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娶我算你狠》 楔子 今年夏末秋初的天气还真是怪怪的,上个礼拜因为锋面接近才下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雨,放晴没几天,今天看来又是不怎么晴朗的天气了。 早些时候天还晴朗着哩,这会儿又拢来满天的云,一大片黑抹抹的,看来快下雨了。 潘朵拉婚纱会馆的六大天才今天只有神算香景幽和试吃名嘴施薇仙留守。没办法,对于老板华倾容的婚纱联展来说,他们两个是最帮不上忙的了。 婚纱展需要设计师、会场艺术总监、化妆师…… 想来想去还真不需要一个算命的和成天吃东西、边吃还会边「呓语」的家伙。至于某个用得着、此刻却不知道「流亡」到哪里,华倾容早当他病故在外的摄影师冷喆,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不出众人所料,「冷垃圾」再度扔回潘朵拉的那天,婚纱会馆的员工将会集体请假。 各人造业各人担,自己打死自己埋。华倾容和冷喆的恩怨又不是一朝一夕,潘朵拉的其它闲杂人等,也只能够义气的让出场地,给他们「钉孤支」了。 依照冷的流浪周期来看,钉孤支的日子想必不远了…… 外头的天气阴沉得几乎一触即发的将落下倾盆大雨。 抬头看着外头乌云满布的灰色天空,香景幽喃喃的说:「好象快下雨了呢!」随即收回视线的低下头,拿出纸笔的打算写下些什么。 忽地门口的花铃响了,施薇仙直觉的开口,「欢迎光临!」 玻璃门始终没被推开,她奇怪的看了下门口。「咦,怎么没人?」陆陆续续的又听到声音,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风吹的啊!」 才这么认为,要低下头看美食杂志时,花铃又传出悦耳的响声,不同之前的是,这回门却被慢慢的推开…… 「呃?」由玻璃落地窗看出去没看到人,虽说落地窗下端有七十公分左右的雾面雕花玻璃遮挡,会是小孩吗?可是小孩故意玩花铃也该有个嘻笑声吧?没有!完全没有听到。要不……难道……难道……是……是…… 平时迟钝的人,这个时候的想象力却是空前丰富。「神……神算……你会斩妖除魔吧?」 温吞吞、外加慵懒不当一回事的语气传来,「妳要现形了吗?」 「不是我啦!是……是……」她指着自动推开的门。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瞧瞧那慢半拍小姐,自己吓自己就是像她那样挺快的。说她瞧见鬼,还不如说她现在那张脸更像鬼,惨白白的脸,一脸惊愕,活似死于横祸、非命的亡魂。 施薇仙屏气凝神、神经兮兮的瞪着半开的门看,如果她有阴阳眼,那她现在是不是会看到一个人推门而入咧?一个没有下半身或者是没有上半身的……鬼!噢!好可怕、好可怕! 忽地,有个「东西」闪了出来-- 第一时间施薇仙用手遮住了眼尖叫出声,「啊!鬼出来了!」 门后缓缓探出了半颗毛茸茸的头,然后是身体和……尾巴。 「啊……神算……你的桃木剑呢、驱鬼符呢?」她没有勇气看看来者的「鬼样子」。 这女人是平常僵尸片、神鬼片看多了是不?桃木剑、驱鬼符? 嗤!干啥不问他有没有捆仙索?那东西不更酷!「我没有那些玩意儿,龟甲倒有一副。」香景幽饶富兴味的看着那误闯入婚纱店的「庞然大物」,「妳可以睁开眼睛了,这家伙虽不是人,妳也毋需吓得这么厉害。」 像是附和他的话,那闯入者终于也开了口,「汪!汪汪汪……」 「咦?」移开了右手、左手,睁开眼…… 啊!是条……是条大狗! 施薇仙不可置信的瞠目结舌,害她吓得皮皮挫的不是鬼,是一只长得像狼的大狗。「牠……牠……」 「银灰色的大狗倒少见。」他有趣的打量着牠。「这种狗好象叫阿拉斯加犬,养在南极帮圣诞老人拉雪撬的那种。」 「那是麋鹿!」难得神算也会有口误。也对啦!他是信神鬼、拿香的,不是信耶稣的。「还有,圣诞老人住北极,不是南极。」 「不过牠叫阿拉斯加犬,对吧?」 「汪!」大狗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牠……」像狼一样的大狗,眼睛细细长长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奸诈。虽然牠不是鬼,施薇仙对牠还是很畏惧。没办法,一只高六、七十公分,体重只怕比她重的大狗,要扑倒她,把她咬得进医院绝不是难事。「牠怎么会到这里来?」 「和主人走失了吧?」这狗漂亮又干净,不会是路上的野狗。 「汪!」 她看了眼香景幽。「这只狗和你好象挺有缘的,我发现牠会附和你的话。」在他每一句的疑问句之后,牠总会汪一声,像是回答。「你懂狗语吗?」 眼眸闪过一抹的恶作剧。「小仙,我发现妳的国语说得很有草根性。」 「为什么?」 「台湾『狗语』得严重。」 「你……你……」她说的是「狗语」,不是国语啦!「不是啦!我是说……」 抗议无效。香景幽有趣的打量着坐在桌前的银灰色大犬,对于耳边的吱吱喳喳抗议声充耳未闻。 努力的想解释,可人家摆明了就是不理她,施薇仙也只得闭嘴。这年头狗比人吸引人。「老香,这条狗和主人走失了,要不要送牠到警局?」 「不用了,牠的主人想必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 「那他最好在倾容回来前找来这里,老板看到动物在潘朵拉,她会疯了。」 再可爱的动物看在华倾容眼中都像害虫,尤其是毛发旺盛的动物,那种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会掉毛的生物对她而言,简直比针更刺眼。「对了,为什么你知道牠的主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猜的。」 又来了!她不服气的碎碎念,「偏偏你猜得中,我就是猜不中。」难怪她买乐透老是杠龟收场。 「对了,老香,你上一次说,月底有个老友会找上我,可到目前根本没个影。」 今天都二十九号了,莫非老香的话要因她而破功了吗? 她这人总是沉溺于自己的美食世界,因此朋友还真不多,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来找她。 「后天就三十一号了,妳再等等吧!」 「又等?!」 对这样的质疑口气香景幽早习惯了,他拿起右前方的牌重新洗牌,然后又放回原处,像是在等人。 不久之后-- 「冠军!」 男人磁性的叫唤声由门外传来,原本端坐在香景幽前方的阿拉斯加犬耳朵晃了下,随即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汪汪的叫。 「冠军,你在哪里?冠军?」 「汪汪……」 人犬门内门外相呼应的奇观,让施薇仙不由得好奇的往外看去。「那个人就是这只大狗的主人吗?」 哇!美食家的味蕾彷佛给取悦了,她看着那名男子,露出吃到美食的表情。 好、好、好漂亮的男人啊!如果不是身材高大失了些娇弱味道,他简直比女人还美。 只是「美女男」冷冰冰,一看就知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那种。 高大有型又带点桀骜不驯的傲慢感……施薇仙很快的就否决掉之前的感觉。这男人皮相是很……呃,美丽,可只要再多看几眼,就会发觉他举手投足是很man的那种。 他在笑,笑得温柔而和善,然而……到底哪里不对啊? 和善的笑会令她觉得危险?而且还会「畏冷」?她是方才自己吓自己的给吓得精神错乱了不成? 不管啦!反正依她结构简单到媲美单细胞生物的脑袋,就算真的有什么危险,她也分析不出原因。不过呢,呵呵呵……第一次发觉溜狗族中有这样的货色,她贪婪的死盯着人家不放。 花铃再度发出好听的声音,这回进来的总算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了。「冠军!」 喔!美女……呃,帅哥长得帅,脸蛋是偶像级,连声音都是金嗓级的,低沉、磁性,当然还是有些冷。 「汪!」长相精明的阿拉斯加犬开心的摇摆着尾巴,一头扑向主人。 大狗在高大的主人身边似乎显得「娇小」了,很有趣的对照。人狗相逢的喜悦结束后,狗主人向在场的两人颔首。「对不起,我家的冠军想必给你们惹麻烦了。」 「那倒没有。」香景幽向他递出了塔罗牌,「先生,抽张牌吧。」 「抽牌?」他奇怪的看了下香景幽身后的牌区--铁口直断、神机妙算…… 这里不是婚纱馆吗?怎么这个角落活似算命馆? 「这是进潘朵拉的不成文规定。」施薇仙说。 「是吗?」不拿乔的,男人抽了一张牌,在香景幽的指示下又抽了几张。 「先生是算命的?」可也不太像。眼前的这男人气质和气度不像是一般的算命者,比较像人世的修道者,可比起修道者,他又多了一份超凡人圣的圣洁感,彷佛是羽化后再度下凡的天人。 嗤!他疯了吗?一向无神论者的自己,脑海中竟会拂掠过这么怪异的念头。 「我?算是吧!不过比起算命,我对论姻缘比较有兴趣。」 「姻缘?!方才抽的牌是算姻缘的?」 「算是,也算不是。」第一副牌他通常不解的,那也是潘朵拉的不成文规定。他看了眼被抽出的牌,浓眉扬动一下。「有没有兴趣玩个游戏?」 算命他是兴致缺缺,可游戏嘛……「什么游戏?」 「测字。」顺手收起了牌,香景幽拿出纸笔。「写个字吧!」 犹豫了一下,男人接过了笔写下了一个字…… 第一章 一连解决了两册的《哈利波特》,甄冠君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老实说,她还真讨厌搭这种长程的飞机,动辄几个小时,倒霉一点的,东转机、西转机的还可以转了十多个小时。 美国飞台湾的这段旅程,真够叫人吃不消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距离抵达的时间还早哩!要命,抬起手搥了搥酸疼的颈肩,看向窗外的云不由得潜进自己的思绪底。 台湾…… 她离开了几年呢?从高一到现在眨眼问都十多年了呀……当初,不是因为举家移民、父母职业调动这么「美」的理由,而是父亲要养小老婆,故意以把她送到美国念书为借口,要妈妈也跟过去。 讽刺的是,到美国不到两个月,老妈也有了情人。 两人隔海打官司,争她的监护权,之后她判给了老妈。 其实判给谁对她而言是一样的,在美国她因为不想打扰老妈的恋情,申请住宿,高中、大学都是如此。 她和妈妈见面的次数很少,比起常到美国看她的爸爸,也许父女俩见面的次数还多些。 她知道爸爸很疼她,所以当法官把她判给老妈时,他抱着她大哭起来。之后来探望她一回就哭一回,直到后来大概知道,她即使给判给了老妈,他还是可以常来看她,他才释怀了些。 正因为这样,她才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背叛婚姻。 他爱她,为什么要给她一个破碎的家庭?就如同她不明白,当老妈知道老爸养了小老婆时激动得一哭二闹,只差没三上吊后,为什么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又另结新欢。 她以为是高中时的自己可能年纪太轻而无法了解大人的世界,可一直到现在,她二十五岁了,她还是不明白。 选择与彼此共度一生,难道不是都是谨慎考虑过,难道不是因为深爱着对方才愿意执子之手的吗?这样所谓深刻的爱,竟然是如此脆弱。 不过经由这些事她归纳出一个道理--男女的情感是十分飘忽的,比纸薄的玩意儿,能期待它多有定性? 什么情深似海、什么情比石坚、什么海枯石烂……真他妈的夸张唬烂,简直就是狗屎! 总之,她从来没抱持过公主王子的憧憬,爱情对她来说是传说、是神话。可对亲情…… 她就没那么看得破了。 辞掉在美国年收入近两百万的高薪,匆匆忙忙的返国,就是为了她老爸。 她实在不明白他那凡事不经大脑的老爸,食品公司不好好经营,跟人家搞什么广告! 呿!虽然他是她老爸,而且还很疼她,可她还是忍不住的要说,他那老头脑袋里装的是大便。 投资人见苗头不对就抽资走人,仅剩她那赌性坚强又不认输的老爸,ㄍ1ㄥ到最后,身子垮了,那家「体质不良」的广告公司也快进加护病房,非但如此,还连累他那家食品公司去向银行借贷,弄得现在大概离被贴封条不远了。 这些事还是老爸外遇没多久扶正的妻子--云姨告诉她的。 因为那宝贝她的爸爸不要她为他担心,身体状况是如此,公司状况亦然。 也许她今天会回来,正是因为他疼惜她的心情吧!她的爸爸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不起家庭,可他真的是个疼她的父亲。对她,他无愧于当一个父亲了。 希望她回来可以帮到他什么,毕竟在美国,她还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广告人。 飞机平稳的飞行着,甄冠君的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她沉沉的睡去…… 这是一所私立名国中,能进这里的学生成绩即使不是一等的,家世也绝对不容小觑。 这里的学生即使是最后一名,也绝对能进全国前五名的明星高中。因此这所国中可谓是名校中的名校。 下课钟响,走廊上聚集了一些学生,一名长相清丽可人,神色有些傲气的女生由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她一出现立即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喂,甄冠君欸!」 「那女的真是有够厉害,每次段考的成绩、学年总成绩她都是第一名耶!」 「昨天的书法、绘画她好象也是第一。」 「连运动项目她也很强,别看她一副弱不禁风样子,她可是跆拳道冠军吶!」 甄冠君由谈论她的一群男女同学面前走过,神色仍是淡漠冷傲。 「长得漂亮、成绩一流,怪不得走起路来都有风。」这个清秀的男生是甄冠君后援会的一员。「甄冠君这名字取得真好,甄冠君、真冠军,真正的冠军。」 「放屁啦!那叫臭屁!跩个二五八万的,她当自己真的是女王啊!」说话的这名女同学很不以为然,因为她喜欢的学长也是甄冠君的爱慕者,学长写了情书被拒,他还是在她背影守候。 嗤!就不明白那种骄傲的孔雀哪里好。 「她的确是女王啊!这所学校哪个人能及得上她?听说她还是资优跳级呢!念国二的她现在好象才十一岁。噢!了不起。」 「她一定会遇到一个比她更厉害的,到时候她名字可得改一改,甄冠君要改什么好呢?改姓贾,叫贾冠君,或叫甄亚君也可以,呵呵……」 一群学生混在一起谈论她,能谈什么、聊什么,甄冠君早了然于胸了。喜欢她的人大概在口沫横飞的叙述她的「冠军史」,不喜欢她的人能说的也是有朝一日她会「改名换姓」的事。 无聊! 她一向好胜,在求学阶段的历任老师给她的评语中,这两个字一向不缺席。 从小到大她都是众人眼中的才女,无论是念书、才艺,只要有她在,几乎没人敢和她争冠军。国小是如此,国中也是如此,她从没想过,有人能动摇她稳坐第一的宝座。 直到他出现。 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不觉得他会有任何威胁性的转学生。 这男生一脸白净,身材干扁,到国一一身高还只有一五二公分,戴着副厚重眼镜,活像把眼镜摘下,就只能摸索前进的「眼镜猴」。 他刚转来她班上时,刚开始她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人看起来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大概凶他几句,他就会躲在家里发抖飙泪,不敢上学了。看过男男漫画没有,他的感觉真的很像那里头任男主角蹂躏的0号。 他的座位就在她的右前方,距离不远,很方便她「观察」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他似乎不太爱念书,上课时也常拿别的书出来看。观察了一阵子,就对他松了戒心。不过很快的她发现,这个合该分在「牛头班」吃草的眼镜猴,那颗看似无害的脑袋,似乎对她很有害,尤其对她第一的宝座十分具有威胁性。 有一次上数学课时,老师故意拿难题刁难他们,出了一题日本东大的招生试题,说只要能活用公式,其实这道题目国中生就能解了。 她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他当然叫她上台解题。她算是算出来了,不过严格说来,那道题她只能算解了一半,因为若没有老师的提示,她恐怕要花不少的时间。 走下台回座位时,她瞥到眼镜猴正在计算纸上努力的不知道在写什么,她仔细一看-- 不得了!那纸上全是解题的程序,有一解、二解、三解…… 轰隆隆!她的骄傲自负在一瞬间给炸成了碎片残骸。这时她已敏锐的意识到,眼镜猴将是她求学生涯中,保持第一的第一颗绊脚石。 她一定要摆平他,绝对要在第一次段考就摆平他!她的光荣史绝不容许半途转来的「异族」给中断。 第一次她那么专注在功课上,日也读、夜也读,终于考完段考、公布成绩了,结果……结果…… 她失败了!不是以一、两分之差饮恨,而是平均输了三点二六。三点二六乘六,啊!她总分输了快二十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那么黑暗过。 雪耻!雪耻!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次段考,她几乎是早晚一杯黑咖啡的拚了,头上绑着「必胜」的布条,墙上贴着「不第一,吾宁死!」的标语。 一仰头,床上天花板也贴了--我呒甲意输的感觉! 就连马桶前的门板上都贴了「第一就只有一个,冠军也只能有一位,不是我当,就是你当。」厕所侧墙上写着--这是一场本地生和转学生的战争! 在这样不懈的努力下,她就不信上苍不长眼。 段考当天,她两眼布满了血丝,鼻孔插了两管卫生纸的去考试。 然而,事实证明,老天即使没瞎,大概也在她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第二次段考的结果,再度让她在夏季却犹如置身雪花纷飞的严冬。 她挑战眼镜仔再度失败。甄冠君这名字被平时就看她不顺眼的同学拿来取笑,说她该改叫甄亚军,这才名副其实。 一而再,再而三的挫败,她终于打击太大的病倒了。 在她生病的第三天,那夺走她的第一宝座,害得她改名又气得破病的家伙居然敢来她家探病?! 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没看到她的尸体他不放心是不是! 哇!猫哭耗子假慈悲。 对于她恨之入骨的家伙,她怎么会见他?没耙粪撒盐算客气了,还见他?!她还想多活几年。 「妳这孩子,同学都来看妳了,为什么不见人家?」张英琼拿了一束花和水果走了进来。「很秀气又有礼貌的男孩子哩!」 「嗤!眼镜猴!」甄冠君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看着老妈手上拿着的东西向她走过来。才两天,探病的礼物已经堆得够多了,平时没什么机会接近她,这回那些男生总算有借口可以打着探病的名义来烦她了。 「那么漂亮的孩子,把人家取那么难听的绰号。」她将花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打算找个瓶子把花插起来。 他漂亮?嗤!老妈的审美眼光一向是她所诟病的。 不能怪她啦,毕竟她是男男漫画迷。 咦?老妈手中的东西……甄冠君看着那束花瞇了瞇眼,又靠近了一点、再靠近了一点……她近距离的瞪住那束花。「老、老妈,这束花是谁送的?」她一面说,全身血管里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了般。 「就妳口中的眼镜猴咩!」 她用一种很恐怖、很恐怖的表情瞪住那束白花花的满天星。 他……他好沉的心机啊! 「采病送一整把的满天星是怪了些,不过……」 「我、要、杀、了、他!」甄冠君牙齿咬得咯咯响。 「呃?」她没听错吧? 「那个杀千刀的,我一定要杀了他!」她气得大声尖叫,用尽所有力气将花束拆成两半,再拆!「该死的!该死的!」好好的一束花散落了一床一地。 吓!从来没看过女儿气得脸色发白,还大有狂态,张英琼也很害怕的开口,「在妳杀了他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妳为什么要杀了他?」她捡起了地上的「残花」。 「人家送的花不喜欢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嘛!也许他送这花是有什么含意,就像送红玫瑰表示爱情、向日葵代表爱慕、文心兰则有暗恋的意思,就是不知满天星是表示什么?」 「配角,但不可或缺。」 甄冠君阴郁的脸冷飕飕的,还目露凶光。 「他竟然说我是配角,」她气到发抖,全身的血管像要爆了。「啊!这眼镜猴!他不要命了吗?敢说我是配角!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全家!」 这个仇他们是结定了! 不过,还来不及把仇报了,国三的时候,眼镜猴转走了。转到哪里?不知道,反正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虽然仇未报,但至少往后的日子不用再见到他,她也觉得他转学这件事,是她生平第一大快事。 也果然,没有他的日子,她一路顺遂。 欸,说到底她就是好胜,喜欢无敌的感觉啊! 「各位旅客,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抵达台北中正国际机场,请各位旅客……」 甄冠君翻了个身本想再睡。但听到空姐广播的声音,她立即清醒过来。 揉了揉眼睛,她嘴角不由得微扬起来, 方才原来是在作梦啊! 好久没梦见眼镜猴这号人物哩,没想到在飞机上的白日梦竟会梦见他。回想起她的国中岁月,还真因为他而失色不少哩!她讨厌当第二,所幸她和眼镜猴已完全没了交集,否则,她的日子铁定是黑白的。 如今回想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眼镜猴现在不知是怎样的景况?他那么会念书,会不会到现在还是个书呆研究生?抑或当了老师之类的……长相也不知有没有变? 国二时他还是一副唇红齿白的「娘样」,到国三转走前好象身高还不满一六○,看来他那娇小样是没救了,也许变性后的他会是美女中的美女。 至于恋爱嘛……也老大不小了,该有女朋友了吧?她脑海中又浮现他那张「楚楚动人」脸蛋…… 搞不好也许他现在正是别人的「女朋友」!一思及此,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真的很无聊欸,没事想那么多,而且把人家想成那样。可见啊,她这人异常的会记恨,即使事隔多年,那只眼镜猴的事还是像根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输的感觉对她而言是很难释怀的。 飞机缓缓的下降了。 隔壁座位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本着名的财经杂志在翻阅,她头偏过去看向窗外逐渐清晰的风景,根本没留意。 杂志的封面人物是个模样俊朗、神情冷然的年轻人。对于能上这种著名财经杂志的封面而言,那男子真的看起来太年轻了,可他散发出的领袖气质却令人不容小觑。 