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绅士》 楔子 亲爱的伯父、伯母: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日本了。 首先,我非常感谢你们这十年来的养育之恩,也对此次你们极力促成的婚事感到十分抱歉。婚姻大事关系著我一生的幸福,因此,请原谅我的任性,代我向田边先生致上最深的歉意,也愿他早日缔结良缘。 天地之大必有我容身之处,勿以为念。 若恬敬上 吕秋菊在看到侄女所留下的信之后,气急败坏的叫著,“来人!去把若恬那死丫头给我找回来!” 殷为清注意到信上的墨水仍未全干,知道殷若恬必然才走不久,而且她在信中提及“不在日本”的字眼,想必她是打算逃到国外。 这丫头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她以为这样就能逃离他的手掌心吗! “直接到机场逮人!”他大吼著,将殷若恬留下的信揉成一团以泄恨。 死丫头!以为她自父母双亡后,他安著什么心眼养育当时年方十岁的她呀?还不就为了她那么一些遗产,及看在她是个美人胚,奇货可居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当做善事一般的施舍她。 十年了,十年的岁月可不算短呐!他花了十年的心血栽培她成为具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淑女,眼见著她没令他失望,长得亭亭玉立、娇美冠群,把大财主田边先生迷得赶忙想把她娶回家之际,她竟然忘恩负义的逃婚! 他十年的心血就快有回报,怎容得了她坏了他的事?他可是收了田边先生一亿日元的聘礼哩! 就凭著那份聘礼,他说什么也要把殷若恬那丫头给追回来! 第一章 外头正下著雪。 东京一向不是个多雪的城市,水气过低往往使得它即使到了下雪的临界点,除了冷得叫人不敢恭维外,仍无法降雪。 可这十二月天里,天空却奇迹似的飘起雪花,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真是奇迹啊!”计程车司机看著自天而降,落在引擎盖上瞬间化成水的雪花说。 是啊,好美的奇迹。殷若恬看著车窗外的雪花,原本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变得柔和一些,嘴角勾出一抹馨甜的笑意,浅浅的、淡淡的,如雪花般柔美。 “你是到机场接机还是搭机啊?”看著愈来愈大的风雪,司机突然问。 “搭机。” “唔,我怀疑这种天气飞机能飞吗?”他想了一下,“这风雪若继续加大,只怕要延飞数个小时等风雪停了。” “不会吧?”那也正是她担心的。 想必此刻伯父伯母一定看到她留的信了,他们若派人到机场找她,而飞机又延迟起飞,那么……她连往下想的勇气都没了。 “希望不会。”司机看她担忧的样子,安慰的说。 约莫十分钟后,车子在机场停了下来,殷若恬付了车钱正准备下车之际,司机对她了句,“merrychristmas。” “呃?”殷若恬有几秒钟会意不过来,后来才想起来今晚正是平安夜,于是回他一个微笑,“merrychristmas。” 目送计程车离开后,她转身走入机场大厅,发现大厅里摆了几棵装饰满灯饰的圣诞树应景,连背景音乐都是圣诞歌曲。 今晚是平安夜呢。 打从她在前天被告知伯父收了田边先生一亿日圆聘礼,要她准备在半个月后结婚,这几天她忙著逃走的事,根本忘了圣诞节快到了。 她今年才二十岁,一个大二的学生,却因为伯父的贪财,逼得她得嫁一个大她三十岁的男人为继室,天!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十年的养育之恩她不会忘,可是难道她得为此赔上一生的幸福吗? 不,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婚姻大事却是一辈子的,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如同洋娃娃般任人摆布。但婚姻的事情,她想任性一次。 就让她为自己任性那么一次吧! 平安夜该是和家人愉快的吃著圣诞大餐的时刻,她却得忙著逃离,一思及此,她不禁心酸的红了眼眶。 殷若恬低头走著,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她忽然看到家里的佣人正以梭巡的目光扫著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潮。 天!他们怎么来得那么快?! 她忙低著头往外走,可那些佣人其中之一好像发现了她,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 殷若恬的步伐略微加快,她像找个护身符般,随便拉了个人就跟著对方的步伐往前走。 “喂,你……” 对方原本欲停住脚步,可她却死命拉著他继续往前走。 他霸气的浓眉瞬间聚拢,但随即又舒缓了,一双漂亮而犀利的寒阒星眸带著玩味的锋芒打量著她。 “求……求求你帮我,后头有人追……追我……”殷若恬一慌,连话都说不完整。 “追你?那你要我救你喽?”他玩世不恭的调调里有著全然不当一回事的玩笑意味,随即漫不经心的往后头望了望。 再淡淡的看了一眼殷若恬,御部真澄脸上的笑意更坏。 美人!渡边君这回送的圣诞礼真是无可挑剔。已有几分醉意的他扬著邪气而更具魅惑力的笑。 和他靠近后,殷若恬才隐约嗅到一股酒味,她有些不舒服的略皱起眉。 “我……”她现在别无选择了。“是……是的。” “好,我该怎么帮你?”御部真澄又笑了,醉意使得俊俏的他多了几分坏男人的魔魅。 他不知道渡边那家伙从哪里找来这个女人,不但人长得好,连演技也是一流的。 上一回,渡边找了个红牌交际花扮护士,陪他到欧洲度假,如今更别出心裁的安排个水柔美人陪他过圣诞夜,更有趣的是,“前戏”还是有剧情的! 她现在玩的是○○七和邦德女郎的游戏吗? “我……”紧张使得殷若恬的心更乱。 御部真澄盯著她瞧。嗯,这邦德女郎也许穿著不够豪放冶艳,可那娇弱的楚楚模样却更能引发男人对女人的保护欲,和一股难以抗拒、也不想抗拒的怒火。 他对她……很有兴趣。 在一个较少人的角落,他停住脚步,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入只属于他的狭小范围内,垂下头半眯著眼看她,漂亮的眼眸中满是邪恣的探索意味。 “回答我。”他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 他不习惯和对他“视若无睹”的女子说话。 一对上他那张因有些醉意而少了几分斯文、却多了几分狂野魅力的俊美脸庞,殷若恬的心跳倏地加快。 “我……”她脑中有几秒空白,忙又低垂下脸。 “你怎么样?” “就伪装……伪装成了……一对亲密的朋友吧。”她对于他近似挑逗的语调红了脸,可是她现在需要他高大的身材作掩护,不能推开他。 “亲密的朋友?有多亲密呢?”他笑得更坏,在殷家的佣人要进一步确定他怀中的女子是殷若恬的千钧一发之际,倾下身子吞没她欲言又止的樱唇,激情的吻著她。 “唔……”殷若恬感受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压下来,她有几秒的怔愣,随即想推开他,可她知道佣人现在就在御部真澄的身后,让她不知该怎么办。 欲推开他的手轻抵在他的胸口,随著他逐渐加深的吻,她感觉身子有些绵软无力,最后双手俏然的滑落身侧。 殷家的佣人在他们身后伫足了数秒,然后互看一眼,“看来我们认错了。” 他家小姐端庄而温婉,怎么可能和男人在公共场合拥吻呢? “到别处找吧。” 殷若恬的注意力原本集中在那几个佣人身上,但随著御部真澄的吻深,她紧绷的情绪和注意力渐渐飘远,甚至佣人离开了她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只知道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令她几乎忘了置身何处。 直到后来广播传来飞机停飞的消息…… ☆          ☆          ☆ 这里是……饭店。 她在东京住了那么久,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家五星级的大饭店。 殷若恬有些不安的打量著这大得离谱的总统套房。 由于匆匆忙忙的从家里逃出来,她连准备在抽屉里的钱都忘了带,更没想到因为风雪的关系,飞机会停飞。她总不能在机场露宿一夜吧?于是她只有厚著脸皮跟著这个叫御部真澄的陌生男子走了。 他没问她为什么跟著他,她也就没说。 彼此间好得离谱的默契令她相当不安,毕竟,这并不合乎常理。一个男人会毫不问明理由就带一个女人回饭店?而这个女人竟也毫不说明理由就和他回饭店? 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头的雪景。 家里头的伯父、伯母此刻一定十分不能谅解她吧?她相信他们绝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一定还会用其他方法找她。 她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吗?老实说,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事情发展至此,她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殷若恬并不知道御部真澄早出了浴室,正一步步的走向她。 由身后环住她,他将脸埋进她散发幽香的长发中。“想什么?” 殷若恬被这突来的亲密动作吓住了。“你……”她极不习惯这近似情侣的亲密,很想挣脱,可是御部真澄温柔的动作和仿佛能抚慰人心的语气,又在在令她这清楚世间人情冷暖的女子有备受呵护的感觉。 打从父母去世之后,她真的好久、好久不曾感受到别人真心的疼惜了。在伯父、伯母眼中,她只是个“奇货”,将来用以谋得最高利润的商品,他们给的爱少得可怜,她有时甚至怀疑,他们爱过她吗? 自小至今,在任何时候,他们不曾拥抱过她,哪怕只是一个鼓励的拥抱。 可是这个近乎陌生的男子,却给她一种被爱的感觉。 放弃了挣扎,殷若恬放松心情体验男性气息包围下的安全感受。 “雪景那么好看?”第一次陪一个女子看雪,御部真澄只觉得新鲜有趣。 他无法想象,出自第一名门,素有“企业修罗”之称的御部集团总裁,竟然会有时间陪女人做上床之外的事。 她用短短的数个小时就改写了女人对他而言只有暖被功能的认知。 殷若恬回过头,给他一个浅浅的笑容,“第一次有人陪著我一块看雪,第一次觉得看雪,原来也可以不那么寂寞的。”最后话语中有著深深的落寞。 那寂寥的感觉竟然深烙在御部真澄心坎上,久久不散。 她的话令他开始有些怀疑,她真的是渡边帮他找来的女人吗?这女人不太像交际女郎之类的女子。她说的话、那股仿佛出自世家子女的闺秀气质……渡边哪里找来这样的女子? 御部真澄到餐车旁倒了两杯葡萄酒。“有些冷,要不要喝些酒暖暖身子?” 殷若恬走到他身边。“会醉吗?”她没喝过酒,这是第一次。 “你可以选择醉,也可以选择不醉。”他浅啜一口,给了她一个选择性的答案。拍了拍身边的床沿,他说:“坐在这里吧,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的雪景。” 殷若恬端著酒杯在他身边坐下来,见他带笑的眼,有一点温柔、有一点害羞的情怀在她胸口蔓延。 “为什么不喝?”他注意到她始终没动过的葡萄酒。“怕醉?”看著她,他发觉今夜醉的可能是自己。 殷若恬看著他握著高脚杯的修长手指,忽然有些想念他方才抱著她的感觉。“我真的醉了,你会抱著我入眠吗?”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她会有勇气讲出这样类似邀请的话。 她一向是个保守的女子啊!怎么……也许是个性中的懦弱面令她对未来有一种不确定的恐惧吧。她真的不知道这回她能逃多久?会不会很快被捉回去了呢? 若被捉回去,她必定逃不了当继室的命运,嫁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 那么,何不放任自己这么一次呢?起码……她不讨厌御部真澄。 在这平安夜,她想把自己交给一个人。这么做也许任性,但将来回忆起今晚时,她可以很自豪的告诉自己,她为自己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在平安夜把自己交给一个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的人。 御部真澄喝著酒,在听到这样的问话时,他停了一、两秒,然后将酒一口干了,接著他突然压住殷若恬,一起倒向大床,将口中的酒喂入她口中。 “我没有抱著女人入眠的习惯,不过……对你可以例外。” 殷若恬一头秀逸的长发披散在白色床单上的性感风情,令他体内的激情因子不断的攀升。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口,轻轻的说:“抱我。” 御部真澄以娴熟的动作在殷若恬身上烙下无数吻痕,灵巧的手在游移爱抚时悄然的卸下她身上的束缚。他顺手解开腰间的浴袍系带,雄健的好身材乍现她眼一前。 “啊,你……”第一次看到男人光裸的身材,殷若恬羞红著脸的别过头去,一双手捉住床单欲遮住自己裸裎的身子。 “别遮。”他扯去她身上的床单。 她白皙曼妙的胴体在微光下更显出圣洁的透明感,这感觉让他想叹息。 “你好美!”他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明显的变得沙哑。 “你……”她羞红了脸,第一次任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待她。因为没经验,使得她身子不受控的微微颤抖著。 “我怎么?”他笑得邪气而故意。 他身下的女人很怕羞,如同处子一般的反应他,这种感觉挑得他欲望翻腾得更加厉害。 第二章 御部真澄早上醒来的时候,殷若恬仍熟睡著。白色床单上一块殷红的血迹使得昨夜的激情缠绵全拢上他心头。 对于一个才由处子蜕变成女人的女孩,他一夜数回的索爱真是累坏她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纵欲了呢? 想来也真好笑,他从来不缺女人,而且在性爱上一向适可而止,自制力也高人一等,怎么昨天他像服下了大量的催情药般饥渴? 对一个女人,他竟然有这样的眷恋。 看著她熟睡的天真面容,他除了爱怜,莫名的还有种幸福感。 幸福?疯了,他真的疯了!怎么会想到这个属于“居家”的名词? 御部真澄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想不惊醒殷若恬,盥洗后西装笔挺的准备出门。 他在床头放了一张纸条,要她等他回来后他们再好好谈谈,然后要服务生通知花店,送一束香水百合过来,才离开饭店。 ☆          ☆          ☆ 早上九点,御部真澄准时出现在和渡边三郎约好的地方。他推开咖啡馆的门,很讶异一向喜欢迟到的渡边三郎已经在座。 “我迟到了吗?”御部真澄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来,态度优闲而慵懒。 “是我早到了。”他啜了口咖啡,随意间:“昨天的航空合作案谈得如何?” 他知道御部真澄和人谈生意,至今仍没失败过。 不过,他昨天谈话的对象可是企业界老一辈的名代表,那老头子一向认为他们嘴边无毛,办事不牢,现在会与一个集团后起的龙头合作吗? 老人都是比较固执的,可是遇到御部真澄……也许纪录会改写哦! 御部真澄好像天生就是企业之子,有优秀的头脑,又有傲人的家世护航,想不少年得志也难。 有哪个人能在像他这样三十岁不到的年龄,就因为过人的精明睿智,加上霸道铁腕的作风,而成为财经版上的风云人物、企业界中的佼佼者? 御部真澄淡淡的一挑眉,语气中有著些许高傲及自信。“我不习惯被拒绝。” “很狂呢!”这家伙!渡边三郎笑著举起咖啡杯,“以咖啡代酒,恭喜了。”他啜了口咖啡,想到好友难得亲自到东京来,“喂,这回来东京准备待几天?” 御部真澄好笑的看著他,话中有话的说:“又要安排什么节目了吗?” “我正想啊。” “不必了,你昨晚送我的‘圣诞礼’我很喜欢,谢谢。” 那女人如水一般的柔美和澄澈对了他的味。 他对任何女人一向不恋眷,因此,他不习惯和她们有长期的关系,但如果是她,他也许可以把她当宝贝一样买下玩赏。 圣诞礼?渡边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送的那份礼,你不是不满意吗?” 就以往的经验,当御部真澄不喜欢或没兴致玩的时候,他通常连见对方一面都懒。 早上他为好友精挑细选的美女打电话告诉他,御部真澄根本没有到别墅去。 御部真澄为了总公司由京都迁至东京,正忙著物色新住所,因此目前他只要到东京来,不是住饭店即是住渡边家。 “不满意?”他不明白渡边三郎在说什么。 “是啊,昨天你不是没有到别墅去吗?” 御部真澄想了一下,记得昨天渡边送他到航空公司谈公事,在他要下车时,渡边曾暧昧的要他晚上到别墅去,不过他后来并未照渡边的话做。 “我是没有到别墅去,可是……”他不是叫殷若恬来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 “我昨天试图与你联络,可是你的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他以为御部真澄和其他朋友找乐子去了。看御部真澄的脸色不大对,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御部真澄浓眉蹙紧,平时微扬的嘴角抿成一直线。 “怎么了?” 御部真澄没多说一句话,起身离座直接朝门外走。 目送好友离去,边渡三郎有些莫名其妙,喃喃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有时候真弄不懂他。” ☆          ☆          ☆ 御部真澄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饭店的总统套房。 有些事情他要殷若恬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既不是渡边叫来陪他的女人,为什么要与他共度一夜?推开房门,他看到的是空荡荡的起居室。 “若恬?”他唤著她的名字,步伐不停的往里头的房间走。 房里也没有人,只看见一束花店送来的香水百合放在床边的小几上,他留给她的纸条则放在花束旁。 他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纸条是放在床头而不是小几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走向小几,拿起纸条。他发现纸条上除了早上他留下的数句话外,后头还多出数排女子娟秀的字迹—— 御部先生:谢谢你昨夜的收留。 你皮夹中的现钞我带走了,未先告知就取走,实在对不起,希望将来有机会还你,只是……以后我们想必是没机会再见了。 我会记得这个美丽的平安夜的,谢谢你。 若恬 “shit!” 看完纸条,御部真澄生气的把它揉成一团,一股怒火倏地在胸口燃起。 他这精明一世的“企业修罗”竟然让一个女子给耍了! 他莫名其妙的把一个陌生女子当成好友送他的圣诞礼物带回饭店,甚至兴致勃勃的和她大玩○○七与邦德女郎的游戏。 天!他竟然会是这种乌龙剧的男主角。 他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上他的床,这样不告而别,分明心存说谎的意图!凭著这点,他就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御部真澄这辈子最痛恨别人骗他,有这个胆量的人,相信她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她有本事招惹他,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走著瞧吧! ☆          ☆          ☆ 四年后 台湾 还是台湾的天气好!冬天时台湾虽也常在十度左右,可比起欧美各国的冰天雪地,这里堪称四季如春了。 下了飞机,殷若恬略眯著眼看著冬日温暖的阳光。 打从离开日本,她在这里也生活了快四年。这里有她童年的回忆、有她一直保持联系的好友、有她怀念的一切,至今,甚至有她胜任愉快的工作以及生活支柱。 从日本回这里后,她在一家服饰公司工作,由于她日文讲得流利,而公司的大客户有许多是日本人,因此她很快的成为老板的左右手。之后老板看上她在服装品味上的天分,又资助她到法国留学两年。她回国后分公司成立,因此她理所当然的成为分公司的负责人。 每年她都会到巴黎、意大利、日本等国家看服装秀,或洽谈一些事宜,像现在,她刚从巴黎看完下一季的服装秀回来。不过,这一回她不是一个人前往,也不是和公司的职员同行,而是和好友一块去。 “还是台湾温暖。”殷若恬对欧洲的寒冷实在有些吃不消,短短的十天行程已让她有些感冒。 “呼!回到这里,终于可以摆脱这鬼大衣了。”路羽然才下飞机就快乐的说。“冬天去欧洲,咱们还真是冒著丢老命的危险。” 殷若恬对于好友的话报以一笑,“那我岂不是每年都得冒一次险?” 出了关后,路羽然看见司机正在不远处对她颔首微笑。 她问殷若恬说:“要和我一道走,还是你另有行程?”她这被人捧在手里呵护的女人,可是有大总裁专用的司机接送。 “你先走吧,待会儿公司会派人来接我,我还得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 “不先回去看‘小情人’?”