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楔子 甄冠君和尹傲秋堪称劳师动众的世纪婚礼功德圆满后,潘朵拉婚纱会馆的六大天才今天缺的人可多着。 化妆师wind在弄好最后一个新娘的造型后就飞到巴黎,应邀一场大型服饰发表的彩妆邀请。 神算香景幽最近外务接得勤,要在潘朵拉见到他还得先预约。 试吃名嘴施薇仙今天也正好没上班。没上班的理由还真令人好气又好笑,她是因为在好姊妹甄冠君的婚宴上喝得大醉,至今仍宿醉,下不了床。 不过说到最令人不敢相信的,莫过于逾期未归的摄影冷喆。 在外流浪多时的他,不知道还知不知道潘朵拉怎么走?当然,他不是神算香景幽能未卜先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美女老板华倾容给fire了。 总之,今天的潘朵拉只剩创意总监兼会计霍馨和华倾容。 秋日的早晨别有一番特别的悠闲感受,在这个时候喝杯咖啡、聊聊八卦,是再享受不过的事了。 一群男人凑在一起,聊的话题是事业、女人;而女人凑在一块,聊的也不外是保养品和男人。 世上好男人难找,坏男人当道,想要遇见生命中的mr.right,那除了需要缘分还是缘分。 当然,遇得到遇不到那就不打包票了,毕竟缘分指的不只是好缘分,还包括人人闻之色变的孽缘。 好缘分如果那么容易遇到,世上的旷男怨女就不会成串整挂的像端午的肉粽了。 话说回来,如果不想用缘分这种风险极高的方式去赌爱情姻缘,那也只好自己「diy」了。 「我啊,是『人小』志气高,一般的男人我根本看不上,所以咧,只怕要用『特别订做』的了。」霍馨兴致勃勃的说,好象有预谋的想来个「二十年计画」。 《源氏物语》可以拿来参考,效法光源氏一手养大紫之上,创造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 「特别订做?」华倾容笑了出来。「你当自己是女生版的光源氏吗?」 「对啊、对啊!你不觉得这可以免除『所遇非人』的悲剧吗?」 「是啊!然后社会上又多了一则小郑和莉莉的故事。」她可不以为然了。 光源氏的模式套用在女人身上,用以创造出自己的白马王子?!想想,女大男二、三十岁?怎么想都觉得不适用。 当「阿母」遇上儿子,与其说是为自己创造出白马王子,还不如说是养大了送人吧?! 「而且,即使没有年龄上的限制,你确定养出来的孩子是自己所期待的?」会不会特别订做到头来是「特别失败」? 所谓计画永远赶不上变化,若计画的又是个人的话,那变量可就更大了!养个孩子可不像做动物蛋糕,只要把蛋糕液注入什么样的模型就能制造出什么样的蛋糕,要是想要创造白马王子就能创造,那世上就没有所谓「俗啦」的陪衬品了。 门上的花铃发出声响,有客人上门了,打断她们的话题。 「欢迎光临!」 走进门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宛如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像是时下最流行的娃娃妆,可较之人工的做作,她浑然天成的雪肤映红更是教人惊叹的可爱。 红艳艳的小口,衬着白肤,像是大厨在海绵蛋糕扑上一层柔滑鲜奶油后点缀而上的红樱桃,那娇艳欲滴的模样动人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最美丽而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她那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两排如羽扇般的长睫毛,喔!她那密长的睫毛上绝对可以放个几根火柴棒。 黑白分明的大眼闪烁着青春灵动的光彩,眼波流转之际,散发一股妩媚神秘,将青春和成熟的风味混融出一抹动人的神韵。 女孩青春的外表下是一颗与实际年龄有着差距的心。 她几岁?十五、十六?那张娃娃脸上稚气未退,这像洋娃娃的女孩最多不超过十八岁。 这个孩子……绝对是个早熟过头的小恐怖份子。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华倾容有着比一般人更敏锐的纤细神经,一眼看出女孩的「本质」。 女孩的大眼稍微环顾四下后,这才正眼的看向两人。「这里是婚纱店不是?」 「你……你要订婚纱?」霍馨讶异的看着眼前这八成还只是高中生的女孩。哪个男人不要命了?敢诱娶这种未成年少女?即使这丫头真是美得惊人。「妹妹……你……你几岁?」 那句「妹妹」唤得女孩脸色略沉了下来。「我大学毕业了,不是什么妹妹,你眼光不好。」扬了扬眉,她的视线落在模特儿身上的美丽婚纱上。 霍馨脸部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大学毕业?也就是这女孩已有二十三、四岁的「高龄」? 啊啊……原来早晚饮用欧蕾的不只有她,有条件当「小龙女」的人也满街都是。 忍不住再多打量两眼……骗肖欸!把她的头扭下来她都不相信她已经二十三了。 华倾容一直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女孩。「有喜欢的婚纱吗?」 「倾容!」霍馨讶异自家女老板的反应。 华倾容的态度仍是那样的优雅从容。「迟早要用到的东西,提前订下来也没什么不好。」她美丽的眸子看着女孩。「你觉得这里的婚纱怎么样?」 「美则美矣,却没有专属感。」女孩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婚纱礼服。「你们婚纱的品质,看得出来无论是设计、质感绝对都是一流的,可我却不想要,因为这些礼服都不是为我量身订做的,穿得下穿不下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不要。 「我不喜欢将就,也不喜欢活在别人认为的『理所当然』中,我要的就一定会努力争取,一丁点也不妥协。」 「看来……你要的东西还在努力的争取中,对吧?」她的眸子里满是斗志,这女孩很有趣! 女孩眼里闪过讶异,她看向华倾容。「你是这家婚纱会馆的什么人?」 「老板兼设计师。」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婚纱?」 华倾容从头至脚将她审视一遍,沉吟道:「纯粹青春可爱的风格不能满足你小女人的绮思,成熟优雅的风格又抹杀了你的清纯素雅,我想充满浪漫气息的雪纺和蝴蝶结,会比蕾丝、珍珠更适合你。」 答案似乎令她满意,女孩笑了,她有一双适合笑的美眸。 她礼貌的伸出手,「我叫乐祎,你好。」 「我是华倾容,你好。」 彼此的手才握上,潘朵拉门上的花铃又响了起来,一名身着制服,看来像是司机模样的人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一脸的焦急,粗糙的大手还不断的拭着额头上的汗。 「嘿哟!我的小祖宗、姑奶奶原来您在这里,咱们得快回去了,韩先生要我在十一点前把您接回去,慢了一分半秒的那可不得了。」方才大小姐要他下车帮她买瓶矿泉水,谁知水买回来了,她却不在车上了。 他谁都可以弄丢,可要是大小姐出事了,他十条命都不够赔。 「想办法把他腕上的表调慢不就得了。」 司机八成平时就畏惧他口中的韩先生,听乐祎这么说,他慌得都快哭出来了。「小姐,您……您就别开玩笑了。」 「既然说我在开玩笑那就笑一个啊!老张,你颜面神经失调吗?瞧你现在的表情比哭还难看。」逗这韩家的老司机真的很好玩,他太正经,什么话都会当真。 「没、没的事。」 「那就好。」 「小姐,咱们回去了吧!」 「好啊!如果见到韩叔叔,他还是那张面无表情、像是被雪活埋的死人脸,咱们每人一边,把他的嘴角扯个弧度,让他『开心』一下好不好?」 吓!扯……扯嘴角?让韩先生开心?光是想象都觉得毁天灭地了。「小姐--」老张一脸好象世界末日到了般的哀嚎。 「好嘛、好嘛!不玩了、不玩了!」和老人玩游戏要适而可止,把人吓出病来,她罪孽可深重了。 「小姐,快十一点了。」 又催促!「回家吧!」回头,她向华倾容一笑,「我要的礼服就麻烦你了,我会再来的。」说完,她就和老张往外走。 「小姐,你要订礼服?」老张问。 「是结婚礼服。」 「谁要穿的?」 「小姐我。」 「韩先生知道吗?」 「他迟早会知道。」 「不事先知会好吗?」 乐祎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像在压抑什么,几秒后她才又重拾了奶油般甜美的笑容,步伐再度迈开。「他在处理我的事情的时候,又什么时候曾事先知会过我了?」 老张也不再多说,现在赶紧把小姐她送回去最重要。 目送着一老一少离开后,霍馨仍一脸呆相。「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从他们的对话听来,你觉得这生意可以接吗?」 「你不觉得这生意会很有趣吗?」 「如果风险这回事在你看来是有趣的话!」她猜那个乐祎和她口中的韩叔叔似乎关系非比寻常。「倾容,我觉得……那丫头和那韩先生的关系,不会是什么援助交际吧?」 「我宁可把他们想成现代版的源氏物语。」 她的想象力倒还和她们刚才的话题扯上边。「你的浪漫细胞又泛滥了。」她这老板没什么可剔的,可她真的不得不说,老板她的浪漫细胞已经成「癌」了,早把正常细胞吃干抹净。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才她不也妄想的想当女生版的光源氏? 「你才社会事件看太多了哩!」援交?她可没见过有哪个援交妹有乐祎那种公主气质的。 「我相信我的直觉。」霍馨昂高了下巴。 「我的第六感一向都很准。」卯上了,华倾容也可以很坚持得没道理。 彼此对看了几眼后,交换了一个颇有心机的笑容,异口同声的说:「要赌什么?」 「一趟西欧豪华之旅。」 「成交!」 第一章 ken国际集团,台湾总公司,位于一栋黑色的四十二层雄伟的建筑物,它是个奇迹,二十世纪的传奇。 在十几年前,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当初不起眼的一家小计算机公司,在今日会成为国际传颂的台湾骄傲。 而让ken有今日深受国际瞩目傲人成绩的创办人--韩映禧,在十几年前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白手起家的大人物有太多,可这些人在功成名就之后,即使不是垂垂老矣,也早年过半百。不同于这些大人物,在带领ken成为资金雄厚的国际集团后,韩映禧只届而立之年。 几个月前才满三十的他,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钻石单身汉。 韩映禧作风强势、冷情铁腕,其私人世界一向为人所好奇,不过ken的新闻向来由公司公关部门统一对外界发稿,也不见哪家媒体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可他越神秘也就越引人好奇。世人皆在猜测,韩映禧的私人世界是否一如「凯世大楼」般冷硬,抑或别有春风秋波? 凯世大楼第四十一层是公司高层主管的办公楼层,东向通廊的尽处,即是韩映禧的办公室。 二十几坪的空间清一色的冷色调,摆饰简单俐落,黑色大理石的墙面和地板,沉肃而威严,一如韩映禧给人的印象。 在这样冷沉得几乎教人快窒息的办公室里,今天却出现了一尊怎么看怎么不搭轧的大「洋娃娃」,感觉有说不出的诡异。 坐在总裁位子上冷然如冰、俊美如同神祇的韩映禧,淡淡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特大号洋娃娃,然后将视线落在她身旁的老司机身上。 「老张,你迟到了十分钟。」声音悦耳而轻柔,可却没人会忽略那低柔嗓音中的威仪。 老张光洁的额上又渗出了冷汗了,胖手拭汗频频。「是。」 乐祎一言不发的走向冷冰冰的大总裁,动作一点也不迟疑的摘下他腕上、世界限量二十只的月相表。 「小……小姐!」老张本来阻止的,可显然的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她由自己手中把表摘下,她在调了时间把表拿给他看。 「这样就没迟到了,而且还足足快了十分钟。」他的脸仍像泡在南极冰山下似的。不怕,早习惯了这样没温度的表情了,他这副德行能让人胆战心惊,却丁点也吓不了她。「嫌不够快喔?那你说一声,保证要多快有多快。」 「小……小姐……」老张都快哭了。 额上的汗像水龙头似的冒个没完,手上的泛黄手帕几乎都要被汗水沾湿了。 对老张无力的阻止充耳未闻,她径自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韩叔叔,你的空调是不是坏了啊?瞧瞧老张热得像在大热天刚跑完百米似的。」 冷眸仍是停留在洋娃娃身上。「老张。」 「是。」 「你很热?」 「不、不、不……我……我很冷、很冷!」他现在吓得快挂、冷得想死! 「是因为冷气冷,还是因为看到『韩阎罗』?」 「我……我……」 韩映禧的绰号不少,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韩阎罗。不过一般人也只敢私底下这样称呼,可没有哪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放肆的。 可怜的老张,这辈子受到的惊吓总和只怕都没有今天多。 韩映禧下了赦免令,「老张,你先出去。」 「是。」老张一脸终于解脱的走了。 待老张离去后,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不知是因为冷气突然转强了,抑或是办公室太空旷,乐祎觉得一时间温度又降了几度。 「看来……四年的外地生活还是没让你变成熟。」 「如果你把我送到美国念书是为了让我变成熟,很显然的,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乐祎。」 「我有说错什么吗?」她笑咪咪的脸上找不出一咪咪老张脸上的畏惧。 他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妳需要再教育。」 只因为她喜欢捉弄人就需要再教育,会不会太over了?这男人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都一样的古板、开不得玩笑,明明就一个多月前才满三十岁,可呆板的烂个性却活似五、六十岁的欧吉桑。 「你已经把我踢到美国四年了,这回又要把我流放到哪里?」一想到这件事,即使现在也回台湾了,一她仍火冒得像暴龙! 十三岁的某日,她毫无预警的给强制送上飞往美国的飞机,想她乐祎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鬼见愁」,除了哪个不要命的敢招惹她。 眼前这「制冰」业者--韩映禧。 「你是去念书,不是流放。」韩映禧有副好嗓子,可说话的音调却是平到让人想撞墙。 「有人去念书是给强行押上飞机,在机上喝了口水之后,醒来就在美国的吗?」那根本就是预谋。 「那是防止你争吵。」 「我为什么会争吵?那就表示我极端的不愿意!在完全不愿意的情况下给丢到美国,你还说那不是流放?」 「流放要做苦工。」 洋娃娃雪白的额上不协调的爆出了青筋。「您意思是我在那里吃香、喝辣,外加住好的,因此称不上流放就是了?!」 他俊美的脸上仍是毫无表情。「那是事实。」 用手指着他,乐祎气得发抖。「你……你没人性!」从来只有她惹得别人冒火抓狂的份,就只有他,才能恼得她全然端不往形象的活似喷火龙。 「别忘了,你被你所谓没人性的人养了十三年。」 他在她五岁时就说服父亲收养她,那年他才十七岁,还只是个学生,一直到法定年龄他才变成她的监护人。 「你会突然变得有人性,那是因为我是你唯一动心过女人的女儿!」一思及此,她就觉得难过。 渐渐长大后,她一直可以感觉到韩映禧常用一种既迷恋又怀念的眼神看着她,不过时间总只有短暂几秒而已,一回神,他又恢复那双冷静自持的冷眸了。 他透过她在寻找着那个他今生无缘的女人,那足足大了他十三秋,在最美丽而有风韵的时候雕落的牡丹。 她知道美丽的牡丹容貌在她身上重现了,于是他的视线总不自觉的凝驻。 他看的并不是她,他只是在她身上寻找着她妈妈的影子。 可她不要当影子,她就是她,她是唯一、独一无二的,她是乐祎,不是陈丹凝! 「正因为你是她女儿,我才希望你有她的完美。」长驻在心中不曾离去的女人有着最美丽的容貌、最温婉的性情。 说到底在他心中她只是个「瑕疵品」!「我是我!我是乐祎,不是陈丹凝!」 这话题不是他们第一次讨论,每次都是以针锋相对来结束。「你们是母女,即使你无法臻至完美,也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吧?」 「你听过基因突变吧?谁说俊男美女的组合就生不出『必雕』?我这人天生刁钻难缠,生平无大志,唯一的志趣是征服全世界最难搞的男人。」男人的难搞分为装模作样、轻度、中度、高度和极度难搞。 眼前这位绝对是可以出国参加比赛的国际级难搞! 韩映禧眉头一皱,「请注意你的措辞。」 八股男!他嫌方才的用语太「文雅」,那她就说白一点。 「好吧!倒带重来。我乐祎今生唯一的大志就是把我想要的男人拐上床、骗进礼堂,当我未来孩子的爹。」她说这些话时,眼睛可是直视着他的。 就不知道这脑袋灌了水泥浆的男人有没有那智能,听出了她的「指桑骂槐」了。 她要拐上床的男人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你还小。」 「不小喽。我有三十四c,预计未来能还可以提升个一至两个cup。」扭曲他的意思,还刻意展现一下本钱。 未老先古板的韩映禧终于也有些端不住威仪的红了脸,他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咳咳……你还只是个小孩。」 呵……她的三十四c还是有一点效果的,瞧瞧这冰山男也会脸红耶! 可见他还是有七情六欲的,她当他早忘了自己是男人,女人已对他没了吸引力了呢!否则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大美人吸引不了他呢? 欸,胸前雄伟也不是她的错,在美国的同龄女孩中,她的size算普通,可就东方人来说,她的胸前算伟大了。 身高一六七公分,三围三十四、二十二点五、三十四,就个十七岁的女孩而言,乐祎绝对称得上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 「我两个月后就满十八岁。」 叹了口气,他算让步了。「你要交朋友我不反对,可是我希望能让我先看过。」 「怪啦,要挑对象的人是我耶,为什么要你先看过?」她要交男朋友了耶,他一点都没有吃醋的感觉吗?好歹也啃片柠檬嘛! 「我怕你被骗。」 「谈感情本来就是种赌注,你那么担心我的话,那……你可以让我赢啊。」她话中有话的暗示。 韩映禧深邃的眸子瞥她一眼,随即低垂下眼睑。「小孩子不要开这种玩笑,别忘了我是妳叔叔。」 没血缘关系的叔叔!「对啊!若我妈没走得这么早,也许你还会变成我继父。」男人要拒绝女人多得是借口,只是韩映禧的,特别不成理由。荒谬的感觉就像买一包五十元的糖果,你给对方一个五十元的铜币,店家却说他们只收五个十元的钱币一样。 「乐祎,你今天刚回来,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这不是针锋相对,叫沟通。」吵架?!怎么会呢?她这人最爱好和平了。 「ok!那今天沟通暂停。」 她笑咪咪的看着他。「可不『沟通』,我们好象就无话可说了耶。」她就是坏心眼,天生的美艳罂粟。 「下个月是你生日,办个舞会如何?」 乐祎兴致缺缺的耸了下肩。「随便。」这种老古板办的舞会八成是珠光宝气、气氛闷到令人断气的企业宴。 可怜噢!她的生日宴竟然就要成为企业界人士显示财力、名女人们争奇斗艳或物色对象的诡异宴会。 光是想就给它很吐血。 不过他提到生日倒令她想到一件事。「上个月不是你生日?」 「过了。」 「我有礼物要给你。」 「不用破费,你有这心就够了。」韩映禧的声调平板依旧,似乎没什么期待。 「你这人真的很讨厌,人家都说有礼物要送你了,你好歹『表演』一下期待的表情,就算用一下兴奋的声音说句『真的吗?!』或是开心的说『我很期待』都好嘛!」她唱作俱佳的示范。 明知道他要是这么做,她一定会怀疑他的精神状态,可为了她,他偶尔不正常一下是会怎样喔?! 真不会做人! 「更何况我送你的礼物是不花半毛钱的,我现在的生活还靠你『救助』,拿你的钱买礼物给你,这种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事我可做不来。」 「你要送我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每年生日时我都会送你的礼物呗。」 六岁那年,她看到韩映禧生日时收到一堆礼物,她因为没钱买东西送他而难过,他知道了失笑的安慰她说,没钱买礼物没关系,亲一个也算是礼物。 自那之后,每一次他过生日,她总会送他一个吻当礼物。 「你闭上眼我才把礼物送你。」 韩映禧依言闭上了眼。 这男人还真是够帅、又有型,她眼光果然好! 上一回同学的哥哥想追求她,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相片,说相片中的男人是她的男友,好友的哥哥当然黯然引退,还在班上引起传阅风潮。 会引起传阅风潮是因为班上大美女--公认的冰山校花emma,她在看过相片后公然表示,想追她的男人要是像相片中的帅哥,她可以点头交往。 她念的是美国长春藤名校,班上可称得上联合国,可见韩映禧的俊美是国际认同的哟! 「我总共欠了你四年份的礼物。」因为生气她给专机流放,因此她这四年几乎不理会韩映禧,更遑论会送他生日礼物了。 乐祎在他的左脸颊香了一记,「这是四年前的生日礼物。」 又在他右脸颊亲了一下,「这是三年前的……」 「去年的。」再度香完了左颊,最后她犹豫的看着他性格抿直的唇。「我要送出今年的生日礼物喽!」她大胆的搂住他,把柔软的唇凑上,目标--他那老是喜欢数落她的嘴巴。 温润柔软的唇感受到属于少女的芳馨香软,韩映禧的心跳漏了半拍。微微怔楞后讶异的睁开眼睛。 不用他推开,她早已笑得如同偷腥的猫儿一般,退到一旁意犹未尽的抹嘴了。 「虽然迟了些,可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啊!他身上的气息果然如同她幻想了千万回般的好闻! 淡淡的薄荷味、浅浅的古龙水味……综合起来的感觉就是阳刚男人味。 呵呵呵,她己经在心里策画了,下一回的吻……她要让法式热吻在彼此间发生,舌尖的挑逗交缠肯定会很勾魂。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了。 「美国式的。」活似偷了口上等鲔鱼肉的猫儿,她眼睛笑成了麦当劳的标志。 「我当它是美国式的问候。」他的声音仍是冷淡呆板。 这男人很早前可能就知道她的心意,可却老是装傻,甚至不惜把她踢到美国「改造」,哼哼!他不知道吗?真能改造的人就不是真坏了,真正的大哥大是会越关越大尾的。而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天使,她是魔女! 能装傻的男人绝对不笨,她会用她的方式让他不得不恢复精明。 「那好,往后我会照三餐、外加一顿下午茶和宵夜问候你。」甜笑。她的笑容纯净圣洁,如同初生婴儿一般。 可从小看她长大的他却清楚,这看似无害的笑容有时会致命。 「这里是台湾,不是美国。」冷冷的语调透着不耐。和这丫头说话真的很累。 