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别惹我》 楔子 八月十五,正值秋高气爽之际,长安城附近的曲江池,盈满笑声,今儿个全城闺阁千金都携着丫环前来赏花游湖,衬得池边那一簇簇五彩缤粉、开得好不灿烂的粉菊、鲜菊,全失了颜色。 当真是人比花娇,不过众人的目光聚集处虽不在花上,主角也不是那些个一位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陈知府的女儿穿着江南精织丝绸,一足布要上百两银子,没人理她,张大户的小女儿胸前挂串小孩拳头大的珍珠,也是没人多看她一眼。 不过就连她们自己也没暇在意珠花;簪子是否偏了,或是绣花鞋被哪个不长眼的踩脏了。众闺秀们手持团扇,故作矜持显得做作地围着四位公子。也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引得她们咯咯直笑着。“亚伯拉罕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在你们大食女子都得蒙面呀?” 辛格.亚伯拉罕微微一笑,“是啊,我们不像大唐民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策马驰骋都无所谓。” 一旁的秦海棠闻言忍不住咕哝了几句,“这样的女子才称得上贤淑嘛!至少不会像这群烦人的花痴。” 秦关雷耳尖听到了他的话,也一讽,“咱们来赏菊的,遇见几个‘爱花成痴’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对。” 御骄苦笑道:“曾几何时义兄、义弟都成花啦,恕在下无心当绿叶,你们这几朵大红花自个招蜂引蝶去。” 秦海棠一把拉住作势要走的他,秦关雷对他摇了摇食指,“你忘了当日咱们桃园‘四’结义,指天誓地许下的诺言吗?” “咱们四人有幸同年同月同日生,此生将患难与共、兄弟有难两肋插刀在所不辞,但愿四人同年同月同日死。”秦海棠接口。 寅时生的秦关雷是大哥,老二是午时生的御骄,第三则是申时出生的辛格,自己生得晚,亥时才见世,所以最小。 “义结金兰的兄弟做这样?”秦关雷露出诡异一笑,“要走也不会呼朋引伴。” 三人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留下犹自和这些姑娘们夹缠不清的辛格。 辛格眼见义兄弟们要走,也想跟上,却得顾及风度,还是一派风流潇洒地和这些烦人的姑娘周旋,心里则不知骂他们没义气多少回了。 此时,这回邀请他们名满京城四名贵公子的东道主刺史大人贾全忠,笑脸盈盈地迎过来,作了个揖,“四位公子请到七香亭用茶。” 秦关雷等人也回了个揖地往亭子走去,辛格顿时松了口气,朝着姑娘们扬起一抹迷死人的微笑,连忙尾随在后。 一群姑娘虽有懊恼,还是忙不迭地追了上去;小亭子小,贾全忠没请姑娘们一同进来,姑娘全挤在亭口,看着他们痴笑也好。 “四位公子真是给足了老夫面子,肯赏光来这风光明媚的曲江池一游。”贾全忠红光满面的笑得合不拢嘴,“这些闺阁千金们的爹亲兄长,和贾某素有交情,她们仰慕四位公子已久,老夫这回就做个顺水人情,为她们向公子们引荐引荐。” 最好再做成四桩顺水姻缘,人生活到耳顺之年,福禄寿全,他现在闲着没事,就爱为这些后生小辈拉拉红线,过足媒人瘾。 四人相视一眼,心里不由直叹,直是盛名之累! 想他们各自拥有傲人家世,再加上风度不凡的出众外表,当真是走到哪旁人奉承到哪,身旁永远围了一堆人。 只见秦关雷有礼而生疏地想回绝他这番美意,“承蒙贾大人看得起,在下兄弟四人……” 话未说完,亭口处传来骚动,似是一个姑娘的咒骂之语。 他因而停住话,义兄弟四人好奇地起身凑在姑娘群里看热闹;人真的很多,亭外那名骂人的姑娘没发现心上人在看她了,骂得可起劲。 “你这个臭要饭、脏乞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里是你来得的地方吗?” 乞丐一脸无辜地左右张望,“这是曲江池,人人可来得。我不过瞧这儿人多,今儿个又是中秋,想来讨看看有无糕饼渣过过节,姑娘何必骂得那么难听,大不了我走就是。” 她哼了一声,“什么人人可来得?想赏花游湖,非得要有我们这样尊贵的身份不可,也不瞧瞧自己干什么营生……” 乞丐走进了,她还叨絮个不停。 退回亭内后,四位公子也不知怎地,似是触动某个念头,皆若有所思沉吟着。 秦海棠斜睨着贾全忠,哼了句,“要我们娶这种姑娘?!” 辛格一脸惊惧,“都是我们的身份害的,姑娘们瞧的不是我们的人,而是我们背后代表的姓氏和权势。” 好半晌没应声的秦关雷突然开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赌?什么赌?” “赌我们能不靠自己的家世背景,一年内找到一个真心相许的意中人。二弟说的对,姑娘对我们温柔相待其实都是佯出来的,我想假使我们一贫如洗,还有人爱上我们,那泰半是真心的了。” 御骄首先附和,“好主意!” 辛格摩挲着性格的下巴,“隐藏真实身份找寻意中人……” 秦海棠一击掌,“好,装穷就装穷吧,反正也没过过苦日子。不过,既然打了赌,赌注是什么?” “你、你们更要……装穷去追姑娘?”问话的是贾全忠,他一脸不敢置信,这些贵公子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吗? “赌注吗……”秦关雷思索着。 “谁要输了就请皇上赐婚!”贾全忠嘴快地一喊。嘿嘿,这种有趣的事他怎么可以错过呢, 秦关雷笑了笑,“够恐怖的惩罚!也好,就请贾大人当个见证人吧!明年的今天,谁要没带了真心人前来,贾大人就是准媒人,请皇上赐婚。” 说着,他像想起什么,对贾全忠眨了眨眼,“对了,我们要变成‘贫穷贵公子’一事,可得保密唷!” 第一章 大唐 长安 长安街上人潮熙熙攘攘,在这热闹的街坊原本是谁也不会注意到谁,可此刻正由瑞云楼走出来的白衣公子却格外引人在自。 高瘦顺长的身材,清秀俊美的脸庞,最重要的是他予人一种玉树临风的翩翩气度之感,秀气而略显阴柔的脸上扬着似笑非笑的嘲弄笑意,这种既神秘又狂狷的态度却意外的增添几许的魅力和吸引人的特质。 这俊俏郎便是京城四公子之一,提起他的家世,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举凡中原地带的商贾买办,有谁不知长安御府? 外国商人到中原来,想在福、泉两州做好生意,若不与其打好关系,甚至跋山涉水的亲自走一趟御府,那买卖大概也没着落了。 长安御府堪称大唐首富,而这位俊雅不凡的贵公子正是御府的二少爷,家中排行最小,单名骄。 由于他不太爱出风头,因此除了和义结金兰兄弟们的聚会和一些重要场合外,他不轻易露脸。这时御骄手中的扇子一摊,眉宇一敛,心中正想着日前与义兄弟们约定的事。 嘿!他这群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义给金兰兄弟还真是爱玩。 何谓贫穷贵公子计划?说穿了就是让他们四个富家子变成穷人,然后各凭本事去猎艳。 因为寻常姑娘所看上的似乎是他们所拥有的财势,所以几个人想看看自己若成了穷人身无分文时,还会不会有人爱上。 真能因此找到意中人?他不确定! 不过穷人日子他不是没过过。 啥?长安城首富的么子会过过穷人日子? 大唐快亡国了吗?呃……不是、不是,是他平时除了替家人拿主意做生意,就是偶尔皇上传见,入宫去商讨一些国家财税大事,除此之外他几乎是闲得慌。 闲得慌总是要找事情打发,他这人琴棋书画样样行,吃喝嫖赌也不落人后,即使是武功拳术也略知一二。 因此打发时间实属容易,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有银两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但日子一久也会生腻,瞧瞧那些穷人乞儿没钱还不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想想穷人有穷人的打发时间法,可究竟怎么个打发法?唔,光是看还不如亲身体验来得真切些。 为了要体验穷人日子,他这首富之子可是完全豁出去!举凡店家小二、算命先生到沿街乞讨的乞儿……嘿嘿!他可是各种身份都去客串过呢!又他这人是金脑袋,什么穷人行业都能拿来生财,甚至连乞儿都可编制化、精兵化,在丐帮待了一阵子,因为他小小动一下脑就改善其生活、惠其良多,差些给那些乞帮兄弟拱去当帮主。 这样想想,他实在也没资格批评他那些义兄弟爱玩,要说爱玩,那他不比他们玩得凶? 也罢,就赔陪他们玩玩也没什么,只是……顶着一文不名的寒酸样猎艳,还真是头一回呢! 猎得到猎不到,那还得真凭本事了,诚如义弟海棠所说,这年头的姑娘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婚配对象哪个不睁大眼找个富家子弟! 商业带动繁景,可也使人心丕变,从前人的真心挚情在这年头似乎都掺杂了个利字,诚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老实说,对于在彼此婚姻中寻求“有利可图”的作为他十分不苟同,可生于御府这样的豪门大户,即使他不去贪图别家的财富,难保不会成为被觊觎的对象。 光是想到未来的妻子是为了利益而嫁给他,他就浑身不舒服,不过,这种情况对他而言却是十分有可能的。像他家大哥娶的嫂子不也是所谓的利益联姻吗?彼此不中意的结果就是相敬如“冰”,大嫂成天念佛以弥补内心空虚,大哥则娶了一堆小妾反抗婚姻的失意。 为了避免悲剧发生,他的确是该为自己打算,免得到时候由家中长辈拿主意时,那后悔就迟了。 看来这贫穷计划真能打发不少时间,若真能有幸娶得美娇娘,得到有情人,还真是他天大的运气呢! 想事情想得正投入时,忽地和人撞个满怀。御骄人高马大,对方竟给撞得倒退了好几步,不雅的跌了出去。 他弯腰正要开口致歉时,一连串的粗鲁诅咒声高扬。 “他奶奶的!是哪个出门不带眼睛的兔崽子!真他妈的带种,连老娘你都敢撞!” 一听这番咒骂,御骄还以为是市集里哪个杀猪豪气的老板娘呢,直到给对方一把捉住衣襟的往她面前提时,才赫然察觉是……是个姑娘! 不但是个姑娘,还长得秀气典雅哩! “你……你……”一时惊愕过度,御骄竟然连话都说不全。惊愕的原因不在他此时衣襟给揪得老紧,而在于长得如此柔雅的姑娘和那一串咒骂实在无法联想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好像从猫儿口中听到老虎的吼声一样怪。 他犹在惊魂未定之际,那呛姑娘又开了口,“原来是你这死娘娘腔!”发觉他还死盯着她瞧,她一双美眸差些没瞪凸了。“看屁啊!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吗?” “女人见多了,就是没见过你这么凶的。” “算你好狗运,现在开了眼界。” 这样的女人也有?浑身上下一些些女性自觉也没有哩!是他以前没遇见过的类型。在打量之际,骨子里的风流劣根性也给唤醒。 呃,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劣根性啦!女人天生就是要给男人追求的,诗经不也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唔……他喜欢新鲜且有挑战性的事物,人也是。 “相逢自是有缘,在下姓御,不知姑娘……”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张原本对他极不友善脸变得更加嫌恶。 性欲?!拍开了他伸出欲拉起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身后的灰尘,曲解了他话意的她又开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家伙,满街兜着找女人啊?”他在“不知姑娘”之后,是不是要说“可否替我解决?” 时下的男人都如此不知廉耻吗?怪不得城里的妓院娼楼越开越多家。 “老娘今天忙得很,没时间教训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她又道:“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你死定了。”说完头一仰,趾高气昂的走了。 “有够凶!”饶是如此,御骄对她仍是兴致高昂。“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这么特别?” 他只是喃喃自语,可就是有人的耳朵特别灵敏。一名年轻男子回应了他的话。 “听公子这么说,就知道你对那呛姑娘有兴趣了,对不对?”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心机喽!那姑娘长得那天仙模样,要能追早就被其他人追走了,由于她那泼辣样早吓得倾慕者逃的逃、闪的闪,惟一几个不怕死的全在龙门镖局挑水打杂了。” “龙门镖局?” “是啊,京城最大的镖局,龙门镖局。” 御骄终于知道那位呛姑娘的豪气打哪儿来了。“敢问兄台,何以方才你说,追求那姑娘的惟一几个不怕死的全在龙门镖局挑水打杂?” 唉,这可说来话长了。“方才那呛姑娘就是龙门镖局总镖头贺天顺的独生女,贺遥虹,她啊,可有名着,人长得美又武功奇高,最重要的是她那如同绿林好汉般的骂人话语,不!该说连绿林好汉都骂不过她。贺遥虹是个武痴,誓言追求者必须打赢她,才有资格娶她。不过为了防止来者太不自量力,她订下规则,胜了她自是能赢得美人归,若输了,那得留在龙门镖局当长王二年。” “三年?”御骄咋舌。“那八成没人敢试了。” “偏偏就是有那种色字当头、奋不顾身的。”年轻男子一叹,“只是,贺遥虹十六岁时就已经是龙门镖局主力镖师,绿林盗匪间流传着一句话,惹天惹地,莫惹贺遥虹。由此可见她武功不弱。” “这么说来她的武功应当是不错。” “是啊,连出身武学名们的楚子豪都给她一脚踹飞了出去,休养了近十日还下不了床,现在正在龙门镖局当奴仆。”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十分哀怨。 “兄台对贺遥虹的事好像十分清楚?”御骄看着他一身奴仆的打扮。“敢问兄台是……” 他低头不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啊,就是那几个不怕死的,恋慕贺遥虹的男人其中之一。” “那你……” 他脸一沉。“我现在就在龙门镖局挑水打杂啦!” “兄台尊姓大名?” 他无限悔恨的叹了口气,“楚子豪。” 御骄一怔,忍不住想笑,可是笑出来实在太伤人了。深吸了口气忍住笑,他道:“既是如此,兄台何以要告诉御某?”身受其苦,有人会想多拉几个下水,来个同病相怜。 楚子豪看了他一眼。“看你一副文弱书生样,我怕你招惹上贺遥虹,连留在龙门镖局打杂的机会也没有,就给一掌劈死的抬出去。”贺遥虹一动起手来可都是玩真的,绝对不会因为对方长得比较称头或比较不耐打就手下留情。 “能死在美人手中,那也不枉此生。” 楚于豪见他仍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我在龙门镖局的工作有人分担了。”说完,他匆匆忙忙的走了。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御骄笑了笑,心想猎物自有它闪躲猎人之道,但难道猎人就不能再改用其他法子吗? 猎艳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比试武功多粗鲁而野蛮,他御骄才不屑为之哩!要赢得佳人芳心应该还有其他法子才对。 可一时之间他也没头绪,咦,对了,不如去找那个鬼灵精怪的表妹,也许她会有什么好主意也不一定。 现在猎取呛佳人的贫穷计划开始了。 长安城街头一隅,此时十余人围着,似乎在围观些什么。 走近一瞧,原来是一名面貌秀雅的年轻姑娘正跪着,她身旁立着白幡,其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可怜噢,听说父女两人是打外地来的,本是要在长安找差事,没想到差事没着落,那老父倒是先染了重病死了。” “可怜那姑娘沦落异乡,连个安葬老父的银两都没有。” “我想帮她,可……我这车夫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有余钱助人呐?” “我也想帮,不过总不能帮了人自己却去喝西北风吧?” 围观的人不少,“想”助人的人也不少,可就是不见人拿出银两来。大伙正叽叽喳喳讨论之际,忽地有人在后头大声嚷嚷。 怎么这里围了那么多人?“让开、让开……好狗不挡路,让本少爷看看有啥好事发生。” 围观者纷纷回过头去看,究竟是什么人,说话这般无礼。 嘿!真要命,竟然是王家那小霸王,这人平时喜欢惹是生非,仗着其父有钱有势当靠山,谁见了谁头痛。 围观的人怕惹事上身,很快的散去。 王郎彰满意的看着那些在他淫威下而快速散去的人群,他大摇大摆地往前一探—— “哎哟!真是没趣,原来是卖身葬父啊,我当是啥新鲜事呢!”他一双三角眼打量着跪在地上、螓首始终低垂的姑娘。“想‘卖身’葬父,那也得看看长相如何,若长得还不差,本少爷倒是考虑可以帮你,嘿嘿……” 他毛手毛脚的欲往人家姑娘下巴摸去,出其不意的,那姑娘一改悲凄模样大张开口,凶狠无比的往他手上咬去。 “啊!” 一吃痛,王郎彰反射性的举起左手就要掴下。可手才抬高,就给那姑娘拦住了,掴不下,收不回,十分狼狈的悬在半空中。 “堂堂男儿汉欺负一介弱女子,你真是有够丢我们……呃……你们男人的脸!”呼!好险,差些露出马脚。御骄暗忖。 这卖身葬父的姑娘正是御骄乔装的。 根据可靠的传闻,贺遥虹虽举止粗鲁,可她心地善良,又富正义感。因此“买身葬父”这招十分利于接近她,甚至是黏上她。 当初表妹如此建议时他不当回事,后来打听了贺瑶虹的事后,他越想越觉得这招高。 不过今天还真是出师不利,想遇的人没遇上,倒是惹来了风波。唉……人长得好看就是这样,即使男扮女装都有人懂得欣赏! 王郎彰想不到这卖身葬父的姑娘还长得真是……真是少见的绝色啊!“臭娘们,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你就卖身给我吧!嘿嘿……”即使右手给捉住了,他左手还是控制不住的又伸了出去。御骄轻而易举的又捉住了他的另一只毛手,双手齐运力。“你这双手家教着实不佳,我看就废了,省得丢人现眼。” “啊?你疯啦!”他的话令王郎彰一惊。“臭娘们!你……你放手!”这娘儿们是练家子吗?怎地手劲后大?“你……可知我爹是谁?” 御骄松开他左手,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你老父打的,你这畜生,连你老爹是谁都搞不清楚,还要问我。”手势转了半个圈的往他身后一折,王郎彰又是一阵凄厉的杀猪般尖叫。 “啊!会、会……会断,你、你……轻一点儿,轻一点儿……” “轻一点儿?可以。”御骄在他耳边低语。“那我卖身葬父的银两你到底出是不出?” “你死了爹干我屁事,我为什么要帮你出银两?”王郎彰气急的吼,可双手受制在别人手中,却也莫可奈何。 “因为你两只手的存废大权就在我手上,你可以不出,反正到时候我也没损失,顶多图个两声清脆的骨折声而已。” “你……你……”感觉到他力道一增,霎时三郎彰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当街痛呼了起来。“啊……你这臭娘们……啊!给!我给就是了!” 男人有泪不轻弹,可他现在却是汗涔涔、泪潸潸。 忽地,他听见这练家子的女人低呼一声,“来了、来了。” 来了?!谁来了?他一头雾水。 感觉强加在手上的力道忽地一松,他很直觉的就是抽出手反挥一拳,御骄躲过后,他整个人随即扑了上去,打算给她一顿“粗饱”。 “救命呐……非礼呀……” 王郎彰奇怪自己才扑上前都还没动手,怎么这豪放女就自己扯开了衣襟,露出一小片抹胸,还笑盈盈的对他送了几个秋波,撩人的对他一噘口?霎时即使是花楼常客的他也怔往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御骄脸一敛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凄叫,“非礼啊……非礼啊……”现在王郎彰就扑在他身上,感觉够给它暧昧吧! 王郎彰还弄不清楚状况,忽地给人从后一把提了起来,狠狠的揍了一拳,又掴了一巴掌。 “他奶奶的!你这无耻败类,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敢皆当街调戏姑娘!” 贺遥虹?!完了!完了!在这种情况遇到她,不死也半条命。 “啊……我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打从他上街到现在,命运如此坎坷?“我没有调戏她,是她自己脱衣给我调戏的。” 贺遥虹回眼看了下哭得甚是可怜的御骄,利眸又往王郎彰身上瞧。“脱掉!把衣服脱掉。” “为什么?” “我想调戏你,所以你还不快脱掉衣服。” “开……开什么玩笑!我才……才不要!”王郎彰赶忙紧捉着衣襟,防止自己不脱却被别人给脱了。别的女人也许没这种胆识,可他知道贺遥虹绝对有。 “你这种人尚且说不要了,那人家姑娘会自动解衣给你调戏?” 说着,她又握起拳头相向,可这一拳还没击落,王郎彰就惊吓过度的晕了。 “没用的东西,这样就晕了!算你好狗运,晕的是时候。” 贺遥虹松开手,看了看御骄,注意到他身边白幡上卖身葬父四个字,没多说什么的扔下一锭金子,转身就要走。 “姑……姑娘且慢。”御骄理了理衣裳站了起来。“蒙姑娘大恩,不知何以为报?” “不必了。” “这如何可以。”当然不可以。他在这里卖身葬父了半天,为的不就是要巴上她,若她不求回报,那他今天不就白忙了?“老父死后,奴……奴家在世上已是举目无亲,且请姑娘留我在身边为婢,只求口饭吃。” 贺遥虹原本想拒绝,毕竟堂堂龙门镖局,奴仆、丫环岂有少的道理?只是恻隐之心顿时一起,心想这姑娘身世也未免可怜,叹了一口气,“要留你就留吧!” “谢姑娘。” 贺遥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叫贺遥虹,你呢?”既然要将她带回镖局,总不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御骄,我叫御骄。” “玉娇?”看着她高出自己两个头的身材,唔,果真是“玉”树临风,又她也不似一般高大的女人,脸总是长得男人相的,反倒有股特别的“娇”气。“果真是人如其名。” 御骄高兴着终于缠上这呛姑娘了,压根没留意她讲那句人如其名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就可大大方方的和她培养感情了,忍不住堆了满脸笑。 想想,以卖身葬父的孤女身份进龙门镖局,为赢得美人归而努力,孤女的身份该是合乎贫穷规则才是, 他已经相中了目标且进行第一步了,就不知道其余的数人命运如何? 各自努力了! 第二章 这里就是龙门镖局?御骄有趣的看着这阳刚味十足的地方。 这时候,正好遇到一群人刚押完镖回来。 贺遥虹对那些向自己亲切的打着招呼的镖师们颔首致意。“刘叔、张伯……你们这一路辛苦了,沿路没遇到什么找麻烦的人吧?” “打着龙门镖局的名号儿,不会有人敢动咱们货儿的脑筋的。”老镖师好奇的看了下站在她身后的高大姑娘。“这姑娘是……” “我想收她为贴身丫环,正想禀明我爹呢。”说完,她便往里头走。 御骄连忙跟在她身后。“小姐,这镖局……似乎是阳盛阴衰呢!” “是啊,镖局里数十人中,有七、八成全是男人。怎么?怕是吗?不习惯的话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是跟在小姐身边吧?”若不是这样,他到这里就没意义 了。 “是啊。”她看了他一眼。“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到厨房帮忙或是到其他房去当丫环。” 厨房帮忙?别开玩笑了,如果镖局的人不想因他而断炊或是因为东西太难吃而拒食的话,最好别把他丢到厨房去。他这打从出生就没进过厨房的人,能去帮忙?别越帮越忙了就好。 “不……能待在小姐身边,那自然是最好的。” 进入花厅后,只见一名五旬左右的威仪壮年人端坐在堂上,身旁则坐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 “爹。”贺遥虹一唤。 原来这威仪男人正是龙门镖局总镖头贺天顺。 贺遥虹又望向那美妇,声音不若方才唤爹时的热络,只冷淡的叫了句,“芳姨。” “这位是……”贺天顺看了御骄一眼。 “我想将她收为贴身丫环。” 贺天顺还未开口,张云芳娇嗲的先开了口。 “咱们府上多的是丫环,在那些丫环中挑个来伺候不可靠些吗?”眼波一扫,“来历不明的人收来当贴身丫环,会不会太草率了?” “要收玉娇当丫环的人是我,可不可靠也是我的问题。”贺遥虹冷冷的看着她。“至于来历不明的人这说法……”她忽地一冷笑。“当年芳姨为爹爹所救,来历至今也未曾清楚过。” “你……”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贺天顺忙打圆场,“也不过是收个丫环,家里多了张嘴吃饭也不算什么,何必弄得如此不愉快。” 见夫君护着女儿,张云芳十分不高兴。