很低的说了三个字:“打死他。” 尤其在‘死’这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张飞先是一愣,继而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帐外,刘备等人则是在帐内等候消息。 “察尔善乃是我乌桓有名的勇士,当年就是凭借一身武力,才坐上的代郡乌桓首领位置,你这三弟死定了。”起初那个编有短粗辫的男人看向刘备,似是想从刘备脸上看到惊慌的模样,以此来好好奚落一番。 然而刘备的脸上,喜怒不见于色,犹如古井一般,万年不变。 就连旁边的汗鲁王乌延也是纳闷,这人怎么一点不急,他就这么有把握能赢? 众人不知道的是,刘备不急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就在方才,刘备已经看过了察尔善的五维属性,武力值仅仅只是b级,虐自己肯定没有问题,但要对抗老三,几乎等于白给。 就在各部乌桓首领洋洋得意之间,外边传来哗然一片。 不多时,张飞拍着身上灰尘,迈着大步走进。 胜负亦是显而易见。 然而等上许久,也不见察尔善进来,帐内不禁有人问道:“察尔善呢?” “死了。” 重新站回刘备身后的张飞轻描淡写,仿佛所述说的只是一件小事,就像轻轻掸去的肩上尘埃。 此话落入帐内诸人耳中,犹如掀起波澜万丈。 “刘备,你欺人太甚!” 众人惊愕之间,蹋顿猛然踢翻身前桌案,满脸怒容的一跃而起,他可不是为察尔善的死而悲伤,而是正好借此收买人心,将腰间弯刀拔出,指向刘备勃然怒斥:“竟敢当着我们的面杀死一方乌桓大人,今天若不杀你,以后如何服众!” “对,杀了他!” 有了蹋顿带头,帐内众人瞬间将矛头全部直指刘备。 空气中火药气味十足,就连乌延也没了办法。 倘若只是伤了察尔善,或者死去的仅是一个寻常士卒,或许他还能从中周旋,但眼下出了人命,死的还是一方乌桓大人,他也不好再帮刘备说话。 眼见双方厮杀将起,张飞与陈到已经交换完眼神,倘若真动起手来,张飞留下断后,陈到则护住刘备第一时间杀出帐外。 然而此时,刘备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这一笑,把其他人整不会了。 第七十章 气急败坏的蹋顿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有人阴沉问着。 “我笑你们无能,技不如人就想群起而攻之。” 刘备将话挑明,脸上的表情也是大为鄙弃。 此话一出,原先发怒的诸人像是被踩住了尾巴,一个个又气又恨,很想驳斥这话,但又怕敌不过这张飞,白白折了颜面。 众人踌躇之际,刘备继续道来:“既然我敢来到这里,就已然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不过刘州牧交代的话,我还是要给你们带到。此番州牧派我前来,除了主持新首领的继任仪式外,还让我转告诸位,之前参与过叛乱的将士他已经不再打算追究,并且将免去近两年的赋税征收,让你们好好在各自的地方畜牧耕种,安抚族人,如有困难,朝廷也会加以资助和抚恤……” 听得此话,不少部族的首领顿时精神一震,当即追问:“此话当真?”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话,他们断然是一百个不信,然而刘虞之前担任过幽州刺史,亲恤百姓,深得乌桓人的民心,在座诸人中亦是有不少人都与之有过往来,深知刘虞仁人君子的秉性,而且在对待他们上,也不似其他汉家地方官员,将他们当做外族人来歧视对待,而是与汉人一视同仁。如果之前坐镇幽州的是刘虞,那丘力居根本反不起来,因为不会有人追随。 刘备没说谎话,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示以众人:“有州牧文书为凭。” 编有短粗辫子的大腹男人过来将文书拽下,随后打开查看,身后其他部族大人亦是纷纷凑拢过来。 信中内容和刘备所言,果然如出一辙。 看完书信的诸人互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的坐回了各自位置。 仿佛刚才要将刘备生杀活刮了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只剩血气方刚的蹋顿还在原地握刀站着。 眼见众人有了动摇之心,蹋顿大为不悦的质问:“你们什么意思,不打算为察尔善报仇?” 方才还站在统一战线的盟友们这会儿却反了水,纷纷表示,察尔善代表的仅仅是他自己,输了也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蹋顿要是不服,也可以去找张飞切磋,但如果是代表整个乌桓去挑起战争,那他们便不会答应。 况且,察尔善这家伙平日里自高自大,死了也是活该! 一群只顾自身利益的家伙,全然没有一点长远眼界! 蹋顿很生气,挥刀杀向刘备。 只要刘备死在了这里,那么一切就都可以重新挽回。 然而刀身还未靠近刘备,旁边的汗鲁王乌延便一拳将蹋顿手里的弯刀击飞,随后身后的各部大人纷纷下场,将蹋顿摁在地上,使其动弹不得,口中皆是斥责:“蹋顿,不得对汉使无礼!” 刘备要是死在这里,他们也不好向刘虞交代。 “你们这群蠢货,笨驴!” 脸皮在地面摩擦的蹋顿挣脱不开,咬牙切齿的嘶吼咆哮不断。 如此一来,也宣告了他与新首领的位置彻底无缘。 蹋顿被押了下去,走之前仍旧对着刘备破口大骂。 刘备没有与之计较,权当蹋顿是年少无知。 失去了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年轻九岁的楼班顺理成章的即位为新的辽西乌桓首领。 在汗鲁王的协同下,刘备主持了整个继任仪式,授予楼班辽西乌桓首领的印章。 出使的任务得以圆满完成,在令支的这片原野只待上一天,刘备便启程告辞。 兴许是运气斐然的缘故,在此期间,他并没有被人认出就是杀害丘力居的凶手,也因此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即便遭人认出,刘备也不怕了。 有了刘虞的承诺,乌桓各个部族的大人基本上不会再起反叛的心思,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是杀死丘力居的凶手,为了大局以及各个部族的稳定,也只会当做不知。 甚至纷纷表示会把逃亡在外的张举擒下,送到刘虞面前以示诚意。 临行前,刘备向乌延讨要了两百乌桓士卒。 乌延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刘备此番出使可谓不辱使命,即使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亦能镇定自若,绝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故而认下了这个朋友,并且赠予了两百全副武装的骑兵。 这份情谊,刘备也是记在心上。 回去途中,迎着徐徐下落的夕阳。 出了乌桓人的地界,田豫劫后余生似的舒出一长气,总算有惊无险。 在此期间,刘备不停作死,好几次田豫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做好拼死搏杀的准备,然而关键时刻,刘备又总能化险为夷,简直不要太刺激。 同时,田豫也提出心中疑惑:“玄德公,为何要杀死察尔善,来激怒乌桓人?” 关于这点,刘备起初也并未想过要痛下杀手,只打算略施惩戒即可,不过在见到其他人煽风点火以及都在拿察尔善当枪使时,便猜到察尔善平日里的为人处世肯定不咋样,于是索性来个杀鸡儆猴。 事实的发展,也确实如所料想的一致。 “大哥,万一你料错了咋办?” 张飞横插一句。 “料错也不妨事。” 刘备心平气和的指出,乌桓人的叛乱,究其原因,一是受地方官员盘剥,以致心存不满,二是受张纯、张举蛊惑,然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使生活过的更好,如今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面前,不用交税纳税,还能免费享受国家福利,这样的好事,他们能不把握么? 而且刘虞在幽州极具威望,乌桓人多少都会买他的面子。 所以此番出使,看似危机重重、有性命之虞,实际上却是有惊无险。 “玄德公远见,吾不及也!” 田豫侧身面向刘备拱手称赞,愈发的心悦诚服。 心情大好之下,刘备忽地想起田豫还没叫过自己大哥,好歹也是个c级人物,这种白嫖系统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于是说道:“国让,此番你我也算是共患难过一回,玄德公叫来生分,我年长你许多,不妨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第七十一张 一郡之守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然而田豫却没答应。 “咋地,你小子看不起俺大哥!俺大哥堂堂汉室宗亲,给你脸,你还敢不兜着!” 张飞顿时就要发飙。 田豫则是摇头,说明其中原由:“我知道这是玄德公对我的器重,可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应下。” “为何?” 纳闷的不止张飞,还有包括刘备在内的其他人。 见众人投来目光,田豫缓缓道出:“玄德公礼贤下士,待人以诚,马下可安黎庶,上马可斩贼首,实乃当世英雄,而我,只是个稀松平常的游侠,只能仰望其背影,或许等我达到张将军的高度时,才有资格唤上一声大哥。否则,便是玷污了玄德公的威名……” 这些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听完田豫的理由,张飞怒火全消,话里不仅在称赞大哥,同时还顺带将他也给夸了一通,于是抹着虎须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会说话就多说一些,俺老张爱听!” “三哥属狗脸的吧!” 陈到身后的甄尧小声嘀咕。 这话落入张飞耳中,立马扭头回瞪,嗓门十足:“甄家小子,你说什么!” 由于近距离的缘故,巨大的吼声震得耳膜嗡嗡发响,好在甄尧早有准备的捂住了耳朵,待到声波过去,然后立马改口,笑着竖起了拇指:“我说三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豪杰!” 张飞哼哧一声,这才不与其计较。 “所以在此之前,还是请让我继续以‘玄德公’来称呼您吧。”田豫目光恳切,拱手恭敬的向刘备行上一记大礼。 这是什么脑回路,和我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刘备裂开了,什么玄德公,我只想听你叫一声大哥啊! 但田豫眼下态度如此之明确,这声大哥怕是盼不来了。 好不容易有白嫖系统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刘备郁闷不已。 ………… 回到右北平,刘备面见了刘虞,将此番出使情况全盘托出。 听完汇报,刘虞大为开怀:“玄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刘备对此没有居功,只道是刘虞的威信所致,否则乌桓人恐怕未必肯就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 刘虞笑着摆手,自己的威信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还是刘备那过人的胆识与随机应变的能力。 “玄德,此番你出了力,又有之前平叛的功劳,老夫已经向朝廷上书,表你为右北平的郡守。”刘虞呡了口手中茶水,看向刘备的眉眼间全是笑意。 对于这个刘氏后生,他心中一百个满意。 听得刘虞表自己为郡守,刘备怔楞了刹那,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立了功,而是没想到会向前迈进这么大一步。 要知道,自己在安喜县令的位置上,哪怕加上之前的县尉,也才仅仅一年而已。 按照常理来说,他在立功以后,刘虞应该提拔他为州牧府的长史、主簿、从事之类的官员,又或者派到军中任职校尉,等以后有了更大的功劳,再去朝廷镀金混上几年,得了重用后,才有可能外放至地方任职郡守。 郡守者,一郡之最高行政长官,信礼庶绩,劝农赈贫,诀诉断辟,兴利除害,检视郡奸,诛讨暴残……几乎无所不管。 除此之外,还可自行任免所属掾史。 也正因郡守手中的权力过重,所以在对待郡守的人选上,朝廷才慎之又慎。 当然,如今还有一种更快的捷径——买官。 不过这种行为,通常为士人所不耻,之前的司徒崔烈就是个很好例子。 动荡乱世中,只要能占有一郡之地,就足以跻身成为一方诸侯。很多耳熟能详大佬的基本上都是这样起家,东郡郡守曹操,渤海郡守袁绍、南阳郡守袁术、长沙郡守孙坚…… 当然,这其中也和他们优渥的家世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历史上的刘备除了挂有很多人都不愿承认的‘汉室宗亲’头衔,几乎什么也没有。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织席贩履之徒,却能够始终怀揣理想,为了理想而坚持奋斗数十年之久,最终成为开创蜀汉的昭烈皇帝,可谓传奇一生。 “我能做到吗?” 现如今的刘备扪心自问,答案显而易见。 将思绪收回,刘备起身面向刘虞拱手,言语之间多有感激:“州牧提携之情,刘备铭记于心。” 刘虞作为幽州牧,又是汉室宗亲,一般情况下,朝廷不会驳斥他的请求。 所以右北平郡守的位置,基本上是稳了。 刘虞往下压了压手,等刘备坐下以后,板起脸故作不悦:“玄德,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如此拘礼,唤我叔父即可。” 感受到刘虞的关怀,刘备这回没再推脱,拱手亦是笑着回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叔父。” 刘虞畅怀大笑,为此高兴不已。 叔侄二人聊上一阵,刘虞又道:“不过,西园的助军修宫钱,你可得自己想办法,老夫是穷得叮当响,实在资助不了你……” 今年二月,京师雒阳发生火灾,南宫被毁。在宦官中常侍张让、赵忠等人的唆使下,皇帝诏令天下,除正常租赋之外,亩税十钱助修宫室。此外又规定,刺史、郡守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要先去西园交纳助军修宫钱,方可到任就职。 刘虞则是因为一贯有清廉的名声,加上不少人从中说情,这才使得朝廷特意免去了刘虞的礼钱。 至于刘备,肯定是免不了的。 地方郡守的俸禄是两千石一年,所以届时朝廷诏书下来,刘备肯定是要去雒阳交足两千万钱才行。期限为一年,一年以后如果没有人事变动,那么又得重新再交两千万钱。 该说不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属实是个敛财小能手。 两千万钱,对于普通人来讲,等同于天文数字。 刘备同样拿不出钱来,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打算去中山找苏双和张世平,看这哥俩能不能帮忙先凑出两千万钱。 实在不行,就又只能厚着脸皮去找甄家。 第七十二章 玄德公回来了! 刘虞向朝廷表了刘备为右北平郡守,倘若一切顺利的话,快则月余,慢则两至三月,朝廷的诏旨就会传至幽州。所以刘虞打算先让刘备在右北平暂代郡守之职,安抚民生,待朝廷的诏旨下来,再去雒阳交钱。 对于刘虞的好意,刘备表示心领,眼下幽州叛乱已定,又有刘虞坐镇统筹,乌桓人不会再起反叛,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这里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相较于右北平,他心中更牵挂的反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喜。 出走数月,也不知安喜近况如何。 由此,刘备向刘虞说明情况,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安喜县令,还是应该回到地方处理政务,等到朝廷诏旨下来,再走马上任也不迟。 权力面前能够不为所动、恪职尽守,有此心志属实难得……刘虞心中再次拔高了对刘备的印象,也不由想起了当初在雒阳时与卢植的对话,卢植对刘备的期望很高,甚至将刘备称作未来朝廷里的中流砥柱,兴复汉室的大任也必将落在刘备身上。经过这段时日相处,刘虞的态度也从将信将疑转变为深以为然,只需好好栽培,此子必成大器! 更为重要的是,刘备是宗亲之后,虽然是已经旁落了的一支,但总归是刘氏后人。 刘备执意请辞,刘虞不作勉强,点头答应下来。 刘备也因此得以离去。 来时的三百山字营将士,不仅一人没少,而且还又多了两百乌桓轻骑,不仅如此,还有公孙瓒所赠予的两百匹上等军马,以及右北平郡守的职位。 总而言之,不虚此行。 途径渔阳时,田豫脱离了队伍,由于家中有老母需要照料,只能在此与刘备依依不舍的道别,承诺等练好本事以后,必定会来投效。 看着田豫那坚定无比的眼神,刘备亦是郑重答应下来。 之后,一路南下出涿郡,很快就进入与之毗邻的冀州中山地界。 到了郡城,刘备前去拜访苏双、张世平,结果这二人又没在家,说是往并州贩马去了。 刘备只好打道回府。 阔别数月重回安喜,这种心情很是美丽,有些像游子归乡,连迎面吹来的风,也都格外清新。 刘备并未急着回城,而是先去视察城郊外由流民所开垦的土地,然而秋天已经过去,田地里的庄稼哪还会有余留,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田野,等待来年翻土,重新耕种。 “您是……玄德公?” 此时,一名过路的青年似乎认出了刘备,但也不确定的试探询问。 刘备报以微笑的点头。 “我我……您……” 见到刘备点头承认,青年一时竟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于是索性扭头狂奔起来。 这番操作,看得刘备云里雾里。 张飞也是从旁小声吐槽:什么毛病? 不久,他们便听得一声卯足气劲儿的呐喊:“大伙儿,玄德公回来啦!” 这一喊,传遍了整个城外的流民安置区域。 紧接着,木头嘎吱嘎吱作响,到处都是屋门打开的声音,数以千百计的身影顶着寒风而来,顷刻间便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望着马背上的身影,他们激动喊着:“玄德公!玄德公!” 听着百姓们的深切呼唤,刘备还以为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又受了地方豪强的欺凌,当即提高声量:“大家一个一个讲,我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 城外的骚动引起了城楼士官的注意,当即派人前去查探,得知是刘备回来了,惊喜之余,立马差人禀报关羽。 刘备回城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听说刘备回来,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城内百姓纷纷出城,蜂拥向刘备所在位置,口中也是高兴喊着‘玄德公’。 刘备也从百姓们的口中了解到,在自个儿离开期间,关羽将县地治理得很好,有之前留下的框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至于为何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纯粹是因为得知刘备回来,百姓们心中踏实了,感到无比的激动和高兴。 城楼上,注视着下方被众星拱月一样拥簇在人群中央的刘备,一些官员内心羡慕十足,语气却酸溜溜的说着:“唉,咱们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倒是之前一直与刘备暗中作对的县丞郑久在注视良久以后,仰头望向天空,忽地怅叹一声:“民心所向,吾辈不如之甚矣!” 曾几何时,他也立誓要做一个这样的好官。 未几,关羽出了城来。 望见那道熟悉背影,奈何前方百姓挡道,骑马趟不过去,关羽只能远远的大喊出声:“大哥!” 听到声音,刘备顿时勒马回望,只见城门之下,一道鹦鹉袍的威武身影骑在马背,神情激动。 刘备挥手为之呼应:“二弟!” 旁边的张飞亦是高兴的哇呀大吼:“二哥!” 见状,后方的百姓们主动让开道来。 唯恐马蹄有失伤及百姓,刘备下了马背,关、张见状,亦是翻身下马。 随后狂奔彼此,在中间相遇,当着数千人的面,三兄弟紧紧抱在了一起。 抱完过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竟又同时大笑起来,笑声中豪情万丈。 在场之人无不深受感染,偷偷抹泪者亦是不在少数。 缓和下心情以后,刘备拍着关羽臂膀,语气大为感慨的说着:“二弟,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实在辛苦你了。” 关羽摇头,这算什么辛苦,相较于大哥在外征讨叛贼、风餐露宿,这一县之地的政务,却是再也轻松不过。 为此,关羽不禁畅想当年:“结拜之日,某就说过:关某之命即是兄长之命,关某之躯即为兄长之躯,此生但凭驱使,绝无二心,某誓与兄,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有渝此言,天人共戮之!” 旦旦誓言,尤在眼前。 期间,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张飞此刻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趁着二哥的话音落下,他也把住大哥手腕,虎目滚滚,瞪大得如同铜铃,随后拱手抱拳,心潮澎湃的说出了那句:“俺也一样!” 第七十三章 朝廷来使 回到县府,府内酒菜早已备好。 坐回熟悉的位置,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堂内没有外人,刘备卸下所有心理防备,与关张等人痛痛快快的吃起酒来。 席间刘备问起,今年粮食收成如何? 与张飞拼了两盏酒的关羽侧身拱手回答:“托大哥的福,今年粮食收成远超往年,尤其是招募流民开垦的荒田,收成更是达到了二十万石之多!” 二十万石! 听得这个数目,刘备吃惊不小,换算下来,足以供上万人的队伍吃上一年了。 “棉花呢?”刘备接着又问。 “棉花产量较低,收集起来以后,出了五千套冬衣,我命人发给了城内的老弱妇孺。”关羽起身离席,拱手主动请罪:“此事未与大哥商榷,还请大哥责罚。” 刘备笑着摆了摆手,不仅没有加以怪罪,反而称赞起关羽:“二弟,你做的很好。” 相较于年轻人的身强体健,在这寒冷的冬天,老人和孩子扛不住冷,最容易患上风寒,何况,尊老爱幼也一直是中华所传承下来的美德。关羽把棉衣分发给他们,实乃仁义之举,刘备又岂会怪罪。 随后刘备与众人说起了右北平郡守一事,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两千万钱从哪弄来。 “这还不简单!” 饮酒的张飞将酒碗一放,抹了把颔须上的酒渍,大大咧咧的说了起来:“大哥只需去趟甄家,同甄逸把事情一说,以甄逸对大哥的器重信任,两千万钱分分钟就能送到你的手上。” 钱对甄家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刘备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人情好借不好换,自己已经欠下甄家不少人情,以后该拿什么去还? 算了,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年关将近时,甄尧被打发回了无极,让他在家过完年后,再来这里报道。 中平二年的最后一天,天空下着小雪。 刘备在扛举石锁时,沉寂许久的系统重新冒了出来。 “宿主,在去年的一年时间里,您占有县地一处,麾下直系士卒970人,县内百姓有3787人因宿主而免于饥荒和死亡,获得年终评价:c,获得点数奖励:(970+3787)*1。” 这是给我发年终奖了么? 突然白嫖一波,刘备心情极为愉悦,不过旋即又颇为纳闷,去年为啥没有? 系统未作回应,沉寂了下去。 刘备便打开个人信息查看。 姓名:刘备(玄德) 武力:c+(待突破)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待突破) 综合评价:b 点数:5799 怎么还是b级…… 刘备美好的心情为之低落不少,在这一年里,他施行仁政,体恤百姓,惩治地方豪强,又北上讨伐叛贼,甚至杀死了乌桓大王丘力居…… 种种功绩,到头来属性却是一点变化没有。 究竟要怎样才能突破,系统也从来不给个提示,真是令人生闷。 ………… 旧年翻篇,新的一年迎着纷纷小雪如期而至。 皑皑白雪中,一辆车驾由雒阳而来,宽阔车轮在雪白的地上轧下长长的醒目车痕。 朝廷使者到了。 得到消息的刘备率领众人出府相迎。 门前车马停好,车驾里走出一名面容清瘦的老者,眼小有神,颌下蓄有深受老学究喜爱的山羊须,戴高山冠,内衣直缀,外披深衣罩袍,腰系大带,以青绶副之,脚上一双云头鞋踩着胡凳而下。 刘备当即见礼:“安喜县令刘备,见过上使。” 老者将刘备打量,见其生得不凡,且仪态端庄,捋须颇为满意的点头:“嗯,不错,不错……” 刘备对此纳了闷,这些我不认识的人,怎么好像一个个都认识我似的。 到了县府大堂,老者请出圣旨,刘备等人则是躬身听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安喜县令刘备,抚恤百姓,往幽州讨贼有功,甚合朕心……” 老人虽然有些上了岁数,但声音还很是洪亮。 诏书的内容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任命刘备为右北平郡守。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依照老规矩:先交钱,后上任。 念完以后,老者又将诏旨合上,递向刘备面带笑意:“刘郡守,接旨吧。” 刘备双手接过诏书,同时高声呼道:“臣刘备接旨,叩谢天恩!” 看着刘备充满年轻的面庞,应该是当下最为年轻的地方郡守了,老者忍不住的赞了声:“后生可畏啊!” 接过话来的刘备试探性询问:“您老是……” “老夫光禄大夫马日磾。”老人倒也坦坦荡荡。 好家伙,居然是光禄大夫! 刘备略有咋舌,随着自己官职的提升,朝廷使者的级别也是在跟水涨船高。 光禄大夫,秩比两千石,青绶银印,跟地方郡守是同一级别,不过两者权力大为不同。郡守是地方行政长官,统揽郡内一切;光禄大夫则是供职于朝堂,隶属于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但实际上却是作为皇帝顾问,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光禄勋的管辖。 “老大人听说过我?” 直觉告诉刘备,这位光禄大夫一定知道些什么。 马日磾不做否认的点头,确实听你的老师有过提及。 随后,马日磾说起与卢植的关系。 原来马日磾乃是着名经学家马融的族孙,马融又是卢植的老师,故而两人年轻时便已经结为好友,如今亦是同朝为官。 私下里,卢植少不得向马日磾提起刘备。 如今借此机会,正好前来视察一二。 正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谈心谈话。 马日磾寻了位置坐下,直视刘备问起:“玄德志在何处?” 刘备坦然回答:“志在安民。” 马日磾点点头,又问:“玄德以为,眼下朝廷如何?” 刘备仍是直言不讳:“虽有恩师,老大人之清流,却难挡十常侍、外戚为祸,以致各地匪患四起,百姓苦不堪言。”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那就是有个沉迷于享乐的昏聩皇帝。 