路羽然暧昧的说。 “晚上再看吧。”一提到“小情人”,殷若恬笑开了。 “呼!你还真是大忙人,那行李给我,我先走了。” “谢了,拜。” 好友同司机走了一会儿,殷若恬低下头看看表,才到大厅外等前来接她的车。 正当她往外走时,又有一批旅客入关,其中一双深邃冷然的眼眸对上她婀娜的背影,直到她走出机场大厅。 出了大厅的殷若恬在外头等了许久,仍不见前来接她的人。她轻轻的蹙起眉喃喃自语,“不是早该到了吗?” 这时候,一部黑色加长型的宾士s600在距她约莫二十公尺的地方停下来,她听到一群说著日语的人由大厅走出来,有人为其中一名年轻男子拉开车门。 在上车前,那名男子淡淡的往不远处的殷若恬脸上一扫。 那若似无意的淡然一眼,却让殷若恬的心跳差点停止。 老天,不……那是御部真澄! 绝不会是她看错了,那高挑轩昂的外型,及有几分像当红艺人金城武的模样,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她没有理由认错。 他怎么会出现在台湾?一思及此,殷若恬不安的猛冒冷汗,然后自我安慰的想,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他会出现在任何国家都不奇怪,不是吗?更何况打从那一夜至今也过了四年,四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一个和他仅有过一夜情的女人。 他应该早忘了她,不会记得她才是。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在四年前只是萍水相逢,彼此间既然只是过客,那就毋需记住对方。 只是,为什么此刻的她,在四年后遇到一个早就该忘了的人,心中会莫名的涌起一股怆然? 有时候她也不是很了解自己。 ☆          ☆          ☆ 回国至今快十天,可是殷若恬的感冒并没有转好,反而更见加重。 星期六接近中午时,殷若恬喝著温开水,试图压住身体的不适感。 “若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公司的老同事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禁关心的说。 “我看下午和柏木先生的约,改由小陈去好了。” 星期六下午公司是放假的,只有贩卖部门才继续营业。可是,柏木和殷若恬的交情不错,一向习惯由殷若恬直接和他商洽。 柏木算是公司的大客户,也是好客户,只要颜色、款式喜欢了,价钱从来不唆,也因此,设若恬升任主管后,对外的业务虽已改由他人去做,她仍愿意和柏木直接接洽。 “没关系,那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她努力挤出笑容。 “真的没关系?” 殷若恬摇摇头,拿起公司当季的数家进口西服的目录站起来。“我先到贩卖部去,下午直接到和柏木先生约定的地方。” 到停车场开车时,殷若恬忽然想到和柏木约定的地方有异。 以往不是都该在对方的公司,怎么这回是约在饭店? 算了,反正天大地大,客户最大,干脆中餐也顺便在那家饭店解决算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和柏木约定的饭店吃著午餐。饭还没吃完,她的手机响了。 “喂?殷若恬。” “殷小姐,我是柏木,下午和你约要看西服目录的是我们总公司总裁。原本我是要陪你一块过去的,可是现在公司临时有些事,我走不开,想麻烦你直接将目录拿给他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样啊……”殷若恬其实不是很想和陌生人单独见面,可是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不方便吗?” “无妨。”想必堂堂一个企业的总裁应该不会是什么变态。“那么,我该如何与他见面呢?” “他就住在我约你见面的那家饭店。”柏木说了房间号码,“到那儿时,请你先在柜台打个电话上去。” “嗯。”收了线之后,殷若恬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老实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像愈来愈差。方才出公司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不舒服,可是现在,天啊!她发觉身子渐渐的热了起来,头也愈来愈重。 要命!现在距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左右,她又不能临时取消约会。 结了帐之后,她直接往客房部的大厅走去,请柜台小姐帮她打电话。 柜台小姐以日语和对方沟通后,将话筒交给殷若恬。 “他要直接和你说。” “喂,您好,我是殷若恬。”她以日文对应,而这才想起,柏木先生竟然忘了告诉她,他的顶头上司叫什么,而她竟然也没问。 天!这种乌龙事件怎么会发生? 话筒那头传来冷漠而有礼的男性低沉嗓音,“殷小姐,如果方便,可否请你直接将目录拿上楼让我看?”这声音……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殷若恬甩了甩有些发昏的头,“当然可以,那么,待会见。” 挂上电话进入电梯后,她脑海中仍在想著,究竟是在哪里听过那声音? 那真的不陌生!走在饭店长廊的地毡上,她仍不断的思索著。 伫足在柏木所说的房间前,她的脑海中依然无法寻找出任何印象。可能是因为她身体不佳的状况,这才会胡思乱想吧?举起手,她叩了门。 “门没锁,请进。” 这里是饭店吧?怎么这个人说话的语调好像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一样?大公司的总裁都是这样的吗?她自认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不过她对于柏木的顶头上司却是例外,毕竟能面对一个国际知名的企业家,这种经验很特别。 推门而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组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稍微转个弯则看到另一组欧式沙发和四人小茶几,茶几上还放著一杯未喝完的咖啡。 而她要见的人正穿著一身合宜的西服背对著她,站在一大面将外头景物尽映入眼底的落地窗前。 这样的景象令殷若恬有几秒的恍惚。 这高挑的身影一点也不陌生!殷若恬眯著眼审视眼前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好像在哪里看过,她真的确定。 “您……您好,我是殷若恬……”她期待著他转过身来,印证她心中所想的,这个男人她该见过才是。 高挑的身影终于转过来,在看清楚对方的侧面时,殷若恬像连呼吸都被剥夺了一样,深抽口气不敢相信的看著对方噙著嘲弄笑意的俊美容颜。 “不……”她手中的目录资料散落一地,僵著身子没法移动。 “你怎么了?殷小姐。”御部真澄看好戏般的审视著她“我……”她对于他的话有几秒钟的怔愣,好一会儿才忙蹲下身子捡东西掩饰窘态。 他认出她来了吗?不,听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认出她,若真如此,那的确是谢天谢地。 可是,她和四年前的模样相差不多,顶多现在她偶尔会将长发挽起来,看来成熟些而已,他是真的没认出她,还是……但她又想,其实他没认出她也不奇怪,他的女人想必多得令他自己都眼花缭乱吧? 对于自己这个仅有过一夜云雨的女子,他可能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么想,她心情忽然莫名的有些低落。 她知道她此刻的脸一定红透了,到底是因为紧张和困窘,或是因为发烧的原故,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过,打从自我安慰的认为御部真澄一定没能认出她后,她除了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外,心情明显的放松许多。 但为什么心中会不舒服?哎呀,她不想理会了。 “你脸好红,不舒服吗?”御部真澄走到沙发坐下来,脸上的笑容始终带著今殷若恬困窘的嘲弄。 “我……是有些不太舒服。”她找了个借口想快点离开,于是急急的说:“真不好意思,我想……这目录就留在这里给御部先生先看,明天……明天我再请人过来和你洽商。” 看著他,她实在无法令自己平静下来,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太好。 她的话令御部真澄挑著眉笑了,“你好神!” “什么?”他的笑令她不安。 “我好像没跟你介绍我姓御部,而你却知道我的姓,台湾的女人都像你这样神吗?” 他这回的行踪是极为保密的,连住的饭店都是由柏木安排,因此,饭店人员也不知道他姓御部。 殷若恬的心跳倏地加速,不过,她反应也很快,“不是我神,而是柏木先生事先告知过我。你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可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吧?” 御部真澄一挑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对。” 别开玩笑了!打从他知道柏木口中的服饰公司殷经理是他请人调查过的殷若恬,他就对柏木说,在她面前不要提任何有关他的事,包括他叫御部真澄。 他信得过自己的部属,只要是自己交代的事,他们一定会照著办,因此,殷若恬说她是从柏木口中知道他的名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和这个人在一块,她的细胞死亡率会比平时高出数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她深深的一鞠躬后,立即迈开步伐打算离开。 御部真澄也没打算留她,迳自喝著咖啡,心中想著一些事。 殷若恬把逃离和他共处一室的窘状视为当下首要之事,因此她的步伐迈得极快,突然一个不小心,她以不太优雅的姿势扑跌出去。 “啊……”她吃痛的低哼一声,正挣扎著要从地上爬起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搂揽住她的纤腰,把她从地上拉起。 “我……”殷若恬的脸红得彻底,根本没勇气对上御部真澄的眼眸。 在她穿著窄裙的情况下那么一扑……天!那个样子她连想的勇气都没有。 她该感谢他没有恶质的笑出声,而且颇有风度的表现出绅士风范,否则她会真的去撞墙。 “你还好吧?” 殷若恬慌乱的点了下头。“没……没事,谢谢你。”她轻轻的推开他。和他靠得太近,她会觉得难为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他点了点头后,又朝门口走,一迈开步伐,她觉得似乎有一些不对劲,可她现在没心情管那么多了。 “你确定你要这样出去?” “什么?”她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句话。“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走出去?” 老天!她怎么才稍稍掉头就感到天旋地转?她极不舒服的扶著额头。 御部真澄看著她窄裙开衩处经她方才那么一扑早“开口笑”了,她白色的贴身底裤正随著迈出的步伐而若隐若现。 “这是今年巴黎最新流行的款式?”怎么这女人今天在他面前这样丑态百出?他有些无奈的拿了一条浴巾往她腰上一环。 “对啊,你怎么知道?”她身上这套套装正是巴黎的最新款……呃,他为什么在她腰间围浴巾? 御部真澄不以为然的挑眉,撇了下嘴,“露的地方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说啥?”她感觉不太对劲。“你……你不要……乱来哦!”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窘状。 “乱来?”他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的笑了出来。 看她草木皆兵的警戒样,他忍不住逗她取乐,“嗯,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我的确没有理由放弃那么好的机会。”他一步步地靠近不住往后退的她。 “不……不要过来!”她为什么觉得头昏脑胀,而且好想吐?“你……不要再过来了,”听说日本人是有色无胆的,于是她接著说:“我会……会柔……柔道哦!”她随意摆出一个架式。 那马步蹲得真……丑!这样的架式若真的学过柔道,那他会建议她的柔道教练去切腹算了。 御部真澄脸上恶作剧的笑意更深,“是吗?”他仍一步步的逼近她,“那好,我们正是同好。”他捉住她的手,利落的将她往地上一压。就让他这柔道高手来会会她。 “好……好痛!”殷若恬感觉到他贴近的体温,眼见他扬著笑意的脸不断在她面前扩大,她伸手想去推,手举到半空中却滑落了。 黑暗很快的吞噬了她…… 第三章 微刺的阳光使得殷若恬的知觉逐渐恢复。 她嘤咛了一声,清楚的闻到一股香浓的咖啡味,接著她慢慢地将眼睛睁开。 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是御部真澄! 不会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又把眼睛闭上。方才在睁开眼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他关心的表情,但怎么可能呢?他那双该死的眼睛自重逢后不是一向除了嘲讽外就是冷漠? “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 冷然的语调让殷若恬很快的把对他的“浪漫绮思”抛到脑后。他这种人怎么会关心人?若关心她,现在就不会讲这种话了。 她睁开眼,终究忍往了想回嘴的冲动。“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之前她要离开了,怎么到现在仍在这里?更尴尬的是,她还躺在他的床上。 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发高烧,昏倒了。”他看著她,语气十分严肃,“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吗?在这种时候你还出门洽商?你是缺钱用,还是你知道自己昏倒后会有人为你急救?”方才他为她找来医生,医生说她长期疲劳过度,再加上最近感染流行性感冒,自己又没多加注意,才会这么严重。 这个男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你可以放著我不管的。”照理来说,他并没认出她,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女子说这么重的话,也未免太……“你说话一向这么不经大脑吗?” 殷若恬讨厌他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和眼神,“你又了解我多少?”不了解她的人,凭什么这样胡乱批评她? 御部真澄眯著眼看她,“你想知道?” “知道什么?你我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能了解我什么?” “第一次见面?”他脸上有抹淡然却诡谲的笑,一步步的走向她,最后把双手撑在床沿,倾身看著她。“女人都像你这么健忘,抑或都如你一般爱撒谎?”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殷若恬忽然警觉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她心虚的把脸别开,不敢对上他犀利的眼眸。 他不许她逃避,他的霸道性子被她全然挑起。他伸手托起她弧度完美的下颚,“真的不懂就不必如此心虚。” “你……到底在说什么?”殷若恬想推开他倾近的身子,可她的手立即被扣在身侧。 御部更澄的身子倾得更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吹拂在她脸上的气息。 她不安的颤著身子,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著,“放……放开我。” “说实话,我随时可以放了你。” “你要我说什么?”她坚持她不认识他。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讨厌说谎的人,有时为了逼说谎者说实话,他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除了现在,我不记得我们之前见过面。”她想过全新的日子,不想再和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有任何关联,因此,她不能说实话。 她知道自己欠他一个解释,毕竟一个女人会莫名其妙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何况后来她还偷了他一大把钞票。 那时她真的需要钱,都是因为慌忙逃出家门时,把准备好的钱忘在家中,她才做了那近似小偷的事。 “真的不记得了?”御部真澄清澈的瞳眸顿时沉了下来,嘴角倏地往上扬,“很好!看来为了使你恢复记忆,得来场现场模拟了。” 在殷若恬还弄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吻突然落下,她微启的红艳小口被强行开启。 “唔……不……不要!”她的双手被制住,只能摇著头闪避。“放……放开我!” “记忆仍未恢复?”他抬起头来看她,一只手却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他以为凭这些年的风流纪录,他早该忘了抱著她是什么感觉,毕竟若只是把女人当成暖被工具,她和其他女人之间的差距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在他吻了她之后,四年前的一夜欢愉仿佛又历历在目了。 四年前她的不告而别令他错愕,在知道她不是渡边找来陪他的女人时,他更有一种近乎被当傻瓜耍的感觉。在那一刻,掠过他脑海的是立刻揪出她,追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冒充渡边找来的女人。 等满足好奇心之后,他想,他不是一个会眷恋一个女人的男人。 随著日子一天天过去,忙碌的生活已经使得他快忘记她这个人时,他却意外的在外国的机场看到她。 四年的日子不算短,他竟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四年前的她清灵飘逸,四年后那股我见犹怜的动人神韵仍旧不减,甚至多了几分耀眼的自信风采。 在机场时,他知道她看到他了,也知道她仍记得他,若不记得,在看到他的时候,她脸上不会有那种惊慌的表情。 一个曾欺骗过他的女人,对于别后的重逢,她是该害怕的。 而他则在重逢的那一瞬间对自己承诺——他要她!因此他才会主导今日重逢的场面。 他要她的理由模糊到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坚持而义无反顾。 “我根本不认识你!”殷若恬害怕御部真澄,怕他知道她的秘密,怕他知道……不,有些事她不想告诉他,他也没有必要知道。在她最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她都没找上他了,更何况是现在? 她必须坚持到底!说她撒谎、说她自私都好,她就是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那个秘密只属于她,是她一个人的。 御部真澄真是恨透了她的固执。“你的固执令我痛恨,不过……”他笑得邪恣而狂佞。“就某个角度来说,我也许该感谢你的‘善解人意’。” 在她心中有著莫大的恐惧。她并不是怕御部真澄的侵犯,而是怕自己的身体在面对他时,仍如同当年一样,会不自觉的沉沦。 这几年来,她身旁的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却从来不曾对谁有过某方面的遐思,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她真的淡泊到近乎冷感,可是在面对他时,她竟然……“我要你!”他霸道的说。“你可以忘记我,我也可以一点一滴的让你找回有关我的记忆。”她有个性,他也有原则。 “不!”殷若恬翻过身,试著躲开他的手。 御部真澄拉住她纤细的足踝,拉回欲躲开的她。他的大掌袭上她胸前的软丘,另一只手解著她的扣子。 “别这样!” 他充耳不闻,手已揉搓著她的丰盈。 她不住喘著气,“你……你再不放手,我叫人了!”他的巧指在她的蓓蕾上有技巧的拉扯兜圈,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被撩拨起的快感低吟。 他邪肆的笑了,仍没打算停止动作。