“都已经要出嫁的姑娘了,这个时候才收贴身丫环不很奇怪?” “谁说我要出嫁啦?” “十八岁的姑娘啦,命好的都已经是一、两个娃儿的妈了。”张云芳就是看她不顺眼,谁叫她打从嫁了贺天顺后肚子不争气,一男半女也没生下。她担心如果身为贺家独生女的贺遥虹没嫁人,待贺天顺死后,偌大家产也许全成她的。 当年她会嫁给年纪大她一大截的贺天顺,不就是为了他的财富,若是财产分得少,她岂不虚掷了这些年的青春? 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因此她一直想办法要把贺遥虹嫁出去,可偏偏这死丫头刁钻又难缠。 打从及笄后,贺遥虹文武全才、才貌兼俱的名声便传得响亮,名门公子上门提亲的人之多,差些踩平贺府门槛。可这死丫头就是一一推拒,说上门求亲的人她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后来她又列了一项武功得在她之上才能成亲的规定,上门求亲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不但如此,打从她学得一口粗鲁的脏话后,更是没人敢再上门提亲。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有可能留在贺府霸住家产终老,张云芳就一天比一天更不能忍受她。 这女人!贺遥虹对她真是恨得透彻,原本不想令她难堪,可她自己都先开了头,不回应好像对不住她。 “命好的都已经是一、两个娃儿的妈了?那芳姨显然命不太好,都已经三十四、五了,至今仍无子承欢。” “你……你……”张云芳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张脸红个通透,又羞又怒的开不了口。 “若没别的事我先退下了。”说完贺遥虹转身就走,御骄也跟上。 “老爷……”看着她走远,张云芳的胸口仍困怒气起伏得厉害。“你看看你那宝贝女儿竟然如此羞辱我!我不管啦,你要为我作主……呜……” “遥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多担待些吧!” “担待、担待,每回一提到你那宝贝女儿,你就要我多担待!我已经担待她十年了,再说她都十八岁了,还算是稚儿不懂事吗?”太可笑了,老是拿她年纪小来搪塞,她今天要是不要个公道,她张云芳三个字就倒着写! 贺天顺无奈一叹。 每回面对这种事情他都很无奈,妾室和正室子女处不好的事就像婆媳问题一样平常,而处于两者间的男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对于女儿遥虹,他从来就不否认是对她有些宠溺和偏袒,没法子,谁叫他共发了一妻七妾,可至今也只有正室为他生了遥虹这女娃,所以他能不宠不疼吗?也大概因为他的关系,这才养成遥虹恣意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见贺天顺沉默,那表示他也同意她的话,于是张云芳加把劲的说:“遥虹真的不小了,十八岁的姑娘若再不婚配,隔个几年不但好夫家难找,只怕外头对咱们贺府也会有不良的讹传,毕竟太多人前来说亲遭拒了。” “遥虹不喜欢,为人父母的又岂有勉强孩子的道理。”他心里也急啊!可女儿一向十分有主见,若不顺着她的意,天晓得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反抗。 “现在勉强她是为她好,将来她会明白的。”见他又沉默,她温婉的放柔了声音,“算来,我也是看着遥虹长大的,虽说一向处得不甚和睦,可毕竟是一家人,我也会为她担心呐,再怎么说,总不希望她那样花儿似的姑娘将来因为年纪大了,随随便便的找个人嫁了了事。” 贺天顺赞同的点了下头。“这倒也是。” “所以,即使她不愿意,对于她的婚事,咱们也该早些作准备才是。” “怎么作准备!”提起这事他就头大,打从遥虹不知打哪儿学来一堆粗言秽语后,好像已经许久不曾见媒人上门说亲了。“没人上门说亲,即使心里着急也于事无补啊!” 见他如此说,张云芳开心的笑了。“老爷这么说也就是赞同我的话喽?”顿了一下她又说:“只要你答应,遥虹对象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有人选?”他讶然道。 “有,当然有。有个人可是对咱们遥虹痴心着,只是为着她订下的一些规则而不敢妄动罢了。”现在没有,她也会立刻去找。 “有这样的人?是哪家公子?人品可好?” 她避重就轻的答非所问。“那公子家里可富有了,这门亲事若成呐,遥虹就有旱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 见他又犹豫了起来,她不让他有反悔余地的一发嗲,“好啦、好啦,这事儿就交给我处理了,你啊,安心的等着做丈人喽!” “只是……不知遥虹对这件事情会有什么看法?” “之前她就是看法太多,才误了自己的好姻缘,如果现在再顾忌她,就等着看她把自己的幸福毁了好了。” 这样听来好像也不无道理……“好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我一定会把它办好的。”张云芳笑开了一张脸。 贺遥虹,想和我斗?嘿!你还太嫩了,看我把你的下半生断送在一个纨绔子手上,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她等着看往后日子她受了委屈却无处可诉的狼狈样。 这里是她的闺房? 不对,就他到过的姑娘房间,好像没那么素雅的,可说是爷儿们的房间……床边的那面铜镜和铜镜前方的珠花和金步摇又是怎么回事?御骄奇怪的想着。 “你才第一天到镖局来就让你看到这种情形,真不好意思。”贺遥虹看着他,对于方才她和张云芳吵嘴的场面有些尴尬。 “我到这儿才怕打扰了呢!”这是客套话,他对方才那个和她唇枪舌剑了半天的美妇十分好奇。“方才那妇人是……” “她是我爹的第三个侍妾。”一提到她,贺遥虹的火气又上来了。“那女人心机特重又爱搬弄是非,偏偏我爹极信任她。”她忍不住的说了些心中的不满,本想再往下说的,可顾及到自己和御骄也还不算太熟,况且人家第一天到府上来,说太多似乎也不妥便打住了话。 “算了,不提她!”她重重的吁了口气。“对了,这里是我的房间。”她将配剑挂好,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你觉得好不好?” 这里真的是她的房间?他不由得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好是好,可惜阳刚了些。” “你也这么认为?”她低头一笑。“我爹一直渴望有个儿子,让我一直希望自己是男儿身,为此我勤练武艺,想成为一流的镖师继承家业。只可惜我再怎么努力想成为男子,终究改变不了是女子的事实。” 御骄看着她,似乎多了解她一些了。“你有这分心就够了,相信你爹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也不会想要儿子了。” “女儿和儿子还是不同,女儿总有一天会嫁出去,儿子却会陪在身边。” “你就是为此而拒绝上门求亲的人?” 贺遥虹失笑,“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这样的。”像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她忽地问起御骄,“喂,你对时下男子的纳妾之风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不是很多有钱有势的男人都这样吗?”像他家上至他爹,下至总管,只要稍微有些钱财的,哪个不娶一、两个妾? “天底下大概就是太多像你这样的‘传统’女人,才会让男人这么嚣张。”贺遥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为什么男人可以娶一大堆妻妾,而女人却不能也拥有许多男人呢?有多少女人忠贞了一辈子,却换来夫君薄悻相待、小妾成群。像我娘……”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爹在她产下我数年后,借故她不能为他生个子嗣,因此开始纳妾。到她死时,我爹共纳了七个妾,可也没有任何一个妾为他生儿子。” “你娘真是个心胸宽大的贤妇。” “她是不得已才让自己的夫君纳妾的,女子要是落个妒妇的骂名,那可是不得了的。”一想到孩提时候的往事,她又叹了气。“我娘的心酸我最清楚了,她常常一个人委屈的流泪到天明,天一亮她又得收拾心情,装笑脸的面对那些和她抢夫君的女人。” 贺遥虹忍不住地激动起来,在深吸了口气后,才续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太多的不公平,这辈子我既然不幸生为女儿身,就绝不让自己也陷入那种狼狈的情境中。” “那……你要怎么做?!” “女人总是在成亲后身不由己。”她一笑,“所以我打算一生都不婚。” “以此来逃避你口中所谓的狼狈情境?”御骄十分惊讶,对于她为何屡屡拒绝上们相求的姻缘,开始有些明白。 “聪明吧?”她一笑,眼中尽是顽皮,“为了拒绝上门求亲的人,我可是费了一番苦心呢!还没形象地骂粗话,你看我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你就是为了拒绝有人再上门求亲才骂粗话?” “这招可有用了。”她像在分享拒婚心得的说:“以往订立比武规则,还是有不怕死的人会上门,而且我也不敢确定,哪天我会不会给人打败了,得乖乖上花轿。可当街骂粗话,那效果可大着,试问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出口成‘脏’的粗鲁女为妻?” “哦……”原来如此。 不过,好像也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给她的一口粗话吓跑吧?眼前不就有一个是因为她的“豪气”才注意到她,继而倾倒在她的“老娘”之下的男人吗? 所以说,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有人喜好清淡,也有人非要重口味不吃。 她为了拒婚无所不用其极,可她却对人性没研究个透彻,这将是她严重的败笔。 贺遥虹把玩着瓷杯,“我呢,这辈子绝不嫁人,快快乐乐当我的老姑娘。” “要是有人不怕你的满口秽言仍是打死不退呢?抑或有公子愿意为了你终身不纳妾,只专宠于你呢?这样你会不会改变主意的想嫁了?” 她想了想,“有这样的人吗?只怕要不死了,就是还没出生。”她皱了皱挺秀的鼻子一笑,然后挖苦的说:“你会这样问表示对男人还没看透。” “天下乌鸦并不都是一般黑吧!”要不他也不会为了她男扮女装的卖身葬父。 “可能有白的,只是到目前为止我没遇到就是。” 御骄看了贺遥虹一眼,心想这姑娘的脑袋还真是食古不化呐! 算了,要改变她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先到此为止吧!他今天也真够累的了,“卖身葬父”的代价还真不小,辣椒粉抹了半天,差些哭瞎了一双眼。 “小姐,时候不早了,今晚我睡哪里?” 贺遥虹想也没想的说:“跟我睡。” “跟你睡?”御骄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要我……跟你睡?”会不会进展得太快了? 不……不好啦!孤男寡女的,虽然说也不是第一次和女人睡……可贺遥虹毕竟和那些花楼姑娘不同。 看他讶异的表情,贺遥虹忍俊不住。“镖局里原本就房舍不够,现在西边的房舍还在兴建,在房舍落成前,你得和我挤一张床。” 怪了,同样是女子,她还怕她占她便宜不成? “这样……不太好吧?”嘴里是这么说,可是御骄心里……嘿嘿,为什么会有喜悦的乐声直在耳边绕呢? “就算不好,目前也只有请你将就一下了。” “将就?!怎么会呢?”呵呵……再好不过了,能进展得那么快,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啊! 贺遥虹看着他脸色的变化,心里实在觉得既疑惑又好笑。 这姑娘的表情真是多啊!当她说她必须和她同寝时,前一刻她还一脸惊愕,好像她半夜会起来偷袭她的样子,没多久又表现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似的笑得贼兮兮的。 她真是有趣! 难得两人有缘,且相处愉快,看来带她回镖局是正确的。 其实她一直是个很寂寞的人,惟一偶尔能说说话的对象就只有镖局里的几个老镖师,要不然就是尚书府的那古灵精怪的小千金紫薰。在镖局里她没有同性的朋友,因为那些人不是爹的小妾就是那些小妾的丫环。 也好,往后多了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对了,想到紫薰,她也好些时候没找她出来了。唔,哪天找她出来聚聚,然后把玉娇介绍她认识吧! 第三章 “今天请你来,相信芳姨这样明白世故的人,该知道是为了啥事吧?”王郎彰轻啜了口茶,态度有些傲慢无礼。 张云芳未语先笑。“哎哟!王公子找我这年华渐逝的女人到此还会为了啥事?” 这意味着,他毋需说客套话喽?“事情办得如何?” “进行着。” “那也就是说,事情有进展了?”见她颔首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王郎彰得意的大笑。 看来,那凶婆娘贺遥虹是迟早要栽在他手上的。 哼!她敢三番两次的破坏他的好事,还三不五时的对他拳脚相向,打得他鼻青脸肿,他绝对要她好看,而娶她为妻,再慢慢虐待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女怕嫁错郎”就是他想出的绝佳主意。 打从她几天前又破坏了他和那卖身葬父女的好事后,他就更下定决心。 再凶的女人一旦嫁人为妻也得以夫为上、当夫是天的认命! “而且不只有进展,还快有结果啦!”张云芳一脸笑,“只要我亲自出马的事,岂有不成功的道理?” “看来贺总镖头还真听你的话。”原本他想娶贺遥虹的事还怕贺天顺反对哩,毕竟他也知道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更别说他以前还曾为了些事和贺天顺有些小过节,贺天顺若对自己印象不好是正常的。 而在打定主意非发那凶婆娘回来荼毒凌虐不可后,他透过一些人,知道贺天顺十分听信张云芳的话,又张云芳和贺遥虹一向不和,便利用她贪财的弱点,捧着银子请她帮忙了,只是好一阵子没有消息。 “别人我不知道,若对付贺天顺,我有的是方法。”男人嘛!只要一发嗲,就昏头转向地搞不清东南西北了。 张云芳是只要能把贺遥虹撵出镖局的事,她什么都肯做,而王郎彰是只要能将贺遥虹娶进门,什么也肯配合,彼此要对付的目标相同,因此合作无间。 “既然如此,我什么时候可以和媒人到贺府提亲?”这事要越快越好,贺遥虹一日不痛苦过活,他就一日不快活。 “快了、快了,就近期吧!” “近期?”王郎彰的笑容十分狰狞。 “就近期。”已说服了贺天顺让媒人上门说亲,现在只等着适当的时机了。 一想到就快剔除眼中钉,张云芳也快意的笑了。 御骄十分疲惫的回到贺遥虹的房间。 步履沉滞,一双向来有神的眼睛现在都快用竹筷才撑得起来了。 打从来到镖局之后,他没有一晚睡饱过。是因为贺遥虹打鼾声吵到他?不,她睡时从不打鼾。那是她睡相太差吓到他?不,她睡相甜美得像婴孩,就是她睡着的样子超级诱人,一脸无邪、毫无防备的样子,导致他夜夜辗转难眠,发疯似的半夜起来背诵经文解“渴”消“火”、降“魔”除“妖”。 啊……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被接引西方见佛祖了。 唉,他实在是开了自己一个大玩笑,喜欢的姑娘就躺在自己的身边,有时手还会往他身上搭过来,头一靠正好躺进他臂弯里,脸还朝着他,彼此面对面不逾数寸,她如兰气息尽数拂在自个脸上……他简直……简直快疯啦! 他毕竟是再正常不过的男儿汉,怎堪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叹了口气御骄走进了房间,正好看到贺遥虹换上一套男装。 “你来得正好,我要出门了。”贺遥虹指了指床上的另一套男装,“穿上吧,你也要一块去的。” 大唐民风开放,女人抛头露面,甚至是外出骑马都是正常的,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换男装? 看着那套男装御骄怔了怔。“穿……穿这样出们就行了,为什么要换男装?”一换上男装不就完了吗?也许贺遥虹就会因此认出彼此曾有过一面之雅。 他目的还没达成,若给人知道他是女扮男装,事情可闹大了。 “因为要见的那个人家教甚严,若没着上男装她根本没办法溜出府。”就不知道紫薰那位居高官的爹怎么那么顽固,现在女人满街跑,就独独不准她出门。 人家说文官家规矩多,这么说来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可是我……我不……”哎哟!现在真是哑巴吃黄连。 “你不会穿男装吗?”这也是有可能的,又不是每个姑娘都像她和紫薰那么野。“没关系,我帮你换上。” 他男装都穿了二十几年了,怎可能不会?“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让她帮他换出事机会可能更大,万一前方的两个瓜核给掉了一边,或是一高一低,那可就糗大了。 “那就快吧!”贺遥虹转过身去,她知道玉娇是很害羞的人,虽同样是女子,可她却是极度保守,有时连换衣服都要拿到别处换,更甭说她兴致一来,想找个人边沐浴边聊天,玉娇自是不允。 哎!同样是姑娘家,为什么就是有人如此的害羞? 看着贺遥虹转过身的背影,御骄不由得叹了口气,望着那套男装发愁。 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只希望她待会儿转过身后,对于他的男装扮相只觉得英挺适合,没有勾起什么印象才好,否则…… 哎哎……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他陷入苦思。 “好了没有?”怎么她转过身也好半天了,半点动静都没有。 面对现实的时候到了。“就……就快好了。”真要命! 总算听到更衣的悉嗦声了。又过了一会儿,贺遥虹再开口问:“好了没?我要转身喽!” “行了。”有了最坏的打算后,心里也坦然些了。 贺遥虹转过身讶异的看着御骄。 “你……” 完……完啦!她已经发现了吗?否则她的表情为何这般讶异? “玉娇,想不到你不但女装娇美,连着男装也这般好看。”她叹了口气。“人说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怎么会是这种情形?他不是该被踹得只剩半条命,再送官严办的吗?不过……这还真是求之不得的情况! “我穿男装的样子……真的好看?”他试探性的问。 “好看!当然好看!”她替他将腰带系正。“我和紫薰穿男装,只要有心人仔细一辨识,就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可你不同,若不是我早知道你是女儿身,还可能会以为你是如假包换的公子呢!”说着她又拉着他转了一圈。“好个俊俏郎!” 俊俏郎?!御骄笑了。想起来也真奇怪,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一身男装,无论布料、配饰,甚至熏香都比现在讲究许多,可那时她看他的感觉就像他是挡路丑男一般,现在却反而觉得他好看?“既然外头的公子你都看不上眼的话,索性就嫁给我算了。”三分玩笑,七分真心,只可惜以贺遥虹的迟钝,她会以为是纯粹开玩笑,而且以目前的情况,她也无从“多心”起吧! “我也想啊!”贺遥虹往他腰间一环,既顽皮又娇俏的一皱挺秀的鼻子,“只可惜你是姑娘,即使我想嫁也嫁不成。” 御骄低头看着她。“万一……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公子出现了呢?你嫁是不嫁?” “出现再说喽!”她仰起头看他,忽然有些奇怪的觉得他看起来凭地眼熟……她脸朝他越凑越近,眉头也锁紧了。 “怎么这样看我?”他被瞧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我忽然觉得你像谁……” “是……是吗?”他的心跳此刻如万马奔腾,如果让她想起来那大事可不妙。于是他开口意图转移她的思绪。“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可多了,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我长得像街口那杀猪旺的儿子、某某大臣的掌上明珠……我可能都会信。” 他的话令贺遥虹笑了。“说的也是。”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门了吧?” “嗯。” 长安第一名楼瑞云楼总是冠盖云集,在那种地方容易遇到熟人,因此贺遥虹和楚紫薰每回相聚,通常是约在些不怎么有名的客栈。 虽去不成一流的名馆吃好吃的,可由于是和好友见面,又能享受自由,即使吃的东西粗糙了些,却也不影响心情。 先到的楚紫薰已等得有些不耐,贺遥虹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今天因为何故迟到了呢? 叫丫环带口信说要介绍一个她新收的贴身丫环给她瞧瞧,老地点、老时辰见面的可是她呢,自己倒是迟到了。 丫环?只是个丫环干啥介绍给她认识?唔……想必那丫环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是什么地方特别?长得美貌异常、武功奇佳,还是有三头六臂……她一面想,一面把手中的茶往嘴里倒。 “紫薰,我们来了。”贺遥虹往她身后拍了一下,然后带着御骄往她面前一站。“她就是我要介绍你认识的丫环,如何?长得很俊吧?” 御骄站在贺遥虹身后对着楚紫薰一笑,眼睛抛媚眼的一眨。 丫……丫环?!楚紫薰像不知受什么刺激似的,先让一口茶呛着了才由口中直喷出去,咳得她眼冒金星。“咳咳咳……你开……开什么玩笑?丫环?他是……” 站在贺遥虹身后的御骄拉下脸,对她做了一手“杀无赦”的动作。 “她是什么?”贺遥虹似乎感觉到有些奇怪,回头看了御骄一眼,“你们认识?” 御骄故意一脸疑惑的道:“怎么可能呢。” 这样学着姑娘家有些嗡声哮气的调调会出现在御府那玩少身上?天……天要下红雨了!乌鸦变白了,而她……好想吐! 啊……她现在好想大叫狂吼!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御骄的娘是楚紫薰的姑母,表兄妹两人的感情一向就不错。 因为楚紫薰一向鬼灵精怪,喜欢出鬼点子,像上一回御骄到尚书府找她,说要追一名呛姑娘,不知从何追起,要她给些意见,于是她就献了“卖身葬父”的计谋。 啊!现在她才知道他口中的呛姑娘是指贺遥虹啦!怎么办?她献的计谋竟然用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身上,要是有朝一日事情给揭发了!呜……遥虹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她长这么大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好友而已,要是她不理她,那她可会受不了。 可现在,又已经给它骑虎难下了! 贺遥虹看了看一脸苦主样的楚紫薰。“紫薰,你怎么了?玉娇让你想到谁了吗?” 男的御骄,可是她不能说。一摇头,她表情更苦了。“我身边可没有人会长得那么罪过的。” 看来紫薰不太喜欢玉娇呢!否则她不会这样说。贺遥虹不无遗憾。 “收了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当贴身丫环,你那芳姨没有说话?” “丫环是我收的,即使她有意见又能说什么?”贺遥虹才答完话忽地感到不对劲,她抬起头来看楚紫薰一眼,“我好像没对你说过玉娇卖身葬父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呃,对……对哦!“呃,那个……那个……我最近学了面相,听说男生女相是富贵相,女生男相可就大凶喽。你看看御骄,你不也说他长得俊吗!他就是典型的女生男相,瞧瞧哪有姑娘家一变装就阳刚得像爷儿们的?” “那又如何?” “如何?可糟喽!这种面相就是命硬,女子命硬者克东克西、克爹克娘,无所不克!” “无所不‘克’?这么好用!那索性把我送上战场,不用打敌人就自己死光光。”御骄忍不往插口。听这丫头讲这什么鬼话,真是太可恶了!他在追她未来的表嫂,她不帮忙美言几句也就算了,竟然还处处落井下石,也不想想他平时待她如何,什么好处没想到她,这娃儿当真是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 对她们的对话贺遥虹大笑以对,接着她对楚紫薰道:“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铁口直断的算命仙,不过,你还真是说对了卖身葬父这件事。” “他现在就住你家,当心下一个也许就是克你了。”