封面专题采访写着--mbp国际集团接班人浮出台面,青年俊彦天生金头脑…… 飞机着地,台湾到了。 第二章 这栋日式房子很旧了,不过因为它宽敞又凉爽,有一种特别的怀旧感,即使老得像是三、四级的地震就可以把它夷为平地,甄冠君还是把它租下。 除了它对了她的味之外,也是因为她不想搬回家住。 在甄家,除了老爸外,其它的包括继母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对她而言实在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一室「半生不熟」的组合,一屋子诡谲的气氛,那会扼杀她的创作灵感。 甄有义虽不舍女儿独自在外租屋,但面对强势的女儿,他的反对无效。 对于这新环境,甄冠君还挺满意的。她的标准一向异于常人,别人列为重要考虑的租屋要项,她不见得那么重视。 她是个凭感觉找房子的人,感觉对了,其它的不重要。 她的行李少,而且租她房子的老夫妇真的很好,在她搬进来的这天又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所以虽说是旧房子,却纤尘不染,她只要入住就好。 不过等生活一切就序倒也花了她不少时间,回国后近两个礼拜,甄冠君一直忙于广告企划,常常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没办法,她老爸公司的人才实在很…… 破烂! 想出来的idea「耸」得吓人,一个公司的形象广告弄得像超商年终跳楼宣传,她终于知道这广告公司会犹如风中残烛的原因了。 最近她得到一个消息,听说mbp集团的蓝鹰金控需要一系列的形象cm和cf,原本它是敲定由广告界最富盛名的采漾广告负责,可因为采漾最近有些负面新闻,又加上它原先敲定的代言人也问题多多,因此临时遭到撤换。 目前,争取和mbp的合作,成为各家广告公司的目标。 一旦能和mbp合作,一来收益绝对可观,二来这也是广告公司成名的机会。mbp是企业中的劳斯莱斯,广告公司若能搭上它,即使不是真公主,也绝对能化身灰姑娘,飞上枝头当凤凰。 拚了!为了老爸这家快进棺材的烂公司,即使上不了劳斯莱斯,在外头顶礼膜拜也好。 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总算把企划完成,继而开始着手一些相关事宜,一切大致ok,现在就只差如何才能有比稿的机会了。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洗完澡出来看看时钟也快十点了,她对着镜子抹上海藻泥敷脸,覆上一层面膜纸,然后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她是还年轻,皮肤也好得像能掐得出水似的,到目前也还没发觉什么细纹、晒斑、黑斑的,但总是小心维持得好,广告工作者本身作息就不太正常,她实在看多了未老先衰的例子。 脸上敷着冰凉舒服的海藻泥,耳边听着放松心情的轻音乐,正昏昏欲睡之际,和室门忽地发出推门声-- 「哈……哈……哈……」 甄冠君原不以为意,可后头的「喘气」声实在太诡异,她倏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一……只大……大狼? 人「狼」对望了几秒,然后像是惊觉了什么,彼此放声大叫。 「啊--大……狼!哪来一只大野狼?!」太……太可怕了! 「啊呜--啊呜--呜--」有鬼!一个没有五官,惨白着一张脸的女鬼! 她操起枕头往大狼的方向扔去,那只银灰色的大狼还边跑边「吹狗螺」,四处宣告牠看到一个可怕的女鬼。 「啊呜--」女鬼!会拿东西打人的女鬼! 甄冠君拿着扫帚追到房子外面的花圃,待她确定那只狼逃得无影无踪,才喘口气的碎碎念起来,「这地方虽说是偏僻了些,只是……有偏僻到还有野狼出没吗?而且还会自己开门?啧啧,看来不装上安全锁还真不行。」 叹了口气,转身要进门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叫唤声。 「冠军、冠军!」 咦?来不及踏进门的脚又旋了回来,她有些疑惑,自己搬到这里的事除了帮忙找房子的好友施薇仙知道外,到目前为止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呀。 施薇仙是高她几届的学姊,又是邻居好友,她和她以及她的堂哥施阳一直都很好。 两人打小就认识,清楚她不爱被打扰的性子,她相信薇仙她不会随便跟她们认识的人透露她的新住所。 再说叫她名字的人是个男人,声音很年轻也颇好听,不过也很陌生。 这人冠君、冠君的叫,会不会太亲热了?到底是哪个天兵? 「冠军,别闹了!你在哪……吓!」找到日式房子这边,当男人看到甄冠君的脸时还真吓了一跳! 只要是正常人,晚上十点多,在四周照明不良的老房子前看到一个敷着面膜的长发女人,没有人不被吓一跳的吧? 看啥看!是人不是鬼啦!不过敷个面膜有那么吓人吗?这年头的人鬼片看得吓吓叫,胆子却一点都没被磨大。 真见了鬼也好歹开开口解释,人不是他杀的!呿! 「你找谁?」这男的长得很高,长相……照明差,不是看得很清楚,最要命的是她近视五、六百度,隐形眼镜摘下了,现在什么都看不真切。 不过凭感觉这男的好象长得还不差。 她很确定,她认识的人中没有这号人物。 方才尹傲秋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后来发觉对方泛白的脸原来是面膜,不由得觉得好笑。 走近一些,看了看她的脸,即使真的很不礼貌,他还是忍不住想笑,清了清喉咙,他说:「嗯,我在找一只狗,一只银灰色,长得有点像狼的大狗。」他发觉她白色面膜下还有些微泛黑,不由得想到金庸笔下中毒侠客的模样…… 「大狗?」 盯着她的脸看,方压住的笑意又涌了上来,虽然努力的忍耐克制,笑意还是很不礼貌的漾了出来。「嗯,一只叫冠军的母狗。」 「那只母狗叫冠君?」甄冠君的眼瞇了瞇,手掌缩了又放,放了又缩。 「哈……嗯……」笑声泄了出去,他再度忍住。「牠……噢!」下颚猛然中拳,猝不及防的她又再补一拳,力道之大让高大的他往后栽去,疼痛感令他有些晕眩。 「damnit!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找死!妈的!敢拿老娘的名字作文章?!你最好拿判官的生死簿研究研究,确定活得够长寿了再来惹我!」 这男人活得不耐烦了,他那教养极差,披着狼皮的狗无缘无故跑来对她「吹狗螺」也就算了,这男人还骂她是母狗! 普天之下的狗名何其多,叫小黑、小白、小黄不很好,那只狗是银灰毛叫小银、小灰也可以嘛!她才不信那只狗叫冠君,这家伙分明不知道打哪先知道她的名字,故意用来取笑她的。 叫冠君的母狗?!去死啦! 甄冠君气呼呼的进了门,用力的把和室门拉上。 外头秋风瑟瑟,尹傲秋由地上爬起,本想追进屋子去找那突然发狠的疯女人算帐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这么晚还打扰人家本来就不对,再细思,方才他还情绪失控的对着她那张脸笑了出来,那么失礼的事也怪不得人家生气。 只是,有必要气到出手打人吗? 他活到二十八岁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不是掴掌,是用拳头。 看不出来她的拳头比男人扎实,快、狠、准全具备了,她是职业拳击手吗? 越想,他不由得由懊恼转为好笑。他自嘲的想,现在的狗仔队无孔不入,要是方才的事给全程监录了,明天他大概可由财经版转战娱乐版了。 damnit?!这样的话语出自一个女人口中……她是「混」过的吗?这女人不但打人凶狠残暴,连骂人都豪气万千。 只是她劈哩啪啦的连串骂,老实说有些话他还真有点给他消化不良哩! 什么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找死!妈的!这些问候语他还听得懂,可什么敢拿老娘的名字作文章引这句话他可就有些莫名了。咦?等等,在她喂他吃拳头前他说了什么激怒她吗?那句话想必是她出拳的关键。 一只叫冠军的母狗。对,他在解释他在找他的狗。所以……莫非,那女的也叫冠军? 不会吧!世上有那么巧的事吗?此冠君会是当年的那个彼冠君吗?还是只是巧合? 他想到前些日子意外去到潘朵拉婚纱会馆,然后让香景幽测宇的事。那天他写了「秋」字,要算感情,对方解得荒谬,因此他也没放在心上。 香景幽解那秋字说,四季循环,秋收冬藏,就问情字只怕是为期不远,真命天女是要出现了。又既是「秋收」,那想必情苗早生,这位真命天女绝不会是新认识的,而是旧识。 且秋字乃「禾」与「火」合,火字又三二占。人字左右各有两盏火……欸欸,即使是情到深处无怨尤,这重逢礼就给了两拳,那性子也未免火爆。 一连串思索下来,尹傲秋有些讶异,如果方才那火爆女真的是甄冠君的话,那么那位算命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甄冠君她回来了吗? 有型的飞扬剑眉一扬,阴柔得过火的美丽脸庞透着笑。 嗯哼!回来得正好,秋天到了,紧接着就要入冬了,他正好欠一个暖床的女人。 锁定目标,没错!就是她了。 第三章 mbp企业大楼。 这栋巨大的建筑物即使处于企业大楼林立的商业区,它给人的压迫感却没有让其它大楼分散走,反而像是群星拱月似的,更加强调它的卓尔不群、傲视群伦。 三十六层的建筑,光是抬头仰望就够叫人赞叹。想当然尔,能进里头上班的人几乎都是业界精英中的精英,即使只是跑腿送文件的,都起码是一流大学毕业的,更遑论那些主管级的人物了。 mbp是那种你有多少才能就有多大舞台的唯才是用的大企业,当然,如果没才能却想烂竽充数,那也很快会被请到厕所别马桶,即使你有什么靠山。 进出mbp的尽是一些精英,外头人看里头的人除了羡慕之外,大概就是嫉妒了。 方下了出租车,施阳和甄冠君正伫立在大楼前的广场,抬起头瞇着眼的看了下黑色大楼。 「好有压迫感喔!」施阳第一次这么近看mbp大楼。「听说进出里头的都是一些位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甄冠君笑了笑,在美国她常有机会进出这种一流企业的大楼,甚至见到一些大人物,因此她早麻木了。 「那就把自己也想象成那些顶尖人物就行了。」像是要卸除他心中的不安感,她说:「你放心吧,在里头的人也和一般人一样,需要吃饭拉屎的,不会因为他们是mbp的员工就不食人间烟火,得道升天。」就她来看呢,所谓的精英就是比别人努力一点、多一点专业,然后再多一点好运罢了。 施阳被她的话逗笑了,他崇拜的看着她。「喂,冠君,妳真的好了不起,面对这样的大场面,一点也不担心。我听甄伯伯说,妳在美国可是很风光的呢!」 「他的话你要加减听,我爸说话会用不少夸饰法。」两人一面聊,一面往里头走。 进到大厅,向柜台说明来意,且客服员打电话上去确认后,两人便搭电梯上楼。 「妳也真够有勇气的了,像mbp这种在一般广告公司眼中,根本是遥不可及的合作对象,妳竟然敢毛遂自荐的想参加比稿。」最奇迹的是,虽然还不确定能否正式参加比稿,和其它家广告公司竞争,可mbp主管竟然答应拨时间看企划和解说。 「事实证明知难行易,不是吗?」她很有自信的说:「我自信自己的idea比别人好,当然要设法把它推销出去了。」 「妳这种人注定要当女强人的。」她有那个质,更有那才能。 她好强,喜欢当女王,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想说我的脸皮比一般人厚吧?!」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走在长长的通廊上。 「真有才能的人即使得了『脸皮肥厚症』,在现今凡事该秀出来的社会是绝对被允许的。」施阳有些感慨,他心仪的女子对工作动心的程度,只怕是超越一切的。「这回的企划案为什么找我参与?」 他和施薇仙、甄冠君算是青梅竹马,薇仙是他的堂妹,娇憨娇憨的性子和模样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想多照顾她一些的,可对美丽聪明的甄冠君,他一直有着很特殊的情感,这份感情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他心中滋长了。即使后来她到美国念书,十多年没回台湾,这份感情还是在。 他不敢说他全心全意的只等待她,毕竟他也和一些女孩子交往过,不过在他心中,甄冠君的地位是无人可取代。 他目前还是博士班学生,并不是她家公司的职员,然而她却找他一起参与企划,可见她也觉得他与众不同。 这样一想,也就够他欣慰的了。 本来甄冠君是想找施薇仙一起来的,可是她婚纱店有事。「一来我的朋友就你最有闲:二来你口齿清晰,适合比稿解说;三来嘛……」 「什么?」见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期待着……会是他心里的答案吗? 她在第二会议室前停了下来,笑了,清了清喉咙,「傻瓜力量大。」 「傻……傻瓜?」这答案也和他预想的相差太大了吧!施阳的脸垮了下来。「嗤!妳难道就不能美言几句,就当我逃课陪妳的奖励吗?」 用食指摇了摇。「巧言令色鲜矣仁,失格的事我不奉陪,更何况,你也不算全跷吧!等一会儿你不是要先离开了吗?」对这种老朋友她说话不用太客气,「像你这种大书呆,真有重要的课,即使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也一定会缺席。」 妳都要嫁别人了,我不缺席才怪!「小气。」 甄冠君心情不错,和施阳在一块她真的倍感轻松。他像是她的大哥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在她心目中,一直期待着有可以相互扶持,能依靠的家人,她的家是让人无法信任的,幸好有施阳和施薇仙满足了她这方面的空虚。 「你现在还会不会紧张?」她有趣的看着施阳有些不是滋味的脸。 「还好。」 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她顽皮的笑,「看吧!傻瓜的『象征』出现了,遇到越艰困的事,产生的力量就越大。」 在他俩交谈时,第一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里头走出了一群人,个个西装笔挺,年纪似乎都不小,一个个看来都大有来头。 根据甄冠君的经验,这群人只怕就是人称「商场狠角色」、「企业酷斯拉」的mbp主管人物。 mbp果然是有制度的大企业,瞧瞧那些主管,个个都是一脸沧桑……呃,不是啦!是精明老练啦。她心里才这么想,由会议室又走出了一个显眼人物。 那人的身高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在一群中等身高的老主管中,他还真是鹤立鸡群,不过更令她讶异的是-- 老天!哪来的美型男?! 他会不会太……呃,她努力的思索用词。 会不会漂亮得过火了?!还有,美男子的两边嘴角怎么青了两块?难不成「天妒红颜」,遭雷劈了不成? 漂亮的男人身边跟着那群主管,彼此时而低头的像是在讨论什么,一群人在走过甄冠君面前时,那王子般的男人不经意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她竟然莫名的感觉到他那一眼别有深意,呵呵,原来今天真正紧张的人是她,瞧瞧她紧张到连幻觉都产生了。 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喃喃的说:「我想我需要一颗阿司匹林。」 较之她的困惑,施阳的神情显然很兴奋。「不得了,我真的看到本人哎!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没什么机会可以看到这种大人物。」直到目送那些主管进电梯,他才喜孜孜的转向甄冠君。「妳看到方才那个年轻的男人没有?」 她又没瞎,而且那人醒目得像打上了聚光灯,不注意到都很难。「他是谁?偶像明星吗?」 那个人怎么看都该是去演偶像剧的。 「算是吧!企业界的『偶像明星』。妳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mbp的总裁。」尹傲秋是出了名的不爱曝光的人,可网络上却有不少他的爱慕者、后援会帮他架的网站。 「他?!」甄冠君压根不信,连语气都透着怀疑。 「就是他。」原以为甄冠君会一脸崇拜,哪想到却是不以为然。 她不屑的说:「我看是一个靠父荫一步登天的家伙。」 行前做的功课只收集到mbp集团一些基本资料,她知道mbp总裁的名字、背景,就是漏了照片--虽说她也觉得没差,反正见了面就知对方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他呢!哼,光是这人的名字和那只眼镜猴一样,她就没法子喜欢他。 虽然他姓尹,不姓聂。 「他不是……」施阳正要解释尹傲秋的丰功伟业时,第二会议室的门打开,又有另一批人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向甄冠君他们走来。 「时雨广告的甄小姐吗?」 「是。」 「我们经理很忙,所以只能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解说企划可以吗?」 「谢谢。」 一场竞赛要开始了!能不能参加比稿,争取到和mbp合作的机会,就看这二十分钟了。 深吸了口气,扬起自信的笑容,甄冠君推开门走了进去。 终于争取到比稿的机会了! 当mbp的崔经理首肯时雨广告可以参加比稿,争取广告代理权时,一出了第二会议室,甄冠君立即开心的拥抱施阳。 「啊!成功了、成功了!」 方才她还一脸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沉稳样,现在却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这么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不觉得怎么样,施阳这被抱的人可是心头小鹿乱撞的呢! 可他没能感动太久,她很快的又松开了他。「太高兴了,这是我在台湾的第一步,一旦踏出后,我想未来的路会走得越来越顺。」 他有些无奈的苦笑,被拥抱后的空虚,只有他这有心人才有。 对受美式教育的甄冠君而言,拥抱只是一种愉快情绪的反应,她只是在和她的同伴分享着喜悦。然而对施阳的意义却不只这样,他听得到自己失速的心跳、嗅得到甄冠君淡雅的香气、感觉到她体温烙烫在自己身上…… 幽幽的一叹,他有些哀怨的想,是因为冠君心思全在工作上呢,还是因为对于感情事她本来就反应迟钝?抑或……他根本不是她喜欢的人?为什么她总是感受不到他的感情? 「施阳,你的脸色怎么突然怪怪的?」 「冠君,我……」施阳想试探性的问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崔经理的声音。 「甄小姐,请留步。」 两人同时停往了步伐,旋过身去。 「崔经理?」甄冠君有些疑惑的看着走向她的中年男人。 「是这样的,我们总裁似乎对妳这份企划很感兴趣,他想要和妳见个面,如果方便,现在就可以上楼了。」 「我很荣幸?」 「可是我……」施阳有些为难。 「我知道你等一下有重要的课,你先走吧,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她给了他一个笑容,跟着崔经理上了楼。 能够被允许参加广告比稿对甄冠君而言已经是今天最好的状态了,没想到mbp总裁对她的企划案有兴趣,这就表示她距接下mbp的广告又迈进一大步。 这种机会她绝对不能放弃。 目送着甄冠君精神抖擞的背影,施阳也只能无奈长叹,继而转身离开。 mbp的总裁室在顶楼,崔经理带她上楼后由秘书带到小会议室请她稍后一会,便先行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尹傲秋才现身。 这男人还真是漂亮! 五官中大概只有霸气的眉和那双英气的眸子阳刚不显阴柔吧?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甄冠君却没敢多看,因为方才崔经理对她耳提面命过,尹傲秋最恨别人拿他过分漂亮的脸作文章,也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一旦犯了他的忌讳,要合作恐怕是永远不可能了。 适时的收回视线,她奉上名片,「您好,我是时雨广告的甄冠君,请多指教。」 「甄冠君?」漂亮的嘴角勾扬了起来。「有趣的名字。」 奇怪,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很熟呢! 没多给她时间揣忖心里事,尹傲秋身子往皮椅靠去,淡淡的开口,「开始吧!」 灯光暗了下来,投影机开始播放一份金融数据。 不到二十分钟,企划的内容和理念大致解说完。待灯光打开后,甄冠君又提了一些广告构思。 「……基本上今天提出的是广告的方向和雏型,至于细节,那得等比稿过后再提出。」 尹傲秋点了下头。「这企划挺有创意的,只是时雨广告不是什么大公司,这样的条件和那大广告公司比稿,会不会有些吃力?难道甄小姐这回是志在参加,不在合作?」 好直接的疑惑啊!感觉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在心口上!她家的时雨的确不是什么大广告公司,甚至已经准备「看日子」了,但那又怎样?! 这个人喜欢直接?那正好,她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觉得广告创意的好坏和公司出不出名、规模大不大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承认大广告公司因为各方面条件较好的原因,的确聚集了不少各方好手,广告的品质也较稳定,可那也不代表小广告公司里没有奇葩。」 自认为奇葩。「嗯哼!很有自信。」 「对于广告方面,我不敢说自己是最棒的,但绝对是一流的。」她傲气的抬高下巴,「而且个人认为,有本事才敢大声。」美式教育使她不懂得东方「含蓄」的美德,就一个广告人而言,没了自信,那作品就根本拿不出去。 不自觉的挑了挑眉,抿了抿嘴的点头,尹傲秋的赞同显得很没诚意。「可我记得,列宁说过,市场上叫卖得越凶的商人,是想把自己的劣等品推销出去。」 劈哩啪啦……ㄘ……ㄘ……ㄘ……甄冠君和尹傲秋之间彷佛产生了数道肉眼看不见的闪电电流,一双怒眼对上一双还笑得出弯度的挑衅眸子,彼此间的火药味浓厚,一触即发。 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努力的压抑着怒火。「尹总裁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说的是--你这娘娘腔说的是什么鸟话! 脸还抽搐哩,可见怒火在爆发边缘。「妳还是这么有自信。」阳刚傲气的眉扬动,用一种习惯看人出糗的表情看着她。 mbp的总裁就了不起吗?