他一口热气吹在她的耳朵上,声音性感瘩痘的说:“这里是饭店,如果你觉得做爱有人在旁观赏助兴会比较起劲,那你就叫啊,我奉陪。” “我根本……根本不爱你,你却强迫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做这种事!”这已经是她最后保护自己的方法了。 御部真澄对于她的话有几秒的怔愣,一把怒火随即在心中引爆,他咬著牙道:“那好啊!你连初夜都不在乎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了,更何况是现在?” “不,不要……” “你好兴奋”他邪气的低笑著说。他吻著她敏感的颈窝,“这就是你给我的拒绝?” 男性的阳刚气息吹拂在她近乎全裸的身上。 “这……这只是自然反应!”殷若恬讨厌他的自以为是。就算身子臣服于他,她也绝不承认!一个男人对于女人所寻求的,怕只是一种征服的快感,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男人,更让她有这种感觉。“就算今天对像不是你,我也会有反应!” 在御部真澄面前,她不能有些许的软弱,否则往后的日子,她再也难找得到平静。 “你把自己说得像妓女一般。”他眯著眼看她,俊美的脸庞变得阴鸷,欲火在瞬间转为怒火。“只要是男人,你都有反应?” “我只说出实话。”找到一个空档,她捉住被单滚到床的另一端。 “你对任何男人都有反应?”他干笑一声,残忍的说:“这就是你这些年的领悟?” “你……不要太过分!”殷若恬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凭什么这样侮辱她!“就算是我的领悟,你管得著吗?” 御部真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冷冷的说:“你在四年中由一个小职员变成一家著名服饰公司的经理,想必是利用不少男人达成的吧?” “什么意思?”她发觉自己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一把怒火不住往上冒。 御部真澄的笑意中充满轻蔑,“如果我出得起高价,是不是就可以买你在床上的所有权了呢?” “你无耻!”她气得全身发抖。 她的怒骂激不起御部真澄任何情绪,他懒懒的开口,仿佛在大卖场对商品喊价一般,“一千万?五千万?还是一亿?” 殷若恬捣住耳朵大吼,“出去、你给我出去!”她恨他、好恨他!她第一次这样恨一个人!“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有兴趣的东西,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手?”他的语调温和平常,但语气中的誓在必得却强势得令人无法忽视。“告诉你,从四年前的圣诞夜你上了我的床那一刻起,咱们之间就没完没了。” 他……根本早就认出她是谁,“那件事早在四年前结束。”她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连了。 “你终于也恢复记忆了。”他冷笑著,接著像是宣誓般的说:“那你就该知道,你该为当年欺骗我的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没有欺骗你什么。” “你当时没告诉我你不是渡边派来陪我的女人,那就摆明有骗人之嫌。” 渡边?殷若恬想了一下这陌生的名字。算了,是他的朋友吧?“你当时也没主动问明我的身份不是吗?”她真的一开始就没打算骗他什么。“彼此都有的错却要我一个人承担,那太不公平。” “公平?”他嗤笑,“第一次有女人跟我议求公平。” 殷若恬淡淡的看他一眼,“总之,我不觉得我欠了你什么,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平行的两条线,往后也不会有不同。”她真的不欠他什么,除了……那个秘密只要她不说,相信他永远不会知道。 “平行吗?”他不认同她的说法。“有过交集的两条线你却要硬说是平行,你的说词真叫人无法接受。”“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交集了。” “你在作单方面宣言吗?”他挑著眉冷笑,“听著,我不习惯听任何人的命令,尤其是女人,你不会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吧?” “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说……我要你呢?”看著她刷白的脸色,他笑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比起御部更澄从容自若的神情,殷若恬此刻的模样真是惊慌得可怜。 “当我的女人。” 他露骨的话令她不自觉的揪紧了心,甚至连呼吸都渐渐感到不顺畅。 “不!”她几乎是失声的把这个字说出口。 “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人,却不会是成功者。”他将外套搭在她光裸的肩上,温柔的态度和霸道的利眸形成强烈对比。“我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到手,通常我只讲求效率和结果,过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你……你在暗示我什么?” “不择手段并不在我的限制范围里。”他的手腕和强势作风使得他年纪轻轻得以叱吒企业界,呼风唤雨。“我要的女人一向都心甘情愿的,因此,强势作风用不到她们身上,你选择看到我这样的一面吗!” 御部真澄给她的压力好大,大到她几乎快承受不住。 “我……我有很要好的对象了。”这也许是拒绝他最好的方式。 他盯著她,平静却斩钉截铁的说:“如果你对我说这件事的原因是要叫我死心,那么你可能打错算盘了。” “有男友的女人你也有兴趣?” “结婚都可以离婚,更何况只是有男友。” 他不在乎的态度令殷若恬有股掴他一巴掌的冲动。他继续说:“我给你时间解决你和他之间的事。” “什……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他迳自又说:“不过,我只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 “别开玩笑了!”她气他的自以为是。“我不可能为了你和他分手的。”她口中的“他”根本就是个捏造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必须由我出面解决?”他笑得又邪又坏。“那这件事很快就有结果了。” “我不是被吓大的。” 御部真澄优雅又从容的道:“如果你觉得被吓的感觉很刺激,何妨真的试试?” “你……” 他看著气红了脸的她,“你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陪你。”临走前他又补了一句,“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殷若恬把脸撇到一边,不理会他。 她的态度令御部真澄不怒反笑,“倔强的你别有一番风情,看来我对你的兴趣更是有增无减。”走到门边他忽地回头道:“对了,床头有一套新的洋装。我想巴黎今年虽然流行窄裙开衩到腰际,不过在这民风尚有些保守的国度,这样穿著走出去可能不太好吧。”说完,他给她一抹诡谲的笑容,这才离去。 殷若恬感到头皮发麻,那家伙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这男人……有些口渴,下床倒杯水喝,一迈开步伐,她才发觉后头的裙摆好像多了一块布在风中飘……不会吧? 她僵硬的回过头去看——天呐!她……她的窄裙裙摆什么时候开口笑了?而开口笑也就算了,还一裂到底! 怪不得御部真澄那家伙临走前笑得那么开心。 那家伙真是她命中的瘟神!无论如何,她都要摆脱他! ☆          ☆          ☆ 一家坐落于高级地段的会员制餐厅里,名流云集是最大的特色。 宽敞的空间设计和柔和的灯光,以及优雅的轻音乐常令到此消费的顾客有种能够全然放松的舒适感。 殷若恬到机场接她的顶头上司艾伦,艾伦提议放半天假不回公司,直接到此消磨时间。 他一向是个生活艺术家,高尚而没有压力的生活是他所追求的,实际上,他也是一个实践者。 “怎么我才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你就瘦成这样?”艾伦啜了一口冰咖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快一个月不见的工作搭档。“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她摸了下的确瘦了许多的脸颊。 “没有就好。”他仍是盯著她瞧,总觉这一回再看到她似乎有那么一些些不同,可是哪儿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对了,我到意大利去的时候,看到一条很漂亮的项炼,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他从口袋摸出一个漂亮的盒子。 “艾伦……”不早对他说了吗?不要再送她礼物了。殷若恬对他苦笑,迟迟不去打开盒子看。 早在三年前她就察觉到艾伦对她的好,在她确定无法回应他的情感时,她就告诉过他,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再进一步交往根本不可能。 艾伦长得斯文俊雅,是不少女性会喜欢的那一型,他该追求的应是一个能够回应他情感的女子,而不是她这样只把他当工作伙伴的人。 “这项炼很便宜的。”他抢著说。“就当是老板对杰出职员的犒赏可以吧?”他害怕她的拒绝。 光是看盒子上的品牌,殷若恬知道那项炼绝对不便宜。“好吧,我今年的年终奖金就以这条项炼来抵。”她不想再平白受他馈赠。艾伦当年对她的知遇之恩已经令她铭感五内,她真的不能再欠他什么。 一听殷若恬终于要收下,艾伦忙替她打开盒子。 在盒子打开的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光彩夺目的钻石。 “艾伦……”她有些傻眼。 “喜欢吗?”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买都买了,要不你打算叫我往哪里搁?”他将项炼取出来,“你说这算你的年终奖金,那就大方接受吧。”他不经她同意,迳自趋前帮她戴上项炼。 在他帮她戴项炼的同时,有一群人推门而入,其中一名高挑男子的目光淡扫了一下餐厅里头,最后视线落在殷若恬身上。 由于艾伦的过度靠近令殷若恬不自觉的红了脸,她垂下眼睑笑得十分羞涩。 看她娇羞无比的模样,艾伦一时血气翻涌,情不自禁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你……”殷若后的身子立即往后靠,讶异的抬起头来。“你怎么……”她知道学生时期曾留美的艾伦很洋化,而且吻额头只是一种礼貌,可是他从不曾把这种西洋礼仪用到她身上,因此让她觉得怪怪的。 艾伦知道这个轻吻对她来说已经有些“超友谊”了,为了化解尴尬,他避重就轻的说:“项炼很适合你哦。” “谢谢……”殷若恬红著脸,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艾伦一直对她很有心,如果可能她也想回应他,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她真的只把他当朋友,很好的朋友,友谊之外的感情,她没有办法承受。 路羽然就曾问她,像艾伦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她究竟要什么样的男人才肯点头? 什么样的男人?她也想知道啊……正当她如此对好友说时,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浮现在脑海。 御部真澄?!天!不会吧?怎么在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竟然会想起他? 第一次那张脸浮现在脑海时她觉得十分讶异,但随著次数增加,她也渐渐习惯了,只是她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正视这种情况所代表的意义。 也许……她是没勇气面对问题,也没勇气知道答案吧。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公司还好吧?”艾伦知道她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客人?” 殷若恬抬起头来正想开口,发现前方桌子的座位坐了一群日本人,而面对她的……就是那个麻烦客人。 她杏目圆瞪的看著前方,御部真澄一派气定神闲的对她颔首一笑,不过,在他把视线投住在此刻正背对著他而坐的艾伦身上时,目光明显的森冷下来。 这个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殷若恬心想。 顺著殷若恬的视线,艾伦回过头去,喃喃的说:“遇到熟人了吗?” 在看到坐在正后方的轩昂男子时,连同样身为男人的艾伦都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好看到有些令人嫉妒。 她看的是那个男人吗?如果是的话,他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男人走在路上也会看美女啊,这是人之常情。 “没有。”她把脸别开,故意不看御部真澄。 “你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怎么会。”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她心里想著,御部真澄该不会把艾伦当成她的男友了吧?她感觉到他不友善的目光。 其实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这是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宣告她“名花有主”了。 只是,为什么她心里会觉得怪怪的,甚至有些不妥呢? 她是在意他前些日子的威胁吗?当然不是,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她顺著艾伦的意,答应一块前往附近一家有名的法国餐厅用餐。临走前,她偷偷的看了御部真澄一眼,他正以沉肃的表情和部属谈论著公事。 艾伦替她拉开椅子,两人相偕离去。 上了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些不舒坦。她既希望御部更澄认定艾伦即是她的男友,可是又想向他解释事情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 天!她还真是矛盾。 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第四章 一顿饭可以吃数个小时,有时殷若恬还真佩服艾伦的法国式浪漫。 殷若恬从下午到机场接艾伦,一直到吃饱饭将他送回去再回到自己的住所,手腕上的表已指向十点。 她把车子停好,正要进屋时,一部走到哪儿都令人注目的法拉利宝蓝色跑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她的方向行驶而来,在她身旁紧急煞车,车子发出刺耳的煞车声。 殷若恬慌张的倒退一步。 只见深褐色的车窗降了下来,一张斯文却有著一股融合了霸气和邪佞气质的熟悉男性脸庞顿现。 御部真澄慵懒的看了一眼因为惊吓而显得十分不悦的殷若恬,低沉的嗓音以霸道而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上车。” 殷若恬为他的出现大吃一惊。 御部真澄?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一种巧合,她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知道她住在这里,那他会不会也知道了她的秘密了? “我为什么要上车?”她恨死了他那种命令口吻。 御部真澄冷沉的双眸在夜里更显犀利。“你可以选择自己上车,也可以选择我把你扛上车。” “你敢!”她的目光无惧的对上他,摆明了她不妥协。 他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为什么非得弄得她的生活乱七八糟不可?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根本不重要的过客。 御部真澄眯著眼看她,“不要老是挑战我的耐性。” “我没有那么无聊!”她转身欲离开。 但才迈开步伐她就听到一句低咒声,接著是车门重重摔上的声音。忽地她感到手腕一痛,御部真澄已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上车!”他的语气多了一股威胁的味道。 “放……放开我,你这个野蛮人!”她用力的想从他手中抽回自己被握得紧疼的手。 “我叫你放手、放手!” “没有女人敢这么命令我!”看著她柔美的娇容上倔强的神情,一向不强迫女人的他竟然在心底升起一股征服欲。 “现在就一个了。” 他不怒反笑,笑意中满是不苟同的嘲讽。“你在暗示我你的与众不同吗?” 他狂鸷的大笑,天生的身高优势让他身子一倾,双手往车子一撑,轻易的就将她圈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低头看她,浓眉轻佻的往上扬,“的确!若不与众不同,我不会对你有兴趣。” 殷若恬几乎被他拥在怀里,她的心跳频率不受控的加快。淡雅的古龙水香气和著男性气息,令她不自觉的红了脸。 “我对你没兴趣。”是违心之论也好,总之,她对他莫名的情愫令她自己害怕,像他这样的男人,她招惹不起。 “一个女人只要对男人的钱有兴趣就好,至于对他这个人有没有兴趣,那都是其次问题。”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令他得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你……什么意思?” “和我交往。” “那是不可能的!”她怕他,真的怕他,“我明明告诉过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御部真澄眯眼看著在微弱灯光下闪烁,那串艾伦为她戴在脖子上的钻石项炼,出其不意的,他突地伸出手用力一扯将项炼扯断,往地上一扔。 “男人对于有兴趣的猎物都有一种独占欲。”他看著她,敛起笑容,“我不喜欢看到你身上戴著其他男人的馈赠品,尤其是……那个男人亲手为你戴上的。” 他从不曾为了一个女人发那么大的火。在看到那男人为她戴上项炼时,一把无名火瞬间在他胸口引爆,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贸然冲过去给那男人一拳。 一个女人让他在和客户应酬时心不在焉,这还是第一回。 什么嘛!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可是他的睿智和理性却没能让他释怀,殷若恬在他心中似乎不同于其他女人,他明确的感觉到了,为此,他没有道理将她让给其他人。 他有兴趣的女人,他没法子说服自己不要到手。 “你没有资格那样做!”她大声的说。 殷若恬弯下身子打算捡起项炼,御部真澄却先一步以脚踩住它。 “只是一条项炼而已,你的在意令我不舒服。”她要的话,他的慷慨会令她讶异。 对于他有兴趣的女人,物质方面的给予他从不吝啬。 “把你的脚移开!”这霸道的沙文男人!她火气一上来,咬牙切齿的对他说:“你不会明白这条项炼对我的意义,更不会明白我珍视它的程度。”她知道因为这条项炼是别的男人送她的,御部更澄才会看它不顺眼,但那充其量也不过是他对于她的拒绝感到心中不平衡而已。 这些话对御部真澄而言无疑是火上加油,可她就是无法忍住不说。她讨厌他老是以宣誓所有权般的态度待她。 她又不属于他! “就因为这条项炼是某个男人送你的,所以你珍视它?”他的语气既沉又冷。 那个男人不但亲自为她戴上项炼,甚至吻了她!那一幕看在他眼中是何等的刺眼。 而她,竟然让别的男人吻她! “是又怎么样?” 他微弯下身子,浓眉拢近的压迫感令她不敢久视。 他的脸一寸寸的凑近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强行吻住她。 “唔……不……不要!” 她闪躲著他惩罚般的吻,可是任她如何闪躲,他就是有办法攫吻住她。最后,她发狠的在他唇上一咬,他才在错愕中放开她。 看著他性感有型的唇上留下一排渗著血迹的齿痕,殷若恬反射动作的往后缩,怕他会给予反击。 以他狂鸷的性子,没有人知道他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御部真澄看著她,目光冷得仿佛要结冰一般。 “我……”看著他唇上的血痕,她一颗心莫名的揪紧。 害怕和心疼的感受在她心中交错著。 “如果今天吻你的人不是我,你也会有同样的反应?”他看著她,不许她保持沉默,“回答我!” 被逼急了,她冲口而出,“那是你自找的!”