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情圣手》 楔子 一个天气冷得不像话的冬夜。 一个十二岁小女孩和一个大学四年级的大男孩,相约在一棵挂满灯饰和装饰品的大树下见面。男孩高大的身影和小女孩的娇小瘦弱成为强烈对比。 男孩交给小女孩一个漂亮的盒子,“这礼物帮我拿给你姐姐。”他俊秀的脸上有著失落,浓黑霸气的眉宇因拢近而显得忧郁。 这个圣诞夜,他结束了四年来憧憬的爱情。从小在优渥环境娇生惯养的女友,终是因为受不了他穷学生的身份而琵琶别抱。 伤心、自卑、无奈……多种负面情绪在胸口交杂,他觉得痛苦,说不出口的痛苦。 “姐姐有了新男友了,这礼物……”小女孩打开盒子,里头放著一条项炼,小钻石在夜里闪著几乎不起眼的光。 “那是我去年承诺过她的礼物。”那项炼是存了一年打工的钱才买下的。 “她对你这样,你还对她那么好。”她阖上盖子,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著盒子。 “无关好不好,我只是做到承诺她的事。”他一向说得到做得到。 “那你去年承诺过我的事呢?”她一张可爱而纯真的小脸望著他,十二岁的纯真眼眸中有著超龄的情感渴望。“你答应送我一个圣诞礼物的。”她的眼中闪著热情而灼热的光芒。 她就是喜欢冉熠。对于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从第一次姐姐带他回家的第一眼起,她就好喜欢他。 九岁情窦初开,她恋上一个十九岁的大男孩。 单恋的悲哀,她路羽然似乎比同龄的小女孩都早知道。 一个九岁的国小三年级学生喜欢上一个大一的学生,算不算早熟呢? 喜欢上姐姐的男朋友,这简直是悲哀之最!更何况冉熠根本就看不上她。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女娃,他要真看上她,那还真有恋童癖哩。她知道他对她的好只是哥哥对待妹妹那样,也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他女朋友的妹妹,所以爱屋及乌的多加照顾。 只是……喜欢就是喜欢,她管不了年龄上的差距,也管不了他待她的好是属于她不想要的情愫。 有时候不免自私的想,要是哪天冉熠和姐姐分手就好了。 唉,她真是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有那么卑劣的想法?二十一岁的校花姐姐和二十二岁才气纵横、轩昂不群的学生会会长站在一块,还真是如同金童玉女般的登对。 只是那个玉女对于金童好像不是那么满意,因为金童到目前为止仍只是个穷学生,供不起挥霍成性的玉女开销。 姐姐的移情别恋她固然不屑,却也在心中偷偷的高兴了一下下。 冉熠蹲下,把放在他身旁的熊宝宝交到路羽然怀中,“我没有忘记。这个送你。” “我……”她用力的抱了一下熊布偶,很认真的说:“我可不可以很贪心的多要一个小礼物?” “当然。”他拍拍她的头,宠溺她一如对待亲妹妹。 “吻我……吻我一下。” 冉熠知道路羽然的家风是很洋化的,因此他没多想的在她粉嫩的脸上吻了一下。 “merrychristmas!” “我……我不是要这样子的吻!”她有些发急的说。 她要……她要他吻她,一如吻姐姐一样。 她要的是一个情人的吻。 冉熠有些错愕,随即在她脸上一拍,“女孩子的初吻对自己而言是具有很特别的意义喔。等你长大,把它给你最喜欢的人。” “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她很肯定的说。 她的模样令冉熠莫名的窝心。他拍拍她的头,不解风情的说:“我也喜欢你,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他站了起来。“有些晚了,我送你去搭公车吧。” “冉大哥……”她看著他已在十余步外的身影。 “嗯?”他止住了步伐回头看。 两人间就隔著这样的距离看著彼此,好一会儿都没人开口。 “等我……”路羽然打破了冷凝在风中的沉默。“请你等我……等我长大。” 冉熠看著她,讶异她纯真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著微光。 那光芒虽微弱,却莫名的揪紧了他的心。 “有一天,我一定会长成一个比姐姐更出色的女孩,到时候,请你允许我喜欢你。” 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似的激动的喊著,“以女人的身份喜欢你,而不是‘小妹妹’。” 她的惊人之语令冉熠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尔后,他一步步的走向她,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回去吧,当心感冒。” 路羽然说出了她的愿望,冉熠并没有给予承诺,不过他想,若干年后,他仍会记得,在一个圣诞夜里,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小女孩曾那样认真的喜欢过他。 “喜欢”这个词在这个夜里变得好美,好真挚…… 第一章 九年后今年的冬天有够冷,不过,再冷也冷不过她此刻心中正飙著的大风雪。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看著一身臃肿的火鸡装,路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好歹也是个儿福社的社长,如今却沦落到陪同学弟妹在东区商圈为唐氏儿募款。 通常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只会落在低年级社员身上,而今竟然连她这社长都被拖下水。 最令她吐血的是,为了使路人注意到募款的事,大伙儿决定以服装引人注目。找来的服装有两款,一种是常见的白雪公主装,一种则是由芝麻街那只大鸟改良过的火鸡装。 她和余允欢第一次看到火鸡装时,两人还笑到前俯后仰,差点没掉出眼泪来。 那款火鸡装由于造型滑稽,根本没人愿意穿,而今却穿在她身上!她第一次体会到笑不出来的感觉。 天呐! 都怪她爱赌,没事干啥和余允欢那大胃王赌她吃得下吃不下一只火鸡,失败的代价就是穿上火鸡装陪著学弟妹到东区募款。 结果余允欢还真吃完了,连个鸡屁股都没留下! 就这样,她得穿著这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的服装到处卖花募款,顺便在东区绕场一周,当笑话给人看免费。 真是有够#$□……这死大胃王,下一次不赌火鸡了,赌一只迷你猪,看她吃得下吃不下,再不行,就赌只蒙古烤全羊,绝对撑到她“身怀六甲”! 路羽然咬著牙,穿著可恨至极的火鸡装,手拿十来朵玫瑰向经过的路人兜售。 “先生、小姐买枝花吧,卖花所得将全数捐赠给唐氏儿基金会……”穿著这笨重的衣服,连行动都变得迟缓。说她替唐氏儿募款,不如说她此刻的模样更像唐氏儿。 在人潮汹涌的东区,路羽然手上的花很快的只剩下最后几朵了。 呵呵,总算快脱离这可恶的火鸡装了。于是她更加卖力的推销手中的玫瑰。“买花、卖花……” 又过了半小时不到,她手中的花总算一朵不剩。 她开心的换下那缚手缚脚的火鸡装,把它交给学妹后就开心的挥挥手说byebye。 换下火鸡装的心情真是好得没话说,瞧!天空蓝得恰到好处,冬日里的阳光格外美丽,连身上这件沾到一滴咖啡渍的白毛衣她都觉得不再那么嫌弃了。 她一面踩著轻快的步伐,一面仰首看著湛蓝的天,哼著愉快的旋律。忽然她撞到一堵肉墙,反作用力使得她撞到庞然大物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跌倒,可她又反扑回来。 “好……好痛!”因为她视若宝贝的头发,此刻有一小把正缠在那堵肉墙身上。 “你还好吧?”对方扶住了她,低沉的声音威仪而富磁性,可此刻却透著嘲弄的调调,让撞疼了的路羽然火冒三丈。 “我这样子能好吗?” “看来不错。”调笑的语气更浓。 路羽然气得直想杀人,由于头发缠在对方的西服钮扣上,而且缠得十分严重,她连抬起头把那家伙的模样看仔细都没办法。 这死登徒子! 她今天运气怎么那么背啊?先是穿了身可笑的火鸡装去募款,现在又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倒霉事老发生在她身上? 她一生气,将头往他胸膛撞去,“你不会帮忙啊?”杀人、杀人!她现在只想杀人!“很凶呐。” “少啰唆!”她的手很努力的想把头发解救出来,可她发觉好像愈缠愈紧。 “我说呢,女孩子这么凶会没人要的。” “又不会强迫你要,你担心什么。”死登徒子,竟然讽刺她没人要。 “我的确会担心呐。”他的语调优闲中带著浓浓的嘲讽,这样的调调别有一股恶少的味道,听得路羽然火气更大。“月老年纪大了,也许老眼昏花。” “他老眼昏花,我可不!”这种无聊男子,随便找找都有一“拖拉库”,她会看上他?哈!别傻了! 她的头距他胸膛不到数寸,甚至隐约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感受到由他身上传出的体温和淡雅的古龙水香气……倏地,她红了脸,双手更加忙碌的想解开缠在对方身上的头发。 两人此刻的姿势是暧昧的,由后头看去,就像是一对情侣相依偎的画面,而从其他角度看,若不是此刻路羽然难看的脸色,依旧会令人产生误解。 可是两人努力了半天,头发仍然死缠在扣子上。 “把头发剪掉吧。”陌生男子说。 “不要!”那是她蓄了两年多的成果,剪了一小束会影响美感。一提到剪发,路羽然的态度明显转变。“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路羽然感觉到对方在避免拉扯到她头发的情况下,在钮扣上施力,似乎是把那个扣子硬扯了下来,不一会儿她的头发就重获自由了。 路羽然抬起头将头发往后掠顺,正要看看方才和她周旋半天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对方早转过身去。 “喂,你……”她想叫住他,毕竟他为她损失了一颗扣子。 一部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距她不远处的路口停了下来,有人下车为那男子拉开门。 在他上车前的瞬间,路羽然捕捉到了他的侧面。 “那个人是……”她在震惊下不由得杏目圆瞪。“他是……”狠狠的吞了下口水。 “冉熠?”从小到大,由国小、国中、高中以至大学,始终占据她心田的男子。 从九年前一别后,她就不曾再有过他的任何消息,而今他竟出现在这里! 方才那油腔滑调的登徒子是冉熠?不会吧?从前印象中的他是斯文腼腆的,怎么……她认错了吗? 不,她恋他成痴,就算事隔多年后再看到,就算他从前学生时代寒酸土气的模样已不复见,她也有绝对的把握认出他。 冉熠,没错,那个人即是冉熠。 九年了,她等他九年了! 他终于也出现了,只是,方才他似乎没有认出她,唔……如今一想,是有那么一些些不甘心,不过似乎也不能怪他,十二岁的小女孩和二十一岁的小姐的确是不太一样的。 起码,二十一岁的她是可以要求他以看“女人”的眼光看她了。 下一回,下一回再见到他时,她会让他把所有的视线全汇聚在她身上。 一定……??? 今天家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路羽然一放学回家就看到继父坐在客厅里抽著烟。通常在这个时候,他不会出现在家里,而是去参加那些商场往来的交际应酬。 最近因为冷寒袖的事,她和继父闹得十分不愉快。 只因冷寒袖是他相中的金龟婿,而她却大力促成他和好友余允欢。其实也不是她大力促成啦,而是冷寒袖一开始有兴趣的就是余允欢,而不是她。更何况她心中早有喜欢的人,才不管继父为她相中谁。 冉熠,她心中就只有冉熠。 漫天的烟味令路羽然皱起眉,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父,连声招呼也不想打就打算上楼。 “羽然。”路威宏叫住她。“回来了不会打声招呼吗?” 路羽然站在楼梯的第一阶,很冷漠的说:“我以为你在沉思,因此没有打扰。” 她和继父之间就算没有因为冷寒袖的事而闹僵,感情也是淡然而相见如宾的。 十二年前路威宏娶了丧夫多年的颜兰如而成为路羽然姐妹的继父。多年来她只知道他对自己的母亲还算不错,至于她们姐妹俩,他仿佛是要刻意划清界限似的疏远。记忆中,他不曾抱过她,不曾记住她的生日,不曾陪著她参加学校里的任何活动。 他加入她们的生活时,正当是她最需要父爱陪伴的年纪,他若肯分一些些心思在她身上,她想她起码会有家庭完整的感觉。可是“父亲”这份爱,终究是在她幼龄的记忆里缺席了。 在她上高中时,母亲因病撒手人寰后,他们之间更是愈行愈远,虽然路威宏衣食无虞的供养她们姐妹,但她只觉得自己像他手中的一颗棋。 后来她甚至知道,有时他为了事业上的利益,会不惜以她们姐妹当筹码,为自已争取最高利润。 想当初,姐姐会认识那个多金男人,也就是后来成为她姐夫的人,不也是继父穿针引线的? 在婚后的第一次口角中,路紫茵才知道,继父当时急需一笔数亿的资金,而他又知道罗士企业的小开对她很有好感,因此才极力促成他们的好事。而在撮合这件亲事时,路威宏也使了一些小手段,使得她和冉熠分手。 当然,路紫茵会和冉熠分手,也不全然是路威宏害的,是她原本就对冉熠平凡的家境颇有意见,他的一些小手段只是使得这段金童玉女恋提前结束而已。 在姐姐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的若干年,又在她身上发生了冷寒袖事件,路羽然还真的不得不怀疑,继父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资金周转不灵的事,若真如此,希望他别把脑筋动到她身上来。 路威宏将烟捻熄,吐掉了口中的烟,“坐下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路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他面前坐下。“什么事?”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她不希望把气氛弄得更僵。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有一回到家中作客,无意间看到你的相片,大为惊艳,因此希望能认识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的朋友?”在路威宏开始说时,路羽然的脸色已经够不好看的了,心想,八成又是一桩相亲事,当他说到那人还对她有兴趣时,她的脸完全垮了下来。 他的朋友?有没有弄错?他的朋友哪一个不是年过半百,可以当她父亲或祖父了,这样年纪的男人对她有兴趣?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在她胸口盘踞著。 “他是sem集团总裁。sem你不会没听过吧?” sem是吧,路羽然的怒火再也忍不住的引爆。就是因为那是一家国际闻名的大公司,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它的总裁是谁,因此她才想捉狂。 “一个年近八旬的糟老头,这样的人对我惊艳?!”她没有被恭维的喜悦,只觉得恶心。“他在为他的儿子还是孙子物色对像?”她冷冷的说,只差没有咬牙切齿。 人称企业之父的楚天浩是个传奇性人物,可他极重隐私的性子也使得外界对他的一些事情无从多了解,因此更添加传奇色彩。 就连他于今日已年届八十,在无任何子女曝光的情况下,下任的接班人将会是谁,企业界和媒体仍只有揣测的份。因此,路羽然方才的话是对楚天浩的讥讽。 “羽然,你太失礼了。”路威宏皱起了眉。“楚先生喜欢你,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感到荣幸的是你吧?”路羽然再也不想让步了,她不客气的说:“你是不是又资金周转不灵了,因此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找个对我有兴趣的金主,大力的促销我?” “有金主喜欢你,也好过你在外头找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的穷酸子。” “你喜欢金主那是你的事。”深吸了口气,她说:“至于我选择的对象,你毋需管,也管不著。” 她才不是货品,怎能任他想将她推销给谁,她就得跟谁。 路羽然原以为这些话一定会激怒路威宏,也许两人这么一吵之后,她就准备被轰出家门。 没想到路威宏在看了她一眼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嫌贫爱富,可是你可知道,现在这种金钱挂帅的社会,没有钱为基础,一切都免谈了。” 也许是讶异于继父语气中的诚恳,路羽然的火气意外的平息了一些。她仍不同意他的话,可是并没有出言反驳。 “金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我为你寻找的对象都是一些世家子弟,我不否认之中的原因的确有不少是因为自己事业上的利益,可你不能完全漠视我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为我选了个七十多岁的老翁,这也是你的好意?” “我说楚先生对你惊艳,可没说他是为了自己。” 不是他?路羽然有些糊涂了。 “楚先生看了你的相片后,对你印象很好,因此有意请你吃顿饭,和他十分重视的一个年轻小辈见个面。” 原来不是他本人,那还好,可是……“又是变相的相亲。”她恨死了这种无聊的饭局。她每参加这种饭局一回,就愈觉得自己更像待价而沽的货品。 她又不是没人要,也不是老得得靠相亲才嫁得出去,没事干啥老吃这种免费餐。 “只是见个面。”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有目的的。”她吃这种饭吃出心得了。 不过,她每回都能全身而退,因为她向来都会针对要相亲的对象作功课。打听到对方喜欢淡雅型的女孩子,在出席该饭局时,她就会浓妆艳抹出席,白面红颊如同日本国旗;打听到对方喜欢聪明伶利型的女子,她当天的表现就会迟钝得像白痴智障,说话还会语无伦次加上口吃……如此累积了数次的相亲纪录,甚至上一回好友余允欢替她赢得的“大胃王”名号,她的名声应该毁得差不多了吧? 好像许久没人敢和她约饭局了哩,唔……这个sem的总裁八成长期在国外,因此不知道她声名狼藉吧。 听路羽然这么说,路威宏压低声音说:“楚先生说的那个年轻小辈最近才回国。有些传言……听说那人有可能是sem未来的接棒人。” 原来相亲对像更是最近才回国的。 不过,一听到继父的话,她怔了怔,“sem的接棒人?” “怎么,有兴趣了?”路威宏笑逐颜开。这饭局如果顺利进行的话,老天!这对他未来的事业发展将会有多大的助益啊!“如果有兴趣……” “我是有兴趣。”她在给了他希望后紧接著说:“我有一个长得很美的朋友,我觉得她很适合这个饭局。”她笑咪咪的说。 上一回她阴错阳差的用余允欢融了那个企业界的“冰山美少”冷寒袖,现在,也许她可以把殷若恬那水柔佳人出清给sem未来的总裁当夫人。 至于自己嘛……她还是忠于原味! sem未来的总裁夫人这名称是挺吸引人的,可是,那终不及她九年来对一个男子的爱恋。她好不容易等到自己长大,终于可以以女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谈恋爱,有资格去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她的心哪有可能异动。 “你……你说什么?!”上一回他已经丧失了和冷家攀亲的机会,这回这丫头又打算当红娘了。“楚先生中意的是你,别再玩花样了。” “可是和我吃饭相亲的男人却不是他。”她可是对自己的好友很有自信的呢!“要和我相亲的男人又没见过我,也许他一看到我朋友就被她迷丢了魂。” “别开玩笑!” “我认真得很。” “你知道这回的饭局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吗?” “那跟我无关。”她摆明不愿当他的牺牲品。 路威宏恨极了她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如果她能像她姐姐紫茵那样,对于他的决定总能配合那该有多好,可她却顽固、自我到令人痛恨。 他眯起眼想著如何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参加邀约。想了一下,他像豪赌这么一场的说:“和你打个商量。”路羽然不甚有兴趣的开了口,“如果是关于这次的邀约的话……” 她尚未把话说完,路威宏打断她,“只要你答应去参加这回的约会,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参加任何人的邀约。” “真的?”路羽然不太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一向把她当成手中的一颗棋子,怎么这回会如此轻易放弃? “你玩这种相亲把戏玩累了,我难道不会也推销你累了吗?” 他在暗喻她是滞销品吗?呵,原来他长期推销她不出去,也是会累的哦。 “这可是你说的。”为了使彼此能够安然处于同一屋檐下,她可是打从考上大学那年就开始相亲的日子,如今恶梦终于要解除了。 她也许是怀疑继父的人格,不过在信用这方面,他一向是说得到做得到。 “因为是最后一次,我也希望你能够别再玩任何把戏。”他补充的说:“sem是怎么样的大集团你该知道,咱们惹不起人家。” “唔。”她当然知道他口中的“玩把戏”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又怕她沿袭之前的相亲模式,老吓跑一些仰慕者吧? 放心啦!既然这回是她最后一回相亲,她会努力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好,不会再出现日本艺妓、白痴什么的。 她是对相亲的男主角不挺有兴趣,但除去这项个人因素,她可是对sem未来总裁的庐山真面目很有兴趣。 第二章 饭店里的法国厅包厢里,一片玫瑰和烛光相映下的浪漫,可里头却非情人隔著烛光举杯的美好画面,而是父女档隔桌相对的诡谲情况。 冷凝在空气中的气氛令人尴尬异常,服务人员二度询问客人是否到齐,何时准备用餐的贴心话语,无形中增添了尴尬气氛。 路羽然现在真有一股杀人的冲动。 sem就了不起吗?当初要邀约人家的是他们,今天到现在仍没出席的也是他们。 七点的邀约,他们到八点仍没有到! 路威宏顾及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在拨了一次电话无人接听后,也只敢继续枯等,敢怒不敢言,更何况他在事业上有求于sem,就算今天对方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他也当作没发生过。 可路羽然就不同了,她是一个十分重视时间观念的人,守时是她对朋友和自己的基本要求。而且一向只有别人等她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等人了?今天她为了自己以后可以不必再接受任何相亲的安排,可是把耐心发挥到极限。 