这男人不但长得娘(她心情好时称为漂亮,心情不好就叫「娘」),还一脸挑衅的表情,害她的火爆脾气又快爆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咬了咬牙,她勉强的挤出笑容。 「我和尹总裁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你话中的『还』字是怎么来的?」话一出口她又觉得好象不对。 这男人她应该没接触过,那……她对他哪来的熟悉感?不但对他长相熟悉,甚至是声音。 她讨厌骄傲自大的家伙,如果可能,她也希望这叫尹傲秋的男人声音像乌鸦啼叫、猫儿叫春。可,即使对这如花一般的男人没好感,她还是得承认,他的声音真是悦耳。 这种犹如天籁般的低沉磁性嗓音,她没道理忘了呀! 「甄冠君,n中第一名毕业,以榜首成绩考进第一流的名门女校。嗯,在n中时还有一个外号叫『女王』。三年成绩……除了二年级时转进来一只『眼镜猴』,不小心拿走了妳第一的宝座外,妳该一直都是第一吧?」英气的眉眼带笑,不知怎么就是让人感觉……很坏。「除了这些,妳还想知道什么?」 「你……你调查我?!」甄冠君睁大了眼,方才的气焰更盛。 他眉一挑。「不完全是。」 国三后的事他的确有使些手段,毕竟他很好奇,盛气凌人的国中女王后来怎么了,当年他……暗恋的那女孩儿好吗? 至于国二的事嘛……同处于一水族箱的鱼儿,会不知道对方今天吃几顿吗?尹傲秋懒懒的开口,「国中的时候,我和妳当了快一年的同班同学。」 国中?一年?她很仔细的打量着他……一张美得像花一般的脸蛋,这家伙真是好看。「我们班是全校的精英班,从国一到国三都是原班人马,没有只同班一年的,除非……」而且,好象没人长得这么漂亮的。 「你……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平时说话流畅、辩才无碍的甄冠君,突然说起话来像跳针。 「想到了?」 「你去整形吗?」他那张脸的组合真是完美。她想起时下最流行的整形风。 他不由得失笑。「如果雷射近视的手术也算整形的话。」除了身高和拿掉眼镜外,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改变。 「你……你不可能是……是……」她又仔细看了他一下。「不!你不会是那眼镜猴的。」 尹傲秋长得高,那眼镜猴国二时才一五二。 尹傲秋姓尹,眼镜猴姓聂。 尹傲秋长得帅,那眼镜猴……对啦!他也称得上美少年啦!可他那张脸……她又多看了尹傲秋一眼。 噢!老天,怎么越看越像?! 「你……真的是眼镜……呃……聂傲秋?可是你姓尹,他姓聂?」 「到国三前我从母姓。」豪门恩怨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一般人羡慕豪门的奢华,却不知道有些豪门人却羡慕一般人的平凡。 尹聂两家是豪门中的豪门,两家为利益而联姻,大概因为这样,这桩婚姻并没能持续多久。 父亲的外遇发生在他出生后的第二年。也许是因为他不是所谓的真爱结晶,也也许父亲觉得外遇的他本身就不对,因此他并没有积极的和聂家争取他的监护权。 正因为这样,他跟了母亲的姓。 至于后来会又回到尹家,是因母亲在他要升国一的暑假车祸死了,而聂家人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像泼出去的水,女儿生的儿子也一样,岂有留个「外人」分家产的道理?只是这样的话被疼爱母亲的外公痛斥,力排众议的让他留下。 两年后外公也走了,这回他真的被舅舅、舅妈给送回尹家。 二度改姓看在别人眼里可能觉得有趣,可他却是尝尽人情冷暖。 「你……你真的是聂傲秋?」唔,那张脸好象越看越像,只是身高体型……会不会相差太多了?他是吃了什么东西,可以让身高由一五二暴增到一八……大概有一八六吧?而她咧,从国三时的一六二后就不曾再长高了。 「如假包换。」 「你……还真是像生物学中『完全变态』的生物。」不懂吗?就是在蝴蝶还是毛毛虫时,你根本无法想象牠将来的样子。 「妳是说我毛毛虫变蝴蝶了吗?」 「的确是。」变身前变身后,大概也只能到这种地步。 「原来对妳来说,我改变这么大。」他笑了。「如果对妳而言,我是完全变态生物,那对我而言,妳就是不完全变态生物了。从以前到现在,妳好象没什么变。」她一直很美,一直是很多男生眼中的美丽女王。 不完全变态生物?嗤!回马枪威力还不小,捅得她倒抽口气,差些回不了神。 「你的意思是我像蚱蜢?」小蚱蜢和大蚱蜢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生物学上称这种叫不完全变态。 「打从重逢后,我们好象还是无法好好相处。」即使恋慕她是多年前的事,可多年后当他再度看到她,当年心动的感觉好象一点也没被时间耗损。 这个女人依旧吸引着他,不!是更加吸引他。他犀利的眸子望向她的时候,有着一些勾引的魅惑、一些温柔,以及……深沉的志在必得。 咦?这男人干啥用这种眼光看她?他不怕她误会,她很怕自己会误会。她的脸无预警的红了。 又看了他一眼……噢!他可不可以别这样卖弄风骚?! 「有……有吗?」咕噜噜,她吞下一口口水。「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劳资双方对立吧,没有什么好不好相处的问题。」 「喔!」尹傲秋夸张的点了下头。「只是这样吗?甄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妳好象忘了一件暴力事件?」 「呃?」暴……暴力?从方才到现在,她有做了什么吗?不过这两个字,让她的眼睛忍不住往他两边嘴角延伸到下巴的瘀伤看去。 根据她打人的经验,那瘀伤不是一拳所致,该是分两拳打的。她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呃,呵……呵呵……最近她也才打了某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两拳吶!脚步又鬼鬼祟祟的退了一些。 ㄟ,那人的身高和尹傲秋也好象喔!再退了一些些。 还有,那人的声音正好、巧合的和mbp总裁一模一样欸! 交叉比对、综合诊断的结果--她挥出去的两拳是眼前这桃花男接收了没错。啊!要死了!完了啦!二话不说,甄冠君回头就跑,连带来的东西都没敢拿的逃得无影无踪。 看她逃得耳朵都竖了,尹傲秋忍不住拍大腿狂笑。 骄傲的女王难得有这么惊惶失措的时候,他今天够goodluck!竟然能看到这样的精采片段。 只是……笑容敛了敛。 她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第四章 「您现在拨的号码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搞什么!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现在还敢给我关机!」愤愤然的把手机往提袋一扔,甄冠君仰首把杯中物饮尽,然后拿起帐单往柜台走。 她呀,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先是因为一场「乌龙」而丢了费尽心力的比稿机会,现在又被约好见面、她打算大吐苦水的对象--施薇仙给放了鸽子。 啊!她今天是怎么了?!不,该说她最近是犯到了什么,好象打从美国回来到现在,她没一样顺的。 她是招谁惹谁呀! 经过吧台前,原本半垂着头走的她却因为听到年轻女子的呜咽声而好奇的抬起头。 「你……呜……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我改!」 吐了口气,男人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妳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 咦?听到男人的话,甄冠君原本好笑的心想,真有创意的一句话,可随即在脑海浮现的是……尹傲秋? 这声音她现在可不会再认错了,早上才针锋相对过,更何况,看那背影和某个角度的侧脸…… 没错,还真的是他。 她和他……真是孽缘啊!连她为了他心情郁卒的跑来这家饭店附属的酒吧喝酒,都还能遇到他甩女人的场面。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难道你……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女人继续控告。 尹傲秋不发一语的从口袋内拿出一张填好数字的支票。「妳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妳喜欢的是这个。」他冷漠的把支票塞进她手中。 风情万种的美女眉一皱,不甘受辱般的扬高了手,那一掌挥下前,却被他拦下了。他右手扣住了她的手,左手端杯饮酒。 「想打人得要衡量自己有没有那资格。」他侧过脸看她,那张脸依旧是美得令人不敢逼视,可他此刻散发的气势,却没人敢撄其锋。 懒懒的开口,他温吞吞的说:「一巴掌一千万,如果妳觉得值得那就打,如果不值,收了支票后就滚。若想要两者兼顾,我保证,妳这颗巨星很快就会消失在舞台上。」松放了她的手,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桑妃晶不甘心的追上来。「尹傲秋,你这自以为是的混蛋!」 无关痛痒,当她骂的是别人似的,尹傲秋连身子也没回的挥了挥手。 「这样对我,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这王八蛋也会被女人甩了!我诅咒你……」 他突然停住脚步,桑妃晶没想到一向决绝的他会「回头」,吓得连忙跃开,戒备的说:「你……你想干啥?」 他给了她一个笑。「小声点,妳可是玉女红星,多少顾及一下形象吧!」即使心情烦躁,他也能将情绪掩饰得如同明镜湖面。 回过身去,他的笑脸拢上寒霜。 桑妃晶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无计可施,心中的咒骂声不断。 继续向门口迈进的尹傲秋,突然注意到柜台前的甄冠君,看好戏看得意犹未尽的她正用一种看害虫的眼光看着他。 花园里的害虫!瞧瞧方才那花儿般的女人,不就被这条虫弄得伤痕累累的。 「真巧啊!」虚伪的笑再搭上嘲讽的调调,她就是要让他知道,方才他的「丑闻」她尽收眼底了。反正她和mbp合作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的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尹总裁真是高竿吶!把女人惹哭后还可以要求受害者要顾及形象。」她毫不掩饰讥讽的语气。「在花丛中打滚惯的高手果然就是不一样。」 「什么都不知道,妳给我闭嘴。」 尹傲秋冷沉的脸色和严厉的语气是甄冠君没见过的,她怔了几秒,可不认输而且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很快又让她找回了舌头。 「你要是没什么给人说的,我也懒得开口。」她真是看这家伙不顺眼。「偏偏自己行不正还不能虚心受教,自己做的事不许别人说,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很看不起这种企业家第二代,当一般人拚死拚活的为生活打拚时,这种人却因为选对人投胎,什么都不必做的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真他奶奶的空降部队,可恨的线虫、蜘蛛! 原本就看不顺眼的,打从知道他是那只眼镜猴经过「完全变态」的结果,她就更讨厌他了。 他破了她第一的纪录是一回事,最令她恨到吐血的是,他送来满天星,藉由花语暗示的话-- 配角,但不可或缺。 啊!这句话她会永远给他收起来放着,死了入敛也要抱进棺材。 根本就是侮辱人嘛! 尹傲秋的脸色更寒了,勾扬的嘴角抿成一直线,甄冠君的怒焰映进他冰眸里,两人对峙着,原来理直气壮的她在面对那对冰眸时,不知为什么越说越心虚,闭上嘴打算休战退兵之际,他那强而有力的手忽然捉住她的手臂,粗鲁的往外拽。 「你……你……你干什么?」她用尽力气想挣脱他的手,没想到他看来斯文秀美的,发起怒来的力道会是那么可怕。「你……放、手!」 他故意当作没听到的扯着她往前走,两人进了电梯直往地下停车场。 出了电梯,他仍是不放手的拉着她。 甄冠君死命的抵抗他,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平时打人的蛮力在这时全失效了。「你再不放手,我咬你喔!」喊救命不符合她强悍的性子,呼天抢地的要别人来救她,不如自救比较快。 用尽力道要缩回自己的乎不可得后,她说到做到的往尹傲秋手臂上咬去,用力的咬、拚命的咬,心里不断吶喊着--放手!放手……直到用力咬到牙都有些酸软,她忽地给他使力的推入一部车子,他随即绕往另一边上车。 「你……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妳不是很喜欢发表高论吗?我替妳找个舞台让妳好好说个够。」 看着那张寒冰脸,又看看被她咬得渗血的右手臂,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有些害怕,和一点点的过意不去。「用男人的力道优势强迫一个弱女子,这样算什么?」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她的皮肤白且容易瘀青,明天大概要青一圈了。 「弱女子?」他好象听到什么陌生的字眼。「谁呀?」 「你以为装蒜就能减轻你的恶行罪迹?」 恶行罪迹?嗯,的确。车子出了地下停车场,往郊区方向开,他将被咬得淌血的右臂伸到她面前。「弱女子?嗯?妳看过这种咬起人来像啃鸡肉、咬牛排的弱女子?」 脸红了红,甄冠君的气焰弱了些。「那……那也是你自找的!方才那美人哭得很伤心,八成又是上演始乱终弃的戏码了。」 叹了口气,尹傲秋说:「老同学,妳到底了解我多少?」他敢肯定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他,可却喜欢替他贴卷标,而且每次贴的都是「劣品」标志。 无论是十几年前或者十几年后,都是这样。 「不多!可足够判断是非曲直了!」 「是吗?」他淡淡的开口,「妳应该才回国不久,因此妳可能对这些明星不是很了解,也对一些八卦不熟。方才那女的是这几年窜红的所谓玉女红星桑妃晶,她对外宣称的男友是我堂哥,mbp旗下百货业的总经理,尹则宏。」 「她是你堂哥的女友?」甄冠君皱了皱眉。「不对啊!方才她在饭店的样子,分明就是控诉你拋弃她嘛!」难道那女人神智不清的哭诉错人了吗? 尹傲秋冷笑,「怎么?妳对这绯闻有兴趣?这可是八卦杂志未发表过的喔,也许能卖好价格,拿到钱后记得和我分赃。」 她,好象错怪他了耶!瞪他一眼,也有些心虚的自我反省-- 属于海的咸湿味道。 坐在海滩上,甄冠君仰视着天上的明月和繁星。 有多久没有这样仰视天空了呢?上一次数星星又是在什么时候?啊!日子久到。自己都忘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上一回抬头数星星、看月亮八成又是一个人。 她对观月赏星并没有特别的感受,想必是不曾和什么在心中有着重要地位的人一同看过星星的原因。 不过,若下一回抬头欣赏银河时,她大概会想起尹傲秋。没办法,水火不兼容的两个人,此刻竟然会并肩坐在沙滩上看星星、听浪涛声,即使是现在,她都觉得像在梦中一样。 尤其是这种情况竟然还是发生在他强拉着她,而她痛咬他一口之后。 「喂,那个叫『三杯鸡』的在当年离开你的时候,你不会很难过吗?」原以为是他的花心伤人哩,弄了半天真正的受害者竟是他。 桑妃晶多年前原是尹傲秋的女友,后来由于他刚拿到学位归国,嫌他在mbp得由基层做起,因此移情别恋的选择当时头衔已经是经理的尹则宏。 刚开始的一、两年,她还庆幸自己没选择职位老东调西调,没法子往上升的尹傲秋,可她万万没想到,尹傲秋会各方面的去了解基层,是尹庆培育接班人的方式。 直到近一年多尹傲秋大显身手,博得董事会一致的肯定,始终躲在迷雾中的mbp接班人选总算风吹雾散的浮出来了, 桑妃晶在发现这件事后,一直妄想着要当总裁夫人的她动作频频的想让旧情复燃。 三杯鸡?尹傲秋失笑,不愧是广告人,反应挺快的。「自尊受伤吗?」他不在意的笑笑。「多少吧,不过说难过,那就太over了,毕竟当年和她交往的理由实在牵强得连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最讨厌这种有「秘密」的话了,心痒难耐的问:「什么理由?」 他看了她一眼,眉一挑,「秘密。」 「嗤!小气,还说八卦绯闻卖的钱要对分哩,你连八卦中最受欢迎的部分都没说全。」努努嘴,她一脸很不满的样子,「这样很难卖到高价的。」 一阵海风袭来,她忍不住曲着身体,双手交互摩挲着臂。 晚上的海边还真有些冷哩! 忽地肩背上传来一阵暖意,回头一看,尹傲秋正把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她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开口,低低的说:「谢谢。」 经过这番交谈后,她好象对这以往恨之入骨的男人多了一点点……呃,比海沙大一些的认识,也许,他没她想象的那么坏吧?! 气氛对了,有些话她很想问,如果问的答案不是她所想的,也许她可以恨他少一点。 「有一件事放在我心里十几年,我真的很想问你耶!」 「我也有一件事有些纳闷,很想问妳。」 「那你先好了。」她好奇,他在纳闷些什么? 托着下巴,尹傲秋说:「国中时我觉得妳对我很冷淡,不过,妳对一般同学也是这样,这也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妳生病痊愈后看到我就一副好象想终结我而后快的痛恨样呢?亏我在妳生病时还特地去看妳呢!」 她斜睨着他,「我也很想问你,去探望我你为什么带了一束满天星?」 「满天星不好吗?」这他可就不明白了。「其实那天……」犹豫了一下,他才又继续说:「其实那天我想送红玫瑰搭满天星的,可是太晚去买,玫瑰卖完了,我又觉得其它花不够新鲜,才买整束的满天星。采病不能送满天星吗?」那天,他其实是想藉花告白的。 朋友告诉他,一朵玫瑰代表最爱。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心仪的对象表达方式,其实是很拙的,他没有办法像许多人一样,喜欢就大大方方说出来,直接告白、写情书传情意…… 也许当时是有些自卑的吧?小小的个头儿、比女生还漂亮的一张脸。 除了成绩外,他想不出自己有追求集所有美好于一身的甄冠君的条件。 原来,他不是故意的!是她多一个心眼的曲解人家的好意。 无奈又无力的叹了口气,「没人送花会送整束满天星的啦!」整束满天星自己送自己倒可以,送人的话就容易造成误会了。 结果她竟然为了这种事气了十几年。 「只为了一束花妳会气得想杀我?!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闷了十几年,好歹要让他明白,他为什么顾人怨。 「配角,但不可或缺。」 「噗……哈哈……」尹傲秋忍不住大笑,他终于明白这好胜女为什么这么恨他了。 想当年她第一的宝座给外来的转学生夺走,且屡屡抢不回来已经够呕了,在生病期间,对方还送来花「挑衅」,这对女王的刺激真的很大。 怪不得她会一脸容不下他的恐怖样。 看他一点也不留颜面的大笑,甄冠君伸手推了他一把。「别笑了!」又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死有余辜的原因了吧?」 即使是在海边照明不佳,他的笑声依旧令她心跳加速。她是看不清楚他的笑脸,可却可以清楚无误的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轮廓…… 她心跳的失速是为了什么?因为自己多年前的事而困窘?还是因为他的笑声,抑或是…… 有一瞬间,她有些……迷惘。 清了清喉咙他说:「不过,为这种事闷了十来年,这倒也像是妳的作风。」 「别说得好象你多了解我似的。」是啦!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那又怎样?! 「现在的确是不很了解,不过给我时间,我可以……变成妳肚子里的蛔虫喔!」 这样的话是有些半开玩笑的成分,甄冠君又脸红了。 噢!感谢上帝!还好是在夜里的海边,除非尹傲秋练就了什么火眼金睛才能看见她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脸,否则她现在的样子被看到了,还真是丢脸丢到佬佬家。 她红着脸低啐了一口,「通常我对害虫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蛔虫?呿!几颗蛔虫药就搞定了。」 他笑了。「真狠吶!」他把方才带下车的东西拿出来。 「喂,那是什么?」方才她就一直想问。 他撕开那包装袋,从中拿出一支筷状的东西,然后拿出打火机点燃…… 倒拿着铁丝棒,火花呈蒲公英状的往上飞溅四射,看来十分耀眼美丽。 「仙女棒!」甄冠君笑了出来。 尹傲秋将点燃的仙女棒交到她手上。 多久没玩这东西了?好怀念啊! 美丽的火花在小铁棒上绽放,让人忍不住笑得开怀。 童年的记忆永远是美好的,小时候,好象也只有在中秋节或者过年才能玩仙女棒,也许能玩仙女棒的日子总是特别热闹开心,因此她对这小玩意有着很愉快的联想。 一支支的玩下去,她好奇的问:「怎么有这些仙女棒?」 尹傲秋不玩,只是贪看着她开心的笑颜。「某家pub的周年庆送的。」 「你要不要玩?」她递了一支给他。 「妳玩吧!我看妳玩就好。」 感觉上好象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尽落他眼底似的,她有些不自在,一颗心又失了序。「一起玩比较有趣!」她硬是塞了一支在他手里。 好一会儿彼此间都无语,只有一波波的海浪声和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甄冠君才又开口。 「我对你这个人的感觉真是复杂啊!」 「复杂?嗯,那算进步了,会造成复杂的原因,不外是感觉有好有坏,比起之前的『单纯』,清一色的不屑、一贯的坏,那我该放鞭炮庆祝了。」 她横了他一眼,「你这人还真是想得开。」 尹傲秋失笑,这女人的话还真是直接又劲爆啊!「想不开又能怎样,隔天社会新闻又多一桩吗?」 又是玩世不恭的挑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占的版面一定特别大。」mbp的头头呢!像他这种身分的人给刺了一刀,版面大概会比一般人家全家死光光还大。 她的话真令人发噱。「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的。本人的生活哲学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深信,人只要活着,一定有好事会发生的。」 「嗯……这个想法我喜欢,其实你……没有想象的讨厌嘛。」 