从来没有男人吻她吻得如此理所当然,好像她是他的人一样。 “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拿不回项炼。”他咬著牙说。这可恶的女人在他面前就是敢这样任性!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的霸道语气令她心中对那一咬的愧疚感全消,音量不自觉的加大。 “你说呢?” “如果我说了你会照做,现在你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她恨透了她在气得火冒三丈时,他仍能以看戏一般的表情面对她。 御部真澄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在我面前,你似乎很容易生气。”她的情绪失控令他莫名的愉悦。 她在乎他! 一个温婉的女人容易对一个男人生气,那表示出她的在乎。花丛中打滚久了,他没道理连女人这点心思都不知道。 她倔强的别开脸,“把项炼还我。” 他移开脚,将它拾起,“要项炼很简单,上车。” “不。” 殷若恬生气的转身欲走,忽地听到一声熟悉而软腻的童音。 “妈咪?妈咪回来了吗?” 那声音对殷若恬极具震撼力,她心跳加速,忽地一改初衷的动手去拉他,“你不是要我上车?走啊!” 御部真澄对于她突然的改变觉得奇怪,他反而止住脚步。“你很善变上她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她不是一直不肯上他的车的吗?没道理在几秒内改变那么大。 于是他思考著令她改变的原因。方才他好像听到一个小孩用日文叫著妈咪……看著她仿佛作贼心虚的苍白脸色,及根本不敢对上他的闪烁眼眸,直觉的,他移动步伐欲往方才童音传来的方向走。 殷若恬惊慌的拉住他,“御部先生!”她急急的说:“上车吧,你今晚想去哪里我都奉陪。”她拉著他欲往他的车子走去。 她怎么也不能让他发现她的秘密! “去哪儿你都奉陪?”他眯著眼笑得邪气。 明知道她态度的转变一定有原因,但他不急著弄清楚,反正来日方长,当下暂且先接受她难得的顺从。 “当然。”只要他愿意离开这里,一切都好谈。 “你知道吗?”他看著她,利眸仿佛要看透她一般,伸出手抬起她弧度完美的下颚,“一个女人主动对男人这样说,往往要付出很高的代价。” “我既然敢开口,就有心理准备。”她一对上他在黑暗中更显得精明的眸子,立刻撇开脸回避它。 上了御部更澄的车之后,殷若恬仍有些不放心的由后照镜想知道后头的状况……对于她的话,御部真澄回以一抹难解的笑意,“是吗?”像是想印证的说:“如果我要的代价是……陪我一夜呢?” 有趣!他就是等著看她的表情。 殷若恬不安的坐直身子,深吸了口气说:“我想身为国际著名集团总裁的你,不会有这种愚行才是。” “愚行?”他干笑一声,踩下油门。“男人对女人有兴趣是天经地义的事,难得自己有兴趣的女人给我一个机会‘予取予求’,我怎能放弃呢?会放弃的人才是做了蠢事吧?” 殷若恬的心忽地忐忑不安起来。“别……开玩笑了。” 陪他一夜?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专捉她语病似的说:“就因为不是开玩笑,所以要玩真的。”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老是喜欢找我麻烦?”她知道凭他的条件,就算没有傲人的家世财富为后盾,他依然会是女人自动投怀送抱的对象。“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你没道理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他笑了。“现在这种人人自我膨胀得厉害的社会,很少人这么勇于承认自己的斤两。” “所以我知道你该放弃了。”她立即顺著他的话道。 “就算真的如此,”他顿了一下,接著说:“男人对于老得不到手的东西通常会特别有兴趣。握在手中的东西,就算再珍贵也激不起太多的爱恋;而得不到的嘛,就算明知道东西平凡,也非得追求到手才罢休。” “你……”这个男人只是在她身上找寻一种男人征服女人的优越感罢了。“你的心态叫人不敢恭维。” 名门世家的恶少性子,他还真是集于一身。殷若恬痛恨的想。 “那你可能得花时间适应了。”他话中有话的说。“免得届时适应不良,苦的是自己。” 殷若恬自然懂得他是什么意思,她压抑著胸口翻涌的怒火,试著冷静的面对他,“除了当你的女人之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我?”只要条件不过分,她全认了。 他们之间再继续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怕的不只是他绝对有能力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怕无法掌控自己的心。 她对他的排斥只是防止自己陷落的借口,她相信没有女人会讨厌他,她自然知道自己也没能力幸免于难。 可她非常清楚像他这种天之骄子对女人是不可能用心的。这么一想,她似乎在一瞬间想透了很多事。她一向是个凡事认真的女人,对于感情的态度也是如此。 御部真澄在她生命中所留下的一页是如此令人无法忘怀。四年前的圣诞夜,她把自己交给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那段偶遇说是浪漫一夜情也好,是她任性的代价也罢,事情过后她没有忘怀过他,就算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 对他的思念,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将它解释为女孩子对于自己初体验的对象本就比较难忘,从来不去探索更深一层的答案。 她的安于现状其实根本是一种鸵鸟心态,因为知道喜欢上他这种男人的感情路绝对不好走,因此,她像先发制人似的全然拒绝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从小寄人篱下的状况使得她活得小心谨慎,变得对只要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任何事都会提早避免,这正是她不断抗拒他的原因。 她不愿因为对他动心,造成日后伤害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他若知道观极的存在,他……又会如何? 当初她完全没想到,一夜的欢爱竟然会让她从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女成为未婚妈妈。 当她知道自己怀孕时,她曾无助恐慌过,甚至有把孩子拿掉的打算,可是她终究还是决定生下他。 由于他的出生,也使得她的日子变得有目标而多彩多姿,路羽然就老爱说观极是她的小情人。 是啊,儿子是她的全部,她没有办法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御部真澄不知道观极的存在,知道了的话,有可能造成他的困扰。当初是她决定生下观极,她没道理造成他的困扰,或许他也有可能极力想争取观极。无论结果是哪一个,她都不想面对,尤其是后者。 因为他若真的和她手孩子的监护权,她相信以他誓在必得的性子,她是怎么也争不过他的。 为了避免困扰,她会努力的掩饰观极存在的事实。就像方才,观极八成听到她和御部真澄争吵的声音,才大声的唤著妈咪。她该庆幸的是,他是隔著庭院的木门喊她,因此御部真澄没能看到他,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毕竟观极长得太像御部真澄,随著他一年年的长大,他们父子真的愈来愈像,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记得前些日子,路羽然还开玩笑的说:“喂,你有没有发觉,你的小情人长得好像日本的企业名人御部真澄?”随即还怕她不知道御部真澄这个人似的补充道:“就是那个长得很像金城武的御部集团总裁啊。” 由于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观极的父亲是谁,因此,路羽然这些好友并不知道御部真澄是观极的爸爸。 由此可知,观极长得和他有多像!如果让他看到观极,且又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凭著他们神似的模样,只怕不用她开口,他马上就会怀疑观极的身份了。 不!无论如何,她绝对要努力守住这个多年的秘密。观极是她的,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若让她失去他……天!她连想都不敢想。 御部真澄咀嚼著殷若恬的话,喃喃的说:“怎么样才肯放过你吗……” “你说过,女人对你而言充其量只是暖被的工具。像你们这种人,是不可能长时间喜欢一个女人。既然如此,你花太多时间去追逐一段对你而言可有可无的人生插曲,不觉得投资得不值得吗?” “也对。”他很想听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你对我感兴趣,只不过是因为想折服我。”她冷淡的说。“如果我承认你已经折服我了,我们之间是否可以画下休止符了?” “你口中的折服只是欲和我划清界限的说词,那更显示出你不为我所折服,何况你又怎会知道我对你的兴趣只在折服你?也许……有更深一层的情愫也不一定。” 他看著她,仅仅是出口的话语就叫殷若恬脸红心跳。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别开玩笑了。”她永远弄不懂,在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下,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 她的模样让御部真澄的笑意更深。“我的确是开玩笑,而你却当真了。”这个女人对他有著可能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在乎。 “你喜欢这样玩弄人?”殷若恬不悦的语气中有著怨怼。 对于女人他不曾认真,自然对谁都抱持著这种花花公子的调调吧? “不,你例外。”他给彼此间的相处很大的弹性。之前他对女人一向是银货两讫,可他对她却有更多的索求,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强烈占有欲。“我不花时间在女人身上,可你却是第一个打破这纪录的人,也因此,我非得到你不可。” 他的话和语气像是在宣示什么,她莫名的绷紧了情绪。 “你太强人所难了!”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改变心中所想的。”他的眼神沉了下来,以威胁的语气说:二个星期后我就要回日本了,在这一个星期中我要你完全属于我。” 殷若恬低垂下眼睑,知道他已经开始对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厌烦,他这番话摆明了不再接受她任何形式的拒绝。 自愿成为他的女人,或是被迫?她能选择的就这两个答案。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他要逼她至此?他凭什么? “如果我不接受呢?” 御部真澄眯著眼看她,忽地扬起笑,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你有个伯父叫殷为清吧?这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研究,再考虑接不接受我的话。” 一听到“殷为清”三个字,殷若恬莫名的感到心绪一阵混乱。她偷望了眼他,从这个角度看他,更增添几分阴鸷感。 他为什么知道伯父的事?这牛皮纸袋里放的又是什么资料?它真的会左右她的决定吗?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殷若恬拢紧秀眉,沉默不语。 第五章 星期日,是个最适合赖床的日子,更何况殷若恬昨天近凌晨三点才睡。 御部真澄交给她的牛皮纸袋令她失眠了。 她知道伯父在多年前曾欺她年幼不懂事,耍了些手段把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变更至他的名下。 可是现在为什么伯父所欠下的债务全变成她的,而那些被抵押的遗产也奇迹似的又回到她名下?也就是说,她现已成为债主们追讨近五千万金额的债务人! 当初伯父侵占她的财产时她之所以没说话,是因为她认为伯父会妥善管理父母的遗产,可是他现在竟然以它们为抵押品,还超贷了金额!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最大的债权人竟然是御部更澄! 他除了握有她父母留给她的不动产的所有权,她尚欠了他四千万的金额。 老天!你捉弄人真够彻底。 经过一夜的仔细思索,她依旧想不出任何解决之道。她现在终于明白御部真澄为什么会要她在看完牛皮纸袋的内容后,再决定是否接受他的提议了。 他为什么总是能掌握她的弱点,适时的加以利用?而她在这种时候,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四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她相信朋友们会愿意借她,可是她根本没把握这辈子能还人家这笔天文数字。 难道她真的得顺了御部真澄的意吗?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可是……怎么办?怎么办?她一夜就这么不断的问著自己这句话,直到累极才睡去。 殷若恬叹口气坐起身,瞥见床头的闹钟已经快十点半了。 “糟了!”小观极还没吃早餐呢!正当她急著下床时,发现闹钟旁放了张纸条。 若恬:你昨天睡得晚,我直接带小观极出去玩喽。十一点半一块在我们常去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吃午餐吧。 羽然 看完路羽然留给她的纸条,殷若恬很快的下床准备。不快些可不行,离约定的时间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她匆忙的盥洗,约莫五十分后出现在那家日本料理店。 路羽然自从半年前搬来跟她同住后,就时常替她照顾儿子,让她感到过意不去。 “总算没迟到。”殷若恬停好车之后走进店里。 这家店她和路羽然每周几乎会来光顾一、两次,因此老板和她们十分熟。老板一看到她立即笑著说:“你来啦,路小姐在b包厢等你呢。” 来到老板说的和式包厢,殷若恬推开拉门。 “终于出现了,我当你仍在睡,方才打了电话去催你起床呢。”路羽然笑盈盈的说。 殷若恬坐下来,没见到儿子,她纳闷的问:“观极呢?”她端起茶喝了一口。 “又跑去看水族箱里养的龙虾和鱼蚌了。”这小鬼每一回来总喜欢待在那里,非得等到菜上桌了才肯乖乖的回来吃饭。“昨天我两点多起来上洗手间,看到你房里的灯还亮著,忙什么?怎么那么晚还不睡?”殷若恬一向不是个夜猫子。 “没事,大概咖啡喝多了。”她淡淡的说,不想让好友担心。 接著她换个话题,免得那烦人的事一直困扰她,若让心思细密的好友看出端倪就无法隐瞒了。“呃,对了,允欢去蜜月旅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沉溺于幸福海中的大胃王啊,她好不容易逮到她那一天巴不得有四十八小时可用的老公有空与她补度蜜月,你想她会只玩一个月就乖乖回来吗?”她抿嘴一笑,“前几天她打电话回来说,她吃遍了各国美食,简直到走火入魔、欲罢不能的地步,于是又是撒娇又是眼泪的逼得她老公举白旗,决定在国外多待些时候。” “真是难为冷寒袖了。”实在看不出像他那样冰块般冷傲的男子,在娇妻面前也化成水了。 “他呀,在娶走咱们的大胃王余大小姐时,就要有此心理准备了。”她噘起嘴,“楚伦对我,要是有冷寒袖对允欢那么好就好了。”虽这么说,实际上那家伙对自己的好也是不能再挑剔了。 他若真待她不够好,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怎么这样说,任谁都看得出他对你的好。” 路羽然一笑,“我当然知道,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嘛。” “你啊!还是那么刁钻。”她和路羽然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子。路羽然的敢爱敢恨和勇于追求所爱的性子是她最羡慕的。 有时候不免想,自己若有羽然一半的勇敢就好了,只可惜她对于很多事情都是懦弱的,尤其是爱情。 在情字面前,她一向赌不起,因为赌不起,也就令她连赌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对象是御部更澄,她不必赌都知道输赢了。 殷若恬想著心事的时候,路羽然一直盯著她瞧,出其不意的,她突然说:“喂,我和允欢都有对象了,你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出现呐?”她们三个死党中,允欢嫁得最早,至于自己嘛,虽还没步上红毯的那端,好歹也订婚了,只剩下若恬。 若恬也真奇怪,追她的人多得让人看到眼花,可从来没听说她对哪位男士特别有兴趣。至于被她和允欢评论为因近水楼台之便而最有希望的艾伦,在长期观察下,也好像落了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下场。 情况真是雾煞煞! “我?”殷若恬对好友的问题有些错愕。 “当然是你喽。” 殷若恬沉默的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友的问话,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缘分未到,急也没有用。” “缘分?”路羽然颇不以为然,“我看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追你的人中有不少一等一的人选,只可惜你连给人家机会都不肯。” “我……”一提到这方面的事,她就只能装聋作哑。“别谈这个吧。” “你又在逃避了。”路羽然这回打算问个彻底。她问出多年来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话,“若恬,你是不是仍爱著观极的爸爸?”她并不知道观极的父亲是何许人,若恬不说,她也不好问。 观极长得一点都不像若恬,那么一定是像他父亲了。若真的如此,想必他的父亲是少见的美男子,而一个美男子对于许多女人而言,的确具有可怕的杀伤力。 “我……你怎么会这么说?” “美男子对于女人的杀伤力可大喽!”她顽皮的一笑,“我是女人,我知道。”否则她干啥为了楚伦“牺牲”那么大?虽是开玩笑的想,不过,这应该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你想太多了。”她对于御部真澄的情感不全然建立在外貌,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动心,那种动心的感觉,也许在她自己知道之前就已经深烙在心中。 对于御部真澄的爱恋早在四年前就产生,她却迟钝的在四年后重逢才发现,只是她敏锐的潜意识早已桎梏了她的心,让她对其他男子无法产生像对他同样的情感、爱恋。 冥冥中,她好像就这么注定为他情伤。 “你爱过那个男人,观极的爸爸吗?”路羽然真的有一种不问不快的好奇。 这时候,有人叩了叩和室的门,然后将门推开。服务生把她们点的食物送进来。 殷若恬一看到有人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我去把观极找回来吃饭。” “真是……”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路羽然知道她八成又鸵鸟心态发作了。“逃得了一时,你以为逃得了一世啊?唉!” ☆          ☆          ☆ 把和室门拉上,隔开自己和好友,殷若恬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松了口气后,她到日本料理店的另一头找儿子。 “观极?观极?”她唤著儿子的名字。 这家日本料理店有两处养著鱼虾的水族箱,她左边找不到,正打算回头找另一边时,听到儿子稚嫩的叫唤声,“妈咪!” 殷若恬回过头去,一瞬间,她的笑容僵住了。 老天,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恶质了! 御部真澄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儿?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观极竟然在他怀里! 看到这一幕,殷若恬发现自己不但无法言语,甚至连往前迈开步伐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她只好硬著头皮来到御部真澄面前。 “妈咪?”他颇富兴味的打量著殷若恬苍白的脸色。“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孩子约莫三、四岁,而四年前殷若恬应该在日本。 