不过这话要是当着钦差的面说出口了,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杀头,要么造反。 第七十四章 秋后算账 马日磾在安喜只待了半日,便动身返京。 临行前,上了车驾的老大人将侧帘掀开,探出头来,看着在外躬身送别的刘备,大有感慨的在这个年轻后生身上寄予了厚望:“玄德,当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面对老大人的殷切嘱托,刘备点点头,然而内心却很迷茫,也不知道这汉王朝到底有救没救。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安喜县府的门槛几乎遭人踩烂,得知刘备升为右北平郡守,郡内各处县令纷纷携礼来贺,一时间登门拜访者络绎不绝,县衙府内门庭若市。 对于送来的礼物,刘备照单全收,不要白不要,何况眼下正缺钱用。 周旋数日,刘备将所得之财物通通拿去找商贾兑换,短短数天时间,居然凑到了一千五百万钱。 二千万钱搞定大半,剩下的五百万钱,已然问题不大。 刘备发出请柬,邀县内豪绅来府上做客。 然而到了时间,堂内却空无一人,皆是以各种理由搪塞。 能在地方成为豪强,谁也不是傻子,刘备从到安喜以来,就没干过一件利于他们的事情,这回宴席也肯定是场鸿门宴,去了哪里会有好果子吃,所以皆是闭门不出。 然而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众人不给面子,刘备只好让张飞带有诚意的挨家挨户去请。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后,县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在县府聚齐。 刘备步入堂中,看看济济一堂的诸人,春风得意的拱手笑说:“诸位,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啊!” “这该死的刘大耳!” 众人心中恼怒,因刘备耳垂较大,众人便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刘大耳’的绰号,亦是恨极了这个断他们财路的家伙,巴不得他早些死了才好,但如今见面之后,脸上却还得赔笑,纷纷起身作揖还礼:“我等见过县令大人。” 刘备笑着走到正对大门的主位坐下,也示意众人就座。 坐下以后,刘备缓缓道来:“相信大家应该听说了,鄙人不才,得朝廷委任,不日就要去右北平走马上任了。” “恭贺县令高升!” 众人齐齐侧身拱手,嘴上祝贺,心中却在咒骂:这个遭瘟的,终于要走了! 刘备仍在座位感叹:“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间我已来到安喜将近两年,说句实话,我对这里有着很深的感情,也很舍不得大家……” 舍不得我们? 鬼话哟! 在座诸人一个字也不信,只希望刘备赶紧滚蛋!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难题。” 刘备竖起小指头,用大拇指的指甲在上面轻轻划上一下。 “朝廷明令,从今年二月起,新官上任需到雒阳交纳助军钱,我这郡守之位的俸禄是两千石,故而要交两千万钱,奈何本人两袖空空,纵使用尽各种办法,如今也只凑到一千万钱……” “老话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不是,是人多团结力量大。今天请诸位前来,一为叙旧,二是烦请大家帮忙想想办法,帮刘某解决掉这个小小难题。” 听完刘备诉求,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敢情是让他们当冤大头来了。 一千万钱对县地级别的豪强而言,不算小的数目。 刘备这厮,临走还想狠宰我们一顿! 众人心中愤恨,不过你都要走了,我们凭啥还要交钱,而且这钱一旦交给了刘备,那必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刘备虽然官升高了好几级,但出任的却是右北平郡守,根本管不了身在安喜的他们。 众人不肯买账,纷纷找起借口,总之就是没钱。 静静看着众人表演,刘备也没戳穿他们的拙劣演技,饮上一口酒,眼睛微敛半许,既然好言好语的商量不行,那就只好换种方式了…… “田家主,可还记得前年冬天,你指使陈到刺杀,事情虽然未成,难道就不打算补偿点医药费?”刘备最先问起坐于下方的田平。 遭到点名的田平心头一颤。 当初在得知陈到事败后,他就已经开溜。然而事后刘备却没有张榜缉捕,更没找过其家人麻烦,于是在外遁逃数月后,田平又悄悄摸了回来,毕竟家业都在安喜,就这么舍弃,他也心有不舍。 后来某次无意间遇见刘备,刘备浑然没事人一般的和他有说有笑,于是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哪曾想,刘备今日竟一语道破。 田平心乱如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备也不逼他,看向另外一人:“陈家主,你家老爷子走私盐铁,暗中与贼人勾结,你不给个说法?” “许家主,你买通县府佐吏,监视我的举动,意欲何为啊?” “陈家主…………” 随着刘备口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吐露,在场之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 从惊愕和楞然中回过神来的田平缓缓举起手,声音艰涩:“县令,我出一百万钱。” 有了田平的带头表态,其他人也算是明白过来,今天不交钱估计出不了这府堂,于是纷纷举手表态。 “我代表陈家资助五十万钱……” “我资助三十万钱……” 事到如今,只有认栽。 众人如此上道,刘备一边拿笔书写在账簿,一边笑说起来:“诸位放心,我这个人一向都很大度,也承蒙诸位如此厚爱,若是不收,恐怕会让诸位寒心,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众人恨得牙直痒痒,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然而当着刘备的面,不仅不能发作,还得赔笑着随声附和,简直憋屈至极。 账目记录完毕,刘备将账本合上,假装向外看了眼天色,惋惜说着:“天色已晚,就不留诸位在此夜宿了。” 很显然,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说是宴席,结果连菜都没吃上一口。 众人强忍怒火的与刘备告辞,转过身便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陈到从旁问道:“主公,这样好吗?” “我没有杀他们抄家,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备是这样的说的。 第七十五章 人心 两千万钱搞定,接下来就是去洛阳交钱。 两千万枚铜钱满满当当的装了三十箱子,由士卒吭哧吭哧的搬运,驮到门前的几辆马车上。 看着士卒们来回折腾,刘备不由的吐槽起眼下所流行的铜钱实在太不方便,哪怕能换成后世的银两也好!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推行纸币,不仅方便,而且省时省力。 随后,刘备唤来了县府里的一众官员,坦诚以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番去了雒阳,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希望他们能秉从内心,好好的善待百姓。 刘备在的时候,这些人用尽法子想把刘备弄走,现在刘备真的要走了,不知为何,他们心中竟也有一丝难舍。 兴许是刘备的出现,让他们从黑暗腐烂中,找回了良知与初心。 众官吏皆是躬身拱手,不舍的应下:“谨遵县令之言。” 出了县府,刘备一行人还未走上多远,收到消息的百姓们无不纷涌而至,前方道路很快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玄德公,我们舍不得你走!” “留下来吧,求您了!” 看着身骑白马的温儒身影,城内百姓们呼声很高,皆是不舍刘备离去。 毕竟好不容易才盼来个青天县令,能让他们得以安稳生活,不再惧怕本地豪强欺压,如果刘备走了,以后谁还为他们主持公道。 眼见有这么多的百姓不舍,刘备心下感动,不枉在此耕耘许久、费了这么多的心神,于是好言安抚起众人:“诸位,我亦不舍离去,奈何朝廷有命,实在不能违抗,还请诸位见谅!” 百姓们却不听刘备这番说辞,执意想要把他留下。 有人带头嚷道:“玄德公,如果你非走不可,那就从我们身上踏过去吧!” “对,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其他人一听,也激动的跟着响应起来, 原本堵塞的道路,此刻嘈杂之声四起,变得愈发拥堵。 “大哥,怎么办?” 眼见如此之多的百姓阻拦,旁边的关羽也皱低起眉头跟着犯难。若是贼人围困倒还好了,他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冲杀出去,然而眼前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如何能够加之以伤。 身后陈到身躯微向前倾,也是出起主意:“要不然暂时打道回府,等百姓们散去,再找个僻静时间悄悄离去。” “那不跟做贼一样了吗!” 张飞大为不满,当即冲百姓吼上一声:尔等真要念着俺大哥的好,就该主动让出道来,让俺们离去。” 百姓们却是不听。 张飞烦了,当即同大哥请求,让俺杀一两个人,管保他们乖乖让开道来。 以暴制暴,这是张飞最喜欢的方式。 刘备当然不会同意。 当众戮杀百姓,这与他的理想信念背道而驰不说,而且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名声,也必将毁于一旦。 可任由事情发展,他肯定是走不了的。 “诸位,烦请为刘某让条路吧。” 刘备再度拱手恳求,这是他头一回如此的低声下气。扪心自问,他自认平日里善待百姓,与民更始,为此甚至不惜以雷霆手段惩治地方豪强,撕破脸皮。 然而百姓们却因此吃准了刘备不敢拿他们怎样,所以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刘备一时竟有些悲凉,明明出任郡守可以造福更多的地方百姓,而本地百姓却不体谅,心中所想的只有他们自己。 这使得刘备想起一句话来:难道好人就活该被人拿枪指着吗? 僵持不下之际,县内兵曹带着军营官兵前来,强行将堵路的百姓驱散在道路两旁,为刘备保驾护航。 出了城外,山字营和两百乌桓轻骑已经在此等候。 与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安置城外的流民。 为防再次出现拦路事件,官兵果断上前开道。 被拦在外边的流民双手抓住将他们隔开的长枪,探出脑袋朝骑白马的身影大声呼喊起来。 “玄德公要弃我们而去了吗?” “我等愿与玄德公同往!” “请您带上我们吧!” “…………” 面对百姓们的恳请之言,刘备这次没再心软,只能说声抱歉,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载有钱箱的车辆行进速度较慢,刘备也不得不因此放缓前进速度。 出城两里后,张飞在回顾后方队伍时,似是看见了怪异事情,不由与身旁的大哥说道:“大哥,你看后面!” 刘备回头望去,只见山字营之后,那些城外的百姓竟然一路自发的默默跟在后面,人数多达千人! 见此情形,刘备只好调转马头,驱马回到后方。 看着这些满眼乞盼的百姓,又有些于心不忍,刘备只好再次说道:“诸位,刘某此番是去往雒阳交纳助军钱,路途遥远多有不便,还请诸位见谅。” 张飞也是跟着掺和:“回去吧,都回去吧。” “玄德公,是您救活了我们,愿将此生性命托付,不管你去何处,我们都誓死追随,不离不弃。”一名青年大声说着。 “我等上了岁数,不能与您同上战场杀敌,但做些搬土抬石的苦力,总还能行。”裹着棉衣的老人们也随之发声,军中将士尚无棉衣可穿,然而刘备却把棉衣分发给了他们这些大半截脖子都已入土的老家伙。 “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玄德公,带上我们吧!” 这些得刘备所救助存活下来的流民,此时正眼含热泪的述说着最为真挚的话语。 在他们心中,刘备就是最后的精神支柱。 同样是舍不得自己离开,城内城外百姓的表现却截然相反……看着这些甘于默默追随的人们,刘备终究是点了点头。 百姓们顿时欢呼一片。 不过有了这么多的百姓追随,计划也不得不随之作出改变。否则行进速度必将会被拖垮,到了雒阳也会延误不少时日。 于是刘备当即决定与关羽分兵,由关羽先带着这些百姓去往右北平,自己则尽快的赶往雒阳,办完相关事宜就回来与关羽汇合。 随后便将士卒拨给关羽,只带亲兵与山字营前往雒阳。 第七十六章 雒阳 从安喜到雒阳,刘备走了大半个月。 抵达雒阳东郊时,看着眼前巍峨如山的高大城墙,尽管做好心理准备的刘备仍免不了震撼一番,地方城池与之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别的不说,地方城池大门几乎都是东西南北四面各一处,而洛阳城单是一面城墙下便有三处城门,而且城门规格也远超地方。不过奇怪的是,三处城门仅有一处排起了长队,另外两处则是人迹寥寥。 初来乍到的刘备不解其中缘由,打算派人前去询问。 这时,亲兵中的刘七、刘八主动过来说明情况。 雒阳城东的这三处城门对应的分别是:上东门、中东门和耗门。 上东门和耗门分别通往权贵宅院和三公府邸,沿着这两条道路再往前走,就是占据雒阳城大半面积的南北两宫,寻常百姓自然不敢走此两道,只能通过中间的中东门进入城内。 刘备这才想起,当初夺取了广宗以后,皇帝下令戮杀十余万黄巾降众,自己曾派刘七、刘八两人来雒阳找过左丰,让其帮忙求情。 后来皇帝改变主意,饶去了这些贼众性命。 至于这其中是不是自己的功劳,刘备则无从知晓。 但不管怎样,目的达到就行。 刘备选择从耗门进入,车骑将军的府邸通过这里也能抵达。 来到城门时,却被守门士兵阻拦下来,理由很简单:禁止携带兵器入城。 刘备只好退回城外,让陈到领着山字营暂时在城外找地方安歇,自己则与张飞先去拜见老师卢植。 入城以后,一座座宽阔府邸映入眼帘,沿途走来皆是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张飞看得两眼放光,啧啧称奇:“大哥,这可比你的县衙气派多了!” 刘备白了一眼,没好气的回上一句:说的屁话。 张飞嘿嘿笑着:“俺今后要是能在这里有处宅子,祖坟都得冒青烟了恐怕。” “瞧你这出息……” “俺是个杀猪的,要那多出息干啥。” “…………” 刘备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到了车骑将军府邸,朱漆色的大门敞开,外边有府兵把守,刘备上前见礼,拱手说道:“劳烦通禀,学生刘备前来拜见。 府兵上下打量,让刘备在此稍候。 不久便快步出来相请,请刘备去中堂面见卢植。 刘备跟随府兵而去,不久便在中堂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恩师。 迈过门槛,刘备朝着正埋头处理政务的卢植行学生之礼,声音恭敬有加:“学生刘备,拜见老师。” 卢植抬起头看了刘备一眼,自顾不暇的说着:“玄德,你且稍坐,待老夫处理完这些政务,再来与你说话。” 刘备点头应下,只在一旁静静等候。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卢植手头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将手中笔墨搁下,拳头半握的轻捶起酸痛老腰,看向刘备时,才发现这位学生竟也一直在站立候着,于是伸手招呼:“玄德,坐下说话。” 许久未见,他的这位学生似乎愈发的沉稳许多。 待刘备落座以后,卢植也与张飞说上一句:“翼德,你也坐。” “好叻!” 张飞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答应得也是爽快。 师生二人闲述一阵,卢植也知晓了刘备此行是为缴纳助军钱而来。 晚上,卢植在府上设宴,也让刘备出席。 临近酉时,受邀的人陆续而来。 卢植站在门前相迎,热情的同前来赴宴之人笑着相互寒暄,刘备则如同小跟班一样的站在老师身后,直到卢植向来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学生刘备。 刘备便立即拱手见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一道较为熟悉的声音响起:“玄德,这么快又见面了。” 循声望去,原来是光禄大夫马日磾。 刘备当即上前见礼,马日磾扶起以后,笑着同卢植说道:“子干兄,你这个学生,我很满意!” 又过去三四人后,一名穿着儒服的中年文士独自而来,在与卢植见礼后,卢植与刘备介绍:“玄德,这位乃是司空府的掾史孔融,亦是圣人之后、当今少有的饱学之士,以后若有学识上的问题,可以向他请教。” 听得这个名字后,刘备顿时精神一振,记得小时候在课本里就学过一则名为‘孔融让梨’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见着活人了。 孔融瞥了刘备一眼,打算径直掠过时,刘备却激动的握住了他的手:“文举兄,幸会幸会!” 突如其来的热情把孔融整不会了,语气颇为纳闷:“你听说过我?” “何止听说,简直如雷贯耳!” 刘备略显夸张的吹捧起来,“融四岁,能让梨,连我家乡的小孩都知道,不瞒你说,文举兄的名字也必然会流芳后世。” 流芳后世……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孔融的心坎,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像祖上一样的传奇人物,然而世人皆不识他这璞玉。所以刘备的这番话,也令孔融恍然有种找到知音的错觉,于是放下高傲架子,拱手还之以礼:“兄台谬赞,以后若是有学识上的难处,尽管来找我便是。” 刘备连连点头。 此刻的他已然明白老师宴请这些人的用意,所以也在尽可能的与这些人留下好的印象。 最后姗姗来迟的两人,皆是身穿皂色常服,手腕处裹有护甲,武冠下衬平山帻,这是军中将领常见的装束。 其中一人生得相貌俊朗,身高八尺,脸上挂有自信笑容,走起路来虎步生风,放到后世足以迷倒万千少女,所见之人中也仅有公孙瓒能与之匹敌,不过就气质而言,此人似乎更胜一筹。相较之下,另一人则失色不少,不仅身材矮上大半个脑袋,而且眼睛还小,下颌蓄有短髯,给人不拘一格的直观印象。 见卢植在门口亲自相迎,两人连忙加快脚步上前,抱拳赔礼告罪:“遇事情耽搁来的晚了,还望卢公见谅。” 卢植则是大度摆手,随后与刘备介绍起来。 当听得这二人名讳时,刘备心头登时‘咯噔’一跳! 第七十七章 未来的三巨头碰面 “玄德,玄德……” 卢植喊了好几声,刘备才回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袁绍和曹操。 随即拱手与二人见礼。 宾客到齐,卢植邀众人落座,随后命婢女仆人将酒菜端上,正式开宴。 会宴间,卢植再次介绍起刘备,刘备也很懂事的与这些大佬们逐一敬酒。 在座之人皆是心思透亮,卢植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也传达出一个讯息:这是我卢植的学生,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希望大家能帮衬一二。 卢植的面子要给,众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至于真帮假帮,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高谈阔论间,坐于末尾的袁绍向旁边压低了声音:“孟德,你说这刘备究竟什么来头,能让当朝的车骑将军这般为他张罗?” 曹操摇头,表示同样不知,但卢公性情耿直,且为官清廉,能让他这般在意费心,说明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此时,刘备端着酒盏走来。 脑海里神识一动,使用了慧眼识人。 袁绍(本初) 武力:c+ 统帅:b 智力:c+ 内政:c 魅力:a 综合评价:b ………… 曹操(孟德) 武力:b+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c+ 综合评价:b+ 曹老板魅力值还没我高? 这不科学。 不过袁绍的魅力值居然是a,这就有够离谱。 还剩一次,刘备又看向孔融。 孔融(文举) 武力:d 统帅:c 智力:c 内政:b 魅力:c 综合评价:c 果然不是一个档次…… 刘备心中摇头,随后走到袁、曹面前顺势坐下,三人呈鼎足之势,将酒盏举起,面带笑意:“二位,饮上一盏如何?” 袁、曹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同时举起了酒盏。 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盏搁于桌案,刘备两只手放在曹操与袁绍的手背轻拍,笑着说来:“二位,以后可要多多关照了。” 袁绍将手抽出,指向此刻正满面红光的老大人们:“你这话应同他们说才是。” 另一边的曹操也同样只当刘备是玩笑话,揶揄回道:“玄德话说反了,应该是你多加关照我们才是。” 作为卢植的门生,刘备如今任职右北平郡守,可谓大权在握,前程亦是无可限量。相较之下,他二人虽在西园供职,却要受小黄门蹇硕统领,实在难展胸中抱负。 所以二人暗中已经站队大将军何进,希望通过借助何进的力量来诛除宦官,以达清君侧的目的。然而何进却偏听妇人之言,迟迟不肯下手,搞得他俩也很是惆怅。 未来的大佬现在还很迷茫,看过剧本的刘备却是果断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将来这天下必是你们二位争雄。” “玄德,汝醉矣!” 尽管刘备说得信誓旦旦,可袁、曹二人哪里会信,不过刘备的这一番话,却也给了他们不少鼓励,使得内心消磨的斗志重新振作不少。 酒宴散去,宾客与卢植辞别,各自上了车驾回府。 曹操与袁绍也是告辞离去,两人骑马在雒阳城的街道上并排而走。 深夜的晚风拂来,有一股沁进骨子里的凉意。 走上一阵,袁绍先开了口:“孟德,你对刘备所说之言如何看待?” 刘备的那句‘争雄’之语,不知为何就像凿子一样深深刻进了他的脑里,如何也挥之不去。 “本初,你不会真信了吧?”曹操偏过头来,看着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反正是不信的。 兴许是酒劲上了头,袁绍忍不住的又道:“万一呢?” 见袁绍执着于此,曹操便接过话来:“即便真有这万一,我也争不过你。” 他对自身的定位十分清楚,略作感慨:“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替国家讨贼,死后能在墓碑上刻上‘征西将军曹侯之墓’也就心满意足了。” 袁绍听了,顿时笑了起来:“那你可得加把劲了!” “我不一样,袁家累世三公,所以我也要做到三公的位置!” 袁绍掷地有声,笃定的神采在他眼中绽放。 曹操也是笑着:“那到时候,你可得保举我为征西将军啊……” 揶揄口气使得袁绍侧目,恰逢此时曹操也偏头看来,对视之下,目光交融,一切尽在不言中。 继而,两人皆是放声大笑起来。 第七十八章 帝非帝,王非王 翌日清晨,早起的刘备拿上卢植手令,将城外钱财运进城来。 在用过早饭以后,便与卢植去了西园交钱。 在这里,刘备见到了供职于此的袁绍和曹操,经过昨夜把酒相言,两人对刘备的印象皆是不错。 西园校尉拢共八人,除了袁、曹,还有上军校尉蹇硕,下军校尉鲍鸿,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谏议大夫·夏牟,右校尉淳于琼。 其中上军校尉蹇硕为宫中宦官小黄门,因深受皇帝宠信而负责统领各军要务,这也是袁、曹耻于之下的缘由所在。 校尉之上,是自称‘无上将军’的皇帝刘宏,西园校尉也直接对皇帝负责,不受大将军何进所遣。当然,西园军的设立,本就是专门用来掣肘何进的势力。 有了袁绍、曹操陪同,一切就都变得容易起来。 繁琐的流程能省就省,不多时便交完了钱,拿到了任命的正式文书。 “玄德,恭喜了啊!” 两人拱手祝贺起来,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实打实的羡慕。 这使得刘备有些不解,不禁道来:“以二位之家世,只要愿意,花些钱出任地方郡守,可谓轻而易举……” 然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脸色微变的袁绍打断,语气亦是大为不喜:“玄德,为何如此轻贱我等!” 相较之下,曹操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的老子曹嵩就是通过贿赂中官以及给西园捐钱一亿万,才得以升任太尉,位列三公。不过私下里,曹操对此一向是引以为耻的。 见袁绍不喜,刘备霎时也明白了过来,才想起,这个时候的袁、曹,还是两个怀揣理想抱负的有志青年。 于是当即赔礼告罪。 刘备摆正了态度,袁绍便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出了西园,刘备沿原路返回。 走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胡人服饰的中年男子,胯下骑着一头灰色小毛驴,身形消瘦,面容呈病态白皙。 当刘备径直走过时,那人忽地叫住了他,上下一打量:“你是何人?” 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刘备尽量保持低调,拱手回答:“在下刘备。” 那人又问:“来交助军钱的?” 刘备点头,试探性的反问:“阁下也是?” 那人为之摇头,说明自己身份:“在下乃是穿行于汉胡之间的商贾,到此采办货物来了。” 扯淡吧! 这个时代的商人身份低微,哪能在皇宫里如此来去自如…… 尽管心中有所狐疑,刘备却也懒得纠结,反正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不知为何,从见到这个人后,直觉里就出现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浑身上下好似被锁定一般,举目环顾四方,却又空无一人。 大白天见鬼了这是! 刘备心有不安,若非刚才在西园里把三次慧眼识人都用光了,他必然会好好查看眼前之人究竟是何来头。 既然查看不了,刘备也不愿深究,礼貌的拱手作别:“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那人倒也未加阻拦,扭头看向迈步离开的刘备,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姓刘,难不成也是汉室宗亲?” 刘备没有应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中年男人骑在小毛驴上,神情若有所思。 宫城外,张飞时不时的将脑袋探向宫门,在此等候得百般急躁,可谓抓耳挠腮。好在熬过了漫长等待,终于见到大哥从宫门出来,顿时脚下生风,立马迎了过去。 “大哥,咋样?”张飞迫不及待的询问。 刘备点点头,表示一切办妥。 回去路上,张飞犹如好奇宝宝一样的在身边问个不停。 “大哥,皇宫里面是不是老气派了?” “见到皇帝没有?我听讲书的说,皇帝身上有真龙加身,可是真的?” “大哥大哥,那议政的崇德殿前,真有上千台阶?” “皇帝平日里吃的是啥?” “…………” 听着老三大感兴趣的叨叨不停,刘备满头黑线,告诉张飞:“我去的是只是西园,不是在皇宫里旅游……” 至于皇帝长啥样,连尚书台都进不去的他又如何见得着? 