「这样啊,那就是喜欢喽?」 甄冠君红了脸,一时间语塞。待她找回自己的舌头,声音高了八度,「你想死吗?谁……谁喜欢你了!别……别胡说八道!」 他大笑。「别激动、别激动!我很怕妳的拳头又挥了过来。」 「怕拳头就别乱说话。」她的拳脚功夫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的,是真练过的,她本身就有跆拳的底子,在父母离婚的那段日子,她的压力很大,因为室友的关系,她也迷上了拳击来宣泄情绪。 「是、是。」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曾给他的两拳。早上看到他,他嘴角两边还青了两抹,都事隔几日了,可见那两拳还真的不含糊。「喂!你……你嘴角的伤……还好吧?」 「如果没有再有新伤的话,是快好了。」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是有些狠,可那也是他自找的。「为什么把那条狗取名叫冠君?是我像那条狗,还是那条狗像我?若那条狗可爱一些也就算了,还长得一副精明的狐狸样,我就长得像狐狸吗?」 说着说着又发飙了!他觉得她真的好笑。「牠叫冠军,军和妳的君不一样。」 「我若养了一只乌龟名唤『奥鳅』,即使两个字都不是你的傲秋,当我唤牠的时候,你不会回头吗?」 乌龟?「妳这摆明整人嘛!」 「你就不是?!」就说嘛!男人最怕和乌龟同名了,同样的,女人也不希望和母狗同名。 「行了、行了!我将我家的冠军改名叫女王好了。」女王,这可是甄冠君国中时的绰号哩! 「那好,我即将养的那只乌龟就改叫眼镜猴,再要不,改特别一点,叫mbp总裁好了。」和她斗?也不先去打听打听,输了别来怨叹。 他摇头苦笑,「妳真是半点都不吃亏呢!」 「我这叫据理力争。」 那是因为妳不了解我!将疼爱的宠物取上自己心仪对象的名,他便可以唤那名字唤得理所当然。 她不会明白他唤着冠军的心情,那是一种挣脱不开的思念。 忽然注视着她,他漂亮的眸子幽深得像口井。 「你……干啥这么看着我?!」 「妳有没有发觉,桑妃晶的某些神情和妳有几分像?」 「什么?」方才有一阵风好大,乱了她的发,也使她没听清楚他的话,只听到桑妃晶三个字。 「妳们两个有些像。」因为像,所以造成了荒谬的交往理由。 他对桑妃晶的爱情只建筑在肤浅、薄弱的影像重叠上。 「你带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和她有些像?」最后一支仙女棒灭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上了心头,甄冠君站了起来,拍拍身后的沙子。 「我觉得,不管你当年是以什么荒谬的理由和她交往,直到现在,你还是忘不了她!」 她感觉得出来,尹傲秋是个冷情的男人,他今天会对她这么温柔,想必是因如他所说的,她长得像桑妃晶吧!「既然如此……」 「她长得像妳,尤其是笑的时候。」尹傲秋也站了起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荒谬的理由。」 他的话令她震惊不已,双脚像生了根似的钉在沙滩上,久久回不了神,只觉得海浪声好象越来越大…… 他……他说什么?她是他和桑妃晶交往的那个谬因?那也就是说,是因为桑妃晶长得像她,他才和她交往? 那不表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 她? mygod!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她! 第五章 回来台湾也好一段时间了,这却是甄冠君第一次来到施薇仙工作的地方。 这条街大概就是有名的婚纱街吧?长长的一大条街上,清一色的都是婚纱店,即使偶尔有几家不是,也几乎是和结婚两字扯上关系的「周边商品」,举凡喜饼店、内衣店、花店……等等。 这里的婚纱店各有各的特色,橱窗的设计和摆设更是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不过一路上看下来,老实说,其实好象也大同小异。 直到一个转角,她看到了一栋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物,才从麻木的视觉中找到新的震撼和感动。 一抬起头,灰白色花岗石上阳刻着「潘朵拉婚纱会馆」。 原来在这里!甄冠君拾级而上,才要推开门,就有一个高大,长得十分中性的美……男子替她开了门。 「我们等了妳很久了,拜托妳下次准时一点好不好?」 「呃……我……」她莫名其妙的给拉进门,然后被强迫坐在一个高椅上,阴柔的男人替她围上了化妆用的布围。「我想……」 她话都还没说全,二楼下来一名穿著合宜,风华绝代的美女。「wind,好了没有?楼上情商的摄影师两个小时后还有事,急着走了。」 技巧纯熟的把粉往甄冠君脸上搓,这叫wind的化妆师忍不住的抱怨道:「模特儿公司也太没时间观念了,终止合作算了。」气归气,他还是得把完美的妆容够水准呈现出来。「模特儿现在才来,我即使动作再快,今天也不可能把六组妆完成。」 看来这人正是潘朵拉婚纱会馆的六大天才之一的wind,天才化妆师,甄冠君听施薇仙说过,这人至今「性向」不明,忽男忽女,化妆技巧之高明,听说连再复杂难搞定的舞台妆,他都能在半个小时内完成。 站在楼梯口那位,衣着有品味,举止优雅,长得如天仙一般……总之看到她的感觉就让人想到完美。 这位想必就是薇仙口中的美女老板--华倾容。 她瞥到对面古色古香、和这婚纱会馆有些格格不入的一隅,上头挂了几面匾额--神机妙算、铁口直断、刘基再世…… 区额下的古董桌前坐了个身着长袍马褂的斯文男子,正拿着毛笔挥毫。 这人一定就是薇仙口中的神算香景幽了。 「小姐,眼睛闭上别乱看,待会儿妆化得不好看可别怪我。」嗤!那死算命的有什么好看,不就是一袭三百六十五天同款的长袍暝! 呵……果如同薇仙说的,她家的化妆师和神算全身上下,包含几十万个毛孔没有一个是兼容的。甄冠君心想。 薇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她若在这里,她就不会给误当成模特儿的任人摆布了。 时下流行的「娃娃妆」眼看要完成之际,工读小妹接了通电话给华倾容。 「喂,华倾容。丽莎啊?什么?模特儿还要二十分钟才到……」放下电话后,她看着妆容已到修饰阶段的甄冠君。 「小姐,请问妳是……」方才合作的模特儿公司打电话来,因为塞车的原故,模特儿还在路上,那她是…… 「我是来找施薇仙的。」 wind也怔住了,许久才开口,「妳……妳是说……妳不是模特儿?」 「我是薇仙的朋友,有事来找她的。」 「啊!妳为什么不早说?!」 「我早想说,可是你一把捉住我就往我脸上上妆,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甄冠君也觉得好笑。 「我的天--」wind几乎崩溃。「那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已经不是他还愿不愿意再重化一个模特儿的问题,而是上面那个大师愿不愿意等人的问题了。 华倾容打量了一下甄冠君,除了身材娇小些,她的身段和脸蛋都没得挑剔。「如果这位小姐妳不介意,是否可以充当一下我们的模特儿?」 「我?」 「就是妳。」 甄冠君很犹豫,她一向不喜欢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感觉,可是,此际六七双眼睛盯着她,压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好……好吧!」 就这样,她由找施薇仙算放她鸽子的帐,变成了充当两个小时的平面模特儿。 两个小时后,终于也拍完了最后一组造型,甄冠君换下白纱礼服,卸下浓厚的烟熏妆,得以以真面目见人了。 甫下楼,正好和踏入潘朵拉的施薇仙打了个照面。 「咦?」施薇仙一度怀疑自己的眼睛。「冠君,妳怎么会在这里?」 「找妳算帐来的。」语气阴森森的,她脚步加快的下楼,手上若有家伙,看起来就更像来寻仇的了。 「呃……我……」 「说,妳昨天为什么放我鸽子?」 「我昨天有去找妳啊,可我到的时候妳已经走了。」施薇仙吶吶的解释,「我也很哀怨啊!搭上捷运,结果捷运列车出了问题,拖了近一个小时,我想用手机通知妳,结果哪知我错拿了香景幽的手机,那时他的手机又正好没电。」 遇到了这种综合式的衰事,甄冠君直想翻白眼。 「回到家后我有打妳的手机,可又进入语音信箱。」 「然后妳就在电话中『我』了半天,什么事也没说的就算『留言』了?」幸亏她了解她胆小怕事又少根筋的性子,要不然还以为自己接到了什么病危电话。 她小小声的说:「我想妳一定很生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妳这天兵!」气归气,甄冠君也说不下去了,她被骂时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又很无辜的样子,向她发飙像是在欺负她似的。「算了!」抚着额,她虽强势,可无法欺负「弱小」。 「妳昨天找我喝酒,心情不好吗?」 「没事了,但……」 「有新的苦恼?」 甄冠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妳知道?」这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家伙……开窍了吗? 「直觉吧!」施薇仙笑着说。 是啊,通常阿呆没有判断事情的能力,只能凭直觉。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她的视线又投到对面的「古老」角落。 香景幽正好也抬起头。「小姐,抽张牌吧!」 她移动脚步走过去。 这是进潘朵拉的规矩,施薇仙提过。这副牌香景幽通常是不解的。 老实说,她对于算命是有相当程度的相信,也许是因为外婆的关系,她相信鬼神、相信冥冥中事情都是注定好了。 虽然她更相信人定胜天,可她喜欢外婆,她相信的,她也会信。 抽了牌,看着香景幽又重洗了一次,要她再抽一张。「我听说,香先生不解第一副牌的,为什么?」 「不想解。」他回答得干脆不拖泥带水。「嗯,应该是说,没有必要吧!」 这么说吧!算命的在某个程度上就像小偷一样,偷窥一些早注定好的资料,「上面的」对于一些小偷窥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全盘偷窥,偷窥后还若无事然的公开资料,那这算命的还真是会遭天谴。 若没有必要,他无意泄露太多。 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他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什么。他一向认为天理循环自有道理,没必要蹚浑水。 客人进门抽的第一副牌就是全盘偷窥的一把钥匙,他可以选择保有,却不打开。 犹豫了一下,她说:「我想算命。」又犹豫了一下,再说出三个字,「断姻缘。」 香景幽笑而不答。「不要婚姻的人要断姻缘?这还真是有趣吶!」 甄冠君心跳漏了半拍,他知道她抱持不婚主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难得没吃东西的施薇仙,她向她摇了摇手,表示她什么也没提过。 「不结婚,那算算交往对象或男人运也好嘛!」 「那叫桃花运,不叫断姻缘。」他收起了牌,「对不起,我不算这个的。」他收拾好东西,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喂!你……」 提了个黑色的包包,香景幽走过她身边时突然又说:「不要婚姻的人不见得就不会结婚,月老是个老顽童,喜欢恶作剧,不服气就去骂他啊!要出气的话就要快,三个月后大姑娘上花轿可没得瞧了。」说着,他像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他有外务,大概是替人家看风水或地理吧。」施薇仙插嘴。 甄冠君望着香景幽的背影发呆。「方才他那是什么意思?」什么月老大姑娘的,她漏听了什么吗? 「妳可能被月老整到了。」 「啥?」 「老香说的。」 「喔。」她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觉得好象哪里不对。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香景幽走向一部火红的林宝坚尼跑车,她十分讶然,「那是香景幽的车?!」一个穿著长袍马褂的人开林宝坚尼? 好大的冲突感。 「那是wind的。」 原来是那时髦化妆师的,嗯,有像他的风格。「那他为什么走向……」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香景幽骑着一部烂脚踏车由让人误解的林宝坚尼后现身。 「那是……」 「他的代步工具。」 「那部车该换了吧?」 「从我认识他以来,这部算是最健全的了。」施薇仙习以为常的说,即使处于潘朵拉内,都还可以听见沿途惨叫的烂脚踏车叽嘎声。「wind私底下还帮那部车取了个名字,叫『天籁』。」 「噗……哈哈……」甄冠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原来潘朵拉除了浪漫之外,笑话也不少。 奇怪了,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怪怪的,到底哪儿怪呢? 一家位于东区、口碑极佳的日本料理和室包厢里。 虽说是和自己的老爸约见面,甄冠君却还是很不自在。 她喜欢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独自面对他时,她心里会有一种……近乎怪罪他的心态。 她够大了,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合宜,因此,她不再像她高中时会质问他,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只是话虽不说了,伤害仍是在啊! 她不喜欢独自面对他时,苏醒的指责充斥的感觉。 也许她太过要求完美,因此始终在意自己出自一个父母离异的家庭,她觉得,这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大污点。 约见面是出自甄有义的口,因为他知道,他没开口约她,这个女儿不会太在乎有多久没见他这个爸爸了。 他知道她在乎他,不在乎她不会放下美国优渥的薪水和得来不易的成就回来台湾,只是,父女间的情感却也没有因此更加熟络。 「回来这里还习惯吗?」她不喜欢人家去她的住所打扰她,他只能透过邻居施薇仙知道一些她的事。而广告公司的事务,除了财务方面,她也不要他插手。 公司的事,他很放心的不过问,打从她到公司后,一切事务都上轨道,以往得拉下老脸四处拜托的拉客户,现在居然开始有人感兴趣的找上门。 他的女儿,一直都是他的骄傲! 「回到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没什么不习惯的。」 甄有义虽然是和女儿一起吃饭喝茶,可老实说压力不曾稍减过。「回来到现在,妳妈有和妳联络过吗?」 「没。」因为她的住所还没装电话,平常联络她有手机,不过她也还没跟老妈说。她潜意识的觉得,越容易被联络到,麻烦就越多。 「这可怪了。」 「她找你?」 「嗯,她说想回来走走。」 「她只是说说吧。」她那个妈咪常常很多事都只是随便说说,她早就学会也随便听听就好。 沉默了一下,他转移话题,「冠君,偶尔……偶尔也回家看看吧!妳云姨和弟妹都想见见妳。」 「回家?」 「是啊!妳回国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家看看呢!」 这句话像支针一样的扎入胸口,她漠视的伤口又给挑疼了。「我只是回来帮你,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是暂居的,我哪来的家?」住在那屋子里的人,除了老爸之外,其它的人对她而言都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妹妹?呿!她都二十五了,妹妹八岁弟弟更小,才六岁,想来都好笑。 碰面之前,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一、两个小时的相聚,伤人、令人尴尬的话绝不说出口,可是,她到底是只刺猬,一丁点的刺激就足以令她高竖起刺。 「那里毕竟曾经是妳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曾经』两个字只用在过去式,也就是说它现在不是我的家。」现在的那栋屋子,也许她会连曾经的熟悉戚都找不到。 说穿了也是逃避,她生怕一草一木的改变会勾起太多的怆然。 「那里一直是妳的家,随时欢迎妳回来。」女儿的话令他很难过。 「一屋子陌生人的家?」她嘲讽的一笑。「那个所谓的家,对我而言比饭店更陌生。」 甄有义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他怔住了。「妳怎么、怎么这么说?!为什么对妳云姨始终有敌意呢?她对妳……」 甄冠君恶狠狠的打断他的话,「不要为了那个什么都不如妈妈的女人和我吵。」 久久说不出话来,像是在沉淀一些情绪,好一会儿他才说:「妳真的这么认为?」 看来这顿饭也甭想好好吃了,甄冠君豁出去了,她发泄情绪似的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古脑的说出来。 「要找情妇好歹也找个象样点的,你干啥眼光之烂,找一个年龄比妈咪大、长相和妈咪简直天差地别、学历也比不上她的女人?! 「既然要养情妇,当初就不应该结婚,更不应该生下我!生了我,就给我一个建全的家庭!」 她恨吶!为什么她人生的挫折老是别人为她带来的! 「你知道吗?大学时候我想加入家扶社,却因为我出自单亲家庭而被排拒在门外,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我恨!恨死你了!我甚至诅咒你早死,下十八层地狱!」她双手撑桌,站了起来。 「冠君……」甄有义的眼眶红了,他从来不知道他和她母亲离婚,竟然带给她那么大的伤害。那时,她始终沉默,比起她母亲的大吵大闹,她向来冷眼旁观,一脸置身事外。「我很抱歉。」他伸出手想拉住她的,可却被她一把甩开,回过身就离开。 「冠君!」他想追出去,却在包厢门口跌了一跤。「冠君……」 匆匆忙忙的往外走,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在日式料理店门口,她和一群正要往里头走的人擦撞了一下,她也不在乎自己撞到了人,径自离开。 「总裁,您没事吧?」受害者旁边的男子开口,「咦,这小姐怎么这么没礼貌,撞到了人连句道歉也没有。」 「她怎么了?」磁性悦耳的嗓音喃喃自语。一回头他对旁边的男子说:「唐平,帮我先招呼藤田先生他们,我有些事离开一下。」 「呃?尹先生怎么先走了?」日本友人看到他匆忙离去,好奇的问。 「没事。」身为尹傲秋的秘书多年,唐平也没看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方才那哭着跑出去的女孩是他的什么人吗?「他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来。」 第六章 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虽然有人会嫌海浪的声音吵,可对甄冠君而言,那一波波重复单调的声音,却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部黑色的奔驰车停靠在滨海的公路旁,车内一片寂静,只偶尔有几声女人的啜泣声。 「女人……到底有多少眼泪可以掉?」尹傲秋递了条手帕给一旁掉泪掉得凶的甄冠君。 「别说得好象只有女人很爱哭似的。」纵使是哭得梨花带雨,由说出来的话就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只怕和楚楚可怜扯不上边。「男人就不会哭吗?」 「少见吧!男人的泪是流在心里,要不就是找地方躲起来哭。」 她不屑的横了他一眼,「是喔!mbp的总裁要是躲得不够隐密就哭的话,隔天大概要上头条了。」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递来的手帕,那样干干净净、连折线都一丝不苟的,她像是故意似的接过擤了一把鼻涕。 尹傲秋看着自己「有料」的手帕,「太可惜了。」 「怪我拿你的手帕来擤鼻涕吗?」嗤!塞还给他。「小气。」 「妳该拿卫生纸的。」 「我偏要用你的手帕。」奇怪?好象在尹傲秋面前她会特别的任性。 「那样就看不到『馄饨』了。」他一脸惋惜。 甄冠君怔了好几秒才想通了他说的冷笑话,下一刻她噗的一声笑出来。「哈……亏你想得出来,很恶心呢!」 「总算笑了。」 「嗯?」她敛了敛笑意。「什么啊……」 他是……故意逗她笑的吗?一股窝心上了心头。 「你好象常看到我出糗的样子。」 「没关系啦!在我心中妳早就没形象了。」尹傲秋很恶质的挑了挑眉。 她又好笑又好气的抡起拳头。「喂!你想死吗?」 「不想。」顺手递了罐方才她坚持要他下车买的气泡式调酒。「要喝这个还不如到店里去喝调酒。」 她不理他,径自努力的想将瓶盖拔掉。 看她那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算了,当我没说。」见她努力的在和瓶盖拔河,他轻轻的开口,「我来。」 瓶盖很快的和尹傲秋妥协了。她拿回来,啜了口冰凉的气泡酒,幽幽的问:「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的失态原因?一般人应该都会很好奇吧?」 「妳愿意说的话,我乐意当听众,不愿意的话,那表示那是妳想保有的秘密,我尊重妳的隐私。」 这个男人很成熟。 看了他一眼,她又喝了一大口酒。话锋一转,她说:「你除了觉得我很好强外,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很……无理取闹?」 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妳在下诏罪己吗?」眼见美人的脸又拉下来,他连忙正经的响应,「well,会开始觉得自己任性、无理取闹,那表示妳有在反省,也正视自己缺点的存在了。」 「绕了一圈骂我任性、无理取闹,」她撇了撇嘴。 「外加小心眼。」 「喂!」忍不住的推了他一把。「你非得把我的缺点一古脑的数出来你才高兴吗?」 「这只是冰山一角。」 她是该生气,但他的用词又令她发噱。「哧……你这人真让人疼袂落心!」灌了口酒,又犹豫了一下,她才说:「不过,也许你说的对,我这人的缺点还真不少,任性、别扭、自尊又高……有些事我常怪别人,也许,真正的问题是出在自己的个性上。」 酒精在体内发酵,心情受惠似的也开始放轻松。