「如果觉得不妥,你当初就不应该把我往美国扔。」手一摊她也很无奈的说。「有人说,人是习惯的奴隶,我已经适应了美式热情了。这样吧!你再给我四年的时间,我会努力把美式热情改回东方含蓄的。」此话一听就知道是说出来气人的。 「你到美国只学到这些?」 「你如果把我送到法国我会学得更多。」激烈的舌吻她没尝试过,韩映禧是她锁定练习的目标。 喔--好大的吸气声呢!有人的脾气快爆喽!不怕、不怕!无论他的阎王脸有多么可怕,不管他的脾气有多么众所皆知的坏,她从小到大也没怕过他,现下当然也不鸟他。 对于他的坏脾气,她一向把它当闪电打雷看,反正被雷劈到、惨遭电毙的又不是她。当然,她也会对那些被无辜累及的人投以同情的眼光。 「乐祎!」 「欸,别发火,你方才自己说的,咱们今天不吵架的。」 冷冷的瞅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张笑得甜蜜的脸,他也只能任由摆布。舒了口气,韩映禧说:「许久没见面了,一起用餐吧。」他在「罗曼蒂」订好了位置,法国料理一向是乐祎的最爱。 「不了,我和滕栉约好吃饭了。」这回回来,她可是先布好局了。 滕栉?那个精品连锁店的小少爷?乐祎回来的事,那家伙怎么会知道?「你和他……一直有联络?」在她到美国前,听管家说过有个叫滕栉的男孩子来过家里几次,不过他一直没见过就是。 「那么重要的人怎么可以不联络?!」 「比我重要?」 「不能比的,你是叔叔,而他是……」洋娃娃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下下的窘困,有些懊恼、有些害羞,而迟迟无法接下去说。 「他是什么?」 呵呵,会紧张了喔?!她最拿手的戏码就是装无辜和扮演「放羊的小孩」,年纪小却比同龄小孩敏感而洞悉人性。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虽非经过设计,自个却很清楚能引起旁人的什么样反应。 韩映禧的反应通常不在她的预测中,可这一回他显然上勾。 太好了,看来他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在乎她。 她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神秘的笑了。「即使是叔叔,有些事……我还是可以保有隐私吧?」 他的声音平板而冷漠。「也对。」 这男人的心思真是可怕的缜密,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好不容易才以为掌握到了什么,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难懂的韩映禧。 算了!对付他想「请君入瓮」,她早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啊,别提这事了,我差点忘了,我真的有礼物要送你喔!」 「美式的完了,要送法式的?」 哟!这古板欧吉桑难得有这种幽默吶!不过她要辜负他了。「能给猜中的礼物就显得送礼人没什么创意。」乐祎将背包打开,递出一个纸盒。「这是用我打工的钱买的,可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给你的零用钱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打工?」他一听不由得皱眉。 一个大学生一个月有两千美元的零用钱,和一张无上限的卡,她再说零用钱不够,她会遭雷劈!不过她不喜欢当米虫,韩映禧给的钱除了学费之外她都存起来,其它的花费她就打工。 「在美国,大学生还什么都靠家里会被笑的。」在她的同学中有不少富家子女,大家还不是都打工赚取零用钱。 「你只是资优跳级,否则你根本还只是个孩子。」 「我已经可以当孩子的妈了。」孩子!她实在痛恨这两个字,感觉上像是什么都还得依靠人似的。 「是什么?」他不赞同的看着她。 「你用得到的!」她的笑变得狡猾,像是等着看戏一般。「打开看看。」 看着他撕开包装纸,露出纸盒,就在他打开纸盒的同时,她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接起,可因为不愿错过精采镜头,所以她的视线始终看着他,期待有趣的画面出现,直到他用食指勾出一抹黑色布料时,她的脸色忽然骤变。 「啊!那……那是……」喔!上帝! 那是她精挑细选的黑色性感绑带胸罩啦! 「你觉得……我用得到这个?」韩映禧的声音很冷……非常的冷。「身为男人给误认成女人,我非常遗憾。」 呜--她拿错了啦!她要送他的东西和胸罩是在同一家店买的,一定是店员装错盒子了。 不是啦!这个是我「转大人」要穿的!乐祎一把把他勾在手指上的招摇物品抢了回来,从包包中又拿出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盒子。「这才是你的!」她的脸红得像关公、心跳破百,演变到这种情况,她也没心情看好戏了。 今天她已经惹得他毛得像老虎了,又发生刚刚的乌龙,她再不怕死的留下来看好戏,只怕到时演出的戏码会成了「羊入虎口」,别怀疑,她就是那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羊。 包包背她,她潇洒挥了挥手。「先走啦!礼物希望你喜欢。」 目送步伐有些仓皇的背影,韩映禧对她的礼物更加确定,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正常的东西。 「这丫头在做什么?」他拆了包装纸,露出和方才同样的盒子。盒子一掀,里头有数个印有各式口味的小盒…… 「这是……」 每个小盒上还印着烫金的英文字,意思是--舔一口,让我到达天堂。 「什么东西?」糖果吗? 他不太明白的拿起其中一个印了颗大草莓的小盒翻了面,盒底赫然出现了女帮男「吹箫」的交欢图,上头大大的印着「情趣保险套」的字样。 他呆若木鸡的看着那小幅春宫图。 一秒过去了、两秒…… 时间流逝,他僵化成石,几分钟后总裁室发出可怕的怒吼声! 「啊!乐祎,你不要命了吗?恶作剧要看对象!」 气愤之下,韩映禧一把将小盒扔了出去,此时门打开,小盒砸中秘书欧阳沐的额头,弹落在数步外的地毯上。 「噢!」什么东东?欧阳沐直觉弯腰要把东西捡起来。 「不准捡、不准看。」 结冰的语调让他僵在当场,可弯下腰的他已看清楚盒子上的图了。「……是。」 喔喔!劲爆、劲爆!原来……原来向来八风吹不动的冷面总裁有另类的收集癖啊! 「你……看到了什么?」 老板的模样,不太像是可以说实话的样子。「雷……雷诺瓦的『少女的侧颜』。」是侧颜啊,可她在…… 韩映禧浓黑霸气的浓眉一扬。「喔!」 都已经深秋了,且办公室也有空调,可为什么他还是冷汗涔涔呢?到底是因为撒谎怕被雷劈,还是因为面对阎王还撤谎? 秘书难为、秘书难为啊…… 第二章 星期五一早,韩映禧提着公文包出房门,打算到一楼看报用餐。出了房门才发现领带有些歪斜,他低下头调整之际,前方突然飞奔而来不明之物,扑向他,拉住他的领带扯向自己,在他抿直严肃的唇上一掠。 「goodmorning!这是早上份的『问候』。」乐祎甜美的笑容一如天使。 他知道这天使样只是表象,这丫头骨子里是撒旦。「这里是台湾。」 告诉她美式热情不适合这里吗?「给我四年,我会努力记起来。」 「丢人不要给我丢到外面去。」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悦耳,一大早的时候听起来更别有一股慵懒的性感味道。 「你的意思是……我在家里可以外放,在外头要含蓄?」她将有如搪瓷娃娃般的脸凑得老近,大眼无辜的瞅着他,玫瑰花瓣般的红唇开阖着像引逗人。 略过了她足够引人遐思的女人味,他注意到她一身的运动服。 就他所认识的乐祎,是那种会睡到日上三竿不轻易下床的人。在要上学的日子,每每他要把她从床上扛起来丢进浴室,她这天下第一号猪才会清醒。 四年的留学日子,让她觉悟到自己是个人了吗? 很难吧!他只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打住了她恼人的问话,韩映禧说:「难得你会这么早起来。」 乐祎笑咪咪的说:「我和别人有约。」 「你最近常早出晚归。」十七岁的丫头,他不希望她玩过头。 「哪有,我昨天一点左右就回来了。」 他一直在等她,怎会不知道她几点回来。「妳未成年。」 又是未成年!为什么他老是把她当小孩看?!她相信即使她今天二、三十了,他还是认为她还是小孩子。 「谁归定未成年的人就得活得缚手缚脚的?很多人还不是十五、六岁就吞云吐雾的学当神仙;一堆女生肚子大了,人家还不是进礼堂去?」 喔喔,好大的抽气声!她不怕死的接着说-- 「都十七要跨十八喽,也不见我做出什么会令人『刮目相看』的事。说到底啊,我真是太乖了、太乖了啦!」 「晚上回来吃饭。」她回来快一个星期了,两人还没同一张饭桌吃饭过。 「我有约。」 「取消掉。」强势而霸道一向是他的作风。 偏偏有人根本不理他。「不要!」口气是像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的果决。 在她去美国之前,只要他肯抽空陪她吃饭她就开心得不得了,还把自己打扮得像公主、像礼物随时可以送他似的。现在的她可不这么好约了,她想通了,若她再这么好约,他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对他而言,她还是一样无足轻重。 「我和朋友早约好了,没理由取消掉。」 「哪个朋友?」那么重要,连取消都不行? 乐祎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冷冰冰的语气,天外飞来一笔的开口,「爸爸。」 韩映禧一怔,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沉声说:「我是妳叔叔。」 「你现在盘问我的语气像我爸爸,一般人的叔叔不会这么多事。」没理会那张俊美的脸蛋额上青筋爆凸,她很能漠视他的怒火。 说着她很兄弟式的往那宽肩上一拍。「安啦!我不会被欺负的啦!我很能保护自己,该做的『保护措施』也不会偷工减料。你还这么年轻,让你当『少年阿公』我也会过意不去的。」接着她潇洒的向他挥了挥手。「我走啦!」 「你那朋友是谁?」他冷漠的语气把不悦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当然是滕栉喽。」看了下表,她再匆匆的挥了挥手,「要迟到了,我走啦!」 目送着乐祎雀跃的身影,韩映禧的心里不舒坦起来,眉头也不自觉的拢聚了…… 一家高尚优雅的会员制club。 没有太多的累赘装饰,一室桧木香灯光昏黄;没有吵杂的重金属音乐,柔和悦耳的轻音乐演奏轻盈流泄。 高门槛的入会资格,吓人的年费,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这里提供了最完美的休息空间和高格调的享受。 角落靠落地窗的位子,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同等级的俊美、超水准的好看,可两人给人的感觉是南辕北辙,截然不同。 面对着吧台的男人脸上总是扬着笑容,那笑容像春风,不用说必能招得桃花朵朵;另一个男人更是有张好看到少见的容貌,可那俊美的脸上像覆了层冰,而没有桃花能在雪中绽放的。 蓝月带笑的电眼像能勾魂,来者不拒的「随和」性子总能博爱的披泽女众。 和「冰男」对相已经超过十分钟了,看来这韩映禧还是没开口说话的打算!他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上一次「两个小时又三分」的记忆,他这辈子怕是忘不了了。 想起一回,他闲来无事,找惜字如金的韩映禧出来小酌,他刻意的不开口说话,而他想知道这冷沉的男人究竟有多沉默,结果韩映禧还真的可以给他一路沉默到底,道别时的那句「再见」还是他说的,他只回了一声「嗯」。 哇哩咧!他是有语言障碍吗? 有这种朋友他认了!他知道这回他若不先开口,也许又要历史重演,再一次的发生「无言的结局」。 男人的嘴巴是用来吃喝、说话和调情的,而韩映禧的嘴快丧失三分之一的功能了。 「韩阎王,和你一块喝酒已经够让我有压力了,你不说话,还真让我有种处于森罗殿中,准备受审的感觉。」 「你可以说话。」韩映禧啜了口酒。他的话一向不多,没必要说话的时候他就懒得开口。 「我当然可以说话,我又不是哑巴。」蓝月很努力的维持风度,不翻白眼。 「那就说吧。」 又他要开口!算了!习惯了啦!「你今天……心情不好?」韩映禧这人平常不大喝酒,一喝酒就八成有什么不如意事。 可想半天,他还是想不出来他在闷什么,就他所知,ken最近和美国第一大金控公司才签下了一纸令同业人人眼红的合约,其它投资也大获其利,他该得意春风的才是。 就他这个多年好友对他的了解,除了事业能左右他的心情,莫非……托着下巴看着他又啜了口酒。 「乐祎回来了吗?」另一个可能的原因就只有这个了。 那可爱、鬼灵精怪又早熟到令人头疼的丫头。 「嗯。」韩映禧仍是沉默的饮了口酒。 「原来是长着黑翅膀的天使回来了,怪不得你要藉酒浇愁了。」身边有个把整人当饭吃的小恶魔,想起来就怕怕。「小丫头想必是长成了美丽的大小姐了。她今年几岁?十八?十九?」那丫头打小就是美人胚子,虽说玫瑰有刺,可任谁也得承认它的艳冠群伦。 韩映禧把她送出国时她才十三、四岁吧?那时的她就已经是众所皆知的小美人了。现在的她,等级想必又往上提升。 啊,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艳蕊啊! 「十七。她未满十八。」 「正是美好的年纪。」好友的脸色还是冷冰冰,不过,他的眼神变得防备了哟,那感觉像是,好不容易娇养大的名花,却有人在一旁觊觎一样。哼哼……很有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没有男朋友啊?」 「不知道。」冷冷的横了他一眼,韩映禧指桑骂槐的说:「不过我知道有人觊觎她。」 呃,他用那种防害虫接近名花的眼神看着他做啥?啧啧啧!韩阎王没人能揣测心思的防护罩变薄了喔。 「没人觊觎的女人称不上有魅力,你不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儿乏人问津吧?」蓝月笑嘻嘻的说。 有趣!有趣!真有趣!平常不多话的男人,原来也有话题可以让他多说一些了。咦?这么说来,好象从以前到现在,只有那小丫头的话题能引起他热烈参与。 欸,说热烈参与是太过了啦!也不过是能让他多说几句话罢了。 「离她远一点。」 有威胁的味道喔!「美丽的事物令人着迷,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你怎能剥夺人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利?」 「你和她叔叔同龄。」 「三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男人开始像个男人的时候,我不会介意她还是小女孩的。」 韩映禧冷哼了一声,又径自喝自己的酒。 蓝月继续游说,「她叔叔是青年俊彦,国际级的钻石单身汉,当然,物以类聚,龙交龙、凤交凤,他的朋友也绝对是个钻石男。」 「嗤!」 「喂,你那声『嗤』是什么意思?」 「苏联切割钻。」 说他是那种钻石中最没价值的切割钻?这人还真是不开口则矣,开口对方死!他可是公认的钻石男哎! 「说到底你就是认为我没资格追你家的公主就是了,那你觉得谁才有资格?」这个男人的想法一向保密到家,就连最好的朋友也不肯松一下口风。 「我记得你和航远精品有生意往来,你对滕栉这个人印象如何?」 「滕栉?那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儿?」咦,不是在谈乐祎的事吗?怎么又给转移话题了?「怎么,你对那人有兴趣?」又想了一下,他忽然哇哇叫,「你不会认为那不男不女的……呃,长得很清秀的公子哥儿才有资格追你家公主吧?」 「乐祎……似乎和他往来挺密切的。」韩映禧默默的喝着酒,密长的睫毛半掩,似乎透露了些许的情绪。 方才好象说得太毒了,他重新消毒。「那人长得白净高瘦,除了有些……呃,娘之外,似乎就是小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不是「有些」娘,是很娘!不过既然是乐祎中意的对象,他还是别多话,反正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只希望韩映禧看到他别吐血就是。 白嫩嫩的一如大姑娘似的,乐祎喜欢那一种的?她喜欢保护人吗? 「滕老头在正室死了后,又娶了三个妻妾,生了一堆女儿,到了三姨太张夫人进门后才生了这个小儿子,他疼儿子疼得不象话,连带着母凭子贵,张夫人也被扶正为正室。」 「滕栉多大年纪?」 「大学刚毕业吧!」一想起他那竹竿似的身材和唇红齿白、巴掌大的瓜子脸,他就忍不住皱眉。「嗯,有一点经我慎重考虑后,我还是觉得该告诉你。那个……那家伙好象是『双向插头』。」 「嗯?」 他那句「嗯」是讶异还是疑惑? 厚!和这种年纪明明不大,可却和年轻、流行脱节的lkk人类说话真是有够累。「我不是说那家伙家是卖双向插头的,而是他……他是个双向插头啦!就是那种双性恋,男女适用的。」有些东西意会比较好,言传就尴尬了。 「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哪一个?是滕栉是双向插头,还是双向插头是指双性恋?欸,不管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喂,有人觊觎你的『紫之上』耶,你的冷漠反应……太令人失望了。」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有种感觉,乐祎是韩映禧的紫之上,而他自己当然就是那个光源氏喽。 只是这部「源氏物语」算是变调版的吧?辛苦养大的女孩不是温柔温驯如绵羊,却早熟难缠的像狐狸。 就不知道韩映禧是不是在心中早把乐祎由紫之上降为童养媳,养大了满意自己用,不满意就打包送人。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 咦?他没否认乐祎是他的「紫之上」耶。「好歹把那姓滕的找到厕所吃大餐、呷粗饱,然后再送入医院度个假,这样只要下一次乐祎出现在他方圆十里内,被他的危机雷达侦测到的话,保证他跑得比飞得快。」 韩映禧冷哼一声,「无聊!」 「你……」他都这么努力的搧风点火了,这八风吹不动的家伙还是连眉毛都没动一根。「有时候我还是真不懂你,你究竟对乐祎那丫头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不说话,蓝月很习惯的自顾自的说下去。 「十七岁的男生想尽办法想收养一个五岁的奶娃,全然是为了陈丹凝这我可以理解。」不就是人不痴狂枉少年嘛!韩映禧的情感一直内敛而诚挚,他承诺过的事,怎么棘手也会为她办到。 「后来奶娃渐渐长大了,越来越像陈丹凝,你送走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因为丫头早熟得可怕,开始想谈情说爱,而对象当然是近水楼台的他了。 也许是想杜绝小女孩的胡思乱想,也也许他自己亦无法厘清对乐祎的情感,因此只得把她远送美国。 「可四年后她回来了,你的态度还是像团迷雾。而奇怪的是,我却感觉得到你对她的在乎,不是爸爸、叔叔对女儿小辈的那种亲情,是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那种情感。」 他满意的看着他眸里倏然一逝的黯然再加把劲! 「现在你的紫之上有人肖想了,往后肖想的人一定可比拟妠亵购n95口罩的盛况。」哎哎……讲了一大串口都渴了。「啧啧,我这朋友今晚算多事。」啜了口酒,蓝月算放他一马的闭嘴了。 沉默的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密长的睫毛半覆,而比起他的无语冷漠,覆在如扇睫毛下的眸子显得有感情多了。 十二点多两人步出了俱乐部,分手各自回家。 车子停在马路的另一端,走在人行道上,韩映禧驻足明亮仰视天际-- 今晚的月亮很模糊,都会的霓虹减低了它的,像裹了层迷雾…… 迷雾啊! 他对乐祎的感情态度仍像迷雾吗? 再看了一眼不甚清晰的月,其实要看清楚月亮并不难。 「张秘书说,昨天你拒绝她为你选礼服?」星期日的午后,韩映禧和乐祎两人很难得的同时都在家。 应该说,韩映禧很难得的抽空在等她,而她是正要出门却很不幸的给他逮着了。 被逮之则安之,她索性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在生日宴上要穿礼服的人是我,为什么我要听从别人的命令?」那张秘书是李副总的专用秘书,这家伙八成认为那风骚女人穿著很有风格,因此情商借来的吧? 嗤!那女人一见到她马上就摆出大姊姊为心爱的小妹妹选衣服的模样,为她选的衣服花稍的令她直冒冷汗。 那也就算了,在选衣服当中她还不断的打听关于韩映禧的事,什么喜欢吃什么啦、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啦,最后当然不免问上一句--他喜欢什么型的女人? 她看她真正想问的是--我合不合他的胃口吧? 对于张秘书这种妄想把她当「踏板」的女人,她当然不会给她好过。也没什么啦,只是好心的告诉她--你太老了,韩映禧有恋童癖,越幼齿的越合他的胃口。 「那不是命令,只是意见。」 「ok!那是意见。既然那是意见,表示我有采纳与否的权利喽?我只能说,她和我的眼光相差太大,我当然拒绝她为我选的礼服了。」她有自己的审美观,也清楚什么样的打扮穿著适合自己。 「你对她有偏见。」 「的确。」难得她的话比他少。 「理由呢?」 「太多了,一时半刻数不完。」她就是不喜欢她,讨厌她不够坦率、讨厌她把她当小孩,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感觉和她妈咪很像。 长相有五六分像,如果再加上电视模仿秀的化妆技巧的话,那就真的像死人复活了一般。 长得有些像也就算了,连温柔会照顾人的性子都像。 「换我问你了,你似乎对那个张秘书很有好感?」 「她是个尽职的好部属。」 只是这样?「如果我说,她对你很有好感呢?那种好感是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去喜欢你,而不只是因为你是个好上司。」 「是吗?」他一点也不在意的语气。 「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人话少得像有语障,可他的那颗脑袋绝对精明得像狐狸。 「不重要的事我知不知道没差别。」 「是吗?」也就是说那张秘书在他心里头一点分量也没有喽?不会是骗她的吧? 韩映禧沉默的打量着她。「你生日宴会的礼服打算怎么样?」此刻她一身的牛仔裤、t恤。 如果她的穿衣哲学仅止于牛仔裤、t恤配……他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找滕栉一块去选喽!我觉得他挺有眼光的,对于女孩子的穿著他……」 未说完的话给人无礼的截断了。 「礼服我陪你去选。」情绪一向掩饰得平静无波的他,此刻的语气却透着浓浓的不耐。 又是滕栉!现在一听到这名字,韩映禧就不自觉的皱眉,再想到乐祎试着一套又一套的礼服,任由滕栉评头论足,他浑身就不舒服了起来。 