一思及此,他的眼睛带著探索意味,半眯了起来。 殷若恬不想多谈什么,把儿子从他手中抱过来,她紧紧的把儿子拥在怀中,生怕有人抢走他似的。 这种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令她失去平时的冷静,她十分唐突的说:“孩子……孩子是我的。” 她紧张的模样、孩子的年龄、以及和他几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让御部真澄无法不对眼前这孩子的身世感到好奇。 方才他会注意到这孩子,除了他一口流利的日文引起他的注意之外,也正因为他那张仿佛和他小时候相同的脸。 这孩子和自己太像了,不可思议的神似。最奇怪的是,他对眼前这小孩竟然产生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亲切感,那种感觉仿佛来自骨肉相连一般。 他正笑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子有这种奇妙的感受时,殷若恬出现了,而他抱在怀中爱不释手的小男孩竟高兴的叫她妈咪。 就他那声妈咪,御部真澄忽然想起数天前他在殷若恬住处外,好像也听到有个小孩唤妈咪的声音。 那声音如今一想起来……还真像这孩子的声音。 对了,那一晚殷若恬一听到那声妈咪之后就变得很奇怪。 因为她怕他知道这小孩的存在?为什么? 在她拒绝和他交往的时候,大可把已有小孩拿出来当挡箭牌,也强过有男朋友的说词,当时她为什么不说?甚至从她的行为,他可以感受到她刻意的对他隐瞒这孩子存在的事实。 为什么怕他知道?除非……她把孩子的存在当成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是有关于他的,因此不想让他知道。 “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我没有怀疑过。”御部真澄的眼睛定在殷若恬脸上,不想遗漏任何可疑之处。“只是我对孩子的父亲十分好奇。” “那与你无关!”她像是急著想撇清关系似的,放下孩子护在身侧,当他像是瘟疫一般。 “也许吧。”他气定神闲的说,然后以好奇的语气问:“这孩子大概三、四岁吧?四年前你应该在日本。”“你……什么意思?” 御部真澄一挑眉,促狭的一笑,迳自说下去,“这孩子日文讲得相当好,更显露出你对他另一半血缘的重视。”他直接的问:“他父亲是个日本人,是不是?” “不!”她惊慌的低呼。 御部真澄笑了。“不?若恬……”他的手抚上她因为情绪紧绷而失去血色的娇颜。 殷若恬像受到极大惊吓一般往后退了数步,并差一点重心不稳的摔倒。若不是御部真澄及时扶住她,她已跌在地上。 “小心!” 殷若恬惊魂甫定,立即警觉到自己正被御部真澄扶在怀里。 “放……放开我!” 她使力欲推开他,可女人的力道有限,加上他并不想放开她,她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和他靠得太近,殷若恬发现自己没法子控制的红了脸,一颗心更狂跳得厉害。 御部真澄将她抱得更紧,脸已距她不到数寸,而且仍慢慢的靠近她,热气和著男性的阳刚气息拂在她脸上。 “在公共场合……你……你想干什么?”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 她知道以御部真澄不为人知的狂鸷性子,什么事他会做不出来?在公共场合也不会例外。 她一面说话一面颤抖的模样令御部真澄忍不住低笑,“你似乎很怕我?为什么?” 相识至今,他应该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她没有道理怕他啊!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会离我远一点吗?”她是怕他,但却是源自于怕自己会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在她发现爱上他的同时,就该当机立断的不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他直接的话倒令他有些讶异,他以为她会硬撑著说她根本不怕。而既然她这么直接,身为男人的他自然也不能表现得太忸怩,于是他说:“不会。” “为什么?” “你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数次,我相信我给的答案够清楚完整。” 殷若恬既生气又激动,“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征服欲,满足你对我的兴趣?” “这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足够构成他要一个女人的条件了。”他看著她眼中的怒意,补充道:“现在又多加上一项……”他的视线落在观极脸上。 观极原本以好奇的眼光看他,发现他也看向自己,便不好意思的低垂下头,玩著裤子上的吊带。 知道御部真澄可能要说什么,殷若恬忙把观极拉紧,力道之大足以令观极皱著浓眉,抬起脸来看母亲。 “妈咪……好痛!” 殷若恬瞪著御部真澄,“孩子……孩子不是你的!” 对于她的话,他觉得好笑,“若恬,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在说谎的时候,食指总会不自觉的磨著大拇指吧?” 她沉默的看著他。 “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宣誓什么?”他现在几乎可以很肯定的说,那孩子是他的,绝对是他的。 “我没有。”她此刻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御部真澄不容她逃避,“我想我们之间有许多事该谈谈。”他犀利若鹰的利眸锁住她,“我住的饭店没变,你知道到哪里可以找得到我。” “我不会去找你的。”她深吸一口气。 “是吗?”他的耐心已经用尽,再也没有好脸色。 “绝不。” 他扬起笑意,邪佞得令人害怕。“绝不!”他的怒火逐渐高张,咬著牙道:“你不找我,那我找你也行,不过,等到我直接找上你,我保证,你会付出更高的代价。” “你……” 御部真澄眯著眼看她,“我会很期待下次的见面。”说著,他迈开沉稳的步伐离开。 殷若恬的神色难看至极,她站在原地发呆,久久仍维持原状。 “若恬?”等不到人的路羽然向她走过来,见她仍兀自发呆,又唤了她一次,“若恬?” “呃,是你。”殷若恬吓了一跳。 “那个男的……”路羽然好奇的问。天呐!方才和她擦身而过的男人简直是长大后的小观极嘛!乍看之下她还有些吃惊呢,他们真的好像,像到说他们是父子都不会有人怀疑。 咦,父子?她看了一下殷若恬,心下揣测,莫非那人就是观极的爸爸?且看好友怎么说。 “他……”殷若恬才说一个字就打住了,紊乱的心情令她什么都不想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观极饿了,回去吃饭吧。” 路羽然看著她难看的脸色,心想,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怎么最近老看她愁眉不展的? 但她只是耸耸肩,不再多问。 有时候就算身为好友,她对若恬也不是很了解。 第六章 连著几天没好好的睡,这对身体状况一向不好的殷若恬来说,已经算是极大的考验。 一整天工作下来,她真的到了笑不出来的地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通常这个时候是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刻,可是今天是御部真澄约她见面的日子。 她不想赴约。说她胆怯也好,说她不甘愿也罢,总之,她真的不想见他。见面能说什么,其实她心知肚明。 她天生懦弱的性子在御部真澄面前总会更加突显出来。 一个强势的天之骄子遇上一个碰到事情只想躲起来的懦弱女子,这样的谈判根本早定了胜负,玩也没得玩。 可是她又不能不见他。她了解御部真澄,也相信他是一个说得出口就一定会贯彻所言的人,她若不主动找他,到他主动找上自己时,真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唉,真烦! 现在只能延迟见到他的时间了。晚一分钟见到他,她都觉得自己多了一分钟的安全。 殷若恬坐在座位上发呆时,艾伦向她走过来。“若恬,晚上有没有空?” “嗯?”她抬起头看他。“有事?” “有个服装界的宴会,一起去参加吧。”他记得他上个星期六对她提过,当时她并没有回答他要不要参加。 他知道殷若恬对于参加这些宴会兴致缺缺,可每每有宴会时,他总会不厌其烦的邀请她一块参加,因为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块总比没机会好吧? “宴会?”她的眉微微的拢近。 艾伦看到殷若恬皱起眉,心想,她不必开口他大概知道结果了。唉!失败纪录再添一桩。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殷若恬在皱眉之后却给了个令他欣喜的答案。“唔……好啊。”她顿了顿,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可是我身上的衣服可以吗?”这是工作时穿著的套装呢。 “可以!”艾伦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禁眉开眼笑,“你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这宴会只是一些设计师和厂商的小型聚会,不会太正式。” “嗯。”她点了下头。 其实参加宴会一向不为她所喜,会答应艾伦的邀请,不过是她不想那么早去见御部真澄,可她又不想一个人回家胡思乱想,起码参加宴会,她会分心在与人应对上,那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          ☆          ☆ 出席这场宴会果然令殷若恬放松许多,她认识了一些颇负名气的设计师,和他们交换不少意见。就这样,时间过得特别快,宴会仿佛一下就结束了。 出了宴会会场,殷若恬又得重新接受事实,她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九点四十二分。 “怎么,有事情要赶回去?”艾伦笑问。“要回去陪‘小情人’?”他知道她有个三岁大,漂亮得令许多同龄小孩都嫉妒的儿子。 殷若恬摇了下头,没作任何解释。“还有一些时间,陪我去喝一杯吧。”她现在的酒量和当年不同,起码多喝几杯还不至于窘态百出。 她不喜欢应酬,那不代表她永远不必应酬,在商场上和客户喝几杯似乎已经成为一种礼貌了,因此她必须学会喝几杯,只不过酒量仍称不上好。 “你今天兴致很好。” 殷若恬淡淡的一笑,心想,她不是兴致好,喝酒只是为了使自己放松,因为待会儿她所要面对的事令她烦躁,不先放松心情,她根本走不进饭店。 于是,艾伦又陪著殷若恬在pub里耗了近两个钟头,在他们步出pub时已经近十二点了。 “今天对我来说真是幸运日。”艾伦在上车时忽然这么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好心情和殷若恬恰恰形成强烈对比。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因为啊……”他深情的看著她。“咱们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这么久。” “是吗?”随著车子慢慢接近饭店,她发觉她的注意力开始全系在御部真澄身上,和艾伦的对话根本心不在焉。 接下来的时间,她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得好快,快到仿佛要停止了。 她看著窗外,饭店的距离在拉近。在距离只剩五十公尺左右,她忽然开口,“麻烦在前面饭店前的广场停车。” 艾伦奇怪的看著她。“这里?”虽然觉得奇怪,他还是放缓车速停下来。 “谢谢。”她打开车门打算下车。 他拉住了她,“若恬,这么晚了,你去饭店做什么?”没道理啊,哪有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去饭店,她又不是旅客或住宿在饭店的客人。 “我……和一个朋友约了见面。” “太晚了,打个电话给你朋友,明天再见面吧。” 殷若恬低垂下眼睑没有回答,仍坚持下车。 拗不过她的坚持,艾伦只好改口,“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出来,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搭车回去太危险了。” “不用了。” 他的手仍拉著她不放,“我会担心你。” “不会有事的。”她挤出一个笑容。“我待会回到家再打电话给你。”她抽回自己的手。 在殷若恬要下车时,艾伦又叫住她,她很自然的回过头。 在她回过头的同时,他捉住机会的在她额上一吻,“记得打电话给我。” 她红了脸,“嗯。”赶紧跨出车门。下了车之后,她催促著艾伦赶快离去,向他挥了挥手,“小心一点。” 艾伦也向她挥挥手才把车开走。 目送著车子离去后,殷若恬转身欲进入饭店。一回身,她赫然发现御部真澄不知道在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冷沉著一张脸,连平时嘲弄的微扬嘴角都抿成一直线。 “你……”她发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不禁想,方才车门一直没关上,他不会看到车上发生的一切吧? 若是,那……那又如何?他又不是她什么人,没有资格管她太多事。她努力为自己做心理建设。 御部真澄冷冷的看著她,似乎压抑著极大的怒意。他转身往饭店里走,殷若恬只得跟上。 两人一块进入电梯。深夜时分,住宿的客人大都已回房休息,因此电梯里头就只有殷若恬和御部真澄两人。 殷若恬打从进了电梯之后,视线一直胶著在地上,根本没有勇气抬起头看他。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为什么她此刻会有一种偷腥被当场逮个正著的心虚感呢! 只因为她怀疑艾伦吻她的那一幕可能被御部真澄看见了吗? 她的心虚是来自于她对自己只属于御部真澄的“默认”?因为如此认定,所以认为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不该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即使它只是一个礼貌性的轻吻合算是逾矩了? 天!不会吧?她讨厌自己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她不属于他,绝不属于他! “今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 他突来的问话令她差点跳起来。 惊吓过后,她发觉他又用这种质问式的口吻对她说话,她恨透了!于是她口气不甚佳的回了一句,“你管得太多了。”应该说他根本管不著。 深吸一口气,御部真澄努力的控制著快爆发的怒火,“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可知道他找遍了她可能出现的地方,问过他所知道认识她的人?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儿,而她的手机又一直关机,他真是快急疯了!他的心被她弄得七上八下,而她现在竟然是以这种态度对他! “现在还不到十二点,还在‘今天’的范围内,你不是要我今天来找你吗?我不算爽约吧?”她抬起头看他。 御部真澄抿直了唇,眼眸闪动著夹著怒火的危险锋芒。 殷若恬也嗅到了危险的讯息,她往电梯里头缩。“我……我明天再来……”她伸出手想按电梯钮。 他眯著眼看她,“今天谈。”强硬简洁的语气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我们找家coffeeshop谈。” “今天是你找我谈,地点由我指定。” 电梯门打开,殷若恬如获救星,她急急的先走出去,因为知道御部真澄的房间是哪一间,所以她直接来到门口,和他保持距离会令她安心些。 御部真澄迈开步伐来到她身边,挑著眉看她,嘲谑的说:“方才不想谈,现在却走得比谁都快。你很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令她红了脸。“咱们……咱们就在这里谈吧。”她觉得在门外会比在房内谈安全。 “我说过,地点由我选,我选择进房去谈。” “不要!”走廊上好歹是公共场所。 “我不和女人讨价还价。”他一手撑在房门上,半倾著身子看她,“对付倔强而孩子气的女人的方法嘛……”他忽然打住不说。 从他眼中阅读出不寻常的讯息,殷若恬有些害怕。 “你……唔……”看到他倾大角度,并把头俯下来时,她原本想说“不要乱来”的,但她还没把话说出口,嘴即被封住。 御部更澄的吻带著浓浓的惩罚意味,他灵巧的舌尖恣意探索著她的香软檀口。 “别……别这样……”她感觉到他的吻逐渐往下,邪恣的双手在她身上游移。她的身子在他的抚弄下仿佛著了火,呼吸也变得急促。“这里是……走……走廊,会有人经过……” 他声音喑哑,仍不改霸道的口吻,“我给你最后的选择权,到房间里去,还是在这里?”见她红著脸犹豫不语,他把手探入她裙内。 “你……开……开门……”在这个地方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做爱?一般的情况下,她敢赌对方没胆这么做,可是在面对性子极端而狂鸷的御部真澄时,她没勇气赌。 他的性子不是一般人有勇气下注的。 御部真澄把钥匙插入门把旋转,瞬间门被推开。他先将殷若恬推入房内,进房后背抵著木门,以一种冷然而有距离的表情看她。 殷若恬因方才的吻站在数步外抚著胸口喘气道:“我已经来到你的房间了,现在……现在可以谈了吧?”她眼中满是戒备,草木皆兵。 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冷然的打量了她一眼,越过她走到落地窗前的小几,在一张欧式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坐。”他指著座位旁的沙发说。 “你在为难我?”她不悦的皱著眉,讨厌什么事都他说了算数的感觉。 “我选择坐著和你谈。”他为自己倒了杯水,抬起头看她,“我不习惯仰著头看女人。当然,你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不谈。” “你……”殷若恬压抑著这几天因为疲惫而易于点燃的怒火。深吸口气,她说:“已经很晚了,咱们早些谈清楚,我好快点回去,我累了。” “累?”他挑著眉丝毫不为所动。“选择这么晚出现的人是你,说累的人也是你。” “我真的累了。”精神上的折磨大于肉体的疲累。 “是吗?”眯著眼看她,御部真澄拉住她的手,“见到我就显出很累的样子,之前和别的男人约会就不累?” 他也真算是冤大头!为了一个女人担心许久,疯了似的找寻著她,生怕她发生什么事,结果呢?她什么事也没有的安好得很,甚至前来和他谈事都有专车接送! 可恶!他有兴趣的女人在面对他的亲密碰触时,总是表现出害怕、不脱,甚至拒绝的态度,可当另一个男人亲吻她时,她就理所当然的接受。 他御部真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其他的女人都不曾这样拒绝过他,偏偏就殷若恬老不顺他的意! “他是我的男朋友。”殷若恬大声的说。她今天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不是他的! “男朋友?”这个名词在他听来格外刺耳。“告诉我,男朋友在你心中的定位是什么?供你钱花、当免费的司机,还是陪你上床?” “你……”她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御部真澄冷笑的点了下头,“对,我是不要脸,你要脸,但你这要脸的人却老做不要脸的事!” 他觉得他心中的怒火和不快必须找个管道发泄,他不曾为了任何人这样动怒过。而在他承受著痛苦时,殷若恬却依然甜蜜愉快?不可以,他不允许! “告诉我,在我之后又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膜拜过你美丽的身子?” 一想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男人碰过她的身子,他竟然有一股想杀人的怒意。 “你含血喷人!”殷若恬激动得想哭。她到底喜欢上他什么?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她仍深陷情网回不了头? “我说错了吗?” 她仰高脸,不想解释什么。既然他已经认定她是这样的女人,那么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受伤的她,已不在乎伤得再重一些。 “你怎么会说错呢?”她给了他一个没有暖意的笑容。“的确,诚如你曾说过的,凭我一个女人要有今天这样小小的成就,是必须借由一些人的帮忙。”深吸口气,她压抑住怒意化成的泪水。“我自认样子还差强人意,因此,以美色换取工作上的成就,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你终于也承认了。”