「我今天到日本料理店,是去见我老爸。」她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查过我,该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吧?那样的家对我而言……」后来她妈咪虽然嫁给了山姆叔叔,可在她心里她还是认为自己是单亲。 外头的海浪声依旧,一波紧接着一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彷佛过了许久,甄冠君才把她的故事说完。今晚的她很难得的愿意把心事和别人分享,尤其这些都是她觉得难堪的事。 不是因为气氛对了,或者想发泄,不是今天坐在旁边的人是谁她都无所谓的可以诉说,因为是他,她愿意分享心情,因为是他,她愿意放宽心胸去面对自己的不够好,因为是他…… 因为是他。 可这因为是他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含意?她把他当朋友,还是…… 还是之后的思索对她而言是禁忌,她不想想太多。 把最后一口酒喝完,她说:「真抱歉,今天晚上对你还真的有些交浅言深了。」见他沉默,她故作轻松的道:「听我拉拉杂杂的倾倒了一堆垃圾,你还挺有耐心的。」 「因为是我,妳才愿意交浅言深、拉拉杂杂的倾吐心事吗?」斯文的脸上带笑,英气逼人的眉眼有着专属于他的温柔。「真希望是这样。」 那句「因为是我」在她心里引起了回响共鸣,她也正这么想。她和尹傲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了? 回避着他灼灼的眼神,不确定的心情在心中形成混乱,她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 之前他喜欢她,现在还是没变吗? 尹傲秋眼睛直视着前方。「妳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上一回我在公司看到有个男人陪妳一块前往。」 「他是我青梅竹马的邻居。」 那男的喜欢她,她没感觉吗?不过他有自信,那个男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一眼,他就很清楚那个男人以着和他相同的心情在守着甄冠君。 「也就是妳现在单身。」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希望继续单身下去。」她知道方才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男女的感情虚假得让人觉得像扮家家酒,还是当朋友好,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 「感觉我像被拒绝了。」方才她在陈述她父母离婚的事时,从她的用字遣词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对爱情十分不屑、对婚姻充满怀疑。 「你有说过什么吗?」她笑,「没说出口的不算。」 「我喜欢妳。」他认真的看着她。「从十几年前就喜欢妳,而且我有信心这份感情会一直持续下去。」他会证明他对她的感情不会像扮家家酒。「妳说的,没说出口的不算,现在算了吧?」 她别开脸,「我不喜欢这种压力。」第一次发现这个长相比花朵还美的男人,其实有相当程度的霸道。 他是那种很低调的人,那种明明可以考满分,也会对外说自己大概只能拿个六十、正好及格的人。这样的性子,他会开口承认喜欢人,那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想必是相当不同。 她能算幸运吗?不知道,很多的错误都源自于一个自以为是。 「妳可以把我当朋友,正如妳说的,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等待也是爱情的一部分,不过,他好歹也是个大商人。有人说,无好不成商,他可从来没有否认过这句话,要投资就一定要有收获,否则一切就没意义。 他做生意是这种想法,追女人也秉持一贯做法。 先锁定目标,然后进行各方调查了解,接着凭着交涉手腕,一切搞定后就等着签约定案了。 一直以来对于他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手的,超人的毅力、高人一等的耐心,是他致胜的关键。 甄冠君啊甄冠君,妳要当朋友我就当朋友,至于这朋友关系维持多久,说真的,我也没把握。 没差啦!反正朋友和男女朋友也不过差一个字嘛,将就一下呗! 对于他说的话,甄冠君是有些怀疑,不过更多的是感动。 「其实我很想说,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包容她的朋友。 尹傲秋将身子倾向她,在她唇上一掠。「谢谢妳这么赞美我。」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得逞笑意,然后若无事然的推门下车。 车内神智被那一吻弄得还在飘忽状态的女人,几秒后像是突然意识发生了什么事,在车内爆出咆哮声。 「啊!尹傲秋……你……你偷跑!」不是说好只是朋友吗?哪有朋友是直接吻在唇上的?她是在美国待了些年,可也只给朋友吻额头和脸颊。 她气归气,可却没敢立即追下车去找肇事的色狼算帐,哪有人被偷吻了之后还……还有点开心的?! 风吹乱了尹傲秋的发,他的脸带笑,几乎是想大笑了。 商人嘛,有机会揩油哪有不顺手揩的? 一场比稿会竞争十分激烈。 除了时雨之外,其它的参加者都是一些有名的大广告公司。 在比稿之际,其实甄冠君也没把握能击败对方拿到mbp的广告合约,因为对手提出的,也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企划。 正因为是这样实力坚强的对手,她也有做好落败的心理准备,所以当mbp主管所组成的裁判小组决定合作对象为时雨广告时,甄冠君有好几秒的怔愣,然后才慢半拍的握上了前来祝贺的mbp主管的手。 「恭喜妳,时雨这回的企划稿颇有新意,希望合作愉快。」 「谢谢!」她真的很开心,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在美国的广告界她算小有名气,可在台湾,她只能算新人,所以她的广告构思被接受了,这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这场比稿会除了满足了自己的成就感之外,拜多家大广告公司同台竞争之赐,时雨广告这名字在业界也大大打响了招牌。 比起合作对象的热情,另一边因她而丧失合作机会的广告公司,那可就不是一个「冷」字可形容。 商场上有赢就有输,尽力了就是。 「恭喜妳,时雨这么小的公司能跟mbp这种国际集团合作,那可不容易呢!压力想必比什么都大吧?」 「还好,压力再大也没比和你们这些一流大广告公司比稿大,最大的压力都过去了,接下来就没什么了。」对于这种明褒暗贬的损人方式,甄冠君向来不放在心上。 「广告界又多了颗新星了。」一位年近五十的广告界前辈赞许的伸出手。「期待妳的作品。」 「我会努力。」同行相忌不见得是铁则,还是有些心胸开阔的同行,而这样的同行才是她要重视的对手。 海能容百川而成其大,是不?! 走到视厅室外,她找个转角比较隐密的地方,准备打电话给人报喜,第一个她想分享喜悦的人是尹傲秋…… 号码都按了,可她却犹豫了。 那家伙要知道她第一个通知他,八成会得意忘形!甄冠君瞇着眼侧仰着脸,玫瑰花办般的红唇噘高。 而且mbp是他家的,他一定很快就得到消息了。算了,先打回公司吧! 才结束了和公司员工的谈话,正要再打下一通时,她听到男人的对话,声音好熟,像是方才一同比稿的广告公司的人。 「真好笑,像我们这种有口皆碑的广告公司,居然会输给一家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公司,脸丢大了!」 「您老也别泄气,嘿嘿……咱们也不是真的输给那小妮子,只恨……」 「恨什么?莫非李兄听到什么内幕?」 贼头贼脑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那人才说:「恨咱们不是年轻女孩儿,你想想,什么地方谈生意最容易水到渠成呢?嘿嘿……」他的口气非常暧昧,「两点间最近的距离不是一直线,是床上!漂亮年轻的女孩儿要case可不用像咱们这些老头儿花脑袋,只要往床上一倒,双腿一张,所有事搞定。」 「你是说时雨的那丫头和mbp的主管上床?」 「不是主管,是mbp的总裁尹傲秋。」 「那人不太像是会为女人昏头。」尹傲秋的精明在企业界中是有名的,有多少人想在他身上使美人计,于公于私的占便宜,至今好象没人成功。 「那要看什么样的女人,你瞧时雨那女娃是少见的绝色,这样的外貌比明星还漂亮,要是『炒饭』功力又好,乖乖,多少男人不任她摆布!」 对方似乎有点相信了,「你这消息哪儿来的?」 「我和mbp某主管是多年好友,他曾亲眼目睹尹傲秋为了那丫头缺席一个日本友人的重要饭局,而且关于比稿一事,尹傲秋也似乎早内定了时雨,因为他曾单独约见她。」 「内定?!妈的!那干啥举办今天的比稿?」那不摆明「庄孝维」! 「总是要对外做做样子吧,要不怎么对内外交代?」 「这么搞也未免超过。」 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那人嘲讽不屑的说:「总归一句,恨不生为女儿身啊!哇!当女人多好,只要皮相身材好,不长脑子也不愁吃穿。」在转角处忽闻高跟鞋的声音,两人同时回过头去-- 哎呀!我的妈呀!是时雨的那丫头。 「妳……妳在那里多久了?」 「你放了多久的屁,我就待在那里忍了多久。」甄冠君冷笑的看着那位某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原本我是想,能忍住就忍住,可你的屁实在是臭气熏天,令人忍无可忍,我总得出来确认一下,是哪只臭鼬!」 「妳……没教养的丫头!」对方涨红着一张脸。 「你就有教养?有教养的人会对于未经查证的事到处嚼舌根、胡说八道?」 「没有的事不会有话落在我耳中,所谓无风不起浪。」 「这倒也是。」咬了咬牙,甄冠君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笑得很假的说:「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任我摆布的男人,研究看他喜欢吃哪一款的炒饭。」 走了几步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又回过头,「对了,这位先生,你该庆幸自己不是身为女儿身,你真当了女人,就算炒饭的技术再好,尹傲秋怕饿个一年半载的,也不见得有胃口。」说完,她扭头就走。 留下的两个老男人,一个气得像快脑溢血了,一个则在脑海中将对方男扮女装了起来,在心里偷笑得快得内伤。 王八蛋!尹傲秋这杀千刀,和老娘来阴的,看我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他难道不知道,一个广告人最痛恨的就是别人不重视他的作品,将其成就变成靠关系而来。 她知道走后门是时下各行各业常玩的把戏,可她从来就只知道靠实力。 靠人而平步青云对她来说太虚幻、不可靠,而且得不到尊重,她要的一向是自己肯定自己,然后别人来肯定她的成就感。 尹傲秋他根本就是看不起她! 啊--尖叫!尖叫!她现在真想尖叫!因为怒火冲上了顶,她连走路都显得雷霆万钧。 怒火高张的她出现在三十六楼的长廊,来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前,连敲门也省了的直接闯了进去。 「妳是……」唐平十分讶异的看着来者。「甄小姐?」 算来,这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他心想这女孩子也真有趣,见面三次,三次的表情都很,很有特色。 第一次见她,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表情还算正常,出去时却是一脸惊慌的逃命,彷佛后头有牛头马面在追似的,要不是他太了解他家总裁,他还当里头上演了什么「强迫中奖」的戏码哩。 第二次则是哭肿了一双眼。 而这一回,嗯,她看起来不太像是可以请进来奉茶的样子,横眉竖目的,一副准备找人火并的凶狠模样。 「你家尹总裁在不在?」 火并的对象很显然是里头正看文件的主子。「甄小姐和总裁有约吗?」 「你只要回答我,他在或不在。」从声音就可以听出她的抓狂程度。 好浓厚的火药味!现在只要有枝火柴棒往她周身一划,想必立即起火引爆。 「他……」 甄冠君越过他,伸手要旋转门把找尹傲秋算帐。 「等等!」唐平及时阻止她。「没有和总裁事先约好,他不见任何人。」 「走开!」她一脸挡我则死的表情。 「不行!」 她一拳打了过去,唐平学过防身术倒也还接得住。 她冷冷的盯着他,「我再说一次,走开!」 「我不……」 他话尾音未收,她就扬起脚,结束这种没营养的僵局。 「噢!」骤然而来的疼痛令他弯下腰,抱住因大意而受伤的分身。「妳……妳不是人。」 她顺利的进到总裁办公室,将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尹傲秋正好抬起头。 「冠君?」看到她,他有些讶异,可也开心。「怎么会来这?我猜猜,妳是来跟我分享比稿大获全胜的事,是不?」起了身,他向她走去。 「时雨会拿到mbp的广告代理,你果然是知道的。」他怎么用这种方式侮辱她? 「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公司,事情一定有人向他报告的。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等等!不会因为他早一步知道时雨是合作的广告公司,她就不高兴了吧? 没道理啊! 皱着眉还在想惹得甄冠君一副想把自己拆吃下腹的原因时,她忽地粗鲁的拉着他的领带,硬把他的头拉倾向自己,然后恶狠狠的吻住他…… 老天!这叫吻吗?还不如说她咬着他不肯放。 甄冠君粗鲁的动作弄疼了尹傲秋,原想推开她摆脱被咬的命运,可这一推,她只怕会受伤,于是他只得退。 一步、两步……脚跟给沙发绊着了,他整个人往后仰跌在沙发上,欺着他不放的她也跟着扑跌在他身上。 倒在沙发他的唇是自由了,可压在他身上的女人姿势却更加暧昧,改跨骑在他腰上,一双手还忙着扯掉他的领带、衬衫钮扣…… 「冠君,妳在干什么?!」她忙解开,他忙扣回。他无法理解她脸上的怒气和行为。 尹傲秋衬衫上的扣子就那几颗,可甄冠君却像是永远解不完似的。在一颗扣子被她解开,尹傲秋又将它扣回后,她生气的大吼-- 「不解开扣子怎么炒饭!」 炒饭?他知道她口中的炒饭是时下流行语的做爱另类说法,只是她气冲冲的跑来办公室和他做爱?她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和她做爱这是有一天一定会发生的啦!可现在? 老天!除了人对了之外,时间、地点好象都不对吧! 她咬牙切齿的说:「时雨拿到了和mbp合作的机会,这可是我感激你的方式呢!」一时气愤又起,她又开始对他「毛手毛脚」。 「我不需要妳这样的感激。」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她难道不知道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吗?他想坐起来,可她又把他推了回去。 「有人说,我会取得和mbp合作的机会可是靠和你炒饭来的。」 「没有的事妳就别理会别人怎么说。」他总算知道她怒气冲冲的原因了。 甄冠君愤愤不平,「他们还说我只要往床上一倒、双腿一张就什么都ok!」 尹傲秋失笑,「嗯……咳咳……的确是这样。」 「尹傲秋!你不要命了吗?」 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他有些无奈的一叹,「冠君,肉体上的结合很容易,男欢女爱对现代的快餐爱情主义、享受主义挂帅的饮食男女而言,是再easy不过的事,问题是妳爱我吗?如果妳肯爱我,别说只是一个广告的合作,就我所有,妳有绝对的权利去挥霍。」即使在她答允只是朋友的现在,她也早有这样的权利。 他的话在她心里产生震撼和激荡,他深情的眼神令她的怒焰消减了下来,可她有自己的坚持。 一个广告人,她有广告人的自尊和骄傲。「在工作上我要绝对的肯定,我不靠任何人。」 「这次的合作案就是一种肯定,难道妳连自己能力的好坏都质疑?」 「这能怪我吗?能怪我吗?!你自以为是的帮我,造成了这样的流言和伤害,你现在却反问我难道连自己能力的好坏都质疑?」 他说中了她心里的气愤。发泄似的她继续又说:「你一定不知道为了这一次的比稿,我花了多少的心血。因为这关系着能不能挽救时雨维持下去的命运。我挖空心思的写企划,当我知道mbp和你有关系时,我更害怕失败了会让你取笑,没想到……弄到最后,这个合作居然还是靠你才促成的,你叫我情何以堪!」她心情一激动,泪水滑落了下来。 「我觉得这回所花的心思像做了白工,因为连我自己都无法不怀疑这次比稿的公正性,对手甚至想,我什么心思也没花,反正时雨是内定好的,因为我认识你尹傲秋,和你甚至关系不寻常。」 她的傲气和倔强在他面前好象一直都端不住。 「你要否定我的才能,不要用这种令人生气的方法!」 她的泪一滴滴落在他身上,尹傲秋无奈又心疼。「对于这次比稿的事,我没插手,更没有下任何指示。」 甄冠君用蓄满泪水的眼投给他一个不相信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学生时代我就见识过妳的好强了,我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只能由妳自己去争取,妳的自尊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帮忙。因为了解妳,因此这回的事我只是个旁观者,只等看结果。」 以往的广告,有时他还会参与讨论,可这一回他是关心,却意外的什么都不插手,只等负责的主管向他报告。 「你骗人!」她难过的扁了扁嘴。「要是你不是存心帮我,干啥单独约我见面。」 「那回我只是存心想整一整妳,为妳给的两拳讨回公道的吓吓妳。」他承认因为那时的玩心的确会给人一些暧昧联想。 一个到公司来争取比稿机会的人会单独受邀见面,就外人看来,时雨这回争取到合作机会的真正原因的确耐人寻味。 而他也不否认,也许有一些喜欢拍马屁的主管因为他单独约见她的事,而将比稿当成拍马屁的手段,因而使时雨得以打败其它广告公司。 「你……」 「难道妳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啧!太不像妳了。」 「我会变得不像自己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明明就取得了广告权却还是没有被肯定的感觉。」 他温柔的用指腹拂去她脸上的泪。「那是妳该得的,我很抱歉让妳有这样的委屈。」 「只是当朋友就这么倒霉,要是成了……」像是警觉到说出的话有多暧昧,她及时煞车闭嘴。 「要是成了男女朋友,只怕要倒大楣了。」他替她说完她未说出的话。 「谁……谁要当你女朋友?!」 尹傲秋很认真,放柔了语气。「我们交往吧!」 「才不要!我不希罕!」可恶!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把这样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象她一定会答应似的。 「为什么?」 不要就是不要,不希罕就是不希罕,一个男人被拒绝了,哪里还需要有什么理由。「呃?」 「我自认咱们各方面条件都算势均力敌,很适合交往。」他忽起了心眼。「妳知道吗,男人面对吸引自己的女人就像是在冷气房看着南岛风光一样。」 「什么意思?」 「南岛风光还会有什么,不外是海滩、大海、比基尼,这些东西光看都觉得透心凉,可真正身历其境才会知道,那里热得可以晒下一层皮,待在冷气房还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 「也许和我交往是让我放弃妳的快捷方式。」 「不要。」这是什么烂比喻! 「欸欸……说到底妳就是不要我对妳死心,不要我放弃妳嘛!要不,有这样的快捷方式妳干啥不试试?」 「试试?万一你试了之后发觉我真的是你的梦中情人呢?」 嗯哼!不愧是甄冠君,在对话中都不忘要捧自己。没关系,相对于她绝对的自恋,他也有某个程度的自信。 「也有可能和我交往后,妳会发现我对妳有致命的吸引力也不一定。」 「那是不可能的。」嗯,为什么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是不是该拿镜子照照,鼻子长长了没有? 「那就交往吧!」 「呃?」 在甄冠君难得闪神之际,尹傲秋捉紧机会的捧住她的脸就一阵吻…… 见几秒前才成为女朋友的她没反对,他的吻磨人的放慢了,等了十几年、用尽心机才得来的吻,他要慢慢品尝……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之际,办公室门倏地打开,唐平喘吁吁的一脸救驾来迟的表情。 「尹总,我……」他原本要解释他找备份钥匙找得快发疯,因此才迟来,可打开门却看到主子衣衫不整的给压倒在沙发,腰上还跨骑着方才对他下脚歹毒的女人。 噢!mygod! 原以为会是凶杀,没想到是sm! 人说凡事眼见为凭!但这个…… 这样会没有绯闻传出去才有鬼! 第七章 好象常常这样,老是三缺一。 甄冠君、施阳和施薇仙三人老是不是今天这个有事,就是明天那个又在忙论文……总之,打从甄冠君回来至今也好些日子了,除了刚回来的小型「欢迎会」外,三人从来没有凑齐过。 没办法,三人都是忙人,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甄冠君变成了老是缺席的那个大忙人,上班时间忙就算了,下班时间也找不到人,更离谱的是连周末六、日都约不到人。 根据可靠消息,她每到下班时间就会往公司附近的公园跑,因为早有人开着车子等在那里了。 现在要约她见面,比约大牌明星还难。 好不容易今天她有空了,施薇仙又有事不克参加,又是三缺一。 广告公司下班时间通常较一般公司晚,再加上因为一个case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甄冠君到和施阳约好见面的地点时,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是有先打电话通知了,不过,仍对施阳感到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看了她一眼。「听说伯母回台湾了,妳最近忙着陪她吗?」 「呃……」她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那徐娘半老的妈比她还活泼不知道多少倍,她需要她陪?