一个小时,她足足等了对方一个小时,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吧? 看了继父一眼,她站起来,“今晚的闹剧到此为止。”她受够了,也该给她离开的自由吧? “羽然……” “你不会叫我再继续等下去吧?”她的语气很冷,将路威宏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对方如果真的有诚意,他们会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就算没法子准时,好歹也事先拨个电话通知,而不是像这样不当一回事。” “他们也许……” “我没兴趣听你揣测的任何理由。”路羽然现在只想把话说清楚。“今天我可是依你的意思来参加这邀约了,希望你能遵守对我的承诺,以后不会再逼著我去钓金龟。” “今天的约会不算,对方根本没出现。”这丫头是他手中一颗重要的棋子,在他尚未运用到而达到目的前,他怎能轻易的放弃? 他的话令路羽然拉长了脸,“别开玩笑了!今天理亏的是那姓楚的那伙人,你把他们的错算到我身上来?”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而且只要他们不出现,我就得约会约到他们出现为止?”她冷笑,“那我需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 sem的楚老头欺人太甚,难道她得任由他欺负? “羽然!” 路羽然给他一个不想多谈的不耐烦表情,“不管如何,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她是有权利生气的吧,她一个女孩子家,别人约了她,而她也答应了,可在见面的地方却不见约她的人,那意味著什么? 是对方对她不满意,抑或是故意恶整她?要不是她一向对自己有自信,同时心理建设也够坚固,否则对方的恶意缺席还真够叫人猛钻牛角尖。 事情就这么了了也好,她省了接下来数小时和相亲者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也可以少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应酬话。想一想,她还得感谢今天的被放鸽子哩。 “再等一下,也许楚先生他们就来了。”路威宏极力想留下路羽然。 “我的耐心被磨光了,就算见了面,我大概也忍不住会说一些不得体的话,你确定要我留下?”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抒发心里的不平衡、为自己的委屈找到平衡点而刮得对方招架不住的本事可是一把罩。 “你……”路威宏的确顾虑到她的火辣性子。 “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时间,由你单独面对他们,会比我们一起面对他们好。” 说著,她一刻也不打算多留的欲离开。 才拉开门打算走出去,一个服务生正巧推门进来。 “路先生,方才有人送来一张卡片,要我们转交给你。” 路羽然直觉那张卡片可能是对方差人送来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也想知道他要如何为今天的事作解释,于是她暂且止住离去的步伐。 路威宏打开信封,很快的看了一下卡片的内容,愈看眉头皱得愈紧,最后他有些气恼的将卡片搁在桌上。 “上头写了些什么?”理由若连继父都接受不了,那想必十分恼人。路羽然走过去将卡片拿起来看。 路先生展悦:由于总裁前往路家造访,带回路家小姐相片一张,因而有此邀约。然就小侄眼光看来,楚小姐模样仅称尚可,别无吸引人之处。 此次邀的小侄不克前往,又因回国时间尚短,公事繁忙而未能提前取消约会之事,临时取消会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岂有此理!”路羽然看完卡片之后一阵狂怒。 对方没准时出席约会已经是很不应该的事了,竟然火上加油的请人拿来一封侮辱函。 真是太过分了! 这个叫楚伦的是她今天原本约见面的对象吗?低级没品的家伙!写这是什么内容。 他……他竟然说她模样尚可,别无吸引人之处!他当她是什么?在菜市场上任人挑瘦拣肥的猪肉吗?而且他在批评完她的长相之后,又以公事繁忙为借口,说什么不克前往等话,根本是推托之辞! 就算他是sem未来的总裁,有必要气焰这么高,这样侮辱人吗? 太岂有此理了!她路羽然什么时候这样被对待过? 过人的容貌虽不足以养成她心高气傲的性子,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尚未看过她之前就出言侮辱。 好啊!楚伦敢说她相貌平凡,她倒要会会他这自以为是到了极点的自大狂。 她绝对会让他见识到什么叫“惹熊惹虎,莫要惹到恰查某”。 原本她对sem未来的总裁仅仅只是抱著好奇心,想一睹庐山真面目,而今……想尽办法她也要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资格说她长得“尚可”。 会的,他敢这样侮辱人,就该料到会有人找上门。 楚伦,咱们这梁子结定了! ☆          ☆          ☆ 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路羽然在不必上课的日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窝在家里看书、约好友余允欢等人到常光顾的cofffeeshop去品尝老板煮的咖啡,顺道聊聊天。 可是最近她和继父因为之前和楚伦约会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因此窝在家中看书的乐趣被剥夺了。 而约余允欢嘛……唉!人家最近可是和冷寒袖打得火热,闲暇的时间有美男子陪伴,绝对好过和她这相对多年的死党在一块。 至于那为工作忙昏头的殷若恬,就更别提。 当最爱的两项乐趣被剥夺的时候,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开著车去接近大自然。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风雅啦,只不过开著车出去绕,在速度快一些的时候,暂且可以忘掉一些心中的不快。 说到不愉快,她最近还真的挺呕的。 楚伦!就是他,就是他使得她原本平静无波的日子变得乌烟瘴气的。 她最近正搜集一些关于他的资料。可能是因为他才回国不久,又加上sem对于其未来总裁人选刻意保持低调处理,因此有关他的资料,连一向神通广大的征信社都查不到什么。 惟一得到他算最私人的资料,还是她一位卖车的朋友无意中透露的。他说,他卖车卖了许多年,见过买车时最慷慨的人,大概是前些日子才买走林宝坚尼的车主。 “两千多万的车子,他连开口杀个几万块都没有,就这么买下了。”朋友说。 “家里有钱,也不差那几万块吧。”路羽然摸了摸展示中心的红色林宝坚尼。天! 一部要两千多万的车子哩!她家称得上富裕,可也不能如此奢侈。 到目前为止,开得起saab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唔,的确是有钱人家。”朋友像是炫耀一般的拿出名片,“sem集团的副总哩,两千多万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吧。喂!对方可是个年轻的帅哥哦!大概三十岁上下。” “sem?”在sem那种国际级的集团,升迁制度是十分严格的,当得上主管的,至少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一个副总只怕是行将就木的老头了,怎可能只有三十岁上下? 很直觉的,路羽然想到了楚伦。 她立刻把名片拿过来看。当她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时,身上的血液仿佛要冷凝了一般。 楚伦,买下林宝坚尼真的就是那该死的家伙! 于是,她向朋友打听了一些事,包括车子颜色、车牌号码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没事打听他的车牌干啥?难不成哪天看到他的车子要恶整他吗?那只怕有些困难。 她要直接开车去撞他,来段当saab卯上林宝坚尼的戏码?还是算了吧,她虽然恨他,可她还不想那么早就驾返瑶池。 唉,更是的,以她整人多年的经验,楚伦还是到目前为止最难动手的。对她而言,她到现在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太清楚,更别说知道他什么事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连这个条件都没有,凭什么整人? 她现在所处的状况是空有满腹怒火却无处宣泄。 “楚伦,我恨死你了!”路羽然生气的怒吼,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直奔。空旷的山区道路车辆不多,这也使得她开车似乎不这么注意。 在一个转弯处,她的车速仍没有降低,当车子转出弯处时,她才注意到前方不到二十公尺的地方行驶著一部车子。彼此这么近的距离及她目前行驶的车速,她尝试著踩煞车,可车子根本煞不住。 “完……完了!”她的尖叫声未歇,车子已经由后追撞上前面的车。 “砰”好大一声之后,她又听到一小声“砰”的声音,想必是车主没被撞晕,在惊魂甫定后,怒气冲冲的来找人算帐了吧。 唉,她最近可能要找一家灵庙去拜拜,真是衰运不断啊!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对方的车子上,根本没敢迎上车主愤怒的表情。 她知道是她不对,看来这件事要平息,她势必要任人索赔了。于是,她注意一下对方的车子。对方开的车子mark上有一只狂奔的牛……那自然不是牛车,而是……是……林宝坚尼! 天呐!她什么不去撞,竟挑了部镶金镀银的林宝坚尼来撞,现在该怎么办? 在苦思解决之道时,车窗被狠狠的敲了数下,由那力道,路羽然可以知道对方的愤怒。她怯怯的按下车窗按钮,车窗缓缓的降下来。 对方在看到她之后,以有些看好戏的调调丢下一句,“怎么又是你?” 路羽然暗忖,自开车以来也只有这么一次出事,什么叫怎么又是你?好像她没事专挑他的车来撞一样。原本的惭愧之意去了泰半,她抬起头来,打算反唇相稽,没想到……冉熠!她屏气凝神的看著他,心跳几乎为之停止。 “是你!”她推开车门下车。 “上一回你走路不看路的撞上我,这回又开车不看路的撞了我的车。”上一回他损失了一颗扣子,不甚整齐的到机场去接公司的贵宾,这一回呢?他新买不到一个月的车子只怕准备进厂大修待修一番。他看著她,脸上有著习惯性不羁的笑容。“你说,咱们这笔帐怎么算?” “你真爱计较。”冉熠他……真的忘记她了吗? “我爱计较?”怎么眼前这女孩子在撞坏了他的车,使得他右手扭伤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和她熟吗?也不过上一次她在路上撞了他一回而已。他确定在那之前,他不曾见过她。 他记忆力一向高人一等,更何况是这样清艳相宜的美人。 “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记得。如果你是指上一回你撞到我的那件事。”他看著她,嘴角勾起坏男人的笑容,“美丽的女子总是叫人记忆深刻,更何况,到目前为止,除了你之外,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撒泼。” 他的眼睛盯锁在她姣好的脸上,试图搜索出一些对她的记忆,可是,脑袋一片空白。 这样的轻佻语气,的确不像她的冉大哥,可是世上哪有两个人长得那么神似,神似到……几乎一模一样。 他真的不是她的冉大哥吗?两人个性上的南辕北辙,使得路羽然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你确定你认识我?我可是最近才回国。”虽然出国前他也曾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好久,但那终究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叫楚伦。” 他在说自己的名字时,路羽然的眼睛忽地瞥到一旁林宝坚尼上的车牌,那车牌号码很熟悉,又是宝蓝色的林宝坚尼。 为了怕寻错仇家,她再确定一次。 她的笑有些扭曲,咬著牙问:“你说你叫什么来著?” “楚伦。”这女孩的面部神经失调吗?否则笑容怎么这么僵?“你认识我?” “再熟不过了!”说著,她跎起脚尖扬起了手,使力的在他一脸疑惑的俊脸上掴了一巴掌。 他更加愕然。“你怎么打人!”从小到大他没被女人打过,第一次被打就打得这么莫名其妙。 “只要你是sem的楚伦,咱们的仇就结定了。”她瞪视著他。只掴他一巴掌已经算是打折后的礼遇了。 “你这一巴掌打下来,咱们的仇不结都很难吧?”即使被掴了一巴掌,他还是笑得出来,而且不但笑,还笑得诡谲,令路羽然毛骨悚然。“告诉我,你是谁?” 虽然是花花公子,可到目前为止,应该不会有女人恨他才是,他一向是个慷慨的男人,金钱为他摆平女人得不到他真情的怨慰。 “一个想打你的女人。” 楚伦笑得很坏,仿佛自己被冤枉了。“没道理啊!你打我的原因呢?打都已经被你打了,我有权利知道被打的原因吧?” 路羽然横了他一眼,仰高脸,“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可是,我现在有一种被打得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看著她,语含挑衅的说:“你不会是因为打错人,这才不敢告诉我你是谁吧?”他接著又故意说:“女孩子通常比较怕事,也比较没担当,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沉默。” 他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相当倔强和好强,激将法最适合用在她身上。 “谁怕事了!”她看著他,“我是路威宏的女儿路羽然,你现在知道我打你的原因了吧?” 路威宏?路羽然……楚伦忽然像是想到他们是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但是很快的,他又恢复玩世不恭的表情。 “就为了我没出席那次邀约?” “你的行为根本欺人太甚!”一想到那天的事,她胸口就燃著怒火。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你会这么感觉我很抱歉,不过……嘿嘿,你父亲给的相片中的人物距离实在太远,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的美人,若我知道……”楚伦手摩挲著下巴,一步步的向她靠过来。 事实上相片中的人物十分清楚,手中拿著一束粉色玫瑰的她别有一番人比花娇的优势。 可他两次看到她时,都没有把她和路家的小女儿联想在一块,更没想到他在侮辱了路紫茵的妹妹后,两人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算不算失算? 美女总利用美丽的皮相为自己争取最高利益,于是,内在的丑陋和外表的亮丽形成强烈对比。在相亲事件后,楚伦惋惜的想,路家又出了个拜金女。 “你……想怎么样?”这男人真的是sem未来的总裁吗?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不学无术的无赖,那轻佻的模样像是长期在花丛里打滚,一见稍有姿色的女人就露出饥渴状的纨子。 “你撞坏了我的车,又掴我一巴掌,如果你是我,你会想怎么样?”他倒想听听她的意见。 “自认倒霉。”在楚伦的气势威逼下,她一步步的往后退。 “我一向不是个认命的人。”他已将路羽然逼靠到她的车旁。 “你到底想怎么样!”彼此的身子已经近到她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她的脸红了,抬头看到他那张神似自己心上人的脸,她的脑中有些恍惚。 她知道这恶少不是她的冉熠,可是神似的两张脸竟然让她有短暂的移情作用。 “不想怎么样。”他的气息吹在她脸上。“你在我脸上留了一巴掌,当成我未赴约的惩罚,我是不是也该为我的车子讨回公道?” “我可以赔你钱。” 楚伦将手肘靠在她身后的车窗上,以手撑著下巴,更近一步靠近她。“那些小钱我不在乎,更何况……” 路羽然的手隔抵在彼此间,眼中有著警戒,“什么?”这男人给她的压力好大,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睛真的很具掠夺性。 “索赔的人是我,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现在我不要你的钱,我要……” 她直觉的欲往后退,可已无路可退。她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你最好别……别乱来,我……叫人了!”不过山区的路平常就鲜少有人经过,要找人救命还真有些困难。 “唔,听起来挺刺激的。”他笑了,笑得很坏。他的手抚上她娇软红艳的唇,“你有一张漂亮得直叫人想咬一口的唇。” “你想干么?” “吻你。” “别……唔……” 路羽然话尚未说完,她的口已被封住。一股淡雅的薄荷味吮入口中,她的心跳几乎为之停止,有几秒钟她忘了挣扎,在她拾回理智开始挥动拳头时,楚伦从容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不要脸!”她用力的抹著被吻过的唇。 楚伦一脸无关痛痒,“吻你的感觉会上瘾,只可惜你的接吻技巧太生疏了。”由那生涩的技巧不难猜出,那只怕是她的初吻。他眯眼看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了。” “谁要让你教,你这无赖!”她的手仍抹著唇,像想把才才的感觉抹去似的。此时的她气愤得想杀人,更想用力的揍他几拳,可是在衡量一下自己的情况后,为了避免招来更大的损失,她只得无奈的作罢,匆匆的上了车。 “如果我告诉你,我教定你了呢?”玩世不恭的笑仍挂在他脸上。 “我会去找更好的老师,不劳你费心!”她摆明了对他没兴趣。 他楚伦看中的女子,一个也跑不了。“名师难寻,良材美质的学生也不好找。我锁定的目标,不会让她说‘不’。” “sem专出狂人吗?”她冷笑的看著他。他的家世和外在条件给了他太多的自信,她恨透了这种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如果你口中的‘狂人’是指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的话。” “你在告诉我你输不起?”她的话语很有挑衅味道。 “不,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从不说做不到的话。”他的嘴角仍扬著笑,那双利眸却认真的透出誓在必得的讯息。“因此,你一旦成为我锁定的目标,我就一定会得到。” “你别做梦了!”路羽然蹙起秀眉,把车窗升起,很快的把车子开走。他给她的压力好大,竟然会令她不安。 楚伦目送著她离去,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原本在他回国时,他并不打算招惹上路家的人,就算他们从前有过一些恩怨。可路威宏和sem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前些日子他的事业有些周转不灵,又正好有个机会认识楚浩天。 为了能从sem顺利借到钱,他不惜主动向楚浩天推销路羽然,其用心之明显,可谓人尽皆知。 但楚浩天一个七十几岁的老翁,自然不可能要一个年龄和他相差五十几岁的小女娃,于是看在路羽然面貌、气质都是上选的份上,想将她介绍给楚伦,因此才有后来的邀约之举。 楚伦最痛恨相亲那一套,再加上后来知道这次的相亲是怎么来的之后,更加不可能前往,非但不去,他还给路威宏一个下马威。 原以为相亲风波在他那张极度失礼的卡片之后该落幕了,没想到那张卡片开启了一段仇恨的开端。 更没想到他会因为那张卡片让人掴了一巴掌。 他习惯了惟他命是从、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子,这么有个性而强势的他还是第一次遇上。唔,他原本对姓路的没兴趣,既然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没有交集。 路羽然是吧,他卯上她了! 当年印象中的小女娃已长大,大到敢挑衅他。 第三章 路羽然盥洗好后,正准备下楼用餐,然后到学校上课。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她听到继父正十分疲惫的讲著电话。 “……怎么会呢?”他吐了口气,“先借个几千万应急再说吧。告诉他们,我会尽快把钱还清的……” 又周转不灵啦?路羽然心里想。算了,不干她的事,反正钱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所以大人的事小孩就别多管了。 她匆匆的下了楼,感觉到沉闷的气氛,连早餐也索性不吃了。 “我上学了。”她匆匆的往外走,片刻的逗留也没有。 自从昨天她的车子追撞上楚伦的林宝坚尼后,就进了维修厂,因此,未来的几天她准备搭公车上学。搭公车的时间限制很大,她不快去候车会迟到。 在走到公车站的途中,路羽然紧拉著外套前进。 “呼!冷死人了。”大概平时都开车上学吧,因此她不知道冬天的清晨气温挺低的。 走出巷口要往公车停靠站走时,她看到一部劳斯莱斯停在那儿,有个人倚靠在车旁,而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记得! 楚伦?他那么早出现在这里干啥? 看到他,路羽然本想绕道的,可回头一想,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而多走一段路呢?此刻该避开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于是她大摇大摆的欲往他眼前走过。 “早啊。”楚伦打著招呼。 路羽然看了他一眼,眼睛落在他打著石膏的手上。心想,他的手怎么了?不会是昨天撞车的结果吧?如果是的话,那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就昭然若揭了。 “你那么早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来接我上学的吧?”她故意挖苦他。 “是来接你,可是不是去学校,而是去公司。” “公司?”她怔了一下,然后横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变成sem的职员了?你接错人了。”这男人疯了吗?“不是sem的职员,是我个人的专属秘书。” “没兴趣。”她姿态摆得老高。 “那可能也由不得你。”