他咬著牙冷笑。 她将脸别到一边,不想看他。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变得狼狈不堪,觉得自己的努力完全被否决了。 “可惜!”他用力的扳住她的肩转向自己。“被你视为踏板的男人只怕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否则你不会到现在只是个经理。” “我安于现状不行吗?” 御部真澄阴鸷的眯著眼冷笑,“不,像你这样的女人不会想安于现状的,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会安于现状?”他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的笑了出来,尔后将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冷然的说:“开个价吧。” “什么意思?”她的目光转冷,血液仿佛要冻结一般。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再往上跳。”他看著她,“当我的女人,我把殷为清押在我这里的不动产全还给你。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他调查过,殷为清根本是个垃圾,他侵占了弟弟在日本的不动产,将其拿去抵押后,又把所有欠下的债务全转到殷若恬名下。 也因此,她成了债务人,而他成了债权人,于是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又多了一条。 殷若恬疯了似的对他大吼,“殷为清欠下的债务和我根本没有关系!”如果可能,她想回日本一趟,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她根本就是冤大头。 “那你就不该以此来和我谈。” 御部真澄耸了下肩,“我一向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我只在乎什么样的情况对我有利。”他凝视著她,“一个只在乎结果的人,不会在乎过程如何,更不会去问明真相。 就像现在,我要的是你,至于得到你的方法,我就不必太计较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她吸了口气坚决的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会是你的,永远不会。” 她觉得今天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意义,她和他之间的谈话没有交集。 她起身往房门走去,御部真澄并没有阻止,只是缓缓的开口问:“有没有兴趣听我今早才得到的一个消息?” 殷若恬不理会他,心想,他知道的消息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于是她依旧头也不回的往房门走去,决心从此不再见他。 第七章 眼看殷若恬就要离去,御部真澄一点也不担心。 “有关一个名叫殷观极的三岁男孩的事,你不想知道吗?”他的语气懒懒的,胸有成竹的认为她听见后不会再移动半步。 “你……”殷若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著他。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你调查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好笑的看著她,“你脸色变得很难看,到底在担心什么?”他起身扶她走回沙发坐下,理所当然的说:“你也算是我的朋友吧,我关心一下朋友的近况,并没有什么不对。” 打从来到台湾,他一直掌握著她的一切,只是这件事却让他知道得有些迟。 “你的动机会那么单纯?” “就算不单纯,只要你心中坦然,还怕我会查出什么吗?” 殷若恬仰高脸,毫不畏惧的注视他。“的确。” 御部更澄佩服的看了她一眼,很少女人在这个时候仍敢与他相对,若不是他手上有证据,还真会被她唬住了。他嘴角扬起冷笑,叙述一件事情,“你是在预产期的第二天凌晨生下孩子,以此推算回去,你的受孕日期该是在圣诞夜左右。” 他的话令殷若恬刷白了脸,她胸口起伏得厉害,颤著唇小声的说:“那孩子……不是你的……”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他继续说:“你的血型是a,而孩子的血型却是b,巧的是,我的血型是b。” “天下b型的男人何其多!” “我和那孩子之间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那孩子太像他了。 “我说过,他不是你的孩子。” “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没资格管,也毋需管。” “你说孩子不是我的,却又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你的话叫我很难信服。既然如此,也许一次dna的检验能给彼此一个都满意的答案。” “不!”殷若恬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我说孩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做dna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眯著眼,“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怕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一旦作检验,御部更澄一定会知道观极是他的孩子,那么……不!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他知道。观极对她而言是生活重心、是全部,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他! 殷若恬再度起身打算离开,但才站起来又被御部真澄拉回原位。 “你根本是心里有鬼。” 她知道倔著性子和他争下去是没有用的,于是她摆低姿态,以半乞求的口吻说:“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 现在他们之间除了原来的问题外,又多了一个——孩子。 御部真澄紧咬著孩子的事不放,“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要知道,也必须知道。 御部家孩子,他绝不允许他在御部家外长大。 殷若恬深吸一口气,道:“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又何必问我。” “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他将身子往前压,把她压倒在沙发椅上。 她挽在后脑勺的长发因而松开,披散在沙发上。 在殷若恬之前,得到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曾几何时,他对一个女人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心力了? 真是笑话! 在他面前,有哪个女人会像她那样倔、那样有个性?他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默许、什么样的纵容? “你在告诉我你想放弃了吗?”她的眼睛无惧的看著他。 “在我的字典里找不到‘放弃’这两个字。” “你太狂、太傲、太自以为是。”先天所占尽的优势已经让他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这样的人,她怎能希冀从他身上得到爱? 一股悲哀令她红了眼眶。她猜测,若他百份之百确定观极即是他的儿子,他想必会不择手段从她身边带走他。 光是如此想,她就痛不欲生了,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很清楚我,所以就不该逼我做绝。” “你想告诉我什么?” “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看著在她眼中闪动的泪光,一股沉闷心疼的感受涌上心口。他想伸出手替她拂去泪水,可一触及她倔强的眼神,他的手终究停留在半空中。 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永这这么倔强,在别个男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模样!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的痛苦化成一连串的热吻烙印在她唇上,他反覆的吸吮,狂恣得像在宣泄什么。 感觉到御部真澄的欲望攀升,殷若恬推著他,“别让我讨厌你!”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一路往下,悄然的来到她匀称的大腿上抚摸。 “讨厌?”他不在乎。“我不是早被你讨厌了吗?”他的手解著她胸前的扣子,大掌灵活的往衣内探索,盈握住一只娇软,手指拨弄著软丘上的樱峰。 “别这样……” “如果‘讨厌’是惟一能使你记住我的方法,那又何妨?”“告诉我,你想要我,一如我对你的渴望。”他从来不否认对她的兴趣。 御部真澄低沉喑哑的嗓音令殷若恬恍若著了火一般。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回应著他,一步步的迈向沉沦,可是这样的感觉她不要他知道。 “不!”她咬著唇,把脸别开。 “不?”欲望中夹带著些许对她不诚实的怒意,御部真澄眯著眼道:“我会让你的身体告诉我实话。” “你要干什么……”殷若恬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啊——”突来的刺痛令她拢起眉,一下子涌现的委屈和一种近似被强迫的难过令她泪流不止。 “为什么?”惊见她眼中的泪,御部真澄有几分的错愕。她这模样像在指控他的强迫,一股翻涌而上的怒气令他沉闷欲狂。“你就这么讨厌我碰你?” “如果……这是你对我最终的目的,现在你如愿了。”她泪眼迷的看著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 她的话令他的怒火燃到最高点,他咬著牙,“等我玩腻了,自然不会留你!” 她感觉到他占有的力道,不知道他在宣泄欲望的同时,可曾带著情感?哪怕只是一些些,抑或……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她的欲望被挑起,忍不住的吟哦出声,款摆著身子,配合他挺刺的节奏。 她睁开眼,看著御部真澄在欢爱时狂野不羁性感的模样。 她的身子终究背叛了她的理智,回应他的欲望。 这一夜她沉沦了,贪恋上他欢爱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 ☆          ☆          ☆ “这个地方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殷若恬收拾著行李。 路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好友。“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昨天彻夜未归,一回来就开始打理行李,让人错愕。 自己可是她的“同居人”哩,她怎么能什么都不交代就要离开?她捉住殷若恬忙碌的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若恬理了下长发,久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御部真澄的事情,羽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现在要她说,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最近很奇怪。”路羽然看著她,问得直接,“是不是和那个长得很像观极的日本男人有关?”他昨天曾到这里找过若恬,虽然刚开始他们鸡同鸭讲不知道他说什么,可后来用英文交谈才知道他找若恬找得很急。 殷若恬有些讶异的看著好友,“你知道?” “猜的。”她把昨天夜里十一点多,御部真澄找到这里来的事告诉她。“我不太清楚他找你有什么事,不过看得出他找你找得很急。” “他找我?”那么晚了,他一个对于台湾不熟的人却开著车找她?这似乎不太像他的作风。 一时间殷若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有时候她的确不太了解他。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强势而霸道的,可是有时候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对她温柔的方式。 “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交代如果你打电话回来或回家的话就告诉你,约定的时间往后挪,太晚了,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还出门不太好。” “他……真的那么说?”他的话令她讶异,似乎也可以理解他昨晚在深夜看到艾伦送她到饭店去的气愤了。 “是啊。”路羽然想问个清楚,“结果昨天你到哪儿去了?” 殷若恬有几秒的怔愣,然后红了脸,“没有啊。”她借著折衣服,把红透的脸低下。 看她不愿意说,路羽然也不再问,因为比起这件事,她更有兴趣知道那个长得像观极的日本男人到底是谁。“喂,那个日本帅哥是御部真澄吧?” “呃……”殷若恬抬起头看好友,像是作贼心虚一般,“怎么这么问?” 路羽然直接推测,“他不会是观极的父亲吧?” “你……”殷若恬原本想否认,可是路羽然是她的好朋友,她没有道理这样的事情连好友都隐瞒,于是她打消了否认的念头,但也没有直接承认。“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和观极长得太像了。”路羽然一向是个很细心的人。“你记得吗?你教观极的第一句日语就是教他‘爸爸’那时我就在怀疑,小观极的爸爸只怕是个日本人。”她定定的看著她,“他的确是观极的爸爸吧?” 殷若恬默认了,幽幽的叹口气,“我和他一开始就是场乌龙剧……” 也该是对好友承认一些事的时候,于是殷若恬将她和御部真澄之间的一切都说了。 “……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 “他现在还不知道观极是他的儿子?”路羽然有些讶异。 “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她锁紧眉宇,“我也不是不想让他们父子相认,而是……我怕这样的话,我会失去观极。” “他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妈?”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情况。”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愁。“观极并不是我们彼此真心相爱下的结晶。我想,如果当年他知道我怀孕了,只怕会叫我去把孩子拿掉。” “若真是如此,他现在就没有资格来跟你抢孩子。” “他也没跟我抢,我只是担心……”殷若恬又是幽怨的一叹,“观极是我的一切,我必须避免任何失去他的可能。更何况御部家在日本是企业名门,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的血脉流落在外头的。” “御部真澄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存在?”路羽然不相信,若恬的柔美让多少男人为之心动,她那我见犹怜的气质,别说是男人,连身为女人的自己对她都忍不住多了份怜惜。 “他对我的兴趣只是源自于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吧!”她一向不会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女人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也许你不同。”一个男人若认为女人对他而言不具意义,绝不会因为女人的晚归而有担心的表现。 她不知道若恬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对御部真澄而言是不具意义的,可是有些事,也许旁观者会看得清楚一些。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她瞥了一眼已打包得差不多的行李。“我倒觉得,无论是你和他之间,或观极的问题,你都该找他好好谈一谈。”逃避有时不见得是好法子。 “没什么好谈的了。”和御部真澄能谈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收拾行李了。 他谈的惟一方法根本就是顺著他的步伐,结果由他决定。由他主控的谈判,她不认为有谈下去的必要。 “若恬,你很少这么坚持过什么,也不曾看你有过这么倔强的表情。”路羽然看著她。她一直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鲜少为什么事如此坚持。“可见你很在乎御部真澄。” 对一个人愈是在乎,倔强的性子就容易愈发明显。 “我……”在好友面前,殷若恬不打算再隐瞒什么。“愈是在乎一个人,就愈容易令自己痛苦。”她不争不求的人生态度一下子被御部真澄给颠覆了,他总逼得她去在乎、逼得她痛苦,连她的情感都是在痛苦中愈陷愈深。 “既然怎么样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赌一回?”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输还是会赢? 路羽然一直抱持这样的人生态度。 “明知道会输的感情,我赌不起。” “还没赌就认输,这样的心态当然会十赌九输。”这个时候还真想骂她一句“没种”。“你啊,面对感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懦弱?” “我也想啊,只是……”老实说,她好希望自己有羽然在面对爱情时的勇气,那种只有努力向前争取,不许自己回头的毅力。可是对于感情,她一向胆小,怕受伤害,而且像御部真澄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使她提不出勇气义无反顾。 “还是你不爱他,因此没勇气去争取?” 殷若恬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使我退缩的原因却是因为我爱他。因为爱他,我没有办法全然投入。”她红了眼眶,“羽然,爱情对于我而言是生命,一旦因为投入而失去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洒脱的面对那样的结果。” 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爱情在生命中的定位也不同。争取或退缩,都是面对爱情时不同的反应。 “他知道你爱他吗?” “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一旦知道了,她的感情就很容易成为弱点供他利用了。 御部真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仍无法控制的深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再对于爱上他一事作无谓的否认、抗拒,幸好她可以选择逃离,选择让时间替她遗忘一切。 会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该可以把他彻底的忘掉,只是……要多少时间呢? 过去她花了四年的时间去忘记他,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记起往日的点滴,甚至感觉出心动的讯息。 时间也曾背叛了她! 可现在她除了用这样的方法试图遗忘之外,还能怎么办?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若恬,你在逃避的不只是他,还有你自己。” “也许吧。”她继续整理行李,有些已经决定的事,她就不想再多谈了。“这星期我打算先到日本去,有些事情得快点处理。”她要当面和伯父把债务的事了结。