回到府上,刘备收拾行囊,等卢植从宫中回来,便向这位老师提出辞别。 “你这才来两日,这么快就要走了?”得知刘备要走,卢植颇有不舍。 刘备说明其中缘由,右北平去年遭到贼人劫掠,百姓虽然得以安置,但仍需尽快恢复生机,眼下正值耕种季节,如果处理不好,就会严重影响秋天的收成,而且关羽还带着上千流民往北,一路上还不知道要遭遇多少事情,他也想去尽快前往汇合。 听完刘备述说,卢植便不再强求。 当天夜里,师徒二人在屋中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宿。 从老师这里,刘备受益匪浅。 翌日一早,卢植换上朝服,要去早朝。 看着老师鬓间白去大半的银丝,以及日暮垂矣的身影,刘备心中百感交集,亲自搀扶卢植上了车驾,随后退至一旁拱手弯腰,郑重行上弟子礼,道了声:“老师保重。” 此番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卢植将侧旁帘子掀开,看着这个最为满意的学生,言语之间寄予厚望:“玄德,放开手去干吧!心中须记住,匡扶汉室,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刘备点头应下:“学生谨记老师教诲。” 至于能不能做到,他心中没底,唯有尽力而已。 有了刘备这句话,卢植便放心了。 车驾朝着皇宫方向行进。 然则此时,刘备似是忽地想起什么一般,急忙追赶过去。 听闻刘备追来,卢植叫停了车驾,掀开车帘问起:“玄德还有何事?” “老师,以后若是生有变故,万不可让董卓入京!”刘备认真提醒。 “为何?” 卢植不解其意。 “其中缘由,学生一时说不清楚,但请您务必记下。” 刘备言尽于此,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剧本吧。 一旦董卓入京,不管对朝廷还是百姓,都将是一场巨大灾难。 看着刘备充满恳切的神情,卢植答应下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 目送卢植车驾走远,不久,刘备也动身离去。 雒阳虽好,却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出了城门,刘备回头望上一眼,心中默道一声。 别了,雒阳。 第七十九章 故地重游 出雒阳往北,过黄河沿原路折返,在幽州涿郡与关羽成功碰头。 由于流民之中老弱妇孺占据大半,又仅仅只是依靠两条腿来赶路,为了照顾他们,关羽将行进速度一缓再缓。除此之外,路上还吸纳了不少其他县地的流民,以致这支队伍扩张急剧。 刘备与其会合时,队伍已经发展到两千余人。 人越多,速度就会越慢。 心中估算一番,照此速度,至少还需要月余时间才能抵达右北平。 途径涿县,刘备下令在此稍歇,自己则带上关、张入城。 城内的人来来往往,好似一切未曾改变。 来到当年出摊的地方,这里早已没有杀猪卖肉的张屠户了,就连旁边的石井也被石板盖上,落上许多灰尘。张飞快步走去,对此印象深刻:“当初就是在这里,二哥将俺放在井内的猪肉取走,分发与市井平民,俺恼怒之下与其大打出手,未曾想二哥也是个硬茬……” 对此,关羽也是感慨:“若非大哥及时出手,你我怕是免不了要两败俱伤。” 在武力方面,即便强如关羽,也没有把握能胜张飞。 而刘备,当时就是凭借一双手臂,将斗力的关张二人分开,这使得二人震惊之余,亦是格外的刮目相看。 只是那时,现在的刘备还没穿越过来。 “三弟,回到涿县,就不打算回自家看上一眼?”刘备从旁问道。 张飞是土生土长的涿县人氏,祖上基业也悉数在此。 张飞则是摇头:“反正已经卖与了别人,还看它作甚。” 嘴上浑不为意的说着,目光却是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毕竟那是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 不过张飞从未有过后悔,即便重选一次,他也仍会毫不犹豫的作出同样选择,因为大哥值得! “走吧,看看去。”刘备迈开步子,走在了前头。 见状,张飞也只好跟了上去。 昔日的住处,如今人去影空。 厅堂内的家具屏风未染尘埃,显然在此的住户人家刚搬走没有多久。 庄园里,桃花盛开灿烂。 转眼已是两年。 三兄弟故地重游,亦是别有一番感慨。 离去时,刘备将一纸契约递交到张飞手上。 张飞起先还不以为意,然则当他看完以后,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惊诧不已:“大哥,你从哪里弄来的地契?” 刘备则是笑着说道:“三弟,拿着吧,这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基业,不能因为我而毁在你的手里。” 当初张飞为了资助自己,不惜变卖所有家产,这些刘备一直都记在心里。 所以在缴纳完助军钱后,见仍有几百万钱尚余,刘备便让刘大去往涿县,买回了属于张家的庄园,也算是给张飞一个小小的惊喜。 “大哥!” 得知事情真相,张飞感动得无以复加,呜嚎一声,紧紧抱住了刘备。 这一勒,刘备有些喘不上气,却也没有将张飞推开,伸手拍起张飞后背安打趣:“好了三弟,都多大的人了,还作小女子的姿态,也不怕人笑话。” 张飞这才将大哥松开。 事情交代妥当,三兄弟离开张氏庄园,打算出城继续向右北平行进。 穿过市集时,有人将刘备认出:“你是……卖草鞋的刘玄德?” 刘备顿下脚步看去,是个卖木炭的的佝偻老人。 稍作回想,便有了些许印象。 当年在此摆摊,也与这老人有过数面之缘。 “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你了,为此我还特意向人打听,却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老人回忆般的说着,当初在这市集突发顽疾,只有你将我背起去见了医郎,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记挂。” 刘备表示这只是小事一桩。 老人又问:“这次回来,还打算继续卖草鞋吗?” 刘备摇了摇头。 “怎么,又要走?”老人似乎有些不舍。 “嗯,要去右北平了。” “那你多多保重。” 刘备点点头,也让老人保重身体。 就在刘备起身离开之际,又有声音传来,言语间不乏挖苦与嘲讽:“哟,这不是吹嘘要匡扶汉室的刘某人吗?” 视之,乃是本地的皂衣衙役。 此人名为陈丰,当年拜师卢植遭拒,而一个卖草鞋的却能被卢植收为学生,这使得他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奚落一番,陈丰得意大笑:“如今我在县衙府里当差,你该不会还在这里卖草鞋吧?哈哈哈……” 他现在还很年轻,以后说不定能坐到县尉的位置。 刘备也是认出了陈丰,读书那阵两人之间有过不少恩怨,但那都是年少时的鲁莽,已经过去了。 对于陈丰的嘲讽,刘备也只是笑了笑。 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 “哎哎,别急着走啊!” 见到刘备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陈丰先是一愣,这可不是印象中的暴躁老哥,随即赶紧追了过来,从旁偏过脑袋,脸上装作大度十足的模样:“念在往日情分,我可以向县令大人举荐,也提拔提拔你在县府任职。” 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在县府供职,已经是一件很值得吹嘘的事了。 往日里打架没赢过,如今自己身为县府里的办事人员,和刘备已然是两个阶层的人物。 这回,刘备该向自己低头了吧! 陈丰从一开始便报定了这种想法。 然而,刘备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和预想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陈丰心中的爽没能得到释放,于是又大为不甘的追出城去。 然则刚出城外不久,陈丰便望见刘备翻身骑上了一匹如雪一般的骏马,在他身后,有乌桓人的骑兵环绕,还有全副武装的汉家将士,以及数以千计的百姓也在追随着他。 阳光下的刘备,是那般的耀眼…… “这位右北平的新郡守,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谁说不是呢?” 城门士卒的交谈落入耳中,陈丰艰难的蠕动喉咙:“你们说的郡守是……” “喏,就是那位!” 一名士卒为其指明了方向。 郡守啊…… 陈丰不由的颓坐在地。 第八十章 玄德,好久不见 抵达右北平时,已是四月下旬。 右北平始置于秦朝,起初辖下共有十六县,是用来防御北方匈奴的重要边郡之一,然而到了东汉,由于乌桓、鲜卑的侵扰,右北平郡辖地大为缩减,仅存西南一隅,辖下也仅有四县,分别为土垠、无终、徐无、俊靡,也是如今幽州辖县数最少的郡地。 郡内地势北高南低,北边为燕山山脉,横穿整个北边,占据郡内疆域近乎一半的面积;南边则属于后世的华北平原,地形平坦开阔。然则境内总人口仅有三万,加之近几年常受乌桓人所侵扰,人口有减无增。 西汉名将李广曾在此任职,有名的‘李广射虎’便是发生于此。 入主郡城后,当刘备坐在专属于郡守的位置时,神识里系统声音响起:“恭喜宿主,正式成为一方郡守,奖励点数,兑换商店升级为郡级,是否进行查看。” 刘备先打开了个人信息界面。 姓名:刘备(玄德) 武力:c+(待突破) 统帅:b 智力:b 内政:b 魅力:b+(待突破) 综合评价:b 点数: 随后又点开兑换商城。 在通用的县级兑换旁,又增加了新的页面:郡(右北平)专属。 点开查看。 冬小麦种子:适种于平原,亩产最大可达500斤,需求点数:200/斤。 飞将弓:当年李广所用,可射杀猛虎,所需点数:。 铁矿开采技术:使用后,可增加铁矿开采的成功几率以及矿石产量,所需点数,需智力c+及以上人物方可使用。 c级突破果实:五维属性为待突破状态时,使用后可以突破限制,升至b级,每半年可购买一次,需求点数。 全是好东西啊…… 刘备看得心动不已的同时,亦是大为纠结起来。 在这四件物品中,飞将弓虽然很猛,又是出自李广之手,但在找到黄忠之前,应该用处不大,毕竟自己和关、张都不是使弓的好手,买了也属于暴殄天物。 至于冬小麦种子,200点数一斤,就目前而言,还是有些贵了,可以先暂时兑换少数,其他的再用县级里面的五谷代替,郡内两三万人,应该是足够用的。 然而最让刘备纠结的还是,铁矿开采技术和c级突破果实。 两样他都想要,奈何现有的点数只够兑换其中之一。 右北平背靠燕山山脉,铁矿开采的好处无须多说,但眼下也急需c级突破果实,一经使用,武力便能突破至b级,战斗力也将因此大幅上涨,足以跻身加入二流武将的行列。 书到用时方恨少。 对刘备来说,点数也是一样。 几经思虑权衡,刘备谁也没选,在系统中预留一万点数。 铁矿开采技术需要c+级别的智力,目前的队伍中,也就只有自己和二弟关羽两人。 让关羽去开采铁矿,有些屈才。 自己去的话,郡内政务又没人能够接手处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招贤,招贤,招贤!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以前只有一处县地,现在有了整整一个郡,不信还招不来有能力的人才。 至于c级突破果实,还是在等等吧,除非到了万分危急的保命时刻,否则还是优先兑换铁矿开采技术。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日,刘备都在着手于郡内政务。 首先是民生问题,百姓存活是基础。 冬小麦一般在9月中下旬至10月上旬播种,翌年5月底至6月中下旬成熟。于是刘备带领百姓们先将五谷种下,等到五谷丰收,再播种冬小麦,如此就形成了一整个循环。 其次,郡城规模太小且防御能力拉胯,需要重新进行加固扩建,修筑的石头、树木可以从燕山开采,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随行而来的流民,以及郡内百姓,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除此之外,得益于乌桓人的劫掠,郡内世家豪强遁逃,这就为招商创造了良好条件,刘备绝对在此地开胡市,与鲜卑、乌桓等部族进行贸易。 总之,怎么发展快,就怎么来。 当然,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也免不了鲜卑、乌桓人在此生事,所以操练郡兵,增强实力,也同样是重中之重。 一切安排妥当后,刘备动身去找了好叔父兼领导的刘虞哭穷,又从刘虞那里捞回不少粮食和物资。 回到郡城不久,亲兵前来禀报,说是有人前来投奔,且自称是刘备的旧识。 又是旧识? 听到这个字眼,刘备略有不喜。 自打自己任职郡守以来,所谓的旧识以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已经来过好几批了,这些人目的简单,无非就是想讨要好处,或者请刘备看在往日情分上,帮忙安置个差事,然后仗着刘备的权势,拉虎皮扯大旗。 对于这样的人,刘备尽皆打发走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对于此人,刘备本不打算见的,但眼下实在缺人,万一因此错过了有识之士,可就得不偿失了。 尽管这种几率很小。 整理完着装,刘备同亲兵吩咐:“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粗麻衣的青年文士跟随亲兵走进,在望见刘备以后,青年文士眼中有神采迸发,不似以往之人饱含谄媚,也没有卑躬屈膝的称呼刘备为郡守大人,而是直呼其字,语气也甚为直爽:“玄德,好久不见。” 第八十一章 一枚铜钱 只一眼,刘备便认出了此人,不由的笑着回应:“宪和,别来无恙。” 此人姓简名雍,表字宪和,与刘备少年时期相识,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招呼简雍落座,刘备问起怎么到了右北平来。 端起桌案上的水灌上一口,简雍语气轻松:“前几日游历返乡,听说你任职了右北平的郡守,想着年少时所言的‘苟富贵勿相忘’,所以就厚着脸皮来了,玄德总该不会嫌弃我吧……” 对于简雍,刘备还是比较了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口齿伶俐,擅于辩论议事,其性情也一向如此,简单直接、不拘小节。 随即,刘备使用了慧眼识人。 姓名:简雍(宪和) 武力:d 统帅:d 智力:b 内政:c+ 魅力:d+ 综合评价:c+ 看完属性的刘备顿时笑了:“在我手下谋事可以,不过须得先叫一声大哥。”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简雍不明所以,还以为刘备是故意拿他逗趣,哼哧一声:“你让我叫,我却偏不叫,难道你还能赶走我不成?” “宪和,你是属驴的吧……” 刘备装作无奈的模样,叹了口气:“不叫就不叫吧,只是以后议事的时候,你必须坐好,不准把手靠在桌上,也不准盘腿……” “大哥!” 不等刘备把话说完,简雍果断选择了妥协。 与他而言,跪坐实在太难受了。 刘备面上不动声色的点头,心中却是得意笑了:小样,我还拿捏不了你了?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神识中提醒:“检测到有c级以上人物称呼宿主为大哥,获得抽奖机会一次,是否进行抽奖。” 刘备不作丝毫犹豫,当即选择白嫖一波。 伴随清光闪过,系统声再次响起:恭喜宿主,获得物品【一枚抛出去下落只会为正的五铢铜钱】。 对此抱有满怀希望的刘备顿时郁闷不已,这有什么卵用? 跟以前的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如来包华子,至少能过过嘴瘾。 此时,亲兵又来禀道:主公,外边又来一人,也称是你的旧识。” 听得此话,刘备萎靡的精神霎时一震,难不成又有白嫖的机会送上门来? 当即吩咐亲兵将人请进。 不多时,一名儒服青年走进堂来。 见到此人,刘备想要白嫖系统的期望破灭,不需慧眼识人,他便知道是c级人物,兴奋不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已经白嫖过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师出同门且同出一族的刘德然。 之前在范阳时,就已经见过面了。 刘备同样招呼落座,对面的简雍却先问起:“刘德然,你不好好在范阳做你的县令,来这里作甚?” 简雍的脾性刘德然亦是熟知,为之一笑:“宪和兄,你不也来了么?” 随后,刘德然面向刘备拱手,说明此番来意:“听闻兄长在郡地招贤,愚弟不才,却也识得几个文字,此番前来别无所求,但在兄长身边做个文书小吏即可。” “那你的范阳县呢?”刘备不禁问道。 刘德然坦然表示,在听说大哥需要帮手时,他就已经义无反顾的将官辞去。 “好小子,有魄力!” 听得刘德然辞官,简雍忍不住的高赞一声。在他的印象里,刘德然打小就是个磨磨唧唧,且很没主见的人,没想到如今为了刘备,竟也能如此果断。 “德然,你呀……” 刘备唏嘘一声,光是这份情谊,就已然足矣! 将情绪平复,刘备看向刘德然说起:“我正愁没有帮手,你有治理县地的经验,如今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听得此话,刘德然身躯坐直,义正言辞的拱手:“但凭兄长差遣,小弟绝无不从!” 刘备便取来郡图,向二人说起郡地情况:“右北平辖县有四,地势北高南低,郡城设在土垠,郡守和县令暂时都是由我在担任。其他的三个县里,俊靡和无终两县,你俩就二一添作五好了,德然你出任俊靡,宪和呢,就去无终。” 当然,对外宣称肯定只是代行县令职权。 毕竟没有朝廷颁发的诏令文书,也领不到朝廷下发的薪水。 在职权上,刘备可以设立郡府主簿、从事,以及各部诸曹,却没有任免县令的权力,包括作为幽州牧的刘虞也是一样。 但是可以进行举荐。 至于用不用,那就是朝廷的事了。 当然,还有个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买官,只是这种方式弊病太大,为世人所不齿,所以宁愿到时候去雒阳交助军钱,也好过现在花钱买官。 再者,幽州是个穷州,常年受胡族骑兵侵扰,完全没有油水可捞,尤其是靠近乌桓和鲜卑的郡地,买了赔钱不说,而且还很容易的把命也搭上。 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不会花冤枉钱在这里。 即使退一万步来讲,真有人买了这里的县官,如果真有才干,刘备自然是一万个欢迎,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来捞油水,刘备也有的是法子叫他立马滚蛋。 对于刘备的安排,二人皆是没有异议。 至于剩下的徐无县,因与乌桓人所居住的辽西接壤,北边又通鲜卑,所以必须找个精通异族语言的人来出任县令,这样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刘备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田豫。 田豫的智力和内政都是c级,跟那些内政大佬们肯定不能相比,但要治理县地,应该问题不大。何况现在的他还很年轻,有着足够大的成长空间。 于是刘备安排了人手,去渔阳将田豫请来。 不出两日,田豫便顺利的抵达右北平郡。 到了郡府,府兵告知田豫,郡守早出未归,外出巡视农田去了。 田豫便耐着性子在郡府等候。 及至晌午过后,刘备才姗姗回到府上。 得知田豫一早到了,刘备对府兵略有责斥:“怎不及时来报?” 到了府堂,堂内站着的却不止田豫一人。 在其身旁,还有一名个子稍高的同伴,年龄略长,腰间佩剑,然则脸上却有一股书生的儒气。 见到刘备入堂,田豫当即行礼:“见过玄德公。” 刘备摆了摆手,问起田豫:“这位是?” 第八十二章 张飞的质疑 个子稍高的少年拱手,不卑不亢:“田畴见过郡守。” 听得少年姓田,刘备的第一反应就是:“你两是兄弟?” 田豫为之摇头,告诉刘备自己是渔阳雍奴人,田畴则居住在右北平无终,两人同族不同支,往上推个几百年,祖宗都是同一人。 途经无终县时,田豫想到了这个族兄,田畴文武兼备,如今正好介绍给刘备认识。 对于刘备,作为本土人氏的田畴早有耳闻,也很感激刘备能够施行仁政,善待百姓。 在此期间,刘备查看了田畴的属性。 姓名:田畴(子泰) 武力:c+ 统帅:c 智力:c+ 内政:c+ 魅力:c 综合评价:c+ 看完后的刘备心中忍不住乐了,这属性均衡得都快跟自己一样。 随后说着,如今徐无还缺个县令,不知子泰可愿前往? 田畴心中惊讶,心道这才第一次见面,在不知晓我能力的情况下,居然就要委任我出任地方县令,这到底是自信,还是盲目……又或者,是想试探我的秉性? 在不知刘备真正意图的情况下,田畴谦虚表示:“在下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我信得过国让,也相信子泰你不会令我失望。” 刘备笑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得跟你说说徐无这个地方,之前我去视察过两次,这里背靠山川,县城低矮,百姓也最少,东边与乌桓人聚集的辽西接壤,北边则通鲜卑人的地界,日常基本是与这些异族人打交道,一经发生战乱,这里必然首当其冲,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末了,刘备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玄德公就这么信得过我?”田畴为之反问。 刘备嘴角扬起,脸上保持微笑:“我这个人,看人一向很准。” 这种自信的魅力属实让人难以抵挡…… 田畴再不迟疑,起身拱手抱拳:“田畴不才,愿为公效犬马之劳!” 晚上,刘备在郡府设宴。 作为郡地一把手的刘备自然居于正位,下方依次坐着关羽、张飞、陈到、简雍、刘德然、田畴田豫,以及甄尧、周仓、裴元绍…… 从起初桃园结义的三兄弟,到如今,队伍规模也逐渐壮大起来。 座位上,刘备率先起身端举酒盏,看着下方说道:“今日设宴,在于为宪和、德然四人践行,诸位兄弟,且满饮此盏!” 下方之人见状,也都纷纷起身举酒。 随后,刘备当众宣布对几人的任命。 “啥?大哥,你要把徐无县交给这两小子?” 得知刘备委任田畴为徐无令,以田豫相辅,张飞顿时嚷了起来。 对于简雍、刘德然出任地方县令,张飞没有意见,毕竟这二人都是大哥的老相识,对大哥也是忠心。 但田畴田豫这两个小儿,岁数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十。 当初三兄弟在征讨黄巾时,立下功劳无数,也才博得一个县尉职位。 如今田畴这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小儿一来,就要出任地方县令,凭什么啊! 张飞很是不爽。 面对张飞的抗议,刘备表现得很是淡定:“既然三弟如此反对,那不如让你去做徐无令好了。” “大哥,别别别!” 张飞连忙摆手,县令那活儿也就表面光鲜,背地里却累得要死,他才不上这当。 “俺只是觉得这两人年岁尚小,难以服众。” 说着,张飞回头向其他人抛起眼色,趁机拱火:“你们说是吧?” “啊对对对……” 平日里和张飞亲近的甄尧、裴元绍当即作出回应,点头称是。 简雍则是靠在桌案惬意的饮着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深知刘备断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拿县地作为儿戏,料想这二人必有过人之处。 遭到以张飞为首的诸人劝阻,田畴心中不免有些动摇起来,加上自己年岁太小,且难以服众,于是看向刘备打算推脱掉任职,先从小吏做起。 然则此时刘备亦是看向田畴,语气一如初见时的坚定:“子泰,你看大家都不信你,但我偏不信这个邪,你尽管去干,拿出能力让他们闭嘴,即便天塌下来,也有我来给你撑着!” 主位上的男人气势十足的摒弃众议,就是为了相信自己……他的身上,好似有光芒闪烁…… 听到这番话后,田畴心中震愕,亦是感动得眼含热泪。 刘备为何如此深信自己,田畴无从所知,但‘士为知己者死’,这份知遇之恩,便足矣! 于是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拱手抱拳,到了嘴边的那句“请公收回成命”,也变成了“必不负公之厚望,虽万死亦不辞也!” 大哥铁了心要任用田畴,张飞纵使不爽,却也无话可讲,哐哐哐的找二哥干酒去了。 翌日,刘备将四人送至城外。 临行前,每人分派了二十名山字营士卒同行,一来是护卫简雍等人的人身安全,二来是简雍等人初来乍到,地方肯定有不服管教之人,如果遇到有人闹事或者不从,那该出手就出手,必要时杀鸡儆猴也是可行。 随后,刘备又将从系统里兑换的三百斤五谷种子分与三人,让他们到了县地以后,就带着本县百姓进行耕种,如果遇到缺粮,就派人到郡城来取。 四人皆是点头应下。 待到一切妥当,刘备让简雍、刘德然先行,他还有话要和田畴交代。 二人不疑有他,翻身上马在马背拱手:“玄德(兄长),保重!” 刘备点头,说了声‘一路平安’,目送二人带队远去。 田畴则站在原地,等候刘备的嘱托。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刘备撤回了目光,在c级突破果实和铁矿开采技术之间,他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来到田畴面前,刘备手中已经多了本厚厚的书籍,他将此物交到田畴手中,认真说来:“徐无县背靠山脉,山中最适合采矿,我这里有本《铁矿开采技术》,你且拿去研读,好好加以利用,莫要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为此,我可是放弃了武力突破为b的保命机会。 第八十三章 强兵 接过刘备递来的书籍,田畴打开浏览,只见里面写有奇奇怪怪的文字以及从未见过的图案,其内容晦涩无比,以他的学识,完全难以理解。 此时,系统在刘备神识里响起:“该物品是否对田畴使用?” 刘备选择了是。 刹那间,田畴犹如醍醐灌顶,待他缓过神来时,书籍上倍觉深奥的内容,此刻竟也变得浅显易懂起来。 “公且放心,吾必当竭尽全力!”合上书本,田畴笃声说着。 随后告别刘备,带上田豫以及二十名士卒,向着徐无进发。 送走田畴,刘备回到城中。 期间在巡视城楼时,望见有许多孩童也在跟随父辈们下着苦力。 某位大佬说过,读书要从娃娃抓起…… 见此,刘备便有了兴建学校念头。 然则这个时代,天地君亲师,士人对师生传承看得极重,不会轻易收授学生,故而底层百姓不识字,几乎成为了普遍现象。除此之外,书籍为世家所垄断,不会轻易示人,寒门学子想读书,就得先投靠世家,成为其门生。 刘备少年时期能拜师卢植,除了叔父刘元起捐了不少钱,还有就是他薄弱的汉室宗亲身份。 否则,卢植未必肯收他入学。 总而言之,寻常人想拜师求学,真的很难。 关于开设学堂之事,刘备写了书信寄与远在雒阳的老师,阐述了自己想要义务普及孩童读书识字的想法,请教该从何处下手。 毕竟他的这个老师,确实称得上当世大儒。 然而卢植在回信中,却狠狠责斥了刘备,称他的这个想法不仅背离了现实,而且还会遭到世家望族的一致抵制,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言辞之犀利,刘备也是头一回见。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卢植予以痛斥,也是害怕寄予厚望的刘备会折在这里。年轻人的出发点固然是好,但完全不可行,如果让普通人读书识字,就等于是在向所有的世家宣战,世家因掌握书籍而垄断做官渠道,人人皆能读书识字,那世家藏书的意义何在? 一经触及了世家们的底线利益,其结果也必然是死路一条。 于世家而言,百姓只是工具。 只有百姓愚蠢,才最好用来使唤。 