她现在只希望贺遥虹早早把御骄撵出镖局,否则天晓得这花花公子会做出什么事。 大表哥娶了一堆妾左拥右抱,谁知一向花名在外的御骄表哥会不会也有样学样?要她眼见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为他众多妻妾中的一名,她会恨死自己,她才不要她如此委屈呢! “放心吧,我命也硬,她克不到我的。”贺遥虹一笑,不明白好友啥时变得如此迷信了。为了让她安心她又说:“她要能克我,像我们几乎形影不离的甚至连睡觉都在一块,我不早被克得驾返瑶池、一命呜呼了?” “你说什么?睡……睡在一块?”楚紫薰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御骄是男人,贺瑶虹是女人,男人和女人睡在一块?那不就……不就…… 不就完了吗? “是啊。”怪啦!同样是姑娘家有啥关系呐?像她们不也曾同床共枕过?“要不是玉娇太害羞,我还想要她和我一块泡浴,像我们从前那样哩!” “泡……泡浴?!”生米煮成熟饭了!完……完了!“熟了!全熟了!” “紫薰……紫薰你怎么了?”她说错了什么话吗?瞧她一脸苍白的,口中还念念有词,泡浴为什么会和“熟”字扯上边呢? 泡浴泡到熟了?不会吧? “我……我……我……” “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贺遥虹话才说完,只见楚紫薰白眼一翻,晕了。 “紫薰?紫薰!” 这叫刺激过度。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贺遥虹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那天和紫薰见面,她却昏死过去,她和御骄连忙换回女装将她送回楚府收尾,到今天为止,她还是弄不懂她昏厥过去的原因。 为什么呢?难道她得了什么怪病吗? 五天过去了,她想到楚府看看她,可是楚紫薰的丫环回话,说她目前不想见人,再过个几天若心情好些了,再来找她。 紫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哎,甭说她倒霉,怎么这几天她也开始走霉运了。 昨天她要那个比武求亲落败、留在镖局里打杂的楚子豪陪她练武过招,也不知道怎地竟在比划间发愣,右手的长剑没握紧脱了手就算了,手臂还去撞到石柱,痛得她泪水都积在眼中打转。 现在她手上敷了一层味道奇重的药膏,几乎什么事都没法子做,喝水还可以用左手,吃饭就得靠玉娇喂食了。 说到玉娇,打从那天看过她穿男装后,也不知怎么了,她现在竟然有些看不惯她穿女装的样子,总觉得,比起女装她好像更适合男装,甚至有时在她喂自己吃饭时,看着她那专注的眸子,她心里都会一阵小鹿乱撞。 不……不会吧?她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症,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非得想成爷儿们不可。 天呐……她不会、不会……喜欢上…… 哈哈哈……疯了!她铁定疯了!她怎么会想到那么荒唐的事呢?她是个姑娘耶,有那么多公子喜欢她,可见她该没问题! 呃,等一下!问题好像就出在这里,喜欢她的是公子没错,可她好像至今仍没有任何喜欢的异性呢!相反的,和她谈得来的都是些姑娘。 紫薰、玉娇……全都是姑娘。 她不会真的不爱男人爱女人吧?贺遥虹左想右想,越想她的想法越黑暗。 “小姐。”御骄看她蹙着眉苦着一张脸在发愣,拍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贺遥虹一回头看是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直觉反应的缩了缩肩。“你你你……别靠过来!”他得了瘟疫吗?御骄一脸莫名。“小姐,你怎么了?”她干啥一看到他就好像撞鬼样?很伤人心呐。 “我……”察觉自己反应过度,贺遥虹的脸红了起来。“我没事。”都怪自己无聊,没事干啥自己吓自己?她清清喉咙,“找我有事?” “浴池的水弄好了,来请你更衣沐浴。” “喔,好。”忽地,她又拔高声音。“啊?沐浴?”她的脸更红了。 看着贺遥虹草木皆兵的样子,御骄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紧张起来。“是……是啊。”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脸红得好像市集里卖的“红龟”? “喔……是啊!该……沐浴了。”哪个人不沐浴?她在着急个什么劲儿啊? 御骄看了一眼她上了药的手。“你这样可以自己沐浴吗?如果不成,我可以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给她急急的打断了。“可以,当然可以!” 她干啥那样紧张?他的话都尚未说全呢!他要说的是,如果不成,我可以帮你找个婆子或丫环来帮你。 她今天真的很奇怪。 “真的可以?”他又确定一次。 可以才怪!她现在手肿成原本的两倍大,连拿水瓢都成问题了,可谁叫她现在只要面对玉娇就会不自觉的害羞起来,怎么可以由她帮她洗。 贺遥虹勉强点了下头。“没问题。” 正要起身往沐浴的地方走时,她心里又想,为什么她要避着玉娇呢?这样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承认自己是有问题吗? 她真的是吗?不是!所以呢? 她要以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御骄正要离开之际,见贺遥虹又转过身来,相较于方才她看到他一副亟欲躲开的样子,现在的她则是一脸奇怪的坚决样。 以往的他若遇到这种情况,依他玩少的性子,他会觉得这姑娘性情多变,十分神秘有趣,可现在她是他喜欢的姑娘,他不再觉得性情多变是神秘有趣,反而觉得很不安。 原来越在乎一个人就越难以超然的心态去看待,更不可能游戏视之。 “小姐你……”他的“怎么了”还没说出口,手就给她紧捉着往前拉。 贺遥虹一脸沉肃的拉着他往浴池方向走去。 “小姐,你要带我去哪里?” “帮我沐浴更衣。”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是有问题,她要还自己清白。 “啊?”御骄怔了怔。他方才……没有听错吧?好像听到……她要他帮她沐浴更衣耶!他无法置信的又开口问道:“小姐,你方才……方才说什么?” “帮我沐浴更衣。”贺遥虹一脸坚决,仿佛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似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跳犹如万马奔腾。 怪哉?为什么以前她和紫薰一块沐浴没感觉,可现在面对玉娇却是如此奇怪?难道这就是找到“意中人”的表现吗? 啊……不要啦!光是想她就已经掉了一地的鸡母皮了! “不……不好吧?”御骄还是觉得不妥。 他是花丛浪子,可不是登徒子,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他还懂。他荒唐的男扮女装混入镖局,为的是好亲近贺遥虹,至于进一步的亲密,他心中自有一把尺。 浪子还是有浪子格的! “什么叫不好?”她横了他一眼,“反正我就是指名由你来帮我沐浴就是。”手一拉就将他给拖入平时只有她一人独享的浴池室内。 “你方才不是说你自己可以吗?”女人反复无常的时候实在很恐怖,那令别人无法猜透她心里所想。 老实说,贺遥虹一向不是个难了解的人,怎地才这一、两天的时间,就变得古怪难懂?难道真应验了一句俚语,女人心,海底针。 “少废话!我是主、你是仆,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可以。”她现在心烦气躁,是生气自己和别人无关。她又横了御骄一眼,突然发觉自己的态度好像很蛮横,实在比番更番,清清喉咙她说:“我……我背后自己洗不到,你就帮帮我吧!”说着她把腰带松了。“帮我把衣服脱了吧。” “真要……脱?”御骄发觉自己现在的声音有些怪。 贺遥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看过有人沐浴不脱衣服的吗?” 帮女人脱衣服他又不是第一回,可为什么他的手竟然会微颤呢?右手抖到最后还得伸出左手去帮忙稳住。 一面帮她解衣,御骄的眼睛却是闲上的,可耳朵却该死的灵敏,连衣衫落地的声音也听得到。听到衣服轻落的声音,一件、两件……他的心也跟着灼热起来。 然后地摸到……摸到她肩上柔滑的肌肤,以及在颈上的肚兜带子,他将它一解。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动作一做,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许多香艳画面…… 啊!他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御骄在口中默念心经,以祈求“身心安顿”。 似乎听到御骄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念些什么,贺遥虹奇怪的回头看他。“玉娇,你怎么了?”现在时候还不算太晚,借由光线她看到玉娇红得像猪肝一样的脸色。“你不舒服吗?怎么脸红成那样?” “没……没事!”他头压得低低的,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因而冒犯了。 贺遥虹想到方才玉娇一脸不愿意帮她忙的样子,又看她现在的样子,她想玉娇平时都很勤快的,今天会拒绝她的要求,是不是病了? 她转过身来。“还说你没事,瞧你脸红成这样,一定是病了。”她的手放在他额上探温。 “真的没事。”御骄一抬起头来,正好对上贺遥虹一丝不挂的丰胸…… 那是……那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他瞪大眼望着同一个方向,颈部僵硬的移不开视线,忽地脑门一阵量眩,心口一阵翻涌,腥甜的血味上提,他“噗”了一声…… “啊……玉娇,你怎么流鼻血了?”贺遥虹慌乱的找着布欲帮她擦拭。 看着她光着身子跑来跑去,御骄的血像流不光似的直冒。 噢!上苍……不……不行了!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失血过多而亡!不管身后她的阻止,他匆匆忙忙的往外冲。 贺遥虹在他身后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嘛?生病了也不说……” 第四章 “你来找我干啥?”楚紫薰一看来造访她的人是御骄,摆出了不欢迎的脸色。 “没事就不能找你?”他也是因为有事,且知道他男扮女装跟在贺遥虹身边的只有她,因此他才聊胜于无的找上她。 她横了他一眼。“我可是警告你,贺遥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要是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你现在对她却是避不见面?” “你还敢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她瞪他一眼。“卖身葬父的计谋算是我的馊主意,万一遥虹出了什么事,或是遭到什么不幸,那可都是我害的了。”说着说着,她心里又难过了起来。 “她还能遭到什么不幸?”说得好像他有多差一样。 不幸的是他好吗?打从他成为她的丫环后,举凡提水、梳头、叠被子……他哪样不是硬着头皮学的?就拿梳头来说吧,他已经从把贺遥虹的头梳得像疯婆似的出不了门,到现在可以三不五时变换发型,练就了一手好功夫。 人家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合当丫环了说!哎……有时手上的事情告了段落,他才赫然发觉自己是堂堂一个男儿汉,竟然做了一堆女人的事。 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作情字叫人盲目。 其实打杂当丫环也就算了,有时贺遥虹心血一来,还给她捉去练练“忍”功。她难道不知道食色性也这句话吗? 留在她身边的日子是既甜蜜又难熬,甜蜜的是意中人就在身侧,难熬的是……就是难熬咩! 每天和她同床共枕,那种感觉就像把一个饿了几天的人关在一间满是上等美食的房间却不给吃的一样。 啊!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真的难保哪一天他不会不顾一切的先吃了再说! “谁知道你这花花公子会做出什么事?”楚紫薰像是看透他似的说:“总之姑娘家若遇到了你,不会有什么好事就是。” “你就是为此不敢去找她?” “心中愧疚,没脸见她。” “多去找找她吧。”御骄清朗的眉宇拢聚了下。“贺姑娘这几天心情似乎有些怪怪的。” 她斜眼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为这件事专程来找我的吧?” “如果是呢?” “好像听到飞猪奔月一样真实。”她撇了撇嘴。算了,别那么不给他面子,好歹她也得叫他声表哥呢!“遥虹为什么心情怪怪的?不会又是你闯了什么祸了吧?” “在人家的地盘我能闯什么祸?” “就怕你逛花楼逛惯了,也把人家镖局给当花楼了。” 镖局给当花楼?这种话她说得出口!他又不是想女人想疯了,一大群镖师全给他想象成身材婀娜的姑娘了! 她的话真的会令人吐血。忍住了翻白限的冲动,他只说:“有时间的话,多去陪她聊聊吧,你和她要好,也许能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 “有个卖身葬父的‘表姐’在那里,我哪敢去。” “有那么严重吗?”看来他在这小表妹心中还真称不上是好人呢。 这表哥实在有够可恶,都已经害得她和贺遥虹的友谊摇摇欲坠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总之,无论你有朝一日被撵出镖局,或是仍继续留在遥虹身边,我和她的情谊都有变数就是。”她可不认为事情闹得那么大,贺遥虹还会原谅她。 “反正骗她卖身葬父的人是我,只要我不说,她不会怪你的。” 总算有些担当。“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我还是会承认。” 楚紫薰虽然有些鬼灵精怪,可她心地善良又颇有正义感,因此若她做出了伤害人的事,事后要她推卸责任,她根本做不到。 看着她仍然沮丧的模样,他说:“你方才说,无论我有朝一日被撵出镖局,或是仍继续留在遥虹姑娘身边,你和她的情谊都有变数?”像卖关子似的顿了一下,他又说:“那如果……我娶了她为妻呢?你和她的情谊还是有变数吗?” “你娶她?”她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似的呆了呆,直觉反应地道:“不可能的!” “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他淡淡的一笑。 在遇到贺遥虹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真心的喜欢一个姑娘。缘份的事真的很难说。 也许是因为她特别,也也许是因为她善良……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一旦动心后,对方的优点就更是数不完,甚至连缺点都不重要了。 贺遥虹在他眼中是那样的可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就会不知不觉的跟了过去,甚至在她熟睡之际,他可以牺牲睡眠时间的看着她酣甜可爱的睡容,直到长夜尽时…… 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言语表达他对她的情意,可他知道,这辈子他非卿不娶。 “的确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可就你娶她就是不可能。” “为什么?” 为了让御骄知道他和贺遥虹有多么不适合,楚紫薰说话可毒喽。“像你这种花心大少是不可能只钟情于一名女子。” “是吗?” “当然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她又说:“是谁在前年告诉我,不同的姑娘有不同的姿容,就如同各种美丽的花朵有它不同的丰姿。因此男人喜欢不同的女人就如同人们喜欢不同的花卉。所以男人三妻四妾的行为是情理之内的。” “我只是在解释男人娶妾的心态。” “只是这样?”她可不以为然。“大表哥娶了一堆小妾,你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怕是将来也要向他看齐吧?” “大哥十七娶妻,十九开始纳妾,若真要向他看齐,我早妻妾成群了。”他是花心些,花心的男人不会想负责,因此他一直没有娶妻的打算。 在遇到贺遥虹前他流连花丛、游戏人间,冷眼看着世间男女追求永恒不变的誓约,然后又无法遵从的毁约,多增添了人间笑谈一桩。 他是个十分冷静理智的人,偶尔风花雪月一番也仅仅只是附庸风雅、逢场作戏,从来就不曾认真。 可在这一次假扮“贫穷”的游戏中,缘份使得他结识了贺遥虹。 她改变了他对情字的看法,他开始懂得去关心人,开始变得想负责,甚至疯了似的想成亲!很不可思议吧?仅仅只是认识一个人,他的人生竟然有那么大的不同。 有时他也考虑到他用来接近贺遥虹的法子实在太荒唐,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该如何?贺遥虹的性子平时就有些些火爆了,若真的让她发起脾气,那想必更是辛辣可怕! 不管了!反正他就是娶定她了,到时候即使用绑的,他也会将她绑上花轿。 对于他的话,楚紫薰不雅的用小指挖了挖耳朵。“过去不看齐并不代表未来不会看齐。我看你还是别再招惹遥虹了,她对婚姻最大的心理阻碍就在于她根本不相信一个男人会终其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她用食指指指他。“你啊,正好是她最怕的那种男人典型,她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那么笃定?” “我和她是多年好友,对她可清楚了。”还会有谁比她更清楚贺遥虹? “如果我可以为她改变一切呢?” 御骄认真的神情是她不曾见过的。可是为了一个女人改变一切?她还是不太相信。“为了她再也不爱看其他姑娘一眼?”试探一下。 “当然。” “这一辈子除了娶她为妻之外,不再纳妾?” “没问题。” “真的假的?”这表哥平时是吊儿郎当了些,可他说的话通常是说得到做得到。“说的好像比做的容易了些喔!” “不相信?”他笑了。 “信!相信这些话就好像相信天会下红雨一样。” 御骄大笑。“紫薰妹子,注意一下最近下的雨,也许真会下红雨喔!” 新房里一片喜气洋洋。 贺遥虹头顶红盖头,心中忐忑不安的端坐在床治等待着夫婿。一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福厚的嫁给了这样万中选一的如意郎,点上胭脂的樱唇不由得微扬起来。 不久,她听到外头传来了落闩的声音,接着是沉稳的步履朝着内室的方向而来。 步伐每朝着她走近一步,她的心跳声就加速些。然后,她感觉到她等的人就在面前了。 他……在打量着她吗? 一思及此,她的心跳快得让她几乎不堪负荷,脸灼热得如同火炼一般。时间过得好慢,是因为等待所以漫长吗? 在不安中他挑起了她的红盖头,一双深情而灼热的眼盯锁在她灼烫的脸上。 “遥虹……” 呃……这声音好熟呐!她很快的抬起头来。 玉娇?她……她怎么会在这儿?贺遥虹发觉此刻她根本笑不出来,她力求镇定的说:“玉娇,你怎么会在这儿?姑爷呢?”她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玉娇此时一身新郎倌的红袍,再笨的人也知道新郎就是她。 “怎么?你忘了吗?”御骄对着她温柔一笑,“方才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拜……拜堂成亲?贺遥虹如遭雷击的怔愣住,美眸瞪得好大,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别开玩笑了!”她们两人都是女人怎么成亲?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外头的宾客都是证人。” 还有证人?贺遥虹都快哭了。 “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小生有礼了……”御骄欺身向前,将她压倒在床上。 “啊……不要……不要……救命呐……” 贺遥虹在睡梦中吓得冷汗涔涔,忽地猛然坐了起来。“不要!”紧捉着自己的衣襟,她狠狠的咽下一大口口水。 张眼环顾一下四下,确定不是在喜气洋洋的新房时总算松了口气。 “梦,原来……原来我是在做梦,太……太可怕了!”直到现在她的胸口仍剧烈的起伏着。 “怎么会作那么荒唐的梦呢?”她叹了口气。“难道这就叫春梦?”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就算是春梦,对方也该是令人倾倒的美男子才对吧?!玉娇的男装是俊逸绝伦没错,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呀! 噢!上苍,人家玉娇可是姑娘呐!她怎么会把她当男人看?还作了这种梦!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她陷入了严重的自我厌恶中。 这可怕的感觉不知道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烦恼一段时间了,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才会作了这么奇怪的梦。 她苦着一张脸笑,眼睛瞟了一下睡在身边的玉娇,这才注意到床上根本没有她的踪影。 “玉娇呢?怎么不见了?”她环顾四周,方才就寝的时候玉娇也跟着睡了,不是吗?怎地一觉醒来,她却不见了? 贺遥虹不放心的起了身,待她换好衣服要往外走时,忽地看到一道黑影往高大的门墙一跃而过。 “好轻功!”动作轻巧利落,想必是弄武好手。 对方武功只怕高出她不少,否则以她的眼力,加上今夜月色够皎洁,她没道理连身影都看不清楚。 这时候镖局里的镖师该都在安寝了,且镖师要外出也该光明正大的走大门而非越墙。最重要的是,镖局里的镖师,她不记得有谁的武功是如此高超的,可见此人非是镖局里的人。”思及此,贺遥虹很快的拿了剑往外走。 待她出了镖局,那人早已不知去向,正好有个报更的老者经过,她前去寻问,他则告知有一名丫环打扮的高大姑娘往郊外的方向走去。 贺遥虹道了谢后快步跟上,到了郊外后只有一官道,视野也变得较宽阔,比较容易找人。 远远的,她看到了一道人影没入官道尽头的转弯处,由于彼此相距有段距离,一会儿她才来到同个地点,这才发觉旁边有条几乎荒没在草丛中的小径。由小径上草折的新迹,她知道方才那人就是抄这小径走的。 顺着小径走到尽头是片树林,而在林中有一小座湖。由于怕对方知道,贺遥虹就躲在一棵大树后,她半探出螓首,好奇的看着这像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在融融月色的掩映下,这儿美得如同仙境一般,她瞧得有些痴了…… 突地,一阵水声唤回她的注意力,湖面水波动荡得厉害,那表示有人在水中。贺遥虹实在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看来那人只是来这泅水的,姑且不论人家为何要半夜前来,自己这样有如偷窥的行为着实不妥。正拿不定主意该去该留之际,她感觉到脚底好像踩到什么东西的低下了头一瞧。 是姑娘的衣服!由于那衣服太过眼熟,她蹲下身子将衣服拿起来仔细端详。 真的是玉娇的衣服。除了衣服之外,她还看到发钗、发带,以及……两个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胡瓜核?贺遥虹一脸狐疑的看着那由中剖开成水瓢状又以线串在一起的奇怪东西。玉娇拿这东西来干啥?戴在头上?不对,她没事干么在头上弄两个包? 胸部?她把那胡瓜核拿到胸前比划,由于样子太滑稽了,她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玉娇的胸前已经够雄伟了,再戴上这个,那不太可怕了吗?呃……这么说她才想起一件事! 由于镖局里一向阳盛阴衰,因此每每有新的姑娘出现,一些年轻镖师一双眼睛便老往人家姑娘身上转。有一回她好像听到一些镖师在无聊时说着浑话,说玉娇的胸部很有趣,好像一日数变,早上正常,过午就渐趋下降,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掉到肚脐眼? 他们还说那叫阿嬷型的布袋奶,少年垂。 当时她听了只是皱了皱眉。