天方夜谭。 之前老爸说老妈也要回台湾,她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半个月后她就真的来了。 她家老妈还真有行动力。 而且山姆叔叔没跟着来真是奇迹,听老妈说,是因为身为检察官的他最近手上有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陪她,也因此她才会找她来了。 来了也就算了,还不经她同意,就搬进她的日式老屋。 头大!头大! 甄冠君很快的坐了下来,服务生送来了湿纸巾和开水。在她未开口点要喝什么,服务生就开口了,「今天还是点一样的吗?」 「欸,谢谢。」 待服务生离开后,施阳问:「常来这里吗?怎么好象连服务生对妳都挺熟的?」他啜了口杯中物,在等她出现的时间,他已喝了不少。 「嗯,满常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承认平常是装忙?要不怎么会朋友找她说没空,却有空到这里打混、杀时间到连服务生都知道她的偏好? 其实,要不是前几天尹傲秋到美国出差,礼拜六才回来,只怕她今天一下班又被他给「绑架」了。 「被迫」和他交往,可她承认,交往以来,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他是个大忙人,可只要一有时间,即使只有一、两个小时,他也会约她见个面。 她不喜欢别人老把她和他扯在一起,他也尊重她的决定,在公司隐藏私人感情。 她记得有一次她到m宅沟通正在进行中广告的事,那一回她总算见识到「公事公办」的尹总裁的酷样了,那花朵似的脸蛋绝对不是在面对她时的「春花」,而是腊冬的「雪花」。 怪不得这样的美男子能驾驭得了一群商场悍将,叱咤企业界。 总之,那回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他们没什么交情,只有单纯的合作关系,直到末了她要离去,他礼貌性的伸手一握,藉此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她手上。 纸条里写着要她到一个地方等他,他开车送她回去。 之后他还得回公司主持会议,两人其实没什么时间相聚,所以他只到她喜欢喝的咖啡连锁店买了两杯摩卡外带,两人就在车中共度难得的二十几分钟。 一想到尹傲秋,甄冠君的眼神柔得像水,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勾扬了起来。 「和朋友来?」 「呃……嗯……」有些微的闪神,她不好意思的喝口水掩饰尴尬。 「什么样的朋友?」 施阳今天是怎么了,脸色好象不是很好看。又,说话方式好象警察盘问犯人似的,说真的,这种感觉不太好。「你今天怎么了?问我话的方式像是……」女朋友偷腥给他逮着似的。不过这话她可没敢说,即使是好友,这么说也有些怪。「警察在盘问小偷似的。」 施阳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他酒量好,可因为心情不好,又加上空腹喝酒,其实有一些些醉意了。「对不起,我听薇仙说了,妳好象有了交往的对象。」端起酒杯晃了晃,冰块碰撞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天论文写到了一个段落,和薇仙约喝茶,他才知道有人在追冠君。 漂亮的女孩有人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冠君从幼儿园就开始收到情书,他本不以为意,但她似乎已经接受对方在交往了。 她的对象是高高在上的mbp总裁。 老天!对手要是别人,也许他还有机会,可竟然是那个人…… 光是想,他都觉得很绝望。 「这种事……我们是好朋友,可我却最后一个知道,有些错愕,也有些……寂寞吧!」 「别说得你好象我老爸。」甄冠君嗅到了酒气,她召来了服务生替他点了杯解酒浓茶。「听说家里有女儿的男人,获知女儿有男友时,通常反应都不是挺愉快的。」 在某些方面她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可男女感情方面,她还真的不是普通的迟钝。 「妳好象一直都是把我当家人。」 「是呀,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不过薇仙我就只当她是妹妹,虽然她虚长我几岁,谁叫她那傻不隆咚的样子,总让人不放心。」 哥哥?他要的哪是这样感情,是他不擅于表达,还是甄冠君在装傻?!「尹傲秋他……他追妳的过程想必历经千辛万苦吧?」 她俏皮的把脸仰高,「那是当然,我岂是这么好追的!」 「他一定很爱妳。」他的心揪紧了。 她的脸红了,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妳呢?自己的心情不会不知道吧?」 「施阳,你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连这个也要问。」她笑骂,心底却因为他的问话也自问了起来。 她爱尹傲秋吗? 在她心中,爱不爱的问题一直是禁忌,她不愿碰触,因为她质疑真爱的存在。 父母婚姻的失败是她质疑真爱的开始,一直到了大学毕业,出社会融入大团体生活,这段过程中认识的人,好象也没有谁的爱情让她相信有真爱的存在。 现在,她和尹傲秋交往。 她问自己,如果不爱他,那她和他交往的立足点在哪里?难道就只是因为他的激将法? 她知道那是一个肇始的因素,不是全部,那其它的又是什么? 乱了!她心中好象某些部分因尹傲秋而乱了。 「我只是关心妳。」喝下了甄冠君好意为他点的浓茶,苦涩的味道令他皱眉,却适宜他此刻的心情。「不是一直把我当家人,和我分享一下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吧!」如果可能他真想哭啊! 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他扮演的不是追求者的角色,却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家人角色,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出烂剧码? 「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可他真的对我很好,好到……我有种感觉,这世上没人可以比他对我更好了,至于我嘛……」她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知道啦!也许我……没想象中的讨厌他。」 在恋爱这节骨眼上还逞强的丫头!「冠君……妳的眼笑了。」她不确定的语气没令他揪出血的心放松,反而更难过。 「呃?」什么意思? 「妳很开心笑的时候,妳的眼会弯成月桥,提到妳心中的他,妳的眼就这么笑着。」他了解她,就这么细腻的了解着,多想这样的甜蜜是为他哪!「妳真的恋爱了!」 「恋爱?」她喃喃的重复他说的话。 「不管妳有多想否认,妳爱上尹傲秋了。妳的性子倔强,什么事都死鸭子嘴硬,因此有很多事没发觉就算了,一旦知道了,事情通常早超出了妳自己所知的许多。」 叹了口气,他说:「其实那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妳会喜欢他,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有真诚、沮丧,还有不自觉而流露的苦涩。「妳的眼光一向好。」 甄冠君内心混战着,根本没多留意他的失意,好一会儿,她才鸵鸟似的逃避现实的开口要宝。 「喂,你今天从我这里挖到不少八卦喔!那家伙的八卦是很值钱的,为了避免你『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你也得留下一些秘密。」一想到要挖老实人的秘密,她就笑得很贼,「说呗、说呗!你从小到大有多少罗曼史啊?」 她的样子令他忍不住的苦笑。「还真不少段,不过,不管我谈了多少段恋爱,心中始终有一个人。」 「嗤!花心!看你一脸忠厚老实相,我还当你一定是爱情专一的哩。」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贼兮兮的说:「你心中的那个人是谁?别告诉我你爱男人,那我想……我可以把你的花心合理化,没法子喽,烟雾弹不常换,会误了人家的!」她自己边说边大笑了起来。 施阳是同性恋。她随便说说的啦!和他打小认识,也没见他有什么性向问题,要他是,施伯伯和伯母非上吊不可,他可是独子。 说起同性恋,某人还比较有条件一点,老天!那张人比花娇的脸,反串美女一定风靡! 嗯咳……咳……最近怎么无论谈什么话题都容易想到那家伙。 啧啧!连他此刻人在美国,影子还这么阴魂不散。 施阳敲了甄冠君一记,「我不是玻璃。」 「是--你不是玻璃,是『塑料』!」 「妳再闹,不说了。」 这怎么可以!别人的八卦她可以不听,他的却不能错过。 她敛住了笑。「然后呢?我很好奇,那个在你和别人交往还藏在心底的女孩是谁?她想必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施阳说过这样的条件。 「的确。」他看着她……人在他面前,他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干啥这样看着我?你不会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条件比我优吧?」 「不分轩轾。」 甄冠君的嘴成o字型。「那挺高檔的耶!」在夸别人还不忘捧一下自己,她的利人利己哲学可厉害着。「我认识那个人吗?」 「妳和她……很熟、非常熟。」 「你是说薇仙?!」他喜欢自己的堂妹?! 「不是她,那丫头我是真的把她当妹妹,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脸上捉弄的笑意不见了。「那个女孩比薇仙小三岁,而薇仙也认识她,对不?」她知道「她」是谁了。 原来施阳苦恋的对象竟是……自己。 施阳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端起杯子,啜了口浓茶,这才发觉,杯底的苦涩更甚。 彼此之间沉默无言,沉窒感像要将人吞噬,好一会后他才打破沉默,「今晚我有些醉了,说的话听过就算了。一觉醒来就把今晚的一切忘了,新一天的开始,咱们仍是好『兄妹』。」 那个苦恋甄冠君的施阳他会在今天十二点前让他消失,十二点过后,他会努力的升华对她的情感。 有人说--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幸福, 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心伤, 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荒唐,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叹息…… 如今的他只能选择的也只有叹息……很沉很深的扼腕。 出了酒吧已经十一点快十二点了,各自要分开之际,施阳忽然开口。 「冠君,我可以拥抱妳吗?以一个男人的身分,我想将这个拥抱留在心底,当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犹豫了一下,她点了下头,身子随即给纳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温柔的爱过我,谢谢……」 这一幕,正好落在某一个刚从酒吧走出来的男人眼中。 噢!god!这女人劈腿!上一回才怒火腾腾的闯进总裁室找总裁泄欲,这回又当街和别的男人拥抱。 回头一看,不远处还有家饭店耶! 嗯,地点可疑、行径可疑,就连时间也可疑。 综合诊断加联想的结果-- 老天!总裁,您给人戴了大绿帽了! 第八章 甄冠君一直惦着之前香景幽告诉她的话。 想了很久她才弄懂他话里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 三个月后她可能就要上花轿了。 珐!花轿?谁要坐那老土的玩意儿! 她现在是有交往的对象,可有交往的人并不代表一定得结婚,她又不是三十岁以上的熟女,干啥以结婚为前提的和人交往?! 找不到月老抗议,她只得找上放话吓她的代言人算帐!只不过算帐之前,她还得先弄明白,那天她是否有耳误,还是解读错了香景幽的意思。 偷得半日闲的驱车到潘朵拉,没想到今天这里还真的十分热闹,里里外外少说一、二十个人,还有一堆围观的人。 在干啥?拍戏吗?甄冠君心中纳闷。 走向也在一旁好奇围观的施薇仙,拍了她肩膀一下。「喂,怎么这么热闹?」 「拍戏啊!」施薇仙脸上闪动着兴奋。「有桑妃晶喔!不过她还没上戏,正在潘朵拉里头休息。」她以为甄冠君不知道这号人物,为她解释道:「妳知道她是谁吗?就是最近票选最佳人气的女星,她好迷人喔!」 「是吗?」以前对这号人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光是听到这三个字就令她不舒服起来。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施薇仙把手上卷成筒状的杂志摊开。「冠君,妳红了,妳看!」 最新一期的喆周刊有她和尹傲秋约会时被拍下的相片。怔了几秒她连忙打开找到那篇报导,只见标题写着--钻石单身汉口味一贯,前后任女友超级比一比。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杂志里头有好几张她和尹傲秋的相片,甚至还有一张是他送她回去,两人在门口热吻的镜头。 「妳出名了!」和尹傲秋交往,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狗仔队锁定的对象。 大致的看了一下内容,甄冠君的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 这篇报导由标题到内文,根本就是认为她是桑妃晶的影子嘛!说了半天,就是说她这无名小卒之所以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全是因为型和桑妃晶神似。 「shit!」 早知道她看了这报导一定会生气的,因为记者实在是把她说得很没存在价值。 「对了,妳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转移她的注意力会比较好。正好,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深吸了口气,甄冠君暂且把极度不悦的情绪压抑下来。「我来找香景幽。」 「他今天有事外出。」 「他今天都不会回来吗?」 「不会。」咽了咽口水,施薇仙说:「不过他出门前交代了一些话要我转达。」 「他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他?」有些毛毛的。 「知道。」对于香景幽这种不太像人的灵感,她早见怪不怪了。 当然啦,刚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他很可怕,久了就觉得有这种奇人在身边也挺好的,起码什么时候被车撞、被大石砸到他都知道,可以因此而免掉一些天灾人祸。 「他是不是养了小鬼什么的,还能未卜先知喔!」 「养小鬼只能知过去,不过他除了能知过去,还能通未来。」可别看潘朵拉小小的哟,这里可是卧虎藏龙的。 「那他要妳告诉我什么?」 「首先,他要妳答应,他的话若一切应验后,结婚的一切要交由潘朵拉全权负责。第二,他要妳听了我转述的话别急着动肝火,因为妳很快的会知道他的话一点也没错。」以她对冠君的了解,要她遵守第二点,那比看到猪在天上飞更不可能。 「他的话……很令人火大?」 清了清喉咙,施薇仙开始后悔接这任务,她虽然时常被说阿呆、迟钝,可她也是知道生命诚可贵的说。「是令妳火大。」 「我了解了,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妳今天大概是来问他,『三个月后大姑娘上花轿』是什么意思吧?」 「呃?」天气不热,可她竟然额头在冒汗。压抑住心里的震惊,她开口问:「那他说了些什么?」 「就字面上的意思呗!别怀疑,那大姑娘就是指妳。」 大姑娘是指她?!像是头脑忽然短路,几秒后她才拔高声音,「开什么玩笑!三个月我要上花轿?有没有搞错?从他说那句话到现在过了一个多月了欸!我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嫁人?嫁谁呀我!」她还来不及批评神算唬人,施薇仙接了她的话。 「老香说,妳自己会促成姻缘。」 促成姻缘?她有那么廉价吗?「我还准备打包送人呢!」 施薇仙点了下头,「没错,老香就是这意思。」 「施薇仙,妳不要命了吗?」 「我只是代传话欸!」她一脸委屈,「老香不也要妳答应,要妳听了我转述的话别急着动肝火吗?反正……反正他的意思是说,事实很快就会摆在眼前了啦!」 美目一横,甄冠君还是忍不住动火。「狗屎!」 「还有,老香说,结婚的事不会花到妳半毛钱,因为有人会被逼着出。」真好。 「狗屎!」 转身就想走,施薇仙叫住了她。「还有,我们家老板也找妳。」 「妳们美女老板找我有事?」 「上一次我不是告诉妳,妳帮潘朵拉拍的那些相片洗出来了吗?她原本是想叫妳一块来看毛片的。」她手一摊。「可妳是大忙人老找不到时间过来,于是她多帮妳加洗了一组。」 「拍得好不好看?」现在心情是打雷加闪电,所以她很高兴有这种能令她心情好一些的事做。 看她的脸色缓了下来,施薇仙笑着说:「摄影师技术好,把美女拍成仙女了。」那相片拍得真美!虽然冠君扬言不婚,可说真的,她很适合穿白纱。 甄冠君皱了下挺秀的鼻子。「说得好象我的美是摄影师的功劳似的。」她一面说一面脚步有些急的往里头走。「不过在看相片之前,可不可以先借一下化妆室?」 「★◎#*&……」 潘朵拉果然与众不同,基本上,连化妆室的风格都和巴洛克整体风格一致。 清新的空气、视觉的美感,想必这是出自于潘朵拉美女老板的坚持。 一室花香的空间真的不像化妆室,上完洗手间后甄冠君没有立即离开,好奇的逗留着,仔细打量这不像化妆室的化妆室。 欣赏够了要出去时,她差一点和下一位客人撞个正着。 是……桑妃晶! 对方似乎也一眼就认出她是谁。「甄小姐,咱们可真是有缘吶!」 尹傲秋彻底拒绝她的那天没多久后,她去了大陆拍戏,直到回国,从尹则宏口中才得知,尹傲秋似乎有女朋友了。 之后她请人征信后才知道,尹则宏口中尹傲秋的真命天女,就是那天在酒吧被尹傲秋拖着走的女人。 「好久不见了。」甄冠君淡淡的响应。 对于尹傲秋的「前」女友她是没啥好感,不过,对方只要不主动挑起争端,她这人是还有雅量去容下已成过去的事。 但她似乎是故意打量着自己,那灼灼中还带着不屑和嘲弄的眼神,她没办法说服自己,那叫「不着痕迹」。 「没想到妳会继我之后成为尹傲秋的女友。」桑妃晶冷冷的一笑。 怪怪!为什么这世上就是有些女人不爱和平,偏要惹事呢?不过有了争端就要敉平它,才能重拾和平,是不? 而且这女人说话也真是夹枪带棍的,什么叫「继」她之后?说得好象尹傲秋是她不要,然后她接手的。 搞不清状况的人,要给一记当头棒喝! 「咦?妳曾是尹傲秋的女友吗?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可能年代久远,他提都不曾跟我提过。妳真的是他的前女友吗?哎……可怜噢!他都忘了的事,妳却还记得那么清楚,可见妳爱他有多深,相较于妳的深情,他却一点都不把妳放在眼里。」 「妳……妳别得意!妳以为他喜欢妳的热度可以维持多久?他和我交往了数年,妳才和他交往几个月,妳又了解他多少?!哼!妳现在能嚣张是因为妳的男人是尹傲秋,一旦他另结新欢,我看妳能嚣张什么!」 「靠男人才能嚣张,这是妳的经验谈吗?女人都看不起自己,怪不得男人要看不起女人。」在甄冠君的想法中,女人可以是绝对的强者,只看自己愿不愿意。「还有,他喜欢我的热度能维持多久,我不知道。不过,由妳这『退烧』的女人来问我这事,会不会有点好笑?」 这女人!她真想冲上去抓烂她那张脸。「我实在不明白,条件样样不如我的女人,哪来这样自大的自信!」 「我也实在不明白,像妳这样条件的人,哪来那样的自大说出这样的话!」敢说她条件不好? 呵!太不可思议,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妳还不明白吗?妳根本一点也配不上尹傲秋,他会和妳交往那是因为妳长得像我,因为我是他堂哥的女友,他得不到我才会看上妳。」 甄冠君仍是一脸傲然。「同样的话,就不知道妳有没有勇气在尹傲秋面前重复一次。还有,这些话是出自尹傲秋口中,抑或是妳自己杜撰的?」 「妳……妳什么意思?」 「有人说谎不必打草稿,可这样的人最怕找人对质,妳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杂志上白纸黑字这么刊出来,妳还不相信,对质的话就能信?真是可笑。」 「杂志社不就是图利吗?只要人物够吸引人、内容够八卦,即使是未经查证的事也照登不误。若有心人想借此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这倒也是个方法。」 甄冠君说得轻松,桑妃晶听得可就惴惴不安了,因为周刊上的相片和内容的确是她交给杂志社的。 她是个蛇蝎美人,她可以对不起别人,别人却不能对不起她。上一回她摆低姿态的要求尹傲秋复合而被拒之后,那口气是她怎么也咽不下的。 他和历任床伴的分手费是一千万,她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于是打电话给他,说她从未收到那笔钱,那表示他们还有机会,对他而言她是与众不同的。 天!没想到之后她也拿到那笔钱。 那男人……好狠! 所以当她知道他有了交往的对象后,她第一个反应是非常的不快。 美丽的女人自尊都是奇高而自恋的,总是觉得自己是最棒的而无法容许和自己交往过的男人再爱上其它女人。 如今尹傲秋喜欢别的女人,这根本就是直接冲击到她的自尊。 且不谈尹傲秋的「移情别恋」造成她在裙臣无数建立起的自信上的缺憾,更直接让她的梦想幻为泡影。 尹傲秋从mbp的众多悍将中脱颖而出时,她就已经懊悔当时的短视近利,当上mbp女主人可一直是她的目标,而今,尹傲秋接掌了mbp,而他身边的女人却不是她。 到嘴边过的肥肉被一口叼走的感觉,她真是恨啊! 这样的恨让她起了报复的念头,她一定要报复,她得不到尹傲秋,也不让他属于任何女人。 「妳的想象力真丰富。」 「还可以,不如妳天马行空就是。」桑妃晶从方才到现在的话,还真是谎言一堆。男人靠谎言得以便宜行事于女人之间,女人却靠谎言把自己囚禁在美丽的幻影中,试图推情敌于万丈深渊。 说到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桑妃晶冷笑,「我终于找出妳优于我的地方了,妳的伶牙俐齿还真是我难望其项背。」