「我和他约好了。」她很委屈、很委屈的说,心里却偷笑得快得内伤。 呵……终于也注意到滕栉的存在了喔!她最近和滕栉约会约到彼此一见面就直呼想吐的地步,他再没发现就太不关心他了。 「约会取消!」没有转圜余地的蛮横语气。 「不行,其实我现在出门就是为了要和他去挑礼服。」直视着他,乐祎根本不理会他的臭脸。「也许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他直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打电话给他,取消约会。」 「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今天就不要出门。」 「你养的那群忠仆根本看不住我。」她自认还挺机伶的,要制造一些小意外引开那些佣人不是难事。 「你觉得我也看不住你?」 喔--语气冷森森,像是在问「你要不要试试」一样。 平常可以逗着他玩,不过当他真的发火的时候就要懂见风转舵,也许还可以顺道谈个小条件。 「好嘛、好嘛,不去就不去,不过选完礼服之后我要去吃巧克力圣代。」 「到底还是小孩子。」韩映禧极度不悦的情绪竟因为她的答应而悄悄放松了。 他的情绪什么时候这么的容易受她影响了? 吃巧克力圣代就是小孩子是吧?那好。「忘了补充,是你陪我共吃巧克力圣代。」 「我不爱吃甜的。」 「不爱并不是不能,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看着他一脸冷冰冰,她跩跩的昂高脸,「更何况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几回不得不勉强自己嘛。」暗示他,不能和约好的人见面,她可是很委屈的呢! 「就这样?」 「当然不,不得不失约于朋友,我很委屈、很委屈的呢!」 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委屈,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脸上仍看不出任何情绪,韩映禧那双像透视镜般的利眸却闪过了一抹嘲弄,似乎早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然呢?」 「晚上用完餐后我还要去喝酒。」像是早计画好,乐祎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摇着头反对。「你未满十八。」 「你这是逼着我和别人去喝喽?那好,我先想想,到底要和谁去喝好呢?」她大眼吊得高高的,一副很认真在想酒伴人选的样子。 「你威胁我?」 「哪敢,只是我是真的想试试喝酒的感觉嘛。」 「去的话只能喝无酒精浓度的调酒。」 她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去了那种地方,却点了『综合果汁』,想起来真是逊毙了。」所谓的无酒精浓度的调酒,就是好几种果汁加在一起呗。 「只能点一杯。」 「好吧!」条件谈成,乐祎乖乖拿起手机拨了电话,推掉滕栉的约会。 约会啊,还是得和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有感觉。瞧瞧她现在心情乐得像中了头彩似的……欸,她可不能太得意忘形,脸上的表情还是得装像「没什么了不起」一样。 从小到大,好象除了小时候的几次野餐外,韩映禧几乎没什么机会和她单独出门,记忆中他一直是个大忙人,忙着工作、出国…… 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耶!他会不会和她一样期待? 第三章 木质圆桌上放置一盏烛光,增添了几许浪漫风情。 隔著烛光、玫瑰,和喜欢的人相对小酌,是何等诗情画意的事,到目前为止,乐祎都显得十分开心。唯一不满意的部分,大概是那件生日宴要穿的小礼服吧! 就不懂,每当她试了一件她自觉挺喜欢也能把自个曼妙身材秀出来、宣告她满十八、已经长大了的礼服时,当帘幕一拉开,他的眼神明明就是惊艳的,可下一秒却又冷著声要她再试下一件。 看了几家高级服饰的礼服後,才终於选中现在搁在袋子的那一件。 剪裁是简单大方,款式也适合她,可它会不会包得太多了?该露的地方不露,有曲线也看不出来了。 她觉得那件礼服好像是专门设计给没什么身材的人遮瑕用的。 拜托!她对自己的身材可是很有自信的好吗? 喝著冰凉的柠檬水,乐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家店。 感觉是还不错,不过鲜花和蕾丝的东西会不会用得太多了?这种店的风格是韩映禧喜欢的? 他那种硬邦邦、铁铮铮,浑身上下都很man的男人会喜欢这种少女风格? 噗……光是想都很滑稽。 他们坐的这个角落还算是感觉最「俐落」的一处了,店里有一个位子就真的花稍得过火,他要是选择坐那里,一定很像合成相片。 「这家店你常来?」 「偶尔。」该说很少。 「你在这家店的感觉比穿著三件式西装加风衣、站在炎夏海边照相更诡异。」 「有—些女性的朋友和客人似乎很喜欢这里。」 酸意无预警的涌上心头,酸得她脸色都不对了。「就说嘛,这里一点也不像你会来的店,原来是有佳人相伴,就算是迁就也开心。」 服务生递来了冰开水和menu。 不理会她酸得毫不掩饰的语气,摊开menu,韩映禧很快的作了决定,要了杯马丁尼。「想暍什么?」 乐祎阖上了menu,有些赌气。「和你一样好了。」 「那酒很烈,不适合从来没喝过酒的人。」 「却适合想买醉的人。」生气、生气!她在美国有一票绩优股的男生想尽办法追她,她却只情系这个思想八股、脑袋「控固力」的老头子,过著规规矩矩、犹如修女的日子……呃,也不全然像修女啦!可他呢? 一想到他在没有她的日子,仍还过著多采多姿的「匪累」生活,她就觉得很不平衡。 「给她一杯柳橙汁。」 可恶的男人!他以为他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吗?「我要一杯螺丝起子。」 「呃,先、先生……」服务生很犹豫,不知道该听谁的。 「喝的人是我,当然是听我的。」乐祎横眉竖目的,仿佛不听她的就要把人宰了似的。 「呃,是、是……」可怜的服务生给吓得连话都说不全。 「野蛮任性的丫头。」 她是野蛮也的确很任性,但那又怎么样?!「现在野蛮女正流行,温柔没个性的女人不吃香了,要不『我的野蛮女友』就不会大卖。」她不情愿的看他一眼。「当然,还是有很多lkk很捧场。」 想来挺心酸的,她全身上下能吸引他的部分只怕是越来越少,个性就甭提了,他搞不好还认为那是她的人格缺陷,甚至於连长相,她也越来越不像妈妈,那天无意间看到妈咪的相片,她觉得自己比起小时候跟妈妈的神似程度越差越多,甚至连张秘书都比她像一些。 韩映禧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对男人而言,温柔的女人比较不具压力。」 「对你而言也是吗?」她问得轻松,可一颗心却在等待他回答的时间里悬得高高的。 见他久久不答,她不高兴的说:「我就知道,被我说中了。」 其实为了他,她也可以「装」得很温柔,可那终究不是真性情,迟早会露馅儿的。她就是她,为什么要装得不像自己? 「任何女人,无论是女强人、再倔强任性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会化为绕指柔。」 「也就是说,再冷漠绝情的冰山男,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也会化为春水喽?」 「应该是。」 眼中有著无法掩饰的沮丧,她喃喃低语,「怪不得你在我面前还是座冰山。」她的声音刻意放小,在有现场演奏的情况,他是听不到的。 她喜欢他在彼此间是公开的秘密,只是一再的由单方面说出门也挺心酸的。 她喜欢他的程度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十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因此迷上了俊美的青年企业家?对韩映禧的感情如果是这么容易解释就好了,可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这么浅薄的。 何时开始喜欢上他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开始对他持有一种占有欲、眼里就只有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踩煞车了。 小学、国中,当同学们流行著与同龄的异性谈著青涩单纯的小小恋情时,她只觉得他们幼稚,她要的情人是要像「韩叔叔」这样成熟稳健的男人。渐渐长大後,她的感觉一如当初。 而一如当初的不只有她,韩映禧也一如当初——到现在都仍把她当小孩。 真不知道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谁的爱情是像她一样坎坷啊? 有一堆人追的她,谁会相信她的爱情一直是苦涩而没有回应的单恋? 有时很沮丧时她也不免会想,她的爱情由单恋开始,结束时会不会仍是单恋收尾?可想是会这么想,倔强如她根本不会让自己沮丧太久,因为她知道即使真的是悲剧收场,她还是会努力到最後一刻。 韩映禧值得。 最初的爱恋,她会刻下最深的记忆,因为尽力过,即使事与愿违,她还是会有美好的回忆。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制造回忆,而是得把韩映禧变成她的。 服务生送来了调酒,她啜了一口如同果汁一般的螺丝起子,故做轻松的说:「你这座冰山一直没有软化的迹象,更甭说化为绕指柔,想必还没遇到真命天女吧?」 啜了口马丁尼,韩映禧扬了扬眉,「也许。」 「你的『也许』把答案变得很暧昧。」一颗心怦怦跳的,她不喜欢这种不放心的答案。年纪太轻,即使她智商再高,eq仍是有待加强,有些她在意的事,她没有办法装做不在乎。「你在意的女人……出现了吗?」 他别有用意的快速看了她一眼,密长的眼睫掩去其中的心思。「月亮……」他再度抬起眼看著她。「你看过都会的月亮没有?」 重要的问题他不答,干啥天外飞来一笔的问这么奇怪、八竿子打不著边的问题?「在都会看不到月亮的啦!」霓虹炫人眼目,在都会待久了,几乎快忘了月亮的存在了。 「即使是这样,它还是一直在那里。」他在意的那个人一直都在,没有出不出现的问题。 有些感隋不是刻意漠视就能漠视的,既是这样,他有了选择。 乐祎听不出他话中有话,执意要他回答她早先的问题。才想开口,有个娇嗲、热情的声音传来。 「韩总裁,好巧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ken最近有个产品在找代言人,据说脚本和导演都是国际级的人物,因为广告是国内外同步,广告中的男主角是最新一届国际影展影帝,所以即使影片中的女主角只是绿叶性质,还是一堆女星欲毛遂自荐。 噢!老天!她运气真是好到不可思议,平时想要见到ken的总裁,不知道要透过多少关系还不见得见得著,刘晓君在心中告诉自己,今天这个机会她绝对要好好把握住。 韩映禧淡淡的看了眼只有过一面之雅的女星。「你好。」 「真开心,我当韩总裁贵人多忘事的早忘了我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女演员了哩,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超低胸的洋装包覆不住呼之欲出的浑圆,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不,该说是挨著韩映禧坐了下来,身子虽不至於整个挂在他身上,但胸前的高峰可是有意无意的碰触他。 公然挑逗的绝招让人大开眼界。 乐祎的脸色变了变,隐忍著怒火,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端起高脚杯,很快的就终结了一杯螺丝起子。 上一次是个温柔取胜的女秘书,这次是女演员,真不知道下一个贴上来的会是哪号人物? 刘晓君旁若无人的对著韩映禧低语调笑,他却只是淡漠的回应,至於被晾在一旁的乐祎则是气不过的又招来服务生要调酒,想喝个痛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映禧为了接通电话离了席,刘晓君啜了口酒,笑得很假的开口了。 「韩总裁真是个大忙人啊!」看了乐祎一眼,她做作的说:「对不起,方才忙著和总裁打招呼,请问你是……」 她坐在这里这么久了,现在才看到她会不会太慢?「不重要的人,不用太客套。」好像喝太多了,头有点晕。 刘晓君笑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丫头,说起话来挺犀利的。「呵呵……跟在韩总裁身边的人怎会不重要呢!」 「说得好像不跟在他身边,我就什么也不是似的。」她口气有几分醉意的调调。「我的存在好没价值啊!」 刘晓君的脸红了,乾笑了几声。「也……也不是这么说啦。」死丫头!她忍她是因为还不知道她和韩映禧是什么关系,生怕得罪了他身边的什么人,要让她知道她和他没什么关系,她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乐祎看著她在巧妆下而显得明艳动人的脸。「你现在一定在猜我和韩映禧究竟是什么关系,好适时的给我『合宜』的待遇,对不?」 给一个丫头一语命中心里事,刘晓君一脸吃惊。「你……」 「欵,别急著否认。我呢,对韩映禧而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啦,我是他的故人之女,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我的监护人,我几乎是他养大的。」 韩映禧是这女娃的监护人,而且她还是他养大的?!原来他们的关系这么密切。刘晓君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方才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未语先笑。「我就说哪来的漂亮女娃,原来是韩家的千金呐!」对这丫头多巴结准没错。 女娃?有些人喜欢装年轻,有些人则最怕给人看小了。这女演员显然拍马屁拍在马腿上。「我不是那家伙的女儿,充其量只看在被他养大的份上,叫他一声叔叔而已。」 她叫企业界人土眼中的韩阎王叫那家伙?!刘晓君深觉不可思议。 「你……好像对ken的那支广告很有兴趣?」乐祎问。她方才是在喝闷酒,并不代表没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若是有机会的话……那当然。」 乐祎神秘一笑。「机会有时得靠自己制造。」很久没有整人了,今晚的韩映禧令她生气,而眼前这当著她的面卖弄风骚的女人,同样令她很不爽。 「你……你要帮我?」 她摇了摇头。「我最多只能告诉你,要如何帮自己制造机会。」 「有什么法子?」刘晓君急急的问,她虽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女孩要帮她,不过此刻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女人和男人谈交易,上床绝对是捷径。」 「上……上床?」 「你方才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趣吗?」不愧是演员,前一刻是欲女,下一刻装得像玉女。 「可……」好吧!如果她的意图连一个女娃都看得透的话,她也不必再装了。「你也看到了,方才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她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性感女星呢!对付一般男人,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勾魂,只是那韩映禧……唉,他淡漠的态度真教人沮丧。 她觉得方才的勾引戏码活似跳钢管舞,她自然是那卖力热情的钢管女郎,周遭的观众也看得血脉偾张,唯一依旧冷硬的就是那钢管——韩映禧。 「他那人是标准的闷骚,你看不出他那死人脸是ㄍ一ㄥ出来的吗?」 「是……是吗?」真的是ㄍ一ㄥ出来的吗?她怎么觉得他的冷是由骨子里透出来,彻头彻尾的透心凉。 「听我的没错,同处於一屋檐下,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只要你够热情、懂得取悦他,别说是一支广告,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摘下来给你。」 「看不出来他是这种男人。」 「安呐!信我者得永生。」也许真有几分醉了,乐祎笑得很娇憨,一点也看不出她正在设陷阱,请君入瓮。「等一下别忘了把电话留给他,最最重要的是,别忘了到医院挂个号。」 刘晓君的脸红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韩总裁需索无度吧?」虽说媒体老叫她性感女神,也的确有不少男人在她身上忘了累。 女人有时的自以为是其实比男人严重。「那个号是为你自己挂的。」 「咦?」她一怔。「他是一夜七次郎?」 「他该不是那种重量不重质的人。」杯中的水喝完了,乐祎看了一眼韩映禧那杯只啜了口的马丁尼。 谁打来的电话讲那么久?嗤!不会又是哪个女人吧?一思及此,她的手捞过了界,端起马丁尼。 「还是……他……他有什么病吗?」菜花还是aids?否则她为什么要先去挂号? 骂丁尼还不错,就是烈了些。「你不知道吗?」乐祎黑白分明的美眸瞪得老大,一脸要对方小心。「那家伙有严重的sm嗜好,没有先揍女伴一顿他没有办法兴奋。」 「s……sm?」刘晓君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话,足足有好几秒回不了神。 「是啊!和他去开过房间的女人都知道,他进房时一定会提个大皮箱,里头有皮鞭啊、铁链、蜡烛、锯子什么的,反正里头的『家私』应有尽有。」 一阵寒意袭来,她冻得连话都说不完整。「锯……锯子?他带锯子干什么?」 「他会先用铁链把女伴链在床头,然後再用锯子……」 刘晓君几乎用尖叫的声音说:「那会出人命的!」真人版的血腥镜头已在她脑海中成形。 「听我说完哏!他手中的锯子是锯在床板上,女伴的惨叫声可以激发他无比的快感。」以为她听得不够清楚,乐祎进一步具体形容。「你应该可以想像吧?一个女人给五花大绑的动弹不得,一把锯子就在自己头上一两公分处叽嘎,叽嘎的锯,哪个女人不尖叫的?」 看著刘晓君给吓得呈失智状态,一副快昏过去的表情,她接著说:「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玩法。」 「我……我不相信韩总裁是这样的变态。」那个……那个冷面总裁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疯子?光是想,她都觉得冷汗冒得凶。 「欢迎亲身体验。」以胆博胆,这招她是不常用,用了也不曾输过。「对了,他许久没有女人了,你若有共同嗜好就绝不能错过。」 「谁……谁跟他一样是变态!」sm?光想就倒尽胃口。刘晓君离了座想快快离去。 「欵,你还没留电话呢!」 「留什么留,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她气冲冲的走了。 刘晓君走後不久,韩映禧也接完电话回来。才坐下来,他就发现她身上他已习惯闻到的淡雅馨香,给酒味掩得一点不剩。 「你究竟喝了多少酒?」看了看桌上空了的酒杯,他不记得自己接电话前喝光了马丁尼。 「酒啊?好像不少。」头好昏,究竟喝了多少?没记忆。「比起我喝了多少,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在意那女明星的离去呢!」欵,他的脸真的好臭! 瞧她那飘忽得像在大浪中航行小船的眼神。「你醉了。」不自觉的皱了眉,他一向不喜欢状况外的事。 「没的事,我……我还可以再喝!」她笑了,笑得一脸娇憨、傻呼呼的。 「回去了。」这丫头第一次喝酒就喝醉,他还真是失算。 「不……不要!」 「不要任性。」 「我的任性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你……呃……」打了声酒嗝後她说:「你喜欢很……很温柔又乖得像狗一样的女人,却养出我这刁钻又难缠的个性,你一定很……很失望吧?」 看他不说话也不阻止她,她继续说下去。 「我……我告诉你,方才你说,再倔强任性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会化为绕指柔,那……那是在彼此两情相悦的状况不好吗?要是那男的根本不喜欢她,连正眼都没……没瞧过她,别说化为绕指柔,就算化成烂泥巴都没有用。」她用醉眼看著他。 「於是……於是那个倔强任性的女人为了引起喜欢的对象的注意,她会变得更倔强任性,更倔强喔……我……我啦!」她指了指自己,「就像我啦!」 他淡淡的叹了口气,「这样也许会引起反效果。」 「那……那也好过被……」眼前出现好几个韩映禧!嗯……好晕,好……好想吐!「被当隐形人好。」 乐祎摇头晃脑的,猛然一甩头想甩掉昏沉晕眩的感觉,可一晃动身子就不稳的一倾,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温暖的怀中,黑暗很快的吞噬了她。 「这么一个大娃娃,要当你是隐形人还真的很难。」他再叹了口气,很深很沉的一声长叹。 第四章 回到家中已经十二点乡了,乐祎醉得寸步难行,韩映禧只好好人做到底的抱著她上楼,把她安置在那张她坚持自己选的圆型大床上。 十几坪大的房间里,墙上的苹果白色调是她选的,白色的麻质沙发也是她挑的,天花板上的花型吊灯依旧是她的坚持。 十多岁的丫头哪来那么多坚持? 看了看这在他印象中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房间—— 上一次进到这里,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四年前他坚持把她送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吧!之後,他就再也没进到这个房间过。 人去楼空的房间总是藏了太多的回忆,而他不习惯靠回忆过日子,即使只是隔著一扇门扉,他也选择让思念尘封。 十几岁的丫头太小,太青涩,还不懂什么是真爱,也许在她认知的爱情中,亲情其实是占大半数。 她说她爱他,七岁的乐祎如是说的时候,他失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向当时十九岁的他告白,之後她八岁、九岁、十、十一…… 十二岁的乐祎还是如是说的时候,他也未当真。每年她生日时,像例行公事般,她都会向他告白,对於「女童」的频频示爱,他只觉得好笑而无幅消受。 直到她十三岁的那年,当她收下他送的礼物,用一种很纯情而认真的眼神对他告白後,他依旧失笑,依旧觉得荒谬。 可让他失笑、觉得荒谬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她告白的话仍是激不起他丁点的感觉,可那不含杂质的纯真眼神和深深的恋慕,却让他乱了心绪!