看完回信,刘备苦叹一声,本以为老师会支持自己,没想到还是封建思想占据了主导,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刘备也看清了事实,自己的想法过于超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尽管如今占据了一郡之地,但在整个大汉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开设学堂一事,也就只好暂时搁置。 既然加强文化教育行不通,那就只好换个方向,进而强兵了。 只有拳头硬,说的话才有人听。 不然当年孔子周游列国,单单靠的只是一张嘴吗? 到了军营,关羽出来相迎。 如今的他已被刘备里任为军司马,代行郡都尉的职务,总揽整个郡内兵事。 望见关羽前来,龙骧虎步间,隐隐有了大将之风。 刘备照例先是询问一番军中事务,关羽皆能对答如流,随后又问:“二弟,兵马操练得如何?” 关羽当即下令让士卒操练起来,又陪同刘备登台:“请大哥检阅。” “儿郎们,操练起来!” 伴随着一声令下,士卒们突刺起手中长枪,齐声大吼:“杀!” 接着长枪横扫,又是一声大吼,气势十足。 每出一式,口中必喝‘杀’字。 刘备看得暗自点头,从来右北平算起,不过两三月的时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有如此声势,换做自己,就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 检阅完军队,刘备与关羽在军中闲散走着,也与关羽说起:“再过些时日,我打算找北边的鲜卑人和东边的乌桓人、以及其他大小部落过来,与他们讨论开设胡市的相关事宜……不过你也知道,跟这些异族人讲诚信礼义完全就是扯淡,只有当你有能力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时,这些人才会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你念经。” 刘虞的怀柔政策固然很好,也能拉拢不少人心,但这种方式并不保险,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彻底根除异族人动不动就越界劫掠的烂毛病。 “大哥,我懂了。” 关羽微微点头,领悟了话中含义。 脚下步伐缓缓,刘备也因此说道:“我再给你三个月时间,希望到时候士卒的战斗力,能再提升一倍。” 关羽却是摇头。 刘备便又改口:“那就五个月。” “不,两个月。” 关羽丹凤眼眯起。 刘备一愣,继而问道:“几成把握。” “十成。” 关羽抚捋胸前髯须,随后补充一句:“不过,三弟须得借我一用。” “没问题。” 刘备答应果断。 回到郡府,刘备去找了张飞。 望见刘备朝着这里走来,守在门外望风的裴元绍赶紧轻咳提醒:“咳咳、咳咳……” 然则趴在桌案上的张飞打盹睡得正香,要是在塌上,早已经鼾声如雷。 眼见刘备越来越近,裴元绍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许多,当即朝里面低喊一声:“三将军,你大哥来了!” 大哥! 听得这个字眼,睡梦中的张飞眼珠一瞪,猛地惊醒过来,旋即擦去嘴角口水,拿起面前桌案上的竹简,开始大声诵读起来:“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 来到窗前,刘备的身影挡住了射来的阳光,看着正在兢兢业业读书的张飞,笑眯眯的问起:“三弟,近来读书可有所悟?” “大哥,俺可没有偷懒……啊?所悟啊,这个,呃,那个……”张飞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学渣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样子,绞尽脑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刘备无奈摇头:“去军营吧,你二哥需要你当帮手。” “好叻!” 听得这话,张飞一蹦而起,原先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此刻也瞬间填满了喜悦,心中想的全是,还是二哥知道心疼俺! 殊不知,军营里也正有口大锅,在等着老张去背。 第八十四章 辽东公孙 随着时间流走,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有条不紊发展。 这一日,有车驾在郡府门前停下。 望见‘右北平郡府’五个大字,身骑黄鬃骏马的青年勒停了胯下坐骑,侧身同车内恭敬说了声:“父亲,咱们到了。” 车轮停稳,车驾里弯腰走出一个相貌威肃的中年男人,青年随之下马,双手搀扶父亲下了车驾。 抬头望了眼郡府,男人收回目光,领着儿子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与府兵拱手:“劳烦通禀,就说辽东公孙度前来拜访。” 守门的府兵自然不认得此人,但见其气度不凡,却也如实相告:“郡守不在府内。” 公孙度看了眼天色,时日尚早,便问:“何时回来?” 府兵表示不知。 于是,公孙度派人前去与城内眼线接头,不多时便得知了刘备行踪。 出城来到郊外,上千名赤膊壮汉挥汗如雨,伐木抬石,像是要修建新的防御工事,干得热火朝天。 在这里,公孙度见到了正在督促施工的刘备。 这个右北平的当家人,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公孙度正欲上前,却被陈到伸手拦下,只好立于原地,拱手提高声量:“久闻公之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甚。” 听得声音,刘备回转身躯,打量此人一眼,又看向其身后青年,两人容貌颇有几分相似,料想是对父子,于是问起:“阁下是?” “在下公孙度,辽东襄平人氏。” 公孙? 这个姓氏少见,刘备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公孙瓒,潜意识里也当做是公孙瓒派的人来,遂问:“你与伯圭是何关系?” 公孙度稍作思索,便反应过来,笑着与刘备解释:“在下与公孙将军并无相识,虽然我们都姓公孙,但我居住辽东,他则是辽西一族,我们之间并无直接联系。” 刘备这会儿正忙,也没时间跟他打机锋,直接问起:“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公孙度内心琢磨一阵后,组织好语言缓缓说起:“当初乌桓作乱,攻杀了辽东郡守,时至今日,朝廷也没有委派新的郡守到任,所以在下此番前来,有个不情之请……” 话还没有说完,刘备便知晓了他的意图:“你想做辽东郡守?” 对此公孙度没有否认,而是说起了自己过往事迹。 年轻时,他也从郡中小吏作起,先后升迁出任尚书郎和冀州刺史,后因党锢之祸遭到罢免,直到黄巾作乱,皇帝才下令解除党锢,现在虽有买官政策,但光有钱也是不行,还得有人为你发声。 “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刘备想也不想的选择了拒绝。 公孙度倒也不恼,似是料到会有这样的答复,继续说来:“玄德公,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幽州牧刘虞是你叔父,素有清名,车骑将军卢植是你恩师,在朝堂说话很有分量,只要他二人向朝廷举荐,我定能出任辽东郡守。” “公若肯相助,以后但有所需,我必当鼎力相助!” 公孙度信誓旦旦。 随后,又令随从将车上珠宝搬下:“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里面的珍珠玉器,晃得人眼花缭乱。 刘备没有作声,心中权衡起利弊。 见状,公孙度进而说道:“玄德公近来要开胡市,我可以从中支持,出钱出力都没问题;即便以后要打乌桓、鲜卑,我也可以出兵从后面夹击……”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想,多个盟友总归不是坏处。 但其根本在于:“我如何信你?” 人心隔着肚皮,嘴上说得容易,可谁都不是三岁小孩,当面说得好听,转过身就翻脸不认账,这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见刘备仍在迟疑和踌躇,公孙度使出了杀手锏,指向身后:“这是吾儿公孙康,亦是我最喜爱之长子,从今往后,便留在玄德公帐前做个小卒,但有差遣,无所不从!” 为了能博取郡守之位,公孙度也是豁出去了,不惜以儿子作为人质。 有魄力,是个狠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刘备没理由再来拒绝,直觉告诉自己,公孙度是个有野心的家伙,与其结盟,更像是在与虎谋皮,但同样,公孙度也不是蠢人,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存在翻脸的可能。 最终,刘备答应了下来,但也事先说好:“此事能不能成,不敢保证,但可以一试。” 公孙度等的就是这话,神情诚挚的回应:“不管成败与否,这份情谊我都将铭记于心。” 当天晚上,刘备设宴简单招待了公孙家的父子,并且表示不必将公孙康留在此处,既然结为盟友,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然而公孙度在第二天离去时,还是将儿子扔在了右北平。 回去途中,驾车的心腹很是不解的问起:“主公,那刘备已经应允了您的请求,也同意让公子离去,您为何还将公子留下?” 要知道,大公子可是主公最为宠信的长子,在其身上亦是倾注了无限的希望。 “他可以不要,但我却不能不给……” 车驾里闭目养神的公孙度将侧帘掀开,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景象,悠悠叹上口气,为了自己的未来大计,也就只能暂时委屈康儿了。 公孙度走后,刘备去了趟州牧府。 见到刘虞,刘备先汇报了右北平近来的发展状况,听得刘虞连连点头,对此大为满意。 随后叔侄之间闲聊,谈及有关辽东郡的话题。 自上任郡守惨遭杀害,朝廷就一直没有派人下来,刘虞便顺着话问起刘备,可有合适人选。 作为幽州牧,向朝廷举荐州内郡守,本就是职责所在。 刘备醉翁之意不在酒,先是随便说出几人,这几人能力水平一般,自然不会得到刘虞青睐,待刘虞接连否定以后,最后才道出公孙度的名字。 公孙度早年经历过官场,而且还出任过地方刺史,而且在辽东颇有声望,由他来出任郡守,倒也合适。 一番斟酌过后,刘虞也是微微颔首。 第八十五章 鲜卑使者 两月时间一晃而过。 八月下旬,收到刘备邀请的鲜卑、乌桓各部陆续派出使者,抵达右北平郡。 期间,双方磋商了关于胡市贸易的相关条约,交换了彼此意见。 不过在价钱上,却一直没有谈拢。 乌桓人还好,兴许是之前吃过一次大亏,名义上也隶属于汉朝,刘备这方开出的价钱虽然稍低,但勉强还是能够接受。 相较之下,鲜卑人则要价甚高,态度也颇为不敬。 熹平六年,汉朝皇帝派出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分三路出塞进攻鲜卑,结果却是大败而归,损失兵马达十之八七,伤亡惨重。 遭此大败后,汉朝对北方胡族的统治能力明显减弱,也再没有对鲜卑有过大规模的用兵。 而当时的鲜卑首领檀石槐也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年轻时勇敢健壮,富有谋略,被推举为部落首领,后在弹汗山建立王庭,完全占据匈奴故土,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多次攻打汉朝的“缘边九郡”及辽东属国,拒绝汉王朝“封王与和亲”,建立三部,各置大人统领。 一度成为令汉王朝深感头痛的存在。 好在几年前檀石槐死去,其子和连继任,其人能力平平且贪财好色,不久便在劫掠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后鲜卑内部分裂,先是西部鲜卑叛离,随之东部也一分为三:一是步度根集团,拥众数万,据有云中、雁门一带,二是轲比能集团,分布于代郡、上谷等地,三是原来联盟“东部大人”所领属的若干小集团,散布于辽西、右北平和渔阳塞外。 东部三股势力中,属‘东部大人’的部落联盟与刘备靠得最近,然而这些人自恃檀石槐时代的强盛,属于老旧式派系,不屑与汉人合作,只想通过劫掠来进行白嫖。 而位于中部的轲比能则主张学习汉族先进技术和文化,并在作战时效仿汉朝军队高举军旗,以击鼓作为进退口令。 此番出使的鲜卑使者便是轲比能的麾下,名为图木察。 “据我所知,汉朝内地的马匹已经卖到了十几万甚至数十万钱,郡守大人,我给你开价良马十万钱一匹,可以说是很便宜了……”图木察看向这个垂耳的年轻郡守,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刘备则表示,幽州是个穷州,拿不出这么多的钱,两万钱就已是极限。 一连商榷数日,双方皆是寸步不让。 刘备便让人将简雍请了回来。 这一日,双方照例唇枪舌战。 然则单论口才,简雍的战斗力远胜刘备,几个回合下来,图木察便被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发红,偏偏简雍又说得头头是道,愣是让人找不到半点可以进行反驳的地方。 气恼之下,图木察起身将右手挽在胸前:“如此,便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郡守大人,请恕在下告辞。” 见图木察恼羞成怒,刘备笑着说道:“图木使者,别急着走嘛,马匹交易谈不拢,咱还可以谈谈其他的事情。” 图木察抬头看来,没好气的反问一句:“比如说?” 刘备则从座位起身走向堂下,缓缓说来:“据我所知,鲜卑内部分裂,东部分成了三股势力,你们的部落正好夹在中间,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可能腹背受敌……” 图木察面色一沉:“这些话,不需阁下提醒。” 如今的鲜卑表面上看似和气一团,实际上尔虞我诈,暗地里互相攻伐。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难道轲比能就没有想吞并他们的想法?”刘备话中暗示意味十足。 图木察当即冷哼:“你休想挑拨离间!” 刘备摆摆手,神情轻飘淡然:“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东部联盟这些人不识时务,我诚意邀请了他们,他们却不肯来,摆明就是不给我刘某人面子,我正想以此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就凭你?” 听到这话,图木察不加掩饰的讥笑,瘦死骆驼比马大,即便如今鲜卑分裂,也不是刘备这样的地方郡守能够对付得了:“请恕在下直言,刘郡守仅有一郡之地,怕是不够实力,换成你们的州牧刘虞来说这话,或许更为合适。” 图木察的话中,刘备听出了不少弦外之音,随后道来:“有没有实力,口说无凭,图木使者可愿随我往军中一观?” 对此,图木察倒也没有拒绝,借此刺探一番情报也好。 来到军中,得知大哥前来,关羽、张飞俱是出营相迎,军中将士也是列阵完毕。 从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图木察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即使是迎面吹来的风,似乎都夹杂着凛冽寒意。 在刘备的盛情相邀下,图木察也随之站到了检阅台上。 目光向下望去,这和以往所见之汉家将士完全判若两者,他们攥紧手中兵器,身躯挺直,浑然与兵器融为了一体,个个眼神坚毅,仿佛已经斩断了尘世一切,明明只有三四千人,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强悍视觉。 与之对视久了,竟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开始!” 伴随张飞的一声大吼,集结于此的将士迅速分作左右双方,喊杀震天的展开厮杀攻防。 期间,这些士卒真刀真枪的往彼此身上招呼,即使出了血,也没人哼哧一声。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杀红眼的敌我双方。 对自己人都能下此狠手,何况其他人乎? 观看过程中的图木察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倒是其身旁护卫目光冷静:“郡守大人,不得不承认您的士兵确实很强,但草原上不是步兵称雄,而是骑兵的天下……” “所以嘛,我才想找你们购置马匹,培养一支骑兵。”刘备接过话来,宣称有了骑兵,就足以帮助轲比能吞下东部的联盟各部。 当然这活也不白接,前提就是战马要以两万的价格出售到右北平来。 听完刘备画好的大饼,护卫目光咄咄:“那你如何保证,将来不会用这支骑兵来对付我们?” 第八十六章 破胡讨虏 不对付你们,我养骑兵干啥? 刘备心中如是说着。 在此开设胡市,贸易牛羊、皮革只是基础,最重要的还是赚取马匹的差价,鲜卑、乌桓盛产大马,好的可以留给自己使用,差的就卖去其他州郡,从中所得之钱财,足以供养一支精锐骑兵。 然则这样的实话,肯定不能明说,刘备的回答也在示弱:“我组建骑兵无非图个心安,跟你们相比不过九牛一毛,倘若轲比能真是雄主,断不会惧怕我这点兵力。” 护卫对此不再言语,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何况,真正的雄主并不会因为有强敌而为之胆怯。 在此之后,图木察与刘备签订了互市文书,最终同意将马匹以两万钱的价格卖于刘备,但也规定汉朝只能以盐、铁等物资进行兑换。 刘备没有异议。 双方之后又签订同盟条约,共同对付鲜卑东部联盟,且约定有生之年,不得向彼此的领地发动战争。 签完字后,刘备看向图木察身边的护卫,面带笑意的说着:“我对这位兄弟一眼如故,不若叫我声大哥如何?” 在检阅军营时,刘备就察觉出此人很不对劲,慧眼识人一瞅,居然是轲比能这家伙亲自来了! 听得这个要求,图木察脸色微变,随即便找借口推脱:“此人不过是名随行护卫,位卑言轻,高攀不上郡守大人……” 刘备则是摇头表示:“我们汉朝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若是连这点小要求都不应允,我实在很难相信你们有合作的诚意。” “大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能使刘备打消猜忌,轲比能不情不愿的喊了大哥。 “嗯~” 刘备颇为满意的点头,随后走过去拍了拍轲比能的肩膀,摆出老大哥的姿态:“兄弟啊,以后有空常来。” 轲比能尬笑称是。 待一切谈妥,图木察辞别刘备,出城往北离去。 路上,轲比能神情郑重问起图木察:“你觉得,刘备认出我了没有?” 图木察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刘备独独只让轲比能称呼其为大哥,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然而此番随行护卫皆是绝对的可靠心腹,这些时日几乎寸步不离,根本不可能会向汉人出卖情报。 一番思索之下,图木察还是更倾向于刘备没有认出身份,之所以让轲比能以兄弟相称,大概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 轲比能也是持同样观点,不禁说来:“刘备确实是个人物,表面看起来温儒谦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在很多关于原则性问题上,他始终寸步不让。而且,他能压得那住那么多的骄兵悍将,就绝对不会是一个良善之辈……我潜意识里有种直觉,此人以后,必然会成为我鲜卑族的一大祸患!” “既然此人有如此大的威胁,那您为何还要答应签订同盟文书?”图木察感到不解。 “威胁和能力成正比,要对付东部联盟的那些老顽固,右北平的刘备可以起到很重要的牵制。至于所谓盟约,或许对汉人有所约束,可于我而言,不过一页废纸而已。” “等兼并了东部联盟,再拿下步度根,我回头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刘备。现在让他尝些甜头,以后定要他十倍百倍的全吐出来!” 轲比能脸上闪过一抹狰狞色的狠厉。 当年檀石槐能打得汉军丢盔弃甲,我轲比能也一样可以! 刘备自是不知轲比能所想,此时正在郡府美滋滋的白嫖系统,进行抽奖。 伴随一阵清光闪过,系统声音响起:“恭喜宿主,获得技能:破胡讨虏。” 技能说明:宿主麾下将士在对汉族以外的军队作战时,战斗力提升百分之二十。 这个技能很给力! 刘备心情舒坦,且不论汉朝以外的疆域,单是汉朝内部就埋有不少隐患,西边有羌人、南边有蛮族、东边有山越…… 以后在与其作战时,凭此技能,便可占得不少优势。 而对于那些能力卓然的将领而言,有时候一丁点的优势,就足以改变整个战局。 一段时日过后,刘备写了书信,将苏双与张世平请到右北平来。 得知刘备相邀,苏双、张世平星夜而至。 到了右北平郡府大堂,二人坐下不久,便见到刘备出来。 人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只是地位有了翻天覆地之变。初见时,三兄弟还是赶去投军的白身,这才短短两年时光,刘备便成为了一地之郡守,深受百姓拥戴,只需假以时日,那雒阳朝堂之上也必有一席之地。 私下每每谈及此事,二人皆是唏嘘不已。 “拜见郡守大人。” 两人放下手中茶水起身,拱手行礼间拘谨不已。 刘备则是摆手,告知二人不必如此拘束,刘备还是当年的那个刘备。 招呼二人重新落座,刘备寒暄过后说起正事:“此番请二位前来,是有件事想请二位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侧身面向刘备拱手,声音笃定:“但有所使,定无不从。” “你俩不问什么事情,就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不怕我唆使你们去杀人放火?”刘备有意开了个玩笑。 二人一愣,俱是不信刘备会行此荒唐之事。 于是刘备也将话题回归:“我在右北平开设了胡市,主要与鲜卑、乌桓等胡族贸易往来,你们也知道,做生意我是个门外汉,所以我打算设立军需司马一职,由你俩来担任并负责主持相关事宜。” 听闻此话,二人内心一阵激动,但随即联想到自己的商贾身份,顿时兴奋减去大半,连带语气也是惆怅:“我等身份低微,恐难以服众……” 汉代商人地位低下,不受朝廷和士族待见,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种舆论环境下,二人也不想给刘备带来不好的影响,于是请求刘备指派其他人为主吏,他俩从旁辅助就好。 刘备却没答应。 此番让苏双、张世平出任军需司马,不仅只是单纯的笼络之举,同时也是在树立榜样。只有这样,其他州郡的商人才会看到自己的态度,从而纷至沓来。 商人多了,自然就能带动起右北平的发展。 第八十七章 组建骑兵 月余过后,右北平迎来秋收。 徐无、无终、俊靡三县相继传来喜报,均是收获了上万石粮食,尤其是刘备所赠送的一百斤谷物种子,播种之后极具高产。 相比之下,刘备所在的郡治土垠仅仅只收获了七万石粮食,远不如当初在安喜时的收成。 究其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大哥点数告罄,这里耕种的只是去年谷物的自留种,这也印证了从系统兑换的种子在第一次耕种以后,即便是从中提取的种子,也达不到高产效果。 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等到谷物秋收以后,就开始播种小麦。 然则看着信息界面里的点数,刘备深感惆怅。 想种小麦,看来只有再等来年了…… 事后刘备也认真反思过,除了种子不是系统出品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本土劳动力严重不足。整个右北平郡连带老弱病残加在一起,也不到三万人。 而中原的不少地区,光是一个县就不止三万人口。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尤其是在农耕社会。 然则这个时代信息技术落后,消息交通闭塞,许多人窝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本地的县乡。 所以哪怕你在本郡喊得热闹,外地人也根本无从所知。 刘备脑中闪过无数种念头,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于是骑上快马,去了涿郡州牧府,找老叔刘虞解惑。 听完刘备请教,刘虞安抚起侄儿,语重心长的开导,积极发展右北平固然是好事,但也不必如此急功心切,路要一步一步走,人口增长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自己身为州牧,也不能强令其他郡地的百姓进行迁徙。 所以这件事情,刘虞也是爱莫能助。 眼下的世道,其实并不缺乏流离失所的百姓,中原地区近几年因地方官吏压榨以及黄巾暴乱,使得流民无数,他们同样想要寻觅庇佑之所,却不知道右北平正好稀缺人口。 同时也由于彼此相距甚远,以刘备目前的地位和能力,根本做不到派人去进行大规模的迁徙。 且不论其他州郡会不会有意为难,单是期间的粮食吃穿,就不知从何而来。 或许只能像刘虞说的,慢慢等吧。 不管怎样,右北平现在稳定了,总会一年好过一年。 ………… 十月底,鲜卑人送来马匹一万。 按照双方协议的价钱,刘备也兑换了同等的盐铁物资过去。 这么多的物资,刘备小小一处郡地肯定拿不出来,于是找来刘虞三七分账。事后,刘备留下三千匹组建骑兵,刘虞带走六千匹,剩下一千匹则是以六至八万钱的价格售于来右北平贸易的马商,由他们输送至南方进行贩卖。 有了马匹,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是着手于组建骑兵。 经过几番商榷,骑兵数量最终定为一千二百人,每人配两匹坐骑,通过筛选出合格士卒后,将这支骑兵命名为风字营。 训练他们的教官,则是刘备手下的两百乌桓轻骑。 起初,汉军士卒对此深感不满,让乌桓人来训练我们,岂非是说我大汉无人了? 为了使手下士卒服气,关羽就让双方骑马展开比拼,几番竞技过后,结果也是显而易见,汉家将士完败。 要论马背上的功夫,塞北胡族从小就是吃的这碗饭长大。 汉家士卒也因此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跟着学习马上作战厮杀。 训练骑兵的任务全权交给了关羽,刘备对此很是放心,老二虽有傲气,但对士卒总归不错,更不会像老三一样,喝酒之后稍不顺心,就下手没轻没重。 军事上有关羽把关,内政上则是刘备亲自操刀。 他先是免去了辖地百姓近两年的税收,充分调动起积极性,同时号召郡内百姓增扩城池,开垦田土,对没有子女赡养的老人进行抚养和慰问,对失去父母的孩童予以收留,在民间赢得了极好口碑。 对外则结好鲜卑、乌桓,自胡市开通以后,双方虽然时有摩擦,但总归没有触发大规模的纷争,又与公孙度暗中保持联系,互通有无。 在刘备的治理下,右北平有条不紊的向前发展。 时光匆匆,晃眼又是年底。 城内劳动的百姓通通放了假,按刘备的说法就是,一年到头,也总该在家好生歇息几日,陪陪婆娘孩子。 刘备也因此将简雍、刘德然等人唤来郡府。 众人齐聚一堂,刘备举盏朗笑:“今天我们不谈公事,只管开怀痛饮,喝他个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举盏,皆是欢快高呼。 推杯换盏,不知饮下多少。 “谁敢跟俺老张拼酒!” 醉意微醺的张飞嗓门粗犷,别人都是用盏,到了他这里,就是直接开坛往嘴里猛灌。 此时,明显带有醉意的简雍走到刘备身旁,一只手搭拉在好兄弟的肩膀,脸颊泛起酒酡:“玄德,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七了吧……嗝~该成家了……” “田家两个小儿就不说了,你、云长、翼德、叔至,哪个不是尚未娶亲,亏你之前还说要增加人口,你这个当郡守的都不积极,下面百姓如何效仿?” “即使不娶正妻,妾总得纳几房吧?”