他挑明的说:“答应当我的‘右手’直到我的手痊愈,还是咱们直接法庭见,你只能择其一。” “你有什么证据说你的手是因为我而受伤的?”她现在只能死赖,否则一旦承认,她也只有任其子取予求的份了。 “我相信你自己心知肚明。当然,你也可能选择睁眼说瞎话,对于这样的人,相信我绝对有办法将你弄上法庭,并且要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我不是被唬大的。” “你可以试试。”他连在威胁人时都能保持从容优雅的笑容。 上法庭的难堪她不想承受,更何况对上sem,她败诉的可能性近乎百份之一百,届时想必索赔的金额一定是一笔天文数字。 深吸了口气,路羽然在几经考虑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你要我怎么样?” “当我的秘书,跟著我上下班,打理我的日常生活,直到我的手痊愈为止。” “我还是学生,我要上课。” “可以,我打听过了,你一星期中只有三天有课。那三天上课的时间你可以晚上再到我家,其他的日子,你就必须到公司。” “公司里的事你有秘书可以帮忙,家里也该有佣人供使唤,你干啥要我当专属秘书?”根本就是全天候打杂的。 sem快倒了吗?否则他干啥那么省? “你加入之后,她们会变得很轻松。” “你根本就是恶整我。”她真是悔不当初啊!星期日该在家窝著的,没事开车到处乱晃的结果就是这样。“秘书的工作我根本没做过,打理家务事我也不擅长,你何不要我赔偿你车子的损失呢?” “这么说来似乎很有道理。”他赞同的点了下头。 “就是啊。”她可以不用去当全能佣人了吧? 楚伦最后还是摇摇头,“我的车子是保全险的,因此我对于你的赔偿金额根本不在意。”他挑眉一笑,“我在意的是……怎么折服你那高人一等的傲气和呛性子。” “折服我?”路羽然傻了眼。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人对她的脾气有意见哩! “你太闲了吗?” 楚伦的风度够好,没理会她的话,迳自道:“对你有兴趣的男人都是因为太闲了?” 看著脸色发青的她,他赫然发现,原来逗著她玩是件很有趣的事。 “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原因对我有兴趣,不过我得先警告你,凡是对我有兴趣的男人,如今都已自讨没趣的闪到一边去了。” 楚伦的笑很具兴味,“我一向喜欢玩刺激的游戏,对手若不强,游戏的趣味性就低。”看著她拉长的脸,他笑意更深,“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 路羽然咬著牙道:“我言尽于此,不怕死的话你就试试看吧!”说著,她迈开步伐往前走。 “上车吧,我送你去学校。” 路羽然看了那一部走到哪儿都令人侧目的劳斯莱斯。“不用了,那种车我坐不起。” 她淡淡的看了眼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 “你最好习惯,以后你陪著我上下班可能也得坐它。” “我可以自已开车。” “在你当我的专属秘书这段期间,希望你做到‘服从’二字。” “你……”这个既龟毛又沙文的臭男人,你会遭天谴的! 路羽然咬著牙恨恨的又走回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车。 她板著脸坐在后座,心里忿忿不平。她打从出生到现在,一向只有欺负人的份,啥时轮到她被欺负啦,而这个叫楚伦的男人,还真打从尚未谋面就把她吃得死死的,到现在她仍处于颓势中。 这口气她真的咽不下!不成,她不能老是这样屈居下风,得想个法子让他也尝尝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哼!他敢留她在身边当全能打杂的,他就要心脏够强,够禁得起刺激。 她路羽然对天立誓,只要楚伦敢留她在身边,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整到他心脏无力! 呵呵呵,只要她在他身边,一定有很多机会可以整到他的。 ☆          ☆          ☆ 今天是路羽然第一天到sem上班的日子。 一进入楚伦的办公室,她才知道他一个人拥有两个秘书,一主外务,一主内政。真是不懂他,他都有那么完善的秘书阵容了,找她来跳梁当丑角吗? 根本是摆明恶整她! 她跟著楚伦到公司,还弄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他就匆匆的进了会议室,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多了,仍不见他出来。 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她真是无聊到快抓狂。这时候才赫然发现,有个人陪她抬杠也好过现在这样的孤独。原来楚伦是有他存在的必要性。 闷,她快闷疯了! 正当她翻来倒去桌上的沙漏快到达第一百次的时候,终于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主内务的张秘书一看到她,立即问:“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是来这里工作,不是来这里当客人的,于是她说:“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她可不希望楚伦又以她工作时间不做事为由,编派什么罪名给她。 “帮忙!”张秘书想了一下,“楚副总没有交代耶。这样吧,麻烦你到隔壁的茶水间泡一杯咖啡,给在会客室里头的宋小姐。” “好。”泡咖啡?唉,她的工作果然和她当初预期的很像,还更是全能打杂的。 在路羽然要走出办公室时,张秘书又叫住她,“路小姐……”犹豫了一下她才说:“那个宋小姐是楚副总的女朋友,性子相当……刁钻,你小心一些。” “楚伦的女朋友?”她看张秘书的脸色有些尴尬,这才忆起这是sem的地盘,在这里叫那臭男人是不可以直呼名讳的,于是她很快的入境随俗,“呃,楚副总的女友?” 他不是才回国不久,这么快就有女友了?果然是花花公子。 “那位宋小姐和楚副总,据说是两家是世交的原因才走近的。”张秘书压低声音,“宋小姐十分刁蛮,公司前些日子有个女职员不知道为什么犯著了她,被她掴了一巴掌。你送咖啡去的时候,若没有其他事就快出来吧。” “哦。” 在一阵忙碌之后,路羽然终于端著咖啡来到会客室。推开门的刹那,她看到一双打量的眼光往她身上扫。 “请用咖啡。”这女人有病吗?干啥用一双x光眼看她? 唔,她必须承认楚伦的眼光是不错的,眼前的女子真的长得很美,可是她看人的眼神还真叫人想打她几拳。 “你是谁?为什么我没见过你?”宋子蕊冷冷的打量著她。对于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子,她自然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嫉妒,何况这女孩是在楚伦的公司上班,她的警戒心也就更高了。 “sem的员工那么多,你没见过的可多了。”路羽然淡淡的说。 她不想提自己的名字的原因有两个。第一,眼前这女子没她的缘,而且她很没礼貌。 第二,她在sem上班是暂时的,有必要报上大名吗? “你在伦身边工作?”宋子蕊忍住气又问。 “只是个打杂的。”方才张秘书说的没错,她真是该把咖啡放下后就走人,这女人在这里,此地的确不宜久留。“没事的话,你稍等一下,楚副总开完会就来了。” 宋子蕊不喜欢她的回答,她在路羽然拉开门要往外走的时候,故意将咖啡往地上一扫,瓷杯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客室里格外刺耳。 路羽然回过头去,正好对上宋子蕊挑衅的表情。她挑著眉似笑非笑的说:“今天的咖啡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喝,于是手就这么不小心滑了。” 根本是故意的。路羽然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意图,于是她打算来个相应不理的往外走。 “等一下。”宋子蕊叫住了她,“你不是打杂的吗?这一地的碎瓷屑你不打算清理清理?” 这话倒是提醒了路羽然她此刻的身份,因此她认命的折回来,蹲下身子打算尽“打杂者”的义务。 由于此处没有扫帚,她得直接以手捡拾瓷杯碎片。她一片片的拾著,捡到宋子蕊脚边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麻烦移动一下你的脚。” 宋子蕊移开了脚,在她捡起碎瓷片时,忽地用力踩下。路羽然的手来不及移开,瓷屑的锐利边缘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唔……”突来的刺痛令路羽然皱紧了眉。 “你可真粗心大意,连捡个碎瓷片都会被割伤。”宋子蕊一点惭愧之意都没有的说著风凉话。 路羽然原以为她是不小心的,因此若她诚心的道个歉,她自认倒霉也就算了,没想到方才她那一脚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样的女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道歉!”她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抑著失控边缘的怒气。“我要你为方才的事道歉。” “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宋子蕊摆出千金小姐的姿态,高傲的扬起头。 “也不过叫你捡个碎片都会割伤,像你这种人还更是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能用来打杂。” “我再说一次,我要你道歉。”她冷冷的、斩钉截铁的说。 “我偏不。”大概是有些怕了路羽然沉肃的表情,宋子蕊不安的站起来,虚张声势的说:“什么嘛,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那不重要。”路羽然盯著她看。这女人将她惹毛了,由手上传来的痛意更像是火上加油。方才那一划的伤口不但长且深,血到现在仍不停渗出来。 她只要她道歉,她废话那么多干啥? “我是你们楚副总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若没有为方才的事跟我道歉,就算你是楚伦的女朋友,也休想离开这里。” “你……你这打杂的,敢这样跟我说话!”宋子蕊想,只伯这个人有什么特殊背景,否则绝不敢对她如此。“你到底是谁?和忻伦有什么关系?”真觉的,她认为眼前这名气质不凡的女子和楚伦很可能有所牵扯。 路羽然不语。他们还能有什么关系? 看样子,这讨厌的女人似乎和楚伦的交情非比寻常,没有要好的关系,必定没胆子到sem撒泼,而自己若想整这女人,看来利用楚伦是最好的方法。 又从另一个方面想,楚伦会任由这女人如此,想必她在他心中一定具有相当重的分量,因此若要整他,似乎也得对这女的下猛药。 唔,那就制造些误会,让他们自相折磨吧! 这女人方才不是问她和楚伦是什么关系吗?那就说……“我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路羽然不但如此说,连表情都佯装出得意扬扬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子蕊的心都凉了,看她的表情更像敌视情敌一般。 路羽然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来,大略处理手上的伤,“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他内定的未婚妻你信不信?” 这个谎扯得真大,当他未婚妻?哈,她又不是没事找事做!像他那种超级恶少沙文猪,免费打包奉送,她都嫌没地方摆哩。 宋子蕊眯著眼再度打量她。 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像会说话一般,巴掌大的瓜子脸加上精致完美的五官、一头如黑瀑般的长发,这样的水灵美人的确是会令男人失了魂。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女子浑身散发的气质和娇气,若不是出自优渥的环境,是没法子培养出那样的贵气的。 长得美又出身良好,这样的女人成为楚伦的未婚妻的确有可能。 可是自己也喜欢楚伦呐!于是宋子蕊仍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下去。“我和伦算是很熟的朋友,为什么我没有听他提过你?” “一如我都快成为他的未婚妻了,也不曾听他提过你啊。”光是看她的表情,路羽然就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沮丧到了极点。 哼,谁叫她那么蛮横无礼,若是她方才道个歉,她现在也不会这样恶整她。 唉,可怜哦,原来再怎么刁蛮的女孩子一旦遇到爱情,也和一般人一样,都是很脆弱的。 “可是……” “楚伦是花花公子你知道吧?你想,一个成天想自由、想玩的男人,会让你知道他有其他女朋友吗?若不是今天到公司来,我还不知道他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呢!”路羽然有些幽怨的说,演戏总要演像一点吧? 她的话可是合情合理!更何况楚伦也真的是那样的男人,她一点也没冤枉他。 “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呜……”宋子蕊再也忍不住的当场低泣起来。 “那个男人本来就很丧心病狂。”她火上加油的说。 sem的副总就了不起啊?哼!去他的! 男人嘛,就要像冉熠那样温柔深情。唉!一想到他她就难过,两个人明明长得那么像,为什么性子会差那么多? 一个是文质彬彬的学生王子,一个却是霸气狂傲的企业恶少。 “不准你这样说他!呜……” “更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会喜欢上他?”路羽然不屑的撇撇嘴。“他除了长得帅又有钱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有这两点就很迷人了!呜……”宋子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脸,因泪水而糊了的妆有些恐怖。“从方才到现在你一直在批评他,既然对他那么不满意,为什么还打算和他订婚?” 对哦!她太热心批评他了,这像仇人不像情人,没法子,她一向骂他骂惯了,一时间要转成情人间的羞涩爱恋,还更给他有一点小恶心。 算了,只是演情人嘛,她在加入儿福社之前,好歹也在戏剧社玩了一段时间,难得现在有机会担纲挑大梁,她就好好玩一玩。 “其实我是习惯性的批评啦!他啊,在很多时候是很温柔体贴的,例如他怕我在家太闲,就找我来公司打杂;平时怕我太无聊,就和我吵嘴抬杠打发时间,再不然,就是约我上法庭闲聊纯吃茶。” “他对待你的方式……很特别;人家他对我才不是这样呢,他总是会很温柔的抱一抱我、吻一吻我,甚至……”她红著脸羞答答的低下头,“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路羽然没好气的回道。 楚伦这个死色胚!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一阵不舒服,八成是因为楚伦和冉熠长得太像了,因此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她就不太高兴。 “男女在一块还会发生什么事,云雨之欢免不了的。”宋子蕊看了她一下说:“怎么,你们快订婚了,他还没有跟你发生过关系?他和我在一块可是很热情的哦!”她涂著蔻丹的手指搁在唇边,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哼,这女人还真是忝不知耻,那种事好像成为她炫耀的事了,对付这样的人就是以毒攻毒,也就是说,她不要脸,她要比她更不要脸!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更何况她若不如此玩下去,前面的那一大段戏不就白演了吗? 她豁出去了! 路羽然笑得很假,“都已经快是未婚夫妻了,我们怎么可能没有过鱼水之欢呢?他呀,真是猛男之最,每一次都要到我想逃。”这帖药下得够重吧?重到她自己都脸红心跳,差点没翻白眼。 “你……” “你不知道他一向很纵欲吗?一旦玩得起劲,把老命拿来玩也在所不惜。” “太……太过分了!”宋子蕊站起来往门口方向走。 路羽然仍不放过她,“嗯,一个晚上七次是太过分了。” “七次?”宋子蕊瞠目结舌,怔了一下,她拉开门,像斗败的“母”鸡一样走了出去。 目送她离开,路羽然再也忍不住的笑出来,笑到蹲下身子。 七次!别开玩笑了,她虽没经历过男欢女爱,可也知道七次是个不太可能的次数,那会出人命的! 她用手比了下“七”,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七次?楚昕伦若真的一夜做七次,他不过劳死,也会马上疯的。” “真的吗?你要不要试试?” 头上传来一道嘲讽而玩味的声音,路羽然吓得心跳差一点停止。 楚伦?不……不会吧?! 那么方才她所说的话,他听见了吗? 她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根本没勇气抬起头来。 在距她两步外的地方有个高大的身影,然后那身影蹲了下来。 “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什么叫一夜七次?什么又叫过劳死?马上疯?” 他果然听到了!路羽然在心中哀号。 “唔……我想,你一个晚上游了泳池七次,不会过劳死,光是想也会马上疯掉吧?” 她真是有够会掰。气定神闲的把话说完后,她又很镇定的说:“你的话问完了吗?若问完了,我要去忙我的事了。”说著她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离开楚伦的视线后,路羽然才松口气。呼!好险,差一点就糗大了。 现在呢,她就等著看楚伦和方才那位宋小姐的好戏了,看来他得费一番唇舌才可能跟女朋友解释清楚喽! 然后在他解释的过程中,他一定会知道自己和女友的误会全因她而起。接著呢,他会发觉把她留在身边根本就像摆著一枚定时炸弹,也相信没有她的日子,他会更加轻松自在。 呵呵,她等著脱离楚伦这苦海喽! 第四章 打从上一回把楚伦的宋姓女友气哭之后,路羽然每天等待著楚伦找她算帐。一旦他找上她,她马上就可以卷铺盖走路,可是他竟然像是没那回事发生过。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 他没找她麻烦,她也就跟他耗,耗到最近,她发觉自己愈来愈变态了。 最近,看到什么地方有日常用品大特价,她就会去抢了一大堆往他的公寓塞,假日时,还会在看到太阳出来,主动帮他晒棉被,最可怕的是她每天傍晚随他回家,就会替他拿拖鞋,然后端上一杯热茶。她大概只差没有电视上的广告那么恶心,顺道来一句“你会累吗?我去给你放热水。” 人是不是都会有一种惯性?像她现在被使唤久了,就养成一种“奴性”。 天!她好歹也算是个千金小姐,家务事有佣人帮忙,过的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什么时候这么可怜了,就为了撞坏人家的林宝坚尼,撞伤了楚伦那只镶金镀银的右手!想到那部林宝坚尼,它现在又可以在路上嚣张了,而她却还在这里做苦工,只因为他的手还里著一层石膏。 想起来真是有够○x☆*……她何时才能恢复自由之身,可以不再这么奴性的变态下去?她已经快两个星期不知道逛街是什么感觉,不知道足足睡够十小时是什么感觉,甚至快忘了余允欢、殷若恬是什么模样,惟一记得的就是楚伦的那张脸。 像今天是星期日,楚伦的佣人部放假去了,就只有她连星期日都还得陪他在家大眼瞪小眼。 不过说真的,他那张脸真的好像冉熠,像到许多时候她都会不知不觉的瞅著他看……“你在看什么?” 路羽然摇了摇头,百感交集的想,他和冉熠真的好像。 “你在想什么?”楚伦端起咖啡轻啜一口,好奇她方才秀眉紧蹙的原因。 找个现实一些的事,蒙混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心事吧!于是她开口,“你的石膏什么时候可以打掉?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自由?”她起了坏心眼,“如果医生太慢下决定,我来。” 他失笑道:“看来你还真恨我手上的石膏呢!” “它什么时候离开你的手,就表示我什么时候获得自由。” “好伤人呢!我以为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还打算长久合作下去哩。”他挑著浓眉半认真半打趣的说。 长久合作?她头皮开始发麻。“你是什么意思?”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觉楚伦这人也许有些浮华无行,令人感到吊儿郎当,可是他从来不说废话,说的话里一定有些道理。 “你在宋子蕊面前自称是我未婚妻的内定人选,不就是希望和我长久合作下去吗?” 他似笑非笑的说。“我原本还考虑,是不是该把你谎称的‘内定人选’一词让它成真。” 宋子蕊?他指的是上一回被她气哭的那个宋小姐吗? “我才不要!”她有些狼狈的红了脸。 原来他已经知道她对宋小姐说些什么话。 只是当时逞一时之快的话,如今想起来,天!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说得出口的。什么楚伦是很纵欲的,每一次都要到她想逃,一个晚上七次……哈,她当时一定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等一等,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方才楚伦说的话。他真的把她当成未婚妻的内定人选吗?不会吧?路羽然的心狂跳著,她偷偷的看了一下楚伦的表情,发现他正玩味的看著她,那笑容似真又似假,她根本分不清楚他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心。 管他有没有真心,反正她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冉熠,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对于她的回答,楚伦只是懒懒的一耸肩,“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你的‘不要’可以不必这么急著说出口。” “你的意思是……”他大概只是说著玩的。 “我一旦决定的事就会贯彻到底,不管对方的答案是yes或者是no。”他放下咖啡杯,漂亮的眸子中有著他一贯一意孤行的色彩。