他想,一个身心尚未臻至成熟的女孩,哪来这样深沉幽邃的眼神,最该死的是,他的心竟起了波澜。 是惊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他才心一横的把她送到美国去。 时隔四年她回来了,她……会恨他吧? 爱恨并存,如果她还恨,那是不是也意味她的心一如从前?只是若如此的话,那个滕栉在她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韩映禧想著说不出口的心里事时,身边的她秀眉一蹙,嘴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水……我好渴。」密长的羽睫像两排漂亮的扇子般微微掀动,她乾燥的喉咙正如火烤,开口要水是出於本能,并非真的清醒。 倒了杯温开水後又回到床沿,他原本要叫醒她喝水,可看她的样子似乎仍是醉得厉害,唤她可能只是白费工夫。 醉得很难受吗?他气她不知节制,也恼自己让她喝成这样。 一手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著水杯喂她喝水,一口、两口……一杯水喝个精光。 「还要再喝吗?」 乐祎摇了摇头,韩映禧将水杯随手放在床头,倾身要将她安置回床上时,她忽然状似清醒的睁开眼,手扯著他昂贵的亚曼尼西装。 「你……」眼前的人好……好模糊。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可只是徒增晕眩感,什么帮助也没有。 「我是韩叔叔。」似乎读出醉得像团烂泥的丫头眼中的疑惑,他沉声说。 醉眼透出妩媚,她轻轻的唤了句,「映禧?」随即一脸醉意的笑了。人在真醉的时候,平常什么不敢做的事再不是忌讳。 平常得叫韩映禧叔叔,当然啦!她常常故意省去不叫,天晓得那句叔叔她叫得有多生疏、多不习惯,只是一个称呼却像道鸿沟似的,把一切变得不可能。 她真正想叫的是他的名! 几乎没人敢当他的面叫他的名字,如果她能唤他映禧,那感觉就像他只属於她的。 多少次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递的在梦中唤著他的名字——映禧、映禧…… 他是她的,在梦中他是她的! 即使她是醉意浓重的一唤,韩映禧仍是心口一跳,红霞染上了耳朵。 「乐祎。」 是责备的语气,似乎又不怎么重。「你……爱不爱我?呃……」她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 无预警的,心又是一跳。「你醉了,赶快睡。」 把枕头摆好,他扶著她躺下,正要帮她盖被子时,她的手又缠上来了,一把勾缠住他的颈项,把彼此的距离拉近。 「我……我不管,你……到底爱不爱我?」灵动的大眼给酒意醺得娇憨,她令人头疼的任性在这时看来,可爱得像要糖吃的小孩。 「你连醉了都跟任性。」 因为无戒心,韩映禧此时的语气不若平时的冷淡,还充满连自己都讶异的宠溺。 「映禧……映禧……我的任性你一向知道的。」啊!光是这样轻唤著他的名,她都幸福到想哭。「可是我……我可以更任性哦……」 他不察,她双臂往内一缩,玫瑰花瓣般的唇贴触上他的,丁香小舌更想探入他口中与他热情交缠,可紧闭的薄唇令她不得其门而入的受挫。 他紧闭「门扉」,她就在门外赖皮叩门,带著酒意,她的任性还真发挥到了极致。 用著樱桃般诱人红唇一寸一寸的轻吻著他的嘴角、唇瓣,细细密密的挑逗著,几许的生疏青涩很难不勾起男人的怜惜,紊乱的气息和未经人事少女的馨甜,交错出勾魂的媚情。 这种细腻贴心的温柔,比起火辣辣的舌吻更令韩映禧动心,他冷静的脑袋终於也罢工了。 唇一启回应了她的勾引,他反客为主的当起她的启蒙师,灵巧的舌探入她檀口,交换著彼此的气息…… 这么亲密的唇舌交缠?他真的是那个韩映禧,那个正经八百又臭脾气、成年戴著冰面具的男人?! 她都已经想好,再没法子让他有所行动的话,她就要使出春药这招让他乖乖就范了。 口鼻间除了酒味外,几乎都是他的味道……啊,没错没错!就是这味道……可……是不是因为喝多了的原因,她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乐祎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睁开眼,可……可是…… 天旋地转的,头好昏,啊……不行!她不行睡!她想多尝几口接吻的滋味……她好怕明天一醒来,才发觉这原是她作的「半套」春梦…… 她好担心醒来会发现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忍不住用力的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做,她就能确定这一刻的真实。「我爱你……好久以前就只爱你……」 激情的热吻加速了她体内酒精的发酵,不一会勾缠在韩映禧颈项上的小手垂落了…… 看著乐祎睡去,他替她盖好了被子。 他在她左颊印了一记,「祝好梦。」 把床边的小灯熄去,他走出房间。 一家静谧而弥漫著咖啡香和西洋老歌的老式咖啡馆。 乐祎和滕栉约在这里,她面对著柜台而坐,一身西装笔挺的滕栉和她对坐著。 「你昨天和你那韩叔叔的约会究竟如何?」滕栉的嗓音好听悦耳,不过与其说他声音低沉有磁性,不如说那声音偏中性而特殊,带笑的声音有著调侃,刚才乐祎她说了不少事,可实在没什么特别精采的。 「别忘了,那可是你牺牲了我这男友的约会得来的,别告诉我那约会平淡得像喝白开水。」 「白开水没多喝,倒暍了不少酒。」 「喝到连唇都肿了?」从方才到韩公馆接到她时,他就一直很注意她肿得很有感情的唇。 「上火了吧。」她对这事不甚在意的随口回了一句。 上火啊,是谁上火?看来他这号称长著黑色翅膀的天使朋友,在有些事情上还挺粗心的。 想骗他,她那红胀饱满的唇,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给人大吃豆腐的结果。 「你真的觉得,你那阎王叔叔是柳下惠?」他试探的问著。 「对别人我就不知道,可面对我时,他的定力比得道高僧还无敌。」即使她穿得再性感,媚眼抛得快抽筋,他还是能眉毛动都不动一下。 他唯一对她会有反应,大概只有在梦中了。 昨夜她作了一个梦,梦见韩映禧深情款款的吻著她,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到即使她醉得胡里胡涂,即使她觉得应该是在作梦,都还可以感觉到唇舌间尽是他的味道…… 一直到她醒来,她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吻了她?可当她盥洗完下楼看到他时,他那双冷眸根本不像在看情人。 那激烈又热情的吻,果然只会出现在梦中。 她长叹了口气,「要不是真的爱定了他,我努力了这么久,只得了点暖昧的感觉,我还真有些累了。」 暧昧? 就他从外人那儿听来、拼凑而成对韩映禧的印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是不是和尚、对女人是不是真的没兴趣他不知道,然而他身边从来不乏女人,而不论那些女人对他来说是工作需要,抑或是生理需求,他绝对是个作风明确,凡事说清楚、讲明白的人,不可能给任何女人暧昧的感觉。 「你为了试探他对你的真实情感玩了一堆花招,即使再累你也会继续下去的。」 「如果他跟你一样了解我就好了,我还真是自讨苦吃。」 滕栉一笑,背光的脸上有著恶作剧的笑意。「现在後悔还来得及。」 她啐了一口,「我才不要,你根本就是……」 「喂!」他阻止她往下说,「当心隔墙有耳。」他是个全身是秘密的人,有些事一见光,紧接而来的就是无止境的麻烦,而他苦心维持的世界就崩塌了。 「噢。」乐祎很快的噤口。也对啦,凡事还是要小心一点好。 她看了他一下,忽然笑了出来。「咱们目前的处境还真是唇亡齿寒,彼此是彼此的烟雾弹,没办法,俊男美女的组合就是有说服力。」她和滕栉站在一块真的是很登对,比起她和那个阎王还速配。 那阎王没有人和他登对的啦!又不是牛头马面。啧! 「是,家中现在的相亲风浪小了下来,我真得感谢你这大美人。」这自信的辣丫头这么褒自己也不懂害臊。 「相较於我对你的帮助,你和我走在一块,对韩叔叔的压力似乎不大。」乐祎有些苦恼的托著下巴。「是有啦,例如我和你老是见面,他似乎有些不快,可是不明显耶,他好歹也打个电话去向你撂狠话嘛,摆臭脸给我看有什么用。」 滕栉失笑的看著小自己几岁,十足孩子气的她。「他要不要也像你这样,拿吓刘晓君的话用在我身上试试?」韩映禧有严重sm癖好?!哈!方才她在车上跟他说这事时,他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这种事亏她掰得出来,也奇怪刘晓君会相信,果真波大无脑。 「他要是会这么做,他就不叫韩映禧了。」 「喂,据我所知,刘晓君可是演艺圈里的大嘴巴,你这么捉弄她,当心她当真的四处免费宣传。」 「那才好啊,如果一些蜜蜂蝴蝶的臭花痴可以离他离得远远的,那正合我意。」 「是啊,到时候引来了一些被虐待狂,那就更合你意了。」 一想到韩映禧那张阎王脸,乐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噗……哈哈哈……有像,韩映禧有像那种会拿皮鞭、滴蜡油的人。」要是真有那种特殊癖好的人找上他,他的脸大概可以臭上一年半个月的。 「他真是那种变态,你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她扬了扬眉,低头啜了口香浓的咖啡,这家的咖啡真是合了她的胃,又香、又浓、又醇……啊,午后咖啡香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喂,你向不向往一夜情?」 她的一口咖啡还含在口中细品,滕栉的劲爆问题呛得她差些没把口中的咖啡喷出去。 「咳……嗯……咳……你……」平时灵动的脑袋忽然当机。一夜情就是那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两人也可以在床上嘿咻的游戏? 「一夜情很糟糕吗?」 「呃……」她是正值爱玩的年纪,也认为性没什么了不起的没错,可是在她的想法中,那种事一定是要和喜欢的人吧! 再想到要是给韩映禧知道她玩一夜情,会死得很凄惨的……是她一夜情的对象会死得很凄惨。 「如果我一夜情的对象是那韩阎罗的话……呵呵,怎么会槽呢?那很好啊!」 「拜托!一夜情的对象通常是互相不认识的好吗?」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她实在中韩映禧的毒太深了。「你和韩映禧?拜托,他自小照顾你,也许连你屁股上有痣的事他都知道。」 乐祎脸一红,大声辩解。「那个人是工作狂,我是奶妈带大的啦!」可说完後脸上的红霞仍没退去,神情间尽是心虚的狼狈。 是……是啦!他是帮她洗过澡,那是她幼稚园有次奶妈请假,而她又生病发烧,不得已下他才帮她洗。 「总之,你们太热了,不可能发展一夜情,除非你把这张脸换过。」想像两个在同一屋檐下对望了n年的人发生一夜情,怎么想都不是浪漫,而是滑稽。 「换脸?!你是电影看多了噢!」当她是「faceoff」里的约翰屈伏塔?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眉一扬,她看著滕栉,问:「一夜情……有趣吗?」 「新鲜、销魂,刺激,若对手对了,甚至会令人……欲罢不能。」他的眸子沉了下来,像是没有星星的夜幕。 喔喔,一夜情是吧,看来这长相斯文的人是高危险群喔! 乐祎静静的喝著咖啡,没把心里话说出口,只是她真的讶异,做事一向中规中矩、给人感觉极为谨慎的好友竟曾有一夜情经验,果然里外不一啊! 倒是她这小恶魔到现在还没做出什么「丰功伟业」,欵欵,想起来好像挺对不住自己,也对不住韩映禧哦! 一夜情啊……滕栉说得她的心好痒,只是,就算是一夜情,她还是只想和韩映禧。 「喂,乐祎,你明天有没有空?」 心绪还在神游,突然给唤回现实,她微微愕住。「有啊,有事?」 「陪我去找一家相命馆,有人说,那个算命的很神,神到能未卜先知。」 算命?方才才说一夜情,现在话题马上转到算命,滕栉是怎么了? 「未卜先知?你信?」算命?她怎么不知道他是这样迷信的人? 「是有些怀疑,不过那个提供讯息的人是一个我很信得过的人,即使不怎么相信算命那一套,还是去看看好了。」 听起来很好玩。「好啊,那我陪你去。」 看著滕栉又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他最近好常发呆啊!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第五章 潘朵拉婚纱会馆一隅装饰著美丽的粉色玫瑰,一个美得犹如画中走出来的美女就置身其中。 削肩的套头淡紫色毛衣、白色长裙,搭著时髦的白色披肩,即使衣著只是随意的搭配,美人的一举手一投足仍是风情万种。 用软擦修饰著婚纱设计图稿,华倾容给人的感觉总是十足十的完美和优雅。 不过,再完美的人还是可能有可怕的人格缺陷,幸好只有在面对潘朵拉的摄影师冷喆时,那深藏在马里亚那海沟的暴力倾向才会给刨出来。 冷喆不在的这段时间,潘朵拉一切安好,风平浪静得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了。 比起优雅忙碌著的华倾容,坐在她隔壁,长得一脸秀气,笑起来娇憨得只想让人往怀里带的清秀佳人,她就实在闲得很令人嫉妒了。 施薇仙正闲闲没事的看著杂志,这一期的杂志主题谈的正是时下女人话题中最火的「整形」。 杂志内页中满是一些名女人、女明星整形前、整形後的对照相片。 「哇!太厉害了,真是太厉害了!原来圆圆的大饼脸也可以削成漂亮的瓜子脸欵!」施薇仙的脸型偏圆,所以她很羡慕像华倾容或好友甄冠君那种巴掌大的瓜子脸。 不过,她这人天生怕痛,受一点小伤都会躲到厕所哭,更别说尝试那种据体验者转述,会痛到连尿都快失禁的削骨手术了。 对於整形心动归心动,她其实有心理障碍而无法付诸行动。 正在替杂志写专栏的化妆师wind抬起头来看她,两星期前wind才从巴黎回来,今天穿戴的正是这次买回或一些名服装设计师赣赠的时尚品。 「丫头,你够好看了。」她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就是那张带著些许婴儿肥的圆脸。「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满像那个演『爱上女主播』的韩星?」眼睛大大的、脸有点圆圆的那个。 那女星叫什么来著?哎!他老记不住。 「蔡琳?」 「对啦!就是她,你不觉得你和她有几分像,没人说过吗?」越看越像,她还真是小一号的……那叫什么来著?啊!是啦!叫蔡琳! 施薇仙扁嘴看著wind。「有啊!上一次说我像她的也是你,你一面看杂志一面朝著我大笑,说那女星怎么长得像我一样呆,还说什么四肢明明瘦得剩皮包骨,那张脸还是婴儿肥。」 「啊!我真的这样说过吗?」 古色古香而充满神秘气息的一隅,神算香景幽难得的多事。「要证人吗?」他拿起左前方的牌洗了又洗,又归了位,似乎在等人。 「不必。」要他作证,他宁可自己承认。那姓香的就是和他不对盘。「总之,我想说的是你已经长得够好了,不必跟著流行去东割西填。」就他看来,人只要长得有特色就好,没有必要非得整成时下的美人标准。 满街的瓜子脸、大而深邃的眼睛、高而挺的鼻子……感觉上就像进到存放假人模特儿的仓库,那种感觉称不上视觉享受,而是恐怖到令人想吐。 「我只是佩服那些人的勇气,为了变美,可真吃尽了苦头。」施薇仙叹了口气。「後天美人可真难为。」 wind不以为然了,「我这双手可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他神奇的化妆技巧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新娘妆、舞台妆算什么,即使是被视为艺术的身体彩绘,他也能驾轻就熟。 「原来之前那些出现在潘朵拉的新娘都是『腐朽』,是靠wind才幻化为『神奇』的。」 这算命的今天是吃饱撑著吗?wind咬著牙很不爽的「青」了他一眼,一是啊,你这『腐朽』要不要也感受一下化为神奇的感觉?」 扬了扬眉,香景幽一脸无所谓,「好啊,那你要不要也来卜一卦?」 「哼!」wind生气归生气却也没再逞口舌之快,他自许非男非女的神秘,可不想因为这臭算命的而见光。人呐,若单单只固定一个性别,那实在是少了太多乐趣。 早见惯了香景幽和wind不定时性的抬杠,施薇仙对於他们的对话内容实在没兴趣,思绪还停留在wind方才的话。「化妆真的有这么神吗?」 这么一想她才忽然想到,对啊!并不是所有进潘朵拉的女孩都是美女,可在她们成为新娘的那天,穿上华倾容设计的礼服,在wind的巧手下,新娘们都是超水准的漂亮。 化妆师果然是魔法师。 「不信吗?」wind还有些不快,正要往下说时,门上的花铃发出好听的声音。 客人上门。「欢迎光临。」 方才专心一致、对四周一触即发的气氛视而不见的华倾容抬起了头,看见一同前来的金童玉女她优雅的笑了。 「乐祎,你总算来了。」距她上一回到潘朵拉来足足过了半个多月,这当中她是收到她转帐进来的婚纱订金,之後就再也没消息,她当她要放弃那件婚纱了。 这阵子她老被霍馨取笑,说她「视人不明」,白白的浪费心思设计婚纱。 乐祎对她一颔首,拉著同来的帅气男子,压低声音,「滕栉,你说有家十分著名的算命馆,怎么走到婚纱馆来了?」在这家婚纱店订婚纱的事她……呃,咳……是忘了,怪不得方才推门进来时,她觉得这地方好像来过…… 「可是……朋友说的住址是这里没错。」会不会是朋友给的住址弄错了? 一群人用著好奇的眼光看著他们,八成当他们是想要结婚的情侣吧,正忐忑不安之际,一道温吞而佣懒的声音由身後传来。 「朋友,抽张牌吧。」 咦?滕栉回过头去,可能是潘朵拉的装潢太华丽耀眼了,相较之下,角落那古色古香的一隅就很不引人注目。 古董桌後坐了个……很有仙气的男人。 除了仙气两字,他想不出其他更恰当的形容词。 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具备美男子的条件——高大、温文儒雅,一身的长袍马褂像走错了时代的古儒生。 他的气质沉静,脸上的表情虽不多,倒也称不上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和善但也有种距离感,尤其是那双眸子,看似温柔却比什么都冷漠,像是早悟透了贪嗔痴、看尽了生老病死,什么事看在他眼中都像是理所当然。 「你是……香景幽先生?」滕栉犹豫了一下开口问。看来朋友给的住址并没有错。 看著滕栉走上前去抽牌,乐祎也好奇的想跟过去瞧瞧。她上一回到潘朵拉来时,好像没看到这个穿长袍马褂的男子。不过才移动了步伐,她忽然给人拉住。 咦?这个身材高瘦、像是伸展台上的模特儿,长得很美,却看不出来是先生还是小姐的人,到底是谁? 「小姐,可以让我试个妆吗?」生意怎么可以老是让对面那个没生活品味的臭算命给抢了呢? 「我不化妆的。」参加宴会或party她会穿著正式一些,顶多涂个口红而已,她天生丽质的连多画道眉毛都嫌多余,没事干啥把自己的脸当调色盘? wind十分了解女孩的心态,连忙游说,「并不是脸上有瑕疵的女人才化妆,当然,不可讳言的,很多女人化妆是因为五官、皮肤……种种的不完美。 「可也有不少女人化妆是为了改变感觉,例如,俐落的女人想卸下女强人面具,变成小女人的温婉风情,又例如青春气息浓重的女孩,想展现妩媚的女人味的时候,化妆是完美的魔法。」 胖的女人想藉由化妆使自己看起来比较瘦,瘦的女人则想看起来丰腴一些,至於年纪轻轻的小女生,通常会想看起来成熟一点。 而这像洋娃娃一般的丫头很年轻,绝对不超过十八岁。 妩媚的女人味?一语道出她的渴求,乐祎犹豫了一下。「你是……及格魔法师?」魔法完美若魔法师是不及格,光是想都觉得很可怕,点石成金也许会变成点金成屎! 这实在不是什么恭维的话。算了!他这国际级的彩妆大师才不会和小女孩一般见识,再说,被质疑能力时,反而能激起他的好胜心。 wind自信的一笑,「被质疑的感觉不好受,我会以行动化解你的疑惑。」 「是吗?」 哎!这丫头很白目耶!一句恭维的话也吐不出来,尽说一些让人想扭断她脖子的话。二话不说,他把布围往她脖子上圈。 「有特别想要的感觉吗?」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过有时还是得和客人做好沟通,尤其是那种老在鸡蛋里挑骨头的龟毛澳客。 「你能让我看起来很妩媚吗?」乐祎说出了她的期待。 「当然。」 「那……你能让我看起来像很勾魂吗?」进一步的希望。「最好能像玛丽莲梦露一样。」 「可以。」 「妆化好之後,男人看到我都会血脉偾张吗?」 咦,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你可不可以一次把你的愿望全说了?」 「好吧!我的愿望是,你能够把我变成男人一看到我,就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超级发电机,最好是连那种绝缘体都无法幸免的超级勾魂女吗?!」 「扼?」wind拿著海绵的手悬在半空中。这丫头到底有什么企图? 见wind发呆,乐祎以为他没听懂她的话,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期待的妆容是那种妆成後,男人光是看到我就会被电得四肢无力,直接瘫在床上任我摆布的那种。」 抽气声四起,可她依旧说得兴致勃勃的。 她在考验他的能力吗?「我建议你去买支强力电击棒,再要不养只电鳗也是很好的选择。」话是如此说,他的手还是开始动了起来。 「对了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化妆前、化妆後能如同整形前、整形後一样判若两人。」呵,原本呢,她已经忘了昨天滕栉说的一夜情,刚灵光一闪,突然觉得此计可行。 如果真能藉由彩妆来使自己变脸,她倒很想变了之後去勾引韩映禧,看他到底是对女人没兴趣,还是只对她没兴趣。 「呃?」wind怔住了。 在一旁听得入迷的施薇仙忍不住开口,「你……想去勾引熟人吗?」 华倾容看了施薇仙一眼,心中暗忖,这阿呆的直觉倒特别,不过,她这样直接将客人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就不对了。 她把老是搞不清状况的阿呆叫过来。「小仙,有事麻烦你一下。」 「喔。」走之前施薇仙还频频往乐祎方向看,那边比较有趣。 「我的要求你可以做得到吗?」乐祎闭上眼睛,让wind把粉底均匀的抹到她脸上。 「尽力而为。」 「那女人是明星吗?」 「老天!真是绝色!」 「啧啧啧!我终於见识到什么叫做魔鬼的身材了!」大胆的服装剪裁将美人曼妙的身材表露无遗。 呼之欲出的浑圆像两团火,纤细的水蛇腰、挺俏的臀……完美的曲线像是艺术家呕心沥血展现出来的完美杰作。 这样的尤物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是理所当然的。 「喔!老天,她不但性感得跟玛丽莲梦露有拚,连眼角那性感象徵的痣都在同一个地方。」 「好有味道的女人!」 某家会员制的高级俱乐部里,角落一隅的性感美人引起男人们的注目。美人脸儿俏、身材好自然成为吸引男人目光的首要条件,不过她会造成话题的原因,是因为这家俱乐部是针对男顾客设计的,偶尔会有女客出现,也多半是男客人携来的,少有女客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身边没有护花使者的绝艳美人是最教人注意的,注视著她以表示倾慕的人更是大剌剌的不加掩饰。 