“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把观极带到保母那里,我想他若待在家里,要是御部真澄找上门来,可能会为你添麻烦。” “你真的不让他们父子见面?” 殷若恬垂下头没有说话。若御部真澄和观极见面,一定会设法证明观极是他的孩子。 一旦他证明了,凭他的条件要和她争孩子的监护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对观极和御部真澄而言都不公平。” “对我难道公平?”殷若恬为好友竟然不站在她的立场想而有些生气。“羽然,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路羽然就事论事,“观极渐渐长大了,他需要一个父亲。” 殷若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到事情过去,我想,若观极需要一个父亲的话,我会考虑为他找一个。” “除了他需要父亲,你也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你、爱你。若恬,你还很年轻,不会放弃找寻快乐的权利吧?”她这么说,好像丈夫的人选只要合乎当个好爸爸的角色即可。 老天!若真的是这样,丈夫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殷若恬明白路羽然的话,可是……会照顾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可是若要找个爱她而且她也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在御部真澄之后,她是否还能为谁动心。 这四年中,她身边一直不乏事业有成、温柔体贴,可以让她托付终身的人,但她终究无法对他们任何一个产生男女之情。 她也不知道御部真澄到底对她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只是生命中一次无心的交集,她会深陷至此? 她爱他,但他不爱她,他要的只是一具美丽的躯体、一颗全然顺从的心,爱在他身上根本不曾存在过。 而她却是一个渴求爱情的女子。在两人世界里,她要的是彼此公平的对待。她爱著对方,对方也爱著她,若不能如此,她会选择松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她的爱情观。 “现在我还没想那么多。”她将行李箱阖起来,“一切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说吧。” 把日本的事解决后,她会找一个御部真澄找不到她的地方安顿下来。 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交集的,是该真正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第九章 站在这个她住了十年的大宅里,殷若恬从来没有想过,才隔两天而已,当她再度来到这里时,竟会带著如此痛恨的心情,如果不是有必要,她页的不愿再踏进这里。 越过一座假山,她来到殷为清的书房。有些事她必须和他说清楚。 和室书房的门是打开的,殷为清就坐在里头。他知道殷若恬来了,睨了她一眼,皮笑向不笑的说:“真是贵客光临啊。” 殷若恬脱下鞋子走入和室。 “我来找你只问一些事,问清楚了我不会多加打扰。”这个家她在数年前就不留恋,自然不会在数年后眷恋起这里。 “你是来问我,你为什么会欠御部集团数千万的事?”对她今天来的原因,他了然于胸。“这是你跟御部真澄的个人恩怨,怎么扯到我身上来呢?”他打算把所有的债往她身上推。 “我和他没有财务往来,没道理欠他钱。”她到现在才完全看清楚殷为清卑鄙的真面目。“那笔钱是你欠御部集团的,这些事御部真澄都告诉我了。” “那又如何?”殷为清面无惭色。 “你……你先是侵吞了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然后在我离开日本后又以那些不动产超贷,那些遗产你都侵占了,竟然还以我的名义借贷!你真是……真是……”她握紧拳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卑鄙,真的是太卑鄙了! “那时候我需要钱。”他说得理所当然。 “就算需要钱,你要以它们借贷时也该以你的名义,而不是我!”他根本就是吃定她! 他以那些不动产借贷也就算了,竟然透过关系,到御部集团的关系银行超贷,一贷就是一亿多!怪不得父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现在全成了御部集团的所有物外,连她都背负了数千万的债务。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伯父?他真的是爸爸的亲兄弟吗?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女。 殷为清冷冷的看著她,“别忘了,你父母死了之后,可是我和你伯母一手将你拉拔大的,要你替我们偿还一些钱不为过吧?” “你们……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数年前田边先生的事,你令我颜面扫地,更令我损失了一大笔财富。今天你背负的债务和当年我损失的那笔钱只是差不多而已。” “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她气得脸都白了。 殷为清悠哉的啜著茶。“我相信那笔数千万的债务你不会还不出来的。”他暧昧的说:“就凭你和御部真澄的关系,你只要乖乖陪在他身边,只怕能获得的还不只那一些哩!” “你真会替我著想。”她的性子一向温婉,鲜少有如此想杀人泄恨的时候,不过,若是杀人可以无罪,她现在更会毫不犹豫的拿刀子砍向他。 “那当然,谁叫你是我惟一的亲侄女呢!”这种明知非真心的应酬语,他说来可顺得很。像是故意要侮辱她似的,他说:“对了,想必御部先生对我送他的礼物感到十分满意吧?”他打量著她。 对这种已经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生气是不智的。殷若恬强抑著不快的感觉,平静的开口,“他十分满意。” 她当然不会这样任人侮辱,也许……她该让眼前这个男人吃一些精神上的苦头。 “哦……” “因此,他也要我回赠你一样礼物。” “客气了。” “正确的说,那是他要送给我,而我觉得转赠给你会比较有意义的礼物。”她故意不明说,似吊人胃口的看著殷为清不甚自在的表情。 “什么礼物?”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他眼前的殷若恬有点陌生。他擅长处理他所熟悉的状况,对于转变太大的,他会不安。 “你伪造文书的证据。” 殷为清将其弟留给独生女儿的遗产侵占,及其后来要贷款,又将贷款人变成殷若恬的证件中,涉及不少伪造文书的手段。 “御部真澄说,只要我有兴趣要回本属于我的权益,他会助我到底。” “你……”殷为清的脸倏地刷白。 “这份礼物对你我都是很有意义的吧?” 御部真澄曾如此告诉她,只要她想要回自己的权益,可以采取行动。 至于“助她到底”,那只是拿来唬人的,她知道御部真澄对殷为清的影响力,抬出他的名号出来吓他,那可比她以自己的名义有力量的多了。 “你是开玩笑的吧?”他自然不会傻到不知道她说的伪造文书是什么意思。 的确,当时他要向御部集团借贷,的确交了不少文件,里头就有不少是动过手脚的,若他真有心帮她,她的“资源”不少。 看他连笑都变得不自然,殷若恬知道吓唬他的目的达到了。 “你说呢?” 一旦他和殷若恬闹上法庭,她身边又有御部真澄护航,届时他损失的只怕不是一、两亿,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多、更高。 殷为清仔细的衡量一下,沉重的开了口,“若恬……伯父年纪大了。”他仿佛一下子苍老许多,“很多事我真是老胡涂了,只要你这回肯高抬贵手,我愿意把之前超贷的金额还清,并且买回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将它正式物归原主。” “你……”殷若恬原本只是想吓唬他,没真的打算提出告诉。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她只是对于他明知道做错了事,仍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感到生气而已。 没想到……看到她仍沉默,殷为清以为她仍心有不甘,于是更压低姿态恳求。 “就算我这为人伯父的求求你,我老了,禁不起什么风浪了。”说著说著,他忽地哽咽起来。“求求你……” 看他的样子,殷若恬心中幽幽的一叹。“我不会提出告诉,我只希望以后你能好自为之。”她站起来往外走。 在门口等著御部家的司机来接她时,殷若恬忽地感慨万千。她印象中一向跋扈嚣张的伯父,原来只是欺善怕恶的典型。 在上车之前,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宅。 这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吧?以后,她不会再踏上这里了。 这个她曾待了十年的屋子…… ☆          ☆          ☆ 打从那一夜的云雨之后,殷若恬就住进御部真澄在东京新购的别墅里。 也许目前这样的状况是最好的吧? 待在这里她是很优闲的,不是插花就是看书,家事和三餐都有佣人打理,她只要忙著替自己打发时间即可。像现在,她正躺在床上看一本有关花卉的书,待会她就要打扮一下,准备和御部真澄参加一个宴会。她不知道御部真澄打算如何处置她,他不说,她也无从了解起,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不再想以“逃”作为回避方式,因为她怕了他狂鸷的性子,也许顺了他的意,对他、对自己都好。 她阖上书本正在冥思之际,忽然手机响了。 “喂?” 她一听声音即认出是艾伦。 “我想见你,约个时间见面好吗?”电话那头传来艾伦不怎么有生气的声音。 “你现在在日本?”殷若恬由他所说的话判断他此刻的所在。 “来看服装秀。”他的声音仍闷闷的。“可以出来见个面吗?” 他想她,快想疯了!打从由朋友口中知道御部真澄这个人后,他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 以往殷若恬周遭的男性友人给他的威胁并不大,毕竟他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可是,如果对方是御部真澄,那个日本企业界的美男子的话,那么他的心情还真是跌到谷底了。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否认其魅力的男人,他怎么跟人家比?论家世,御部真澄出身名门世家;论相貌,那根本是不用比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从路羽然口中知道,御部真澄就是观极的父亲。 天!他的胜算根本就等于零,这也怪不得他会情绪低落。 想了一下,殷若恬说:“好啊,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她看了一下表。 三个小时后她才要和御部真澄去参加宴会,应该还有时间和他见个面。 和艾伦约好后,她想大概没时间回来换参加宴会的服装,于是她匆匆的洗了个澡,稍加打扮后,拿出御部真澄昨天送她的衣服换上才出门。 到达目的地,下车前她告诉司机在她指定的时间前来载她。 见到艾伦的那一刻,她吓了一跳。才十多天不见,他怎么足足瘦了一圈? 殷若恬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来,“你怎么了?气色不太好,人也足足瘦了一圈。” 甚至连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他苦笑道:“咱们俩恰好相反,你变漂亮了。”这是真心话。他印象中的殷若恬除了柔弱感外,也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可现在她眉宇间的愁绪似乎淡了不少。看著她身上美丽的衣服,他问:“有约会?”他期待她的打扮是为了见他。 殷若恬淡淡一笑,“待会儿要陪……朋友参加一个宴会。” “你那朋友的面子好大!”在殷若恬疑惑的表情下,他解释道:“你一向对于那些应酬宴会没兴趣的。”这几年他邀她参加宴会的次数多得他都数不清,结果她只陪他出席过三次。“有那么大面子邀得动你的人,想必是御部真澄吧?” 殷若恬不否认,“你怎么知道?” “我从路小姐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也就是他这段日子这么沮丧的原因。艾伦搅著已经微凉的咖啡,像是下定决心般打算把一些事情问清楚。“若恬……”可是真正要开口,他又犹豫了。 “有什么话直说吧。”以他们的交情,谈任何事情是可以不要拐弯抹角的。 “你和御部先生……”深吸了口气,他直接问:“你喜欢他吗?”他的眼睛盯著她,这件事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他一定要问清楚。 如果这是惟一能把艾伦对自己的爱慕化为单纯友谊的方式,那么她必须诚实的告诉他一些事实。“我喜欢他。” “只是喜欢?” 叹了口气,她说:“我爱他。”然后她苦笑一声,“明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却无法停止这出早已预知结果的悲剧。” “他知道你爱他吗?” “知道。”她亲口对他说了。 “他也爱你?”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他所喜欢的女子,就算她选择的对象不是自己,他也希望她所选择的那个人可以好好待她、爱她。 “我只知道自己的心,他的心意我无从揣测起。”些许凄凉涌上她胸口,“我想……这些都不重要吧?爱情没有绝对的道理,谁说甲爱乙,乙也得爱甲?” 这道理艾伦比任何人都有感触,可是虽然自己承受著上天这样的安排,他却希望殷若恬可以获得她真正想要的幸福。“我想,像你这样的女子,男人很少不动心的吧?也许御部先生对你也有同样的情感。” “你不了解他。”就凭他御部真澄,要什么样的绝色美女没有?他何苦为了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放弃一整条银河?“女人对他而看口仅仅具有暖被功能。”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很贪心的女人,我想要的情感是独占的,而不是和其他女人分享。我想,这一点对一个在花丛中打滚惯的男人而言,只怕是种苛求。”要不到全然的完美情感,她宁可选择放弃。 “也许对他而言,你是不同的。” “我不作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殷若恬苦笑著,明白期待愈大失望愈大的道理。 因为更正爱一个人,所以没勇气下任何赌注。 说到这里,艾伦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到日本来的前几天,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遇到柏木先生。他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后,有些好奇的问我,他们老板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柏木先生说,他老板为了不明原因把在台湾的行程大幅修改,甚至延长回日本的时间,而且他似乎很在意你的一举一动,因此,他才猜测他老板延迟回日本可能和你有关。” “怎么可能?”她在御部真澄心中不可能有这样的地位。 “如果真是如此呢?那表示你在他心中不同于他所交往过的任何女人。”他这傻瓜还真是帮情敌帮得不遗余力。 “我……”她的心忽然紊乱了起来。理智告诉她,艾伦的话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又希望它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状况,可是,如果你是真的爱他,那么就该把事情弄个明白。” “愈是清楚明白,也许就愈把自己往痛苦的深渊里推。”在面对御部真澄时,她惟一的念头就是想逃,不愿去问她在他心中具不具地位,不愿知道他有没有喜欢过她,不愿弄明白一切的一切……有人是因为爱而勇气百倍,她却是因为爱而勇气顿失。 “若恬,这样的想法太懦弱了。”她如果对爱情有对工作一半的干劲就好。 殷若恬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对了,你这回来日本不是看服装秀吗?有没有哪家服饰令你印象比较深刻的?” 艾伦知道她不愿多谈,也只得顺著她。“这场服装秀……”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两人聊了许多事后,殷若恬看了下表,“我和司机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走出咖啡馆,站在路口等车子,雪花缓缓的飘下,殷若恬的发上沾了雪花,艾伦伸手帮她拂去。 他看著她,温柔的问:“可以给我一个临别的吻吗?” 他的要求让殷若恬有些吃惊。 “艾伦……”她为难的开口。 “下一次见面时,我会把爱恋的心情收拾好,我们之间就只是朋友。”他的手放在她肩上,“现在,请允许我为这多年的心情留下回忆。”他看著她,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吻。 他对她的好她知道,可是爱情不是同情,她没法子给他他所想要的。 “谢谢你。”在这一吻后,他对她的情感该画下休止符了。 殷若恬原本想说地开么,可位于对街的高挑身影引起她的在意——御部真澄?!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有些忐忑不安,没勇气看他脸上的表情。她此刻有股像是偷情的妻子被丈夫逮个正著的感觉。 她对艾伦一颔首,“接我的车子来了,我……我得走了。” 艾伦发觉她脸色不大对,顺著她的目光望过去,才了解她神色忽变的原因。 这样的男人,怪不得她会看得上。 “你快去吧。”他向她挥了挥手,“台湾见。”在殷若恬越过马路的同时,他转身离去。 四年单恋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相较于艾伦沉闷的情绪,殷若恬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知道御部真澄是何时出现在对街的,万一他看见艾伦吻她的那一幕,他会如何想? 来到他面前,她轻声的问:“不是该是司机来载我的吗?” 御部真澄冷冷的看著她,“提前下班,所以我就过来了。”他迳自转身上车。 殷若恬也由另一边上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里的空气恍若凝结,气温冷过外头下雪的天气。 她看著窗外的雪花想著心事,好一会儿才发觉车子前进的方向和她方才的来时路是一样的。 “不是要去参加宴会?”这根本是回别墅的路。 没理会她的问话,御部真澄惟一的回应是把油门踩到底,让车子往前狂飙。 车子以时速一百二十的速度奔驰在马路上,殷若恬隐约猜到他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因此只有在心中暗自祈祷,没敢开口说什么。 可是转而一想,不对啊!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受他的怒气?一思及此,她的恐惧立刻化为一股不悦蕴蓄在胸口。 第十章 车子在不到二十分钟后就停在别墅门口。 “你疯了!”安全抵达目的地后,殷若恬不禁生气的道。 “疯了?!”御部真澄咬牙切齿的冷笑。“是啊!我若不是疯了,就不会把一个妓女当女神看。”艾伦吻她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男人也真是痴情,她到日本来他也随后追到。 “你……你说什么?”她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你倒很知道男人的脾胃,知道在什么样的男人面前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你的攻于心计让我领会女人的可怕。” “你得了被害妄想症!” 御部真澄发觉他对殷若恬的在乎在此刻化为一把利刃,不留情的刺戳著他的心,而他不发泄一下他会疯掉! 他咬著牙说:“是啊!我得了被害妄想症,而你也得了健忘症,不是?前不久才告诉我身心都属于我的,现在却当著我的面接受别的男人的吻。”他的怒气像无法抑止一般。“试问这样的甜言蜜语我是第几个受惠者?抑或连你自己都弄不清是对第几个男人说过?”他受伤的心已不在乎来个玉石俱焚。 “你……”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殷若恬发觉自己气得发抖,想哭可泪却流不出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资格?”