不过体谅镖师们在镖局里也没啥消遣,就由得他们去。但后来她有注意到他们所说的,发觉玉娇的胸部真的怪怪的,有一次她甚至亲眼目睹她的胸脯竟然快移到腋下了。 贺遥虹盯着那胡瓜核看,心想不会那奇特的一幕和这东西有关吧?就在她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忽地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一掌。 “你这偷窥病态者!” 贺遥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往前扑倒,手上还拿了那胡瓜核。 要死了!会痛耶!“什么叫偷窥病态者!这林子是你家的吗!”她生气的站了起来回过身,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竟然是玉娇。 御骄同样讶异的看着她。“小姐?” 她不是熟睡了吗?就因为确定她熟睡,他才敢跑到这湖里沐浴,现在……完啦! “你三更半夜不睡,干啥跑来这里泅水?”贺遥虹揉了揉磨伤了的右手。前伤未愈,现在又这么一摔,结果不知道会怎样。“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出门,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御骄注意到她手上正提着他的“胸脯”,他几乎没勇气看的用手抚了抚发着冷汗的额。 真要命! “我……” 正处于不知所措的地步时,贺遥虹像发现什么今人惊愕的事似的低呼出声。 “你……你的胸部是……是平的!那……那……”她瞪大了眼。 这种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脯,她们镖局里很多。 御骄叹了口气,事出突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你……是男的!”太过于惊讶,贺遥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小心!”他注意到她再移动一步后头就是湖水了。 贺遥虹看着他一接近,很不自觉的又往后移,忽地脚踩了空。“啊……”在落水之际,她的手本能的往前捉,正好捉到御骄围在腰间的布。 在落水的那一刹那,她视线正好落在御骄的双腿之间。 那……那……那是?! 为什么他双腿之间的东西和自己长得不太一样?哈哈哈……幻觉,这一切是幻觉…… 在贺遥虹落水时,她也因刺激过度的晕了。 第五章 御府游碧别业。 老总管看着自家二少爷抱着一个全身湿淋淋且昏迷不醒的姑娘出现时,还一度以为眼花了呢! “少爷,这么晚了……” 不待他说完话,御骄立即开口,“叫名丫环带套女装且弄些热水过来。”见总管怔住不动,他看了他一眼,“还有,叫人将狩猎休憩的那间小屋打扫干净,我待会儿用得到。” “少爷……” 见他不动,御骄又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见他催促得紧,即使有再大的疑问,老总管也只得忍住。“是……” 在一阵忙碌之后,御骄总算把贺遥虹安置在狩猎休憩小屋了。 方才他将她从水中救起,在那种狼狈的情况,他带她回镖局也不是,到楚紫薰家那更不行。想了半天,他想到距那小湖最近、且平时家人几乎鲜少会来的游碧别业。这里一般时候只会有老总管和一些奴仆,倒是个适合的地方。 还好他去湖边时多备了一套夜行衣,要不着女装被别业总管看到,他二少爷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 至于会到狩猎休憩的屋子暂歇,那是因为顾及到要隐藏身份。他和义结金兰兄弟的贫穷游戏尚未结束,且贺遥虹也尚未接受他,在这种情况他仍是要继续他的装穷日子。 就他对贺遥虹的了解,她若喜欢一个人,绝对和对方的家世、有没有钱无关,而是她到底喜不喜欢这个人。不过碍于他和兄弟们的约定,除非他赢得佳人苦心,否则绝不轻易的暴露身份。 住在这间小屋,不论建材、摆设,贺遥虹绝对不会把他和富家子想在一块。 而所有的仆婢也都被他屏退,不准他们再到这里来,免得到时候会出漏子。 坐到床沿,御骄看着贺遥虹熟睡的样子,老实说,他还真不知道她待会儿醒来后,他要如何跟她解释他男扮女装的事。 以她倔强的性子,有可能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了。若真如此,那他又该怎么办? 她还可能会将他撵出镖局,一旦离开了镖局,往后要再亲近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到底该怎么办? 俗语说,十个烈女,九个怕缠。他没缠过女人,也许……贺遥虹就有幸成为第一个,当然也是最后一个被他才上的女人。 以前总觉得才女人是无赖作为,可他想对于顽固异常的女人来说,或许这正是惟一方法。 反正一生中也只有缠那么一回,日后即使被当笑话嘲弄也无伤大雅。 心里主意一定,既然要缠上人家,自然要无耻无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唉……贺遥虹啊贺遥虹,就当是我前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得为了你不顾身份又是男扮女装的、又是卖身葬父的!现在为了缠上你,还得学着无赖的死缠活赖。再想想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天晓得他尚要搬上啥把戏呢! 御骄想着想着,忽地无奈的苦笑。 在他想着前途多骞之际,身旁的贺遥虹忽地嘤咛出声。“嗯……口好干……水……给我水……” 御骄倒了杯水,“水来了。”扶起她坐卧着,将杯子凑近到她嘴边。 贺遥虹喝了口水缓和了下如同火灼的喉咙,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停止喝水,抬起头来看御骄。御骄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慢慢喝。” “你……”恢复落水前的记忆的她一把推开他。“不要碰我!”深吸了口气,她仿佛正努力压抑着欲爆发的怒火。“你这男扮女装的骗子!” “为了接近你,男扮女装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着她一脸怒意,他竟然感到些微的不安,他担心,她会一气之下再也不理他了。“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了,因为你什么都听不进去。” “聪明!所以你也什么都不必解释了。”她恨透了被当傻瓜耍的感觉。 她对玉娇掏心掏肺的好,把她当可以谈心事的姐妹淘,没想到……到头来她竟然让她成为最大的笑话。 她不原谅他!绝对不原谅他! “如果解释解决不了问题,的确是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话里头一点歉疚也没有,贺遥虹的火气更加上升了。“从今天起你就给我搬出镖局,以后别再让我遇见你,否则……你就给我小心一点!” “镖局是个好地方,我住得挺习惯的。”早知道他一旦给她发觉男扮女装后,一定会给撵出镖局的。看来要缠住这头怒火中烧的母老虎,不使出无赖步数是行不通了。 “我们龙门镖局不欢迎你。” “我住得习惯就成了,别人的欢迎与否不影响我的感觉。”他给了她一个不在意的笑容。 “你……你真是我看过最无耻的人了!”贺遥虹咬着牙把话说全,气得手都握成拳了。 这年头有这样寡廉鲜耻的人?她押镖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今天算开了眼界。 “谢谢,我会当是赞美收下”他轻佻的笑着。 “你疯了!”不,在他疯之前她可能会先被他气疯!如果没有“杀人者死”这条律文,她一定要手刃这没脸没皮到令人吐血地步的可恶男人! 御骄仍是一脸嘻皮笑脸,“唉,所以疯子会做出什么疯狂事不但你难预料,有时连疯子自己也不太清楚呢。”他敛一敛笑容,双手一摊,十分苦恼的样子。 “你说的对极了,把我逼疯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真有趣!”尽管被威胁,御骄仍不改笑意。“真不知道两个疯子一块过生活会发生什么趣事哦?十分令人期待呢!” 他真是厚颜无耻到令人傻眼。“一块过生活?!你别妄想了!”再把这种人留在身边,无异是埋下她动手杀人的可能。“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踏入镖局一步的。” “我的确是不需要什么机会,不曾离开过,我干啥需要‘机会’再进去呢?” “你不要逼我报官。” “你要以什么罪名报官捉我?” “我告你颠倒阴阳。” 早料到她能报官的理由大概也只有这样了。他无所谓的一笑,“如果你觉得那样可行的话,那你就去报官吧!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么一来,你的清白大概也非毁在我手上不可了。” “你……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可能不会。”耸了耸肩。“如果你认为在公堂上抖出咱们曾同床共枕,甚至你还强迫我替你沐浴这样的事都无妨的话,那也由得你了。” 贺遥虹一张脸顿时红得通透,一只手指着他,“你……你真是太无耻了!” 又是无耻?“换个词吧!老说我无‘齿’,我的牙齿健全得很。” 想起彼此之间太多亲密的事,的确,要是那些事传出去,她还要做人吗?想到自个曾经光溜溜的在他面前,她就……就…… 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想死过! 一思及此,她的气势不若方才的强硬。“即使不报官,你也别想再继续待在镖局。”再让他待在镖局里她该如何自处?总不能就当不知道他男扮女装的事,继续做好姐妹淘吧? “那可不成,不继续待在镖局里,我怎么追求你啊?” “追求我?你这种无赖想追我?”她气极了!“你做梦啦!” “在脑子里头都叫白日梦,还不如付诸行动追求。” 她真的是败给他了。“我警告你,我和你之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可以了吧?她这受害者都已经让步了,他再咄咄逼人就欺人太甚! “不行,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将你追到手我怎能对自己交代?” 还对自己交代?那她呢?吃了这种哑巴吃黄连的闷亏,谁给她交代? “我若被你这种人追上了,我才无法对自己交代呢!” 噢!有够令人伤心的一句话!他御骄这辈子追求姑娘从来不曾如此挫败过,她真是让人沮丧。没关系,他这人一向是越挫越勇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即使见了棺材也哭不出来,因为里头装的又不是自己,干啥浪费泪水? “我会把你这句伤人的话,当作是你对我感情的试炼。” 活到那么大,她第一次知道有人的话令人听了会那么的想吐。“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斗到现在,她发觉自己对上这种无赖真是半点胜算也没有。“我回去会禀明我爹关于你的事,你要是敢再出现在镖局,我担保你会直的进来,横的出去。” 他要是这样就被唬住了,那也不叫御骄了。“我也正好有事找他。” 贺遥虹提高警觉,“你找他干啥?” 他不直说,绕个弯兜着她玩。“听说贺总镖头为了你的亲事十分头疼是吧?”他对着闻言一脸铁青的她一笑。“要是我登门求亲,不知道他会不会允诺呢?” “痴人说梦话。” “要是我告诉他,我和你同床共眠过,因此我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呢?” “我不需要你负责。”她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在半夜跑到林子里偷窥我沐浴,我可要你负责呢!” 偷窥他洗澡?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脸又红得可以煎蛋,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你敢说没做过这样的事?” “我……是冤枉的。” “谁冤枉你了?我沐浴时有叫你去看吗?” 她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跑去看的。”呃……这样回答也不对啊!“可是我……” “总之你去看了就是,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看我沐浴,那不叫偷窥叫什么?”见她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他继续“栽赃”她。“偷窥还不够,而后竟然还将人家的布抓掉了……”接下来的情况他不必多说,就由她自己去回想吧! 他的布被她扯掉了,而她看到了…… 啊!这人存心将她逼疯吗?她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赢得佳人芳心。” “那是不可能的事。”赢得她的心?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想赢得她的心?真不知道该说他太过自信,或是搞不清楚状况。 “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办得到。”御骄十分有自信。“给彼此机会吧!也许你真的会莫名地就喜欢上我也说不定。” “我会喜欢你?那的确是莫名其妙!” “那你是答应给彼此机会喽?” 贺遥虹想了想,与其让他到爹爹面前胡说八道,到时候爹爹可能顾及到她的名节和镖局的名声,也许真的要她嫁给他,那还不如现在答应他。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条件。”玩游戏也要有游戏的规则嘛,是不? “你说说看。” “第一,这机会是时间性的,总不能拖个五年、十年的吧?”见他颇为赞同的点了头,她继续说:“给彼此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间咱们就好好的培养‘感情’吧,若不成,那也是天意,你得答应我不再拿这些事威胁我,且从此不再纠缠。” 半年想追上她?呵……追求她若有那么容易的话,她早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 御骄一挑眉,玩味的笑意扬在嘴角。“合理。”以他的追女功力,半年内要追上位姑娘该不会是件难事。好啦!答应了。“第二件呢?” “你男扮女装的事已经被我知道了,往后不能再以丫环的身份待在我旁边。”她之前被吃豆腐的事就自认倒霉,可往后她绝对不允许这等荒唐事再发生。“你若想再继续待在镖局也可以,只是你必须以男子的身份。至于要如何得以长期待在镖局里,那你得自己想办法。” “那你如何交代玉娇的失踪?” 说到玉娇两字,贺遥虹就有气。在回答他问题前,她问:“你的名字不叫玉娇叫什么?” 就叫御骄啊!名字方面他可没骗她,是她自行给他改了字的。 不过……算了!再提她又要生气了。“我叫御兰风。”这也不算骗。他叫御骄,字兰风。 兰风?好名字。呃,她现在在气头上呢!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清了清喉咙她这:“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可瞒我瞒的不少。”真是太可恶了。 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他接上方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如果玉娇不见了,你打算用什么理由交代?”虽只是个下人,可也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地不见人影。 “就说她找到了她一名远房的亲戚,我许了她离开不就得了。” 对于她思绪如此敏捷,御骄小小的讶异了一下。“你好像早就想好不让我再待在镖局里了?” “我才没有你那么重的心机呢。” 呵!说得好像他专门算计人似的! 不过也对啦,反正他承认对她是使了一些小手段,他这商人世家出身的子弟,若不会使些“只赚不赔”的手段,那也未免枉了他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 “不过我有更好的主意,你不如说,玉娇找到她失散的兄长,她兄长要她回故乡,而欠镖局的葬父恩情,他愿意到镖局当镖师以偿还。” 贺遥虹起初听他的话时还一头雾水,可很快的她就洞悉他在打什么主意。“而那个愿意到镖局当镖师以偿还葬父恩情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御骄一笑。“如何?这法子可行吧?” “可行?!”贺遥虹看了他一脸和武字半点也沾不上边的书生斯文相。“镖师是要押镖运货,必要时得和那些劫镖的人拼生死的耶,像你这种文弱单薄样,不必等和来劫镖的人拼生死,大概半途就不堪跋山涉水的自己病死了。” 把他说得好像纸糊的一样。“如果真那么不济事,那死了也是活该。” 他这么说贺遥虹才想起来,对喔!如果他就是昨夜由镖局翻墙而出的那个人,那武功的确是不弱。也许,她真被他文雅的气质给骗了。 见她沉默,御骄接着说:“方才我提的法子既可以让玉娇消失得理所当然,又可以让我的出现有凭有据,最重要的是,我和玉娇长得再像,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凡事都考虑得那么周到,你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 “要褒奖人就有诚意一点,别褒贬相掺让人泄气。”可怕?!再可怕有他得知自己喜欢上她的心里冲击可怕吗?看她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又逗着她,“喂!听人家说,成亲会使人变笨耶,你要不要也让我变笨看看?” “才不要!”看着他那又贼又坏的笑容,贺遥虹红了脸。“以那种方法牺牲太大了。” “小气!” “这种事可以大方的吗?”这可恶的男人!可仔细一瞧……他还长得真是好看,这种男人即使一文不名,还是有很多姑娘愿意跟了他吧?遥想汉时才子司马相如,不就凭着一张俊容和才气让出身富有的卓文君跟他私奔了吗? 唔,想来这御兰风一定是很风流的人,若是如此,那感情对他而言的确是可以很大方的。一思及此,她的胸口微泛酸意。 “为什么不可以?”他为她牺牲了那么多,她难道就不可以对他好一些吗? 贺遥虹口气一冷,“少了我这分情,还是有姑娘会补足的,不差我一个。” “那可不同。” 她眯了眯眼,心里直泛酸,果真是有很多姑娘会主动投怀送抱!她一咬牙,“有什么不同?反正有姑娘喜欢你就成了,还挑!”说完,她匆匆忙忙的跳下了床,套上绣鞋。 “当然挑!别人喜欢和自己喜欢别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他看着她,“中意你的公子也不在少数,我难道也要跟那些人计较?” “有没有资格计较那得凭本事了。”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对我自己一向很有自信。” 贺遥虹一脸不信。“我听过不少人对我这么说过,可那些人现在在镖局里帮佣的帮佣,逃往外城的逃往外城。”她挑衅的一笑,“追求我得凭真本事,空有自信是不成的。” 拐个弯骂他没本事?这姑娘是该受些惩罚!有几分本事就有几分自信,他一向不是个浮夸的人。 “有没有本事,你且走着瞧吧!”胜券在握,他一脸志在必得的笑意。 “我的确会睁大眼睛看!”看你这吹牛王怎么“消笑”,到时候再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哼! “我是个很有表演欲的人,有个美丽的姑娘睁大眼在旁边瞧,相信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反正已经失望到底了,再失望也只有这样了。” “你是指我们之间否极泰来了吗!”再坏就只有这样,那也就是说接下来情况就会好转,如同倒吃甘蔗喽? 贺遥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恨!这男人的脸皮真的是铜墙铁壁呢!她说得再伤人,他都能拗成安慰自己的话。 算他狠! 不想再理他的往外走,和这种人再多相处一刻,她就多一刻想伤人的欲望。 “喂,你去哪里?”见她一刻也不愿多待的往外走,御骄立即追上。 “离开这鬼地方。” “我送你。”这里可是还在御府游碧别业内,万一她好死不死的走对了回别业的方向,那事情不就揭穿了吗?不成,他得带她绕远路出去才行。 “不要。” “这里有些偏僻,你不容易找到回城里的路的。” “跟你说不要就是不要。” “我不放心。” “不要你管……” 贺遥虹嘴里虽说不要御骄带路,可是还是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路斗嘴。 这一路斗,自然又是斗到龙门镖局门口。 第六章 这个人真的是和谁都熟得快! 贺遥虹经过镖师们平时休憩的地方修心楼时,听到里头闹烘烘的一片,仔细一听,里头说话最大声且妙语如珠逗得大伙儿笑声不绝的,就是御骄。 “真的混入镖师群了,真有他的!”她不便多作停留的继续往前走,在一个转角处,遇到镖局里的老镖师,李同。 见他似乎有心事,她开口呼道:“李大叔,早啊。” “早。” “李大叔,怎么看你一大早就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他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疼她疼得不得了,几乎把她当亲生女儿了。 “呃……”他播了搔头,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李大叔,有什么事情连我都不能讲吗?”她从来没看过他心情如此沮丧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她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又停顿了一下,李同才开口,“有人上门求亲,且下了聘,你知道吗?” 求亲?下聘?贺遥虹听得一头雾水。“这是咱们镖局里的事吗?这么大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她又想了一下。“我爹……又娶小妾了吗?”呃……也不对,大叔是说有人上门求亲,而不是到别人家求亲。 他叹了口气。“虹丫头,人家上门求亲可是冲着你来的。” “我欠?!不太可能吧?”这可令她讶异了!她都已经将自己的形象彻底摧毁了,还有人对她有兴趣? “事情都发生了。” 看李大叔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那不要命的是哪家公子?”别告诉她,对方是最近才搬到长安城的,而且还没打听到她的恶形恶状就给她的外表骗了。 一提到对方,李同的眉宇皱了起来。“长安城的少年即那么多,怎偏偏……”重叹了口气,他有些埋怨的,“哎!你爹也真是的……” “别顾着自己喃喃自语嘛!好歹告诉我对方是谁?”他一向是主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因此每每有人上镖局求婚,他总是笑得比她爹爹开心。如今有人上门求亲,为什么他却是苦着一张脸,事情只怕不单纯。 “是……是王郎彰。” “啊?那只恶心的‘蟑螂王’?”贺遥虹先是一怔,然后忽地笑了出来。“哈哈……李大叔,你要吓唬我也想个较适当的人选,说他!”她忍不住又是一阵笑。“那种仗着家里有钱,作威作福的统挎子弟不敢招惹我的。”那种人有色无胆,充其量也只会欺负良家妇女、玩玩花娘,像她这种一出手就是“重口味”的凶婆娘,他没胆要,也没命要。 “上门求亲的人就是他,他不但叫来了媒人,连聘礼都送来了。”李同又叹了口气。“他聘礼送得多,场面浩大,可能半个长安城都知晓了。” 贺遥虹又是一脸不可思议。“大叔,你是说真的?” “这么大的事儿,怎能开玩笑。”他才没那么无聊。 脸色一变,她沉下声音问:“王郎彰现在人在哪里?”真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凭他那恶心的家伙想娶她?下辈子吧他! “他和媒人都在花厅。”见她一脸想杀人的气忿样,李同忙拉住她。“丫头,你干么?” “我要去会会他,看那无耻之徒凭什么上门求亲!” “你去不得啊!”他知道此事缓不得,可媒人上门提亲,未出嫁的姑娘家,即使好奇想看上门求亲者的人品,也该躲在屏风后,而不是大剌剌的出现呐! “我现在不去,到时候我爹真允了这门亲,那我可就欲哭无泪了。”开什么玩笑,婚姻大事可是关系到她未来的幸福呐,她可不想一生就毁在一个纨绔子手上。 “你爹他不会的。” “有芳姨在那就不一定。”那女人可厉害着,就名份上张云芳只是爹爹的小妾,可她却因为能魅惑身为一家之主的爹,现在镖局里对内的事,有什么不是她管的?俨然已成为镖局的女主人了。 李同反驳不了,还是只有叹气,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他担心张云芳只要在贺天顺耳边说些话,也许他真的失去判断力,连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都给卖了。 事不宜迟,贺遥虹匆匆忙忙的往花厅方向走。 刚出修心楼的御骄看到她脸色不对,且行色匆匆,也好奇的想知道个究竟的跟上…… 花厅内摆满了贴满象征喜气红纸的大小聘礼,媒婆正鼓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企图说服贺天顺,成就一桩良缘。 看着那些聘礼和王即彰三角眼、狮子鼻的模样,贺天顺的眉几乎纠成一团,再加上那媒婆还睁眼说瞎话的夸王郎彰什么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听得他胃里直翻涌,一堆秽物没当面吐出来算是给足了面子。 怪不得人家说媒婆眼里没有天良,只有银两。此话当真不假。 贺天顺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的问向坐在身旁的张云芳,“不是只是上门说媒吗?怎地连聘礼都带来了?”这似乎有些强人所难的感觉。 他活到那么大年纪,也不曾看过这种说媒方式。 荒唐、真是荒唐!若连说媒都尚未说成就准备好聘礼,那他要不要也顺便宴请亲朋好友,让女儿和他拜堂成亲了?!如此不慎重其事,未免也太看轻他龙门镖局了。 其实打从张云芳告诉他,要前来上门说媒的是王郎彰时,他心中就觉得不妥,可毕竟还是给说服了。但现在这种情况,让他十分不高兴。 “人家急着把遥虹娶进门,这才急得没顾及古礼,你可别介意。” 贺天顺仍是铁青着脸。“说媒部尚未说成就抬来聘礼,这人也未免太有自信。” 张云芳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有自信才好,你不希望未来女婿是那种做起事来犹豫东、犹豫西,窝窝囊囊的人吧?”瞧他对王郎彰不满意,她又开口,“我觉得王公子这人其实还不错,遥虹许了他不会吃亏的。” “许他?”他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王郎彰那张脸走在路上都有人想上前去打他几拳,要他把宝贝女儿许了这种人?“开什么玩笑!” “当然不会是开玩笑。”张云芳没想到贺天顺竟然会和她唱反调,她心里很不高兴。“人家都浩浩荡荡的把聘礼抬到家里来了,街头巷尾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你若不答应,到时候王家和咱们镖局的脸不丢大了?更何况,聘礼抬到家里来了,如果又扛回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总不能为了怕丢人就允了这事。”贺天顺仍不答应。 “你不怕丢人,我可怕着。” 彼此小声的交谈着,怕声音太大会给媒婆和王郎彰听见。但由于意见不合,双方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于是花厅的气氛就更加奇怪了。 虽然感觉不对,媒婆还是十分尽职的说个没停。“……这王家少爷对令千金可是很有心的……” 听不下些话,贺天顺直接表达了不悦。“即使如此,在亲事未说成之前就送来了聘礼,也未免奇怪。” 张云若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她瞥眼看到王郎彰脸一沉,然后又忽地一笑。 “我对贺小姐的情意坚定,因此才送来了聘礼,想必对我上门求亲这件事,贺总镖头该不会反对才是。” “我……” 张云芳陪笑的抢了话,“他当然不会反对。” 在王郎彰以为事情定了之后,冷不防的自门口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我反对!” 一瞬间,花厅里的众人全看向同一个方向,是贺遥虹。 见来人是她,张云芳心里直喊糟。奇怪,这个时候她不是该在仓库清点镖货,再过一会儿镖师们就要出发了呀? 贺遥虹进了花厅先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云芳,张云芳有些作贼心虚的别过脸,没敢对上她一双此时正燃着火焰的眸子。 目光一带,看了眼那些红得刺眼的聘礼,她冷冷的笑道:“听说咱们镖局里有喜事!怎么,我好歹也算是镖局里的一份子,却不知道这事!” 媒婆首先恢复锁定,她手上红巾一挥立即笑盈盈的说:“哎哟,我说呢,哪来这样天仙似的姑娘呐?”她上下打量着,顺道想再接下一门生意。“姑娘今年贵庚?许了人没有?” 贺遥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帮人家上门说媒,被说媒的姑娘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这可恶的媒婆! 媒婆有一瞬间的不好意思,可恢复得很快。“哟……你就是贺家姑娘呐!原来是这样的美丽,也怪不得王家公子急着娶过门了。” “承蒙地看得起,我无福消受。”她的利目瞪向王郎彰,只见他原本因为遭到拒绝而露出的阴狠目光立即慌张的别开。 这人还真是只有鼠胆一咪咪和狐假虎威的能耐,真正要他拿出本事只怕什么也没有。 吱!真是可怜、可恨又可笑! “怎会无福消受呢?”媒婆又说:“你瞧瞧,那么多的聘礼可是表现出他的诚意了,我王媒婆当媒婆二十几年,第一次看男方的聘礼那么丰厚的。” “喜欢的话你可以全带走。” “这……。” “真有诚意就按部就班来,先请媒婆说媒,对方答应了再下聘不迟。”贺遥虹对这桩亲事自然是拒绝到底了。“这样冒失的举动就像人家家里没死人,却硬生生的送来一副棺材,还要强迫人家躺进去一样的唐突可笑。” 媒婆听了她的话,讶异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久久动弹不得,其他人也讶异地全怔愣住。 棺……棺材?我呸呸呸!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说这种话? “遥虹,你这是什么话?”张云芳生怕得罪了王郎彰,到时后谢五百两黄金就此没了。而后谢没了不打紧,就怕前金也给追讨回,那损失可不小。“快给人家道歉。” 贺遥虹岂是会低头的人?她走到王郎彰面前,一把捉住他的衣襟。 “你……你想干什么?”已经被她打过好几回,她只要一揪他衣襟,他就吓得全身发抖。 “你给老娘听清楚,要下聘可以,只要你打得过我,聘礼留下,明天你就可以前来娶亲;要是打不过我,你死了我算为民除害,明天叫你家人扛副棺木过来,老娘亲自帮你入敛。” “我……为、为什么要和你打?” 贺遥虹将手一松,他又跌坐回椅子上。“那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王郎彰不知死活的还敢撂大话。“你……你今天敢这样羞辱我,我……我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 “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没好日子过的会是你,滚!” 王郎彰气忿的往外走了几步,在贺遥虹面前他不太敢发作,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拳头挥中了,到时又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觉得离她够远了,他才停下脚步回头叫嚣。 “贺遥虹,你这凶婆娘、男人婆,只会以变力欺人的臭娘们,咱们走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小小女人自以为了不起?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御骄来到花厅外好一会儿,由于在外头,他没看见上门求亲的人长相,只觉得那声音不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此时见王郎彰走到门边,这才确定他果然是见过他的。 这人不就是他卖身葬父时,前来调戏他的那个登徒子吗? 真想不到,这年头喜欢呛姑娘的男人还真不少,他自己是给贺遥虹骂得一头雾水,从此以后拜倒在她的骂功下;而这位更绝了,给贺遥虹揍了好几回,原来是给打出“感情”来了。 看来他和他还真是“打是情、骂是爱”的信奉者。 只是,说媒遭拒也不必如此没气度吧?这男人一开骂就骂个没完,而且越骂越难听呢! 实在有够吵,受不了的御骄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瓷瓶,里头装有义弟辛格从大食带回送他的“呱呱丹”。 听说它的功能很有趣,如果有人喜欢说话或骂人,可以送对方一颗吃,担保他下一刻一定骂不出来,话不成句的只能发出滑稽的青蛙叫声,还不住嘴的话就会让周遭的人有如身处仲夏夜晚。 这东西他还没找人试过呢!唔,看来他会是个好对象,因为他现在还在骂。 反正又不伤身,且两个时辰药效过了,一切就恢复正常。才这么想,御骄立即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顺手一弹—— “贺遥虹,你这女人有朝一日会……会……呱呱呱……呱……”王郎彰话还没说全,有一异物忽然飞入口中,然后……然后他就再也说不出正常的人话,开始发出这种听似蛙呜的声音来了。 御骄忍住笑,心想还真有效哩! “呱……咯咯……”怎么会这样?王郎彰也有些慌,“呱呱呱……” “他怎么了?”在场的众人无不讶异,“中邪了吗?” “被青蛙王给附身了?” “离远一些呐,当心也中了邪。”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王郎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难道自己真的中邪了,给青蛙王附了身吗?他一向不畏天、不信神鬼,可现在心底开始发毛,如果不是那些玩意作祟,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这种状况。 天!这不会是真的吧? 花厅外正好有个莲池,此时又正值夏季,里头的青蛙闻声纷纷探出头来回应。“呱呱呱……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的!王郎彰一开口,又全是一堆“呱呱”声。 一时间,人蛙合唱的景象蔚为奇观。 王郎彰又气又羞,真以为遭到青蛙王附身,暗想此时学蛙叫,不会待一会儿就学蛙跳吧?一思及此他不敢多待的迅速离开。 贺遥虹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御骄,看他愉笑得快得内伤的样子,只怕王郎彰会摇身一变成了“青蛙王”,八成和他脱不了关系。 众人笑得开心,里头惟一笑不出来的就只有张云芳。她心中焦虑的想着,王公子来求亲受到那么大的侮辱,以他记恨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先前她拍胸脯的对他保证过,说有她在,他想娶贺遥虹绝非难事,如今她却自掌嘴巴了。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不成,她得想个法子不可,要不真把王郎彰给惹毛了,别说他给的好处她得不到,也许她往后在镖局的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贺天顺虽对她言听计从,但贺遥虹可是那老头儿惟一的女儿,要是他知道她出卖她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最重要的是,王郎彰给的黄金如此诱人,她岂能说吐出去就吐出去?不管了!反正东西到了她手中,说什么她也不可能再奉还。 “我知道早上王郎彰的事儿,定是你使的把戏,对不?” 贺遥虹用过晚膳在凉亭乘凉时御骄也来,看到他,她很自然的想起早上王郎彰前来镖局说媒所闹的笑话。 “镖局里太闷,总得找些有趣的事娱人嘛。”他没否认。 贺遥虹脸上要笑不笑的,可心里却一阵得意。“我就知道是你。” “为什么?” “直觉就是你嘛。” 这是直接的指控,可为什么他心里竟然还感觉不差?他抿了抿嘴,“比别人多了解我一些,你的感觉是什么?” 她的心忽地跳得好快,脸上却一敛,“还能感觉什么?这可是我吃了一堆亏所累积来的经验。”她撇了撇嘴,“更何况,比别人多了解你一些,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 见她如此说,御骄夸张的一长叹。“唉……真令人大失所望呐!” 贺遥虹脸一红,没敢追问他失望的原因是什么?有些人,即使是油嘴滑舌的没半点认真,所说的话还是会令人脸红心跳。 现在面对他,她也理不出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男扮女装欺骗她,且以此胁迫她的事,她自然没有释怀的恨得牙痒痒,可也不知道是习惯他在身边的感觉,还是怎地,总之,有他在身边,她心中倍感踏实,从他男扮女装到现在,这种感觉一直没有变过。 发现御兰风是男儿身后,她心里竟然荒唐的出现松了口气的感觉,至少她以后再也不必担心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了。 当初会这般忧心,那是因为她有意无意的总会以看“男人”的眼光去看他,而今证实他是男儿……哈哈,她可以不必担心了。 不必担心什么?贺遥虹的心忽地没来由的又加了速,不必担心她喜欢上御兰风吗?这种心情真是……真是太可怕了! 这可恶的男人把她当傻瓜耍,她应该要很透他才是,为什么她还对目前这种状况感到还不差呢? 她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有时候真的弄不懂自己,莫非她…… 喜……喜欢上他了? 不会吧?!她……喜欢上御兰风?一个曾经那样骗过她的男人?她应该不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才对啊! 那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事实就摆在眼前的感觉呢? “喂!”御骄有趣的看着她想着心事时,脸上表情变化万千的有趣模样。“你在想什么?面上喜怒哀乐都有,心情百味杂陈喔。” 贺遥虹一回神,这才注意到御骄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凑近,近到她隐约都可以嗅到他身上的熏香了。 脸一红,她往后一移拉开彼此的距离。“要你管!” “哗!脸红喽!”御骄逗着她玩,“姑娘家脸会红的原因,八九不离有关男子的事。你……想到我了,对不对?” 贺遥虹虽然行为举止有些粗鲁,可她的内心却是极为敏感害羞的。姑娘家最美的表情是脸红娇羞的模样,而她在害羞的时候又会表现出她任性的一面,那样子真的好可爱!可爱到……他可以长醉在那样的心动感觉中一辈子。 “才没有!”干啥乱猜测人家的心情?最可恶的是,他猜得又超准。为了和他撇清,她又说:“就算想到的真的是男子,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你。” “那会是谁?”御骄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不是你就是,你还管人家是谁!” “不会是那只‘青蛙王’吧?” 他真以为看得上她的就只有王郎彰那种人吗?贺遥虹不高兴的横了他一眼。“就算是他那又怎么样?”她会喜欢那种人?太阳打西方出来了! “真会想他的话,早上就不会气走他了。”情敌若真是他,那他稳操胜算。 无论她说什么,他就是有办法堵得她开不了口,她索性闭上嘴。 见她不说话,御骄自然知道她是被自己堵得开不了口。不过,既然提到王郎彰的事,他不得不提醒她。“王郎彰的提亲你算回拒了,看来你家和王家亲家没当成,只怕要成为仇家了。王郎彰那人算不上什么君子,你自己得小心些才好。” “我还怕他不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即彰今早颜面尽失,他不相信以他那种人会这么就算了。“再说,你即使躲过王郎彰这关,怕是终究也得面对你爹爹和张云芳,你以为这回王家说媒失败,他们会就此作罢?” 贺遥虹瞪他一眼。“你对我家的事可打听得真清楚。” 不过说实在的,她也真的挺伤脑筋的,由此回王郎彰的事情看来,爹爹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否则他不会连王郎彰这样的人前来说媒都答应接见。还有,这件事他连事先知会她也没有,根本就是枉顾她个人的意愿,以往他不会这样的。 这也说明了,往后她的个人意愿是在其次,婚姻大事是要由家中长辈作主。这如何可以?她光是想,都觉得只怕再没好日子过了。再想到,既然连王郎彰这种人都能上门说媒,那…… 老天!她真是不敢想呐! “要摘下一朵浑身是刺的花朵,我是得多下些工夫。” 看了看他,贺遥虹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下再多功夫也没有用?” “什么意思?”他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只赔不赚的生意从来不做。 “哪天要是我爹给人怂恿了,执意要我嫁给某家公子,那你的确是下再多功夫也没有用。” 他一笑,“也许我就是那位你爹执意要你嫁的那个某家公子。” 这男人!真不知道他浑身上下的自信和乐观是打哪儿来的!“若是这样,那算你赚到了!”她忍不住的对天翻了一大记白眼。 御骄忍俊不住的大笑,“你放心吧!我相信新郎倌若不是你中意的,即使是你爹私下决定,也无法使你乖乖上花轿的。反正逃婚对你这种行事特异的姑娘而言,也该是在情理之内。” “瞧你之前对我好像一副非卿不娶的模样,现在反而说了这种话。”她的语调十分不悦,因为她感觉不到御骄的在乎。“也许哪天我真被我爹逼急了,就随便嫁了。” 他怎能那么平静?她只要一想到要被逼上花轿都情绪不稳的激动起来,他怎么还能如此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该生气、该激动的不是吗? 真是令人生气! “你如果懒得逃婚的话,那我抢婚可以了吧?”反正逃婚、抢婚结果都是一样,这辈子他会让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属于他。 “你说得可容易。”他这种人会去抢现?嘿!不要他的成亲日,成群的莺燕前来抢他就行了。 “是可以不这么麻烦的。”关于这个,他早替她想好了。“在王郎彰带媒人前来求亲的事情之后,我想接二连三的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前来说媒。而你呢,也不可能每次都像这回这么幸运的刚好待在镖局,可以加以阻拦。”毕竟她是龙门镖局的镖师,除非镖局没生意,否则不可能长期窝在家。 虽然不知道御骄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的确是她心中隐忧。 前些时候求亲者会却步不前,那是因为她订下的门槛太高,且她又到处撒野讲粗话,才好一段时间不见上门求亲的人。如今王郎彰又开了头,虽说惨遭拒绝,可连他这种长相奇差、武功超烂、毫无人品可言的人都敢上门了,那些曾被她拒绝的人,也许会因此而信心大增的卷土重来也说不定。天呐!王郎彰还真是开了恶例。 叹了口气,贺遥虹说:“那又如何?你说中了我的痛处,可又找不出解决之道。”他不会是无聊到拿这个来嘲讽她的吧? “你又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没有解决之道?”他是胸有成竹,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笑容,他开口道:“要挡住媒人上门说亲的方法其实很容易的。” 她一脸不信,冷笑道:“说的的确是容易。”真容易她现在就不会像热锅上的蚂蚁,真容易她就不会把自己的形象毁得差不多后还有不怕死的找上门。 局外人就是能那样悠哉的袖手旁观说风凉话。 “只要找个人定下来,那么往后就不会有媒人再上门骚扰,而且你也不必担心终身大事在出一趟镖回来就给卖了,那不是很好?” “找人定……定下来?”贺遥虹傻眼。 “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他一笑。”我这人不错吧?达对象都替你找好了。” 深吸了口气,她直想翻白眼。“别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 “你也觉得对象是我最适合,是不?” 她脸都绿了。“你这人真是坏透了!成天就想设计我,说要替我解决事情,结果说了半天,你还是只顾到自己。” “你此言差矣!我这法子可是利人利己的,所谓要你。定下来,并不是指嫁给我,而是告诉你爹爹,你心中有人了,如此一来他就不会再任由人上门说媒。至于我嘛……如果哪天你看我顺眼了,那自然是成其好事,若仍是视我为洪水猛兽,那我自然是成全你当老姑娘的心愿,你不嫁我,难道我要拿着刀子逼迫你上花轿吗?” 他要一步步将她推向自己。 他的话可是合情合理的,若是她的心上人是他,贺天顺一定能接受,也可以理解,不是他自负,而是他的俊雅容貌和翩翩气度的确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心中的上上人选,她会喜欢上他是正常的事。 至于关于他自己的那末段话嘛……他怎么有可能放弃使尽心机才得到的姑娘呢?一旦“定了下来”,他绝对让她跑不掉。 他的心陷落太快太深,情字这路他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会走得这样用心认真,而且走得这样远,远到他已经回不了头,别无选择的只能继续走下去。 从前他总以为对于感情他是洒脱的,女人对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合则聚,不合则散,一块的时候笙歌欢畅,别时也不会觉得伤心难过。可现在不同,贺遥虹就是有法子把他骨子里所有的执着深情都给挖出来。 专情对一个情场浪子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今他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了,一生一回的心动他会把握住,自然也由不得贺遥虹错过。 将来时机成熟了,若是她还在那里要嫁不嫁,别说是拿着刀子逼迫她上花轿,即使打晕她拜堂他都做得出来。不过,他应该没机会表现出他霸道狂惊的部份,他有自信她会喜欢他的。 即使只是目前,他都可以感觉出她对自己似乎有一份特别的情愫,只是她的性子倔强,要她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只怕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男子?对于他的话,贺遥虹持怀疑的态度。 他这人的心思沉,很多时候她根本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而且之前还有过受骗的经验,对于他的提议,她是该小心些的。 “我的想法如何?” “好是好,可我对你这‘利人损己’的作法持怀疑的态度。我怎么知道当我对爹说我心里有人时,他会不会要我立即成亲?又我怎么知道你所谓的‘定下来’,到时候我会不会就此跑不掉呢?” “唔……这么说来,你好像是该担心。”还不算太笨,御骄又是浅浅淡淡地优雅一笑。 更是讨厌他那种看似无害,可却令自己备觉胁迫感的笑意,这种恐怖的感觉要真正吃过他亏的人才知道。 “我的确是很担心。”这深沉鬼!“因此,到目前为止,我是不会考虑你的提议的。” 御骄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他这“方子”可是为她“设身处地”想过的,因此他十分笃定,即使她此时不采用,到时候她给媒人逼急、家中的老父逼怕了的时候,他这挡箭牌就可以祭出了。 等着吧!且看他如何请卿入瓮! 第七章 “啥?又来了?”贺遥虹真是傻眼。 最近的怪事还真是层出不穷,打从王郎彰上门求亲之后,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长安城里最抢手的姑娘,那些上门求亲的公子差些踩平了镖局的门槛。 相信吗?竟然一天内有两个人上门求亲,而且每日都是不同人。 她是知道自己长得不差,却也清楚还不到是那种让每个男人都对她流下口水、倾国倾城的地步。因此对于每天都有人上门求亲的奇怪现象,她真觉得怀疑。 