“而我的意思是,只要我有心让你成为我的,你就跑不了。” “你……”她讨厌他威胁人的语气,而且她知道他一向说得到做得到。“你不会真的对我有兴趣吧?” “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他没有正面回答。 “可爱的女孩有很多。” “可是以情敌的身份把我女朋友气走的人却是你。”楚伦一脸赖定她的表情,“你以‘内定未婚妻’的姿态把我女朋友气走了,这件事你怎么了结呢?”其实宋子蕊根本不是他女朋友,他知道她喜欢他,可他只把她当成一般朋友看待。 之所以会允许她偶尔到公司来,也不过是把她当成烟雾弹、障眼法。 唉!他现在面临的是三十症候群。人只要到了三十岁还不结婚,四周的人就会给予“关爱”眼神,好像不结婚就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打从他回国到现在,他那位到了九年前才肯认他的父亲就开始为他物色对象,害他三不五时得赶场相亲,他真是恨透了那种不时得上演的肥皂剧。 在美国的时候,他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吓跑一堆欲来相亲的名门淑媛,但他回国至今尚未满三个月,狼藉的名声还来不及建立,因此才引来不少烦人的相亲。 在未成为那些富家女避之惟恐不及的花花大少之前,他想找个女友当护身符是最好的方法,于是当外传宋子蕊是他的女友时,他也就配合的沉默不否认。 如此一来,他可以避免被其他富家女觊觎的烦人事,二来在面对楚家众老时,也算有个交代。 原本以为有了宋子蕊就没事,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路羽然嘛……唔,以她的外形,当他的女友是比宋子蕊更加有说服力,何况他好像也挺习惯她待在他身边了。 好吧!暂且就赖上她了。 “还能怎么了结?”路羽然反问他。 为什么情况和她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一向都是料事如神的啊,怎么她老是料不中楚伦会怎么做?他还真是她的克星。 楚伦双手交叠在胸前,“我也对于你的答案很好奇。” “你就不必好奇了。”她对于他的眼神十分敏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即将付出代价的感觉。“大不了我跟你到你女朋友面前把事情说清楚。” “你的话对我和她彼此之间伤害太大,只怕我们是破镜难圆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所以只要你诚心的向她道歉,一切就ok。” “问题就出在我不爱她。” “啊?!”路羽然傻了眼。弄了半天,真正有问题的人是他,那他刚才在干什么?存心耍她吗?这讨厌的恶少!“这是你和她之间的问题,不干我的事。”既然问题出在他,她就不必为了他和女友分手的事负责。 “本来是不干你的事,可是你在无意间闯入,我很难不算你一笔。”他笑得邪恣。 “又算了一笔?!”她瞪大眼,“告诉你,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等你的手好了之后,我才不管你在我身上算了几笔,一定走人。” 楚伦才不理她的愤慨言词,依旧态度从容,然后不慌不忙的扔了个问题给她,“嗯,方才忘了告诉你,星期三我要到美国去开会,大约一个星期左右,你回去准备一下吧。” “嗄?”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确定她一定会跟他去,他只是告知她一下而已?她为什么什么都得听他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去美国?” “你是我的专属秘书,我可不希望我不在的期间你太闲。”他理所当然的说。 路羽然不高兴的仰高脸,“我不要跟你去。”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那她算什么? 她一向是个自我意识甚高的女孩。 楚伦轻松淡然的看著她,“我不习惯被拒绝。”他玩世不恭的脸上有著不容拒绝的霸气。 “我专门拒绝人。”她要让他知道,全能佣人也是有人格的。 “你有时候很不可爱。” “我本来就不属于可爱型的女人。”她双手叉腰,十分蛮横。 看著她的样子,他不怒反笑,“好呛呐!可我就是喜欢你这型的。” 他的话会令人吐血!路羽然杏眼一瞪,“你……你没救了!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命风流的登徒子。你沙文、自以为是、自大……你根本就是集我最厌恶的典型于一身,你……你……我又不是‘目瞅糊到牛屎’,才不会喜欢你!”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有多么讨厌他。 “骂够了吗?”他还是一副潇洒从容的态度。“换个台词吧,这样的话好多女人对我说过了。”他噙著笑,似更似假的说。 啊?原来她还不算狠角色。“原来你这么惹人厌。” 她以为他是天之骄子哩,sem未来的总裁原来这么“顾人怨”。 “可是讨厌我的人,后来都开始迷恋我。”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自我膨胀!“别开玩笑了,别说是迷恋,我连喜欢你都不可能。” 楚伦一挑眉,“打个赌,只要我肯,要你喜欢上我不会是件难事。”他看著路羽然不以为然的表情,故意激道:“怎么,你不敢赌?怕结果被我料中,赌不起?” 对于人性他摸得透彻,有时请将不如激将。 开什么玩笑!“赌就赌嘛,谁怕谁呀!” 楚伦满意的一笑,“那你就回去准备吧,在美国的那一个星期中,你得管好你那颗心了。” 路羽然眯眼看著他那如同狐狸般的笑容。为什么她现在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她原本不打算陪同前去的美国行,怎么还没展开固守“坚持”的阵容时,已经莫名其妙的被设计去了? 楚伦这只臭狐狸! 在路羽然恨自己恨得牙痒痒时,楚伦却兀自想著心事。 相处之前,他原以为她是个刁钻的千金小姐,相处后,他赫然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她没有他想象的势利、眼高于顶,似乎也没有路威宏的嫌贫爱富。看来他对上一次邀约所做的事,还真有些过分。 也许他是不该把从前对路威宏和路紫茵的印象刻板的套用在她身上。 记忆中,路羽然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很早熟、很活泼,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九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圣诞夜吧?那是个百感交集的夜晚。 记忆里,那年的冬天好冷,他失恋了,母亲撒手人寰,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那一年是他待在台湾的最后一年,也是有人用“冉熠”这名字叫他的最后一年。后来他到美国去,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人生,以及认祖归宗后新的名字楚伦。 日子过得好快呀!他由冉熠改名叫楚伦原来已经有九年了。 九年…… ☆          ☆          ☆ 路威宏坐在路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脸色十分凝重的说著电话。 “再宽限些时候不成吗?”他此刻极需要一笔五、六亿的周转金额,没有那些钱,路氏企业就准备成为历史名词了。 “路先生,我对你的宽限日期已经够优惠的了,这个月中就是我的底限,再往后不可能!”对方下了最后通牒之后随即挂上电话。 坐在一旁的公司主管方雄见路威宏脸色不佳的挂上电话,忙问道:“刘先生说什么?” “他说这个月中即是他给的底限。”路威宏吐了口气,身子往后靠。“怎么办?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要弄到六亿元谈何容易。”以往他信用尚佳的时候,向别人挪借六亿都不算小数目了,更何况是现在。 “前些日子你不是打算向sem挪借?” “甭说那件事了。”他原先是想借攀亲的机会来促成他借钱的目的,可是现在……“sem和我仅仅只有一些生意往来,没道理一次借出那么一大笔金额。” 想到上一回的相亲事件,可是一句灰头土脸了得。 sem是跨国集团,六亿对他们而言根本是小数目,可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他们拿出钱?更何况路氏即将要倒闭的事在企业界已经不是新闻,借给路氏的钱恐怕无法要得回来。试想,连和路氏有姻亲关系的罗士企业都对外表态不愿再借钱给路氏,他还能向谁借? 方雄看了下路威宏,说:“董事长,呃……”有件事情不知道董事长到底知不知道? 听说他和其千金仅仅只是继父女关系,因此他若不太关心她,对于她的一些事不太清楚,那也在情理之内。 更何况,他知道的事情也只是听朋友说的。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有人亲眼目睹二小姐最近和sem的楚伦先生走得很近,几乎是出双入对。”有个看过路羽然的朋友说,她甚至在深夜和楚伦走在一起。 “有这样的事?”这对路威宏来说,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董事长不知道吗?” “的确是不知道。”他低头想了一下。 路羽然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举止。她一向都很自我、很自由,有时候和朋友玩到一、两点才回来也是正常。这么一想,她最近好像还比较早回来,有时十一、二点就可以看到她。 方雄一向计谋多,他忽地抬头往楼梯方向看,然后压低声音问:“三小姐在家吗?” 看到路威宏一脸不解的样子,方雄继续说:“我倒觉得,如果二小姐和楚先生真的如我朋友看到的那样,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什么意思?”就算他们两人感情再好,那也该是最近的事,不好因为如此就向对方借钱吧? 方雄诡谲一笑,很神秘的说:“也许咱们可以来一招仙人跳。”接著他附到路威宏的耳边,开始说著他的计划……“这样……行得通吗?”路威宏十分犹豫。 “绝对行得通。”方雄见他尚在考虑,于是捉住他的痛处说:“这是最快可以叫楚伦拿出六亿元的方法了。你不希望太晚筹到钱,而使得路氏企业就此消失吧?” “这……” 正当方雄要进一步游说他时,楼梯传来脚步声,他很快的坐直了身子,一看来者是路羽然,他陪笑著说:“二小姐早啊,我们讲话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 路羽然对他礼貌的微微颔首。她对方雄的印象一向不太好,因此打招呼也不算热络。 “方叔,早。” “才多久不见,你更是愈来愈漂亮了。” “谢谢。”她连道谢都是因为礼貌而不得不如此,半点真心也没有。来到路威宏的对面坐下来,她当方雄是隐形人一样的直接开口说:“爸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她真的快被烦死了!哪有人当秘书当得那么“专属”的?她现在没有课的日子几乎全跟在楚伦身边,三不五时还得陪他出席一些宴会,天呐!她这秘书还真好用,秘书、公关、管家……全包办了! 要不是她以不外宿为借口,每天最多工作到晚上十一点为限,否则她还真吃他的、用他的、外加“睡”他的! 昨天楚伦告诉她,说他后天要到美国开会,准备带她一块去。 一块去?他脑袋有没有问题啊?还是真用她用上瘾了?他去参加会议不带正牌的秘书去,却带她这半吊子的,只因为她是“免费劳工”吗? 唉,她也很努力的拒绝他,可是末了,却还是莫名其妙的被激著承诺一道去。现在她总算明白,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要以什么借口告诉继父,她往后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不回家? 算了,就说她到朋友家去玩吧,要不然该怎么办?总不能明说她和楚伦到美国?这么说的话,她的清白全毁了。现代人的桃色想象力异常发达,她没兴趣拿自己的清白去让人嚼舌根。 “你说吧。”路威宏并不甚在意,他现在自己的事情都快摆不平了。 “我……我后天要到南部的朋友家玩,可能会逗留个一个星期左右。”这个理由,希望能被接受才好。 路威宏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你去吧,自己小心一些就是。” 路羽然没有想到一切会那么顺利,她笑开了脸,心情一好,对于方雄的脸色也好一些。“那你们聊,我出去了。” 待路羽然出门后,方雄开了口,“董事长觉得她真的是到朋友家玩吗?” 路威宏觉得方雄也未免太多疑了,“年轻人到处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羽然一向喜欢到处去。”他啜了口茶,“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算太长,该是真的到朋友家吧。” 就算不是,她都那么大了,他对于她的事也不该管太多。 “现在还在上课期间,虽是大学生,二小姐没道理为了去朋友家玩而跷那么多课。” “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到南部朋友家玩只是借口,也许她另有去处也说不定。” 怎么他这公司主管管得那么多,东管西管管到他的家务事来了?路威宏脸上有愠色,“她的事你就别管太多了,还是帮我想个法子解决现今的资金问题吧。” 方雄露出笑容,“我是在为你想法子没错啊。”他接著说:“你想,如果二小姐未来一个星期要相处在一块的对象是楚伦的话,那么方才我替你想的那个仙人跳计,不就正好可以实行?” “那法子不太好吧?”商场上尔虞我诈的情况虽然屡见不鲜,可这法子未免太不正道。 方雄看他仍在犹豫,于是说:“你暂且别急著思考这法子好不好的问题,先弄清楚二小姐未来的一个星期中到底和谁在一块。”只要一确定她是和楚伦在一起,他就有法子说服路威宏照他的方法去做。 这年头自己的利益最重要了,谁管廉耻这问题。 路威宏想了一下,好像也有道理。“怎么知道她和谁在一块?”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方雄很热心的说。 “嗯……”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唉!六亿,他去哪儿筹这些钱? 第五章 出国的东西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路羽然看一看车后座的小行李箱。大概鲜少人出国和她一样轻便吧?事实上,她也不得不如此,万一她带的东西太多,很不幸的楚伦的行李也多,届时她只怕要充当苦力累死自己。 开著车来到楚伦的公寓楼下,她尚未下车就看到他和一名美女走在一块,不知怎地,她心头涌上一股很不是滋味的感觉。 八成又是“冉熠效应”了。 她懒得下车,待在车上看著他们。 怪了,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名美女很眼熟,好像在哪儿看过?那种熟悉感有些遥远,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不过,可以很肯定的是,在这之前,她们一定在哪儿见过面。 在楚伦送美女上车,且等她将车子开走后,路羽然才下车拿出行李。 她有些酸意的看了眼那部早开远的车子,“喂!大美人哦,她是谁啊?”她的重点放在句末。 “大学学妹。” 路羽然不太相信的挑了挑眉,“你在台湾也有大学学妹啊,你不是才从美国回来?我还以为你的学妹都该是金发碧眼的呢。” 楚伦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的把自己的行李拿上停在一旁的车子。 路羽然本来想进一步把那女子的事情弄得更清楚,可当她把视线放在楚伦身上时,发现另一件转移她注意力的事。 “你……你的手……” “石膏拿掉啦。”在她脸上,楚伦捕捉到她恍若被骗的表情。他好笑的看著她,“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的石膏快点拿掉吗?” “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她很不高兴,“也许你的石膏早在几天前就可以拿掉了。” 楚伦笑而不答。 她冷著声音道:“你的手既然好了,那我也可以走人吧?”她打算把行李放回自己的车上。 “本来是可以,可是你忘了吗?你才和我打赌,如果你现在就这么走人的话,那是承认自己喜欢我喽?”他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逗著她玩,从她脸上多变化的表情中,他可以得到很大的满足。 这种感觉在他以往所交往的女子身上从来不曾有过。因为特殊,他心中涌起一种近乎珍惜的感觉。 “才不咧!” “那就是啦!” “问题是,我根本不喜欢你,所以毋需证明。” 楚伦上了车,顺道把她手上的行李也拿过来。“我倒觉得你根本输不起。”这段日子以来,他习惯有她在他身边,因此决定美国之行后,他很直觉的想带她一块去。 “对了,是我的错觉吗?我老是觉得你在偷窥我。”他的感觉一向很敏锐。 每每他专心于某些事物上时,老会觉得有道目光正盯著他。后来他终于捉到了那个偷窥者,他每次循著自光望过去的时候,就会看到她仓皇的红著脸把头低下,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她知道自己被逮到过好几次,想赖也赖不掉,于是她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会看他,那是因为他长得像冉熠。 他们两个真的好像,像到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因此她才会忍不住看他嘛。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楚伦看著她,“一个女人老是偷看一个男人的原因,如果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你难道还有更好的解释?” 路羽然一向把想念冉熠的心情像宝贝一样的收藏在心中,不随便与人分享,可是现在遇到这种情况,似乎不得不说了。 “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看你的,那是因为……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一个人。” 楚伦一挑眉,“推托之词。” “是真的。”她的脸红了红,“我在好小、好小的时候就喜欢一个大哥哥,那个人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他叫冉熠。” 当她提到“冉熠”两个字时,楚伦的脸色变了变。 她微微一笑,“你一定不相信,一个国小学生会喜欢一个大学生……”她缓缓的垂下眼脸,轻轻的诉说著她的初回心动,那段历时十数年至今的单恋……“九年前的圣诞夜,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冉大哥,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了。”路羽然咬著唇,谈起冉熠时散发的幸福笑容中有抹淡淡的幽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无从打听起。” “对于一个音讯全无的人,你又何必那么在乎?”楚伦的心被揪紧了。 因为感情伤害而封闭,因为长期处于尔虞我诈下而冰冷、自私的心,此刻像是受到暖阳照晒而融化了一般。 “有些人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如果能忘,她不会让自己的感情长期禁锢,不会让自己那样痛苦。 “你知道吗?每每我走在路上,只要看到有人某个角度像他,甚至只是像他一样拥有一对浓黑飞扬的剑眉,那一整天的心情就会好得没话说。我坚信,有一天冉熠一定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尽管后来的日子里,我仍一次一次的失望!” “你会因此而恨他吗?” “会!”路羽然嘀高了唇,“恨他为什么让我等那么久。如果他早一点出现,我就不会常常偷窥你啦。”虽是开玩笑的话,实际上也很清楚的把偷窥的原因说明白了。 “不过,说真的,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冉大哥终于出现了,还开心得不得了,谁知道……” “我和他……差很多?”他暗示的问。 “样子几乎分毫不差,不过看得出来,你比他过得好。”她横了他一身高级的西装革履一眼。“sem未来的总裁呢!”语气中嘲讽的味道颇浓。 楚伦失笑,心想,他过得好也有事啊!“除了样子,其他呢?” “性子南辕北辙。”她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是自命风流、行为轻佻的富家子,一个则是稳重谦虚、温柔深情的大学王子。” “还差真多。” “那当然。”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叹口气摇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冉大哥已经不再是你印象中的冉大哥了,他可能成了我这个样子,这样你还喜欢他?” “像你这样?不会吧?”她的表情相当滑稽。 她看他的样子还真像在看一条害虫。唉,如果让她知道,冉熠等于楚伦,也就是他们是同一人,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我是说‘如果’。” “如果……”她想了很久,“好可怕的问题,我无法回答耶。” “那你只怕要有心理准备哦,九年的时间不算短,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个性了。”他话中有话的说:“也许,从前的我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认真的语调和平时说话时嘲讽的调调差太多,路羽然忍不住抬起头看他。这一看,赫然发觉他的眼神好遥远。 遥远到……她不可及的地方。 从这角度看他,她仿佛看到了九年前的冉熠。他总是以好认真、好真诚的心去面对任何事物……一瞬问,路羽然把冉熠和楚伦的影像重叠了。 ☆          ☆          ☆ 美国下雪了! 路羽然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看外头由天而降的白雪。她是个很怕冷的人,因此,从小到大虽有多次出国的经验,却每每选在其他季节,错开会下雪的冬季。 