「你右後桌有个超级尤物。」 「方才进来我就发现,今晚俱乐部里的男人有九成九都注意到那性感女神了。」 男人眼神迷恋的大赞,「我看呐,十成十都有可能,如果没注意到这样尤物的男人,不是瞎了八成也是同性恋、太监。」 只是……真是抱歉呐!此刻在男人们的正後方就坐著他们所谓的瞎子或者是同性恋、太监。 今晚俱乐部的气氛太浮躁,韩映禧听了隔桌的男人对他的「评语」之後,冷漠倨傲的脸上有抹嘲讽,一言不发的继续喝著杯中物。 一个女人可以引起这样的骚动?他不以为然的心情分不清是为了那引起骚动的女人,还是那些骚动的男人。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他这人一向不太在意周遭的事,不相干的人事物他一律视而不见。 然而淡漠、目空一切不代表他就能平静独处,还是有人会想招惹。 「小姐,我有那个荣幸请你喝杯酒吗?」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浑身散发著成熟的男人味,模样斯文、声音斯文,可那悦耳的嗓音却别有弦外之音。 这里有别於一般夜店,品味优雅而高尚,高门槛的入会资格显示著男人们财富地位,可即使如此,并不表示这里不会出现男女眼神意会的「交流」。 美人未语先笑,水眸微掀,秋波流转间尽是风情,抹著艳红色口红的唇有著令人遐思的春色,在微启、一张一阖中散发著勾引的气息。 「谢谢,比起先生的盛情,我更想体验一下那位先生的好意。」美丽的纤秀柔荑一指,韩映禧雀屏中选。 在中年男子的讶异中,美人离了席,直直的往她锁定的男人眼前走去。 「先生,我可以坐下吗?」 韩映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仿佛当她是透明人。 不请自来的美人迳自大剌剌的坐下,美丽的笑意未曾从脸上退去,可在别人看不到的心中她却很不客气的低咒了声,去你妈的! 「先生,今晚你寂寞吗?」手托香腮,迷蒙的眼像是两潭春水,柔柔的,但其实暗藏深不见底的危机。 胸前乳沟因为动作的关系更是加深了峰谷的暗影,要是一般的男人见了,想必早神荡太虚了,然而韩映禧坚毅的薄唇像是上了胶似的仍紧抿著,对美人给的机会完全不领情。 轻啜了口服务生端来的柠檬水,美人表面上依旧笑吟吟,而隔著一层皮的心中却是怒火延烧。 去死吧,王八蛋! 也不想想本小姐顶著一个活似粉刷上漆过的妆,蹂躏虐待粉嫩嫩的皮肤,照镜子还会把自己吓了一跳,想说镜子中出现的女人是谁,现在跑来这里卯足了劲的勾引你,你还一脸道貌岸然?! 啧啧啧,看了真是火大,看来不撩得你上火,就实在太对不起我今天的精心策画了。 原来,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就是几个小时前才步出潘朵拉婚纱会馆的乐祎。 呵呵呵……wind功力之高果真不含糊,他真的很厉害耶!整形医师有什么了不起,女人要变脸得经历「流血革命」,挨完刀还得等复元,最最可怕的是风险问题,一个不小心,脸斜嘴歪,弄得不好还会颜面神经失调。 wind式的整形可就什么风险也没有了,不满意可以重来,而且还有多款选择。 她的妆化得很浓,可却没有一般浓妆下的俗艳感,恰到好处的呈现了成熟和风韵。刚开始看镜子时,她老觉得自己像谁,直到wind最後把一颗痣黏上,她才发觉味道是像极了美国人心中永远的性感女神——玛丽莲梦露。 喔,老天!她原本长得一点都不像她的说,wind竟然能办到! 今天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而说到wind的神奇,那个神算香景幽可就有辱盛名了。 wind帮她化完妆之後,她也去香景幽那里抽了张牌,听说这是进潘朵拉的规矩,可她抽了後,那算命的什么也没说。 这种人八成是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故做神秘,才闭嘴不说,反正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没错了。 而似乎看出她的不屑,香景幽淡笑的开口,「年纪轻轻,装得再成熟,小孩心性仍在。」 小孩?乐祎眯了眯眼,这可恶的江湖术士,他难道不知道她最痛恨别人当她是小孩吗?「我不小了,已经大学毕业。」 他看了她一眼,温吞的说:「美国资优学生教育制度健全,十来岁大学毕业不是件难事。」 露……露馅了吗?她呆了呆。「你……」他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就中国人的观念呢,只要是未出嫁的丫头都是孩子,十七岁的丫头绝对称不上大人。」 她听得目瞪口呆的呼吸窒了窒。「你、你、你……你养小鬼调查我!」 旁边又忍不住嘴馋的吃起东西的施薇仙插口,「他没有养小鬼,他根本不是人。」神得不像人。 咦,为什么每一次都是由她来否定这事?该不该向老香要助理费啊? 我的妈呀!「他……他是鬼?」再刁钻的人一想到鬼字还是忍不住的发毛。 「是啊!讨厌鬼。」wind一面收拾化妆箱,忍不住的发声咕哝。 华倾容的设计稿修饰得差不多了,她温柔优雅的开口,「wind是开玩笑的,老香可是很有口碑的神算哟,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怎么……怎么大夥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啊?乐祎尴尬的看了一眼同来的滕栉。 呃?他算完命後怎么一脸魂游太虚的呆样?这算命的跟他说了什么吗? 算了、算了,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一堆人注意著她隐私的感觉真是奇怪,就像在台湾夏季的海滩上裸奔一样。 「我……我不信算命的这一套,不过,我可以给这个叫老香的一个机会。」这个算命的气质很正,不像是一般的「边仙仔」,也许还可以信他一信。「我想问……有关姻缘。」 香景幽要了一些资料,拿出平时擦得发亮的龟甲和铜板,从龟甲中倒了几次铜板,说了一堆文绉绉又奇奇怪怪的话。他看出她一脸「你是在说什么碗糕」,於是拿了张纸,写了八个字後,乐祎一看就满脸通红、很不高兴的走人了。 狗屎!根本不准,亏她之前还有些相信呢! 什么叫「野合姻缘,与子偕老」?! 野合?他就是说,她要和男人在野外嘿咻之後,才能与那个人一起到老?!这……这是什么话? 真是有够&@★*…… 此际,乐祎在面对冷冰冰的韩映禧时,很难不想起那算命仔的屁话。 她想把韩映禧拐上床就很不容易了,以他这种古怪又八股的「控固力」脑袋,要他在野外做爱做的事,即使不把他打昏,起码要下个药让他无法反抗。 「你……不寂寞吗?」手轻拢了一下波浪鬈发(当然是假的),她风情万种的眨眨眼,眼珠子要往上一些些,不能太有神,据说这种样子叫佣懒,对男人最具魅惑力。 韩映禧啜了口酒。「寂寞的人是你吧。」 「你看得出来?!」见他似乎有兴趣了,她演得更卖力,连玛丽莲梦露的招牌笑容都出来了。 「不寂寞,不会有女人这么无聊。」 无聊?!她这么卖力演出,他居然说她无聊?!乐祎的手撑在桌沿,差一些就给他翻桌泄恨,勉强咬著牙忍了忍。 深呼吸……微笑,她现在是寻找一夜情的勾魂女,勾魂女不会有翻桌的举动,当然,更不会有想拿刀捅人一刀的暴行。 「那也要有男人了解我的寂寞呐!」幽幽怨怨的叹气,她的样子多了几分楚然,惹人怜惜。 她卖力的演出,卯足力气的卖弄风骚,可……老天,wind是用什么把那颗性感黑痣黏在她脸上的? 好……好痒,好想抓!她现在好像可以体会得香港脚的人在公共场合发痒的痛苦。 「你认为我是那个了解你的人?」深沉冷漠的眸子半阖,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勾引成功了吗?「可以这么说。」 「在你的想法中,了解两字不需要时间做基础?」薄唇沾上杯沿,今夜的酒有些辣口。 「这不是铁则。」美眸秋波微送,第一次这样勾引男人,可她发现这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难,也许因为勾引的对象是她早想勾引的男人,她只是把平时的压抑表现出来而已,因此还挺上手的。「不过,我却知道,快乐的夜需要刺激。」对上了他依旧将情绪深藏的冷眸,她的话别有弦外之音。 压低眼睑,密长眼睫掩去思绪。「说出你的愿望。」 哈哈……乐祎又紧张又兴奋,激动得连心都绞痛了起来。他要她说出愿望耶! 「我想要……」好想笑,不行、不行!现在一笑就什么都完了。穿著三寸高跟鞋的右脚後跟毫不犹豫的往左脚蹬去,痛感拉回她想笑的情绪。 她要贯彻自己精湛的演技,手一托,她的眼神又迷蒙了,刻意压低的声音磁性而带有勾引味道。「一个绚烂而激情的夜。」 韩映禧眉一扬。「如你所愿。」 成功了!她真的成功了! 第六章 淋浴的水声不断的由浴室中传来。 为什么是先洗澡咧?一夜情的人不都该是开了房间後就由饭店的通廊一路热吻到房间,甚至门未打开就已经衣衫不整了,待门好不容易在喘息中打开,男方就会很猴急的把女方推到地毯去,然後○○又xx…… 为什么她遇到的情况和书上、电影情节中的都不一样呢? 她喜欢的男人有洁癖!她只能这样想。乐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等一下真正上场的时候,她要如何做?是主动进攻,还是由男方主导?这方面的事她只能纸上谈兵,虽说a书、a片她看了不少,可实战经验值是零。 浴室的水声搔得人心痒难耐,她不禁在脑海里勾勒著韩映禧裸体的样子,那家伙一年四季都包著西装,实在不太好想像。 会是猛男型吗?脑中出现刘德华在「大只佬」中的猛男样,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还是无油白斩鸡型?眼儿一吊,她想到皮包排骨的滑稽身材。 抑或是肉鸡型,俗称「仿仔鸡」的那种……脸小小的,脖子以下却异常的肥肿 是这样……还是那样……抑或是……想了半天,她的「人脑」合成出太多滑稽、可怕、不正常的影像,叹了口气,还真是无法想像啊! 韩阎王的身材还好吧?会不会待会儿看到他光不溜丢的身材後,她十多年来的梦就突然醒了? 脑子乱烘烘之际,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乐祎忙躺回床上,摆出最妩媚、最撩人的姿势……手托著香腮,侧著身子,引人遐思的乳沟给他露到底,修长的腿还微曲著…… 浴室的门打开了,韩映禧黑发微湿,身上一丝不挂,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 「咕噜」一声,她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她原本演出来的微微上吊迷蒙的眼忽然瞪得老大。 喔喔……老天,这男人……这男人的身材真不是盖的!他不是大只佬,也不是仿仔鸡,她方才真是自己吓自己。 宽厚结实的背、肩,窄削而下的腰部曲线,这男人不是肌肉男,没有偾起会抖动的六块肌,可却精瘦结实,该有的肌肉线条都在。 她凶狠的瞪住那条挡住风情的白色浴巾。 那条浴巾的存在很不受欢迎他不知道吗? 啊……著迷啊!心动呐……她专情了十多年的男人穿著衣服时高大轩昂,剥光後依旧有看头。 韩映禧拿著吹风机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打算先把头发吹乾。 乐祎接过吹风机。「我来。」喔,老天!这很有激情味的声音是她的吗? 嗡嗡的吹风机声音在充满暧昧气氛的房间响起,她透过衣橱前的落地镜看著镜中的绝色美景,韩映禧闭上眼睛让她吹头发,她偷偷的把视线往下调到他光裸的上半身……咕噜,又吞下了口口水。 风情万种的大野狼对上即使脸看起来很臭、但还是很可口的小红帽,她真必须说啊,她实在等不及的想吃掉他。 「你的手在摸哪里?」臭脸小红帽开口了,胸口来回遭袭,毛手毛脚的从这边摸来又从那边抹去,他又不是死人。 「呃……」对噢!吹风机对著他的头发猛吹,可她拨弄头发的手怎么摸到他身上来了?!「嗯……哈哈……我发现你有根头发……掉、掉了,帮你拍掉。」乘机又揩了他一把。 「你眼睛真利。」他冷哼了句。 「是啊、是啊!我眼力大概可媲美老鹰。」 「你该去从军的,国防部会很需要你这种人。」 呃……她方才在胡说些什么?嗤,气氛全没了,不怕!她还有一招。「你……很会拖延时间?」暧昧的话语,包准让男人欲火中烧。 韩映禧回过身子。「你喜欢速战速决?」 「不,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手圈上他的颈项,媚波频送……来吧!推倒我吧!推倒我吧…… 一记热吻来得突然,唇舌交缠的感觉有点熟悉又怀念……他这样吻过她吗?只有在梦中吧? 啊……她感动得快痛哭流涕了!原来这男人的吻是可以这么热情又挑人情欲的,还以为这块冰在这方面大概没什么情趣,也许上床这事对他而言就是连亲吻、爱抚都没有的「一杆到底」的无趣。想不到……想不到光是一个吻就教她欲罢不能的想更进一步。 随著他的巧手,火烫的欲望由所到之处蔓延开来,甜蜜中带著激情味道的骚动如同野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种照理来说应该会继续下去的热情中,韩映禧突然打住了,他撑著手臂俯视著她。 「你……」 「你的妆好浓。」 「呃?」仍沉浸在激情中的乐祎还一脸茫然。这男人有什么病?在这种要命时候说这种奇怪又杀风景的话。 「你的妆好浓,让我感觉像和戴著面具的女人做爱。」 去你的!都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咬了咬牙,她挤出笑容。「这样不是很好吗?听说有很多男人喜欢女伴戴上某女星的面具,这样才high得起来。」 「我没那种特殊癖好,不过……没有先揍女伴一顿我没有办法兴奋。」 咦?这话……好……好熟啊!猛然的吞口口水,方才给挑起的情欲退了一半。「你……」她往後挪动,坐了起来。 「假发掉了。」他好心的替她捡了起来,递还给她。 看著他递来的假发,她眼睛差些瞪凸了。「这……这……」总不能说不是她的吧?这里只有两个人,难不成是他的? 韩映禧盯著她直看,看到她心里直发毛。「你……你看什么?」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我还是说好了,嗯……我记得方才在俱乐部时,你的痣是长在眼下,怎么现在它是长在人中了?」 她的玛丽莲梦露痣会长在人……人中?开什么玩笑! 顾不得衣衫不整,她快速的奔到镜子前,定眼一看—— 喔喔(野兽受伤的惨叫声)……我的天!她那颗玛丽莲梦露痣什么时候滑到人中,还因为被压扁而扩大了面积,远看好像人中蓄了一撮胡子。她……她……她……希特勒啊! 玛丽莲梦露和希特勒原来只一痣之隔,性感的感觉因为一颗痣而荡然无存。 「丫头……」 「呃?」乐祎对著镜子哀悼自己已逝的性感之际,又听到了一句令她心脏不堪负荷的称谓。「丫头?」 不喜欢被叫丫头吗?也成。「乐祎。」 听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她陷入失智状态,几秒後她才尖叫,「啊……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是……」 「不管你是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男人喜欢女人穿结绳的贴身衣物,那是因为解开绳带的感觉就像拆礼物一样,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拆好的礼物。」说著没多看她一眼,他拿著自己的衣物到浴室换上。 他……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又他怎么知道她今天穿的是结绳的贴身衣物?莫非…… 小腿好像卡了个东西,乐祎脖子僵硬的低下头去。 黑色的两头结绳性感内裤松了一边,很诡异的卡在左边的小腿肚上。 她顿时僵化成石。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由房内传出尖叫声…… 今晚「faceoff」的一夜情计画真是前所未有的滑稽,空前绝後的失败啊! 为什么会这样呢? 潘朵拉婚纱会馆—— 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某立委嫁女儿,婚礼都由潘朵拉包办。都已经下午五点了,早上不到五点就上工的婚纱设计师、化妆师、会场布置兼气氛营造的创意总监还没一个人回来,只有施薇仙和香景幽看家。 对於婚礼来说,他们两人的工作性质都是属事前工作。没有人在结婚当天才要决定喜饼或是选择菜色的,也没人会是到结婚当天才看良辰吉时,甚至是排男女的八字合不合。 其实新人也通常会来函邀请,只是香景幽对喝喜酒没兴趣,而施薇仙也不太喜欢闹烘烘的结婚会场,即时是贪嘴,她也是会选场合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两人老看家的原因了。 施薇仙闷了一下午,无聊到大眼此刻正盯著香景幽不知在看什么。 这人好像什么都古,连长相都很古典,他那双眼就是所谓的丹凤眼吧?好有型喔! 盯著他看了许久,老低著头看他的书的男人开口了,「你这样看著我没关系,可这样看著别的男人可能就会被误会了。」 哇!他头上长眼睛吗?知道她一直盯著他看欵!「误会?」 「是啊!别人可能会以为你对他有兴趣,那会是一种邀请的讯息。」 「那为什么你不会误会?」她露出单纯而娇憨的表情,在别人说来也许有些暧昧或探试,由她说出,就真的只是因为疑惑而问。 「因为我知道你没那个智商用眼神发出电波去邀请人。」他温吞吞的话语中带笑,很恶质的损人法。 「嗤!又欺负人!」略圆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你少看不起人,我啊,也许哪天为我动心的男人,会做出很疯狂的事哟!」 香景幽抬起头忍了忍,还是很不小心的泄出了嘴角的笑意。「你又不是霍馨。」 那个霍大胆要是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也是在情理中没啥好讶异。「我的确不是她,可是我也可以很疯狂。」 「好吧!我等著瞧。」 他还是一脸不相信。「说到动心……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恋爱呀?」她看了他一眼,「老香,我什么时候红鸾星动?」 他压下眼睑。「我怎会知道。」 「喂,你是算命的呐,怎会不知道?」施薇仙大惊小怪。想了想,算了,其实她对爱情、婚姻也没什么憧憬,问这个不是很无聊。「好吧,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可问一下解释名词可以吧?」 他把书阖上。「你想问什么叫『野合姻缘』?」 对於他像拥有读心术般的能力,她早见惯不怪了。「是啊,我好奇死了,上一回我听wind解释野合这两个字,真觉得太劲爆了!」一想到那解释,即使是神经再大条的人还是会觉得很奇怪。 「他说野合是指在野外交合是吧?」 她脸红了。「又……又不是野兽,这种方式的姻缘也太怪了吧?」有这种姻缘的人是不是要一直在野外嘿咻才能保有姻缘,一直到老? 一直到老都要在野外、在花园、在山区、在沙滩上、在公路旁…… 喔哇,我的妈呀!好……好狂野喔! 「这样的解释方式是比较劲爆,没想到wind除了化妆技巧一流,想像力也不差,他适合去帮片商想剧名。」他想起前些日子流行的笑话。 一群好色的男人去看电影,看到片名为「一个女人与七个男人的故事」,大夥兴致勃勃的买票入座,没想到播出的片子是白雪公主与七矮人的故事。 上当後的某日他们再去寻找刺激电影,又看到一部名为一个女人与七个男人的故事的电影,且片名後标明——绝非白雪公主。 这群好色的男人又兴匆匆的进电影院,结果那天播出……八仙过海。 有些事哪能这么望文生义啊?不过这么解释还真是比较多人感兴趣,前几天连潘朵拉中最不八卦的美女老板都神秘兮兮的跑来问他,野合真的是指在野外那个吗? 真是哭笑不得!算了,原谅这些天才,因为这些人有好几个是在外国受教育的,只是施薇仙,她不是国内某名校的学生吗?想不到程度这么差。 「恐怕要辜负你们大夥儿的想像力了,野合姻缘是指男女两人在年纪差异有些大的情况下,仍成就姻缘的意思。」这典故出自孔子的父母,现在泛指男女年纪差距较大的姻缘,可一般人都想歪了。 「啊?只是这样啊?」 「你好像很失望。」摇了摇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啊?有……有吗?」不擅说谎的人脸红了,施薇仙心虚的乾笑。「呃,哈哈……那个……乐祎的对象是个老头子吗?」 「也许吧。」 「又也许!」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让人「疼袂落心」,明明知道的事就爱打太极。 「待会儿她出现的话,你可以自己问她。」 她?「谁啊?」话才说完,室内响起悦耳好听的花铃声,有人推门而入,「欢迎光临!咦?乐祎!」 乐祎给了她一个笑,然後臭著一张脸的走向香景幽,她双手撑著古董桌俯视著他。 被仇视的人完全不受影响,仍然神态自若。「你是来告诉我,wind的『勾魂妆』失利的事吗?」 呼吸窒了窒,她更生气的瞪著他。「我是来告诉你,你算得根本不准!那颗顽石……那颗顽石我连要把他勾引上床都会失败,更何况是在野外……那个!」她脸红得无法把话说完整。事实上她今天是找滕栉来看礼服的。可一看到这靠一张嘴唬人的算命仔,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发火。 「你误会了,其实你们不用在野外那个也能白头偕老的。」施薇仙插话。「孔子的爸妈也没这样牺牲过啊!」 香景幽差些没翻白眼。这个丫头讲话永远掌握不到重点。「乐小姐,我想你对我的话有误解,去找个中文程度好一点的人为你解释野合的意思吧!」同样的话他没兴趣一再的解释。「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喂!你……」 他走到门口正好和泊好车,推门而入的滕栉打了照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回头对乐祎说:「有些事得先弄清楚再下决定,要不,有时会累及无辜。」他说到累及无辜时,看了滕栉一眼。「还有,你满十八岁的那一天,一切将如你所愿。」 目送他离开,乐祎很疑惑。「神秘兮兮的,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施薇仙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野合是孔老夫子爹娘的故事。」她起身去找乐祎的礼服。 「呃?」乐祎瞪大眼。孔老夫子爹娘的故事?难道至圣先师是他爹娘郊游一时兴起的产物吗? 古人的尺度有这么大吗? 第七章 同样的俱乐部、同一个位子,甚至连调酒都是同一款的,可有人的心情和上一次到此地时大不相同啊! 今天到俱乐部小酌的人除了韩映禧、蓝月,还有一个韩映禧最近正式调任到身边当秘书的张婷芝。 趁著张婷芝到化妆室的空档,蓝月啧啧称奇。「上一次在公司看到她,我就觉得她挺像乐祎的妈妈的,可今天也不知是灯光还是化妆的关系,她和她真是像到可怕,刚才在门口看到她时,我当陈丹凝显灵了。」 「是很像。」韩映禧语气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以为乐祎已经够像她了,没想到张秘书更像。」 