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你总该是懂的吧……” 面对简雍的唠叨,刘备老脸一红。 不多时,喝得尽兴的众人歪七倒八的栽趴在桌案上。 看着这副凌乱又美好温馨的画面,刘备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宿主,在去年的一年时间里,您占有郡地一处,辖下四县,麾下直系士卒3680人,郡内百姓有人因宿主而免于饥荒和死亡,获得年终评价:b,获得点数奖励:(3680+)*2。” 系统声在脑海响起。 两万多的点数,明年种子不用愁了…… 此时,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刘备走出堂外,立于屋檐之下,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仰望烟雨朦胧的天空,不禁感慨一声。 “真快啊,一年又要过去……” 第八十八章 皇帝薨逝 初春,迎面的清风仍有寒意,干秃的枝头尚未吐露新芽。 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皇帝薨逝于雒阳。 皇帝陛下今年三十出头,正值青壮之年,突然间撒手离去,使得所有人皆是措不及防。 消息从雒阳传至各州郡,再由州郡传至县乡。 比起刘虞,刘备更早的得知了这个消息,皇帝身死的当天,左丰就派出心腹日夜兼程的赶到右北平,向刘备禀报了此事。 根据左丰所描述,皇帝应该是服食丹药过量,导致暴毙。 皇帝的薨逝,意味着国丧的到来。 国丧期间,各方官员及百姓禁止屠宰以及从事娱乐性活动,迎娶婚嫁也得等到国丧结束以后。 “大哥,你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谥号?”闲来无聊,张飞对此十分好奇。 朝堂那边的商榷结果还没出来,刘备却已然心知肚明,回答出一个‘灵’字,乱而不损曰灵。 刘宏在位期间,国家虽有祸乱,但始终没有伤及到根本,地方割据也没有形成,总的来说天子之威犹在,能够镇压四方。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头,随后又问:“那下任皇帝呢?” “这不是你我该讨论的问题,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去读读兵书……” 打发走老三,刘备慢慢回忆起这段历史。 刘宏生前宠爱王美人所生之皇子刘协,然则长子刘辩的身份却远高于刘协,其母亲贵为皇后,舅舅何进也是朝堂上的大将军,所牵连的势力庞杂。 对此,刘宏先是用宦官来牵制外戚势力,其后又组建西园军来对抗南北两军,然而西园军还未壮大,刘宏就先一步的撒手人寰。 没了皇帝老子撑腰,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刘协这辈子都应该和皇位无缘。 皇长子刘辩登基,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刘备目光远眺雒阳方向,变数不是没有,只是苦于自己能力有限,纵使知道剧本,也根本左右不了朝廷局势。 单是刘虞这一关,他都过不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师能够阻止董卓进京。 ………… 河东郡内,早早就领了朝廷诏书往并州任职的董卓以各种借口,赖在这里一直没走,随行带有五千精锐骑兵。 由于弟弟董旻在雒阳任职奉车都尉,所以皇帝薨逝的消息很早就传到了董卓这里。 董卓因此连发数道文书,传于太傅袁隗,请求带兵入雒阳,帮忙稳定局面。 早些年间,董卓曾在袁隗府上任职,算是袁隗旧吏,后来也是在袁隗举荐下,得以大展身手。 本以为凭借这层关系,入京不难。 然而作为老上司的袁隗如何不知董卓野心,自是不会答应,劝他还是早日去并州赴任。 “袁隗这老东西,又拒绝了我!” 看着送来的回信,身材发胖的董卓气得将竹简撕烂,狠狠摔在地上。 可若是没有袁隗的名义,沿途的各地驻军根本不会轻易放他过关,而且即便到了雒阳,没有奉诏而至,也会被定性为乱臣贼子。但就这样离去,董卓一万个不甘心。 何况并州也是穷苦之地,实质上和凉州没有太大区别。 此时,作为谋士的李儒上前献策:“主公,何必单在袁隗这一棵树上吊死。” 看着这个兼任心腹智囊的招门女婿,董卓当即询问:“文优有何高见?” 李儒便道,袁隗有个侄儿叫名为袁绍,此人心比天高,在雒阳任职中军校尉,私下与大将军何进走得很近,何不通过他搭上何进这条线? 于董卓而言,不管何进还是袁隗,又或者其他谁谁谁,只要能让自己将军队开进雒阳,他都肯买账,于是看向李儒发问:“你有办法?” 李儒点头,表示可以一试。 雒阳城内,袁绍此刻正烦闷不已。 朝堂上,皇长子刘辩在先皇驾崩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即位,皇太后何氏临朝称制,太傅袁隗与大将军何进辅政,同录尚书事。 于是袁绍跑去向何进进言,说黄门、常侍这些宦官执掌大权已久,坏事做尽,以致天下怨声载道,只有杀掉所有宦官,才能免除后患。 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找叔父辈的袁隗,大概是因为袁隗平日里更加看好嫡出的袁术,对于庶出的袁绍则是过问甚少。 听了袁绍的策论,何进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入宫找妹妹也就是如今的何太后进行商议,但何后却不同意,毕竟在她刚入宫的那会儿,也是受到宦官们的照顾,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于是何进退出宫来,找到袁绍打算退而求其次,商量说着:“要不然摆个态度,随便杀两个宦官意思意思就行?” 袁绍气得不行,直言指出,现在计划已经外露,如果不一网打尽,必将贻患无穷,将军为何不早下决断! 面对袁绍的严厉措辞,何进又跑去询问老弟何苗的意见。 然则何苗多次收受宦官贿赂,自然站在宦官一边,从中作梗自是无需多说。 加上何进本人素无决断,所以诛除宦官之事也就一直没有结果。 袁绍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恨不能自己替他发号施令。 此时手下来禀,说外边有人前访。 心情不好的袁绍将手一摆,直言不见。 属下却道,那人自称能治将军之疾。 闻言,袁绍深吸一口浊气,待平复好心境,便让手下将其唤来,届时如果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定要教其好看! 不多时,便有一名衣衫普通的瘦削文士走进,面向袁绍见礼后,自称李需。 打量此人一番,袁绍呛啷拔出佩剑,于灯火之下观看,意在威吓此人:“你且说说,我有何疾。” 然则文士对此丝毫不惧,甚至还主动上前两步,俯低身子缓缓道出:“将军之疾不在于表,而在于心,在于如何诛除宦官……” 袁绍心中一震,果断抬头与其对视。 文士则微微一笑,继续说来:“然而大将军不肯动手,奈何太傅也不器重,故而将军胸中之志,踌躇至今也难以施展。” 袁绍叹了口气,说得可太对了。 “在下有一策,或许可助将军成就大事。”文士捋起颌须,眼神之中高深莫测。 袁绍不疑有他,当即起身拱手,摆出礼贤下士的态度:“还望先生教我!” 第八十九章 自信的袁绍 文士给出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兵谏。 兵谏? 袁绍稍皱眉头。 文士微微点头,征调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入京,到时候兵临城下,就由不得他们答不答应了。 这跟逼宫造反有什么区别? 袁绍不傻,心中也有底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坚决不能干,否则以后士人如何看我,岂非说我是乱臣贼子! 文士则是笑道:“袁将军无须担忧,此事只需让大将军下令即可,如此一来,又与将军何干?” 理是这么个理…… 袁绍却没说话,仍在迟疑。 文士又道:“如果不用此计,宦官倚仗有太后撑腰,将军想通过扳倒他们来攒取威望,这辈子恐怕无望。” 这句话戳中了袁绍心窝。 他之所以如此卖力的针对宦官,就是因为宦官与士人积怨已久,袁氏作为世家代表之一,如果能够扳倒宦官,必将赢得天下士人尊重,袁绍一直也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绝非袁术可比。 见袁绍有些意动,文士趁机再添一把火:“将军,干大事要决策果断,犹豫就会败北。” 此时,一直坐着的袁绍豁然而起,将泛着寒芒的剑刃架在文士脖颈,眼神陡然犀利起来:“阁下看起来比我还要积极,说,究竟有何图谋!” 如果答案不能令自己满意,一剑就能结果了此人性命。 看着袁绍的猜忌模样,文士哈哈笑着:“图谋自然有的,所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在下此番献策,为的就是将军飞黄腾达以后,能念在今日情谊,赐我一份荣华。”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文士说得坦诚,神色不见丝毫破绽,袁绍将信将疑的把剑收入剑鞘,指出最后一个问题:“万一招来的人不受控制,那我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文士则道,袁氏故吏门生无数,找些心腹前来,应该不难吧。 袁绍心中琢磨一番,地方上的袁氏故吏是有不少,但手握兵权的大都距离雒阳较远,长途跋涉而来,很容易走漏风声。 几番思索下,仍未想到合适人选,于是问起眼前之人:“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文士欲情故纵,先是摇头,后在谈论间不经意的说起,并州牧董卓曾在袁太尉府上任职,如今在河东歇整,此人常以袁氏故吏自居…… “董卓。” 袁绍轻念一声,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只是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听说打仗很猛。 不过在战场厮杀的武夫,大都政治头脑简单,也比较好控制。 翌日一早,袁绍便派人去往河东与董卓接洽。 董卓当即回信一封,信中不加掩饰的贬低何进、称赞袁绍,这般写着:何进只是个杀猪的出身,仗着妹妹得宠才做到大将军的位置,故而天下人都是轻贱他的,而袁家四世三公,您又是新一代的人中翘楚,胸怀大志,视天下为己任,您才是当世之英杰豪侠,只要您有所号令,我董卓绝无不从! 董卓表了忠心,将袁绍夸得天花乱坠。 袁绍看了,自然是心花怒放。 随后,袁绍去了大将军府。 得知袁绍求见,原本满脸乐呵的何进顿时将脸耷拉下来。 他知道袁绍来此目的,无非就是劝他赶紧拿宦官开刀,可那些宦官有妹妹撑腰,他总不能为此闹得兄妹反目吧。 何况在最初之时,宦官们也确实对他兄妹二人多有照拂。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何进作为外戚代表,双方在利益上难免有所摩擦,加上士人从**火,双方关系才变得极为恶劣起来。 但何进也没办法,自己一个杀猪的出身,家族底蕴不够,想要站稳脚跟,自然需要拉拢被宦官所打压的士人,从而来对抗宦官势力,而袁家四世三公,几乎是天下士人的代表。 他起初是想拉拢袁术,但自恃身份的袁术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杀猪的,求而不得下,何进才退而求其次的拉拢起袁绍。 入府见到何进,袁绍行礼之后,决定再给何进最后一次机会,问他肯不肯入宫诛杀宦官。 何进仍旧是原先那套说辞,说宦官们有太后庇佑,他也感到为难。 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袁绍心中期望破灭,便拿出新的方案:“既然将军害怕破坏与太后的兄妹之情,那不妨调集四方猛将豪杰前往雒阳,对太后进行兵谏。” 随后又将那夜文士的说辞,悉数加在了何进身上。 听到不用自己背锅,还能一举诛灭宦官,何进大为高兴,在袁绍准备好的文书上,加盖上了大将军印。 为防宦官闻讯逃走,袁绍特意叮嘱,此事务必低调,不要向其他人走漏风声。 何进自是满口答应。 出了府邸,下了台阶的袁绍下意识的回望一眼,随后又看向手中文书,五指用力攥紧,心中暗道:“何进啊何进,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的利害关系,你都拿不定主意,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我了!” 袁绍走后不久,在大将军府上任职主簿的陈琳上前劝说:“将军,《易》书中有言‘鹿放走了,就再难捕得。’您掌握兵权,龙骧虎步,天下大事全在您的心中。这好比烧着火炉子燎毛发,有什么为难?合于道,违于经,为天人所顺。如今反抛弃利器,寻找外援,一旦大军集合起来,强的为雄,这是所说的干戈倒拿,把柄给别人,功决不成,恐反受其祸啊……” 然而何进不听。 将书信送出城外,心情愉悦的袁绍在城内遇见了好兄弟曹操。 自从皇帝死后,‘西园军’基本上名存实亡,设立的西园八校尉也成了闲职。 “本初,瞧你满脸红光,可是有了好事?”曹操笑着说道。 听得曹操问起,袁绍正愁自己的得意之作没人欣赏,便主动将曹操拉至一旁,低声说起:“孟德,此事我只说与你一人听。” 见袁绍如此神秘,曹操也大为好奇。 然则当他听完袁绍所谓的‘完美计划’后,心情却是无比复杂,当即建议派人将信使追回,并说明其中利害关系:“阉竖之官,古今皆有,全因天子宠信,以致局面如此。既然想治宦官的罪,首先当诛元恶,一介狱吏足矣,何必纷召外将?此乃取乱之道!” 曹操的忠言,袁绍没听,将手一摆,神情自信满满的笑着:“孟德多虑矣!” 第九十章 各怀心眼 拿到有何进盖章的文书,董卓高兴坏了,带上军队即刻向雒阳进发,同时上书弹劾张让等人,以表忠心。 “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人。今臣辄鸣钟鼓入雒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 奏折传入尚书台,录尚书事的卢植看完奏折,气得直拍桌子,须发皆张:“谁让董卓入关的!” 也因此想起了当初与刘备分别之时,刘备千叮万嘱的交代,一定不能让董卓入京,否则就是大祸一场。 起初卢植还没有放在心上,心道董卓被朝廷委任为并州牧,没有朝廷诏令,如何能够进入雒阳。 未曾想,如今居然真让刘备料中! 一番询问之下,得知了这是何进的意思。 此时的董卓已经从河东郡南下渡过黄河,进入弘农郡内。 弘农郡与河南尹相邻,雒阳就在这里。 为了对付宦官,何进居然蠢到任用外将入京…… 气怒之下,卢植登临大将军府。 在职位上,卢植作为车骑将军,位比三公,但要稍矮大将军一级。只是卢植性情耿直,何况关乎国家之事,纵使何进身为大将军,他也丝毫没给面子,当面质问意欲何为? 看着卢植气呼呼的模样,何进在半懵的状态过后,得知了其中原委。 对于卢植不礼貌的态度,何进倒是摆出认真听训的模样,因为卢植不仅是朝堂重臣,而且还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这个杀猪的也是颇为钦敬。 于是便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 “董卓豺狼之徒,其心可诛!” 此时又有人登门,说话的正是九卿之一的卫尉张温,身后还有侍御史郑泰等人。 张温曾在凉州指挥过讨伐羌人的战争,那时候董卓还是他的下属,然而董卓为人暴戾嗜杀,全无仁义之心,连凶悍的羌人都对其敬畏三分。而且张温在最初召见董卓时,用的还是皇帝的诏书名义,结果董卓都拖了很久才来觐见,面对责备也是毫不恭顺,气焰嚣张。 这样的人一旦进入雒阳,指不定要搞出多少事情,万一控制不住,就会酿成更大的灾祸。 张温说完以后,侍御史郑泰也随之附和:“董卓强暴残忍,有无穷野心,若倚重他做朝政大事,将会放任他的凶暴和野心,必定会危害朝廷。大将军有辅政大权,应当坚持己见决断,实在不适合以董卓作为援助,何况事情拖久了就会生变,窦武的事正是前车之鉴……” 在众人的轮番规劝下,何进也是醒悟过来,决心阻止董卓入京。 于是一番商议过后,由尚书台拟出诏书,派谏议大夫种劭奉旨前去向董卓宣召。 得了旨意的种劭出了雒阳,快马往弘农方向而去。 而董卓也同样是兵进神速,此时已经抵达黾池。 得知朝廷遣使到来,董卓以为是好事将近,满面喜色的前去恭迎接旨。 然则当种劭宣读完诏书后,躬身低头的董卓脸色瞬间就拉垮了下去,朝廷居然要他返回河东郡,去讨伐匈奴单于于夫罗。 这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进京了! 为此,董卓甚至一度想宰了眼前的种劭,来个杀人灭口。 但好在董卓不蠢,种劭要是死在这里,他同样脱不了干系,于是压抑怒火的伸出双手,接过种劭递来的诏书,口中还得高呼:“臣,董卓领旨!” 见董卓没有反抗的迹象,而且还老老实实接了旨,种劭心中吁了口气,以为完成任务,让董卓及早返回。 董卓表面称是,在送走种劭以后,找来军师李儒问策:“文优,如之奈何?” 相较于董卓的着急,李儒却是不慌不忙,脸上笑容升起:“主公,前方已经没有险阻,您还担心什么呢?” 看着李儒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对视之下,董卓也是迅速反应过来,不由的哈哈大笑,闪烁的目光之中野心昭然。 之后,董卓再写奏折进行辩解,继续表明忠心,同时把军队开进了河南尹的地界,以更快的行军速度直逼洛阳而去。 另一边,何进征召董卓以及派遣部下王匡、鲍信回乡募兵的消息不胫而走。 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再次聚集在了一起,商议此间对策。 赵忠说:“何进这家伙不讲诚信道义,我们贿赂了大量钱财,也向他主动低了头,这厮竟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当真歹毒!” 其他人也是附和。 “难道忘了最初是谁扶持他兄妹二人上位的吗!” “当初何氏用毒酒杀王美人,先帝为之大怒,一度想要废黜何氏,若非我等死保,她焉有今日之荣华?” 言语间,皆是埋怨不已。 “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发牢骚的。”十常侍之首的张让淡然开了口,他一发话,场面顿时安静不少,这个历经三朝的老宦官眼皮耷拉,似已垂垂老矣,却无人敢以小觑。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须得拿个主意出来。” 老宦官以食指轻点桌案,这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在座之人面面相觑,论搜刮钱财,在座者皆是个顶个的好手,但要说如何解眼下之局,又属实没有良策。 “要不然,咱们再去面见太后,请她规劝何进?”赵忠说出自己的看法。 “除此之外,还可以向何进的弟弟何苗以及其母亲舞阳君予以更多好处,请其帮忙从中调解,他们也是一直站边我们的……”段珪随之补充。 张让摇头,这种法子之前已经用过很多回了,钱花销不少,可何进还是偏信士人,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 见张让不同意,有人便问起:“张公,那您以为呢?” 其他诸人也是附和:“您一句话,我们都听您的!” 众人表了态,张让将耷拉的老眼半睁,灰翳眼中闪过肃杀的寒意:“我等已危在旦夕,此事根源在于何进,他不死我等难安,他死之后士人无首,一切争乱才能平息下来!” 第九十一章 意欲何为 翌日,董卓的军队进驻河南尹,抵达雒阳境内。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昨天种劭才去黾池宣旨,敕令董卓返回河东讨伐南匈奴,结果董卓非但没往回走,反而把军队开到雒阳,足以说明他根本没拿朝廷的诏旨当一回事。 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朝廷大臣们商议过后,决定由卢植担任统帅,领北军五校前去抵挡董卓。 五营将校调集完毕,董卓及其部下就已经抵达雒阳城外。 由此可见,董卓行军效率之高。 率军出了城池,擐甲骑马的卢植拔出腰间佩剑,怒指董卓,不加掩饰的叱骂:“董卓,你想造反吗!” “车骑将军,你说这话实在是冤煞吾也!” 董卓催马上前,摆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替自己辩解:“我在奏折中说过,卓效力边陲十余载,而今渐至暮年,此番北去凶险,生死难料。故而想在此之前来拜见陛下最后一面,诛除陛下身边奸佞,如此,纵使死在北方,也无憾矣!” 言辞间情真意切,这要让不知内幕的人望见,难免会夸他一声赤胆忠肝。 然则卢植不吃这套,董卓三番四次的忤逆朝廷旨意,单这一点便是其心可诛,当即喝道:“董卓,你若再不离去,就视为乱臣贼子,休怪卢某挥兵攻伐了!” 若非考虑到董卓此番带有五千精骑,以及在凉州的声威,卢植哪会跟他说这么多的废话。 不到万不得已,朝廷也不愿跟董卓撕破脸皮。 示弱没能换来想要的局面,董卓内心火气上窜,卢植虽是当世名将,他却没有放在眼里,心中火气十足:老匹夫,真当我怕你不成! 正要发作之际,旁边的李儒轻轻扯了扯董卓袖袍,在目光投来之时,微微摇了摇头。 董卓见此,将心头火气化作一声冷哼,也不与卢植拱手告辞,径直调转方向,率军往后退去。 望见董卓撤离,卢植也是松了口气。 倒不是惧怕厮杀,而是其中牵扯甚大,一旦董卓逃回凉州,号召旧部作乱,又将是一场巨大灾难。 黄巾之乱后,朝廷已是千疮百孔,急需休养生息,经不起折腾了。 随后卢植派出屯骑营的骑兵沿途盯梢,看董卓是否真的撤退,而不是在耍花招。 撤退途中,被卢植训了一通的董卓心情很是不爽,一张本就凶狞的脸更是阴沉得可怕,他看向李儒,言语间大有不悦:“方才已经到了雒阳城下,为何不让我与卢植厮杀,难道以为我胜不过这老匹夫?” “主公戎马一生,羌胡亦为之俯首,剽悍勇猛,远非卢植可比。” 李儒果断吹嘘一波,随后说起出自己的看法:“主公麾下尽是骑兵,雒阳城高壁坚,非强攻所能克也!除此之外,何进的食言让也我们陷入了被动,没有名义站不住脚,即便今日攻占雒阳,也会成为天下人讨伐的目标,届时举兵而至,纵使主公雄威猛壮,也难挡四方之敌。” “那你说怎么办!” 董卓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如果中途没有充任羽林郎,也许这辈子在凉州过着风吹草低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在皇宫里,他见到了锦衣玉食的奢华,听到的也不再是马鸣弓啸而是莺声燕语,仿佛忽然之间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道声音在呼唤着他:大丈夫当如是也! 不管如何克制,也始终蠢蠢欲动。 李儒脑子飞速运转,他告诉董卓,硬来行不通,就只能继续从何进或者袁绍那里想想办法了,实在不行,贿赂十常侍也可以。 月落日升,一天很快过去。 翌日早朝结束,卢植问起董卓行程。 屯骑校尉前来汇报,称董卓到了城西二十里外的夕阳亭。 卢植听完,气不打一处来,走了一天,才走二十里。 董卓麾下可全是骑兵! 来的时候,从河东郡每天狂奔数百里,寥寥数日就抵达了雒阳城外,如今折返,却是这副拖拉状态,摆明是不想走。 但这可由不得他,卢植对此态度强硬,当即吩咐屯骑校尉,派人去通知董卓,今天再不出雒阳,自己就亲自带兵去撵他,到时候可就不是问责那么简单了! 屯骑校尉抱拳领命。 与此同时,一名小宦官到了大将军何进府上,称是奉太后旨意而来,请何进入宫议政。 何进不疑有他,换了朝服就打算入宫。 府上主簿陈琳上前劝谏:“将军,眼下局势不明,不可轻易入宫。” 何进浑不为意的摆手,我与太后兄妹情深,她岂会害我? “万一是十常侍设局欲陷害将军呢?依我看,还是小心为妙,将军不妨内置软甲,召集心腹将士同行。”前来拜访的曹操也是出言献策,这个节骨眼上让何进入宫,八成没有好事。 “若是本初在此,必不会作此小儿之言。” 何进大为自负的笑着,全然把好心当作成了驴肝肺,想着往日里十常侍在自己面前谄媚得如同狗一样,又是一群没有卵子的阉人,能成什么气候? 陈琳还欲再劝,何进却摆了摆手,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随后便跟随小宦官往宫中去了。 到了皇宫,何进轻车熟路,入坐禁闼等候妹妹出来相见。 然而这一回,他注定是等不到妹妹何氏了。 所谓的奉诏,不过是幌子而已。 何进入瓮,张让等人走进殿来。 此时的何进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依旧摆出大将军的架子,看向张让等人:“太后呢?” 张让避而不答,双手拢在袖袍里,背对着殿门将脸藏进了黑暗,反问何进:“大将军,天下大乱真的只是我辈的罪过吗?” 何进莫名所以。 张让又道:“先帝曾与太后不和,差点把太后废黜,是我们从中苦苦求情,每人拿出家财千万作为礼物,才改变了先帝的主意,为的也只是想依托你何氏的门户而已。现在你居然听信谗言想要诛灭我们,士人说宫中污秽肮脏,那么朝堂之上忠诚廉洁的又有谁呢?” 第九十二章 陛下去哪儿了 面对诘问,何进心中涌出股很不好的预感,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此地。 可张让等人岂会让他活着离开。 “大将军,你今天走不了了。” 随着张让阴寒的声音落下,埋伏于外的刀斧手鱼贯而入。 眼看大难临头,何进仍是不敢相信这些阉人敢对自己下手,强作镇定的怒喝:“张让,你敢杀我!” 回答他的,是一涌而上的刀斧手。 何进不能力敌,惨死于刀斧之下,至死也不能瞑目。 这位当朝手握重柄的大将军,以最不体面的方式,告别了历史舞台。 杀死了何进,张让等人对外宣称“何进谋反,已被伏诛”,同时启用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附,少府许相为河南尹。 官员的选拔任用要经过尚书台,参录尚书事有何进、卢植、袁隗,得知何进身死,尚书台内大为震惊,对于张让所说的何进谋反,袁隗等人自然是一百个不信。 何况樊陵、许相,都是宦官的党羽。 何进身死的消息传出宫城。 曹操闻悉此事,仰头望天,不由的为之悲慨:“何进不纳我等良言,果然为阉竖所害……” 相比之下,袁绍则丝毫不为何进的死而感到动容,反倒是心中暗喜,这些年所苦心等待的机会,如今终于到来。 他迅速召集起麾下的中都官徒隶,做了战前动员,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果决,随后看向曹操:“孟德,建功就在当下,随我杀入宫去,诛杀宦贼!” 关键时刻,也不忘拉这好兄弟一把。 袁绍领兵直奔皇宫而来,然则此时的皇宫里早已经乱成一团,宦官宫女们四相奔逃, 揪住其中一名宦官审问,才知道有人比袁绍动作更快。 谁呢? 虎贲中郎将袁术。 叔父袁隗给他一透风,袁术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则宫廷中宦官武装亦有数百人,在袁术及何进部将吴匡的猛攻下,仍能占据宫殿负隅顽抗,强攻不进,袁术索性火烧南宫九龙门及东西宫,火势之下,宦官们被迫放弃皇宫出逃。 望见前方浓烟滚滚,袁绍双目含恨,双手攥得死紧,以致手背青筋突起,心态亦是有了些许扭曲:同样是侄儿,为什么你就如此的偏袒袁术! 呛啷~ 腰间佩剑拔出,袁绍猛地刺在了眼前宦官身上,像是要发泄心中积攒的所有愤恨。 看着宦官倒地,袁绍拔出染血长剑,往皇宫一指:“所有人听令,宫内没有胡子的就是宦官,见到之后给我通通杀光!” “遵令!” 上千名中都官徒隶大声应下,随即杀入宫城。 不多时,一个重磅消息传来。 皇帝不见了! 根据情报消息,是张让和段珪等人将皇帝挟持而去。 