第一次看见雪,她的心情异常的愉快。原以为会把人冻得死去活来的气温,也因为室内暖炉的关系而有了改善,甚至感到一室的温馨。 这是到美国的第二天。原本以为她又得七早八早起床,跟著楚伦到公司去开会,可待她醒来已近十点,楚伦早就到公司去了。听别墅的老管家温特说,他在出门前还吩咐他们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咦,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人性了? 既然他难得有人性,她自然就乐得偷闲一回。 用过早午餐后,原本她打算到外头走走,可才拉开门,外头的冷风迎面而来,她又乖乖的将脚缩回来,她这只怕冷的动物才不想冻死在异乡。可是她又太无聊,于是便听从管家的建议,到楚伦的书房看书打发时间。 哇!看不出来那登徒子是只书虫,他的书房大得离谱,好像是小型的图书馆,不过,里头还是以商业书籍占多数,就连杂志也都是一些商业期刊,她原以为会看到的花花公子、阁楼等杂志,没想到一本也没有。 真不愧是楚伦,藏得真好! 几个大书柜满满的原文书,她又往后走,然后她很讶异的看到一个书柜中摆满了中文书。仔细一看,那些书全是国内大学法律系的指定用书。 楚伦不是前些日子才回国,是个abc吗?那么也该是在美国受大学教育才是,怎么他的书柜里有这些书? 她这么想时,忽然想到来美国之前,她在楚伦公寓楼下看到的那个美人。她是……是冉熠的法律系学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因为当年那女人是姐姐的情敌。有一阵子姐姐带著她去赴冉熠的约时,那个美女三不五时就会借机出现,弄得姐姐怒而拂袖而去。她会对那美女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如此吧,她好像叫什么丽……崔明丽吧? 只是她为什么会认识楚伦?而且那时他说她是他大学时的学妹……崔明丽是法律系的,那么说,楚伦也是法律系的喽?而冉熠当年念的也是法律系……楚伦和冉熠之间,似乎有那么一些恰巧的联系。 一种奇特的感觉窜入路羽然的脑海,她推开书柜的玻璃门取出其中一本六法全书,直觉的翻到书的末页,然后她看到和九年前冉熠送给她的卡片中一样刚健雅逸的字,上头签著「法律系冉熠”。 她手中的六法全书掉落地板,从里头滑出一张相片,她赶紧蹲下身子将相片捡起来。 陈旧的相片中有三个人,一个是冉熠,一个是姐姐,另外一个夹在他们之间的,自然是每一次他们约会时总是哭闹著要跟去的自己。 路羽然的脑筋浑噩成一片,口中喃喃的念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在她思绪紊乱之际,管家温特推开门,端进来热腾腾的奶茶。 看她呆呆的站在另一端的书柜前,温特微笑道:“我叩了门,你没回应,我就直接进来了。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她打从第一眼就喜欢这东方女孩,像个搪瓷娃娃似的。听说她是个大学三年级的学生,可是以西方人的眼光来看,她的模样像是国、高中的孩子一样。 “过来喝一些奶茶暖暖身子吧,我冲的奶茶可是有口皆碑的哦。” 路羽然拿著相片走过去,她必须把心中的问题弄清楚。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温特小姐,有件事想请问你。”她拿起装著热奶茶的杯子温暖发凉的手心,分不清是真的冷,抑或是情绪波动太大。 “如果是问楚家的事情,我知道不少哦,我在楚家帮佣二十几年了。”她点燃温茶用的腊烛,把瓷壶放在其上保温。 路羽然将相片拿给她看,“楚伦……呃,楚先生他有没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温特看了一下相片,“这是楚先生在未来美国之前的相片吧?”她很肯定的说:“楚先生是我们家老爷惟一的儿子,他没有其他兄弟。” 那也就是说,楚伦就是……冉熠? 天!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他不是在美国长大的?” “楚先生是拿到大学文凭才到美国来的。”忽地,温特压低声音,“因为他不是老爷元配夫人的儿子,因此在夫人还活著的时候,他根本没法子进楚家门。” “那后来……” “后来楚先生的生母死了,可能是可怜这孩子吧!再加上不久后,一直反对他认祖归宗的夫人也死了,而楚家年轻的一辈又没有比较优秀的人才足以扛下sem的重担,因此楚先生才被找回来。” 路羽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她曾试著打探冉熠的消息,可总是半点收获也没有,原来后来他到美国来了。 想知道冉熠到美国来后日子过得可好,于是她问:“他到美国来以后,一切都还顺利吧?” 温特叹了口气说:“他刚到美国来的时候,楚家的每个人,除了老爷之外都当他是外头的野种,根本没有人愿意承认他,甚至有时还会使手段陷害他。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夫人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少爷因为嫉妒楚先生的受重视程度,还曾唆使人绑架他,打算撕票。” “他没受到什么伤害吧?”楚伦能活到现在,那表示他没事,可是当时呢?他可有受伤? “那些歹徒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痕,不过,后来他还是逃出来了。”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自从那件事之后,他的性子就变了,变得阴鸷、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别人根本探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大概是他开始警觉到自己身份特殊且敏感的开始吧! 被当成sem未来继承者栽培的他,是多少人眼红而亟欲毁掉的对象,若警觉心不够,心肠不够狠,在未成气候前就会被设法毁了。 路羽然似乎有些明白楚伦和冉熠是同一人,可为什么性子如此南辕北辙,有时候是环境使得人不得不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路羽然的心开始揪疼,眼眶渐地红了起来。 “总之,楚先生刚来时的处境是你没有法子想象的,不过,幸好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以自己的实力让sem的大老承认了他的地位,他在商业方面的长才使得sem的竞争实力往上推进了一大步,顺利得到董事会的一致认同,在明年初将出任sem总裁一职。”顿了下,温特接著说:“大概也是因为曾发生绑架事件,因此少爷是老爷独子的事,sem都采低调处理,外界也仅仅知道他是老爷极看重的一个年轻小辈。” 怪不得当初继父会说楚伦是楚浩天的世侄。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想必继父至今仍未亲眼目睹楚伦的庐山真面目吧?否则他该会惊讶他的相貌和冉熠的神似。抑或事隔多年,对于当年的肉增只有数面之缘的继父早忘了他的长相? 是有这可能,他一向挺眼拙的。 “原来他……曾过得那么辛苦。”在知道楚伦就是冉熠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天之骄子,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没想到……她一直以为他那嘲讽的眼神是纨胯子的标志,想必他大概也以为她是那种天生爱与人斗嘴的刁蛮千金。 唉,难怪当他知道她钟情于冉熠时会问她,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的冉大哥的性子和他一样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原来他会这么问是话中有话。 “还好一切否极泰来了,老爷对于他的表现一直引以为傲。”不自觉的温特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接著说:“不过啊,他的感情……”看了路羽然一眼,她很小心的说:“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很关心他的婚事。” 她八成把她当成楚伦的女友了,谈起他的感情才这么小心。“他有喜欢的对象?” “嗯……我知道他和不少女人交往过,可能都不喜欢吧,后来都很快就分手了。” 温特一提到楚伦这方面的事,就不像方才那样侃侃而谈。 可见他花心的传闻也非空穴来风。 “没有比较固定的女友吗?”她在sem混了一小段日子,曾经听过女职员谈他的风流史。 温特有些尴尬的说:“希望他这回和你能固定下来。” 唉,他家少爷风流史,那可精采了哩!一会儿是名歌手、国际红星,一会儿是文艺界的名女人,没多久又换成是……总之看得她家老爷眼花缭乱,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心中真正所爱。 只是这种话她哪敢对少爷带回来的她说,万一她是少爷心目中的真爱,那她胡乱说了话可不得了。 路羽然心想,唔,果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楚伦家中连管家都那么擅打太极拳,这么四两拨千斤就把尴尬的事件一语带过。 她沉默了下来,温特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意自己之前对她说的话,又怕她再多问些什么,于是连忙说:“我楼下还有些事要忙,你在这里看看书吧,有什么事情叫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嗯。” 温特走后,路羽然在紊乱的思绪中想理出些头绪。 有些事如今一想起来,似乎清楚明白了许多…… 第六章 终于结束了繁忙的一天。 楚伦从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已届下班时间,他回到办公室正打算收拾一下东西离开时,公司的一名女职员走了进来。 “楚先生,会客室有位路羽然小姐在等您。” 羽然?她怎么来这里? “我知道了。”虽有些意外,但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感到挺愉快的。 出了办公室,他直接来到会客室。推开门,他看到正在欣赏一幅莫内复制画的路羽然。 “挺难得的呢,我以为因为时差的关系,你可能会睡到忘了起床。” “我的适应力没有那么差。” “怎么想到要来这里找我?”她不是一向视他为洪水猛兽?“是因为太闲了,没人陪你抬杠?” “才不是。”她红了脸。“我是你的专属秘书不是吗?”怎么他们之间老喜欢用这种抬杠方式对话?好像他们打重逢后就一直是这样。 其实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她要负一半的责任,她不是一开始就没给他好脸色吗? 楚伦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将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优闲的轻啜一口,“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这专属秘书会不会来得太‘早’了?”开玩笑的语气中有他惯有的嘲讽调调。 “反正到美国来,多得是为你服务的人,我这打杂的可以乘机多休息。”她可不会因此而感到不好意思。“喂,我到美国来算是客人哩,你这‘西’道主难道没有一点点表示吗?” 见他只是笑而不答的看著她,路羽然的脸反而更红了,“你该带我到处走走,逛逛街、喝喝咖啡的,好歹尽尽地主之谊嘛。” 楚伦有些失笑,“我当初真不该带你来。”其实,他带她到美国来真的是打算带她到处走走。这回到美国来的时间算充裕,扣除掉公事,他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带她到处去玩。 他一向不认为花时间在女人身上是明智之举。对女人而言,也许花钱在她们身上,好过花时间在她们身上,而对他来说,时间比金钱重要,因此,银货两讫是彼此的游戏规则。 让他有此领悟的人是路紫茵。 在大学时代,路紫茵几乎等于他的全部。他努力的、全心全意的经营著那份感情,抱持著最完美、非卿不娶的爱情憧憬,结果……他真诚的心终究抵不过金钱财富来得诱人。大四的寒假前,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的童话终是在现实下破碎,路紫茵终是选择了家世显赫的富家子。 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抚平伤痛。经过路紫茵的事情之后,他终于明白,与其给女人一颗赤诚的心,不如给她金钱,同时他也领会了真情对人的毁灭程度。多情总被无情伤,谁下的感情多,谁就输得多、输得惨! 他惟一投注过的感情令他输得好惨,对于情感的事,他不敢贸然的再来一回。因此,花花公子对感情轻佻、不看重的态度似乎可以让他无负担许多。 反正女人爱的只是钱,而他要的,也不过是纾解男人对女人的生理需求,这也就成为他和女人之间的相处公式。 可是对于路羽然,他却有不同的想法。刚开始,他也以为她和其姐是一样的拜金女,因此才会任由路威宏摆布,答应一块吃饭的事。但后来他发现,这也许是个误会。 路羽然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也许因为她是第一个“呛”到令他有兴趣的女人,也许因为她是第一个不是为了金钱而接近他的女人,甚至对冉熠的深情令他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意,总之,他对她有著不同于之前那些女人的情感。 “喂,我可是被你半强迫到美国来的哦。”路羽然听了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听起来乱委屈的。” “本来就是。”她看著他,眼神中有著楚伦所陌生的情愫。她娇俏的噘高唇,以向情人撒娇的方式说:“我听说这里有一楝高近百层的大楼,顶楼有家首屈一指的会员制名餐厅,我想到那里用晚餐,可不可以?”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今天她看他的眼神很不同?那种眼神很真、很深情,仿佛——仿佛在看情人一般。 她是透过他找寻著冉熠的影子吗? 楚伦一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征询我的意见了?不是什么事你决定了就算数吗?” “那我们可以去喽?”那可是她向温特打听之后才知道的,最适合情侣约会的地点哩。 “不过呢,那可是个有名的情侣约会地点,我们……算是情侣吗!”他故意这么问,等著看她气红了脸的娇俏模样。 “我心目中只有一个冉熠。如果你是冉熠的话,就算是倒追,我也会把你追到手。” 她话中有话,以灼热的眼神看著他,“问题是,你是冉熠吗?”她知道他就是冉熠,可是仍期待他亲口向她承认。 “你觉得我像?”直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仍大胆的问。 路羽然一笑,“像,当然像。”她打算吓到他心脏无力,但他依然十分镇定,一脸事不关己。 “长得像而已,你说过的。”看她欲言又止,楚伦看了下表,“你指定要去的那家餐厅生意好得很,不快些去是会没有位子的。” “哦!” 这家伙还真顽强,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肯对她承认他就是冉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          ☆          ☆ 百层楼高的大楼果更是气势雄伟。 路羽然坐在靠窗的座位用餐,由所在位置往下眺望,都会夜里的车水马龙全成为一片闪烁的霓虹。这个属于异国风情的夜啊,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能平静! 这家坐落于顶楼的餐厅气氛一流、菜色一流,可她却没什么心情愉悦地享受这一切。 侍者送上她最喜欢的餐后甜点,她只是意思意思的浅尝一口,随即放下叉子。 “怎么,东西不合你胃口?”他注意到她从方才到现在,吃的东西少得可怜。 “我……” 楚伦啜了口热蓝山咖啡,“你怎么了?从方才到现在,你似乎像有话要说,可终究什么都没说。”这小妮子真有些怪,女孩家有时候真叫人弄不懂。“这不太像你哦,你不是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我早习惯你的呛脾气了。”他看著她,等著她一吐为快。 路羽然看著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有啊。”他逗著她,“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吧。” 路羽然略微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老是喜欢和我玩文字游戏,我们之间难道不能谈一些正经的事吗?” 楚伦挑著眉一笑,“这个时候谈公事未免太杀风景。” “不是公事,我是指……指……”她红了脸,可是仍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有关你的事,一切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也许你会觉得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很唐突的,可是这些是我的真心话。” “真心想知道一个纨子的成长过程?”楚伦有些讽刺的说。 “如果是呢?”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有些意外的再次挑眉,“那不像你呢!你这秘书一向称职得很,若非公事,你一向懒得管的。”停顿一下,他又啜了口咖啡,“而且一个纨子的成长史有什么好说的?” “到这个时候你仍是不肯拿出真心待我。”路羽然终于生气的提高音量。 急性子使她不再等待楚伦自己承认他就是冉熠,她直接把话说自,“我不知道对我隐瞒彼此熟悉的过往,甚至误导我使我不曾怀疑过你的身份,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可是我……那对我而言,你知道是多么恶质的玩笑吗?” 路羽然激动的模样令楚伦有几秒的怔愣,他隐约猜到一些不寻常的讯息,可是因为不确定,他终究默然以对。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冉熠?”她泪眼迷蒙的看著他。 楚伦心里想,她只怕知道了些什么事,否则不会那么笃定的认为他就是冉熠,因此他也不再花时间否认自自己的身份,“记述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名字,能忘了是最好。” “你恨不得能忘了的名字,却在我记忆中占著最重要的地位。” “为什么要自欺欺人的守著那个没意义的名字?”他淡淡的开口,所说的话却伤人至深。“你记得冉熠又如何?那只是个过去式的名字,那个叫冉熠的男人,早已在九年前就不存在了,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楚伦,一个和冉熠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一个你痛恨的男人。” “你一直这样以为,所以才不告诉我你就是冉熠?”她发觉内心深处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被伤害了,那感觉好沉、好痛。 “你一直活在九年前的美梦中。那只是你少女情怀不成熟的情感表现而已。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了解什么是爱?别再自欺欺人了。”他锁紧浓眉吁了口气,“你再也找不到心目中的冉大哥,该清醒了,好好的去谈一场大人式的恋情吧,你从前童话般的爱情憧憬该结束了。” “如果我坚持沉迷呢?” “你在执著些什么?你内心憧憬的对象已经不在了。”他深邃的眼眸直探进她内心深处。 在他这样的眼神探索下,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的低下头逃避,可路羽然却无畏的迎向他,那感觉像是在对他宣示什么一样。 他明白在一场感情中投在真心却得不到回报的痛苦,因此他不愿意她也陷入同样的悲剧。 感情的伤痛可以叫人对一切都绝望,对什么都心灰意冷。那样的心伤,他一个大男人尚且要花数年的时间去抚平,他不相信路羽然能够有多强的心志去面对。 而且这只是一场小女孩对爱情的憧憬,他相信在他伤人的话语下,她终究会打退堂鼓。 可是她那认真而执著的眼神……为什么让他的心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和情怀? “你就在我面前,要我怎么说服自己憧憬已不在?情感对我来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对自己撒谎,睁眼说瞎话。”也许她眼前的冉熠不再是她从前熟悉的冉熠,可她仍忠于她最初的爱恋,不会异动。“你可以变,变得不再是我所熟悉的冉熠,可是,你没有资格要我放弃当初的美梦。”九年了!憧憬等待九年的爱恋,她要怎么放弃? “你一真是个聪明的女孩,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傻。”他刻意冷冷的说,但冷凝许久的心,在路羽然的真情告白下似乎有那么一些苏醒。 可是……爱情所要付出的代价好高! “喜欢一个人是我的事情,你不必为我担心那么多。”她不要别人的同情!抬起含著雾气的瞳眸,她悲戚的扬著笑,“当个爱情的傻瓜在你这种精明人眼中也许蠢得可怜,可是你知道吗?傻瓜也有傻瓜的幸福,只可惜……你这种冷静聪明的人,这辈子没办法领会得到吧。”隔著烛光看楚伦,路羽然发觉他距她好遥远,远到恍若遥不可及。 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站起离席。 憧憬也许永远都只会是个憧憬,她有这样的觉悟。 楚伦目送著她离去的纤细背影,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在她那样看似纤弱的身子里,究竟蕴蓄了多少对爱情的能量?她怎能守著一场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爱情那么久? 九年那么长的时间里,足够她去谈好几场美丽而绚烂的浪漫爱情,凭她的条件,他知道她身边绝对不乏追求者,可为什么她宁可舍弃谈一场轻松浪漫的爱情,而中心于心中的最初? 