尹傲秋会喜欢这种利嘴娃?以往她多说些话他就会觉得她吵,可现在他可以和这种说话老气得叫人吐血的女人交往? 「多接触、放下无谓的偏见,妳会发觉我不如妳的地方几乎没有。」 「是啊!我忽然想到一点,这也许是妳最吸引尹傲秋的地方。」她轻蔑的说:「妳的床上功夫想必是一流的吧?听说,妳还因此不经比稿而直接拿到mbp的广告代理权,是吧?哎哟,若真是这样,我的手段的确是没妳高。」 「妳不要含血喷人!」之前她说的话她都可以当马耳东风的一笑置之,可广告代理权的事,却一直像根针一样的扎在心上,即使尹傲秋一再保证,取得这个合作良机会是她的实力,她还是很介意有人拿此事作文章。 「怎么,难道不是吗?我的消息来源可有相当的可信度呢!」哈!之前的话老被她挡了回来,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没想到她在意的竟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听说妳炒饭技巧一流,尹傲秋难道是这么迷上妳的?」 「别把妳惯用手段套在我身上。」 「别装清高了,这是我惯用手段又怎么,妳不也把它发扬光大?」 「我和尹傲秋是在交往,可不是在寻找性伴侣,希望妳的嘴巴放干净一点。」 她和他只到接吻的地步,见面的时候他常抱一抱她、吻一吻她就这样而已,可他却和眼前这女人翻云覆雨过,光是用想的就给他…… 很不爽! 她的不痛快由方才被质疑靠尹傲秋取得广告,转为胸口泛酸,怎么一时间觉得血液中的酸碱值失去平冲,大量强酸充塞。 她和尹傲秋还没有上床?这倒是让桑妃晶十分讶异。尹傲秋一向不是个清心寡欲的男人,在交往期间,两人常常一见面就是上床,他们在床上缠绵的时间比任何地方都多。 分手之后他仍不缺女人,虽不是纵欲者,却也不是守戒和尚。可为什么他对交往的女友反而手下留情? 「你们谈的不会是传说中的柏拉图式的爱情吧?」她的表情由讶异转为同情。她想,她找到方向恶整尹傲秋了。「这年头交往中的男女哪对不上床的,该不是妳根本没勾引他上床的本钱吧?」 「啊!那可真可惜,他海边别墅主卧室里的那张双人床可是很适合翻云覆雨的。」桑妃晶一面说一面注意甄冠君的表情,她的脸色由方才的漠然快速的在变化中。 看来她相当在意尹傲秋,也好,她越是在意,就越能打击到她。 几个月的爱情有多坚固,她倒有兴趣知道。 「在那方面他堪称好手,和他上过床,我相信没有女人忘得了。他的攻势直接而强悍……」 她像是0204女郎在叙述做爱过程般巨细靡遗,甄冠君却没有听得脸红心跳、激情难耐,反而一股妒火狂烧。 尹傲秋,你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烂男人! 「不过……」 还有?!甄冠君已经在脑海中把尹傲秋处以宫刑了。「不过什么?」这女人真的是报上的那个玉女吗?怎么看都觉得她比较适合去演三级片或当0204女郎。 桑妃晶神秘的一笑,「耳垂、颈内侧是他的性感带,吻他那里他会很有感觉喔!」 甄冠君的脸终于红了,一方面是气得充血,一方面是因为桑妃晶竟然同她分享和尹傲秋的性爱经验。 「够了!」她很想装作若无事然,可是这种事她哪能无动于衷啊! 尹傲秋是她的男朋友耶,而她却要冷静的听他前女友叙述他们过去的罗曼史,她要能冷静不是疯了,就是修养到家。 疯了!疯了!她为什么对于尹傲秋的事那么在意,她不是不怎么在意他,连开始交往都像是有点误中了他的激将法的吗? 那她现在抓狂些什么?还是为了几年前的过去事。 深呼吸……她要把他过去的风流帐视而不见,对!就是这样…… 该死的!即使是过去那还是事实,尤其经由桑妃晶活灵活现的描述过后,她在脑海中已经将文字化为影像,还自动存盘加以储存了。 啊!在意,天杀的!她真的很在意! 施阳的话在这时浮上脑海-- 妳的性子倔强,什么事都死鸭子嘴硬,因此有很多事都没有发觉,一旦知道了,事情通常早超出了自己所知的许多。 她……真的是施阳所说的那样吗? 她爱上了尹傲秋,只是自己不愿承认而已。 老天!怎么会这样…… 满意的看着甄冠君山雨欲来的脸色,桑妃晶一叹,「哎!是该够了,说了那么多,传授了那么多,妳也不见得见识得到。 「男人谈恋爱可不像女人,有了风花雪月就满足,我想他到现在还不愿动妳的原因,只怕是妳挑不起他的兴趣吧!」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劳妳费心。」 「的确,反正也交往不久了吧,我是不用白费心。」桑妃晶对着镜子补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在甄冠君要离去前又叫住她。「听说那家烂广告公司是妳家的,是吧?」 「在我努力下,它会很快的茁壮成一家有前途的广告公司。」这女人还知道真多她的事。 「喔?」她讪讪然的表情摆明看不起。「也没什么啦!想到妳那家快寿终正寝的小公司,我必须提醒妳,妳的身分根本配不上尹傲秋。」 「我也提醒妳,现在和他正交往的人是我。」 「打个赌,妳只是他一时兴起找来的玩物,他不会认真,要入主尹家当女主人的女人,该是身分地位都要和尹家门当户对的。」 「真奇怪了,就我知道的,妳好象也没什么显赫的家世,妳都可以肖想当尹家的女主人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给说中了心思,桑妃晶的脸沉了下来。「尹傲秋不可能娶妳的。」 「没关系,那我嫁他好了。」 「妳嫁不成他的!」 「无所谓,让尹傲秋娶我好了。」文字游戏真很好玩。 此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冠君,妳说的是真的吗?尹傲秋要娶妳了?」走进来的优雅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潘朵拉的美女老板华倾容。 看着桑妃晶挑衅的眼神,骑虎难下的甄冠君豁出去了。 「没错。」 「妳……」桑妃晶不可置信的瞪她一眼,气冲冲的走了!她等着看笑话,就不信尹傲秋真的会娶她。 哈!到时候要是尹傲秋不要她了,看她拿什么脸面对她撒下的漫天大谎。 「啊!真是恭喜妳了!」华倾容笑得可开心了,因为可能有大生意要上门了。 完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甄冠君在心中哀嚎。 她为什么这么死爱面子? 她不由得想到施薇仙之前转述香景幽的话-- 他说她自己会促成姻缘。 妈呀!难道她的姻缘是自己这样「澎风」出来的吗?她……她还真的就这样把自己打包款款送人了。 他的话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华老板……」甄冠君欲哭无泪。 「妳怎么啦?」她的样子好象不是刚被求婚的幸福样,她看起来比结婚当天被新郎放鸽子还哀怨。 「妳家的香景幽真不是人。」 「啊?妳……妳吃了他什么亏吗?」 「我在夸奖他还真是神!」她有气无力的叹气,「不过没什么好心肠就是。」 呃……这丫头神智正常吗? 和施薇仙青梅竹马的人,果然多少有点怪。 第九章 尹傲秋从美国回来已经好几天了。 由于美国的公事延宕,回来后,他又忙于开会、听演示文稿,几乎每天都超时加班,直到礼拜四过后工作量才松了些,恢后了正常。 和甄冠君无法见面的日子,他们只能以电话维系情感。他总觉得从他回来后,她好象变得有些怪怪的,讲电话老是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似的。 好不容易礼拜四他有空了,她又推说她很忙。 礼拜四没空,礼拜五总算有了吧?结果,她还是很忙。 就他所知,时雨因为她的整顿、重新塑造形象后,的确是在短短的几个月有了亮眼的成绩,可有这么忙吗?忙到连一、两个小时喝个茶的时间都没有? 「真有这么忙吗?」尹傲秋打电话给甄冠君约人失败后,挂上电话喃喃自语。 在一旁等着他签文件的唐平小心翼翼的开口,「您说谁忙?」 「没事。」 拿起钢笔签下名字,尹傲秋公私分得清,他一向不喜欢谈论自己的感情,即使是信得过的部属。 他行事极为低调,公司上下对于他们俩交往的事也仅止于知情而已,其余的……全属于八卦、洒狗血加强版。 上司签好了文件,照理说唐平是该退出去了,可他仍停在原来的位置不动。 「怎么,还有事?」今天唐平怪怪的。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他才说:「呃,总裁,如果……我是说如果,甄小姐背着你劈腿,你会怎样?」 原本翻阅资料的手停了下来,尹傲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什么?」 在他冷得像冰的语气和犀利的目光下,唐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牙一咬的把他那天不小心撞见的事全说了出来。 「……我那天看到的,大概就是这样。」 尹傲秋的脸色阴郁难懂,顿了几秒他才开口,「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而且这件事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明白吗?」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就传到他这里为止。 半个小时后,尹傲秋的车出现在甄冠君公司附近的公园。 老实说,他现在心情糟透了!听唐平说,她在深夜和一个男人在饭店外拥抱……唐平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没看得真切他不会乱说,他无法不在意。 而且打从他回国,她对他的态度,也令他不得不怀疑。 他对自己有信心,对任何事也都有把握,唯独对她……他的自信像只是拿来装饰用。 这件事他该怎么处理?装作不知道,先冷眼旁观,还是直接找她出来问明白…… 很少事情需要他这样伤透脑筋还无法决定,这全是因为他爱她,这份爱意足足放在心里十多年,如今他们两人好不容易交往了,交往中的变量扼杀了他往常的果决。 他恨死自己现在的懦弱。 不行!他要的感情是全心专一的,如果要二分之一的与人共享,他选择放手。 也许会痛、会恨,甚至将来会后悔,可他不允许事情就这么拖泥带水的不清不楚。 吐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正要按下设定好的热线号码时,手机忽然响了,约莫同时,他看到了甄冠君走出公司,边走边讲电话。 「来接我。」她驻足在他车前不到十公尺的地方。 「我的车停在妳前方不远处。」 见她抬起头往他的方向看,他结束了通话。她一步步的向他走过来,神情不像他出国前每一次他来接她,她会有的开心笑脸。这一次她似乎颇为苦恼的皱着眉,让他的心也沉了。 上了车,她问:「不是说不见面吗?你怎么还来等我?」他的表情不像给她惊喜。」 「不是说不见面,怎么又要我来接妳?」 「现在你不是来了吗?」 任性的丫头!可即使是这样的她,他也喜欢。「饿了吧?要去哪里吃饭?」 甄冠君看着他,脑海中又回放一些关于尹傲秋和桑妃晶的激情镜头,玫瑰般的红唇一噘,「不饿,不过,我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 「你家海边的别墅。」主卧室有张大床是吧? 「那里?」他奇怪的看着她。记忆中,他好象没对她提过尹家在海边有栋别墅,她怎么会知道?「现在?」 「你在怕什么?」她的语气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像要去拜访,反倒像要去寻仇。 「今天是十五月圆,怕有人会现出原形。」算了,她坚持要去那就去吧!那个地方偏僻,的确也适合谈事情。 「放心,我又不是你家的冠军!」一提到那只可恶的狗,她把脸撇到一边,拒绝再交谈。「到你家别墅去,我有事跟你说。」 「也好,我也有事想要问妳。」 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别墅才到尹家在海边的别墅。 有钱人家真是奢侈,别墅平常几乎没人住,只有佣人过来打扫,除此之外就空着养空气,等到哪天主人想到了,才会过来小住。 占地数百坪的房子就这么晾在那里,简直是资源浪费。 二楼半挑高的欧风别墅,装潢摆饰比起外国六星级的大饭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尹傲秋为彼此煮了两杯咖啡,他一面喝着咖啡,一面奇怪的看着甄冠君。 实在不明白,就他认识的她,不是那种开放到可以跟男人单独在卧室里喝咖啡的女孩子,即使是和他,可今天为什么,她一见到别墅就唐突的要求看主卧室,而更让他不明白的是,进到主卧室,她的眼睛就恶狠狠的瞪住那张双人大床,彷佛它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妳……咳……对那张床很有兴趣?」 甄冠君回过头横了他一眼。一想到他曾和桑妃晶在这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上翻云覆雨,她就给他很想杀人! 「嗯哼!」 实在不懂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他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决定静观其变好了。 甄冠君很不高兴的突然开口,「你不是处男。」 「噗……」一口咖啡喷了出去,手上的咖啡杯也险些打翻。「咳咳……咳……」他脸上一片潮红,分不清是给呛红的,还是因为她的话太恐怖。 「咳……小姐,妳的问题……嗯……」他觉得很可笑又很尴尬。「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她是个狠角色,可却没想到这种事她也问得这么直接。 更加不快了。「我在你不是处男这句话后加的是句点,不是问号,你不必回答什么。」 他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守戒和尚。」 「幸好不是,要不佛门可能因你而蒙羞。」用看害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的气闷了很久了。 打从和那只三杯鸡相逢潘朵拉的化妆室后,她气到现在,也不安到现在。 以至于他约她,她会选择逃避的方式,因为她实在还没想到要怎么处理这些事,他和桑妃晶曾有的韵事让她心烦,另外还有她为了输人不输阵的撒下的大谎。 她说尹傲秋要娶她,可那个要娶她的人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娶她了。 啊……她没事干啥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天!要是三杯鸡那花痴故意向哪家报章杂志透露这消息,待媒体一发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结婚了,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要结婚,god!她即使逃到美国,她这世纪级笑话依然招摇。 妈呀!让偶死了吧!一想到大难即将临头,甄冠君精明的脑袋忽然呈现半失智状态。 「对了,妳之前不是有话跟我说?」不是只是要告诉他--他不是处男吧? 其实他心里也很忐忑,因为他不知道她要告诉他的话,是不是就是他想问的事? 「你……你不是也有话要问我?」她难得的宽宏大量。「你先说好了。」桑妃晶的事她闷了很久,怕待会儿爆发起来可能会很恐怖,万一她一路发飘到底,哪有时间让他说什么。 尹傲秋看了她一眼,啜了口放凉后变得酸涩的咖啡。「妳最近有追求者?」 「没营养!」她的追求者一向不少,只是她懒得理那些苍蝇蚊子就是,不过,他这么问,她还是不自觉的脸红心虚,因为-- 施阳。 她肯定自己对他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只把他当哥哥,可对于他的深情,她无法不感动。 「我不喜欢猜忌,也不干预妳交友,只是有耳语传到我耳中,我还是希望澄清事情。」他把情绪隐藏得很好,不让她看到他的不安。「有人告诉我,我还在美国的某天深夜,妳和一个男人在饭店前拥抱。」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得解决;若只是误会也好澄清。 拥抱?甄冠君的脸明显的红了。 果然,她真的不适合做亏心事。 光看她的表情,尹傲秋的心直往下沉。「看来事情是真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甄冠君的一颗心狂跳,脑海中也乱哄哄的,她觉得自己好象待审判的犯人,可自己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她不要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深吸口气,尹傲秋似乎也在思索事情该怎么办,久久,他打破沉默。「那拥抱的意义是什么?妳……」喉结滚了滚。「妳爱那个人吗?」 她没错,也讨厌解释,可若她不解释,他怎么知道她没错?「拥抱是真的,可是事情不是你所想的这样。」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的感受?shit!「那个人是施阳,就是陪我去争取比稿机会的那个人……」 她发挥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去解释事情的始末,他则不发一语的听着。 「……事情就是这样!」 他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对于感情,妳果然是迟钝的。」事情终于拨云见日,他心中大石落了地,绷紧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不过想想他又暗自庆幸,若不是她的迟钝,她搞不好早已名花有主。 迟钝?甄冠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是啊!我是很迟钝,就是太迟钝了,别人才敢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耀武扬威?那个人不要命了吗?尹傲秋心情好转的正想开玩笑的说些什么时,她突然很任性的拉着他一块走向大床。 「妳……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这女人翻脸比翻书快。「妳之前不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是什么?」两人坐在床沿,他想站起来,可又被她给拉坐回去。 她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好象下定决心做什么事似。 直觉地,他觉得似曾相识的场景又要上演了,只是上一回是在他办公室的沙发,而这回是在床上。 果然!她忽然将他推倒,动作迅速的跨骑在他腰上,然后发狠的狂吻他。 一阵热吻后,原本还勉强保持冷静的想问出究竟发生什么事的尹傲秋,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为了不吓着她而压抑深埋的情欲给挑逗得心猿意马。 再继续,即使她不玩了,他也不见得停得下来。 咬紧牙关,他强迫自己冷却下来,一把捉住她试图探入他胸口的小毛手。「冠君!」 小毛手的主人充耳未闻,一双手仍在他光裸的上半身放肆。 「冠君,妳在干什么?」他气息渐渐浓浊,得花费更大的气力去平稳说话的嗓音。 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她都这么努力、竭尽所能的要勾引他了,他还能冷静的问她要干什么?!她的表现这么差吗?还是他对她根本没兴趣? 她咬牙切齿的说:「你看不出来吗?我在勾引你!」为什么面对她自认很煽情的挑逗,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想起了漫画中的「冷冻鲔鱼」。 她的床上表现让这以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变成死了很久的冷冻鲔鱼。 桑妃晶不是说他在床上是攻势直接而强悍,和她在一起怎么一点都不是这样?攻势直接而强悍的人好象是她。 啊!不甘心!她凡事都求完美,什么事都好强,难道就栽在房事上吗? 听说有不少人因为无法满足对方而被嫌弃,天!她不会有这么坎坷的命运吧? 不行!事扬自尊问题,她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不够完美,而被一个俗气的女人给比了下去呢! 挑逗他上半身他没反应是吧?好,那她就往他下半身下猛药! 小毛手摸上西装裤,想逐渐往他敏感的大腿内侧移时,冷冻鲔鱼忽然复活了过来,倏地反身一压。 「你……」 「妳是认真的吗?」他一向冷静的眸子有着男人在面对迷恋的女人才有的迷乱,也有着男人最深沉欲望。深吸了口气,彷佛在压抑着满涨的爱火,用着仅余的冷静,辛苦的扶起颓圮将倒的理智。 「先说好,没有中途喊停,也没有到了一半才推拒的,妳确定?」 尹傲秋认真了,始作俑者反而退缩了。 「别……别把事情说得这么严肃。」他认真的模样令她脸红心跳,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好象都牵扯着她的思绪、神经,甚至呼吸心跳。 她真的是喜欢这个男人!也许……已经爱上了他,对他的感情真的比自己以为的深了好多、好多。 施阳发现得竟然比她这当事者早。果然是当局者迷。 他叹气。「冠君,妳爱我吗?」一向自信的他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问话的语气却很犹豫。 「你爱我却有一大堆我知道和不知道的情史。」一想到这件事,她还是十分的妒火中烧。 比起他,她真是宇宙无敌的纯洁了,从小到大,追她的男人比水灾中逃难的蚂蚁多,可她从来不曾正眼看过谁,更甭说交往。可他呢? 她实在是越想越火。 她知道自己没理由生气,因为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原本她也可以不在意的,但谁叫那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起桑妃晶挑衅的样子,她竟觉得委屈起来,眼眶悄悄的红了。 「有人一脸回味无穷,当着我的面巨细靡遗的讲述着你高超的炒饭技巧。」扁了扁嘴,一向给人女强人形象的她,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下来。「而且她告诉我,男人谈恋爱不像女人,光是风花雪月就满足。 「她还说,你不碰我是因为我挑不起你的兴趣。」眼泪掉个不停,已经分不清她是因为桑妃晶的话生气,还是因为他对她没胃口而伤心了。 「方才我也努力的试过了,你真的好象对我没什么兴趣。」