于是乎,袁绍、袁术等人又调转方向,争先往城外展开搜寻。 谁先第一个找到和迎回皇帝,其功劳可想而知。 ………… 雒阳以外二十里,夕阳亭。 董卓的军队驻扎于此,就在不久前,他又收到了来自朝廷的斥责,限他一日之内滚出雒阳,否则就以谋逆罪,刀兵相见。 董卓为此找来军师李儒问策,李儒在沉吟一番后,道出了眼下局势,汉王朝各地虽有作乱,但根基尚存,短时间内还不能和朝廷撕破脸皮,明日且暂先离开雒阳,后面的事情可以再另做打算,譬如在弘农郡内故作迷路,又或者粮食物资缺乏补给…… 总之一句话,走是不可能走的,大不了和朝廷僵持耗着。 又要忍……董卓握拳用力捶了桌案,以此来表达不满,灌上一大口酒后,凶戾的眼神中全然不甘,雒阳这块肥肉就在眼前,看得见吃不着,这种煎熬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麾下士卒急忙来报:“主公,雒阳起火了!” 董卓起初不信,说的什么胡话,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千真万确,不敢欺瞒!” 见士卒说得真切,董卓起身出帐,目光往雒阳方向一眺,果不其然,雒阳城内浓烟滚滚,他这二十里外都瞧见了,城中火势必然不小。 见此情形,董卓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当即喝令部众:“传我命令,所有将士集合,随我前往雒阳!” 五千骑卒迅速集结,李儒面有忧色:“主公,朝廷已经明令让我们离开,这会儿再回去,会不会……” 已经翻身上马的董卓披上了重甲,摆手打断李儒发言,目光直勾勾的望向雒阳:“文优,计谋方面我不如你,但在决策上,你远不如我!” 机会稍纵即逝,管他发生什么事情,咱们打出救火的旗号,先去凑个热闹再说。 真捡不着便宜,大不了撤走就是。 营地里的帐篷顾不得收起,董卓便带上五千骑卒,朝着雒阳一路狂奔而去。 奔至半途,撞见了前来报信的侄儿董免。 “二伯父,宫中生了大变故,父亲让我来接应你。” 董免在马背上抱拳见礼,喘着大气。 他的父亲就是奉车都尉董旻,也就是董卓的亲弟弟。 从侄儿口中董卓得知了事情经过,就在今天,大将军何进死在了宦官手里,袁家兄弟与士人以此为借口,大肆攻杀宫中宦党,火就是袁术放的,最重要的一点,皇帝不见了! 短短一天时间,雒阳城内天翻地覆。 “知道张让等人往哪个方向逃走吗?” 董卓看向侄儿,这也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董免点头,道出了北邙山。 得到答案的董卓笑了,自己儿子死的早,兄长也殁了,只有一个弟弟董旻,朝廷为了防止自己在凉州生乱,就把董旻召到雒阳,给了个奉车都尉的闲职,以此来作为人质。 没想到,如今反而是帮了自己大忙。 “主公,咱们不去雒阳了吗?”身旁将领不解的问道。 “蠢蛋,雒阳能有陛下性命重要吗!” 董卓俨然忠君爱国的模样,相较于雒阳城,能够迎奉落难的天子回京,这才是最大的功劳。 随即董卓扬起手中短鞭,遥指北邙山,沉声喝令:“众将听令,目标北邙山,就算掘地三尺,把北邙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咱们的皇帝陛下!” 第九十三章 天下健者,岂唯董公 兴许是老天爷的垂青,亦或是冥冥之中宿命的抉择,董卓率众抵达北邙山不久,便遇见了逃难的天子。 彼时的皇帝尤为落魄,衣衫褴褛不再光鲜,骑有一匹劣马,挟持他出逃的宦官早已死绝,身旁只剩两人,皇弟刘协和河南中部掾闵贡。 骑军围住三人,董卓起先并不知道皇帝刘辩就在面前,还向他们打探起消息:“天子何在?” 看着这个面容凶狞的恐怖男人,刘辩吓得大哭不止。 倒是旁边的陈留王刘协直视董卓问起:“尔是何人,意欲何为?” 面对质问,董卓本懒得搭理,尤其是眼下如此重要时刻,寻找皇帝更是争分夺秒,但他见刘协气度从容,即使面对自己等虎狼之士,也能处变不惊,心中暗道此子不俗,也因此耐住性子回答:“本官并州牧董卓。” “是来劫驾,还是保驾?”刘协又问。 董卓答:“自是保驾。” “既是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 刘协道出了身份。 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儿就是皇帝…… 董卓心头一惊,慌忙下马拜于道左,口中高呼:“臣董卓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见此情形,皇帝仍旧沉浸在恐惧之中,浑身哆哆嗦嗦,根本说不出话来,刘协则是看向董卓,加以好言安抚:“卿家辛苦,劳烦送我等回宫。” “臣,董卓领旨!” 董卓大声应下,心中狂喜,随后接上天子,往雒阳方向行进。 不多时,迎面撞见一支前来迎驾的队伍。 这支队伍以朝廷官员为主,见董卓迎奉了皇帝,这样大的功劳落入一个西北蛮子手中,官员们心中多少不太乐意,太尉崔烈更是直言让董卓回避,把皇帝交由他们带回。 然而董卓可不惯着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朝堂大人,指着崔烈就是一阵乱骂:“本官日夜兼程跑了数百里,是我救的陛下,你现在说什么回避,信不信我砍下你的脑袋!” 接着,又诘问起这些在场官员:“诸位公卿身为国家大臣,却尸位素餐,不能匡正王室社稷,致使国家动荡,天子流落在外,你们哪有资格让我退兵!都给我滚开!” 常年在凉州镇压叛乱的董卓杀伐气势十足,短短几句,便震慑住了在场官员。 回城途中,董卓向刘辩询问事情经过,然而作为皇帝的刘辩却语无伦次,听得董卓频频皱眉,心道这个皇帝不太行…… 相较之下,另一旁的刘协则表述清楚,在此期间董卓又得知刘协乃是董太后抚养长大,号为“董侯”。董太后姓董,我也姓董,说不定还是同族……于是对刘协也是越看越喜。 护送皇帝回到雒阳,董卓先去拜见了老上司袁隗,表明自己绝对是跟他老人家站在一边的,随后趁着何进、何苗身死,收拢了他们的部曲,又引诱吕布杀害执金吾丁原,将并州军纳入麾下,如此一来,几乎掌握了雒阳的所有军权。 从泰山募兵回来的后军校尉鲍信见雒阳易主,私下找到袁绍,对此忧心忡忡的说着:“董卓囊括了雒阳的所有兵权,用心叵测,如果不及早采取措施遏制,恐怕会酿成大祸,不如趁他长途行军,还没缓过劲来,你我联手突然袭击,说不定还能生擒董卓。” 可袁绍哪里听得进去,脑子想的全是之前董卓在书信中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全然将董卓当成是自己的马仔。 说服不了袁绍,鲍信又去见了袁术,相较于袁绍属下的中都官徒隶,袁术执掌的虎贲军战斗力只强不弱。 然而袁术也不愿意配合,董卓登门表明了态度,俨然一副袁氏故吏的做派,实在没理由拿他开刀。 袁氏兄弟真是没救了…… 大为失望的鲍信为之苦叹,当天就引兵回了泰山。 ………… 翌日,朝廷拜董卓为司空,位列三公。 袁氏兄弟也因诛灭宦官获功,擢升袁绍为光禄勋,袁术为后将军。 两人官职涨了一大截,然而手中兵权却是无了。 有了司空的身份,董卓召集百官到显阳苑议政。 百官到齐,董卓发表起意见:“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位以为何如?” 百官哗然一片,本以为只是走走过场,没想到董卓一来就玩得这么狠,昨天才救驾回来,今天就谈废立皇帝,其野心可谓昭然若揭! “陛下乃先帝嫡子,即位不久且无过失,岂可废立!”司徒崔烈甩下脸来直言不讳。 其他官员也是附和,妄谈废立,乃是篡逆之举。 “董卓,休得妄言!” 百官们一边倒的抗议,为了维持良好形象,袁绍也坐不住了,站出来痛声责斥,心道董卓脑子是烧糊涂了吗,这种事情也敢乱说? 然则如今大权在握的董卓岂会怕这些人,环视一周后,沉下声音:“天下大事在我,我要废立,你们谁敢不从?” 随后当场拔剑,威吓众人:“不怕死的,大可以过来试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 眼见董卓不受控制,袁绍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在被董卓耍得团团转,气怒之下,也是拔剑相对,口中怒喝:“天下健者,岂唯董公?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一时间,气氛跌至冰点。 眼见要血溅宫室,官员们赶紧上前劝架,打起圆场。 袁绍也因此借机离席扬长而去,出了宫城便火速出逃雒阳。 得知袁绍逃走,董卓本打算通缉,然则谋士李儒却道:“袁氏四代广布恩德,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逼得太急,势必激起事变。到那时,群雄乘势而起,关东恐怕就不是明公所能控制得了,所以不如赦免他,给他一个郡守当当,如此一来袁绍庆幸免罪,就不会招惹事端了。” 董卓觉得有理,于是任命袁绍为勃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 至于废立一事,百官们不敢妄言,更不敢得罪董卓,只好托词太傅袁隗和车骑将军卢植今天没有在场,不妨等明天早朝再做商议。 第九十四章 谁当皇帝不是当 翌日雒阳城内的天空尚处黑暗笼罩,皇宫里董卓又将废立之事拿出商议。 面对董卓无比强硬的态度,百官敢怒不敢言,唯有卢植挺身而出,厉声责斥董卓妄言废立,是想动摇国家根基,谋朝篡逆。 百官们默然不语,心中却是赞道:卢公,真丈夫也! 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董卓气得够呛,当即喝宫廷卫士令将卢植处死,好在有蔡邕等人求情,这才保下了卢植性命。 随后卢植遭到罢免,驱逐出宫。 没有了卢植这样的汉室死忠,余下百官俱是缄默不语。 接任司徒的丁宫公开发言,表明立场和态度:“本官以为废立并无不妥,上天降祸于汉室,以致死亡祸乱不断,咱们应顺承天意,为社稷苍生着想,重立天子乃是正道!” 董卓很满意的点头,看向太傅袁隗,询问起他的意见。 袁隗人老成精,如何不知董卓是想拖自己下水,奈何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掌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无奈的点头:“就依董公的意思吧。” 董卓大喜不已,看来这位老上司还是识时务的,有了袁隗支持,董卓当即宣布,废立之事关乎国家社稷,宜早不宜迟,就定在明天好了! 如此之快的速度,百官心中震惊,却也不敢反对。 散朝以后,袁术追上叔父袁隗,很是不解的问起,为何要表态支持董卓,这样一来,袁家的名声可就坏了! “不同意又能如何,是我们招来了豺狼,大汉朝从今往后恐怕暗无天日了!” 袁隗为之长叹,脸上写满愁容,心中想的是袁氏四世三公,不能在我手中招此大祸。 随后又看向这个最为喜爱的侄儿,与其定计:“你走吧,不要再眷念雒阳的权势繁华,回汝南招兵买马。董卓的暴政不会长久,废立的秽名就由我来承担,你一定要延续袁氏的辉煌!” “叔父,我们一起走吧!”袁术如此说着。 袁隗摇头,我已年迈,也走不了,只有留在雒阳,董卓才会安心。 袁隗不肯离去,袁术只好拱手辞别:“叔父保重!” 废立仪式在崇德殿内举行,司徒丁宫负责主持,袁隗则将刘辩扶下帝位,解除玉玺印绶转交刘协,然后扶刘协正式登基,以董卓为首的百官参拜齐呼:“陛下千秋!” 从救回天子到废帝立新,董卓只用了三天时间。 ………… 幽州,右北平。 “大哥,有书信到了!” 拿着由涿郡州牧府发来的书信,张飞快步跑到郡府大堂。 处理政务的刘备将手中笔杆搁下,接过书信打开浏览。 渐渐地,张飞发现大哥的脸色明显不对起来,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深沉,于是不由问起:“大哥,咋了?” 刘备仿佛定住一般。 “大哥,大哥……” 直到张飞喊上好几声后,刘备才从怔楞中回过神来,将手中书信放下,良久才落寞的叹出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走神,又是叹气的……张飞急得直抠脑袋,到底咋了嘛! 刘备便将书信递给张飞,看完后的张飞不由瞪大眼珠,乖乖,董卓居然废黜了皇帝! 然则因为时代的特性,情报消息全靠马匹传递,尤其是幽州这种穷僻的边州,消息传到右北平时,距离董卓废立已经过去半月。 而且左丰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道是否死在了宫廷政变之中。 夜间,三兄弟坐在一起讨论废黜之事。 张飞大大咧咧的说着:“俺倒是没有什么看法,俺只是觉得,董卓扶持一个几岁的娃娃来治理国家,实在太不靠谱,照我说,还不如让大哥你来当这个皇帝,反正大哥也是汉室宗亲,谁当皇帝不是当呢!” 桓帝死后,灵帝也是作为汉室宗亲即位。 这样的大胆发言,恐怕也就只有张飞说得出来…… 刘备白了老三一眼,让他少在这里扯屁。 关羽沉吟之后,则是说起:“此乃篡逆之举,当兴兵讨伐!” 刘备为之点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历史的进程也确实如此。 不过想要讨伐董卓,必须得到一个人的支持,那就是作为幽州牧的刘虞。 于是第二天一早,刘备就快马去了涿郡。 “玄德,你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见到刘备,刘虞笑着打起招呼,刘备在右北平主政以民生为主,又安抚鲜卑、乌桓,着实替他分担了许多压力,对于这个宗亲后世,他也是格外器重。 刘备入座以后,喝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直接说明来意,详述了董卓当政的危害,必须予以讨伐。 听完刘备发言,刘虞面容古怪的问起:“玄德,你与董卓结有私怨?” 刘备摇头,不明白刘虞为何会有此一问。 “既无私怨,那你为何要如此诋毁董卓?”刘虞为之皱眉,据他所知,刘备秉性耿直,完全不是一个会在背后恶意中伤他人的人。 刘备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刘虞怎么还护起了董卓? “玄德,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碎语,但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 刘虞加以叮嘱,随后谆谆教导起来:“董卓立下扶龙之功,年轻人眼红也很正常,但以你的品性和能力,假以时日,朝堂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掉浮躁,静心地方政务,而不是走歪门邪道,你……明白了吗?” 刘虞以为我是想通过征讨董卓,从而进行效仿……感觉吃了黄连的刘备赶紧替自己辩解:“叔父,我真不是……” 刘虞摆手打断,拿起桌案上的竹简递送过去:“你且看看,这是朝廷新送来的诏书。” 刘备只好无奈的翻看起来,然则当他看完以后,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董卓很聪明,虽然废黜一事全是由他在主导,但在对外宣称上,用的却是朝廷名义。 而且,董卓已经联合黄琬、杨彪等人向朝廷上书,要求为建宁元年定性为叛贼的陈蕃、窦武以及在“第二次党锢之祸”中被捕遇害的众多党人平反,并恢复陈蕃等人的爵位,提拔他们的子孙为官。 除此之外,董卓还亲近士人,征召名士入朝为官,甚至不计前嫌,对厌恶自己而弃官逃走的袁绍、袁术、王匡、鲍信等人授以地方郡守,以示和解。 几波操作下来,董卓获得了士人的支持。 要是在这个时候竖大旗讨伐董卓,即便过了刘虞这关,士人集团也不会答应,甚至还会以作乱的名义进行讨伐镇压。 第九十五章 玄德,以后跟着我干 从州牧府出来,刘备打消了讨伐董卓的念头。 就目前形势而言,董卓的对外形象还是好好先生,远没有达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但董卓和士人的蜜月期不会太久,董卓西北豪阀出身,而中原地区则是世家林立,掌握做官渠道的士大夫们不会甘心把朝廷拱手交到董卓手上,双方也必将因此矛盾重重。 讨伐董卓,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此事也暴露出刘备目前极为严重的短板,那就是情报消息的搜集。 幽州远僻,每逢朝廷有大事传来,等到刘备知晓,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平时倒也罢了,若是处于战争时期,情报慢上半拍,可能就会引得全军覆没。 所以组建一支高效快捷的情报队伍,就显得尤为必要。 刘备边走边琢磨,出神之际却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了个满怀。 哐当~ 来人手中的木盒坠落在地。 “抱歉抱歉,在下走神莽撞了阁下。” 刘备赶紧赔礼,随后蹲下身帮忙去捡,熟料木盒里滚出一个圆咕噜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颗血液干涸的人头,披头散发难以看清真实面貌。 刘备心中一凛。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 那人将刘备的手掌打开,嘴里恶狠狠的骂着,随即将人头捡起,重新放回盒内。 刘备却也不恼,起身打量起此人,岁数在三到四十之间,脸上布满疲色,眼神锐利警惕,衣物上裹满尘土,显然是经过长途奔波。手牵胡马,腰别利刃,看样子应该是在外闯荡的江湖游侠。 至于这颗人头,料想是官府出的通缉悬赏。 “若非爷今天还有要事,非得扒了你这家伙!” 将木盒收好,那人仍旧态度恶劣,然则当他目光看向刘备时,先是一愣,恍然过后竟是一阵欣喜:“你是……玄德兄弟?” 如此亲昵的口吻,而且还能叫出自己的表字……刘备脑海里一阵翻找,却并无此人印象。 “要不是你这双耳朵,我还真没认出是你!” 男人大笑说着,随后拍了拍刘备肩膀,语气也变得豪爽十足:“你且在此稍等,待我换了赏钱,请你往馆子吃酒。” 刘备还未回复,男人便匆匆往州牧府去了。 为了弄清男人身份,刘备耐着性子在此等待。 等上好一阵,男人才从州牧府里出来,心情大好之下,也是如约的邀请刘备下馆子喝酒。 经过攀谈,刘备得知了眼前男人的身份。此人名叫王政,是幽州一带的豪侠,少年时期的刘备混过一段时间社会,结交了不少江湖上的游侠,其中就有王政。 此番王政前来,就是为换取朝廷的赏钱。 找了酒肆坐下,王政感慨说起:“玄德兄弟,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吧!” 刘备全然没有印象,却也配合般的点头,问起王政这些年的经历。 借着饮酒的劲头,王政倾吐起这些年来的不易,表面看似风光,实际上刀头舔血,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徒增一身伤病,仍是孑然一身。 不过随后谈及赏金一事,王政又兴致大涨,脸颊红彤的得意说着:“张举知道吧,就是之前带头造反的那个贼首,朝廷镇压以后,这厮逃往塞北,我假意投到他的门下,然后寻得机会一举杀之!” 那颗首级竟是张举! 刘备心有震惊之余,亦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男人。 姓名:王政 武力:b 统帅:c 智力:c 内政:d 魅力:d+ 综合评价:c 综合评价虽然只有c级,但武力值达到了b,战斗力可以说是很顶了。 毕竟武力为a的人物,迄今为止,刘备所遇到过的也仅有关张而已。 张举兵败之后,朝廷曾试图追踪过他的行踪,然则张举如鱼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多番搜寻下,俱是杳无音信。时间一长,朝廷也就懒得再大费周章,改为挂红悬赏。 “朝廷都不知道张举躲到哪里,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刘备对此大为好奇。 王政则是饮上口酒,自负笑着:“我有我的门路,只要出得起价钱,各地的情报消息我都能给你弄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除去期间买情报的开销,一百万钱落到王政手里,可能也就只有三四十万钱。 在通货膨胀的当今,这点钱已经不算多了。 “好了,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 放下酒盏,王政看向刘备。 “我?”刘备愣了一下,试着在想从何说起。 然则刘备话还没有开口,王政便又先说起来:“玄德,你少年时就有侠气,要不然以后就跟着我干,事后悬赏我跟你对半开账。” 王政的语气豪爽,诚然一副老大哥的模样,从五五分账就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欣赏刘备。 游侠的特性就是轻生重义,救人急难,而且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 面对王政的好意,刘备表示心领,同时也袒露出自己如今在右北平任职郡守。 听到这话,王政顿时笑了,心中一百个不信,神情揶揄笑着:“玄德,你酒还没喝两盏,怎就说起胡话来了。” 要说在郡内充当佐吏,王政或许会信个一二,但要说任职郡守这种级别的高官,刘备如今才多大点岁数,这不纯纯扯淡吗? 所以潜意识里,王政只当刘备是在吹牛。 刘备对此也不反驳,同样是笑着回答:“真假与否,找人一问便知。” “你说真的?” 王政愣了一下,仍是不肯相信。 刘备轻微点头。 王政见其神色坦然,全然不似说谎模样,心中已然信了大半,又问:“你今年……未满三十的吧?” 刘备‘嗯’上一声,还有两年。 “真是年少有为啊!” 王政神情落寞的感慨一声,随后端起酒盏自饮一杯,似是想以此来麻醉自己,又想起刚才时的得意洋洋,不由自嘲起来:“我还说让你跟着我干,现在看来,我简直就像跳梁小丑一样,让你见笑了。” 说罢,放下酒盏的王政从席案起身,不愿再继续自取其辱,托辞想要离去。 第九十六章 王政加入 看出王政的窘迫与自卑,刘备叫住了他。 这么好的情报人才,哪能就此白白错过。 见王政顿下脚步,刘备起身说起:“我打算成立一个情报机构,专门负责收集各地情报信息,眼下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故而想请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屈尊加入我们吧!” 说罢,刘备走到王政面前,双手作揖躬身九十度,郑重行上一记大礼。 见此情形,王政怔楞不已,如今的刘备身为一方郡守,手中大权在握,地位也是高高在上,然则刘备却没有端起一点架子,竟对我这样的江湖亡命客如此折节,这份态度实在令人动容。 他当即扶起刘备,想要答应却又有所犹豫,只怕余力不足,会让刘备失望。 刘备似是看穿了王政的想法,爽快说着:“你只管放开手去做,钱财不必担心,只要消息准确,即使花大价钱,我也能够接受。” 自打开通胡市以后,刘备作为中间商赚足了差价,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算小有家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政遂不再推辞,当即拱手应下:“愿为郡守效劳!” 本以为这趟州府之行白跑,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收服了王政,刘备心情大好,让王政把事情处理完,就来右北平郡府报道。 王政抱拳称是。 回到右北平郡后,刘备告知关张,虽然征讨董卓一事没能得到刘虞同意,但意外收下了王政,眼下时日无多,必须加紧士卒操练,扩大招兵规模,只待时机一到,便能竖旗而动。 关、张点头领命。 随后刘备又写上书信,令亲兵快马送去雒阳,让老师卢植赶紧离开雒阳这是非之地。 ………… 晃眼又是几日。 这一天,右北平城外来了个外乡青年,粗布麻衣,作寻常百姓打扮。 看着官军在城外救济流民,施以粥饭,青年大感好奇。 从旁路过的老大爷担着一旦柴禾,见青年怔怔望向粥棚,以为他是饿了,于是笑着说起:“后生,不要害怕,过去报上姓名,就能吃上一顿饱饭。” 青年将信将疑。 见青年迟迟不迈腿,老人卸下肩上柴担,稍作歇息起来:“你别怕,老汉不会坑你,不信你随便找人问,咱们右北平的刘郡守心善着呢!” “老人家也要去郡城?”青年见状问起。 老人杵着扁担点头。 等老人休息好后,青年主动拿过老人手中扁担,将两旦柴禾挑在肩上:“老人家,我看你累的不轻,就让我帮你担到城里吧!” “这怎么好……” “没事,我年轻,有的是力气!” “那真是谢谢你了……年轻真好啊,我年轻那阵儿,挑两百斤都不成问题,现在老啰,这才几十斤就有些走不动道了。” 青年担柴并不费劲,只是对老人口中的刘郡守饶有兴趣:“那您给我说说郡守的事迹吧。” 望了眼前方,这里距离城门还有较长距离,闲聊权当解闷。 老汉想来也是,于是便把自己所知道的竹筒倒豆子:“咱们的郡守名为刘备,表字玄德,故而本地百姓一般尊称他为玄德公,玄德公之前是在安喜任职县令,同样深得百姓拥戴,得知他要来咱们右北平,有上千人跟着一路跋山涉水的迁徙而来……” “玄德公到任以后,与以前的官员全然不会,非但没有巧立名目的压榨盘剥,反而主动减免赋税,又带领百姓修前铺路、构筑房屋,凡事必先亲身垂范,作出表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老汉我实在不敢相信,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官……” “右北平的百姓们呐,全都念着刘郡守的恩情,只盼他一辈子都留在这里才好。” 老人祈求似的说着。 听完老人唠叨,后边有个同路的壮汉脚下步子加快,上前接过话来:“玄德公这样的当世人物,怎么可能一辈子窝在咱们这穷地方?你这老儿全然顾念自己,真是没有良心!” 说着,汉子又看向青年,唾沫横飞:“乌桓人知道吧,曾经的草原霸主,凶狠十足,仗着马快常年来犯边界,乌桓校尉都杀了好几任,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可自打刘郡守来了以后,你猜怎着?” 青年不作言语,静待下文。 汉子则是大笑说着:“乌桓人服帖得跟儿子一样,再也不敢来犯,玄德公可算替咱们出了一口恶气!” 听着刘备的种种功绩,青年心中多少有些不信,如此人物,为何没有名扬于世? 在他看来,刘备兴许是个好官,但远不至于像他们吹嘘的这般神乎其神。 “后生,方才你说要去辽东避难。照我说,还不如留在咱们这里,你又有力气,即便是去城楼下苦力、挖护城河,只要踏实肯干,也决然不会饿着。” 觉得小伙子人挺不错,老人出起主意。 “喂,你这老儿,别乱指歪路!” 旁边的汉子不悦嚷了起来,在他打量完青年之后,便有了新的想法:“近几日刘郡守在大规模的募兵,我看你体格健壮,不如跟我一起去投军效力,好男儿建功立业才是正途,其他都是扯淡!” 青年为之点头,大为认可男儿建功立业的观点。 此时,身后有快马疾驰而来,扬起一路的飞尘。 “闪开,闪开!” 马背上的王政大呼大喊。 今天是他来投奔刘备的大喜日子,临行前,他和昔日道上的兄弟们喝了饯行酒,架不住兄弟们的热情,酒喝了不少,到现在脑袋还有些晕晕糊糊。 临近郡城,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醉酒的王政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稍不集中精神,那些人影就会变得极为模糊起来,辨不清往来方向。 他尝试过强打起精神,然则持续不了一阵,就又萎靡下去。 好在双手一路都攥紧了缰绳,这才不至于摔下马来。 晃神过后,王政甩了甩脑袋,然则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胯下坐骑已经快要撞到前方老汉身上。 王政因此惊出一身冷汗,酒意也瞬间醒去大半,要是在这里闹出人命,恐怕不好向刘备交代。于是双手猛地使劲拽绳,想要强行勒停,然则胯下坐骑已然不听使唤,只管向前狂奔。 第九十七章 将此人拿下 “老头,快闪开!” 眼见勒止不住坐骑,王政急得大吼。 