十二岁的小女孩对于一个大自己十岁的大男孩最初的爱恋,对她而言竟然那么重要吗?他迷惑了,而且除了迷惑之外,他也感觉到自己冰封的心正一点一滴的融解。 对于路羽然炽烈的感情,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那全心全意的爱著一个人的模样令他想到从前的自己,那样的感情傻子他也当过一回,不是吗?当了那样的傻子的结果就是让他花数年的时间去疗伤,从此以后怕了爱情,不再相信它的存在。 而今,他遇到一个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傻瓜,这是上天给他再重新相信真爱存在的机会吗? 爱情是可怕的,可是从爱情中尝到的甜美却也是诱人的。他是否该再一次相信爱情,为自己和对方再赌一次呢? ☆          ☆          ☆华丽的大都会夜色,原来也可以那么寂寞的。 拉紧了风衣,缩著身子,路羽然独自一人走在飘著雪花的街头。方才和楚伦在餐厅里一番不悦的谈话内容令她心里不好受,此刻的她只想好好的沉淀一下思绪,找回平静的心情。 她一向给人敢爱敢恨的坚强形象,可那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不怕痛,方才楚的话其实伤透了她,只是她硬是压抑住欲决堤的泪水罢了。 花了九年的时间,盼了九年的恋情,她真的只是等到一场空吗?在楚伦身上,她真找不到一丝一毫冉熠的影子吗? 不!楚伦就是冉熠,在很多地方他是没变的,只是外在环境逼得他不得不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他也许变得冷血、变得花心、变得跟冉熠完全不一样,可是,她相信只要她有耐心,仍是可以盼得他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的改变是环境的错,是造化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可是他的话……也许是太在乎他了,他的任何一个眼神或话语都令她几乎承受不了。 路羽然低著头前进,内心起伏不己。忽地,有部车接近她,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跟在她身旁,车中人降下车窗,“上车吧。” 不必回头,路羽然也知道对方是谁,她仍为他方才的话生气,因此任性的不理会他。 “你不是一向很怕冷?现在正下著雪呢。” “雪再冷也没有你的话冷。”她十分在意。“再说,‘傻瓜’一向命贱,小小的一场雪冻不死我的。” “你在为我方才的话生气?那我向你道歉。” “不必了,是我自作多情。”她仍队高唇,十分不高兴。“我说过,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既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你替我担心。” “你如果偷偷暗恋一个人,对方不知道你的心情,这便是你一个人的事,可是你既然已经向我告白了,你以为这还是你的事吗?若真想让它成为自己的事,你就该独自承受,不要让我知道。” “你在怪我为你带来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楚伦时,她的情绪老是容易激动,事情老往坏处想。 她停下脚步瞪著他。“若真的如此,你可以不必管我。” 她一停下来,车子也跟著停了下来。 “你想太多了。”楚伦回得淡然,他抬起头看她。“外头真的很冷,上车吧。”他才按下车窗都感觉到寒意,走在外头,那种寒冷会更刺骨。 路羽然看了他一眼,“在你眼中,我找不到我要的温暖,你的关心充其量不过是对我的同情而已。” “如果只是同情,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他把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提升了。多少女人曾试图借由闹些别扭试探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结果只是令他顺水推舟的结束彼此的关系而已。“我一向不是个会同情女人的男人。” “那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代表著有某种意义喽?”她冷笑的说,无法令自己对他的话有所期待。 “我来回应九年前你对我说过的话。” “九年前?”路羽然有些不明白。 “你忘了吗?”她或许忘了,而他却奇迹似的记得。也许是对于当时年仅十二的小女孩会说出那样超龄的话感到讶异,也可能是因为她认真的语气令他感动,总之,他一直没有忘记她当年对他说过的话。 “九年前的圣诞夜,也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曾说过要我等你长大,允许你以女人的身份喜欢我。” “你……记得?”路羽然忘了前一刻因为生气而倔强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和惊喜。 “我一直记得。”他的嘴角扬起笑意。“此刻我正式答应你当时的要求,如果你对我仍保有当初的心情的话,我会真心领受你所付出的一切。” “你……”讶异于他所说的话,路羽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中渐渐凝聚一层透明的雾气。她心中不断的重复问自己,他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见她没有回应,他有些不自在,语气僵硬的说:“我方才在餐厅里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甚至怀疑我此番话的诚心。” “你的话……是真心的吗?”她等的时间太长、太久了。这段痴心漫长的等待使得她对这突来的喜悦怀疑起来,害怕是好梦一场。 如果真的是好梦一场,她希望老天永远别让她知道这是一场梦,永远别醒来。 “再真心不过了。”他平时老嘲弄人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挚的神情。在面对她的真心时,他愿意拿出相同的心对待。 未来的路还长,他也不知道再度拿出真情相待的结果会如何,可是,因为对方是路羽然,所以他愿意冒险。 在与她重遇后,他以为自己待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曾是他疼爱过的小妹妹,渐渐的他才明白,他是以这种解释当幌子的想漠视他对她真实的心情。 她已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老爱当电灯泡又早熟的小妹妹,诚如她九年前承诺他的,她已经长成一个他可以用看女人的眼光看她的成熟女子。大概他早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对路羽然的特殊情愫,可是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因此才一直逃避著不愿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情。 现在是他诚实面对自己的时候了。他承认,打从再次重逢后,他一直以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她,他喜欢她。因为有著这样的心情却又逃避著,因此当她对他告白时,他会有排拒的情绪,也在情理之内。 “你的真心禁得起试炼吗?”路羽然冰冷的双手攀在车窗上,俏皮的笑容仿佛能化霜融雪一般。 楚伦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含著笑意道:“那得靠你验收了。” 今年美国的冬天,好像也没有想象中冷…… 第七章 原来下雪和暴风雪是不一样的。 躺在床上看著外头的风雪,路羽然心中有种不安的感受。外头风可真大!雪花都顺著风斜成一个角度吹打到窗子上,让紧闭的窗子频频作响。 原来没有台风的美国东部,也有一些天然灾害是像刮台风一样,只是改成另一个形式——飘雪。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仍睡不著。外头的风雪是因素之一,多喝了杯咖啡导致精神有些亢奋是最主要的原因。 “不知道他睡了没?”她喃喃自语的说。 路羽然将脸埋在棉被里,不由得又想起回房间时,两人在她门前的热吻……她轻轻的抚著柔嫩的唇瓣,一股柔情蜜意涌上心房。 正当思绪沉浸于浓情蜜意中,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羽然,睡了吗?”楚伦富磁性的声音在夜里更显得低沉悦耳。 “还没。”她下床去开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时间还早。”他一向习惯了两点才就寝。“今晚风雪很大,这房间的隔音差了一些,你要不要到其他客房去睡?”虽然只是窗子晃动的声音,可那对一些较神经质的人而言已经够受罪的了。 “不用了,还好。” “那早点睡吧。”楚伦把话说完打算转身离开。 路羽然突地拉住他的袖子。伸出手的动作仿佛是无意识的,直到她的手触及他的袖子,他回过身时她才愣住,许久说不出话来。 “呃……我……” “怎么了?” “窗子晃动的声音令我有些不安,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陪陪我,直到……直到我睡著你再离开?”这算不算是一种邀请?路羽然为自己的大胆而红了脸。 迟疑了一下,楚伦还是走进她的房间,“我是男人哦,也许等一下会做出什么不绅士的事。” “面对一个花花公子,我该有所觉悟,不是吗?”她半开玩笑的说,可她的心却因为所谈的内容有些暧昧而加速跳动。 “你的诚实对我的人格还真是一种伤害。”他苦笑著说,为她掀开被子,“进去吧,外头好冷。” 路羽然爬上床,“你也快上来。”捕捉到他嘲弄的挑眉动作,她有些羞赧的红了脸,“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在外头一定也会冷。” 楚伦也上床和她共盖一条被子。“早些睡吧,明天还有一整天烦人的工作行程。”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水嫩的脸,顺手拿了本放在床头的马克吐温的作品翻著。 “明天工作结束后,我们就准备要起程回国了吧?”路羽然突然问。 “嗯,怎么样?”楚伦的心思仍在书本上。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寂寞呢。在美国,你好像全部都是我的,回国之后……这种感觉会降低很多吧?”楚伦失笑道:“你想得太多了。”他的手抚上她秀丽的长发。 抚著抚著,他发觉路羽然伸出手拉住他的大掌,将他抚弄她秀发的手往下拉,直到她胸前诱人的软丘上。 “你……”他十分讶异于她的大胆。 她拉著他的手微微颤抖著,漂亮的瞳眸没有勇气对上他的。这些细微的动作在在显示出她的紧张。 “从前你在圣诞节前总会问我要什么礼物,今年,我希望得到不同的圣诞礼物。” 她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把话说出口。 “你要什么?” “如果要你把自己当成圣诞礼物送给我,会不会太强人所难?”路羽然的眼睛终于对上他的,“我今年的圣诞礼物是……你。”这是她的请求,既然觉得是对的事情,她没有道理退缩,于是她的眼神再也不逃避。 她需要他的回应,也想知道他的想法。 她不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他而言是不是困扰,可她还是说出自己的期待。深爱著一个人,想与之身心交合并没有什么不对。 久久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以为自己遭拒绝了,她低垂下眼脸,“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浮?”她的确不能期待他的感觉和自己一样。 “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很讶异。” “真正的爱恋该是要灵欲一致的,你以为呢?”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路羽然无法探知他心里所想。“我的请求如果令你困扰,那你就当我方才没说过那样的话。” “灵欲一致该有深厚的感情为基础。” 他的话是在质疑她这十数年来的真心吗?她知道他在说什么,故意反问道:“你怀疑自己没有那样深厚的情感回应我?”她看著他,眼中有著她所惯有的任性和倔强的神情。“若真的如比,你真的没有资格抱我。”楚伦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他半侧著身子,以俯姿看著她因生气而高噘的唇,“你意气用事了。”他倾下身在她唇上一吻,匆匆的、轻轻的,仿佛羽毛般掠过。“我的小女孩除了‘变坏’了之外,心智上仍没有成长。” “你胡说,我已经是大人了。”在楚伦面前,路羽然最怕被看小了。十岁的年龄差距令她有种莫名的不安,那不安并非来自于楚伦,而是来自于自己。她担心他拒绝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比他小太多。 虽然这个社会流行老牛吃嫩草,可她不认为楚伦会吃那一套。 “若真的长大就该明白,有些话女孩子是不适宜说的,那会令你的他觉得脸上无光。”说著,他又轻啄了下她挺秀的鼻尖,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就像圣诞礼物的事,也该由我提出要求,你把我的话说光了,我要说什么?” “你……” “闭上眼睛。”他温柔的说。在路羽然闭上眼的同时,楚伦吻上她的唇,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津,灵巧的舌尖交缠需索著她的柔软,大手也开始在她娇软的身上游移。 被拥在怀里如同搪瓷娃娃一般呵护的感觉令路羽然沉醉的闭上眼。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楚伦在她身上轻抚过的痕迹,以及他以唇膜拜她的身子,烙下只属于他印记。 在思绪混沌间,她感觉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被褪去……心跳的卜通声加上手脚因为紧张而冰冷,这难道是所谓的灵欲一致吗?她不明白,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好问。 她鼓起勇气的睁开眼睛,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令她匆匆的又闭上眼。 “你……你没穿衣服!”天,裸……裸体,男人的裸体! 她的话令楚伦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你也没穿得比我多啊!”在这个时候她竟会这么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试问有哪个人在做爱的时候是穿戴整齐的? “你……”路羽然脑子里满是方才惊鸿一瞥的伟岸身材。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材可以那么好看,像是米开朗基罗“创世纪”中的亚当一般。想著想著,她的心跳又加快了频率。 感觉到路羽然有些僵硬的身子,楚伦的手捧起她细致小巧的脸,“放轻松,把一切交给我,事情该是很美好的,一点也不可怕。” 路羽然娇羞的红了脸,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事情”是指什么。 楚伦的大掌覆上她娇软细嫩的胸前,俯下头品掠顶峰的一抹粉色嫣红,恣意忘情的以舌舔舐诱玩。 软丘在楚伦的挑逗下变得胀满而更富诱惑力,这幕景象绷紧了他的每根神经。 “嗯……别……”春情一点一滴被挑起,心上有种不知所措的惊慌,令她想就此打住,可点燃的缠绵情焰又叫她羞红著脸沉默。 “你好美。”他在她耳边低语,喑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分辨不出。 他在遇到路羽然之前是个花花公子,男女之事对他而言早是司空见惯,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令他如此狂热,全心全意的投入。那样令他仿佛一使力就能捏碎的纤柔娇躯,竟让他难以自拔。 他的手悄然的沿著她曼妙的曲线来到她欲望的泉源,耐心的、温柔的在其上轻柔爱抚。他虽只是如此诱引著,一阵阵攀高的欲望却叫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嗯……”她咬著唇不让令自己难为情的春音外泄。 她写满欲求的神情紧扣著楚伦的情绪,那略微蹙起的秀眉、半闭的迷蒙双眸以及性感而微启的红唇……老天!这小魔女!如果不是他意志力一向高人一等,又长期在花丛中打滚,此刻他还真的很难把持得住,早一举要了她。 他的欲望一层层的被往上推,感受到路羽然和他一样浓烈的渴求,他覆在欲望花丛上的大掌逐渐往下移动,来回的摩挲试探。 “别……别这样!”她咬著唇低语。 “你好热情!”他低笑著,帅气的脸上有一抹带著邪恣欲望的笑意,“张开眼看著我。”见她仍涨红脸眼却闭得更紧了,他说:“莫非你嫌我长得丑?” 路羽然摇头,缓缓的睁开眼。在睁开眼的刹那,她看到他坏坏的笑意,那带著汗水的邪恣面容比平常的他多了份狂妄魅力。看著他的汗水成滴滑落,她伸出手欲替他拭去。 “你……呃……” “放轻松。” “嗯……”她略微蹙眉。 “伦……”她唤著他的名字。“我的身子……像著了火一般,变得……变得好奇怪!”她为自己大胆的动作而羞红了脸。 男女之间的交欢她不懂,只能配合著楚伦,跟著感觉走。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沉迷于她含爱带欲的迷蒙眼波,也因她款摆著身子而波动的双峰激起更深沉的情欲。 “啊,别……别这样……”她感觉到下腹滑过一阵暖流,胸口沉滞著一股蓄势待发的热能,仿佛等待出口一触即发。 “好痛!”路羽然皱紧了眉,疼痛感使得她从方才飘飘欲仙的愉悦中跌入撕裂般的痛苦中。她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一面推著他,一面拒绝的摇头。“不要,你弄得我好痛!” 楚伦吻去她脸上的泪,安抚的说:“乖,我也舍不得你痛。第一次难免不舒服,待会就不会了。”为了将她的不适减到最低,他暂时按兵不动。 感觉到骤痛渐去,路羽然缓缓的睁开水灵的美眸,伸出手抱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 像是有了默契一般,楚伦身下的火热以缓慢的速度在她体内律动起来。初时,路羽然仍感到些微不适,渐渐的痛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逐渐凝聚的欢渝,让她的口中不由自主泄出一声声春音。 她的手臂不禁抱紧了楚伦。 随著速度加快,路羽然愈发感觉到胸口所凝聚的快感随时会引爆。 他放纵著情欲,不断探索著她窄窒的甜蜜。 她忘情的低吟出声。 这夜,他乡的夜晚好灿烂…… ☆          ☆          ☆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在上飞机飞回台湾时,路羽然和楚伦在美国的那几天如梦般绮丽的时光就此画下句点。 再过几分钟飞机就要在中正国际机场降落。看著飞机徐徐下降,路羽然看著窗外愈发明显的景物,不禁有感而发。 “好像有一种又即将把你还给工作的感觉。”她的语气懒懒的,隐约有一股怨慰的味道。 楚伦在美国时虽也是因公出差,可他好歹有不少时间可以陪她,一旦回国后,就她这些日子在他身边工作的经验,他不可能有多余的时间可以陪她。 楚伦宠溺的拍拍她粉嫩的脸,“你在怨我没时间陪你?”大概是真心下的映衬,他发觉路羽然似乎又比去美国前更美了一些。她娇美的模样像朵待放的牡丹,既清丽又叫人怜爱。 “你把话说重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什么人,因此有些事她必须试著调整自己。 有种被了解的感动,楚伦轻抚著她柔亮的长发,“我会尽量挪出时间陪你的。”他在她脸上香了一记。 这是他的个性,一旦他对任何事认真了,他会努力顾全好一切。事业是如此,感情自然也是如此。 多年前他被路紫茵伤透了心,因此,他开始不相信爱情,对爱情抱持游戏的态度,女人对他而言仅仅只是生活中的调剂,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直到他遇上路羽然,被她的真诚感动,他才涌起了再相信爱情一次的念头。 一个被爱情伤过心的人,要再相信一次爱情需要很大的勇气。正因为需要勇气,对楚伦而言,恋上路羽然后,他可说是全心全意,对她没有一丝怀疑。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回应的单恋可以持续九年,他相信她对这段情感的坚持。 “是吗?”对于他的话,她抱以怀疑的态度。这个一天巴不得有四十八小时可以用的男人,她可不认为他的“尽量”是有意义的。 人家可是sem未来的总裁哩。思及此,路羽然有些哀怨。 见她这模样,楚伦以有些顽皮的眼神看著她,半调侃的说:“呃,是谁当初死都不肯跟我到美国去的?若不是我死皮赖脸的强逼著你去,连激将法都派上用场,你会答应去吗?那时的你多陪在我身边一分钟,就好像会多损失什么似的。”看著她渐渐噘高的唇,他又说:“现在倒斤斤计较的要我多陪你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女人还真善变!”他失笑道。 她皱了下娇俏的鼻子说:“小事情上我承认我善变,大原则我可是很坚持的。” “大原则?”他故意装傻,“例如什么?” “例如……”路羽然忽地红了脸,然后又鼓起勇气,“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若没有坚持的信念,这九年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还好九年后她就等到她要的感情了,不然像杨过一等十六年,那才叫哀怨! 原以为楚伦会扬著恶质的笑脸取笑她,没想到他只是浅浅的一笑,以深情的眼神凝视著她。路羽然被瞧得不好意思,缓缓的垂下头。 伸出手将她落在粉颊上的发掠到耳后,楚伦低声问:“什么时候是坚持的尽头?” 不待她回答,他紧接著说:“会是永远吗?” “比永远多一天吧。”因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他将她搂进怀中,在她脸上吻了一记。 