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久后的将来,可能全长安的公子都向她求过亲了。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怀疑这怪现象怎么来的时候,现在她首要担心的事情是,看到那么多的人上门说媒,爹爹为了杜绝这种奇怪状况继续下去,已经打算从其中选一人结为亲家了。 上门者多,若全遭拒绝,怕会落个他贺天顺难攀亲的骂名。 贺遥虹在出门前又看到一名媒婆和一位长得尚称得上清秀的年轻公子和数位长者又往镖局来,她匆匆忙忙的躲过他们往外走。 回头看看那些人果真是走入自家镖局,她差些没翻了白限。 哎哟!为什么会发生种事呢?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烦都烦死了!不成,她得找个人说说话,要不她会疯了! 她能说话的人还真不多,现在御骄又给除名,那能谈心的人就更少了。很直觉的,她想到了楚紫薰。 说到她,这姑娘最近很乖耶!自从上回见面后,彼此也两、三个月没见面了,真奇怪她怎么能忍住不找她那么久?还是她找到了另一个可以陪她到处撒野的人了! 到了尚书府,不久,她即见到楚紫薰。 看到贺遥虹楚紫薰自然高兴,可一想到御骄还在镖局里,她又不得不担心。“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她叹了口气,“不好!” 不好?!很直觉的她就想到她那花心表哥。“御骄他……他对你怎么了吗?” 贺遥虹一阵错愕,“你怎么会这么问?”她们太久没见面了,在没见面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不少事,她都没机会告诉她。 呃……对耶!她这样问好像早知道御骄会惹祸似的!可,她还没对贺遥虹提过她和御骄的表兄妹关系哩,这可怎么办? 她们的友谊要终结了吗?楚紫薰自己也怔住了。 没注意到好友脸色铁青,贺遥虹像是了解的点了点头说:“也难怪你会这么说,其实你早提醒过我要小心他的。” “呃……”楚紫薰叹了口气,还是没勇气把事实说出来。 说到这个御骄,贺遥虹就一肚子火。“你的面相真是看得准,他果真是祸害。”那件被骗又被胁迫的事她要是不找个人说说,久了她真的会憋出病来。“你知道吗?玉娇其实是男儿身,他是男扮女装的,本名叫御兰风……”找到个人可以诉苦,她叨叨絮絮的说个不停。“……就这样,他现在还住在镖局里。” 楚紫薰听得脸红心跳的,哇!她竟然跑去看表哥沐浴哩!想必细节一定很精彩。只是姑娘家这种事即使是好奇也不好意思问。 啊……她的思绪怎么这么那个?她想太多了! 言归正传。“他还真恶质哩!”她原以为只要御骄男扮女装的事给揭穿,事情就会结束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以此胁迫贺遥虹继续留在镖局,而贺遥虹除了给吃得死死的外,竟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也难怪贺遥虹会给吃得死死的,试问她把一个男人看光光的事要是传出去了,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往后要怎么做人? 贺遥虹忽然想到什么的开口,“喂,御兰风说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接下去道:“他喜欢我,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从这句话楚紫薰听出些弦外之音。“他的话可不可信,你在乎吗?” 若是别家公子对她说这种话,她一定会不在意的一笑置之,可她对他……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同。 贺遥虹的脸一红,在别人面前,甚至是在御兰风面前她都得将自己伪装起来,这种感觉令一向率真的她觉得好累,如今面对好友,她终于可以不必那样辛苦了。 “我……自己也弄不太懂。”一向豪气的她突然有些忸怩了起来,沉默了一下,她才说:“你知道吗?在知道了玉娇是男扮女装后,我除了有一种被当傻瓜要的不快之外,竟然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抬起眼正好看到楚紫薰疑惑的表情,她解释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用一种看异性的感觉在看他,害我以为自己爱的是女人呢!因此知道他不是姑娘时,我才会松了口气。” 楚紫薰无言以对,贺遥虹摆明是喜欢上御骄了嘛! 哎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始料未及,真的是始料未及!原以为当花少遇上视花心公子为害虫败类的拒婚女一定是没得玩的,怎知竟然是…… 天雷勾动地火! “知道他对我有意时,那种心中甜滋滋的感觉就像是……我心中一直在等着他开口承诺我似的。”在这一刻她对好友坦承,也对自己诚实。 “你确定他是真的对你有意?”御骄是个温柔的男人,却也滥情,他们义结金兰的四个结拜兄弟随便捉一个到长安第一花楼百花合,哪个花娘不认识他们的? 长安城里那些高官名公子,个个标榜风流而不下流,大大方方的进出那些美女云集的花楼,天晓得一进温柔乡,风流下流就交换着写了。 御骄是说过,他为了遥虹可以改变一切,可口说无凭,谁又知道呢? “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 “那你打算如何?” 贺遥虹搔了搔颈,“我也不知道。”呆呆的怔了半晌,她才又叹了口气。“我的烦恼太多了,这还不是最令人头疼的。” “还有更头疼的?”楚紫薰傻眼。 她有些自嘲的苦笑。“我现在可红着,每天都有人上门说媒。”这么说自己,好像把自己说得像是花楼名妓似的。 “每天?”楚紫薰再次傻眼。 这可不是炫耀,只是将夸张的情况诚实的叙述出来。“每天,有时一天还两回。” 看着她又惊讶且好奇的样子,贺遥虹把最近发生的怪事告诉她。 听完她的叙述,楚紫薰直觉这件事一定和御骄有关,虽说王郎彰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有人上门说媒,可不该是像现在这种夸张的情形。 御骄虽出身首富之家,可他为人大方海派,喜欢结交朋友,因此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甚至是乞丐。若他真的需要有人上龙门镖局去“假提亲”,他多得是人愿意相助。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实在是一头雾水。”贺遥虹忍不往的叹了口气。 “那你不烦死了?”要是其他的姑娘一定认为这是件荣耀的事,大大满足了虚荣心,因为越多公子上门提亲,那表示身价不凡,表示这位姑娘不是美貌过人,就是竖名远播。 可若是贺遥虹这拒婚姑娘的话,那她铁定快被逼疯了。 “就是烦我才想找你聊聊。”贺遥虹无奈的一叹,“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的话,我怕哪天我爹真会将我许了某位公子。”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也许我真该找个人来当挡箭牌。”她烦这件事烦了好些天了,可仍没想出啥好法子。想到再隔个几天她就得押镖南下,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就会被自己的爹爹给卖了。 这件事刻不容缓,得快解决才行! “什么?”她有没有听错,找个人来当挡箭牌?这种事能被找来当挡箭牌使的自然不会是同性,那她……她的意思是…… 贺遥虹正色的道:“其实御兰风说的也没错,也许我是真该定下来,以此作为借口的话,最起码我爹那方面就交代得过去了。” 御兰风说的也没错? 也就是这法子是御骄想出来的?嘿!现在她更加肯定,有大批的年轻公子上镖局说亲,只怕真是他的杰作。 “别告诉我,你的挡箭牌就是御骄。” “我觉得到目前为止,他算是挺合适的人选。”她将御骄提的利人损己的事说了。 “这话你信?”若她真的信了,那她不禁要怀疑遥虹究竟是脑子坏了,还是情字真的会使人变呆。 “如果我说我信呢?” “我怀疑你不是贺遥虹,起码不是我所认识的贺遥虹。” “有那样严重吗?”她大笑。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真的信?”忍不住的,楚紫薰又问了一次。 贺遥虹敛住笑容摇了摇头,然后说:“即使不信,我现在好像也没别条路可选。” “所以你就任由他摆布?” “与其说被摆布,那还不如说是我故意走进他的圈套,看看他究竟在玩啥把戏。”看着楚紫薰紧张的样子,她突然笑了。“喂,我甚至在想,也许那么多人会上门求亲,只怕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也猜到了?”她早该知道以贺遥虹的冰雪聪明是不会无所察觉的。 点了点头,她一笑。“可我在装傻。” “为什么你……”才一些日子不见,怎么她越来越无法猜测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御兰风是个深沉的男人,我自认真要和他斗,也可能斗不过他。所以呢,装傻些可能对我有利。如此一来,他较不会太防着我,我反而可以对一些事看得清楚。” “可……你知道你一旦公开说他是你的意中人会有什么结果吧?”贺遥虹不紧张,她可替她急着。“到时候你真的就非他莫嫁了。” “若他对我是真心的,也许我真的可以就这样嫁他。当然,若发现他不是我所期待的,要散,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她只是拿他当拒婚的理由,不让媒人再上门说媒,她和他之间,仍可以有很大的变数的。 在她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时她就想过了,既然成亲是免不了的,与其到时候结爹爹乱点鸳鸯谱的莫名其妙上了花轿,那还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御兰风的心思是不容易猜,可由他为她做的事情看来,他应该是在乎她的。 “一旦你招惹上他,除非他不要你了,否则要散比登天还难。”楚紫薰很肯定的说。 贺遥虹奇道!“你和他才见了一次面,怎么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呃……我……”哎!她可打从小时候就认识御骄了!可这件事到现在她还是没勇气讲!啊!楚紫薰,你这懦夫!“嗯……我由他面相猜的啦!”说罢她低垂下头,没勇气看贺遥虹,十分的自我厌恶。 贺遥虹释怀的一笑。“你的面相学得挺精的,改天教教我吧。” 她心虚的红了脸。“呃。” “放心吧,定下来这法子呢,我是非到紧要关头不用的,目前还只是考虑阶段,会不会使上还没个准呢!” 希望如此。 感觉到彼此间的僵硬气氛,贺遥虹伸了下懒腰,开玩笑的道:“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你想我的终身大事会不会就在这段期间给决定了?” “你在暗示我你想告辞了吗?” 她看着她一笑。“你才是呢!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都不说话。”时候也差不多了。“我还真得要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楚紫薰唤着丫环,“春菊,送客。” 第八章 尤季仪,长安人氏,今年二十有六,家中排行最长,下有一弟一妹,家中经营药铺近百年,分号遍及江南、江北…… 贺天顺看着眼前这前来得亲的秀雅公子,静静的听着媒婆介绍他。 好人品、好家世,他面露笑意的频频点头。 这些日子来上门说亲的公子可真不少,不过他对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公子印象最好。 “这人品堪称人中龙凤了!”他抚着长须压低声音对坐在一旁的张云芳说。 这样的人品配那野丫头?张云芳柳眉一蹙。“这公子过于斯文文弱,镇不住遥虹那丫头的。”眼前这位公子的确各方面条件都好,就是好才和贺遥虹不配。 贺天顺早察觉她这阵子老喜欢和他唱反调,因此也不以为意。他寻求支持似的低声问着站在身侧的御骄。 “兰风,你觉得如何?” 御骄淡淡一笑,不置一语。这种情况言多必失,他还是安静些好,真等到非要他开口时再说。 不过,这贺总镖头也真是的,当着他的面问他的情敌好不好?这问题问得很残忍呐! 认真说起来嘛,这姓尤的在平常时候是人模人样的啦,可一进花楼就变得色魔色样的了。一个连在花楼打杂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都想染指的没品花客,这种男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在御骄认出尤季仪即是数年前他在花楼给了一顿拳脚的没品花客的同时,尤季仪也记起了他。 他……他不是那个数年前在花楼为了一个小丫头将他揍得差点挂了的那个人?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在御骄给了他一记别有意味的笑容后,他的心脏几乎不堪负荷的快停止了似的。 天!不会吧?御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看来分明是镖师的打扮。御骄是何许人,怎可能委身到这种地方当镖师? 不!不可能是他!可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尤季仪疑惑之际,贺天顺心中也拿定了主意,女儿的终身就许了这位尤公子好了。 媒婆滔滔不绝的说着话,最后才讲到今天的目的。“……尤家老爷对这们亲事十分看重,不知贺老爷意下如何?” 见贺天顺表情愉悦,张云芳欲阻止的横了他一眼,可他却故意视若不见。 “尤公子才貌双全,能许给如此如意即君是小女前世修来的福气。” “老爷,尤公子和遥虹实在不配。”张云芳忍不住说。 “妇道人家懂什么?”贺天顺难得在她面前使威仪。 “那贺老爷的意思是赞同喽?”媒婆心中可开心着。 长安城的媒婆最近传闻着,说媒匆上龙门镖局,那家的小姐刁钻难缠事难成!可换句话说,要是连最难缠的亲都给说成了,那她以后还怕生意不兴隆吗? “我当然……” 有人早先一步的接了贺天顺的话。“反对。” 在龙门镖局里,有谁那样大胆的敢接了贺天顺的话?大伙纷纷好奇的转过头望向说话者。 “我反对。”贺遥虹冷冷的看了一下在场诸位,望向自己爹爹时的眼神是生气怪他自作主张,而当她把视线落在御骄身上时,却是充满怨怒。 “遥虹,你……”这丫头每次回来的时间都选得刚刚好。 幸好她及时回来,要不她还真的是给卖了。“爹,这们亲事我不答应。”至今她连正眼都没去看尤季仪。她没兴趣的人毋需多此一举。 “尤公子才貌兼俱,这样的如意郎君,你提灯笼都没得找。”贺天顺苦口婆心的说。尤季仪的人品真是没得挑,他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错过如此良配。 “有没有得找我心里有数。” 在这样的场台说这样的话,只怕尤公子子脸上挂不住。资天顺心里一急,语气也严峻了起来。“荒唐!婚姻大事由长辈定夺,岂容你说不就不。” “爹……”没看过爹爹这样,贺遥虹心里也急了。“女儿……女儿……”她的眼睛越过了贺天顺直看着御骄,心一横,“女儿心里有人了!”真是便宜了他!她又瞪了御骄一眼。 啊?贺天顺怔了怔才回过神。他不可贵信,以为听错了的再问一次。“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深吸了口气,“我……我心里有人了。”豁出去了! 这只怕是想拒婚的借口吧?“是哪家公子?” “是……是……”她又看向御骄,这人真的很讨厌,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站出来。 “到底是谁?” 以行动代替回答,贺遥虹走向前去,把站在贺天顺旁的御骄给拉了出来。见状,镖局里的人一阵喧哗。 “兰风?”由贺天顺的表情就知道他的震惊程度了。 “比武的时候我输给他了。”这是很好的理由。“而且……我一直都……都很中意他,因此才屡次拒绝上门求亲的公子。”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呜,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伙儿的耳力突然间全灵光,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喧哗声。 贺遥虹不必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透了。 贺天顺由震惊中恢复正常,他看了看御骄,心想这样万中选一又武功卓绝的俊俏郎,他怎么没想到他们是一对?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对上门求亲的尤公子不是很说不过去吗?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贺遥虹声音更低了。“这种事你叫我怎么说?” 贺天顺看了一下双颊通红的女儿,又看了看从方才到现在始终没开过口的御骄。“遥虹中意你,那你呢?” “不瞒总镖头,御某当初进镖局的原因,泰半是为了贺姑娘。”御骄含着笑意凝滕着贺遥虹,她羞得低垂下头。 方才他之所以不动声色,那是因为他要她自己开口。 唔……这种感觉果然不错。 贺天顺闲言点点头,这倒也是,凭他的身手要成为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并不难,若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就只是为了偿还葬父的恩情,他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的。 女儿和御兰风雨情相悦,他又何忍拆散他们?更何况也许正如云芳说的,以尤公子那文弱的模样,有可能真的管不住遥虹这匹野马。 考虑的沉吟一下,贺天顺有些歉意的看着尤季仪。“关于亲事……” 尤季仪一抬头正好看到御骄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自己。“没……没关系,我的人品确实比不上御公子,我……我想……比起我,他和贺姑娘更加适合,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他匆匆忙忙的起了身,连作揖也没的就逃也似的离开,令贺天顺一阵愕然。 怎么上门求婚的人老会发生一些怪现象?不是学着蛙叫离去,就是一脸像周到鬼似的惶恐离开?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宿疾啊? 御骄站在贺遥虹身边,看着她双颊红霞未退的娇羞模样,心里一阵荡漾…… 看来他这盘棋局得相当不错,起码现在她已经当众承认自己是他的了,接下来,他会让她也对自己承认,她是他的。 在他得意之际,贺遥虹也心想着,真的以为这样我就会是你的吗!告诉你,本姑娘是不好追求的,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喽! 在王府花厅上,王郎彰一脸阴暗不定的听着张云芳的话。 “贺遥虹那死丫头真是好运气,来了个人品不凡的尤季仪不要,现在倒和镖局里的第一美男子成双成对了。”张云芳一想到连御骄那样人品的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有满腹的不甘心。“嘿!她还真是裙臣无数呐!” 那种气宇不凡、英姿风发的俊俏郎竟然会喜欢上贺遥虹这种粗鲁丫头?现在的公子都瞎了眼吗?亏她第一次在镖局里见到他时,就倾心的巴不得自己晚生个十年。 哎……命运还真比不得,有些人打从出生就给人捧在手中疼着宠着,有些人却是自小颠沛流离,一朵好花落入花楼的娇贵尽失。 人比人真会气死人,有时候张云芳不免想,也许她这么厌恶贺遥虹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她们截然不同的命运吧! 贺遥虹的命真是好得叫人眼红。 “贺遥虹和那镖师的事,贺天顺没有意见?”王郎彰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哪会有意见呐,他疼女儿疼上天,只要贺遥虹有喜欢的人,他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阻止。”“那个御兰风是什么样的人?家世如何?”他十分嫉妒他,这分嫉妒无关于他赢得美人归,而在于他王郎彰求不到的,而他却得到了。 “家世成谜。不过,我想大概也没啥显赫背景吧,真有祖荫,他妹妹会卖身葬父,而他得到镖局当镖师吗?” “这样的人贺天顺会没有意见?而一向眼高于顶的贺遥虹会看得上眼?” “且别论他出身如何,光是他那张俊脸就不知道是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所梦寐以求的了。”她接着又说:“更何况,他是以武功胜于贺遥虹才得到她另眼相待的,贺天顺即使有意见也莫可奈何。” “他怎么能够没有意见?想当初我聘礼齐全的上龙门说媒却给拒绝,还对我言词多加侮辱,这件事,我可是一点也没忘。” 那件事还不只是这样,那日街头巷尾的人都知道他送上聘礼求亲的盛大铺张,后来他遭拒婚,那丢脸自是丢到家,甚至到现在每回上街,都还有人拿这事笑话于他。 这耻辱他若不要回公道,就不像他王郎彰的作风了。 他这人一向不习惯被人欺负,只习惯欺负人。所以,谁敢动他,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贺遥虹三番两次的削他面子,这仇结得可深了。 明的整不了她,暗的且看她如何防范! “没忘又能如何?”张云芳一样看贺遥虹不顺眼,巴不得看谁能早日替她剔除眼中钉,可日子一天一天过,贺遥虹一样是活得好好的,甚至过得越来越得意。 像她那种命硬的女人,不去克别人已经不错了,别人岂镇得住她? “此仇不报非君子。”王郎彰的表情阴狠。 “算了吧!贺遥虹不好对付,我可不认为继续和她斗能占得了什么好处。”她是该抽手了,因为她发觉御兰风似乎有些察觉到她和王郎彰往来密切。有一回她和王郎彰从王府出去的时候,正巧给他撞个正着。 那人十分精明,要真给他知道了些什么,事情非得闹大不可。 听出她不愿继续参与,王郎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管你觉得如何,凡是我要做的事就会算你张云芳的一份。”他哈哈怪笑。“别忘了,你还有五百两黄金在我这儿,还没拿回去呢!” “那五百两黄金我不要了,之前你给了我五百两已经够了,我这人一向不贪心。”她陪笑着,一颗心却因为不安而狂跳着。“往后关于遥虹的事儿,你也别再找我帮忙,再怎么说我也是贺天顺的人,贺遥虹还得叫我一声芳姨哩,我若再继续帮你……这总说不过去。” “啧啧啧……你对她还真是有情有义啊!我听了感动得快流泪了!”他嘲讽的说,脸色忽地乖戾一敛,“不过你要真的那么有情有义,咱们当初就不会有合作的机会了。别人不知道你张云芳,我王郎彰岂会不知道?”眼睛阴狠一眯,“在我面前,你少装出假仁假义,一脸菩萨再世样了。” “王少爷……你……你就别再为难我了!” “拿了我五百两,什么事也没替我办成,你当我是散财童子?” 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张云芳也怕了。“要不……那五百两黄金我还给你就是了嘛!”她是爱财,不过这种财只怕会累及自身安危,可要不得。 “吱!那五百两黄金我岂会放在眼里?打从黄金送上你的手,我也不打算要回来。可……我手上的后谢五百两也由不得你不要。”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张云芳越听越怕,声调不由得变得尖锐。 “当初和我合作时,你就该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而不是现在才问我。”由不得她拒绝的,他又说:“当然呐,要不要继续和我合作,你还是有选择的,不过,到时候你要是连镖局女主人的地位都没了,那也怨不得我了。” “你……是什么意思?”张云芳手上的巾帕捉得死紧,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看她的样子,王郎彰就有足够的把握能将她吃得死死的。他得意的笑了起来,“就不知道,当贺天顺知道你为了除去他的宝贝女儿而和我联手欲对她不利时,他为人爹爹的作何感想喔?” “我可以否认到底,你又奈我何?” “你是可以如此没错,可你忘了我手中有你盖了手印的契约吗?”他一点也不怕她不承认。“若我一状告到镖局里,你非但讨不了便宜,只怕镖局也容不得你。” 