前方老人听得呼喝,刚回过头,眼睛便陡然瞪大,一匹比自己还要高的大马突兀冲至眼前,带着犹如炮弹一样的气势碾压过来。老人瞬间吓得丢了魂魄,脑海里意识全无,两只脚好似紧紧黏在了地上,全然不听使唤,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 千钧一发之际,青年出手了。 只见他肩膀一振,担着柴禾的扁担凌空,随即双手攥握扁担抽出,一记横砍暴击在马头。 快、准、狠。 “轰”地一声,伴随着扁担的应声而裂,疾驰的马匹也在遭此重击下,顷刻倒地, 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使得马背上一直后仰拽绳的王政重心不稳,嗖地往前飞了出去,好在他经验老道,借力在地上前滚两翻,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好在没有受伤。 从地上爬起,王政心头窝火,好不容易换了身干净行头来见刘备,结果又落得满是污垢,他一边掸身上灰尘,一边将目光投来,见老人没事,心中倒也舒了口气,总算没有闹出人命。 不过在看到倒地不起的坐骑时,王政涌起股不好的预感,急忙跑过去查看,果不其然,坐骑已经暴毙。 另一边,青年轻拍老人肩膀,好言相安:“老人家,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老汉手都在不自主的发颤,浑然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望见老人的可怜模样,旁边的汉子也是看不下去,当即冲王政吼骂起来:“你这家伙长没长眼睛,怎么骑马的,不知道看路吗! 遭到叱骂,王政心情愈发不好起来,脚下朝着老人这里走来,语气咄咄:“这马是我花大价钱从鲜卑人手里买来的,现在马死了,你说该怎么赔偿!” 听得这话,壮汉当即回怼:“你这家伙好不讲理,分明是你纵马在先,差点撞了人,你看给这小老头儿吓的,要赔钱也该你赔!” “笑话!” 王政哼哧一声,用手指着老人:“这老汉浑身上下没有伤着半根汗毛,倒是我的马却因此死了,今天要是不赔钱,咱们就去找官府说理!” “好你个鳏骨贼,还想恶人先告状,我看你是找打!” 汉子显然是个性情中人。 说罢,便抡起拳头去揍王政,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浑不讲理的家伙。 然而汉子远远低估了王政的实力,作为能够远赴塞北斩首张举的狠角,显然不是他所能够拿捏。 仅仅一个照面,王政便轻松将汉子撂翻在地,如果不是打算跟着刘备混个编制,这汉子眼下就已经死了。 收拾完了壮汉,王政又将目光投向老人身边的那个罪魁祸首,言语间威胁意味十足:“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赔偿我的损失!” “后生,你赶紧跑,这里有老汉给你挡着。” 在见识过王政的强大实力后,老人深深以为青年不会是王政对手,不过他感念于青年的救命之恩,于是壮起胆子走了上前,双手张开试图挡下王政。 而且老人深信,王政要是敢杀人,刘郡守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青年却不需要老人的庇护,他本就不是懦夫,让老人过去将汉子扶起稍坐,随后踏前一步,两眼直视起王政,针尖对麦芒:“我要是不呢?” ………… 城内街道,张飞正在闲逛。 此时,几名衙门差役正骑马往城外方向赶去。 张飞见状,不由问起:“你们这是去哪?” 为首的差役认出了张飞,当即勒住马绳,拱手抱拳的恭敬回答:“三将军,城外有人斗殴,县尉让我们前去捉拿问审。” 打架殴斗属于地方治安,一般情况都是由县衙负责处理。 张飞听了,哇呀呀一叫:“敢在俺大哥的地盘闹事,我看是不想活了,待俺亲自前往!” 快马来到城外,前来围观的群众也变得多了起来。 “让开,让开!” 差役们下马以后,上前将人群疏散。 望见官府来人,打斗中的两人这才罢手。 期间,王政也找人摸清了刘备的相关情报,这个黑炭一般的人物,应该就是刘备的三弟张飞。 “三将军,我是王政,是玄德公让我来的。” 王政先表明身身份,随后进行卖惨:“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此人杀了我的马,还不肯赔钱,又将我打了一通。您瞧瞧我这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 至于纵马之事,却是一字未提。 在此之前,王政本以为能够轻松对付眼前青年,没曾想在交手之后才发现错的离谱,不仅半点便宜没有讨着,甚至还吃了不少暗亏。青年实力深不见底,王政江湖浪荡数十年,也从未见过有这般厉害人物。 王政技不如人,眼见支撑不住,想认输又不甘心。 像他这种混迹道上的人物,最讲究的就是面子。 好在这个时候,张飞及时带人赶到,这才让他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张飞也显然从大哥那里听说过王政这么一号人物,又将目光环顾,不远处果然有匹马倒在地上,差役过去查看,判定为暴击头部死亡。 事故现场,一目了然。 由于王政是受到大哥招揽前来投奔,张飞心中亦是将其默认成了自己人,于是指向青年同差役下令:“将此人拿下!” 差役们闻声而动,手执铁链上前。 可他们哪会是青年对手,纵使左右齐上,也根本奈何不得。 打斗声中,青年充满嘲讽的长笑起来:“亏百姓们还在颂扬本地郡守仁德,结果竟养出你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爪牙。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那刘玄德也不是什么贤明好官!” 起初在那汉子的劝说下,对于前去投军替刘备效力,青年原本还隐隐有所期待,可如今见到这些官吏偏袒王政,甚至都没有询问自己口供,就要将自己捉去问罪,青年心中失望至极。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听得这话,张飞瞬间怒了,口中暴喝:“不许诋毁俺的大哥!” 随后袖子一撸,径直来擒青年。 第九十八章 公道人心 郡守府,身为一郡之守的刘备正在案前提笔处理政务。 此时亲兵刘大来报:“主公,方才传来消息,说三将军在城外与人动起手来。” 听得这话的刘备眉头皱起,本就被郡内的繁务搞得焦头烂额,偏偏老三还不消停,尽给自己添堵。平日里让他在屋里读书,不到一会儿就喊累,现在跟人动手,倒是能耐得很。 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刘备搁下手中政务,亲自前往。 捎上陈到,快马来到城外。 此时这里看戏的百姓已是层出不穷,从最初的几人发展到足有上百人之多,百姓们在差役们的维持治安下,环绕成一个大圆,中间空地上,张飞与那青年拳风呼啸,打得有来有回。 一众围观百姓可谓是过足了眼瘾。 期间,差役们试图想要上前帮忙,却意外遭到张飞喝止:“谁也不准插手!” 这也是迄今为止,除了二哥以外,唯一一个能让他如此酣畅战斗的人物。 对战搏斗中,青年亦是心惊,这黑厮好生厉害,若单论气力,自己恐怕还稍逊半分,几番对拳直轰,皆是震得手臂发麻。 抵达城外以后,借着坐骑的优势,刘备将目光向里探去。 本来还担心对方会为张飞所伤,未曾想此人竟然能和张飞打得有来有回。 心中舒了口气的同时,亦是神识一动,使用出慧眼识人,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来头。 姓名:太史慈(子义) 武力:a 统帅:b+ 治理:c+ 内政:c+ 魅力:c 综合评价:b+ 居然是太史慈! 刘备惊了。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太史慈初次登场应该是在北海救孔融的时候,如今怎么会到右北平来?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遇见了就算缘分。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 刘备当即在外呼喝一声:“住手!” 听到这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张飞心叫不好,避开太史慈砸来的拳头,脚下噌地往后一弹,推出手掌急忙喊了声停。 太史慈见状,也不趁势而进,选择停下了攻击。 围观百姓亦是回头看去,望见马背上的刘备,皆是欢欣不已:“玄德公来了!” 听得这个名讳,太史慈含目微敛,看来此人便是本地的郡守了。 做贼心虚的张飞想要脚下抹油开溜,却被刘备叫住,于是转过身来憨憨的挠起脑袋,嘿嘿笑着:“大哥,俺是看书看累了,出来溜达一会儿,结果就撞见了这事,你说巧不巧……” 老三属于滚刀肉一块,刘备深知说也白说,此时系统声音在神识里响起:“叮~触发事件:公道人心。 事件任务:妥善处理眼前之事,使百姓们感受到公平正义。 任务奖励:狂歌戟(太史慈专属)” 本来打算三下五除二的简单处理此事,毕竟郡府里还有大量政务堆积等着处理。不过眼下看来,单单是这奖励,就不能草草收场了。 走到中间空地,刘备静下心来的询问:“说吧,怎么回事?” 张飞正欲开口,然则躺平许久的王政却忽然冒了出来,果断选择向刘备告状:“玄德,不是,郡守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本以为是张飞与太史慈之间的矛盾,没想到王政居然也掺和了进来,而且听这口气,似乎王政才是受害者。 刘备将目光投去:“你且说来。” 王政又把之前的说辞托出,装出受害者的模样,控诉起太史慈:“此人杀了我的马,还不肯赔钱,又将我打了一通,差役们要来拿他问罪,他也不服气的打伤了差役,还跟三将军大打出手,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然则刘备不是张飞,不会只偏信一方之言。 听完王政的供诉,刘备又看向太史慈,这一看便有些入神,太史慈生得神熠俊朗、剑眉星目,脸庞轮廓分明,纵使一身粗布麻衣,也难以掩盖其身上的独有气质。 敛回心神,刘备问起正事:“是这样吗?” 太史慈点头,不做辩解的回答:“是。” 百姓们哗然一片,不明就里之余,已然将太史慈看作罪魁祸首。 王政心头一喜,暗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玄德,赶紧把他拿下! 太史慈这么说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刘备是否也会像之前张飞一样,不分是非黑白的将他缉拿。如果真是如此,他便逃离此地,凭自己的实力,抢夺马匹进行突围,根本不算难事。 然则刘备却没有就此发难,而是继续询问:“原因呢?” “这重要吗?”太史慈反问。 刘备点头,当然。 太史慈将事情原委从头说起。 眼见事情就要露馅,王政急忙打断:“郡守,他胡说!” 见王政急眼,刘备心中有了数,看来太史慈所言非虚,又问:“可有人证?” “玄德公,老汉可以作证!” 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影,在一旁插不上话的老人终于在此刻站了出来,感慨万千的说着:“玄德公,这后生是个好人,他见老汉受累,主动帮我担柴,要不是这后生出手相救,老汉我已经被撞死了!” “我也可以作证!” 那个受伤的汉子也捂着胸口上前,揭露王政的谎言:“他光说自己被打,全不说将我打伤的事情,起初我替老汉出头,结果他将我打翻在地,在三将军到了以后,还反咬一口的恶人先告状!” 听完发言,百姓们显然更愿意相信老汉与汉子,对此议论不断。 “我就说嘛,这家伙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 “你瞅瞅,那眼神多凶狠啊!” 在围观群众的讨伐声中,王政的风评直线下降。 “王政,你还有何说辞?” 刘备心中基本有了决定,尽管王政此行是来投奔自己,但一码归一码,既有伤人之嫌,还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就决然不能徇私。 然则王政不甘就此受罚,仍在替自己诡辩:“郡守,事实一直摆在眼前,这老汉毫发未损,但我的马却是实打实的死了,分明受损失的人是我,你又岂能受众人蛊惑?” 第九十九章 刮目相看 双方各执一词,刘备求问起在场众人:“诸位以为,今日之事当如何判处?” 听得刘备问计,围观百姓显然都相信这位郡守的贤明,纷纷打开了话匣子,知无不言的议论起来。 “王政纵马在先,又打伤了人,应该赔偿损失!” 这是大多数人的意见。 但也有小部分人认为,王政同样受了太史慈的教训,并且还死了马,不如各退一步,就此罢了,双方互不追究。 听完百姓们的意见,刘备问起王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王政如何会不明白刘备的心思,尽管心有不甘,却还是应承下来,将目光看向老人说着:“行吧,权当是我吃亏,咱们各退一步,互不追究好了。” 王政表了态,刘备又看向老人询问:“老人家,您觉得呢?” “好好好!” 不用赔偿马匹的巨额费用,老人自然是忙不迭地的点头,可劲答应下来。至于替自己打抱不平而受伤的汉子,老人准备自掏腰包,赔偿些医药费用。 当事人没有异议,刘备最后才征求太史慈的意见。 刘备的前后举止,太史慈看在眼里,心中默默打了个及格分数,刘备此举虽然没有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却也足以服众,称得上好官,不过离‘贤明’二字甚远。 “在下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太史慈语气平淡,同时心中也定下主意,等这件事情结束,继续去往辽东避难。 这种和稀泥的两头讨好方式,不足以让自己效命。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说说我的看法。” 将目光收回,刘备概括总结,字字铿锵:“首先是你王政,你纵马不加收敛,几乎闹出人命,此罪一也;其次,恃强伤人,此罪二也;其三,混淆视听、搬动是非,挑唆张飞与太史慈殴斗,致使事态进一步扩大,此罪三也。” 听得刘备口中判决之词,王政一时有些发懵,这和刚刚说好的不一样啊!既然双方都不追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坡下驴得了,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干嘛非要这样咄咄相逼! “郡守,我这……” 王政急忙想要辩驳,却被刘备摆手打断,继续道来:“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是受到我的招募而来,按理来说,这匹马的损失该由我来赔付,不过你酗酒在前,以致神志恍惚,所以你也担有一半的责任,故而这钱我只能赔你一半,也算给你长个教训。” “另外,念在你是无心之失,并非蓄意伤人,且没有闹出人命,我便将你从轻发落,责令向老人和这汉子赔罪,同时赔偿医药费以及其他一切相关费用,你可认罚?” 听到可以拿回一半的钱财,王政心头忽然就没那么气了,至于赔礼道歉,他也是欣然接受,毕竟确实是自己纵马有错在先,于是拱手抱拳:“郡守,我认罚。”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走到老人和那个名为‘李冲’的汉子面前,赔礼认了错,并承诺会支付他们的所有医药费用。 百姓们无不为之叫好。 见到与自己所预料的结局相左,太史慈眼中也有了一抹光:“刘玄德,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此外,我还要着重表扬两个人!” 刘备提高声量,看向太史慈和李冲,不吝言辞的予以褒奖:“在危难时刻,他们二人能够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敢于替弱者发声,这种精神正是值得我们所推崇的,所以我决定拿出十万钱来,奖励他们这种义举!” “当然,诸位肯站出来仗义执言,也是胸怀正义,其中也有你们的功劳。不过大家也知道,我们右北平是个穷地方,我这郡守也是一贫如洗,穷得叮当响,就算把我卖了,也换不来这么多的钱犒劳诸位……” “玄德公,俺们可舍不得卖了你!” “就是!就是!” “我看倒是可以把三将军卖了。” “哈哈哈……” 插科打诨中,百姓们哄然大笑,气氛欢快无比。 刘备也是笑了起来。 此时,系统声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事件:公道人心。获得奖励:狂歌戟。” 刘备心情也随之开怀舒畅起来,随后大声说与众人:“诸位,以后再遇类似事情,无需犹豫多想,只管仗义出手,所有后果自有我来承担,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在右北平,甭管男女老幼,皆是人命至重,高于一切!” 对此,百姓们无不振奋高呼,玄德公英明! 刘备的威望也随之再度攀升。 望向人群中深受百姓爱戴的刘备,此时太史慈心中想法早已改变,刘玄德非常人也,倘若能够辅佐这样的当世人物,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迈开大步,走向了刘备。 在此期间,刘备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太史慈的身上,生怕稍不留神,这位猛人就从人群中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此时望见太史慈朝着自己走来,刘备表面上微笑淡定,实际心脏已经紧张得怦怦直跳,喉咙也在不停吞咽着唾沫,脑子里急思百转,究竟该如何开口,才能让这位猛男留下。 眼见太史慈不断靠近,张飞与陈到一左一右的挡在刘备身前,预防这个武力值超高的男人会突然发难。 见张、陈二人如此警惕,太史慈便在距刘备三尺之地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这个面如冠玉、温润儒雅的男人,拱手抱拳,声音洪亮郑重:“如蒙不弃,太史慈愿为明公效命!” “啊……” 刘备下意识的张嘴,然则想了一肚子的话还没出口,整个人便愣住了。 刚才……是我幻听了吗? 恍惚中,刘备有种中了五百万彩票的不真实感。 直到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检测到有‘当世之名将’主动投效,宿主魅力值获得大幅提升。” 这一番话,也证实了方才所听到的,绝非是胡乱妄想出来的幻听。 亏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没想到太史慈居然主动申清加入。 这使得刘备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无比开怀:“哈哈哈……” 第一百章 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大哥,啥事笑得这么开心?” 张飞回头看去,不由的纳闷问起。 刘备越过张飞、陈到,上前将躬身抱拳的太史慈扶起,大笑说着:“我得子义,如虎添翼矣!” 同时也没冷落王政,邀请共同入城。 途中,刘备询问起太史慈,为何会到右北平来。 既然决心了要为刘备效力,太史慈对于过往也不隐瞒,长话短说的讲明原委。 他本来是东莱郡的奏曹史,因州郡相争,为了帮助郡里,他星夜取道雒阳毁掉了州地奏章,以致为州地权贵所恶,故而弃官而走,打算避难辽东。 回城以后,刘备在郡府里设宴相待,主要是为太史慈和王政接风洗尘,又让张飞等人作陪,就连近些时日忙于军务的关羽也被拉来,说要给他介绍新的朋友。 各自落座完毕,刘备先是介绍了太史慈与王政,随后又点名关张等人身份,彼此介绍完后,他才高举起酒盏,满面春风的笑着:“相聚即是有缘,且让我们满饮此盏!” 在场之人纷纷起身叫好,尽皆一饮而尽。 不久,大堂里觥筹交错,众人欢声笑语不断。 借着众人各自饮宴的间隙,刘备来到太史慈的近前,将酒盏搁置桌案,在太史慈目光看来时,主动拱手赔礼:“子义,我这三弟鲁莽,不问青红皂白的动手,险些误伤了你,在此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还请你万勿放在心上。” “明公折煞我也!” 见刘备折节,太史慈连忙起身拱手,同时面上带有一丝愧疚:“说来惭愧,其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明公。即便要赔罪,也应该是我向您赔罪才是!” 刘备全然摸不着头脑。 此时,张飞拎着酒坛过来,往桌案上一跺,咚的一声闷响,顷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那啥,子义兄弟,今天是俺莽撞冒失了,你别往心里去,俺向你赔罪!” 张飞嗓门很大,但要具体说上个长篇大论,这显然不是他的特长,于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他徒手将坛盖掀开:“多的话不说,都在酒里了!” 说罢,双手托举酒坛,仰头就往嘴里怼,伴随喉咙起伏不断,酒水亦是咕嘟咕嘟的奔流入腑。 好酒量! 太史慈忍不住赞上一声。 相较于往日州郡所见到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张飞的率性莽直,就显得尤为可爱起来。 等到张飞放下酒坛,满满一坛酒,已经足足少去三分之一。 “拳脚没能分出胜负,喝酒敢不敢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张飞将脑袋凑到太史慈的脸前,抱起酒坛就准备往桌案上的酒碗里倒。 然则此时,太史慈用手掌将碗口盖住。 “你几个意思?” 见太史慈不给面子,张飞眉头一挑,大有发难的征兆。 太史慈从容不迫,从桌脚旁拎起尚未开封的酒坛,坛盖掀开,将酒坛举在空中与张飞碰了一下:“用碗怎能尽兴,翼德兄弟,请了!” “哈哈哈,好小子!” 愕然过后的张飞狂笑不已,你这个兄弟,俺老张认下了! 两大悍将握手言和,刘备看在眼里,心中犹如老母亲般欣慰。 张飞出身市井,放得下身段,落得下脸。 换做关羽,就未必能够做到这一步了。 太史慈这里得到妥善解决,刘备又走到王政座位面前。 瞥见刘备过来,王政赶紧主动起身。 刘备将手往下压了压,随后落座于王政身旁,同他好言宽慰:“我知道你折了马,也受了伤,心中有怨很正常。” “玄德,我……” 王政想要开口。 然刘备却摆摆手:“你先听我说,如今你二人皆已加入麾下,我们便是同一战线、同一阵营。你武力虽然不如翼德他们,但你的情报消息,却是我们之中谁也比不上的,我对你也是格外器重。所以我想说的是,咱们应当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可为私怨而有损大业,你……明白了吗?” 王政不是蠢蛋,而且还很聪明,一点就透。 在太史慈这里栽了跟头,心中不爽肯定是有的,然而观刘备的态度,显然对太史慈尤为器重。 短时间内,怕是找不回场子了。 王政心中透彻,不过人生一世哪有不吃亏的,忍一忍也就好了。 多年尘世间的摸爬滚打,王政深深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点头应下:“玄德尽管放心,轻重我还是知晓的。” 刘备也因此放下心来,向王政举起了酒盏,予以勉励:“从今往后,你将是我的眼睛和耳朵,我也会尽一切可能的去支持你。” 有了这句话,王政心头便有了底,但面上仍不敢有所得意,双手捧酒回敬,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刘备的期望。 等到刘备离席,王政也从座位起身,端着酒朝太史慈缓步走去。 到了太史慈面前,此时的太史慈已经和张飞大战完好几坛酒,趁着两人中场休息的功夫,王政上前致以歉意:“子义,今日之日罪责在我,我在此向你赔罪了,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太史慈衬着发胀昏沉的脑袋,这还是头一回喝这么多酒,剧烈的酒劲直冲天灵,醉得他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是向王政摆手:“之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们共同为明公效力!” 得到太史慈的明确答复,王政点头唯唯,手中酒一饮而尽。 酒宴结束以后,前来赴宴之人几乎全是醉酒而归。 只有关羽和陈到,始终保持着清醒头脑。 关羽如今担任着军中统帅,责任重大,为了不负大哥所托,他也是给自己定了酒量,饮酒可以,但从来不会醉酒。 陈到则是作为护卫统领,要全权负责刘备的人身安全,早就已经将酒戒了,即便遇上别人前来敬酒,他也只将茶水作为代替。 故而在酒宴散去以后,陈到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后勤管事,挨个吩咐府兵士卒将醉酒的众人各自送回住处歇息。他则带着刘大等亲兵,将同样喝醉的刘备搀扶回房。 第一零一章 狂歌戟 “啊!” 夜半时分,寂静的寝屋响起一声惊呼。 守在门外的陈到听得动静后,立马推门而入,目光径直锁向刘备就寝的床榻,当望见刘备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时,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也不由的暗自舒了口气。 随后,陈到收起手中兵器,上前关心问起:“主公,出了何事?” 坐在塌上的刘备良久才缓过神来,伸手抹去额上冷汗。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中自己与和老师卢植一起出逃雒阳,结果半路被董卓派出的追兵追上,将他师徒二人砍成了肉泥。 梦境过于真实,使得刘备陡然惊醒。 看着陈到关切模样,刘备呼出口气:“做了个噩梦,已经没事了。” 原来是做了噩梦…… 陈到心中了然,不久便退了出去。 天亮以后,刘备按时起床办公,然而昨夜的梦境,却犹如梦魇一般在脑海萦绕,任他如何静心凝神,也仍旧挥之不去。 于是便差人唤来张飞与太史慈。 不多时,太史慈先行到了。 招呼落座,刘备笑着问起:“子义,昨夜睡得可好?” “承蒙明公挂念,一切皆好。” 太史慈很有礼貌的回应。 两人寒暄一阵后,张飞也慢摇摇的来了,宿醉一场的他用手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全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看向刘备:“大哥,这么早叫俺们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 刘备呷了口茶水,没提做梦之事,只道:“前些时日,我写了书信与老师卢植,让他尽早离开雒阳,时至今日也没个消息,我担心其中生有变故,所以打算派你们之中一人前往雒阳,接应老师回来……不知,你们二人有谁愿意前往?” “大哥,俺去!” 话音还未落地,张飞便毫不犹豫的将手举起。 以此同时,太史慈也是抱拳请缨:“明公,某亦愿往!” 见太史慈想要抢活,张飞赶紧出言劝阻:“子义,你就别跟俺抢了,等俺回来,俺请你喝酒!” 好不容易有个外出放风的机会,张飞哪肯错过,别说是去接应卢植,就算是去雒阳送信,也好过被大哥关在屋子里整日读书。 尽管张飞一再使眼色暗示,然而太史慈却没有让步:“翼德,你跟着明公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如今某初来乍到,你也该给某一个机会才是。” “子义,去雒阳千里迢迢,路上少不了劫匪恶盗,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既然如此凶险,那我更要代你前去了。” “你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呢!” 