他眯起了眼。“要什么样的资格才能管你?一张结婚证书?一个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他倒有兴趣弄清楚。 她咬著牙恨声道:“相信很多女人愿意这么让你管。” “别转移话题。”御部真澄深吸了口气,“你还没告诉我,管你的‘资格’是什么。” 痛恨他的咄咄逼人,殷若恬冷著声音说,“你永远没有资格,我的事你永远没有资格管!”她拉开车门想下车,却被他强行拉回。 “我没资格管吗?”他扔给她一只纸袋。“就为了我的儿子不能在像你这样的母亲身边成长,我想我绝对有资格管束你。” 殷若恬一听到“儿子”两个字,脸色顿时苍白得可怕,她抖著手拆开牛皮纸袋,里头有一些文件资料。首张即是观极的出生证明影印本,她一张一张的看,到了最后一张,她简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dna检验报告? “不……”她的唇颤抖著,没法子把话说完整。她抬起眼对上他闪著怒火的阴鸷眼眸。“他不是……” “不是我的儿子是吗?”他替她接了话。“女人爱说谎的天性在你身上表露无遗。” 他最痛恨欺骗的行为。“你不说实话,我只得用最科学、最公正的法子找出真相。”那是她离台后,屡次寻不著人的他向她室友请托的结果。 “你没资格调查我儿子的事。”她心中此时的恐惧如同即将没顶般巨大。 在这个时候她仍如此倔强,他恨透了她在他面前的不妥协和傲气。“我的律师会告诉你,我有没有资格。” “不!”一旦闹上了法院,她知道她争取到儿子的机会等于零。她明白自己的能力,也清楚他真要争取什么东西的话,她没能力与他争。 提到了儿子,她态度明显的软化了,她哽咽的说:“我只剩下他,只要你把他给我,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她可以忍受失去一切,可她不能失去儿子。 血液中的阴鸷因子被挑起,他嘴角扬起噬血的笑意。“什么都可以答应?”他要她亲口再承诺一次的问。 她坚定的点头。 “那好,这是你说的。”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你要去哪里?” “既然什么事都可以答应,那么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顺从’。” 殷若恬的怒气在看到腿上的那些文件后顿时消了泰半,她乖乖的下了车,跟随御部真澄进到屋子。 一进门,她看到屋内放了一棵她出门前尚未出现的圣诞树,大厅已布置得十分温馨。 圣诞树? 她这才有些迟纯的想起,今天是圣诞夜呢! 佣人看到她回来,忙开口说:“圣诞快乐。” 原本直往楼上走的御部更澄一听到这句话,铁青著脸回过头,“你们今晚提前下班,可以走了。”随即转身上楼。 由于他几乎是用吼的,一时间热络的欢愉气氛冷凝下来,有数秒的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 大伙不明白原本的愉快温馨怎会变成这样。一时间窃语声四起。 “御部先生怎么了?”一个站在殷若恬身旁的佣人索性开口问她。 她沉默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要跟著上楼之际,只听闻后头的管家喃喃自语的说:“怎么了?不是说打算给殷小姐一个惊喜的吗?”闻言,殷若恬止住了步伐,她回过头看著管家,以疑问的口吻问:“惊喜?” “是啊。几天前真澄少爷就找我商量,问我女孩子会喜欢怎么过圣诞节?我建议他在家里过一个温馨的圣诞夜,好过到饭店去。”接著她又说:“而且为了保持神秘感,给你一个惊喜,连圣诞树都是等你出门后才拿出来的。” “他……他不是说今晚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宴会吗?” “应该说他想给你一个温馨的宴会。” “他没跟我说过。”她是真的忘了今晚是圣诞夜,更没想到他会费心想给她一个惊喜。 她愈来愈弄不懂他。 他不是不在乎她吗!既然不在乎,又为什么会为她做这些! 管家看著她,缓缓的开口,“我是看著真澄少爷长大的,外人总觉得他的性子冷傲而狂鸷。其实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从小的环境和我们家老爷的教育方式,使他渐渐的变得以自我为中心,凡事不择手段,而对于他所在乎的人,他也不知道如何表现出他的在乎。” “你很了解他?” 管家微笑的点点头,“所以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殷若恬低垂下头,“我不了解他,也不了解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的同时,是不是在表现他对我的在乎。”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太在乎他了。每每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令她伤心半天。 “他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过,这只适用在他关心的人身上,对于一般人,他是软硬不吃上他家少爷的性子她可清楚著。“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否则,他不会如此用心的想在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这样的话由外人口中说出,不禁让殷若恬红了脸。 “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别墅的女孩子。”管家回忆起一段往事,笑著说:“真澄少爷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即去世,他几乎是我带大的。他在很小的时候曾对我说,以后他如果有喜欢的女子,一定会带回别墅请我鉴定。”顿了一下,她又道:“他一向是个守信的人。因此,你出现在这里,对他、对你和对我都有不同的意义。” “我……”殷若恬发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请给他一点时间去学习表达。” 管家的话回荡在她耳际久久不散……御部真澄喜欢她?这是真的吗?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所以她不知道。有人也许会说,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对方喜欢自己,自己没有道理不知道。可是他对她而言一向是捉摸不定的,她没敢对他的内心世界多加揣测。 是她太懦弱,懦弱到没敢去知道自己心之所钟情的他,会对她的情感回应吗? ☆          ☆          ☆ 上了楼之后,她叩了御部真澄的房门,没有回应,她直接推门而入。 房里并没有点灯,方才由门缝透出的微弱光芒是烛光的光亮。 烛光、玫瑰、香槟……她似乎有些明白管家口中的“不善表达”的意思了。的确,御部真澄从来不把他的在乎挂在嘴边,可他会以行动告诉她。 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绪好紊乱,酸甜交错的感觉让她分不清。 御部真澄半坐卧在床上,他冷漠的眼神令殷若恬觉得彼此数公尺不到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过来。”不改命令式的口吻,他的语调中甚至多了分任性。 殷若恬一步步的走向他,来到床沿后止住了步伐。“为什么……” 她尚未把话说完整,他忽然如豹相中猎物般的将她捉过扑向床铺,狠狠的、惩罚似的吻著她。 这一回她没有像往常般推拒他,甚至回应了他的吻。 “为什么不拒绝?”他撑起上半身看她。 对于她的顺从,他有些不适应。 “‘顺从’是你要求我的,你忘了?”看到他又不悦的拢近眉头,她轻吻上他抿直的嘴角,反问他,“为什么吻我?” 她的反常令他心里紧揪的情绪莫名的舒坦许多。他不明白她的柔顺为什么可以如此顺理成章的驾驭著他的心? 多么令人不能平衡,“多嘴。”他低下头继续吻她,这一回的吻既温柔又绵长。 挑动的情欲在两人体内蠢动了起来,他的手一面爱抚著她曼妙的曲线,一面伸手解著她的衣裳。 而在此同时,她也试著为他解去束缚……“今夜的你很不同。”他将她一只嫩白的丰乳含入口中吮弄,以手抚逗著她另一边的诱人秀峰。 殷若恬口干舌燥的感受到他对她身体所挑动、带起的情潮。“嗯……”他的舌尖灵巧的磨弄著她樱峰上的花蕾,快感一波波的向她袭来,禁不住蠢动的欲求,她弓著身子向他……“舒服吗?” 她将脸埋入他的胸膛羞于启齿,一副娇羞女儿的态样使得他的欲望无预警的又往上攀升一层,胯下的男性绷得紧疼。 “啊……嗯……”她咬著唇不让令自己难为情的声音外泄。 天!为什么这女人对他有这样的致命致引力? “嗯……”她半张著含欲的媚眸看著他,对上他俊美而邪气的笑颜后,她的心跳得更快,难为情的别开脸。 “别……别这样……”他的每个举动都令她颤栗,沉沦的快感令她害怕又不想拒绝。 御部真澄低笑著,“男人和女人就是这样。” “啊……啊……” 感受到她情欲的攀升程度,他继而将腰杆一挺悍然进入。 “嗯……” 御部真澄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汪意到她眉宇间微微的蹙紧,他身子定住不动,捺著性子等她适应。 不久,只见她渐渐将拢近的眉宇舒展,双手环上他的颈项,他这才开始在她体内驰骋起来……尔后,在急促的喘息中他们依偎在彼此怀中。 “为什么?”御部真澄突然问。 他没头没尾的话令殷若恬有些愕然。“什么为什么?”此刻他的模样既性感又狂傲不羁,那样子任谁都会看得著迷。 “有时候我不懂你。”顿了一下,他说:“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懂过你。”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是一向很讨厌我?方才……你可以拒绝的。” “你希望我拒绝?” 她的话问得他扬起了抹苦笑。“若真如此,那是情理之内,我并不讶异。”他看著她,仍为方才她的柔顺感到不可思议。“所以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但就算如此,他的心仍为她所折服。 撑起身子看她,他情不自禁的在她眉宇间落下深情一吻。 “你不懂我,一如我从来也没有了解过你一样。”管家的话仍在她耳边低回不去。 她用手拂划著他浓黑的眉。“告诉我,楼下的布置是为我而准备的吗?” 御部真澄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在,他躺回床上,避开她询问的眼神。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她知道管家不会骗她。 “事先告诉你,你就不会去和那男人约会了吗?”天知道他在看见那个名叫艾伦的男人吻她时,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没有冲上前去打人。 嫉妒!他疯狂的感到嫉妒。 “艾伦和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的话就不会追到日本来了。” “他到日本来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而不是追著我来的。”有些事她必须和他说清楚。 以往懒得解释,那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今,她不希望她和他之间存有什么误会。 “你说过,他是你的男朋友,不是?”记得在台湾时他就曾和那男人有过一面之雅。 “更何况我亲眼看到他吻你!”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语气变得气愤。 殷若恬侧著身子看他,原本深锁的眉宇在弄明白一些事后,很快的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满足的笑意突地开展在脸上。“你在吃醋?” 御部真澄不自禁的红了脸,许久过后,他才既扭捏又不好意思的说:“那又怎么样?” 像是达到了目的一般,她撑起身子看他。“你对我的在乎,为什么从来都不让我知道?”男女之间对于爱情的了解与被了解不能只是单方面的。 也许吧,对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别人对他表达情感是理所当然,而他也习惯了接受,也因此,在表达自己的情感时,他便变得不知所措。 “我……” “有些事你该让我知道。”她恬然的一笑。“你知道吗?爱上你是一件需要相当有勇气的事情,单恋的情感令我时时处于忐忑不安的情况,于是我选择了放弃。”他高人一等的条件令她老觉得齐大非偶。 而他待她的方式也总令她觉得自己爱上他是件不应该的事,甚至有时候她会想,他待她的方式和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根本没两样。 “你爱我?”他语气中透露著不相信。上一回她说她身心属于他,可也算在半被逼迫的情况下说的。“今天是圣诞夜不是愚人节。”他怀疑她的话,可是心中渐渐激动起来。 “我们在四年前的今夜相遇。”她对他展开笑容,回忆的说:“那一夜雪下得好大,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也许是……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吧。”此刻她想把最真实的感情表露出来。 也许她该听羽然的话,勇敢为自己的感情赌一回的。 自己呢?御部真澄扪心自问。他又是什么时候容许她开始左右自己的心绪的?也许,也是在初见的那一瞬,他就无法将她赶出不轻易开启的心扉。 “可是那一夜之后你就逃了,不是吗?”他仍在乎著当年她的不告而别。 “有许多事情在那时候也只能选择那么做。”她叹了口气,开始叙述著她离开日本的原因和到台湾后的一些事情……“为什么观极的事情你不让我知道?”这件事他感到十分不高兴,不高兴的原因除了孩子的事他也有一半责任外,还有的就是对她的怜惜。 一个未婚妈妈究竟要承受多少压力? “孩子是我选择将他生下的,我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扰。更何况,一个长期在花丛中打滚的人,有孩子是很大的麻烦吧?”她看著他,有些怨他游戏人间的态度。 “后来知道你就是御部集团的总裁后,就更不想让你知道。”她坦承心中所想,“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大,就像天与地两个世界一样。” “就算是两个世界的人,难道就不能相恋吗?” “那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也许办得到,可是我们……”她没把握他会爱她。 御部真澄抚上她覆著淡淡轻愁的脸。“我是个不擅表达情感的人,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会少于任何人。”在他深情的凝视下,殷若恬羞赧的低垂下头。 “你从来不曾开口对我承诺过什么,我在没把握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拒绝和逃离。” “对于你的屡次拒绝和离开,我在不擅表达情感的情况下,只能想尽办法、使尽手段的将你留在我身边,因为这样起码我可以看到你。” 经过这段对话,两人赫然发现,原来彼此的心一直都是互属的,只是表达的方式却是如此的隐晦不明,以至于互相误会。 “天!”御部真澄将殷若恬拥入怀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真切的拥有这个他真心在乎的女人。他细吻著她的眉眼,方才停歇的云雨气息再度被挑起。 她一面回应著他,一面问:“那观极的事……” 他抬起头看她,“我们结婚吧,这是避免你只要孩子,不要我这孩子的爹最好的方法。” “你的求婚法还是那么霸道。”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是早该知道的。”他细吻著她的眉宇。 “你……” “还有什么问题吗?”在这个时候问一大堆问题,实在很杀风景。“没有的话,请让我重温四年前圣诞夜的旧梦吧。” “方才不是已经……”殷若恬红了脸。 “方才?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御部真澄难得装傻。 “你坏!”她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 “你不早就知道了?”他的手开始在她光裸的身上放肆游走,笑脸邪肆不羁。“那么就让我坏到底吧。”外头的雪又悄然飘落。 这一夜,东京下著雪…… 尾声 今天是御部真澄和殷若恬的大喜之日。 前几天殷若恬的闺中密友路羽然和余允欢就住进了御部真澄家的别墅。陪同而来的,自然还有她们的另一半——楚忻伦和冷寒袖。 在三个女人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著时辰到要前往注册,然后再到宴客会场前还有一小段时间,于是三个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大女孩又开始叽叽喳喳聊了起来——“真好,我们三个人都各有归宿了!”余允欢笑得娇憨,她是她们三个中第一个进礼堂的。 或可说是半被骗著进礼堂的。 “是啊。”路羽然也笑得开心。“当初若恬要到日本来时,我还很担心,等帮了御部真澄的忙后,我又烦恼了一阵,不过,幸好,一切否极泰来了。” 她和楚忻伦仍未结婚,不过婚期也近了,她即将成为六月新娘。大学一毕业就嫁人会不会太快?管他的,反正嫁的人只要是楚忻伦,一切都ok! 殷若恬一身法国名师设计的婚纱,她笑得腼腆。“当初到日本时,我想都不敢想能有这样完美的结果。”她的美和婚纱相衬后,流露出一种令人移不开视线的水柔风情。 “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放心吧!你这一次的梦是醒不了了。”路羽然逗著她,“而且就算你想醒,你的他也不会容许的。” “好霸道喔!”余允欢一身鹅黄色的礼服,口中仍咀嚼著巧克力。那是冷寒袖怕她嘴馋塞给她的。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路羽然笑道。“你以为咱们的若恬是怎么认栽的啊?” “那你是怎么栽的呢?”余允欢也有恶质的时候。 “我……我……”路羽然难得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有红著脸说:“要你管!臭大胃王,你吃你的东西啦!” “楚忻伦原来也是坏男人啊!”余允欢和殷若恬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大笑起来。 路羽然发现她是故意的,先是咬著唇闷笑,后来也忍不住笑开了。 当三个女孩说得没完没了时,门口有人叩了门,随后楚忻伦便推门而入,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冷寒袖。 他们是来带走自己的另一半的,免得打扰了人家主角的独处时间。 “时候差不多喽。”楚忻伦对路羽然眨了下眼。 “喔。”她出去前顺便也把仍一脸呆相,会意不过来的余允欢拉了出去。 “我……我为什么也要出去?”她莫名的看著路羽然,然后才注意到冷寒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大小‘金城武’出现了,你还待在这里干啥!”路羽然说。 由于御部真澄和金城武长得像,而和他神似的三岁小观极也来参加爸爸妈妈的结婚宴,因此她戏称他们为“大小金城武”。 “喔。”来到门口时,余允欢总算看到站在最外头的御部真澄。他正抱著小观极。 “你也打扰人家太久了吧?”冷寒袖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顺手又递来另一种口味的巧克力,搂著娇妻往外走去。 路羽然看了下楚忻伦,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三个大帅哥一起出现的画面很养眼的哩!” “三个美人一块出现的感觉也很棒啊!”他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两人含情脉脉的走了出去。 现在房里就剩下进门的御部真澄父子和殷若恬了。 看著自己生命中最爱的两个男人,殷若恬有种莫名的感动。这个画面她会一辈子记得的。 小观极看见自己的母亲一身白纱,他快乐的扑向她。“妈咪,好漂亮!” “你也好帅!”他今天可是一身小绅士的打扮。 偶尔一个抬头,她看到御部真澄正含情脉脉的看著她。“你好美!”他在她脸上香了一个,以头轻抵著她的额,“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很幸福!那你呢?”她笑著反问他。 “很美满。” 两人相视而笑。 爱情就是那么奇妙!不是你的就不能强要,该是你的怎么也躲不了。 爱情的美好,只有恋人才知道。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