「乐祎……不像丹凝姊。」他的话带著复杂的情绪。蓝月不懂,而他也逃避著不想去厘清,却明白当他感觉到乐祎和陈丹凝的差距时,那意味著什么。 当心中原本的影子成为实体越来越清晰,而原来的实体反而模糊时,也许他的心已遗落了。 他不否认他曾在乐祎身上寻找著陈丹凝的影子,却不料随著日子一天天过,他已无法把她和她母亲影像重叠了。不是她越大越不像陈丹凝,而是她不再被当成陈丹凝的影子活在他心中,她就是她,不是谁的影子,别人也无法取代她。 在他心中,她是独一无二。 始料未及的结果令他不禁失笑,却不後悔。 「因为张秘书更像,因此她才被调到你身边当秘书?」 「我公私一向分明。」他的秘书升官,正好有个缺,他没有特别指定而由秘书课挑人补缺,刚好选中她而已。 「可从没见你带秘书来和我见面。」蓝月笑得很可恶,一脸「别再装了,再装就不像了」的表情。 「如果你们彼此看上眼,以後要带她来和我见面,甚至要撇开我私下见面都没问题。」 「什么意思?」 「她符合你妈咪口中好女人的条件。」 「我……我妈?」干他妈什么事?想了一下,蓝月懂了。「等一下,该不会是我妈叫你帮我介绍对象吧?」喔!那想抱孙子想疯了的臭老太婆! 「综合她开出的条件,张秘书挺适合的。」 「所以你也随她起舞?」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狗屎!推他入火坑的事,他倒做得挺有效率的。张婷芝看起来就是好女人的感觉,只是他还没玩够啊! 算了,好女人不好找,先纳入好球袋当朋友,以後的事以後再说了。 不想话题老绕在自己身上,他说:「你最近心情很好?」 他注意到,这男人的那张阎王脸还是冷冰冰,可那双眸子却不像往常的难以靠近。 有好事吗?才一阵子没见面他就得意春风了,这绝对无关事业。这家伙一向在事业上就是呼风唤雨的人,再得意的时候也不见他有春风拂面的感觉。这么说是爱情得意喽? 令人既羡慕又嫉妒啊!昨天还听朋友说了很劲爆的事哩! 看不出这小子「惦惦呷三碗公饭」,对女人还挺有一手的。 嗯……好像也不对啊!刚才下班途中,他才看到一个在外人看来挺赏心悦目,可就韩映禧看来,只怕会吐血的「好画面」,难道韩映禧移情别恋了? 「不坏。」 不坏就表示好,他要是心情不好,话是会异常的少的。既然他心情好,放在心里的疑问他也就不问不快喽! 「心情好是当然的嘛!有朋友告诉我,上个星期有个身材一流、脸蛋超优的大美人在这里主动向你投怀送抱?」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的,超高的门槛,能入会员的都是一些政商名人,很多是有生意往来的朋友。 「然後呢?」他的语气太瞹昧,想必连後续也有所闻了。 「然後还上了楼去开房间。」韩映禧的冷酷形象太「坚强」了,因为身分地位和那张迷死人不赔钱的俊美脸蛋,美女的主动投怀送抱对他而言并不是新鲜事,不过会接受桃色邀请,那可就新奇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能把穿著铁内裤的男人给拐上床去呢? 「你消息挺灵通的。」被美女搭讪是真的,开了房间也是不假,不过事实和外人想像的有极大的落差就是了。 「好小子开窍了吗?你的好心情一定和那美女有关,对不对?」 韩映禧沉默,算是默认了。 要是让蓝月知道,那夜让大夥儿眼晴一亮的性感尤物是乐祎,他大概会说他骗他吧! 换个身分,勾引他来段一夜情,也亏她这才十多岁的丫头想得出来,对於她总突发奇想的举动他既讶异也好笑,在哭笑不得的情绪中还有淡淡的感动。 「也许。」韩映禧啜了口酒,在酒香中品著一种叫「温柔」的心情。 「那太好了,也就是说你已经另外有喜欢的对象了。我就说呗!即使再美的娃娃也不足以吸引成熟的男人的,女人还是要成熟些才有味道,十几岁……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啦!你瞧,现在你不就迷上了性感尤物了? 「既然这样,那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想必给你的刺激就不会那么大了。」 方才他还犹豫著要不要说呢!映禧虽然从来没有对自己正面承认过,他心系於他家的那个紫之上,可直觉告诉他,他的心一直在那丫头身上。 如果现在还是如此,那他看到的画面就很不得了了。 不过幸好,映禧心中有了其他人,虽然他会对一夜情对象用情是挺怪的,根本不像他认识的韩映禧,可爱情本来就是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韩映禧跟那一夜情美女就只能把它想成一见锺情了。一见锺情的魔力自然胜过那种日久生情。 「什么事?」刺激?能刺激到他的事还真不多。 看著韩映禧的表情、语气依旧从容,还真是有些失望哩!「你们家的喜事近了。」 「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没变脸色?嗤!失望。「可怜喔!好歹你也是养大她的人,要结婚的事她显然连提都还没跟你提过。」 蓝月可是很替好友抱不平,可他得承认,比起那些些不平,他对好友知情後的反应更有兴趣。没法子,映禧这人平时太无趣,当「有趣」的画面即将出现时,他不能放过。「你呀你,快要多一个人叫你韩叔叔了。」 「你吗?」这家伙说话老不说重点。 「你难得的幽默我无福消受,我可是跟你说真的,我今天下班在来这的路上,在某个路口红灯停车之际,看到你家乐祎和滕栉在婚纱店试礼服。」变脸吧、变脸吧! 怔了一下,韩映禧才开口,「也许……乐祎要当谁的伴娘,滕栉陪她去试礼服吧。」他们还见面? 一夜情的笑话之後,乐祎可能怕尴尬,一直避著他,因此即使同处於一个屋檐下,也已经事过一个星期了,他还没见到她。又这星期他很忙,连著三天都没回家,睡在公司顶楼的套房,对於她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有头纱的婚纱,你觉得是伴娘礼服?」欵!你就当是表演性质的装个苦瓜脸,哀悼一下「旧恋情」是会怎样? 难道他因为另结新欢,对旧爱就能马上释怀? 韩映禧招来了服务生又要了杯酒。 「你……很伤心厚?」 「是喜事,为什么要伤心?」淡漠的语气依然,空杯率却加速了。他索性召来了服务生开了一瓶xo。「即使不知道你和张秘书後续发展如何,还是希望你别错过好女人。」他举起酒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来你真的很开心。」 「嗯哼。」开心?是啊!心裂了个洞。 婚纱吗?韩映禧闭上了眼睛,乐祎穿著婚纱的模样一定很美…… 依她顽皮又活泼的性子,一定会开心的直转圈圈,然後问著:很美吧?好看哦?! 是啊!她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 乐祎心情很黑暗,她一直待在书房看书解闷,到十二点多才准备回房。 十二点不是该关灯了吗?怎么二楼的灯还亮著,而且似乎还有些小骚动? 她找了个看来挺忙,正要上楼的佣人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韩先生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方才还吐了送他回来的那位小姐一身哩。」说著佣人急忙的上了楼。 喝醉?那个自制力一向异於常人的韩映禧会喝醉?这倒是鲜事!他有什么事那么开心或那么难过吗?真正该去喝一杯的人是她吧! 还有,送他回来的人是个小姐?这更鲜,谁呀? 才这么想,有人从楼上下来,一抬眼她正好和张婷芝四目交接。 「韩总喝醉了,我送他回来。」张婷芝可以感觉到乐祎对她的敌意,她做错了什么吗?从上一回韩映禧委托她陪乐祎去挑礼服,她就有这种感觉。 这个小女孩好像把她当情敌了,可她误会了啦,她对韩映禧是好奇,也不否认有好感,但说暗恋也太过了,那种感觉就像一般人憧憬欣赏明星一样,很单纯的纯欣赏,没有非分之想。 更何况,其实她怕死他了!最近好些,刚调到他身边工作时,她连续胃痛了一个星期,连作梦都梦见在打文件。 总之,她没那个胆倒追他。比起他,现在也醉得不省人事的躺在外头车上的蓝月先生还幽默有趣多了。 而对於乐祎,她并不讨厌,因为她真的长得好可爱,虽然有时候说的话既任性又劲爆,可她很纯、很真。 出了社会看多了那种人前说尽好,人後又捅人一刀的虚假人类後,她更能欣赏这种直来直往的人。 乐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天外飞来一笔的说:「你长得真像我妈,难怪……」难怪韩映禧会喜欢她。 又温柔又漂亮,不像她是只全身竖毛刺的刺蝟。 一个自制力严密到固若金汤的男人会在一个女人面前醉倒,韩映禧还真是信任她,是否也不在乎酣醉後的酒後乱性? 「咦?」 「算了,你不懂啦!」乐祎越过她往二楼走,走了几阶又驻足,没有回头。「今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应该的。」 经过韩映禧的卧房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进去,进了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就是睡不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隐约听到杯子摔裂的声音,她才起身。 楼上只住她和韩映禧,他怎么了吗?原本不想理他的,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 蹑手蹑脚的来到他房门口,悄俏的旋转门把推出门缝往里头瞧—— 水杯果然是砸在地上。他想喝水吗? 大著胆子走了进去,大理石地板、冷硬的装潢风格,偌大的房间中东西还是这么少。 这房间她有多久没进来过了?打从她给专机遣美吧!这回回来後,在此刻之前她都没有进来过。 加加减减四、五年没进来的房间还是几乎什么都没变,墙上的画、落地窗前的铁线蕨……一切的一切都没变。 他这人生活的空间还真是和他一致,冷冰冰没啥感情,摆设有条不紊、一丝不苟。而他越是这样就越把她天生的劣根性给刨出来,想把他的一切弄得乱糟糟的,让他再也板不起那张面无表情的阎王脸。 她真的是想这么做,可好像什么也没弄乱吧?就连她「换了张脸」的去诱惑他,他也一眼看出,把原本预计的浪漫一夜情弄成了搞笑肥皂剧。 心寒呐!他对她还真可以坐怀不乱,对他而言,她可能真的毫无魅力可言。 张婷芝就不同了,他愿意找她一块去喝酒,甚至抛弃他原本的沉稳自制,喝得酩酊大醉。 她呀,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即使是这样,我……我还是很爱你!」公开式的「暗恋」他多年了,真能放弃她早松手,对於感情,她还真是执著到像个傻瓜。 坐在床沿看著他熟睡的脸,乐祎难过得想哭。然而一想到他和张婷芝的暧昧,她就觉得很不爽! 她这个人太不适合当失恋的苦旦了,天生的顽皮性子又起—— 她凑近他耳边,「喂,我要吻你了喔!」 「嗯……」 突来的回应令她吓了一跳,马上坐直身子。「原来是呻吟声,吓人一跳。」吁了口气,但心跳的速度仍是平息不下来。 偷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熟睡了,她又想继续她的恶作剧——在他身上,尤其是脖子,种满「草莓」,让他即使穿衬衫、打上领带,还是遮不去被「侵害」过的痕迹。 哼哼,女人的心思是异常缜密的,她倒要看看,明天他怎么去面对他的张秘书。 「我这回真的要吻你喽!」嗯嗯,反正只是恶作剧,她今天不要接吻。理由一,听说他喝醉且吐过,她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敬谢不敏;理由二,她可不要自己第一次舌吻就落个对方没记忆的下场。 哇!只是个恶作剧,哪来那么多规矩!想了半天,她还真觉得自己很无聊。 不过,即使是要开恶质的玩笑,面对自己喜欢到无以复加的男人毫无防备的熟睡模样,她还是……心跳如擂鼓啊! 说好只是种草莓的,可忍不住的,她吻上了他令她百看不厌的眉、眼、鼻尖、唇办,坚毅有型的下颚…… 解去他睡袍上的系带,春光乍现,即使上一回自己已见识过,她还是讶异他的好身材。现在,她就要这样的好身材上种草莓。 哎呀呀……想到就心痒难耐。 她靠近他耳边,像询问意见,「我要种喽,没意见喔?」嘴角扬起恶作剧的笑,「不说话就表示默许。」第一口吻在他的脖子上,一路下来又吮又啮的,成功的种出瑰色暧昧的红痕。 吻痕最瞹昧、容易让人光是看就想入非非的地方就是在衣领外,於是她很用力、很认真的给他吻下去…… 啵啵啵……啵啵……她在他脖子吻出了个心型吻痕,完成後抬起身子看著自己的杰作。 喔喔,光是看都觉得很桃色哟!明天这玫瑰色的吻痕只怕会变紫青,你呀你,到时候你可真的会红到发「紫」了。 想到他那张阎王脸将会端不住,她就觉得很爽。 恶整完成,可她还吻他吻得不过瘾呐!反正这时候他什么也不知道,要揩油、要sm可是任她自由选择的,机会难得,要为所欲为可得趁现在。 乐祎俯在他胸口努力的施加「侵害」时,韩映禧无预警的翻身,原本跨骑在他腰上放肆的她这下反而给压在床上,两人姿势十分暧昧,他的一只脚还插在她双腿之间。 呃……他、他不是喝醉、睡死了吗?她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偷偷的抬眼看他,眼睛是闭上的没错。他应该是在作梦吧,梦见他压住一个女人? 慢慢的将身子往後抽,想脱离这尴尬的姿势……上苍保佑啊,千万别惊动他,否则他就知道脖子上的爱心是怎么来的了。她是够厚脸皮,可此举好像也太过了。 一寸寸、一寸寸的往後挪……再挪……快抽离时身子却蓦地给他一把抱住,在她又吓得连呼吸都忘了时,他又一寸寸的缠了上来。 原以为他缠上来後大概只是维持原状,可抱住她的大手却精准无误的由她衣服下摆探入,缓缓的在她身上游移了起来。 「你……」他……他在摸她?她简直紧张到不能呼吸,心跳又像刚跑完百米,感觉像是快挂了。 他……他是睡著的吧?怎么他的动作还这么……这么的令人意乱情迷?乐祎口乾舌燥的咬著唇,生怕一个不小心春音外泄令人难为情。 「我爱你……」 低哑而磁性的嗓音在低语之际最为性感,说出的又是任何女人对於心爱的男人最渴望的一句承诺,尤其这句话又是从韩映禧这个严肃得从不说爱的男人口中说出。她的心中一颤…… 他在梦中说著爱语,是对她说的吗? 「那句我爱你是对我说的吗?」她轻轻的问,沉溺於梦中云雨的韩映禧自然不会回答她。「如果不是,那人又会是谁?」 她捧起他的脸,阻止他的邪恣。「我是谁?」如果对象是他,她一点不在乎提前发生关系,可她无法忍受他连和她交欢的时候都不记得。 她要他记得她,他抱著的人是乐祎,他吻著的人是乐祎……她不是别人,不要他醒来时後悔,更不要她只是别人的替身。 「我爱你……好爱……」他的声音像在撒娇又像在请求,唇再度往下印下吻痕,挑逗的火焰像野火,蔓延了…… 他根本不知道怀中的女人是谁! 乐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中多了层雾气,心中有苦被他挑起的情欲、有著不悦,还有著因为不知道他梦中云雨对象是谁而生起的妒意。 她很在意!他那句我爱你究竟是对谁说的? 第八章 「男人有些毛病……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蓝月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他呀,今天早上根本没去上班。 没办法,宿醉得严重,好久没这么放纵了,也不能怪他不济事,两个人三瓶xo,普天之下大概没几个人喝了後讲话不大舌头、走路脚不打架的吧? 比起他,韩映禧也没好多少,黑咖啡一早就喝了两杯,精神到现在还有些浑噩。不过,他比他坚强一些,即使脑袋里像有铁钻在打地基似的,他还是准时上班。 刚吃过中餐,他又要了杯浓缩咖啡。「你是外星人吗?」 「什么?」蓝月有些愕然。 「你从方才到现在说的话,我每一句都听懂,可不明白你要表达什么。」 「你昨天喝醉了,不是吗?」 「嗯哼!然後呢?」不但喝醉,还醉得不省人事,而且……脖子上还布满了许许多乡不明可疑的瘀痕。 要是平常时候韩映禧一定早发现了,可因为宿醉的关系,他没注意那么多,淋浴盥洗後穿上衣服,他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上班了。 一进公司,他显然成为众所瞩目的目标,一直到後来,他实在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老往他脖子上瞧,之後还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到洗手间一看…… 天!那是被什么咬的?! 「你……没发生什么事吗?」 他眼神有些闪烁。「什么事?」他作了个梦……既绮丽又梦幻。都已经脱离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还会作这种梦,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蓝月一向粗心,也可能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还没注意到韩映禧脖子上的暧昧。 「喝到茫酥酥的时候,你难道不会特别的有生理需求吗?」哎,果然呐!酒能乱性,人一旦没了理智,就回复原始的兽性了。 怪不得有人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韩映禧沉默了,一张俊脸也染上了红霞。那绝对不是因为蓝月的话,而是心虚。 蓝月没捕捉到精采的画面,自顾说自己的。「我啊我,很少喝成这样,醉了就很自然的想找女人,反正女友多嘛!可昨天旁边没有对象,所以……」 「干啥这样看我?」一副要向他忏悔的样子。 「放心,我没对你怎么样,我只是……」他一脸头大的样子。「只是把张秘书给吃了。」昨晚是她和司机送他回去的,谁知道他会顺手把她吞了,虽然她早上起来也没说什么。 韩映禧扬了扬眉,「动作会不会太快了?」 「是快了些,她没跟你告状?」 「她为什么要跟我告状?那是你们俩的私事,不在公事范围。张秘书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使你们进行的顺序先後有些错乱,还是认真交往看看吧!」 她倒是和他之前交往过的女人很不同。他以为她会向他要什么「遮羞费」,甚至哭哭啼啼的向韩映禧哭诉,要他主持公道呢!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交代他早上多喝些热牛奶温温胃。 「我想啊,可昨天好像有点对不住人家。」 「那就约会补偿吧!」 蓝月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对别人的事倒决定得挺快的。「你这人……还真是够可怕的了。」他真正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即使在喝得醉醺醺的情况下,脑袋都还能照常运转,连些小失误都没有,现代柳下惠大概就是像你这种人。」 柳下惠?他要是的话,那位古早人八成要哭了。韩映禧没有搭腔的继续沉默。 「要是我啊,即使再醉都要摸上那位性感尤物的床,乾柴烈火想必一定是烧得劈哩咱啦响!」 无预警的,韩映禧的心跳又加速了,脸上有心虚的狼狈。和蓝月说话,他第一次有这种像是老被说中心事、赤裸裸无所遁形的感觉。 他在梦中的确是和某个女人上演了十八禁的限制级镜头,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都还可以在脑海中重播。 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无论是激渴的索吻、热情的爱抚,抑或是身下女子春音低吟……真实到即使一觉醒来,他身边多了个人他都不讶异。 老天!他是怎么了,烈酒喝太多而上火了吗? 最最要命的是,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身下的女孩不是别人,而是乐祎。 那种像要将爱火付诸一炬的渴求、忘情的交欢……光是回想身体仍不由得发烫起来。 「映禧,你的脸好红,发烧了吗?」怎么忽然脸红成这样? 「没……没事。」 「咦,你脖子上……」蓝月眯了眯眼,不可置信的蓦地瞪大!god!他敢保证,以他花花公子之名起誓,他脖子上的那些瘀青绝对不是血路不通,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胎记,而是…… 「你脖子上有一堆吻痕!咻——」口哨一吹,「老兄,你这柳下惠也未免太称职了,给人种了一堆草莓还能坐怀不乱,嗯……哎呀呀,还有一个心型哩!那个女人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被她种了草莓吗?」那么大一颗爱心,方才他是瞎了吗?竟没发觉这样一个好东西。 「是哪个狠角色敢这样肆无忌禅的种你草莓?不介绍一下吗?」 「我要是知道是谁就好了。」 「不知道凶手是谁?」太离谱了,「你在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是有怀疑一个人,可是……不可能是乐祎,她现在不是和滕栉正是浓情时候,两人可以相偕去试婚纱,感情进展想必有相当程度。 一个心里有人的女人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昨天醉得迷糊的人是他不是她。 「不像。」想了一下蓝月又开口,「昨天你有被送回自己家吧?」 「当然。」 「那也就是说下『口』的人是你家的人喽?」他笑得贼兮兮的。「你想会不会是乐祎?」 「绝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 「她和滕栉正要好,不是?」 「也对。」一个要结婚了的人应该会规矩许多,即使怎么想都觉得她嫌疑最大。「那你的心理创伤可大了,据我所知,你家的那些佣人都是欧巴桑级的,给一个足以当妈的人种草莓,感觉想必是百味杂陈。」 韩映禧横了他一眼,却没话反驳。的确也是这样。 「要不是欧巴桑,那只剩欧吉桑这种选择了,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更想哭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让那欧吉桑比我更想哭。」心情因为乐祎已经够郁卒了,他可不想再听这些无聊的风凉话。「你中午找我出来还有什么事吗?」 「就只有为了张秘书的事前来告解,没什么其他事。」 他看了下表准备起身走人。「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公司了。」 「喂,放自己半天假不好吗?」 「我很忙。」与其闲在这里,三不五时的回想到昨晚梦境的点滴,他宁可回去用忙碌忘了一切。 「别把自己当铁人,偶尔也需要放松吧,喂,什么时候把那尤物带出来介绍一下呗!」朋友把那美女形容得像是万中选一似的,不亲眼见识好像挺对不住自己的。 「我和她……完了吧?」 「玩了?!为什么?」 「她要准备嫁人了。我先走了」他点个头转身离去。 「呃?」蓝月一怔,然後快步的跟上他。「你最近在走什么狗屎运?先是养大的紫之上跟人家跑了,现在连性感尤物也是别人的,和你扯上边的女人都很快的会嫁给别人吗?」 