原以为要他重新对一个人付出情感是件很难的事,可是当对像是路羽然时,他发现他对任何事都持有保留的态度竟然背叛了他。他对她的情感浓烈得无法一点一滴的给予,倒像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他没有办法想象有朝一回若她背叛他时他会如何,到那时,他想,他是真的再也无法去爱任何人了吧? 不要背叛我,让我可以安安心心、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为一个人付出。楚伦搂紧了她,在心中幽幽一叹。 不久,飞机在机场降落。在出关的时候,两人意外的发现外头来了不少记者。楚伦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机场会有那么多记者,可身为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公众人物,他还不至于感觉不出那些人是冲著他来的。 像反射动作一般,他将路羽然拉到身后,不让她直接面对那些老打著“无冕急先锋”名号伤人的记者。 “楚先生,对于路氏企业董事长欲告你诱拐他的爱女,破坏她清白的名声,你有什么看法?” 他有些怔住,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路羽然。她回以茫然的表情。 “我……”路羽然也被弄糊涂了,她从楚伦身后探出头,看到一大群记者,迷惑的低喃,“为什么会这样?” 忽然,有一名油头粉面的高大男子向她走过来,将她从楚伦身后拉到身边。 在被拉住的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他是谁,他不就是方雄的小舅子,也是任职于路氏企业的一名员工,好像叫刘正基! “是你。”眼前的状况实在太混乱,她理不出个头绪。 “不是我,你还希望是谁?”刘正基扯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说了句路羽然听不太明白的话。“你可以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却不许我到这里看好戏吗?”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那语气好像他是她什么人似的,霸道无理之处更像妻子有外遇,正好被丈夫逮个正著。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她用力的想挣脱他的手,可他硬是死皮赖脸的不放开。 “放手!我要你放手!”“放开她。”楚伦冷冷的看著刘正基。 “我和我未婚妻的事旁人少管。”他虽如此说,可震慑于楚伦的威势,仍讪讪的松开手。 “未婚妻?”路羽然和楚伦同时订异的说。 刘正基看著楚伦,理所当然的道:“别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他横了楚伦一眼,“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在这个时候路威宏突然出现,像是打圆场似的对刘正基说:“别这样,会吓著羽然。她还太年轻,很容易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 “那我该怪那个诱拐她的男人喽?”刘正基瞪著楚伦,见他仍不畏的回以他冷冷的目光,半点愧色也没有。 路威宏转而面向楚伦,“楚先生,我一直敬重你是新一辈的企业界精英,没想到你今天会做出这种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这是他第一次和sem未来的总裁打照面,只觉有些面善……“爸,事情不是……”路羽然忍不住开口。 不待她把话说完,路威宏立即打断她的话,“你闭嘴!”收回紊乱的思绪,他眯起眼看著楚伦,“这件事情我不会这样就算了,明天我会召开记者招待会讨回公道,并且诉诸法律。” 楚伦始终没开口。他敏锐的心思运转著,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不像方才那样莫名其妙。而愈是想清楚,他的手就握得愈紧,最后几乎可以把任何东西捏碎。 这根本是个陷阱,卑鄙的陷阱,堪称为仙人跳吧!路威宏低估他了,他真的以为他会看不出来吗? 可现在他在意的并不是路威宏对他设下的陷阱,而是路羽然参与与否。她是否也参加这卑鄙事件的计划?抑或……她和他一样也是受害者呢? 他必须承认,一个深陷情关的人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他所付出的真心被人拿来当作伤害自己的工具。 他会再一次被背叛吗?受过伤的心开始质疑起这段感情的真假。他不知道当自己再度被背叛时,会有如何的举动。 光是想象,他都觉得异常的激动。 似乎感觉出楚伦的森冷,路威宏有些害怕的别开视线,不敢再像方才那样理直气壮。 他拉著路羽然的手离开,一刻也不愿多留。 路羽然仍不住的挣扎,在没有办法挣脱的情况下,她频频的回首对楚伦投以求救的眼神,可他终究只以怀疑的冷然眼光目送她,半点也没有伸出援手的意图。 那冷漠的眼神不是她所熟悉的。看到楚伦事不关己的表情后,路羽然的心不禁一震。 他……怎么会这样对她?他一定是误会她和继父他们是一伙的了,可是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她真的不知道啊!她必须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向他解释清楚,她比他更想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成了刘正基的未婚妻,又为什么继父说楚伦诱拐了她?这些事情真的太荒谬了,在路羽然等人离开后,楚伦铁青著脸面对著记者们咄咄逼人的问题。 “请问楚先生,对于方才路威宏先生所说的话,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先生,你的沉默是否代表默认呢?” “楚先生……” 楚伦神情冷漠,不发一语的朝自方向走。他很好奇明天路威宏要怎么说,另外,他也想知道路羽然要怎么面对他。 她欠他一个解释。 第八章 一回到家,路羽然立刻要求路威宏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她和他僵持了很久,但他就是坚持要她先好好睡一觉后才告诉她。 她想拨电话给楚伦,可是在她没弄清楚继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之前,似乎也不是打电话的时候,而且楚伦只怕气得不轻,她怀疑他根本不会接她的电话。 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她一直到凌晨五、六点才累极的睡去,然后在八点左右,大概因为心中有事挂念著而自动醒来。 当她盥洗好下楼时,路威宏已坐在客厅里抽著烟等她。 她偷偷的将放在口袋中的录音机开启。她想,由她和继父的对话,楚伦应该会相信她是无辜的。 如此做是有些卑鄙,却也是楚伦知道事实真相最好的方法。 她在路威宏面前坐了下来,懒懒的问:“我等著你为昨天的事情作解释。”她昨夜想了许久,对此事已嗅出些许端倪。 路威宏没多说什么,他将一叠借据推到她面前,“我需要钱。”他以手捂著脸,模样憔悴而沮丧。 路羽然看著第一张借据上的金额一亿三千万。 光是第一张就是这么大的数字,她没法子想象下面数张是多么可怕的金额。 “为什么不先向姐夫挪借!”她有个嫁入豪门的姐姐。 “我已向他借了不少,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借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欠人那么多钱?”她从来不过问路氏的事情,但她万万想不到继父竟然会欠下那样的天文数字。 “公司早在一年前就经营不善,可那是我毕生的心血,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因此不断想办法挽回,没想到公司非但没有起色,欠下的金额反而愈来愈多……” 吁了口气,路羽然已明白继父会到机场演一场乌龙闹剧的原因了,因为楚伦是sem未来的总裁,他有的是钱,又因继父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在一块,因此楚伦就倒霉的被相中成为金主。 不过这仍只是她的猜测,她要路威宏把话说明白。 “这和昨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她故意如此问。 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也非说不可了。不过,他仍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成筹码般的说:“我把事情告诉你,你是不是可以帮我这个忙?” 路羽然不愿任人摆布,摇摇头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我觉得我该帮你自然会帮。”天晓得这么一答应,又要为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路威宏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是不得已才采用方雄的建议。”他开始叙述著方雄发现她和楚伦往来密切,因此找来征信社调查他们两人交往的情形,甚至还追著他们去美国。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她有些讽刺的说。 路威宏第一次在路羽然面前那么抬不起头来。“调查你们两人的交往情形是为了……为了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们在一块,以便……以便捏造一个谎言,说你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竟然还受楚伦的诱惑,同他到美国游玩。” 原来她的未婚夫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产生的,路羽然的秀眉在不知不觉中蹙紧。 “然后呢?”她心中蕴蓄著一股巨大的怒火,不必往下听就知道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卑鄙,真是太卑鄙了! “然后……让刘正基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对媒体揭发这件丑闻,甚至闹上法庭。” “你一向爱面子,不怕如些来脸丢大了吗?”她冷笑,语气中尽是挖苦。 “我的确怕丢脸,可我相信sem更丢不起这个脸,我可以在把事情闹上法庭前,想办法和楚伦私下和解。只要……只要他拿得出我要的数目,这件事就算了结了。”虽然他此刻在路羽然面前仿佛矮了一截,可是一想到他的经济危机即将解除,仍忍不住兴奋。 “这根本是变相的勒索。”她咬著牙道,十分痛恨这种行为。 “我是不得已的。” “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能够使那么卑鄙的手段吗!还亏你是受过高等教育,上流阶层的人。” 路威宏涨红了脸,终究仍有些羞耻心,说不出话来。 看著他斑白的头发和沮丧而无奈的表情,路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个和她相处多年的男人,就算对他一直无法产生深厚的父女情感,她好歹喊了他多年爸爸。一思及此,她方才的怒焰消了些。 “你真以为楚伦是那么简单的人吗?他真的会为了避免打官司而付钱?”她不认为他是那种怕事的人,必要时他的反击会很可怕。 “只要你肯在记者会时承认,你会到美国去的确是因为他的诱骗,那一切就好办。” 他胸有成竹的说。 “我已经满十八岁,诱骗未成年少女的罪名早就不合宜,即使闹上法庭,楚伦也不会理亏,而且就算我真的订婚了,又和楚伦到美国游玩,在法律上也不受约束。”通奸罪只在结了婚的男女身上才起效用。“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受他甜言蜜语迷惑才跟他到美国去,那就够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 “因为他喜欢你。”就征信社给的资料和他们在飞机上被录下的交谈,楚伦这回真的是动了心。他一向视女人为玩物,不曾给过任何女人那么多情感,而一个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背叛时常会心灰意冷。“因为喜欢你,他会懒得辩解许多事、懒得对簿公堂,只看你怎么否决你曾对他的爱、漠视他曾对你的真心、对你的好。” “你知道他喜欢我,可知道我更喜欢他?这件事你根本就是摆明要我去伤害他,那是不可能的事!”路羽然深吸一口气,仰高了脸,“我不会出席记者会,就算出席,我也不可能说出伤害他的话。” “别这样!这件事就算我拉下老脸求你。” “我没有办法帮你,顶多……我可以帮你求他借钱给你。”这是她惟一做得到的。 “他不会借钱给我的。”路威宏知道自己的公司名声狼藉。“闹了那么大的事之后,他恨我都来不及,甭说会借钱给我。更何况……不知道你看出来没有?楚伦根本就是冉熠。冉熠当年会和你姐姐分手,是我使了些手段造成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借我钱才是天下奇闻。” 对于楚伦的熟悉感终于令路威宏想起他是谁,也明白上一回他处心积虑安排的相亲宴,楚伦为什么会恶意缺席且写了那张欺人太甚的卡片。 的确,在这种情况下,连路羽然也不确定楚伦会不会借钱,不过,她的态度十分坚决。“我真的没法子帮你。” “求求你!”说著,路威宏真的跪下来。 “你别这样!” “就请你帮我这一次,若我没有那笔钱渡过难关,公司就完了,公司完了,我也不想活。” “你只想著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好悲哀,难过的心情排山倒海而来,泪水不听使唤的涌现。“我真的不能帮你。” “你……真的不能帮我吗?” 路羽然沉默不语,表示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好吧。”他不再强迫她。 见他不再多说什么,路羽然站起来打算上楼去。到楼梯口时,她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下路威宏,瞥见他正拿著一把预藏的利刃要往手腕划去。 路羽然冲过去抢他手上的利刃,可是仍慢了一步,他已划开一道口子。 “爸,别这样!”她努力的想夺下他手上的刀。 “让我死!公司都要没了,我活著干什么!”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他是个工作狂,因此事业对他而言等于是生命。“让我死!”他涕泪纵横的挣扎。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路羽然只得答应他,“你放下刀子,我……参加记者会,照你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真的?” “嗯……”她默然的低垂下头。 ☆          ☆          ☆ 下班后的sem大楼异常宁静,宛如空城一般的四十余层大楼令人无法想象白天时的繁忙景象。 楚伦在顶楼的办公室批完一些文件后,扯开领带,走到酒柜拿出一瓶三十年份的xo和高脚杯,然后回到落地窗前。 大都会的夜生活开始了,外头一片车水马龙。那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不由得令他想到在美国那间高级餐厅吃饭的时候所见的夜景,然后又很自然的想到路羽然。 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摔在地上的杂志,杂志中的标题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挥不去——sem未来总裁甜言蜜语迷惑路家千金? 绯闻女主角泪洒记者会坦承受到欺骗“欺骗?!” 楚伦咬牙切齿的想著几天前堂堂上报,如今连杂志都紧捉著不放的恼人话题。 站在落地窗前,他寒著脸,一个星期前才被融化的心再度覆上一层霜雪。他晃了晃手上的高脚杯,赌气似的将杯中物一饮而尽,烈酒的灼热感由喉头蔓延至腹部。 欺骗?!哈,这种漫天大谎路羽然还真说得出口,还真有脸说! 女人果然是无法信任的动物,九年前他被伤了一次,九年后仍无法记取教训的再被伤了一回,最巧的是她们还是姐妹俩,他和路家的女儿真是孽缘不断。 他是鬼迷了心窍吗?竟然会相信她那个单恋他许久的笑话!一个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供挥霍?青春年少的美女又是多少同龄男子追求的对象?面对那些诱惑,路羽然都不为所动吗? 他竟然会笨到去相信一个儿童恋曲! 哈哈……所谓九年的等候也不过只是一出卑鄙无耻的仙人跳戏码,而他这个人称精明睿智的sem工作狂竟然栽在她手上,不但栽了,甚至可以说输得好惨。 路羽然让他相信爱情,让他迷恋上她,然后又毫不留情的否决掉一切,甚至召开记者会说她被迷惑、遭欺骗。 真正受骗的人是谁? 当年路紫茵的背叛只是使他不相信爱情而已,而且基于女人的爱慕虚荣似乎被社会所允许,既然当时他无法给她比别人更好的条件,那么他愿意宽容的原谅她的变心。 可是,对于路羽然,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原谅她,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是欺骗,他甚至怀疑,她接近他根本就是有目的的。 的确,六亿对不少人而言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为了挽救路氏的危机而耍些手段似乎也合情合理。 路威宏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在召开记者会后的第二天就打电话问他,要私下和解或对簿公堂,他直接反问他,私下和解要如何和解法?其实他只是想洞悉路威宏真正的动机,并不是真的想私下和解。sem多的是法庭的常胜军,而且这回的事件他根本是被构陷,没道理要私下和解。 据他所知,路氏最近频频向各家有生意往来的公司筹借款项,近期内若没有资金周转即将宣告破产。他也猜路威宏设计这件事情的自的是为钱,只是没想到他会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六亿。 六亿?他真把他楚伦当成凯子坑钱吗? 路威宏一察觉他的沉默,以为他觉得和解金额太高,马上改口说要不五亿也可以,最后,他甚至自动降到三亿。这男人真是想钱想疯了,所谓的人穷志短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 楚伦原本想告诉他,就算他降到一千块、一百块他也不会给,要他等著法庭见,可是他心思一转,黯沉的眸子闪过一抹报复的光芒,他决定改口。 “叫路羽然当面来跟我谈。”他已好几天不接她的电话,因为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如今他要她直接面对他。 她有胆欺骗他,想必早就该料到有朝一回他们总要碰面。 “可是……”路威宏犹豫著。 “就这桩遭受欺骗的事件来看,受害者是她不是吗?”他阴冷的一笑,“所以最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人是她而不是你。” “她……”路威宏仍觉得不对劲。 知道他在犹豫,楚伦捉住他的弱点下猛药,冷笑道:“只要是她来和我谈条件,我六亿立即奉上。” “这……好吧。”他会闹出这件事为的不就是钱吗?看来若路羽然不出面,楚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于是,和楚伦约了时间之后,他很快的挂上电话。 落地窗外一片繁华夜色,楚伦却因为和路羽然约定见面的时间已到来,内心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有些人不容易记恨,因为他们总是以一双冷眼看待世间万物,什么都不在乎,也不足以令他们在乎。可这样的人一旦对某些人事物在乎了,那种认真坚持的心态近乎固执。 爱一个人是如此,恨人亦是,尤其是恨,一旦恨起人来,那力量足够毁掉对方以平衡自己。 楚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斯文的外表总是成功的隐藏他狂鸷极端的真实性子,没有人知道他的阴暗面。 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再次将酒干了。浓烈的酒精苏醒了他在斯文外表下的狂鸷性子,撩动他因付出更心却遭受欺骗的恨。他眯著眼想起前尘往事,路羽然的娇美、刁蛮任性,她总是牵引他的双眸,一切的一切……闭上眼,他脑海中浮掠而过的全是她的影像、她的美好,耳边听到的净是她甜美的声音,她对他倾诉的话语……骗人的!一切全是骗人的!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楚伦的手掌使力一握,忽地“哗啦”一声,手中的高脚杯被握碎,玻璃碎屑刺伤他的手掌,霎时血流如注。 他木然的看著鲜血落在毛毡上。此时手上的伤又怎及得上他的心伤?肉体的伤容易痊愈,心伤呢?他到哪里去找疗伤药? 不急著处理伤口,他只是走到沙发上坐下。无意间他瞥见墙上的时钟,八点十分。 他和路羽然约的是八点,莫非她心虚害怕,不敢来了吗?这不太像她的作风,她一向勇气过人的。不过,相信此刻要她面对他,任她勇气过人,仍会踌躇再三,不是吗? 这么想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外头电梯停在顶楼的声音,在门打开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在这个时候有谁会到这里来,他了然于胸。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敲门。 “我约的是八点,是我记错时间了吗?”楚伦打开门时,冷冷的打量一下站在外头的路羽然。 “我……”看到楚伦的刹那,她有一股逃离的冲动。那张脸既冷漠又陌生,仿佛彼此不认识一般。她怀疑她寄给他的录音带他根本没有收到,甚至是收到了,他却不去听。 直到今天,她打给他的电话他根本不接,更甭说见她,为此,她只得变通方法,把她和继父对话的录音带寄给他,没想到这并没有使得今天见面的气氛好转些。 楚伦领著她到沙发坐下,他看著她,并不放过她脸上的惊慌和愧疚的表情,可是看到那神情,他反而不屑的撇撇嘴冷笑一声。 待坐定后,路羽然问:“你没有收到一卷录音带吗?” “录音带?”