他故意叹了口气,“贺天顺也许真的宠你依你,可这终究比不上他和贺遥虹的父女亲情。你想,有朝一日当他必须在你和贺遥虹之间作选择时,你的胜算有多大?” 贺遥虹是贺天顺的独生女,若他知道她做出了伤她的事,他真的会不顾念结发之情。 贺天顺年纪大了,他希冀的不再是热情灼灼的男女之爱,而是承欢膝下的骨肉天伦,因此贺遥虹对他而言是比任何人还重要。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想再和王郎彰有所牵扯,可她真的很怕当她坚决不和他合作的话,他会把事情告诉贺天顺。 她青春渐逝,不再是年轻貌美的姑娘,在镖局里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一日给逐出了镖局,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怕!真的很怕! “只要你乖乖和我合作,我不会亏待你的。”早防着有朝一日她想抽手了。 张云芳认命的叹了口气。“贺遥虹的对象也定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你什么?” 提到重点了。王郎彰喝了口茶后说:“贺遥虹待在镖局里也好些时候,她这镖局的首席镖师都是那样赋闲在家的吗?” “后天她要押贷南下,那货儿可是一批值钱的东西哩!”不值钱或不甚重要的寻常物通常是由一般的镖师负责。若是用到贺遥虹,那批货定是价值不菲。 “后天?” “可不是。”张云芳这么说时忽地机灵的抬起头看他。“你问这些干啥?” 王郎彰故弄玄虚的一笑。“听说只要是贺遥虹押的镖就没人敢打它的主意,是不?”他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十分不信呢!” 似乎隐约猜到他的意图,她急急的开口,“你想干什么?”劫镖两个字无预警的浮现在她脑海。“你……你可别乱来啊!” 无视于她的警告,他摩挲一下下巴,嘿嘿的冷笑。“龙门镖局的首席镖师是吧?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有多少能耐。” “你疯啦?!”一确定他要做什么事,张云芳脸上的血色顿失。 “她三番两次削我颜面,这笔账我不要回来才真的是疯了!”那女人……她该死! “贺遥虹武功高强,你打不过她的。”她是不喜欢贺遥虹,可也不希望她真的出事,尤其是在押镖的途中出事。 一趟重镖出了事,那表示镖局即将损失惨重,有的货儿的价值,即使倾龙门镖局的所有家当也不见得赔得起。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真是多谢啦!”他的一双三角眼瞅看着她。“你放心吧,对付贺遥虹我不会亲自动手,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不?” 他胸有成竹的继续说:“有句俚语说,猛虎难敌猴群。任贺遥虹武功再了得,也无法以一敌百。我身上别的没有,就银两多得没处花,只要有银子,多得是为我卖命的杀手。”别说是一百个,请一千个杀手对付她也绝对没问题。 “贺遥虹和你是有过节,可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吗?”她是常幻想贺遥虹有一天若不见了,有多好,可……可是若她失踪要是牵扯到她…… 那种感觉说有多毛就有多毛! 王郎彰习惯性的致着嘴道:“我这人记仇的本事无人可及,我只要一想到她三番两次的破坏我的好事,又当街让我颜面尽失,不除去她还更难消我心头之恨。”之前他原本想发了她再好好的加以折磨,让她体验啥叫女怕嫁错郎,没想到她拒绝嫁他也就算了,竟然又当面给他难堪。 嘿!这女人他若不收拾她,他实在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是……” 他不客气的截断她的话,“你不必试图想说服我改变主意。”横了她一眼,“你再 嗦,小心我连你也一并设计了。” “我……”张云芳的心里开始着急了。 “接下来我要你帮我打听好贺遥虹押镖的路线图。”他知道一些镖局为了防止货物遭人觊觎,押镖的路线都是再三考虑过的。为了避免他堵错路线而功亏一篑,他必须先要到路线图。 狡兔三窟,不得不防。 她脸色一变。“那种事我这妇道人家怎么会知道?”路线图真泄给了他,万一他真的劫镖成功,那她不成了帮凶? “那是你的问题了。记住,若是你拿不到路线图,那我只得拿着契约上龙门镖局一趟。”他一笑。“当然,我不希望有那天的到来。” 这卑鄙阴险的小人!张云芳此时真想扑上前去撕扯他那张自以为是的笑脸!她是既气忿可也对他无可奈何。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原本只是想把贺遥虹赶出镖局,如今…… 天!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第九章 天未亮的卯时时分,龙门镖局前一片灯火通明。贺天顺站在镖局门口目送女儿。 “路途遥远,自己可得小心照顾。” 贺遥虹今天一身轻便劲装。“爹爹也保重。”她纵身上马。 贺天顺走到御骄面前。“女孩家出门在外多所不便,御公子,遥虹就劳你多加看顾了。”以往这些事他都是交代李同的,如今却换成御骄。这回押镖李同未随行固然是原因之一,在贺天顺心中对御骄也实是不同的。 这个在女儿心中已认定的末来女婿,好像真有股堪担重任的不凡气宇。 “这个自然,请总镖头放心。” “那么一路上小心了。” 御骄在上马之际,有意无意的瞥了眼站在贺天顺身侧的张云芳,见她立即心虚的别开了脸,他脸上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 离开了龙门镖局,一行七、八人按照着既定行程赶路,一来生怕无法如期将镖货送达,二来也怕休憩打尖没客栈可住。 不过,有时时间即使算得再精准,也会因为有些地方较偏僻而无客栈可住。在这种时候只好在野地暂宿了。 这趟镖是替长安大户刘老爷押运黄金万两,欲到西域边关去和外国商人交易货品,由于刘老爷并未像长安御府一样,训练一支精良的人马,作为押送自家货物用,他们都是找上龙门镖局代劳。 替刘老爷押镖若不是碍于人情,镖局大可不接,毕竟他的货大都贯重,一有个啥闪失,镖局就得赔到底。 押送刘老爷的货物,路线总必须思虑再三,为了避免招来盗匪对货物的觊觎,通常是选捷径小路而舍大道,也就因为走小路,因此露宿野地的机会也就变多了。 第一天的行程算是赶上了,他们找了家小客栈落脚,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到了第六天,一行人风尘仆仆的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附近有家在当地还算有些名气的花楼,据说这儿的姑娘是比不上长安名楼,可却也胖瘦一应俱全,比起长安的价格却便宜很多。 才用晚膳时间,贺遥虹就发现镖师中有一、两人不见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全跑到花楼看姑娘去了。是为了看顾镖货他们才打算分批前往,留在这儿一起用膳的人中,也有人跃跃欲试。 长安城的花楼一般镖师花不起,即使心痒难耐也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好好销魂一下怎么可以? 贺遥虹虽不苟同这种行为,可也体谅镖师们生活苦闷,不少人都尚未娶妻,上花楼找姑娘的确有需要。 镖师生涯使她比一般姑娘有机会目睹男人的另一面,这也怪不得她对男人无法绝对信赖,甚至造成她拒婚的理由之一。 十个男人九个花,这是她的感觉。 耳边听闻着镖师们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要上花楼的事,自己却一点也插不上嘴。这种尴尬的情况她早见怪不怪了,会面红耳赤的不知所措是三年前的事了,而今的她早已习惯。 反正男人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过,今晚的她却是有些介意,因为御兰风。 他是不是也和这些镖师一样,把逛花楼视为一种乐事、享受呢? 今晚的御骄特别安静,只是静静的吃着东西、喝着茶水,偶尔抬起头来和贺遥虹交换个眼神外,并没有加入镖师们的话题,这和他平常时候的活泼,主导着话题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和她一样,一点也插不上嘴?哈!怎么可能?听说男人没上过花楼就如同女人没梳过头一样,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那又是为什么? 在她瞅着御骄发呆之际,有位镖师开了口,“遥虹身为女儿身真是太可惜了,否则你也可以去那数香楼见见世面。” “我……”她收敛心绪。“我一点也……也不觉得可惜。” “你是不觉得可惜,因为你是姑娘。”对方暧昧的看了一眼御骄。“可同样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兰风可就十分可惜了。” 贺遥虹一下子会意不过来。“为什么?” “为什么?”那镖师怪笑道:“若今天你不在场,想必他也会和我们一起去快活的。你说是不是啊,风老弟?” 她终于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俏脸一红,“那是他的事又与我何干?”匆匆忙忙把最后一口饭扒光,她将筷箸往桌上一拍。“我吃饱了。” 看着她气冲冲的离了席,大伙儿莫不一阵错愕,随即起哄大笑,“哎哟!到底是个姑娘家嘛!听说意中人也想上花楼逍遥,怪不得不快了!” “是啊、是啊!开不得玩笑!” 有人同情往御骄肩上一拍,“风老弟,我看你要快活得在婚前喽!成亲后想上花楼,你想都别想。” “就是,想快活待会儿就与我们同行,大哥我最懂得如何挑花娘了,担保给你挑一个十八般武艺齐全的。” 大伙儿一起哄,一时间只坐了两桌镖师的小客栈闹烘烘的。 耳中听着镖师们的玩笑话,御骄心里头却惦着贺遥虹。 只是大伙儿的玩笑话,她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不过,她会在意那表示她吃味着,会吃味儿,就表示她喜欢他。 看来他输在她身上的感情正在缩减中。 唔……老实说,这种感觉还不错! 等大伙各自回房后,御骄到贺遥虹门前叩门。 她前来应门时一看是他,立即一脸酸意的开口,“哟,今天还真乖呐!怎么没有到数香楼去。数香楼”光是想到御兰风也曾和那些风流镖师一样到花楼去,她就满腔满肚的酸水! 他脸露笑意,“你在生气?”她常生气,可为他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那种样子会令他欲宠溺她的感觉横生,直想搂她进怀安抚。 她真是上苍派来整治他的风流症的,她只需往他面前一站,其他天仙美女他便不放在眼中,倾国名花也视若不见,盈怀的全是对她的倾慕爱意。 原本只是拜把兄弟们一时兴起的游戏,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认真到这斯地步。 “我为什么要生气?”两腮仍鼓着,任谁都看得出她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你在吃醋。”若是他连这个也看不出来的话,那也枉费他在花丛中优游那么些年了。 “才没有。”这种没面子的事,死都不能承认。 御骄没辙的看着她笑。“怎么办?我觉得你是为了我正吃着醋,而我为此而高兴着呢!” 贺遥虹横了他一眼,一噘口,“自以为是!” “我是自以为是,可被我‘自以为是’的事实都八九不离十。”他是为她心折,可他的精明用在她身上却也不曾失误。“所以我认定你正为我吃着醋,事实大概也是这样了。”他逗着她,“是不是啊?”看着他凑近的脸,贺遥虹的脸红了。“是……是又怎么样?你那么懂女孩儿家,想必是经验的累积,对不对?”她的语气像是在瓮里待了好几年的瓜一样。她不快的猛横了他一眼,“数香楼算什么?也许你去过的花楼比数香楼的姑娘还多哩!” 御骄无奈的瞅着她笑。 见他沉默,她抬起眼看他,“被我说中了,对不对?”否认呐!你这木头为什么不否认?只要你否认,我会试着相信你。 “我不否认。”这是事实,他不想骗她。 纸包不住火,风流账是火,而他的谎言是纸,这种事不可能藏得住,即使有心娶她为妻,这种事他也不打算瞒她。与其有朝一日她从别处听来一些风风雨雨,那还不如他现在直接承认来得好。 “你……你常去花楼?” “曾经。” “那么说……你……你也抱过花娘?”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问出这样的话。 这种事也问?真是败给她了!御骄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渐渐的灼热起来。“我不否认我曾经荒唐过。” “那你还敢说你喜欢我?” “那毕竟是我在遇见你之前的事了。”看着贺遥虹生气的样子他真有些无奈,若是他能未卜先知的知道未来他会遇上她,他就不会往花楼去了。 “那对我太不公平了,在喜欢上我之前你曾喜欢过那么多人,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她有些孩子气的大声嚷嚷。 “我上花楼并不是我喜欢那些姑娘,而是……”天呐!这真是个难题,他要怎么跟她说,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地方? 男人上花楼找花娘通常是无关喜欢与否,而只是一时的生理解决,这种事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啊……杀了他吧! “而是什么?你说啊!”要解释就解释个清楚明白,她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了,那会令她觉得那解释未免牵强。 “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 “到花楼找花娘过夜,却说这无关喜欢?若是我到外头找个男人且在他臂弯里过夜,我却告诉你我不喜欢那个男人,你信不信?” 她的话令御骄的脸马上冷沉了下来。“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的话根本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你都可以到花楼找花娘过夜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知道这番话是惊世骇俗了些了,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的感情世界只容得下一对一,她必须争取自己想要的。 一夫多妻看在她眼中荒谬可笑,一个女人怎能够忍受丈夫在自己之外还拥有其他女人呢? 什么叫作多人多福气?若是这种“多人”是指女人在外的男人,不知道男人作同感想?想必是成了多人多“负气”了吧? “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御骄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玩世模样,在此时变得阴餮强势,语气更是斩钉截铁的容不下一些商量余地。 “我是你一个人的,而你却不是我一个人的?!太可笑了!我不要!” 御骄的步伐每往前一步,贺遥虹即因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胁迫感而不住的往后退,最后她给逼得背部紧贴着墙。 “你、你……你要干什么?”御兰风这个样子和平常不太一样,她有些怕。 “我要你是我一个人的!”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成了别的男人的,那他…… 他会疯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不要!”她的坚持绝对不让步。“除非你也是我的,只属于我的。” 御骄有些无奈的在心中一叹,他自然只属于她的。 若非如此,他大可不必为了她进镖局、大可不必为了她连一些“不入流”的把戏都使上了。现在想想,他为她所做的牺牲还真不小,若是她还无法喜欢上他的话,那他又岂会甘心,又岂能甘心? “我当然只属于你的。”犹记得当他看到诗经中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字句时,他曾在心里想,打从第一次执子之手,到与子偕老之间,他已不知道执过多少女人的手了。 遇到了贺遥虹之后,他开始能体会这两句话中看似平凡浅淡,实则深刻赤诚的深情。 “你属于我,可是你却曾上花楼去……” 御骄以口封住了她因不平而喋喋不休的樱唇。 贺遥虹怔住了,忘了挣扎,只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好……好紧张又好害羞!可……御兰风似乎比她更紧张耶!瞧!他紧张到连眼睛都闭上了……这样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感觉似乎被一双眼睛凝睇着,御骄微微睁开眼,果然看到贺遥虹正睁大眼好奇的看着他。 唉……这不解风情的清纯女!他只得腾出一只手拂下她的眼脸…… 好一会儿他松开了她,凝视着她的眼眸尽是爱意。 “啊……御兰风……你……亲、亲……亲我!”她抚着唇,上头的余温是方才他印上的。 她的反应也未免太慢了吧?方才还挺沉醉于两情相悦中的,现在却这样一脸指控的表情,女人呐,真是翻脸比翻书快。 “你又认为不公平了,是不?!”她喜欢凡事讲求公平,那有什么困难?“那好啊,这一次给你亲回来。” “我才不要。”脸一红,她气恼着御骄玩味极重的口气。 亲吻一个人是多么慎重的事情,起码对她而言,当她愿意亲吻一个人,或是接受亲吻的时候,那就表示她对这个人是默许了终身的。可是他的态度,真是轻浮的可恶。 “你这般轻浮,我……”老实说,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真心,可因为他的轻佻,让她不确定他的真心是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在他如此深情的凝视着她时,下一刻他是不是也可以同样深情的凝视着其他女子? 有些男人一生中可以有好几个真爱不是吗? 看着她脸色又要变了,御骄执起她的手。“在面对自己钟情的女子的时候,我也会紧张,也许,轻浮的举止是我用来掩饰自己不安的方式。”他也是人呐, “你吻人好像吻得很随兴。”像她连怎么吻都还不太清楚。 她好像还是对他花少的过去很在意,往后只怕他的言行举止得小心了,要不这小妮子一定又为此大作文章。“我不知道怎么样的吻才会令你觉得慎重,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会有很多时间练习的。” 贺遥虹不明白其意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御骄由怀里摸出一块通身碧绿的玉佩。“这个送你。” “这是……”她接过手即感觉手掌透彻冰凉。 对于玉石她一向特别偏好,她一眼即认出这东西定是价值连城。 御兰风家境平凡,哪来这样的宝贝? “这东西啊……”他神秘的一笑。“大概是我‘目前’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如果你收下这玉佩就非得……” “非得怎样?” “非得嫁给我了。” 她红了脸,心跳得好快。“嫁……嫁给你?” 御骄有些紧张,“是啊,这是我御家的传家宝,给了你你不许了我怎可以?”怎么?她不愿意吗?否则怎么都不看可否? 说真的,他现在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头一回对姑娘说这种话,他打算让这同时也是最后一回,惟一的一次。 贺遥虹感觉自己心在笑,开心的笑,笑到内心情绪都快外发的展现在脸上了。 呵呵……真开心,她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求亲原来是这样开心的事啊!可见她之前的拒婚是因为上门求亲的人不对嘛! 嫁你?当然啦!不嫁你我嫁谁? 呃……不行,他之前那样坏,非得整整他才甘心,她怎么能够那么容易就答应他?太便宜他了吧? 她坏心眼生起,刁难的说:“我得考虑、考虑。” “还考虑?” “是啊!当然要好好再考虑一番,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当然得慎重,更何况,我怎么知道答应嫁给你之后,你会怎么待我?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知道你的花心病何时复发?”她对着他一笑,“在我考虑期间呢,这玉佩我暂且替你保管。”终究她是会答应他的,不过现在……先令他心中忐忑不安一下! 算了!都已经等那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一些时候。“什么时候答复我?”他是可以等,可不希望她拼命拖。 “等到……”贺遥虹一脸顽皮笑意。“等到我习惯它为止。” 注意到她脸上的笑意,御骄知道她早芳心暗许,只是故意拖时间让他急的。无妨,他早防着她这点。 她喜欢拖就由得她,反正她再有能耐也拖不过这个月底。 他这招“请卿入瓮”若没能让贺遥虹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不了,那也枉费他一番用心良苦了!接下来,他就等着验收成果。 “哎……这答案有说跟没说一样,亏我还想在月底就娶你为妻呢!”他算十分君子的提醒她要防备了。 月底?开什么玩笑,月底距今两句不到哩!那时他连镖货都不知押到货主手上了没!“你真是爱做梦!”正当她在说这些话时,仿佛嗅闻到一阵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道?她皱了下眉,不过她专注在和御骄的话题上,因此没去追查。 他好奇她的反应。“如果事情成真了呢?”在她发现奇怪的味道之前,御骄已经注意到了。 迷魂散! 好家伙!他们还将粉末溶于腊烛中段,不注意地画真会着了道。 看来,外头的那些镖师只怕全晕了,他嘴角一勾,笑容高深莫测。 “那是不可能的!” “我说如果嘛?也许事情就真的那么巧。”他的笑别有深意。 “那我就认了。” “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赖账了。” 贺遥虹自持月底成亲是件不可能的事,光是月底说媒都是不可能了,更何况是成亲!“当然!”她正要往下说些什么的时候,忽地感觉到一阵晕眩。“不好!”待她察觉欲合气时已太晚,她手欲捉着支撑物,可未触及就已倒下。 看着她倒下,御骄暗忖,若自己不倒好像有些对不住这放迷魂散的人哩!王郎彰。彰,能看到本少爷的“昏姿”,真算你好运呐! 人说否极泰来,而你大概是相反的“泰极否来”,就不知道接下来的大逆转你受得了受不了? 就在御骄缓缓倒下后,一、二十人冲进房来,走在最后一身紫袍的,正是王郎彰。 有人上前去查看御骄和贺遥虹的情况。“王少爷,他们全晕了。” 王郎彰一脸得意的笑脸,蹲下身子在贺遥虹的俏脸上拧了一把。“你不是武功卓绝不把人放在眼里?怎地现在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啦?吱!想和我斗?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他对属下使了下眼色,“把人、货一并带回去!” “是!” 第十章 贺遥虹清醒时发觉自己给缚手缚脚的丢在地牢里,地牢杂陈的霉味和尸臭令人作呕。 环顾四周肮脏潮湿,几无他物,只有铁栏外有一盏油灯,在微弱的光线照明下,她看到了在不远处也缚着一个人,定眼一瞧,那人正是御骄。 对了!她给迷药迷昏了,他是该也着了道。看到他到目前为止还算平安,她心中总算安心些。“你还好吗?”御骄关心的问。 “没事。” 秀眉紧蹙的再打量了一下四周,她开口喃喃的低语,“这是……什么地方?”她是意识清醒了,可却手脚酸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可见他们除了给下迷魂散外,只怕还中了软骨散之类的。 “只怕是某人的私家地牢。” “某人是谁?” 御骄还未回答之际,地牢的门忽地推开,外头的强光射入,贺遥虹险些睁不开眼。她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强光,看清站在外头的人是谁。 “王郎彰!” 王郎彰扯着得意的笑容。“正是我。”他蹲下身子。“哎哟!堂堂龙门镖局的首席镖师竟然给捆得像肉粽似的给丢在地牢,真是狼狈啊!” “王郎彰,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卑鄙小人! “要债啊,干什么?”他嘻皮笑脸的说:“我不下数次的挨你拳头,不但受伤,还受人耻笑,我这样身心受创,总得要索回些补偿吧?”