「要不然呢?」人家都要嫁了,他能说什么? 「抢回来呀!真的喜欢的话就去抢回来。」 「即使抢得回来又怎样?她的心还是不在你身上。」爱上一个人的寂寞……相思欲狂。 如果乐祎爱他,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即使是有些傻、有些疯狂。可如果不是,他什么也不能做,自以为是的行为,对她而言也许只是伤害。 之前他一直对她的爱意视而不见,并不是不愿接受,而是他在等待,等待她长大,等待她确定自己的心意。 他是个不易动情的人,然而一旦动了心,就是孤注一掷的豪赌。他无力陪她玩一场没有胜算的游戏。因此,他将感情控制得刚刚好,就只是喜欢,没有疯狂的执著和热情。 只是,他必须承认,这个期待是他一生中少数出问题的计画。 感情的事是没法子有计画的。他的就只是喜欢,没有疯狂的执著和热情,到了最後成了自欺欺人的骗局。 对於乐祎的感情就像是决了堤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 感情付出了,可计画仍继续。他没有那种爱上对方,对方也非爱你不可的荒谬想法,於是他仍只是等著她,如果她想要的人是他,依她强势的性子,她会想尽办法把他变成她的。 因此当她想设计他成为一夜情对象时,他是开心大於讶异的,只是她的想法他不敢领教。 一夜情对他而言是个不负责任的名词,而且他也不明白,她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寻求刺激,追求性爱的欢愉,抑或有别的想法? 无论是性或是其他肢体语言都只是示爱的方式,没有爱为出发点,就没有意义。 真正动了心,他没有办法率性而为。 「你管她!」要是他的话,什么事都是先做了再说。对方都不怕他痛了,他还怕伤她吗? 「真爱上一个人,就不能不管她。」 蓝月不以为然。「那你一定是没疯狂的爱过人。」 疯狂吗?疯狂的滋味是什么?在情绪起伏之际,外放疯狂的行为是再容易不过了,他不是没疯狂的爱过人,而是为了喜欢的人,他必须压抑。 「我啊,这辈子要能看你为爱而做出脱离常轨的事……」蓝月伸出食指。「一次,只要一次就毕生回味了。」 「脱离常轨的事?」 「例如跑进礼堂抢婚啊,或是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和人干架啦……等等的,可惜啊,终其一生我大概看不到什么精采镜头了。」 韩映禧戴上了深色太阳眼镜,独自驱车回公司,一路上他想著蓝月的说笑话 争风吃醋的和人干架、跑进礼堂抢婚?光是想就觉得像电视上常上演的肥皂剧,可……挺痛快的! 「春梦?」乐祎附在滕栉耳边咬耳朵,不时听到滕栉发出低呼声。 「啥?梦境成真?」他倒抽了口气,连耳朵都红了。 「做……做爱?」滕栉看了她一眼,讶异得不得了。 「没有啦,我……只差一点点就……就完成壮举,可……我後来就……就朝著他分身用力捏了一把,逃掉了。」乐祎和他是无话不说的,心中有苦恼的事,她一定找他倾诉。 那辣手一捏是看漫画来的,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真派上用场了。 「噗……哈哈哈……」滕栉很没节制的笑了出来,後来连眼泪都挤出来。「你……你真的动手……呃……哈哈……攻击他的『老二』?」 乐祎脸红了,也记不得当时哪来的果决和勇气。「我那时还能临危不乱,我很自豪耶!」 「怪不得古人会说最毒妇人心。」他啧啧称奇。「你就不怕他要是成了公公,你将来得守活寡?」 她红著脸说不出话。 算了、算了!今天的她已经够烦躁,别再招惹她了,言归正传吧。「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把他拐上床?像昨天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如了愿?」即使是好友,有时他还是弄不懂她。 人说五岁一鸿沟,果然是真的。 「他那时醉得胡涂,而且还是在梦中……他也许根本不知道和谁上了床。」 「你之前化著浓妆意图勾引他,不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不一样,起码他是清醒的。」 「即使是这样,要是他没能认出你而和你上床,对他而言他就是和别的女人上床,而不是和你,这样不也等於他不知道和谁上了床?」 她横了他一眼。「反正就是不一样嘛!」其实在进行一夜情计画时,她也想过这问题。因此当勾引失败,得知韩映禧早认出她时,她的心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 「好吧!你既然认为韩映禧醉得迷糊,不会记得和谁上了床,因而下手歹毒的拒绝了,那你为什么打一开始不拒绝,到紧要关头才sayno?他应该不会一开始就是蓄势待发的状态吧?」 「滕栉!」他的话很难不教人脸红。 厚!他是当久了男人,忘了含蓄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吗?还是……被心爱的男人抱在怀中,你一点也不想挣扎?」 呃……有一点啦!「他在梦中一直低语『我爱你』,说真的,那几个字对我而言,绝对是能催眠理智的。」 「他会说『我爱你』?不敢相信。」那个冷漠的商场悍将?喔喔!怪不得乐祎会神魂颠倒,差一些连贞操也赔了进去。「然後呢?他连这关键语都说出口了,你怎么还拒绝得了他?」像韩映禧这样的人,大概也只有在醉了,或是睡梦中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吧? 「就因为他说出了关键语,我才更要拒绝,因为我不确定,他说那句话的对象是我。」 「哪来那么多坚持。」不过,要是他的话,他也会这样做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待会要去公司找他。」她原本是想一大早就问他,可她一夜失眠,一直到凌晨五、六点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快四点了。 「变积极喽!」 当然!情敌都侵门踏户的送他回家了,有些事可不能就这样一直搁著,而且她也想好好的弄清楚他和张婷芝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因为不想放弃,更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乐祎从包包中拿出一个纸袋。「这个东西一直要送你,可老是忘了。今天出门前正好看到它,所以就拿过来了。」她笑咪咪的,是很ㄅ一ㄤ的礼物喔! 从美国买回来的,造型特别、款式少有,想来想去就是觉得适合滕栉。之前把它忘在行李箱,和滕栉见面时老忘了要带出来给他。 「是什么?」 「别急著拆,第一,隔墙有眼;第二嘛,我怕你心脏不堪负荷,而且它有些小复杂,晚上我到你那里再研究。」她兴致勃勃的。 「比起这个,我对韩映禧那句我爱你,究竟是对谁说还比较有兴趣。」 她起了身。「那我得快去问明白了。」 「静候佳音。」 「别对我咬文嚼字的,一听到这个我就头大,因为咬文嚼字很难不教我想起潘朵拉那臭算命的。」那句「野合姻缘」,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去问谁,问韩映禧吗?要被他知道她跑去算命,也许还会嘲讽她有命算到没命。 而她的朋友又以自小就留美的人居多,再要不就是abc了。那些人懂中国文学?那大概可列名世界十大奇迹之一了。 「咦?那位香先生……他惹到你了吗?」他倒觉得称神算,香景幽受之无愧。「那天你不是也算了?」那天因为算命的关系,他的脑袋里装的全是香景幽的话,因此无暇顾及乐祎的事,倒不记得乐祎说了什么了,只知道她一张脸好像挺臭的。 「那家伙的卦既下流又无聊,而且又喜欢故弄玄虚。」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一肚子火。「他居然说我的姻缘是野合姻缘耶!有没有搞错啊?我看起来是喜欢『户外运动』的人吗?」不知道找谁问,她乾脆上网查,结果输入「野合」这两宇搜寻到的,清一色的都是野外炒饭的色情片或是成人网站。 真是有够○○xx的! 啊?什么户外运动?野合姻缘和户外运动有什么关系吗?「野合姻缘?嗯……还真准,你应该是很开心才是,为什么那么愤愤不平?」 「我的姻缘得和男人在野外嘿咻才得以长久,这是什么鬼话!野合不就这么解吗?」 滕栉怔了好几秒後才忽然笑了出来。「哈哈……这真是天大的误会,野合姻缘是指男女年龄有落差的姻缘啦!」他仔细的把典故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解释後,乐祎的脸彻底的红了,一直到她离开滕栉的公司,上了车前去韩映禧公司途中,她脸上的红晕仍是久久未退…… 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 她丢脸丢到想死!还好到了ken那栋看起来就很有压力的大楼时,她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了。 她直接搭上韩映禧的专用电梯,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他那种工作狂,即使是快下班了,八成还是沉溺於工作中,忘我的工作著吧? 「啪」一声,连叩门都没有的她就推门而入,原本预计会看到的男人埋首於工作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却看到张婷芝红著脸躺在地毯上,而韩映禧姿势瞹昧的扑在她身上。 「你……」乐祎的脚像是长了根似的钉在原处,眼神慌乱失措,根本没料到自己会正好撞见这种场面! 「乐祎?」 她捣著嘴,眼中噙著泪,二话不说的回身就走。 「该死的!」 韩映禧原本想追上去的,犹豫了一下,他慢条斯理的由地上站了起来,顺手将张婷芝从地毯上拉站起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看著韩映禧担心又铁青的脸色,她还真有点害怕。方才她因为前来报告一笔庞大交易成功的好消息,没想到进门走没几步就绊倒了,韩映禧直觉反应的想扶住她,结果两人重心不稳的跌在一块,情急下她还拉松了他的领带、抓掉他衬衫上的一颗扣子。 天!他现在的样子还真有些衣衫不整。 而这个样子却给乐祎瞧个正著! 「韩总,乐祎小姐可能误会了,你……你不追上去解释吗?」方才明明感觉到他身子动了一下,直觉他是想起身追上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行动。 平常就很像阎王的人,现在臭著脸的样子就更可怕了,当他的秘书有段日子,可说真的,话题非关公事时,她还是得鼓起勇气才敢开口跟他讲话。 他的眼神老是给她一种「你多管闲事了」的感觉。 「不用了。」韩映禧有些懊恼自己的在意,对一个此时心已不在他身上的丫头。 方才他是想追上她,可追上後呢?努力的向她解释这是一场误会,请她别多想吗? 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是不需要特别向她解释什么。 张婷芝看著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像是把毕生的勇气用於此役,即将慷慨就义似的,她说:「女孩子其实是很奇怪的,也许你追上去刚开始她会说些任性的话,可你不追上去她会很伤心,甚至怀疑你根本不爱她。」 「比起女孩子的奇怪,你今天更奇怪。」他爱不爱谁又干她啥事?韩映禧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她偷偷的又做个深呼吸。「再奇怪也没韩总你奇怪,明明就喜欢人家喜欢得要死,却又摆酷装冷,你……你这种烂性子要是不改,你会永远打光棍!」喔……好可怕、好可怕!有人的额头上爆青筋了! 「张秘书。」 谁把空调调低啦?为什么有人一开口室温骤降。「……是。」她开始後悔,没事干啥管闲事,要是给fire,她喝西北风啊她!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她会笃定他喜欢乐祎,一定知道了什么吧。 「什么?」 「我喜欢乐祎的事,你打哪儿听来的?」会是蓝月吗?不可能,那家伙也不能很肯定他锺情於乐祎,因为还有那个性感尤物。 「你自己告诉我的。」 「嗯?」 「昨晚你和蓝月先生都暍醉了,是我和蓝先生家的司机送你们回去。中途你……」她很想笑又没敢笑,只得在心里偷笑。醉了的韩总真的好可爱,会使性子、还会撒娇,一点也不像现在这冷冰冰、硬邦邦的样子。「你说了醉话。一直唤著乐祎小姐的名字,还说……」偷看了下他的表情,她犹豫要不要继续。 「说下去。」他昨天醉得厉害,除了梦境,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根本记不得了。 「要模仿语调吗?」她清了清喉咙,有些哽咽、又有些撒娇,再加上少许的怨慰。「乐祎,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你……」 鸡皮疙瘩全冒起来了。他沉声道:「闭嘴!」 「韩总,我是实况模拟啊!而且说这些话的人是你,也是你要我重复给你听的。」她很委屈的调调。「我还没学完,还要继续吗?」後面更精采喔! 可恶!他昨天到底说了什么鬼话引他臭著一张脸的说:「继续。」 「乐祎,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肩一耸,「没了。所以我知道你喜欢乐祎小姐的事,算是你自己告诉我。」 「我说了蠢话。」 是酒後吐真言吧!「我想乐祎小姐该也是锺情你的,要不,她就不会用一种看情敌的眼神看我了。我想她真的是误会了,你该好好解释。」 韩映禧吐了口气,「我昨天醉胡涂了,乱说话,你就把那些话当笑话听吧!还有,乐祎可能快结婚了,她不会在意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啊?」怎么会这样? 「张秘书。」 「是。」战战兢兢啊!她家的老板一向没什么表情,方才才铁青著一张脸,活似冷硬钢板似的,现在忽然变得有些……呃,亲切。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心冒了冷汗。 「我今天心情特别……好,你有空吗?」 「咦?」 「一起加班吧!」 第九章 是故意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一般六点左右就会下班的韩映禧,今天一直加班到十点左右。而那个不幸给波及到的女秘书,不到九点就有人到公司要人接走了。 体系庞大的公司就是这样,真要忙的话,多得是工作。 十点零三分,站在落地窗前抽完最後一根烟。他平常几乎不抽烟,因为有人讨厌烟味。 大学的时候一起玩电脑、写程式那票人有好几个是国、高中就抽烟的老烟枪。和他们混久了,烟几乎也成为他生活必需品。 他习惯了身边缭绕著香烟的味道,直到某个丫头在失眠的夜走进了他满是烟味的书房,很不客气的手搧挥著一室白雾,抢过他手上抽了半根的烟捻熄,恶狠狠的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抽烟,我也会跟著抽,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之後,他还真的为她戒了烟。 那年乐祎丫头才十二岁,已经懂得用牵制的方法胁迫他屈服了。很多时候看似强势的他,其实老被她牵著鼻子走。 嗅著一室的烟味,看著烟灰缸里堆成座小山的烟蒂,他不记得今天究竟是抽了多少烟。 真的不知道前世有多少的纠缠,否则他怎会如此眷恋一个女子?年少轻狂时候的陈丹凝,他可以说是人不痴狂枉少年,可对乐祎呢? 三十岁的男人还称得上年少吗?这样的他竟然会疯了似的爱惨一个任性的丫头。 初初听到蓝月说亲眼看到乐祎和滕栉去试婚纱时,他是讶异、是难过,也像是莫可奈何的接受了,毕竟她选择的不是他,当时他自以为有那雅量和风度去祝福的。 在他原先的想法中,不也把她终究会琵琶别抱的可能列在计画中吗?甚至在蓝月问他时,他还能平静以对。 可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开始心里感觉沉、感觉痛,甚至是一种极度的焦虑和怕失去的恐惧,他像是一个中了枪伤的伤患,在刚被子弹贯穿时只觉得灼烫,之後才会知道伤口的疼痛是超乎想像,甚至是无法忍受的。 他像是存在一个由拥有乐祎的记忆组成的空间里。抽烟时想到她、喝咖啡也想到她只喜欢维也纳和焦糖玛琪朵、听音乐时想到她特别锺情的小提琴…… 他的世界什么时候堆砌了她的喜好、回忆,甚至是未来的想法了? 乐祎一旦由他的世界退出,一切是不是崩塌瓦解了?! 他不要失去她、不想把她让人!她,该是他的!强烈的念头在他胸口盘踞,他闭上了眼像是在乎息波涛汹涌的思绪…… 她是真的爱滕栉的吗? 两个星期前她才想尽办法的要勾引他,两个星期後她却和滕栉去试婚纱了? 也许……他该找那家伙出来谈谈。 十点半左右回到了家,将车子停入车库前他还是习惯性的看了下二楼乐祎房间的窗子——灯是关上的,她还没回家吗? 进了客厅後,管家匆匆的迎了上来。「先生,不好了,小姐她几个小时前一边哭、一边上楼,之後提著美国回来时提的大皮箱出门,说她要搬出去住了。」 搬出去?韩映禧的浓眉几乎锁在一块了。「她才回国没多久,没什么比较好的朋友,她能去哪里?」他直觉的想到一个人——滕栉。 「她回来时哭得很伤心,我担心她,於是偷偷的跟上了楼,发现她一面哭、一面在讲手机。小姐她好像……因为您的事情又气又伤心,原本也没搬出去的打算,之後可能对方怂恿她吧,挂上电话後她就开始收衣服了。」 「知道她和谁通电话吗?」他大概猜得到是谁了,不过还是要确定。 「好像是常来接小姐出门的那位滕先生。」 韩映禧听完回过身又往外走,要管家去唤老张准备车。 「是。」先生今晚看起来格外冷沉,像是很努力的在压抑著什么似的,那种危险的感觉像是一室的瓦斯,只要火柴棒一划就立即引爆。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好。 韩映禧坐上车。「你送过乐祎到过滕栉家吧?」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他冷森森的说:「带我到那里去。」 坐在行驶平稳的宾士後座,他看著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眼底透著闷烧的怒火。 带著行李住到滕栉家?!乐祎还真的是非君不嫁了吗?这样潇潇洒洒的连句再见也没有的就走出了韩家、走出了他的世界? 她够狠、够绝啊!没有一丝眷恋、没有任何的犹豫,对她而言,他到底是什么、算什么?只是她恋爱游戏设定的角色之一,抑或只是路人甲乙丙?甚至,什么都不是。 此时滕家,乐祎仍是沉著一张脸的托腮发呆,都已经是几个小时前亲眼目睹的暧昧镜头了,她还是好难过,陪在她身边的,当然是她的死党滕栉。 眼角还挂著未乾泪水的沉默娃娃开口了,说的话却是没头没尾、让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一点也不准。」 「什么不准?」 「潘朵拉的那个算命的。」经滕栉解释了正确版的野合之後,她还以为真有些准哩,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也没成真。 「事情还没到盖棺论定,别这么早下定论。」香景幽是个很特别的人,从朋友那里听来他令人啧啧称奇的神奇事迹後,他就一直很想见见这个人,待见过了之後,他只有一个感觉——名不虚传。 尤其他说的话,真像能透视人心,这样的人令人又敬又怕。 「那个可恶的男人都可以在公司和女秘书在地上玩亲亲了,还要等什么盖棺论定?」盖棺论定就死人了。 原以为他是个很有原则又专一的人,哼哼……真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能让他坐怀不乱的就只有她。 他当她观音还是妈祖?! 「就我从你那里听来的韩映禧,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到爸爸的公司上班也快一年了,多多少少也听过关於韩映禧这个人的传闻,除了听闻过他是个超级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感觉敏锐、作风强势外,好像不曾听说他是私生活糜烂的男人。 「还能有什么误会?」一说到这里,乐祎喉咙一紧又难过得想哭。「我亲眼目睹的。」韩映禧压在张婷芝身上,他的领带还松了,就连衬衫也敞开了一半,这种情况是误会?见鬼的误会! 「亲眼目睹的事,有时未必是真。」他身边就有太多这样的事,连他自己……都是「假」的。 他,根本不是「他」,而是「她」。 「那你就是认定,韩映禧昨夜的那句我爱你是对那位秘书小姐说的喽?」 「不是她,还有谁!」乐祎扁了扁嘴。「那个家伙有洁癖,没有感情为基础,他不会做那种事。」她对他还有一些了解。 「因为这样你就决定放弃韩映禧?」 沮丧是一定的,可……她更不甘心啊!肖想了多年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跑了,她怎能这样就算了,死求活赖也要再把他抢回来。「当然不会。」 她是真的喜欢韩映禧,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喜欢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了很没面子这样无聊的理由。他是她的!她一直是这样认为。 对一个男人这么执著,要是被她美国的那群死党知道,八成比看到斑马屁股上长出孔雀毛更啧啧称奇吧?老是拒绝男生追求的她,竟早早一脚踏入死心塌地的专情行列。 「那就是了,就把这件事当成是考验吧!考验真心指数。」真怪,她倒成了乐祎的爱情谘询对象了,韩映禧要是知道她是乐祎的狗头军师,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她家那要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连锁店给并吞了?!他要真的够狠,对ken这种国际集团来说,把滕家事业吃掉绝对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你在打哑谜吗?真心指数?」什么东东? 「就我猜测,你这样搬出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也许韩家现在正引起超级强台般的效应了。」她只是个外人,也没正面和韩映禧打过照面,可她却从一些事、一些乐祎说的话中去感受韩映禧对乐祎的爱意。 韩映禧是个行事作风都十分低调的人,由他每一次的合作对象、设厂开发总是在一切底定後才统一发新闻稿可以看得出来。 相同的,他的感情也是这样。 他很内敛,甜言蜜语、钻石鲜花那一套也不是他做得出来的。也许是旁观者清吧,滕栉感觉得到韩映禧用他的方式在爱著乐祎。 他没说出口的情意……不会比乐祎少。 「不可能的啦!我伤心欲绝的冲出办公室时,他连追都没追过来,可见他根本不在乎我。」韩家还能有什么强台,那家伙也许正和他的张秘书打得火热呢! 「我也想不透他为什么没追上你。」照常理来说,如果是误会,好歹追上来说明白嘛!为什么韩映禧什么动作也没有? 「所以你的预言破功了。」 滕栉在床沿坐了下来,脑袋仍是转个不停。