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太史慈也不松口,张飞不禁有些恼了。 太史慈则是笑道:“翼德,既然你我相争不下,那还是请明公定夺好了!” 相较于张飞的莽直,刘备心中自然更属意太史慈,于是当即决定下来:“那就子义好了。” 不是张飞不行,而是太史慈更为合适。 至于为啥没有单独召见,则是因为太史慈昨天才刚刚加入,人还没歇息利索,今天就使唤人家下苦力干活,未免有压榨员工的嫌疑。所以才把张飞也一同叫来,万一太史慈不愿去,至少还有老三可以兜底。 结果没想到,两人都争先请命。 对于这个结果,张飞不能接受,直接嚷嚷起来:“大哥,你偏袒子义,俺不服!” “那我让你去,子义也会说我偏袒你,又该如何?”刘备反问张飞,让他拿个法子出来。 “俺不管,反正俺就是不服,不服……” 刘备被张飞呜呀呀的声音吵得头疼,如果不能让老三心服口服,他肯定还会天天来闹上一趟。 张飞的市井习性,他这个当大哥的再也清楚不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向天买卦!” 言语间,刘备神识一动,手中多出枚铜钱,与二人说着:“现在,我手上有枚铜钱,等会我向上抛出,如果落下来为有字的一面,就由子义前去,反之,则由翼德前往,如何?” 对半开的机会,张飞表示可以接受。 如果没能选中,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太史慈同样没有异议。 于是,在二人的注视下,刘备坦然将铜钱抛出,在落下之际,用手背将铜钱接住,并用手掌覆盖。 张飞和太史慈立马过来查看,刘备将覆盖的手掌挪开,只见刻有‘五铢’二字的正面朝上。 早知道,我就该选这一面的! 张飞心中懊恼,如泄了气的皮球。 太史慈则是面露笑意:“翼德,承让了。” 张飞撇撇嘴:“哼,算你运气好!” 如此一来,便定下了人选。 刘备与其交代了一些相关细节,说得差不多了,上下一打量:“子义,你还没有趁手的兵器吧。” “请明公放心,即便只有普通刀剑,某也足以应对!” 太史慈自信说来。 他也曾试图寻找过神兵利刃,然而世间兵器千万,想要找到契合自己的专属,何其难也! 这种概率,就和自己遇见刘备这样的明主相差无几。 然则此时,刘备拿出早就准好的的双戟,笑着说起:“赶巧,我这里正好有对狂歌戟,子义如不嫌弃,就赠予你好了。” 说罢,便将双戟递了过去。 “这如何使得!” 太史慈连连摆手,目光却集中在递过来的戟上,戟头双月牙,其刃如霜,两角外翘,尖而锋锐,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而且,自己正好惯使双戟。 但无功不受禄,尽管心动不已,太史慈仍旧没有接手。 刘备便道:“即便是神兵,也只有在真正会使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否则留在我这里,也是白占了地方。” 张飞也是从旁助力:“哎呀,你就拿着吧,俺和二哥的兵器,也都是大哥所赠,上阵杀敌可顺手了!”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太史慈这才恭敬接过,手掌握住双戟的瞬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流经全身,仿佛与灵魂产生了共鸣。 第一零二章 留下卢植 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太史慈提戟出堂,将生平所学尽数使出,如行云流水,看得人眼花缭乱,亦是无比的得心应手。 张飞看得手痒,当即手握丈八蛇矛下了堂前台阶,同太史慈喊上一声:“子义,我来跟你较量较量!” 初得神兵的太史慈正愁没有对手,听到张飞叫战,顿时大笑不已:“翼德,有了这狂歌戟,你未必是我对手!” 张飞当然不服,手中蛇矛一横,摆出进攻的起手式:“俺会让你知道,俺的丈八蛇矛才是天下第一!” 说罢,两人便战在一起。 矛来戟往,难解难分。 刘备在观摩的同时,也不禁想起了另一个擅使双戟的猛人,只是可惜,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 要是系统能再给个名将雷达就好了。 刘备如是想着。 一场酣斗过后,仍旧胜负难分,太史慈和张飞实力相差无几,又各自有神兵傍身,在不搏命死斗的情况下,很难分出高下。 随后,刘备将两百乌桓骑兵指派给太史慈,太史慈虽然勇猛,但毕竟个人实力有限,带上乌桓骑兵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太史慈抱拳应下,在与刘备辞别以后,便领着乌桓骑兵出城,快马直奔雒阳。 ………… 司隶地区,雒阳。 距当初废立之日,过去已有两月。 随着时间推移,董卓与士人之间的甜蜜期渐渐出现裂痕。 入京之初,董卓听信李儒献策,亲近士人,征召名士为官,并积极为党锢之祸中的士人平反,想以此来博得士人支持,巩固手中权力。 然而任凭董卓如何讨好,这些上层阶级的士大夫们也始终瞧不上出身低微的董卓,只当他是边鄙武夫。 这使得董卓窝火异常,没来雒阳时,你们对我吆五喝六,现在雒阳已经在我手上,你们还是瞧不上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装了! 于是,自诩‘忠君爱国’的董卓渐渐露出獠牙。先是自拜相国,位在三公之上,有“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特权,某次,侍御史扰龙宗拜见董卓时忘了解除佩剑,董卓便借题发挥,将其活活打死。 随后,又命人开启灵帝墓陵,窃取其中珍宝。 董卓本人也是长期夜宿宫殿,奸淫宫女后妃。有了老大的榜样在前,西凉将领们也是照搬效仿,宫城里他们进不去,于是就在城内劫掠富户,搜刮财物。 除此之外,为充领军功,每逢社祭之时,西凉军就会集结出城,戮杀聚集起来的乡野村民,斩其首级悬于车上,宣称破贼而还。 久而久之,董卓及其部众暴行累累,惹得雒阳城内的官员、百姓无不怨声载道。 然而军政大权牢牢握在董卓手里,官员们纵使有心杀贼,也是势单力薄,拿董卓没有任何办法。 期间,越骑校尉伍孚行刺董卓失败,车裂于市。 这一日,接任尚书的李儒匆匆来见董卓。 自从拜为相国,董卓权力达到顶峰,伴随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董卓也全然沉迷于纵情享乐,朝堂政务全权交给了女婿李儒处理。 得知李儒求见,身形走样变得臃肿的董卓支撑从歇榻坐起身来,手靠在凭几上,招呼李儒落座,随之问起:“文优,何事如此着急?” 李儒不扯其他,开门见山的说:“相国,你把卢植放走了?” 看李儒面色着急,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情,结果就这…… 董卓浑不为意的点头,漫不经心的说起,卢植病了,上书请求告老还乡。 “你也知道,本相国跟卢植在政见上一向不合,这老东西多次在公开场合让我下不来台,要不是你从中劝阻,我早就砍了这老不死的!” “如今正好,他自己要走,我可没有逼他,也省得留在这里给我添堵。” 听完董卓的理由,李儒苦叹一声:“相国,你糊涂啊!” 眼下雒阳城里的局势可谓波云诡谲,已然不受控制,像卢植这种级别的当世大儒,在如此紧要关头,更不能放他离去。万一卢植心存反意,只要他竖起反董旗帜,必然一呼万应。 这样的人,威胁太大了! “文优,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董卓半信半疑,卢植不过区区老叟,又有何惧哉。 李儒则是摇头,上下眼皮敛缩,言语间杀机凛然:“相国,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只要稍有可能,我们就必须把这火苗掐灭!” 现在的处境,好比在高空之中走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当主公的董卓浑然没有这种绝悟,尽管李儒多次苦口婆心的说明其中厉害,董卓也始终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人一旦堕于享乐,就很难再找回当初曾奋斗不息的自己。 这使得李儒很是心累。 总之,不管卢植真病假病,都不能放他走,就算死也要死在雒阳。 见李儒如此执着此事,董卓也不跟他纠结这个话题,毕竟打心眼里董卓还是信任李儒的,于是肯定说起:“既然你如此忌惮卢植,那我这就派人去将他截杀好了。” 见董卓起了杀心,李儒忙道:“不可!” 随即说明缘由:“卢植乃当今名士,若是杀了他,就会有加害贤士的罪名,这对相国极为不利。” “那就让士兵扮作贼人好了。” 董卓态度随意,反正他是不想再见到卢植了。 李儒深知这点,但眼下卢植还不能死,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建议:“相国,为了不落人口实,我认为还是应该先将其带回雒阳,哪怕软禁起来也好……” “行了行了,就照你说的做吧!” 董卓直接打断李儒发言,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一点小事,墨迹了大半天。 李儒为此松了口气,离席躬身请命:“那就请相国下令,让吕将军即刻动身出发。” 吕布有赤兔马,麾下并州铁骑也是来去如风,卢植出发还不到两天时间,很快就能追上。 “卢植一介老匹夫,哪用得着动用吾儿奉先!” 董卓拒绝了李儒提议,下令让部将王方领兵去追。 第一零三章 本地郡兵太没有礼貌了 出了雒阳,卢植乘着骈车北走河内。 为了不引人注目,卢植轻车简行,身边随行扈从亦不过寥寥数人。 经过两天时间赶路,车辆顺利渡过黄河,进入河内地界。 车驾里,卢植神情憔悴。 董卓为求一己私欲,在雒阳施行暴政,士人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 无数个午夜梦回,卢植不止一次的看见死去的先帝向他叱责,坐于帝位的少年乞求般的呼唤着卿家救我,以及无数鲜血淋漓的百姓伸手向他索命。 如果不是当初留有余地的放走董卓,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当董卓露出狰狞獠牙的那一刻,一切都来不及了。 多重精神压力之下,卢植病倒了。 其实早在董卓废帝之初,卢植便收到从右北平寄来的书信。刘备在信中言辞恳切的请求赶紧逃离,雒阳身处漩涡中心,稍不留意,就很容易遭到吞噬。 然而卢植因内心愧疚,迟迟不愿离开。 当初与刘备分别,刘备千叮万嘱的交代,绝不能放董卓入京。卢植当时是答应了的,其后也是如此做的,将董卓拒之城外,并将其逐出雒阳。 可结果呢,就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才酿成今日之大祸。 这头豺狼是我放进来的,我当亲手诛之! 然而实际操作下来,董卓在巩固权力以后,已然不是卢植及雒阳士人所能撼动得了。 万念俱灰之下,卢植借病告老还乡,打算隐居山林了此残生。 此时,马蹄声急。 后方一股上百人的骑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掠过来,不多时便围住了车驾。 为首的将领披甲擐刀,正是董卓麾下校尉王方。 好在之前城门士卒见过卢植车驾,并为其指明方向,可尽管如此,也仍旧废了不少功夫。 “卢中郎,大路官道你不走,却偏偏选了这么条僻深小道,可真是让我和手下弟兄们一番好找啊!” 拦下去路的王方阴阳怪气,朝着车驾喊了起来。 为此,他还将手下部众分作好几批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车驾里的卢植心头一沉,董卓爪牙追到了这里,必然没有好事,但也不能视而不见,只好将面前车帐掀开,镇定问道:“王校尉这么急着来找老夫,不知所为何事?” 王方在马背上朝雒阳方向拱手,目光盯着卢植:“奉相国之命,特意来请中郎回去。” 看来董卓后悔了…… 卢植心中了然,虚弱说道:“老夫病重,恐时日无多,还请将军回复相国,待病体稍愈,再来雒阳拜见。” 王方却不管这些理由,态度极其强硬:“这些话你和相国说去,本将只负责来接你回去,中郎若是不配合,那就休怪本将无礼动粗了!” 来的时候董卓说过,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将卢植带回,受伤与否不重要,只要是活的就行。 西凉军中董卓说一不二,麾下部众服从性极高。 见此情形,卢植默叹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 相国交代的任务完成,王方心情大好,只待押送卢植回京,又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相较来时的火急火燎,返程时王方倒是不疾不徐,优哉游哉。 在他眼里,车驾里的卢植已然成了煮熟的鸭子。 返回官道不久,撞见了一支约莫两百人的骑兵队伍。 有道是雁过拔毛,难得出趟雒阳,不趁机捞些油水实在说不过去。 待到这支骑兵靠近,王方颐指气使的发问:“喂,尔等是本地的郡骑吗?” 为首的青年只瞅了他一眼,便继续骑马扬长而去。 对此,王方很生气。 本地郡兵太没有礼貌了! 见到本将军竟敢选择无视,而且还不下马行礼…… 王方当即唤来心腹亲兵,与其吩咐:“带人拦下他们,把领头的给我叫来,本将军今天非得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和体统!” 仗着董卓的权势,西凉军平日里也是嚣张惯了,浑然不将地方军队放在眼里。 出了右北平,太史慈率领乌桓轻骑一路马不停蹄的南下。 出幽州,过冀州,进入司隶。 于他而言,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卢植在不在雒阳。 在,就带回幽州,不在,就沿返进行寻找。 此时,王方的亲兵狂追过来,拦在前面迫使太史慈停马,趾高气扬的呼喝:“我家将军要见你!” 适才王方的喊话太史慈听见了,但因不想有过多瓜葛,故而马不停蹄的离开,何况现在时间宝贵,半分不能耽搁。 结果王方居然派手下前来阻拦,这就有些挑事了。 “告诉你家将军,在下有要事在身,就不去叨扰了!” 太史慈说得直白。 然而亲兵却不打算让行,言语间也是蛮横无理惯了:“这可由不得你,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好!” 尽管心中已然十分不悦,但顾念此行责任重大,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太史慈最终还是决定过去见上一见,能获取些情报也说不准。 见到王方,太史慈拱手抱了个拳:“这位将军,有何指教?” 王方则以为太史慈是怕了自己,摆出兴师问罪的模样:“本将军方才唤你,你是耳聋了吗!” 太史慈皱起眉头,对于这种狂妄之徒,实在半句欠奉,转身就要上马离去。 见太史慈不发一言的就走,这也太不给面子了,王方火冒三丈:“混账,本将军让你走了吗!” 话音落地,麾下士卒便堵住了太史慈的去路。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遭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太史慈也是火大,若非任务尚未完成,他早就出手团灭了这一伙人。 “阁下如此咄咄相逼,就不怕闹到郡守那里?” 太史慈将郡守王匡搬了出来,也以为王方是本地的郡兵。 然而听得这话的王方却是大笑,态度嚣张至极:“哈哈哈,简直笑话,王匡能耐我何?” “实话告诉你,本将军乃是董相国麾下校尉,别说区区河内郡守王匡,即便是身后车驾里的卢植,本将军也一样不曾放在眼里!” 第一零四章 吕布出动 听完这番言论,太史慈惊了。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非是在这里撞见王方,雒阳之行多半要白跑一趟。 “王将军,车驾里真坐着卢中郎?” 太史慈试探问起,就怕王方是在信口胡诌的吹牛。 听得太史慈语气有所转变,王方还以为是自己震住了对方,对此不加掩饰的得意说来:“怎么,你还不信?” 王方自负的模样落在太史慈的眼中,他便知道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双戟祭出饮血,一戟结果了王方性命。 寒芒闪过。 措不及防之下,加上战斗力的悬殊差距,王方直接被抹了喉咙,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咽喉,眼神中全然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想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何就突然翻脸。 望见太史慈动手,随行的乌桓轻骑也是纷纷抄起武器攻杀王方麾下部众。 王方的突然死亡,加上人数不占优势,这一股西凉军很快四散溃逃。 杀死王方,太史慈快步走向车驾,在距离车驾丈余处顿住脚步,望向车驾拱手,声音洪亮:“卢公,某乃右北平郡守麾下别部司马太史慈,特意奉命前来接应。” 听到这话的卢植将车帐掀开,看到了前方拱手抱拳的太史慈,以及在乌桓轻骑攻杀下,呜呀逃窜的西凉士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本以为此番回去有死无生,未曾想又再次峰回路转。 另一边,侥幸逃生的西凉士卒快马返回雒阳,第一时间就将此事禀报给了董卓。 听闻已经捉到的卢植得以逃脱,而且还折了校尉王方,董卓摔了桌案上的茶盏,对此大为冒火,在明知王方是本相国部将的情况下,对方还痛下杀手,这就纯粹是在打本相国的脸了。 “你说,会不会是王匡下的手?” 董卓沉着脸问起谋士李儒。 王匡应该不会这么蠢……思虑之后的李儒微微摇头,发表起自己的看法,而且根据回报的消息,除了领头的是个汉将,其麾下全是北方的胡族骑兵。 而河内是个内郡,编制里不会有外族骑兵。 如此推算,这一些行人要么是河东地区的匈奴骑兵,要么就是更为北方的鲜卑、乌桓。 不过这些人千里迢迢的跋山涉水而来,就单单只是为了救走卢植,还是说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儒眉头紧锁,心中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不过念及此处,他也正好想起个人来,此人麾下就有北胡部众,而且与卢植关系匪浅。 “谁?”董卓沉声问起。 “降虏中郎将,公孙瓒。” 这是李儒给出的答案,公孙瓒曾拜师于卢植门下,麾下统属也全是骑兵,其中就有不少胡骑,暗中派兵来救,也未必没有可能。 听完李儒的分析,董卓觉得很有道理,当即就打算派人去向公孙瓒兴师问罪! 然而李儒却出言制止,说明其中利害关系。公孙瓒麾下骑兵数量不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陡然前去问罪,可能会适得其反,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想办法将卢植追回。 卢植有伤病在身,且不能骑马,仅凭车驾的速度,一天时间根本走不了多远。 于是,董卓调遣吕布继续沿途追杀。 必要时,杀死卢植也在所不惜。 城门处,望见并州军火急火燎的出城,恰逢在此闲逛的曹操望见,一双深邃的小眼微眯,目光锁定在为首的高大背影身上,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杨校尉,这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劳烦相国的义子出马?” 在何进与十常侍相继垮台以后,董卓掌握了雒阳。 在此期间,袁氏兄弟和不少士人出逃,而曹操却选择留在雒阳观望局势,并且得到了董卓的器重,委以骁骑校尉一职。 城门校尉杨定私下与曹操关系不错,主要还是曹操得董卓器重,跟他打好交道总归是没有错的。听得曹操询问,他也是毫不避讳的谈起:“适才听人说,前些时日卢植告病还乡,后来相国似乎有些问题想当面询问,于是派校尉王方去请他回来。结果人没带回来不说,王方还被人杀死在道途。自打占据雒阳以来,相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不,索性派吕布前去……” 听完前因后果,曹操心中大致了然,董卓的突然反悔,八成是李儒从中出的主意。 随后,杨定也不忘叮嘱曹操:“孟德,这些事听听可以,但千万不可外传,否则落入相国耳中,你我皆是难逃罪责。” 曹操点头应下,答应得果断:“尽管放心,曹某人一向守口如瓶!” 下了城门楼,走在城内街道。 曹操脑海里迅速构建计划,没有吕布留在身边,这可是刺杀董卓的大好时机! 入神之际,忽有一道声音传入耳中:“今天是王司徒的寿诞,晚上要去他府上做客,该买些什么礼物好呢!” 循着声音找去,原来是议郎秦光。 上前一番寒暄过后,才得知今天是王允寿诞,邀请了不少朝臣前往其府上做客。 王允出身于并州的名门望族,也是世代为官。年轻时候的王允可谓文武全才,为官刚正严明、施恩于百姓,取得了很好的名声,也因此从地方郡官迁任朝廷。后在与十常侍的斗争中,因敢于直谏的行事作风,引得十常侍的不满,屡陷牢狱,甚至险些丧命。 此后,迫于十常侍的权势,王允离开雒阳,辗转于河内、陈留之间。 直到灵帝刘宏薨逝,王允才得以借着‘吊丧’的名义重返雒阳,并且加入何进麾下,计划铲除宦党。 后来董卓入京,接管了何进的军队,王允顺势归顺,加上曲意逢迎的讨好,很快就得到了董卓的赏识重用,官职也是一路飞升上来,如今已经坐到了三公的位置。 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允放弃原则的帮董卓做事,也使得他遭受了不少士子学生的唾骂。 得知王允要在府上设宴,尽管没有收到邀请,曹操仍是打算前去凑个热闹,果断迈开大步,向着司徒府邸走去。 第一零五章 明日便是董贼死期 当天夜里,司徒王允设宴后堂。 酒行数巡后,这位当朝老司徒忽然掩面大哭起来。 原本欢愉的气氛霎时一滞,在座之人皆是深感诧异:“司徒今日寿诞,何故痛哭垂泪。” 王允摇头摆手,受邀前来的皆不是外人,于是直言道来:“诸位,今日非是老夫贱降,而是想与诸位一叙,又恐董卓见疑,故托寿诞。” 在座诸人皆是混迹于朝堂,尤其是在董卓当政以后,还能安然无恙的苟活至今,自然不会是愚鲁之辈,霎时便听出了王允的话外之音,也是纷纷表明态度:“司徒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如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我等必当赴汤蹈火!” 诸人态度一致,王允这才说来:“董卓暴虐无道,擅权欺主,汉室四百年的江山社稷危在旦夕。当年高祖诛秦灭楚,以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竟要丧于董卓之手,念及此处,故而痛哭也!” 在座之人没有不恨董卓的,奈何司隶地区的军队全都掌握在董卓手里,他们势单力薄,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纵使有心杀贼,却苦无诛贼手段。 想起方才还说要赴汤蹈火,结果这会儿全无办法,于是也只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堂内气氛悲恸万分。 只有一人,于席位抚掌大笑:“哈哈哈……” 众人皆是在哭,这一笑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满。 “阁下为何发笑?”有人当场质问。 此人则是不慌不忙的饮酒,然后答道:“堂堂七尺男儿作妇人啼哭,岂不好笑?诸位夜哭到明,明哭到夜,难道还能哭死董卓?” 王允目光扫去,当看清此人相貌后,心头登时一跳,乃是骁骑校尉曹操。 他怎么来了? 王允心头诧异,在他的邀请名单中,分明没有此人,但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意义不大。 曹操深得董卓器重,方才那些话,曹操肯定已经听了去,若是回去向董卓告密,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王允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可能,同时也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也不能放曹操活着离去。 碍于眼下人多口杂,不好直接动手,王允打算宴会散去再行灭口,当下怒斥起来:“汝祖宗亦食汉禄,我等为汉室衰亡而哭,你身为汉臣不思报国,却还在这里讥辱我等,简直枉为人臣!” 有了王允带头,堂内诸人纷纷将矛头对准曹操,把对董卓的怒火,全部加之在曹操身上。 谩骂声中,曹操面不改色,拱手面向王允:“司徒公,借一步说话。” 这份从容镇定的气度,怪不得会得董卓器重……王允看在眼里,心中对曹操的评价拔高不少,同时也想知道曹操此行究竟有何图谋,遂起身将其引至偏堂。 没了外人,曹操直言道来:“方才所笑,非为别事,乃是笑众人无计诛杀董卓。吾虽不才,却愿斩董卓头颅,悬之都门,以谢天下。” 听得此话的王允心头震惊,但也没有选择立刻相信,他同样担心曹操是来钓鱼执法,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于是故作愤怒的叱责起来:“曹操,董相国如此器重于你,你竟欲行谋害之事,我这就去告诉相国!” 说罢,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 通过方才在堂内的一席话,曹操已经肯定了王允的身份,对此丝毫不怵,声音朗朗:“司徒无须试探,董卓名为相国,实为窃国之贼。曹某屈身以事,就是为寻机会将其诛杀,若有半句谎言,他日必死于刀剑之下!” 正往外走的王允立马顿住脚步,回首望来,只见曹操一脸的正气凛然,亦有股风萧萧兮的决绝。 感受到曹操的赤诚,王允神情动容的折返,连称呼也变得亲切起来:“孟德有何高见?” 曹操则是说来:“如今董卓对我颇为信任,我也因此得以靠近董卓。听闻司徒府上有一口七星宝刀,锋锐无比,吾欲借此刀入相府刺杀董贼,虽死无恨!” “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 王允盛赞一声,又问何时动手。 曹操回答果断,就在明日。 吕布外出,正是刺杀董卓的大好时机! 曹操如此决绝,王允壮之,亲自斟酒以奉。 待曹操饮毕,王允将取来的七星刀双手递交,言辞笃笃:“孟德,四百年汉室江山存亡,皆在你手,勿要负之!” 曹操取过刀来,细细察观,刀身由陨铁所铸,通长尺余,正面镶有宝石,呈北斗七星之状,刃如寒霜,从地上捡起一根毛发放在刃口,轻轻一吹,毛发便断作两截。 果然锋利! 有此宝刀在手,不愁董贼不死! 曹操收起宝刀,与王允拱手:“司徒宽心,明日便是董贼死期!” 说罢,藏刀于怀,大步离去。 另一边,领了命令的吕布率领五百狼骑狂奔河内,昼夜不曾歇息,一日一夜后,终于在与冀州魏郡交界的河内荡阴县追上了卢植。 卢植有伤病在身,太史慈因此不能急行,未曾想追兵竟来得这么快,于是当即将乌桓轻骑一分为二,由太史慈率领百骑回头阻拦。 尘沙滚滚而来,太史慈列阵以待。 当望见为首将领时,太史慈不由的心头一沉。 束发紫金冠,狻猊连环甲,体型高大,面有虓虎之相,骑坐一匹通体如火的赤焰血马,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戮气息凝重,给人的压迫感犹如身陷血海之中。 光是这股扑面而来的气势,就让太史慈生不出任何的小觑之心。 接下来恐怕恶战难免。 “通知前面的人加快行进速度,带卢中郎赶紧撤离!” 太史慈眼眸敛缩,不容置喙的与身旁骑兵催促。 对于眼前之人,他心中给出的把握甚至不足五成。 看向前方排成‘一’字挡道的太史慈,以及在其身后正快速逃离此地的卢植车驾,吕布讥蔑一笑,浑然没将太史慈和他手下这些乌桓骑兵放在眼里,语气淡然却也嚣张:“我只说一遍,不想死的话,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