无法勾引他已经够难堪了,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她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到家,她侧过身子不让他看到她没用的样子。 对于她的话,尹傲秋真是哭笑不得,却也不免为她的在意而心折。 「冠君,妳爱我吗?」他凑近她耳边低低的问,语气温柔得像春风。 眼泪一直掉,赌气的想说不爱,可这话她根本开不了口。 见她不回答,他解释的说:「我不是不想要妳,而是我在等待妳爱我。一个男人要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可在面对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而对方对自己的感觉却不确定时,我宁可选择等待。」 灵欲一致的完美是一期一会,他有耐心等待。 轻轻的吻去她眼角的泪,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我爱妳,妳爱我吗?」他的跟神认真而坚定。 她脸红得如同夕阳晚照,面对他的深情她忽然觉得惭愧,她噘着唇压低眼睫,密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泪水,缓缓的点了下头,声若蚊蚋,「我也爱你。」 尹傲秋喜上眉梢的笑了。 甄冠君忽然双手往脸上一遮,「不要看我,我现在眼睛一定肿得像核桃,鼻子也红通通的。」那副德行光想都很滑稽,丑死了! 他拉开她的手,「在我心中,妳一直都是最美丽的女人。」 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他接着要吻她时,她双手一推,又将他推到一臂之外。 红着脸她支吾了半天。「如果……如果你……你想要我……」啊!好丢人!万一他目前没有这个意图,那她……好想土遁离开。「我不要在这房间、这张床上。」 气氛对了、时间对了,有人却闹别扭了。「为什么?」方才她还试图压倒他做爱做的事哩。 女人心,海底针。 「因为……因为你曾在这张床上和……和三杯鸡缠绵,我不想重要时……时候你忽然想到她。」之前她赌气的要在这张床上和他……嗯,那个,是因为她要在这里完全把那自以为是的女人比下去,可现在知道他的心意了,那方面的事她又没经验,也许反而弄巧成拙的让他想起前女友的好,听说很多男人不喜欢没经验的女人,甚至习惯在花丛中打滚的男人也视处女为洪水猛兽,饮食男女把性爱当享受,他们宁愿情逢敌手,也不愿当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启蒙老师。 「我没在这里和任何女人做过爱。」 「可是她说……」 他家有这栋别墅的事果然是那女人说的。「她的确来过这里,也进过这个房间,可就只是这样。」 甄冠君扮了鬼脸。「床是现成的,美人也是现成的,就不信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栋别墅是我外公留给我的,因为这里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一个地方,而这房间以前是我妈的卧室。」他笑了。和妈咪在一起的日子不算长,却是他小时候幸福的回忆。 「我还很小的时候,老是黏着她往这里跑,有一次我妈咪开玩笑的说,你这么喜欢这里,以后这间房间就给你娶新娘子用好了。 「我一直记得她的话,虽然她早就不在了,可这好象就成了我和她的约定。」 桑妃晶的确试图想在这里勾引他,可他拒绝了。 「约定?」她的脸无预警的红了。 尹傲秋提过一些他家的事,她知道他和他妈咪感情很好。 「我现在要实践我对她的约定了,可以吗?」 不待她点头,他温柔的吻着她,额、眼、鼻尖……最后依恋在她诱人的玫瑰花瓣般的唇,灵巧的舌长驱直入的交缠着她柔软的丁香小舌。 迷炫的心动情感交错着瑰丽的云雨气息,她几乎迷失在他的巧手中。 身上的洋装半褪,胸前的丽色春光性感得叫人屏息,他埋首在春意盈然的雪峰,口舌膜拜品掠着峰顶扬立的樱蕾…… 男性粗糙的大掌在她光裸的身上游移,酥麻感觉令人全身发软,她忍不住的嘤咛出声。下一刻他的手往下探索,长指顺着温润的花道深入,低吟立即拔高。「嗯……啊……别……」 自己的身体反应变得好奇怪,看着他脸上激动的表情,一股强烈的羞涩令她不知所措。 「可……可不可以把灯关了?」 「会害羞?」尹傲秋撑起身子看她。 她的娇媚和激动、泛红的身子……一切的一切都牵引着他的欲望和爱意,他笑了,眉宇问多了几分狂野,几分邪气。 甄冠君狼狈的点了点头。 「不行,我要看妳慢慢为我燃烧起来的样子!」 「噢……」 她的脸红这下漫烧了全身,可再稍后,热灼的激情让她压根没心思管其它事情…… 第十章 和尹傲秋的交往越来越稳定,可、可是,甄冠君的心里还是很不安。 因为,那个史上最大的秘密她还是没勇气说出来。 她果然是懦夫,是乌龟! 之前她不敢说是因为伯给尹傲秋笑厚脸皮,要是万一他对她只是如桑妃晶所说的,玩玩而已,那场面铁定冷到最高点。 之后虽然证实他是真的爱她,然而一想到这桩婚事还真如那「不是人」的家伙说的那样,是她自己促成的,她就觉得好丢脸、好丢脸。 再说,她一向不相信爱情,不憧憬婚姻,如今与尹傲秋相恋,她相信了爱情的存在,可对婚姻,她仍是没什么信心。 「唉……」深深的叹气,冷不防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女孩子七早八早吐大气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婚前忧郁的叹息声,另一种是破格带衰。大小姐,妳是哪一种?」 敢对甄冠君说这种话的人不多,来者正是她那在她这里赖了快两个月的老妈。 「两种都不是。」五十岁的女人了,还敢穿半透明的性感睡衣,老妈真是时髦。 「哈!我当妳是第一种哩!」女儿恋爱了,对象她可满意了,像尹傲秋的条件,就是标准的会让丈母娘越看越有趣的那种男人。 喔呵呵呵……她果然慧眼独具,在十多年前当他还是女儿眼中的「眼镜猴」时,她就认为那孩子漂亮,果然啊,他不负众望的长成了花样男子。 她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明明她们是母女,长相也挺像的,可性子却是南辕北辙?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不防的甄冠君忽然问:「妈,妳相信爱情吗?」 「相信。」张英琼笑咪咪的。「而且我认为女人若没有爱情是活不下去的。」 她翻了翻白眼,「很抱歉喔!我没有爱情还是苟活了二十五年。」那过去她那 没有爱情的日子算啥?白活?还是行尸走肉?! 「说真的,我还真怕妳一辈子都不恋爱了。」她松了口气般的说:「呼!幸好,妳还是遇到了尹傲秋。」 「遇到了又怎样?」 「要好好把握住啊!」 「妳和爸爸结婚了,可是又怎么?」这问题她不曾问父母,他们离婚时正值她的叛逆期,她默默的忍下一切,变成心里的障碍,对爱情、对婚姻的障碍。「你们是相爱才结婚的吧?到头来,你们又把握了什么?」 张英琼注意到她的咄咄逼人和嘲讽,第一次意识到她和前夫的婚姻对女儿有很负面的影响。「冠君,别告诉我,妳之前一直没交男朋友不是因为妳眼高于顶,而是受我和妳老爸离婚的影响。」 「你们这样要好,最后还不是禁不起第三者的考验。」 长叹了口气,张英琼说:「那是因为,我和妳爸爸都不是彼此心中的最爱。」她苦笑,心中的秘密看来是不得不说了。「其实,你爸爸心中的最爱是他现在的老婆林夕云,严格说起来,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第一次听老妈说往事,甄冠君讶异不已。「怎……怎么会?!」 「你老爸和她是高职同学,他们交往多年,可因为女方家里有钱,而妳老爸家里只是卖饼的,因此女方家里迟迟不肯答应两人的婚事,两人的事情就一直拖着。 「事隔多年,我大学毕业后也和相恋三年的美籍男友分手,因为他要回国了,我没办法忍受长距离的恋爱,主动提了分手。 「之后我就到妳老爸家的食品工厂当会计,妳那好好先生的老爸非常照顾我,正值失恋的我想,若有个忠厚老实的男友也不错,即使我知道那个时候因为妳老爸家经济变得宽裕,他那交往多年的女友家似乎对他们的婚事有了点头的打算。」 「妳……老爸后来爱上妳了?」 「没有。」她扬了扬手。「那个阿达男,他对我的风情万种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认定他是个好男人。」 「再好的男人后来还不是禁不起勾引,背弃了自己交往多年的女友。」 今天才知道,原来老妈当年是倒追老爸的,还当这种「美女与野兽」的组合,身为野兽的老爸一定苦追美女老妈呢! 张英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他没有。」 「没有?他都和妳结婚还生下了我,这还不算背弃了自己交往多年的女友?」 老妈当年的「尺度」比较大吗? 以往她讨厌林夕云,因为她以为她是抢走老爸、破坏她幸福的家的罪魁祸首,现在知道真相,还真是很同情她。 「因为我怀了妳。」 又是重重一击。「你们在婚前就……就……」那个年代?喔--我的天! 张英琼笑咪咪,很有心机的瞅着她,「嘿嘿嘿……妳最近好象也常常夜不归营喔?别告诉我,妳和尹傲秋夜夜秉烛夜谈,或盖被子纯聊天,那你们结婚了吗? 「还有,孩子,不要怀疑,妳就是那个先上车后补票的产物。」 甄冠君的脸红得可以煎蛋,她怎么有这种娘!「那……那妳还说老爸没背叛林夕云?」 哎……没想到都二十几年了,还要在女儿面前抖当年的黑心黑肺事,老脸还真有些挂不住。 「因为你老爸被我下了药,只能任我宰割,而且天一亮我就放声尖叫,请一些相干不相干的人进来看限制级镜头。」 「妳……妳来阴的?!」 「之后她把妳老爸又抢回去了,不是?」 可怕的老妈!只是,好象再狠毒的事被她一描述,都变得好象乌龙剧一般,也亏老爸能忍受她这么久。「老爸还真是好人,即使妳和他离了婚,我在他面前辱骂林夕云,他还是不曾当我的面批评妳什么。还有,既然林夕云只是要回了当年属于她的男人,离婚时妳干啥大哭大闹,彷佛世界末日到了?」 老脸总算有抹红了。「不甘心嘛!」 她看了老妈一眼,「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这些?」 「无论是爱情、婚姻,只要真的是遇对了人就要好好把握住。我对妳爸爸而言不是真爱,也不是最渴望的人,离婚收场是避免不了的,可我相信他和林夕云,或我和山姆一定都会很幸福。因为对我和妳爸爸来说,他们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人。」 「难道山姆叔叔是……」 「他就是我那交往了三年,后来因为远距离而分手的美籍男友。」 天!原来绕了一大圈,他们还是回到了那段最深的恋慕。 那她为了老爸老妈的离婚而不信爱情、婚姻……第一次,她发觉自己的呆和施薇仙还真差不了多少。 难得的周末假期,尹傲秋约甄冠君喝下午茶。 原本是要一起吃早餐的,可这礼拜时雨的事情很多,甄冠君经常忙到日夜颠倒,好不容易在今天凌晨三点完成了拍摄工作,她一回到家就睡死了,直到下午两点多,才被尹傲秋给硬拗出来。 她要睡可以,吃个东西、舒展一下筋骨要补眠再来。 「妳看起来好象还没睡醒。」看她还一脸呆相,很显然是还在魂游太虚。在公共场合,他也不避讳的拿起一块水蜜桃就往她嘴里送。 俊男美女的组合惹人注目,王子宠溺公主的样子更是羡煞一堆女人。 她还残留一些些起床气。「就跟你说人家不要出来。」 「我快五天没见到妳了。」这五天是有通电话,不过还是想见见她。有两次下班拿东西去探班,她都在开会。 想来也挺好笑,小小一家广告公司的总监,比他这mbp总裁还忙。 「有这么久啦?」她这些日子以来,巴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日子好象过得特别快。她为自己叉了一块哈蜜瓜。「有什么有趣的事要告诉我吗?」他说什么都好,因为现在的她一半的魂还在床上,根本不想开口。 「有趣的?」他想了一下。「那倒没有,不过倒是有挺奇怪的事。」他平常不太联络的则宏堂哥破天荒的为了私事打电话给他,还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事?」甄冠君啃着哈蜜瓜,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我堂哥尹则宏,也就是桑妃晶的正牌男友啊,他昨天打电话给我,不是为了公事,而是私事。」 听到桑妃晶三个字,甄冠君的什么起床气、瞌睡虫全给扑杀光了。 老天!她这几天忙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的,根本就忘了贱卖婚姻一事。完……完了!莫非那女人已经有了什么动作吗? 「私事?!什么私事?」她一脸紧张惶恐。 这丫头反应未免太奇怪了!莫非堂哥问他那奇怪的问题和她有关系?「妳的精神怎么突然这么好?」他有点想笑。 「我……我精神突然变得非常好,所以你赶快告诉我,桑妃晶告诉你什么?」 嗯哼!她露出了一些些马脚了。 他知道她前阵子和桑妃晶在潘朵拉狭路相逢的事,而那女人还无耻的自述和他的罗曼史,藉此想造成他俩的嫌隙。 看来那天还发生了些事,只怕还有她未说全的部分。 事情很有趣喔! 「不是桑妃晶告诉我什么,而是我堂哥打电话问我……」 甄冠君眼睛瞪得铜铃大,还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什么?」 他故作表情困惑。「他问我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有传闻入他耳里。」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担心的事果然和这通电话有关。「妳不觉得很怪吗?这向来除了公事之外,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堂兄弟会突然联络,问的又是这种奇怪的问题。」 推前论后,他觉得打那通电话似乎不是堂哥的本意,他猜,有九成的可能,是桑妃晶要他打的。 死定了啦!甄冠君真想仰天长啸,她的表情像快哭出来了。「是……是挺怪的,那……那你怎么说?」 「我说没那回事,我可不想那么早被绑住,不知道哪来的该死八卦。」 完啦!这下真的盖棺论定,即使躺在里头的人没死,也会给抬去种了! 呜……这下脸丢大了啦! 尹则宏打那通电话一定是桑妃晶要他探虚实的,这下那只三杯鸡一定笑到肠子打结,也许还到处散布她强迫中奖的笑话呢! 「妳……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尹傲秋是何等聪明的人,前后一想,他大概对于甄冠君说不出口的话,心里有个谱了。 不过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输人不输阵的逞强、爱面子的结果呗! 甄冠君嘴巴动了动,吐不出半个字,这时竟有一群人朝着他们走过来,其中两位是尹傲秋有过数面之雅的人。 「尹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喆报的记者李明生,这位是……」 对方递来了数张名片,清一色全是记者。 一听到记者两字,甄冠君脸都绿了。 「mbp最近好象没什么新闻,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尹先生好事将近,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李明生原以为这桩新闻一定是独家,怎么知道追踪尹傲秋到这家饭店才发觉,这消息还真不少人知道。 尹傲秋看了甄冠君一眼,她的头垂得低低的,突地,她像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了口气,要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在桌下压住了她的。 「在回答问题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消息来源?」他心里有个有趣的计划。 有一位记者以为尹傲秋准备否认,忙着抢先答,「这消息来源相当可靠。」 「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可靠?」他一笑,「你们找上我要采访我,我可以接受采访,唯一的条件是我要知道你们的消息哪里来的。」 「可是……」 那位记者显然较有职业道德,不想把提供消息者供出,可李明生是老鸟中的老鸟,跑了二十几年的新闻,他早摸清楚一些名人心态,像尹傲秋这样行事低调的人愿意条件交换,若他们还不识好歹,那就是傻瓜了。 「我并不知道其它人的消息来源是谁,可我的消息是桑妃晶小姐的助理王满含小姐透露。」 他话一出口,大伙儿纷纷附和。 「我也是。」 「没错,就是她。」 原以为王满含只告诉他们一家的独家消息,看来是全部的媒体都无遗漏了。 「这样啊……」消息从王满含那里来,一个小小助理没有主子的授意,哪敢搞这些花样。 而这些记者知道桑妃晶是尹则宏的女友,因此认定这个消息的可信度相当高。 桑妃晶想干么?若他跟记者说什么好事近了根本是子虚乌有,冠君就丢脸了? 「您好事将近,已经订了婚的事是真的吗?听说……」记者看了甄冠君一眼,她之前才上过某周刊的,媒体对她不陌生,「这消息还是甄小姐告诉桑妃晶小姐的。」 甄冠君的脸红了,她这绝对不是娇羞,是丢脸丢到想撞墙。「我……」 果然! 比起甄冠君一脸活不下去的样子,尹傲秋笑得可得意了,不,该说是贼!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妳也真是的,不是告诉妳桑妃晶藏不住话吗?妳告诉她这事,她马上告诉记者了。」 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咦?」事情……事情怎么会这样?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这么说事情是真的喽?」 「是口头上的求婚,本想低调进行,看来事与愿违了。」尹傲秋顺水推舟的说:「我们今天约见面就是要去选购戒指,没想到却给逮着了。」他是早想求婚,可每一次暗示冠君,总看她不是装作听不懂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原本他还想,也许求婚之路前途多难,没想到会上演这出好戏。 记者们又陆陆续续的问了一些问题,到了未了,尹傲秋说:「说真的,这回的事,我可十分感谢桑妃晶,她真的是一个好朋友。」然后他接着爆料,「她一听说我和冠君的事情后,马上就慷慨的说,我和冠君婚礼的花费她要全权负责,我一再推却她还很不高兴,说是朋友就不能拒绝。」小小的整她一下,以示惩戒。 对于他的话,甄冠君又是一怔,因为她又想到香景幽的话-- 婚事的花费不用她负责? 太……太可怕了! 只要记者把这消息写出去,即使桑妃晶气得吐血也得乖乖的掏钱,因为她若不出钱,凭着她曾大爆自己是尹傲秋前女友的事,那外人的想象空间可大了,这招让她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图个「美名」。 采访完后,记者喜孜孜的走了,留下一脸等着「算帐」的尹傲秋和不知命运会如何的甄冠君。 「真好,订婚了。」他笑咪咪的看着她。 「我……」她连耳根都红了,声音压得低低的说:「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嗯,的确是闹大了。」果然是「大」了好解决。 「那……那怎么办?」 「弄假成真喽!」哈……天晓得他现在多想大笑,可他得撑住,要是让她知道他有多满意这样的结果,也许事情还会生变。「咱们是未婚夫妻的事很快就会见报、上杂志,妳手上没枚戒指可不行,走吧!去买戒指。」 「真的要……要……呃……结婚?」 「要反对的话,方才妳就要在记者面前说清楚、讲明白了。」 「可是……可是……」 「妳爱我吗?」 犹豫了一下,甄冠君红着脸点头。 「我也爱妳。」他从来不吝啬传达这样的心意。一笑,「我们结婚吧!」 好是好,可是……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婚姻好象是被他设计了呢?明明是她撒谎起的头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 尾声 秋日的早晨,难得有这样美美的心情、美美的天气。 潘朵拉的六大天才今天仍是凑不齐,已经逾期未归的摄影师「冷垃圾」就不用说了,香景幽今天又有外务,至于wind则赶在甄冠君的婚礼一结束就搭机到巴黎去。 施薇仙则是众人中最离谱的,她竟然在好友的结婚喜宴中开心的喝个大醉,醉到今天还在宿醉,根本下不了床。 现在只剩华倾容和霍馨看家。 华倾容一身优雅的丝质套装,神清气爽的坐在潘朵拉一隅悠闲的喝着咖啡,难得未盘起的波浪长发更显得她的风情万种。 「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喽!」一想起昨天参加甄冠君和尹傲秋的婚礼,看着新郎新娘笑得甜蜜愉快的模样,她的心情也跟着漫步在云端。 「是啊!让人羡慕得不得了。」霍馨托着下巴,素雅清纯的她仍是一头直长发,身着一件白衬衫搭米色七分裤。「浪漫的婚礼、英俊多金的新郎,好羡慕啊!」昨天那种场面堪称世纪婚礼,真不愧是mbp总裁有够大手笔。 桑妃晶被迫「友情赞助」的部分其实只有订婚礼,像结婚那种大场面,只怕桑妃晶也拿不出来。 为什么别的女人就是遇得到这样的白马王子,而潘朵拉的众姊妹就没这等运气?霍馨长长的一叹。 无论是高挑如华倾容、少一根筋如施薇仙、精明能干如自己,还是不男不女的,哎,潘朵拉里的女天才几乎都快成了熟女,可也不见哪一个有阿娜答。 比较平衡一些的是,六大天才中的两名熟男,也还都打光棍。 「喂,瞧妳一脸羡慕的样子,说说看,什么样的男子妳才看得上眼?」霍馨给人的感觉很精明能干,样子明媚俏丽,也许是身材娇小又加上娃娃脸的关系,虽已经二十八岁,却仍有种大学生的感觉。 「我就是人小志气高,一般的男人我根本看不上,所以咧,只怕要特别订作的了。」 「特别订做?」华倾容笑了出来。「妳当自己是女生版的光源氏吗?」 「对啊、对啊!妳不觉得这可以免除所遇非人的悲剧吗?」 「是啊!然后社会上又多了一则小郑和莉莉的故事。」她可不以为然了。「而且,即使没有年龄上的限制,妳确定养出来的孩子是自己所期待的?」搞不好特别订作到头来是特别失败? 对喔!她怎么会漏掉这可怕的变量咧? 这时,门上的花铃再度发出好听的声音,两人暂且打住话题。 「欢迎光临!」 【全书完】 *欲知风霁袖和罗晓芽的十嫁十逃恋曲,请看有容花园春天系列016潘朵拉婚纱会馆之一《克夫女的诡计》 *欲知胥冬羽和吉祥的指腹姻缘,请看有容花园春天系列023潘朵拉婚纱会馆之二《老婆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