「你不是说过,感觉得出韩映禧对你的感情是既复杂又瞹昧的?像他这种人,如果真的讨厌,他是连半点暧昧也不会给,所以你的希望还是非常非常大的。」 乐祎苦笑,就当滕栉是在安慰她好了。 她现在还是沮丧得要死,她学不来失恋女人的呼天抢地、槁木死灰,刚才哭过後就平静些了。也许,是因为她没想过要放弃,所以才能找回一些冷静和斗志吧? 「是吗?」 「我觉得韩映禧应该会很快的找上门来向我要人。」 她看著她。「你真是个好人,这次回来要不是你陪著我,追爱的日子铁定很难熬。」 「谁教我们是死党。」滕栉笑了,秀气的脸蛋漂亮得像朵即将盛放的玫瑰。「在韩映禧前来找你前,你就安心住下吧!」 这是乐祎第一次来到滕栉住的日式木屋,之前她都只是在前面大别墅的客厅和她见面。「这屋子是你的?」独立於主屋外,隔著一大片的枫叶林,虽雅静却也笼罩著浓浓的愁思和寂寞。 「你知道,我的身分特别,一个有太多秘密的人……还是和人保持距离会比较好。」 光是在意韩映禧的事,她倒忘了滕栉才是活在最不快乐中的人。「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你住到这里来给的帮助就够大了。」她脸上有抹恶作剧的笑。「你看到方才你提著行李在大厅等我时,那些人的表情吗?哈!真痛快!」 「他们以为我要和你同居?」 「八成是。」即使乐祎老在她身边绕,那些讨厌鬼还是坚持要她去相亲,为了图那些利益交换。 乐祎双臂构上了她纤细的颈子。「同居啊,要不要假戏真做?」她笑嘻嘻的,全然没半点认真。 「才不要,会被韩阎罗打入阿鼻地狱,更何况……」她笑了笑。「我可没有特殊癖好。」 她咯咯的笑。「说到特殊癖好,我送你的礼物你看过了没有?」 滕栉红了脸。「那款式……太过火了啦!」 「试了没有?」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这里到处有那些人的耳目、爪牙,一个不小心曝了光,什么都甭玩了。」她做事一向很小心。「你要不要试给我看?」 「一举数得啊,一来可以看看效果如何,二来如果真有耳目,可以让他们看看咱们小俩口有多亲密,对不?」 「聪明。」 「真有人偷窥的话,那可真便宜对方了,我对我的身材可是深具信心的呢!试上半身就好,下半身就免了。」乐祎从她递来的纸盒中取出一套豹纹性感内衣裤,她抿嘴直笑。「我在美国看到它只觉得很ㄅ一ㄤ,然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想到你。」 「我已经很努力的要把自己全面男性化了,没想到还让你有这样的联想。」滕栉看著那套很有趣的贴身衣物,是系绳子而且没有胸垫的设计,布料在靠近中间的部分还有若隐若现的薄纱设计,只要身体有了微妙的反应,都可以一览无遗。 够靓!真不愧是情趣店的高档货。 看她换上豹纹内衣,滕栉低呼,「乐祎,你的身材真好,老天!你还不满十八耶!」不自觉的,她的手伸了过去。「形漂亮又丰满,我穿起来可能就逊色多了。」从她开始懂事以来,所有的女性象徵都得设法掩去,漂亮好看的胸罩内衣对她而言简直是奢求,她的胸缠得越紧她才越有安全感。 出生在这种奇怪的家,好累。 「喂喂!」乐祎又好气又好笑,「别毛手毛脚的,我会不好意思。」即使是同为女人,且知道滕栉不是圈内人,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滕栉恶作剧的说:「上半身换了,我看连下半身也换了算了,好歹让我享受一下『全套』的。」 她半开玩笑的要去解她牛仔裤的扣子,乐祎笑倒在床上。 「别闹了!不要!我不……不要……哈哈……不要……」她穿过的内裤别人还穿?怎么想都觉得恐怖!两人嬉闹著,滕栉的身高体重都多於她,再加上她从小就学防身术,乐祎几乎被制伏在杨杨米上。 就在这时候和室门被推开,门口站著的竟是前来滕家找人的韩映禧。 见乐祎几乎半裸的给压在地上,牛仔裤的拉链还给拉到底,口里则大呼「不要」,这种场景怎么想都是……强暴! 韩映禧浓眉倒竖,牙咬得咯咯响,一把揪起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滕栉,「你这……死娘娘腔!」骂人的话才出口,拳头也在同时挥了出去。 砰的好大一声,滕栉来不及作反应的整个人飞了出去,就再也没爬起来。 「你……你、你……」乐祎吞下了好大一口口水,看到滕栉晕了,她吓死了。「你干啥打人?」一时忘了上半身仅穿性感内衣,她赶紧飞奔过去看滕栉的伤势。 「滕……滕栉,你还好吧?」她拍著她的脸,只见她痛苦的呻吟了一下,没睁开眼。 噢!老天!是正面一拳欵!韩映禧的拳头大,受力面积也大,滕栉除了流鼻血外,连右边眼眶都红了一圈,明天铁定转瘀青变贱狗! 呜呜……人家好好的一张脸变这样,都是她害的啦! 恶狠狠的瞪著打人的未进化人类。「你……你这土人!你野蛮、未进化……你干啥打人,男人打……」她原本想说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却发现滕家的佣人就在门外,个个吓得面色铁青,只得硬生生的把女人两个字吞回去。 韩映禧额上的青筋未消,他一步步的逼近她,边走边脱下西装外套。 「你……你要干啥?」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往後退。 光是凭感觉,都可以发现他现在正处於狂怒中,如果这时候他也给她一拳,她也不会意外,即使从小到大他从没打过她,可凡事总有第一次…… 一阵惧意涌起,但就算她怕得要命她也不能退缩,她根本没做错什么事。 拜托!做错事的是他好不好。 你……咦?」他脱下的外套就罩在她身上。 「回去。」 可怕的男人,打了人还能这么若无事然。「不要,我不要回去!」滕栉还倒在那里,她怎能这样就回去,她要是怎么了,她会自责一辈子。 「回去。」这次的语气阴森多了。 「就跟你说我不……」身子怱地给人往上一抛,她竟像米袋一样被他扛上肩。「喂!我不要回去!」她又是尖叫又是拳打脚踢。「我不要回去!」 韩映禧面无表情、无动於衷,见步出和室屋她还吵闹个没完,他冷冷的开口,「你真的要我再回去补那小子几拳?」 她脸色一白,几乎尖叫。「不要!」不用几拳,依现在韩映禧的狠劲,也许再补一拳滕栉就回天乏术了。「你、你……你要是敢再揍她,我……我……」 「你只要安静,他就没事。」 乐祎只好乖乖的不敢再说不回去,可一路上低低的咒骂声还是不断。「野蛮人、沙文猪、女性公敌……」 第十章 韩家今晚的气氛特别诡异。 打从十一点多韩映禧铁青著脸把乐祎扛回家後,气温仿佛骤降,一室的冷空气几乎教人窒息。 乐祎在自己房间和韩映禧对峙,火药味极浓。 「为什么要搬到滕栉家去?」韩映禧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可听得出来他在压抑。「你知不知那个地方很危险?」 「会吗?真正危险的人是你,一拳把人家打晕了,你觉得自己这样很神勇吗?」一想到滕栉的惨状,她还是很生气。 「我如果不这样,天晓得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还能发生什么事?」顶多也不过内裤真的被剥了下来,换上那条性感内裤而已。 火气一上来,她根本就忘了,她无所谓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滕栉是假男人,可一般人绝没料到,这年头还有女扮男装这种事。 咬牙切齿!咬牙切齿!「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那家伙在脱你的衣服欵!你知不知道,方才那种情况要不是我,你……你早失身了!」光是想到她半裸的给男人压在地上,他就火大的直想杀人。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脸红,然後想笑。「不可能啦!」 「男人的深沉不是你看得透的。」 「我的确没那能力看得透,可滕栉不同,我清楚她不会对我怎样,就算怎样,我也认了。」气死你!看著韩映禧又冷又臭的脸色,真的好痛快! 她好像有些明白他揍滕栉的原因了。 韩映禧的性子一向冷漠,不是放在心上的人他就当路人甲乙丙,情绪少有波动,因此要惹毛他还真的是不容易。 连发怒都不容易的人会动手打人,可见她在他心中份量一定不少,只是她又有多重要? 「你如果这么相信他,你的那句不要干啥喊得那么大声?」 好……好想笑!不能笑、不能笑,现在一笑就没效果了。「你没看过a片吗?片中的女优不也这么欲拒还迎的呼天抢地?还有更劲爆的,可是有女人在高潮的时候叫『我快死了』、『谁来救救我』之类的。」 有人的脸很不自然的红了,血管爆破的那种红,就不知道是因为她讲得太露骨了呢,还是气红的? 韩映禧突然站起来走向她,他来到她面前冷著声音说:「今天我打扰了你的兴致了。」 他干啥用一种老鹰看到小鸡的眼神看著她?他以为这样就能吓著她吗?「没错。」 她的答案让韩映禧的理智丧失了。 没错?!也就是说,她是心甘情愿的和滕栉上床?呵……也难怪,小俩口都可以一起去试婚纱了,上床有啥大不了的。 内心嘲讽的声音掀起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咬著牙他说:「那我来补偿你。」 出其不意的他倾身向前,稳住她要别开的脸,发狠的就是一阵吻。 舌……舌吻?丁香小舌给侵入的灵巧挑逗得软弱无力,甚至开始回应的交缠互动,乐祎有些迷眩,可韩映禧的动作太霸气,游移在她身上的手精准的逗弄她的敏感,那种感觉像是因性而性,甚至像发泄、像惩罚! 她是渴望他吻她、抱她,甚至更进一步,但绝对不要是这种感觉。 想用力的推开他,伸出的手却被他反压住,她试著挪动身子拒绝,可男人的力气真的很可怕,尤其当他执意要这么做的时候。 放松身子假意配合他的索求,被压制住的手才得到自由,身子往後挪、再挪……她的手摸到床头插著红玫瑰的花瓶…… 哗啦一声,整瓶水尽数倾倒在他头上、身上。 「你干什么?」韩映禧忙坐了起来,甩开一身的水和玫瑰花。 乐祎有了喘息的空间,她手上仍抱著花瓶。「你发情的欲火焚身,我在帮你灭火。」见他衣衫不整,丝质衬衫还因水而变得服贴,老实说,即使是这个非常时期,她还是觉得他看起来很养眼。 他盯著她,又靠了过来。 「你再过来,这一次砸在你头上的可是这个花瓶喽!」她想要他,非常想要,可她绝对不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眼中没有温柔,只有玉石俱焚的绝望。「你说滕栉会使我失身,我看你才是危险人物。」 韩映禧眼中掠过一丝受伤,轻轻的、淡淡的,像缕白烟,飘在空中很快就消逝。「你……真的那么喜欢那小子?」开口滕栉、闭口滕栉,那个名字每由她口中唤出一次,就像是拿刀划了他一道伤口似的。 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么非他不可,那么他,会努力说服自己放手。 「我也很想问,你就那么喜欢那女人?」 「谁?」 虽然很不想想起那件事,她还是冷冷的开口,「能让你不顾形象的就在办公室玩起亲亲,一把将她扑倒的还会有谁?」嘶……好浓好重的醋味呀! 张婷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都亲眼目睹了还说没什么!「我和滕栉也没什么。」她脸扬得高高的,一脸倔强。 「乐祎!」 「真的没什么,看到我很难过的转身就走,你为什么不追上来?不想解释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是事实、百口莫辩?还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解不解释都无所谓?」她越想越难过,连珠炮似的将心里的不满说出。 「反正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根本管不著你的私事嘛!」她在发什么飙啊!根本没立场,更何况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他养大的孩子,亲生女儿都不见得管得了父亲的感情私事, 「反正当初你会要阿公收养我,也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妈,现在好了,我长得越来越不像,可那张秘书却是几可乱真。」说到激动处,她的泪就开始掉个没完。 就是伤心难过嘛!她一直觉得韩映禧只能是属於她的,而她也只属於他,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韩映禧深深的看著她,「你的确不像你妈。」她投给他一个责怪的眼神,泪掉得更凶了。「你的眼睛比她大而有神,唇也比她丰腴,眉不若她的温婉而显得飞扬……你和她真的差很多。」 乐祎大声的说:「而张秘书就和她像极了,是不是这样?」 「的确。」 她咬了咬牙,放下了花瓶跳下床,她不要待在这里听他说她和妈妈差多少,更不想听到他终於承认移情张秘书的事。 一双有力的手由身後环住她,把打算离开的她给留住了。她被这突来的亲密温柔给震慑得愣在原地动不了。 埋首在她散发著幽香的颈窝,他声音低哑的说:「在我开始清楚明白的注意到你和你母亲的差异时,你不再是我寻找她影子的替代品,你是完全独立出来的,而我竟然还是把那份眷恋留在你身上。」他很深很深的叹息,「也许从那时起,我的心就陷落了。」 乐祎在发抖,分不清是激动抑或是别的。「你骗人!」她还是不愿转身。「你和张秘书的事,你还是没有交代。」 「有人告诉我,看到你和滕栉到婚纱店试婚纱,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不觉得有必要追上你解释什么。」 「你……」回过身去瞪住他。滕栉陪她到婚纱店试婚纱的事被熟人看到了?这世界还真小。 韩映禧一脸认真而严肃,「乐祎,关於滕栉,你欠我很多解释。」他爱她并不表示可以完全的纵容,感情世界里若不是一对一,他选择放弃。 「有一个秘密你得答应我守住,只听不说,要不,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什么,只能请你相信,我和她只是朋友,而且她真的很照顾我。」事关重大,她不能不帮滕栉设想。 「我答应你。」 「发誓。」她十分慎重,即使对象是他。 「我发誓。」 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道:「其实……那个……滕栉是女的。」 他抿直嘴,不发一语。 他干啥什么反应都没有?「我说,滕栉是女的。」 木头人总算有反应了。「是女的?!」 这人的反应有够令人失望,一般人听了这么劲爆的事不该很错愕,要不音调也扬高几度嘛。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模样像是听到「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嗯。她的事有机会再详细告诉你。」顿了一下她补充,「她是女的,而且没有蕾丝边倾向,这样你还要我解释方才的失身事件,还有一同去试婚纱的事了吗?」 「蓝月说,你去试的是新娘婚纱,不是礼服。」 她就知道八成是被那长舌公看到了!她的脸有些红。「女孩子……女孩子一生当中总会穿上一次嘛!试新娘婚纱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穿上它把自己打包给韩映禧,那可是她的终极目标呢! 韩映禧静静的凝视住她,没说什么。 她给瞧得不好意思,忙找话题化解尴尬。一旦知道原来她的感情不是单向的,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教她心跳如擂鼓。 嗤!还真没用!当初想把他拐上床的勇气到哪里去了。「我……我说完了,现在……换你解释张秘书的事了吧?」那个疙瘩像根刺一样扎在身上,老让她觉得不舒坦。 韩映禧发挥前所未有的耐心,把她想知道的事全说了一递。 解释完和张婷芝在公司的「香艳」镜头,乐祎还是不放过他。「你从来不主动找我去喝酒,却和她去喝得酩酊大醉回来,你就不怕喝醉後会乱了性,得负起不该负的责任?」 「那天其实是受人之托要凑合蓝月和张秘书的,席间蓝月提起看到你去试婚纱的事,我心情一坏就贪杯了。後来我和蓝月喝醉了,张秘书送我们回家,她送我进门时,蓝月是醉醺醺的倒在外头的车上。」 放心了,一切的误会都解开,可她还是忍不住的多咕哝两句,「总之呢,男人多喝酒总是不好的,即使在现实生活中没乱性,也许在梦中……也会和楚王一样来段巫山云雨。」 韩映禧的脸红了,她怎么知道?「你……」 她同样也红了脸。「我很在意。」羽扇般的眼睫压得低低的。「你那天的梦话说了好几回我爱你,我在意……你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他又愣住了。 「不说喔?那拉倒,反正一定不是我嘛,要不你怎么会连实话都说不出口。」 看得出乐祎根本就是使用激将法,要依他平日的性子一定懒得理她,可转念一想,算了,她若冷战不理他,那种感觉不好受。「就是你。」 偷偷的笑了一下,好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她继续使坏。「那你……作了什么梦啊?」 他乾咳了声,视线不自在的移开。 不说?「我是不知道你到底作了什么梦啦,可你一把压住人家,还做了a片里的事呢!」 「我……我真的……」韩映禧一愕,他老觉得那场春梦太真,真到仿佛就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似的,原来……老天! 「喂!你的表情很伤人欵,活似搭错了车似的。」好想笑喔!这思想八股的男人八成在为他吃掉一株未成年幼苗忏悔。「严格说来呢,那天只有半套再多一点点啦,也就是原以为是全垒打可以奔回本垒的,没想到只是外野高飞球。」 韩映禧敲了她一记爆栗。 乐祎开心的笑,没敢主动提及她烙下他一脖子吻痕的事。她在他怀里发出幸福的嘟哝声。「十二点过了耶!」正确是十二点四十八分。 「生日快乐。」他在她脸上香了一记。 「我的礼物呢?」 他打算起身回房拿,她也跟进了他的房间。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拿到手了,她却不打算打开。「我可不可以自己提出要求,十八岁的礼物一定要特别的。」而且要能记得一辈子。 「你要什么?」 「我很贪心的。」她的语调柔柔的、软软的,撒娇的吴越娇哝,让他根本抗拒不了,也不想抗拒。 「我尽量满足你。」 「我想听一次,你在梦中对我说的话。」在现实生活中,他连句「喜欢你」都不曾对她说过。 「我爱你。」 乐祎咬著唇傻笑,一把抱住他。「我爱你!好爱好爱你!」顽皮的丁香小舌轻挑他敏感的耳垂,沿著颈项的阳刚曲线而下…… 只是挑逗的动作,韩映禧的情绪却渐渐的激动了起来。「乐祎……」声音粗嘎得连他自己都讶异。 她抬起头看他。「再来,我想要……走入你那天的梦境。」 他阗深的黑眸闪动著深沉凝思。「如你所愿。」 他的动作温柔得像是捧著易碎的搪瓷娃娃一般,在狂暴的激情中仍让她感觉被呵护…… 这夜窗外星斗满天灿烂,屋内激情火花四射…… 在一阵女子拔高的春音後是男子低沉的粗喘声,一室的云雨气息缭绕,逐渐平静…… 怀中躺著初经人事而累得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的乐祎,韩映禧迳自打开了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光彩夺目的彩钻戒指。 「生日快乐,还有……嫁给我好吗?」他取出戒指往她无名指套去。 也不知道她在梦中作了什么好梦,嘴角一直噙著笑。 如了她愿啊! 十八岁这天,她终於把她要的男人拐上床了! 尾声 潘朵拉婚纱会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话可说得一点也没错。 瞧瞧、你瞧瞧!有人就只是张阖著两片嘴皮子,就能让人佩服得又是掏钱、又是赠送匾额的。嘶——酸呐,真是有够酸的。 wind看著前阵子还左一句「不准」、右一句「胡说」的乐祎,居然在和老公飞往西欧度蜜月前,请人送来了匾额要给香景幽,他真是给他又羡慕又嫉妒的。 那臭算命的!忍不住酸他几句,「你的匾额还真不少,再挂上去,潘朵拉做相命馆算了。」 香景幽有风度的一笑,「别这样酸溜溜的,喜欢的话,送你好了。」 「啧!谁希罕。」脸一别,他连眼都闭上了。 施薇仙托著下巴,好奇的看著那还用红布遮著的匾额。真稀奇啊!当初骂老香骂得要死的乐祎,竟然会送来匾额耶,而且一送就是三块。 她很好奇,上头究竟是题了什么字?是神机妙算、铁口直断,还是……如果华倾容和霍馨在就好了,三个人又可以小赌一番。可是她们今天到旅行社去了。 听说在几个月前霍馨和华倾容打了个赌,一个赌说乐祎和韩映禧是援交关系,一则认为他们是现代版的源氏物语。就结果看来,华倾容猜测的是比较接近事实,也因此霍馨输了赌,华倾容怕她反悔,趁著今天领薪水,硬拖著她去旅行社订位。 像霍馨那种把一元当十元看的超级铁公鸡,华倾容的确不得不防她会赖皮。 虽然没人可以下注,可她还是很好奇,乐帏会送什么匾额给香景幽? 「老香,红布什么时候要掀啊?」 「有兴趣?」 施薇仙傻笑的点了下头。「不能怪我啊!之前那么讨厌你的人会送扁额给你,难道你一点都不讶异、不好奇?」 「诚如你所说的,她之前那么讨厌我,想来送的匾额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他说得温吞的,根本不把匾额当一回事。 原本已经把耳朵功能刻意漠视的wind,一听说「不会是什么好话」,也就是不会又是什么歌功颂德的陈腔滥调後,他忽然变得一副很感兴趣。「人家都送来了,即使不会是什么好话,你好歹也得掀开红布看看吧!」 会对别人送他的东西有兴趣?这实在太不像他所认识的wind了。不过他在想什么他要是看不出来,那也枉费他们互看不顺眼了那么久。「前面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见得後头就也是坏话。」 「你在绕口令吗?」wind有些不耐,不知道这自以为神秘的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 「不,我在提醒你,你可能会失望。」 施薇仙小小声的插嘴道:「可以打开了吗?」徵求同意後,她迫不及待的拆下了第一块匾额的红布,只见木匾上刻著颇有气势的几个字—— 这个男人不是人。 wind看到匾额上的字後一怔,然後很恶质的笑了出来。「哈哈……香神算,你也有今天啊!」干得好!乐祎那丫头果然是「我辈」中人。 施薇仙犹豫的看了一下香景幽。「老……老香,还要往下揭吗?」 wind忙说:「都揭二分之一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看著她仍犹豫,他直接把红布掀了,只见另一块匾额上刻著—— 天上星宿下凡尘。 wind撇了撇嘴,原以为会继续开骂哩!「了无新意。」他讪讪然的回了座。 施薇仙有趣的看了这上下联式的匾额。「真好玩,这是上下联,那第三块匾额是横批喽,就不知会写什么?」随手一揭…… 神呐! wind横了那些匾额一眼,「无聊!」 「不会啊!」施薇仙笑咪咪的,「有创意。」 「哪里有创意了?」他脸很臭。 「就是有嘛!」 两人斗起了嘴,而当事人却什么也没说的坐在一旁,这大概是乐祎送这些匾额时,始料未及的吧! 正抬损吵得火热之际,门上的花钤又发出好听的声音—— 「欢迎光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