他嘿嘿的笑,“那数箱刘老爷托送的黄金,老子就把它拿来当补偿。” “你……”贺遥虹原本打算开骂,可从他话里她听出了些危机。脸一沉,她问:“你怎么知道那数箱黄金是刘府托送的?” 这么一想她才忽然想到,护镖的路线一向都很隐密,可王郎彰却知道在哪里埋伏,且事先下了迷药,看来,他是早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会到哪里,甚至是连投宿哪家客栈都知道喽? 可他哪来的灵通消息?难道是……内神通外鬼?! 王郎彰一笑。“哟……你还挺精的,这样你都可以听出奇怪的地方。”扇子一展,他哈哈大笑。“没错!我在你们镖局里是有眼线。” 她心中一凛。“是谁?”她信得过镖局里的镖师,那些人在镖局里都工作五年以上了,彼此的情谊深厚,因此她相信,出卖的人不会是镖师们。 见她一脸气忿的样子,他笑得更是得意。“反正,你这辈子是出不了这牢门了,就算是做善事,让你当个明白鬼吧!”一想到像她那样自负自傲、不可一世的人都栽在他手中,他心中更是无比畅快。“如果我告诉你,把你们路线图交到我手上的是张云芳,你是信也不信?” “是她?”贺遥虹一阵讶异,回头看了御骄一眼,只见他不若她震惊,仍是一脸淡然。“怎么会?”她知道张云芳不喜欢她,可她有可能因此而欲置她于死地吗? “你和她感情一直不好,而我呢,则是屡次遭你坏了好事,你不觉得我们很适合合作来对付你吗?”看她仍是一脸不信,他索性把他拿了一笔黄金给张云芳,两人合作的事都说了。 贺遥虹越听心里越是伤心气忿。“是她……真的是她!” “我和她所做的事你都知道了,看来现在如果要你赴死的话,你心里一定十分坦然且没有遗憾。”他看了一眼御骄。“我对你也算宽容了,瞧瞧我还帮你和你的意中人关在一块,连死都还找他来陪你死,我对你够好了吧?” “王郎彰,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干啥累及无辜?” “无辜?我可不认为他无辜。”看着御骄那张俊雅绝伦的脸,他有说不出的厌恶。“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或和你亲近的人,他们都该和你一块下地狱。” “你疯了!” 王郎彰无关痛痒的笑着,“你骂啊,尽量骂,少骂了过了今天你可能就没机会了!”这些人留着夜长梦多,得赶快解决不可。说完,他即大笑离去。 贺遥虹气极的对着他的背影大骂。“王郎彰,你这疯子!有本事你就放我出去!王郎彰……” 感觉时间好像过了好久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牢里只赖一盏要灭不灭的灯照明,此时是什么时候,是日中,抑或是日落,他们根本无从得知。贺遥虹焦虑不已,相较于她,御骄显然平静了许多。 王郎彰那个疯子明天就要将她和御骄解决了,可她到现在仍想不出脱身的法子。 唉!要是没中了迷魂散和软骨散,以她和御骄的武功要出这地牢绝不是难事,可现在,她连站都无法站,更甭说其他了!这下,可该怎么办? 和贺遥虹全然不同的心情,御骄的嘴角还隐约透着些许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呀,平静得很。 看着御骄的样子,贺遥虹开口道:“你怎么能那么平静?一点都不担心吗?”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即使是面对死我也能了无遗憾。”他说的是真心话。不过,他平静也是有原因的。 早在一个月余前,当他第一次看到张云芳出入王家时,他就猜到此事不寻常,毕竟王家和龙门镖局别说是朋友,连往来商家都称不上,即使有往来也不该是由张云芳和对方打交道。 因此他在王府安排了一名心腹打探消息,所以对于王郎彰打算劫镖的事他自然清楚。 虽然劫镖的事他事先知道,自然有法子可以阻止。可这回阻止了却无法根绝王郎彰的报复行为,天知道他在劫镖失败后,又会想出什么法子?为了让他以后再也变不出把戏来,就该让他自食恶果。 因此,他调度御府的待卫,且要他们配合地方官府作应变。 贺遥虹叹了口气,“是我害你也被捉来的,我很过意不去。”这个傻瓜!他难道就不会想,如果不是她,他今天也不会落到这斯地步吗? “除了歉意,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她红着脸。“要说什么?” 御骄一笑,道:“明天……如果明天之前没有人前来救我们,这有可能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天了,在这时候,你没有话告诉我?” 她的脸红得如同晚霞,心跳快得几乎要负担不了。“我……我……” 姑娘家的矜持是美德,可她现在可不可以大方些? 怎么他中意的姑娘平常时候大方得很,偏偏在坦承对他的情意时总是躲躲闪闪,矜持到了最高点!她知不知道,为了等她能够清楚明白的表明心意,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知道她对他是有情意的,可他自己知道和她亲口告诉他是不同的,而且对他也有不同的意义。 她那么龟毛,怪不得他要算计她,连成亲一事他都为了防她“龟症”发作,干脆一并设计了。 看来,他不先开个头,她是宁可选择沉默! “我相信,我对你的心意你早知道了。”他都已经开口说了几回,甚至连传家宝都拿来订情了。“也许你会说,表白对我这浪荡子而言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我真的是第一次对姑娘说这种话。”他苦苦一笑,“有时候不免担心,若是你真的不中意我,也许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会令你十分困扰吧?” 若是在平时他说这种话,她一定又认为他在灌米汤,尽管她心里仍会甜滋滋的。可现在,她真的很感动。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是如何她并不知道,可此刻的她对御骄的话却心有戚戚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患得患失,给得太多还会怀疑是否给得不够。 生死关头他仍惦着这件事,可见他是真心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有必要再那么矜持吗?她平时的豪气到哪儿去了? 也许,有些话此刻再不说,往后就没机会了。如果她对他的情意一直到死都无法传达给他知道,这会是非常大的遗憾的。 豁出去了!“其实我……我早就就倾心于你,只是……只是一方面生气你之前对我的欺瞒和威胁我,一方面也因为……因为担心你对我不是真心的,这才……”她的脸一直低垂着。“总之……”狠狠的咽了口津液润喉。“我……我真的是喜欢你的。” 御骄面露喜色。他想知道的事终于经由她的口亲自传予他知道了。“此事当真?” 贺遥虹脸露羞意的点了下头。 虽然牢内油灯微弱,可她娇羞的样子仍是看得御骄心湖荡漾,若不是他现在必须装成和她一样中了软骨散以方便接下来要演的戏的话,真想过去抱一抱她、搂一搂她! 可惜啊可惜,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他试探性的问:“若是有机会逃了出去,不知你……愿不愿意许了我?” 贺遥虹讶异的抬起了头,见他说得认真,立即羞涩的将头一垂。“我们……我们现在连能否逃得出去都不知道,还许诺这个?” “莫非你不肯?” “不是的……我……”她现在心情真是百味杂陈。 “不是?那也就是你答应喽?” 听着他急切的问话,她红着脸笑了。有时候真拿他没办法,他好像天生有种喜欢强人所难,可又令人无法讨厌他的特质。 叹了口气,她说:“我记得咱们在客栈时你曾赠我玉佩,那时我告诉你,对于你求亲的事我得考虑考虑。其实……在我收下玉佩时,我就已经……已经许诺你了。”不中意对方,却以“保管”为由的留着对方的订情信物?她不知道其他姑娘是否会如此做?可她肯定自己做不出来,除非自己已允诺他的求亲。 “真的?”他是感受到她收下玉佩时的喜悦。 “当初你说要在这月底将我娶进门时,我觉得很疯狂,可现在想想,如果真能那样子,此生也真是无遗憾了。” 她的话给了御骄鼓舞,可他又怕她变卦,于是他说:“现在是如此说,出了这牢门也许你又反悔了。” “依你的性子绝对不允许我反悔的。”她笑了笑,然后娇俏的皱了皱挺秀的鼻子。“要是我答应过你的事又反悔的话,即使五花大绑,你也会逼迫我就范的。” 御骄笑了开来,看来她对他的印象还真是无恶不做啊!“你挺了解我的。”他一向带着嘲弄意味的眸光此时化成柔情万千的牢锁住她,她忽地喟然一叹。“你怎么了?” 贺遥虹苦笑,“现在才发觉活着真好,不知道接下来王郎彰会怎么处看我们?” 还能怎么处置?他还是先担心他自己吧! 算算时候,想必现在王郎彰和他那些绿林弟兄已经给前来救他们的人摆平了,官府的人会押着他们等候审理,至于御府的人马嘛,他们还得留下来演一场戏哩! 说迟不迟,这时地牢的大门又给推开,有人由外头走了进来。不同于上次的日光刺眼,这回外头的天色已暗,进地牢的人手中还握着火把。 唔,他家的人来了,王郎彰已经给摆平了。 也好,接着就是拿着皇上的御赐金牌去看看王郎彰的下场吧! 来人拿着锁匙打开牢们,一把拉起御骄往外走。 贺遥虹怔了怔,心中立即被恐惧布满。“喂,你们……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啊?!喂……”那些人根本不理她的叫喊,径自将御骄拉出地牢。 御兰风会被带到哪里去呢? 上苍……求求你保佑他平安无事!求求你…… “六日后的午时。 只是一桩镖局劫案,皇上竟然也因为关心此事的发展而派来了心腹陪审?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京兆府的邱大人今天隔外的谨慎。 隔着竹帘,邱中行向坐在帘后的陪审侍御史一作揖后即开始审案。 王郎彰跪在官府堂前,一脸倨傲,一整个下午,就听他口舌灵巧的欲替自己脱罪。 “王郎彰,你可知罪?”邱中行任官十数年,第一次遇到像他这样顽强且无礼的罪犯。他是早听闻过王家父子的劣行,今日一见果真非空穴来风。 “知罪?”他嘿嘿的怪笑,“我也不过是交友不慎结交上一些绿林朋友,他们劫镖与我何干?更何况,那镖银不过是少少的一万两黄金,我王家财大势大,会将那么一些小财放在眼里吗?” 他的话令和他合作劫镖的绿林弟兄十分生气。“当初明明是他找上我们一块去劫镖的,否则龙门镖局的货我们哪敢打主意?就连劫镖的路线图也是他提供的,他明明是主谋,现在却说得好像与他无关似的。” 跪在地上的另一批人则是龙门镖局的镖师。“是啊!我们被下了迷魂散,清醒时还听到王郎彰和这些劫匪商议着要将我们活埋的事哩!” “我和龙门镖局也无多大过节,何以要看那些人于死地?说也真奇怪,你们这些人干啥诬陷我?还说路线图是我提供的,我哪来镖局的人脉呐?”王郎彰一脸清者自清的模样。“我说邱大人,你把我捉来这也有数日了,也该放了我这无辜者吧?” “就这么放了你,那不太没天理了吗?”坐在帘后一直静默无声的侍御史开口说了话。 这声音……好熟呐!王郎彰心里一震。 “好个伶牙利齿的王郎彰!看来,不让你看看我是谁,你是不会认罪的。”竹帘一拉,当王郎彰看到端坐在竹帘后陪审的年轻公子时,平静的脸色瞬间崩塌! 是……是御兰风?!皇上御笔亲点的陪审侍御史是……是他!那不是……完了,一切完了! 老天!他怎么会劫镖劫到侍御史身上?! 看到他发白的脸色,御骄冷冷的一笑,在邱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邱中行惊堂木一拍,“本府再问一次,王郎彰你可认罪?” 王郎彰虽知大势已去,可仍试图的想力挽劣势。“我……我……” “不认?好!宣人证张云芳。” 张……张云芳也来了? 看着缓缓步入堂内的张云芳,王郎彰终于死心伏首认罪……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贺遥虹被关在一间有许多家丁看守的屋里,几乎足不出户,又这屋分为外中内三房,住在内房的她这几天来真是浑浑噩噩的度日。 打从她被一群陌生人由地牢提出后至今,只知道光是坐马车就坐了好几天,然后成天不是吃就是睡。而将她救出来的人,她至今仍分不清是敌是友。 他们虽将她救出地牢,却只是换个地方软禁,她依旧行动受限,武功仍因为软骨散未获解药,只能继续当只软脚虾。 她不知道那个救她出地牢的人究竟有什么意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绝对不是王郎彰派来的,他才不会对她那么好,给她吃香的、喝辣的,连住的地方都很静雅,还有丫环侍奉。 目前她不担心自己,要是有人想对她不利早动手了,不必延看那么久。可她真的不禁要担心起御兰风,因为他打从被人带走后就不曾再回来了。 刚开始她会问那些服侍她的丫环,可她们没有一个愿意告诉她。但是,要是偶尔她反抗那些丫环要她做的事时,她们又会告诉她,如果你想见到你想见的人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每次都是这句话逼得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她们的主子,那她只怕永远没机会见到御兰风。 这天一早,丫环就捧着凤冠霞被出现在房内。“姑娘,请更衣。” 看到一身象征喜气的红衣,贺遥虹一怔。“我!我要穿上这些!”不会吧!是哪个胡涂新郎,连自己要娶哪家姑娘都弄错了?! “正是你,姑娘。”边说着丫环们已开始替她脱下她身上的衣服。 “别……别碰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阻止她们,可她现在仍是没啥力气。该死的软骨散害她到现在仍是站不稳, “姑娘,今天正是你的成亲日啊。”丫环们相视而笑。她们未来的女主子真有趣,连自己要嫁人了都不知道。 要知道他们家少爷可是人品不凡、富可敌国呢! “我的?”秀眉忍不住的蹙得更紧。“我要嫁给谁?” 少爷交代过不许多嘴,要是她不顺从的话,就告诉她老话一句。“如果你想见到你想见的人的话,你最好乖乖听话。” “又是这句话!”贺遥虹真的恼了!成亲岂能当是儿戏?!她这辈子是嫁定了御兰风,不是他她谁都不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今天不叫你家主子出来和我说个明白,休想我会就范!”她不快的大声嚷嚷。 一名丫环机灵的说:“你今天若不穿上喜服,就一辈子见不到你想见的人,若顺从的穿上了,今天你一定见得到他。” 贺遥虹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是屈服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真不明白,你家主人为什么要娶一个对他毫无感情的人为妻?” “你没见过他,又怎知道对他没有感情?”丫环细心的梳着她的头。 “我自然知道。” “为什么?” “我心里有人了,此生此世非那个人不嫁。” 丫环一笑,“真巧呢!我家少爷在对我家老爷提你的事情时,也是这么说。看来,你俩心意还真相通。”见她不说话,丫环又说:“俗语说,货比三家才不吃亏,我家少爷的人品绝对不会输你心里的那个人的。” 算了!她现在说什么,这些丫环也不会了解她心里所想的!不过,经由这番对话她终于知道一件事—— 原来,他们软禁她的目的是为了她家少爷要和她成亲? 是谁会做出这种掳人成亲的无耻事?好啊!既然你的目标是我,我又怎会让你这无耻之徒失望呢? 对我有兴趣,那想必也将我打听得够清楚了,如此一来,还敢软禁我以求得亲事,胆子不小!对这么够胆的人,她实在不该放弃一睹其真面目的机会。再者,若真如那丫环所说,只要穿上善服就能见到御兰风,她又何妨一试? 但那个人真以为只要让她穿上喜服,她就非嫁他,可就错了,她这人是不怎么遵守礼法的,必要时,搞砸一桩不情愿的喜事也没什么。 走着瞧吧! 礼成之后,新娘给扶入了新房中由丫环陪伴着。 闹烘烘的一片终于静默下来,贺遥虹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好多了,虽说她认定这场婚宴只是闹剧一场,可在喜乐阵阵和客人的喧扰声中,她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 原本她是打算在拜堂时扯下红盖头,告诉前来观礼的人说她会和人成亲是被迫的,可是,她又担心此举令对方脸上无光,御兰风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想着想着,她还是按捺住一时的冲动。 也不知道坐在床沿多久,久到她都快打瞌睡了,才隐隐约约听到外头有人进来,一时间,她方消失的不安又回来了。 那个人……终于来了吗?这么想的时候,门已被推了开来。 “少爷。”丫环向来人福了福,并且说了些吉祥话。 给了货之后,丫环识相的退下去。听到了丫环带上门声音,贺遥虹知道此时这偌大的房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夫君”。 对方并没有急着上前来掀起她的红盖头,只是站在距她不远的地方。 他……他在干啥?打量她吗? 原本是要和他比谁撑得久,可她实在太紧张了,于是先开了口,“公子到底是谁?可知道以软禁手段强迫姑娘和你成亲是十分无耻的?” 对方无语,只是干笑了一声。 “你沉默是表示你在忏悔吗?” “会忏悔的话,我现在就不会是在这儿了。” 这声音……兰风?! 贺遥虹赶忙将红盖头扯了下来,看到他正一身喜服的站在她面前。 穿着一身新郎的华服,御骄更显清朗俊雅,唇角的笑意是得意春风的。 “这……这是梦吗?”她痴望着他许久,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从她身边消失了。 御骄走近了她,手上端着合丞已酒,将一杯递给她。“这当然不是梦。” 贺遥虹由于太高兴了,迷迷糊糊接过去就喝。 “此后你就是我的妻了。”御骄看着一身红衣喜服的她心神俱醉,他知道她娇气且肤色白,一定很适合红色,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令人惊艳。 被凝睇的不好意思,她低垂下头,可心中有话却不得不问。“为什么……为什么新郎是你?”难道那些丫环的主子是他吗?那为什么…… 她不知道,早在她和御骄押镖离开龙门镖局的当天,御骄的兄长就依照御骄交代的,带着媒婆前来说媒了。及至他们两人遭软禁、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至,两家也将成亲的事准备妥当。当然在这段期间,为了防止贺遥虹出现而破坏一切,她一直都遭“软禁”着。 御骄离开地牢前探知了贺遥虹的情意时,他就有意将事实告知她,毕竟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她该不会拒绝他的求婚才是。可这件事却遭到岳父大人反对,他认为,若女儿知道了此事,一定又因为她被蒙在鼓里的事而不甘心,继而加以阻止。为了防患未然,把她骗上花轿乃为上策。 既然岳父都如此说了,那小婿自当遵行。 可怜的贺遥虹,果真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总之,他娶贺遥虹是历经千辛万苦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好不容易才迎得美人归,他可不想因为“事实”提早见光而坏了这新婚之夜,即使是要“面对现实”,那也是在这夜之后的事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御骄笑盈盈的说:“新郎是我不好吗?”大手已抚上她娇美的俏脸。 “不是的……我……”在他灼热目光的凝视下,贺遥虹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快,脸颊发烫,脑袋里空白一片的根本无法思考,十指不安的全统在一块。 不待她把话讲全了,他吻住她微启的艳色红唇,双手在她身上游移了起来,身子略往前倾的将她往床上推去…… 在微喘声和低吟声交错的鸳鸯账里,今夜春色无边…… 清日朗朗,今日又是美好的一天二早,御骄就给皇上召入宫去了,只留下新婚娇妻贺遥虹和奴婢待在别业。 今天御骄的表妹楚紫薰第一回过府拜访表嫂。 对于御骄设计将贺遥虹骗娶进门的事,她实在觉得太有趣了,且来听听贺遥虹被骗的感言吧!在楚紫薰进入别业不久,里头即传出响彻云霄的尖叫怒吼声。 “啊!御兰风!你这杀千刀的!你到现在还有什么是骗我的?你就不要给老娘回来,要不……我一定给你好看!” 此时在宫中和皇上商讨财政问题的御骄忽地失态的连打两个喷嚏,外加打了一阵哆嗦。 难道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到了吗? 尾声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七香亭里,刺史大人贾全忠正独自品茗,桌上各色瓜果糕点齐全。他遥望明月在池面上波光粼粼地摇晃出另一个月盘来。这月,是赏得有些寂寥,不知道他等着的几个人,何时才会到呢? 才想着,一道听起来无比意气风发的声音响起,“哈哈,果真让我拔得头筹!”接着便看到秦关雷携着一名眉目间有些冷意的女子出现,而他续又说得眉飞色舞,“没想到我出生抢得快,连娶妻也快人一等。” 贾全忠微微一愣,他的媒人大礼少了他这一份,他早就知晓了!正要招呼他俩就坐,又未见人影先闻声响的听到一串笑声。 “大哥,此言差矣,你并未抢先小弟我一步,我和我的小娘子早来了,在池边赏月呢!”御骄搂着不太合作一直想挣开的娇妻出现,贺遥虹还在闹别扭,不满对于他们打赌的事,她居然被蒙在鼓里。 “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喊这话的是一名女子,众人疑惑地转头一瞧,只见个健步如飞的爽朗少妇拉着辛格跑来,嘴里还不住嚷着,“快点、快点,慢了输了赌约你去娶公主,我怎么办?” 喘吁吁地来到亭子里,金银儿对大家有礼一笑,“大家好,我是银儿,辛格是我相公。” 玉禅心和贺遥虹也漾出笑意,微微颔首。 “一、二、三……咦?辛格,你不是说总共有四个兄弟吗?怎么才三个女的……”金银儿张望了一下,看到贾全忠,看着他直笑,“喔,大哥你完蛋了,你没找到娘子喔?呵呵,你要被皇上指婚了,听说公主都很可怕,前阵子才有个丑公主被嫁往突厥和亲,嫁不出去的才会嫁给番邦……” 辛格叹了口气,嫁不出去的才会嫁给番邦?!那她自己买什么?“银儿,他不是我大哥。” 金银儿搔播头,“不是喔,我才奇怪这几位公子看起来都这么年轻,怎么你们大哥会是个老伯……” “哎呀!又晚了一步!”秦海棠的声音响起,众人视线又被转移。他手牵着一名恬静俏佳人走进亭子,“早知道昨晚别贪玩,来这睡,包准得第一。” 泰关雷笑道:“你不是慢了一步,是慢三步。”他瞅瞅各个义弟身边的人儿,再回头看了玉禅心一眼,“不过也无妨,我们全赢了。” 御骄笑盈盈地来到贾全忠面前,有礼一揖,“贾大人,劳烦你来这一趟了,虽然你做不成媒人,有空还是请过府来喝杯水酒。” 贾全忠迭声大叹,苦着脸看着眼前的几对,心里直埋怨着他的月老梦碎七香亭呵……可瞧着瞅着,心下又释怀开来,他最大的心愿还不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眼见他们郎有情、妹有意的浓情蜜意,不正是最好的结局!亚伯拉罕夫人说的对,皇上赐婚都不见得能见到这般好良缘呢! 他笑了笑,“恭喜各位公子赢了赌注、娶了娇妻,看你们这样,我都想回去陪陪我那老来伴啦!老夫先告辞了。” 目送贾全忠的背影离去,御骄伸出长臂想揽住身旁的如花美眷,只见贺遥虹身形一闪地躲开了去,他有些错愕地看着一脸不挠的她。 “怎么了?”不会吧,难道她还在生气喔?刚刚两人在池畔,花前月下,他不是讲了许多甜言蜜语外加保证再也不瞒她的誓言,他以为已经平息了她的怒气。 “你这骗子!到底还瞒我多少事?”她愿意陪他来赴这赌约是给他面子,但不代表原谅他了。回头得再问问紫薰去,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没说的。 “男人有些事情有时候是不能向娘子说的,这是兄弟间的义气。”秦关雷凑了过来说,手抚着玉禅心的小腹,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不过我是娘子至上,在娘子面前我是光溜溜地供她一览无遗。” 玉禅心笑睨他一眼,“贫嘴。” 御骄暗咒了几声,这该死没义气的家伙,没帮他说话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他面上连忙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娘子,我保证,以后我绝对对你开诚布公,绝对不会再忘记跟你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指着天际,“如果我再对你不老实,就让月亮代替你惩罚我!” 贺遥虹哼了哼,决定再饶他一次,“不用月亮代劳,再有下一次,我自己就让你好看。” 月宫里的白兔儿吃吃笑了,嫦娥可不想 这淌混水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