他嘲讽的笑意更深,“是证明我诱拐你、欺骗你的证物吗?那你肯定寄错地方了,你该寄到报社或杂志社去的。” “别……别这样。”路羽然既难堪又难过。她在不经意的一瞥中注意到他左手上的伤,有些惊讶的怔了怔,“你的手受伤了。”顾不得目前尴尬的处境,她由皮包中拿出手帕,欲替他止血。 楚伦没有任何表情的看著她。对他而言,现在她为他做什么,都是虚伪造作的。 “有时候,我必须承认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他突然这么说,“在这个时候你竟然敢独自来面对我。” 路羽然有几秒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她压低眼睑继续为他止血。“你要我来的不是吗?” “你是冲著六亿来的吧?”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是比我想象的更污秽、更卑鄙吗?”他受伤的手反捉住她,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中挤出话来。“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红了眼,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相信你?”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的狂笑起来。“叫我相信一个设计仙人跳,为了钱不惜出卖感情的女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污辱人?” “是谁逼我的?”他看著她在他面前落泪。那已经不能使他心软了,在召开记者会时,她不就是以泪水将那群记者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女人的泪水廉价,却不知道这女人的演技可以炉火纯青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故意伤害你,真的!”她的泪掉得更凶。 她知道在记者会上说那样的话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可是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著继父寻短。她在记者会上的眼泪不是要博取同情的,而是深感耻辱和愧疚的羞愧之泪,这样的心情楚伦不会懂的。 “你在告诉我,单单只是你的不经意,就能把我玩弄于股掌间吗?”现在路羽然的任何一句话听在他耳中都会令他愤怒。他全心全意付出的情感竟然被恶意的利用,这叫他怎么不恨,怎么冷静得下来?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玩弄他,偏偏他就栽在她手上而且如此彻底。 路羽然对于他如此质疑自己对他的情感感到伤心和沮丧,她拚命的摇头,泪珠纷纷落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相信……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伦听到这句话,只觉既刺耳又痛苦。他为了她的这句承诺,已不知付出多大的代价。 冷鸷的眯起眼,他唇畔扬起诡谲的笑意,“六亿明天才能到手,路氏立即又缺钱了吗!”他向她倾下身子,将她逼靠在沙发椅背上。“这回又缺多少?你又打算利用你美丽的身子和我大玩仙人跳,然后再敲我一笔吗?” “你……”她瞪大眼,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讪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了,你直接开口吧,省得我再被一群无聊的八卦记者烦得无法上班。”伤害她是他惟一能够自我平衡的方式。 “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在你如此对我的情况下,你还奢求什么?” “奢求你还是爱著我。”她绝望的开口说。 楚伦的怒火完全被挑起,“爱你?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有胆识。”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伤他非她所愿,可她终究伤了他,不是吗? “原谅你?”他不招惹她,她反倒执意挑起他的怒火,深沉的眸子掠过一瞬狂邪,他冷然而邪气的说:“好啊,陪我一次,我就原谅你。” “你……”在那瞬间,路羽然由他眼眸中读到的只有恨意和男人的欲望,知道他不是真的要原谅她。“不……” “你以为你拒绝得了我?”他听似轻松的语调中充满胁迫。“忘了,你爸爸要的那笔钱还没汇出去,你甘心这场仙人跳的戏码没有任何回收就落幕了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自愿陪我一次或逼我做绝,你自己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可怕!”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他勾起她弧度完美的下颚,冷漠的开口道:“我的时间宝贵,你可以作选择了吗?” 路羽然难以置信的抬起眼,在她触及他那双冷然而没有温度的眼之后,她失望的垂下头,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楚伦。 她开始木然而机械式的解开胸前的钮扣。 “得到你想要的之后,不要忘了你方才承诺我的话。”她已经为继父牺牲到这地步,不希望问题仍解决不了。 她会伤害楚伦是为了钱,因此那笔钱对她而言是重要的。 在这个时候,她仍念念不忘那笔钱!这更增加了他的怒意。“那要看你表现得如何了。” “为什么要这样伤人?”她受的委屈再度令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你逼我的。”他邪气的笑著。 微醺的醉意和著无法原谅的怒火,在胸口燃起一簇高张的欲火,他眯起眼看著路羽然将衣服一件件的褪去,露出曼妙的身材。 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裸露自己的身子,路羽然感到异常狼狈,无助的以双手抱住丰盈的雪峰。 她皱紧眉宇,眼中蓄著泪水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升起怜惜之心。 有几秒的时间,楚伦的动作变得温柔,可一想到自己便是栽在她柔弱的装扮下,不知不觉中,他的动作就粗暴起来。 她只能承受著他的狂鸷残忍……在他交出真心疼情一个女人时,她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她骗他!开始就是场骗局! 在欲火和被伤透的情绪交织下,他只想如同野兽般发泄。 她咬著唇忍受著如同遭受强暴般的侮辱,无言的接受他在她体内冲刺的力道,她知道那仅仅是欲望和怒火的发泄,没有任何感情。 楚伦很快的达到高潮并且抽离,起身整装。在离开她身体后,他才赫然发觉她脸上挂著两行清泪。 她没有看他,只是木然的默默起身穿上衣服。 “你……” 路羽然痛苦的咽一下口水说:“我不知道你从何处去分辨事情真相,可是我真的没有为了钱而出卖感情,我对你的心一直没变……”她难过的红了眼,颤著唇坚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九年的爱恋,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楚伦会变得那么可怕是可以理解的,但她也有她的无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有造化弄人。 从他方才的语气听来,他并没有收到她寄出的录音带,若收到的话,事情会有转机吗?她不知道,就如同她知道人在发怒时是很可怕的,却不知道那种可怕是如此的极端。 楚伦的心伤太重,仍是冷著脸看她。 “我的话仅止于此。”她是个傲气的女子,可“情”字却彻底将她折服。打从她喜欢上楚伦,她就知道自己情路多舛,只是没想到一切苦尽甘来时,还有更大的考验在前头等著。她的爱付出得理所当然,为爱所受的苦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可是喜欢一个人的苦,她受得还不够多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勇气可以乐观的看待这段感情。 推开门,她走出了楚伦的视线。在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她对他可能会追出来,温柔的由身后环住她的希冀幻灭,他终究不打算留住她的脚步。 隔著一扇门,路羽然绝望的失声痛哭。 为什么她要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 第九章 最近残冬的寒意褪去不少,空气里已略现春天的气息。 这几天路羽然没有上学,心情低落得连三餐都吃得少。 打从那天从楚伦那里离开后,他不曾找过她,她也没再碍眼的出现在他面前。她不知道录音带他如何处置了,是仍然没有收到,或是收到了仍拒听,甚至听了依旧拒绝相信,有太多的可能,她却猜不中他的心思。 他的心思太深太沉,她无法览尽看透。正因为如此,看似公平的情感中,她似乎是比较弱势的一方。 泪流尽了,她的思绪却仍紊乱得叫自己心慌。事情只要一牵涉到楚伦,她就没有法子冷静下来。 对这段令她累到极点的感情,好友余允欢甚至劝她不如放弃算了。 放弃?她想都没想过。在楚伦以最残忍、最无情的方式对待她时,她也都只想著,只要他知道事实真相就不会那样待她。至于何时他才能知道事实?她不知道,但她愿意等。 有些意兴阑珊的,路羽然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横卧著。在她调整卧姿时,无意中瞥见茶几的下方好像搁了一个小牛皮纸袋。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她立即伸手拿过来确认……“天!”她不禁低呼出声。 她几天前寄给楚伦的录音带竟然被退回,牛皮纸袋封口还盖了个“查无此人”的蓝色印戳。 “怎么可能?”路羽然喃喃自语,然后仔细比对地址,这才发现她竟然写错了sem的地址中的一个字。不同的街名,包裹自然寄往他处了。 虽为自己的粗心懊恼,可她也松了一口气,甚至重新燃起希望。起码楚伦还没收到录音带,自然不知道真正情况究竟怎么样。当下决定,为了保险起见,她要亲自送录音带给他。 只是……他看到她,又会以什么态度对待她?她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想,想得太多,勇气便会一分一分的丧失。 ☆          ☆          ☆ 这个时间楚伦该在公司里,可是路羽然打电话到公司去时,秘书却说他今天没来上班,于是在打了数通电话去他的住处却没人接听后,她索性直接到他的公寓等他。 有一段时间没有踏进楚伦的公寓了,她抬头望了望这个曾经长时间待过的高级公寓。 这个时候楚伦没有在公司,也没有在公寓,他会去哪里呢? 路羽然犹豫著究竟要亲手将录音带交给他,还是拜托公寓的管理员转交。她在公寓外头踱步想著这件事,想著想著,身子不知不觉的往马路中间靠,忽地有一部车子在她身后按了一声喇叭,吓得她只差没跳起来,手上的录音带掉了,她来不及拾起,只能匆匆的往路旁靠去。 一回身,她看到那部车子竟然是楚伦的林宝坚尼,隔著透明挡风玻璃的他正以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冷得令她因看到他而惊喜的笑容僵住。而他身旁,那个曾经是她专属位子上头坐了个美艳而不陌生的女人。 路羽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在她和楚伦起程到美国去之前,曾经在这附近见过的女人——崔明丽。 崔明丽以一种看情敌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忽地将身子往楚伦身边挪,低著头和他调笑。 一股冲动使得路羽然伸手拦住楚伦的车子,然后拍著车窗要他将窗子降下来。心中的妒意和不快她已经理会不了,此刻她只想把一些事情弄清楚。 降下了车窗,楚伦的表情沉冷得如同覆著腊月寒霜。在他未说话前,身边的崔明丽先一步开口。 “伦,她是谁?好面善呢。”她的身子又向他挪近一些,眼神充满挑衅的看著路羽然。“我觉得……她好像是前些日子召开记者会,公开宣称被你欺骗的路氏企业董事长的千金呢。” 路羽然红了脸,十分狼狈。 楚伦不带感情的看著她,说出令她难堪的话,“款项已在前天汇出,我不认为你还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我今天是送东西来的。”她的手心冒著冷汗,声音小得几乎像是喃喃自语。 “我们之间已经银货两讫,我不认为我欠你什么,也不认为你会有什么东西该给我。”看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拧紧了,可他拒绝领受,更不愿心软。 崔明丽冷笑的斜睨路羽然一眼,讽刺的加了一句,“大概是要给你一张为路氏‘应急’的感谢函吧。”她更加风点火的说:“路家的家风似乎是向钱看呢。想当年路紫茵为了钱,宁愿抛舍多年的感情,而如今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感情都可以拿出来抛售,不过很值得啊,你的感情可是有六亿元天价呢!”由于她是sem聘请的诸多律师中的一位,因此她知道不少有关路家的事。 “可不可以请你说话不要这样伤人?”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讪讪的说。 “事实上,我……”路羽然发觉此刻她愤怒不起来,只觉得委屈得难受。 这样的痛苦太大了,大到她几乎没有力气承受。别人怎么看她,她可以不理会,可她在乎楚伦,在乎他对她的看法。眼看著崔明丽如此侮辱她,他竟然沉默的袖手旁观,一瞬间,她有种遭到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楚伦有些不耐烦的皱眉,语气急躁而不悦。“你今天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没事的话我的时间宝贵。” 路羽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录音带。“我送这个来的。”她将它递给他。“我希望你能把它听完,若是你听过了,仍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话,那……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你早就不该再出现了!”崔明丽对路家的女孩没好感到极点,除了嫉妒她们老是能掳获楚伦的心之外,也为他总为她们所伤不平。 她不明白,楚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老爱找罪受! 路羽然皱眉看著她,“这也许是我和楚大哥最后一次说话了,请你尊重我的发言权。”她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遭受别人的侮辱?尤其是眼前这女人,她不过是楚伦大学时代的学妹,有什么资格像他女友般对她说话? “我已经算‘宽容’的尊重你了。”这女孩做出那样无耻的事还敢如此面无惭色的理直气壮,她实在气不过的脱口而出。“哪个为人未婚妻的可以忍受一个勾陷她未婚夫的女人在她面前发表高见?” 她话一说完,楚伦和路羽然同时盯著她看。 楚伦除了讶异外,不置一词。 路羽然颤著唇,脸色苍白得可怕,她在震惊之后,将目光投在楚伦身上,好一会儿才把要说的话说出口。 “方才……方才她说的是真的吗?”未婚妻?崔明丽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你们订婚了?” 楚伦依旧沉默不语。 崔明丽趾高气昂的冷笑道:“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是假的吗!”她秀出无名指上昂贵的戒指,“只是经过你的事之后,我们一致有不想过于铺张的想法,因此才没大肆宣传。”她故意叹了口气,指桑骂槐的说:“我可不像某些人呐,连丑闻都非得要弄得众所皆知不可。” 路羽然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深呼吸不让泪水流下,她清了清喉咙说:“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回去能听听这卷录音带。” 楚伦收下录音带,不发一语。 “答应我。”她几乎是哽咽著哀求。 “我答应你。”在开口承诺的同时,楚伦将车窗按上,车子立刻往前开。 路羽然伸出手想留住些什么,可楚伦终究连多留些时候的意愿也没有,她伸出手握住的是满把的冷空气。 订婚了,他订婚了! 一思及此,她方才强忍住的泪水决了堤,觉得内心深处好像有东西碎了,怎么也拼凑不回来…… ☆          ☆          ☆ 楚伦的神情依然冷漠,无言的将车子驶入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他忽然开口,相信崔明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在帮你出气。”她当然知道他说的“谎”是指未婚夫妻那件事。“如此一来,既可以气死她,又可以杜绝以后她再和你纠缠不清。” 其实,“未婚夫妻”这点子是来自于前天,她因为一些sem的公事和楚伦找了家咖啡店讨论时,被一个新闻记者逮到。他问楚伦她是谁,楚伦最近大概被一些媒体记者当犯人监视,已经受不了,于是讽刺的反问那记者一句,“说她是我未婚妻,你信不信?” 之后,他以十分强硬的态度不接受采访,于是他隔天又上报了,标题令人啼笑皆非——sem未来总裁绯闻又一桩丑闻未歇又传订婚这回她真的亲身体验到媒体记者想象力之丰富,楚伦也不过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他们竟然能运用想象力写成一篇一千余字的报导。 更是可怕的媒体记者,怪不得许多名人闻记者色变。 “怎么,你担心她受刺激过大?”不知道为什么,纵使楚伦没多说,她却感受得出他对路羽然有不同的情感。 感情的事情很微妙,有时没说自的比说自的情下得深、用得重。 楚伦淡淡的摇头,“有未婚夫的人说这样的话,当心你未来的老公不高兴。” 崔明丽在他去美国的期间订婚了,对像是他大学时的好友蔡国辉。出国那天路羽然会在他公寓楼下看到她,是因为她亲自送喜帖过来。 “你也会替我担心啊?”她失笑道:“真会替我担心,前天就不会抛下那句‘说她是我未婚妻,你信不信’的话,让那记者去发挥想象力了。” “说到那件事……没造成你和国辉的困扰吧?” “他看到新闻好像看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比谁都大声。”她未来老公十分相信她,纵使传绯闻的对象是她暗恋过,至今仍有那么一些无法忘情的男人。国辉相信她,更相信,他知道纵使她仍对伦有感觉,可听伦却是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男人。 喜欢一个人可是能喜欢一辈子,那并不意味著有缘可以和对方终生相守。 其实方才在面对路羽然时,她说是为出头,这理由是冠冕堂皇,可却有些失真。她无法否认自己方才是有些面对情敌的心情。 既然和他无缘,偶尔装一下他的女友、未婚妻过过瘾可以吧?崔明丽倒也想得开。 “那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他沉默了下来,推开车门,搭上电梯,一直到回到公寓,都没开口说半句话。 这种沉闷令人窒息,却也嗅得出他掩藏在冷漠面具下的痛苦。 “学长……”看他那样子,崔明丽突然说。 “嗯?”打从方才看见路羽然,他的注意力似乎就有些不能集中。 “是我的错觉吗?我老觉得你在面对路羽然时的冷漠是强迫自己装出来的。”那不是真的痛恨至极的表情,而是爱恨冲突的无措。因为不知道是该爱或该恨,只好冷漠的面对。 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爱路羽然的。 他苦涩的一笑,说出了令崔明丽讶异的话,“在路紫茵之后,我原以为要再爱上一个人是很难的,可是在路羽然之后,我更明白,用心爱上一个人之后,要去恨她更难。” 他木然的倒坐在沙发上,没有想到连自己的心都摆不平。“可是在她做出这样的事之后,我不能再去爱她,甚至要把原来的感情收回,由爱转成恨,你知道这种痛苦吗?” 这种感觉像是情感和理智在拉锯,无论哪一方赢了,都是伤到自己。 崔明丽讶异的看著他,他说出这些话,等于是直接承认他爱路羽然了,甚至更进一步的说明,他对她有股曾经沧海之感。 “你爱得很辛苦。”简直陷入爱恨两难的局面。“你那么爱她,那她呢?” 路羽然也承诺过他,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对什么都产生了怀疑。”吁了一口气,他说:“因为太过用心,所以现在一切就变得没把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吧。” “真的吗?” 楚伦怅然若失,“除非有奇迹出现。” 说到奇迹,崔明丽忽然想到方才路羽然交给他的录音带。“呃,她交给你的录音带……你想会是什么内容啊?”她有些好奇,尤其方才路羽然那么坚持他一定要听。 “我也好奇啊。”对于这件事他不愿再多谈。深吸一口气,他收拾一下低落的心情,强打起精神,“打电话叫国辉过来吧,提议今天把议案结束的人是他,他自己倒迟到了。” “学长……”她看了一下他,“不先听录音带的内容吗?也许是个‘奇迹’哦!” 她开玩笑的建议。 “先把议案结束再说吧。” 她点点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          ☆          ☆ 看来!他是真的订婚了。 路羽然如行尸走肉般的回到家,客厅摊开的报纸上,又正好是楚伦有了未婚妻的消息。她没有心情再仔细阅读内容,像怕知道真相似的逃开。 回到二楼的房间,往床上一躺,她缓缓的闭上眼,泪水由密长的睫毛下缓缓渗出。 结束了,她和楚伦之间的一切真的结束了。能不结束吗?他都已经有了未婚妻!原以为只要她能把彼此间的误会解释清楚,事情该能够否极泰来,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立场去喜欢一个已经订了婚的男人。在现实生活中,道德的枷锁她背负不了,为了爱一个男人而伤害一个女人的事她做不来,也没法子对自己交代。 完了,她和楚伦之间真的完了。 多年的情感,几乎投在她所有心力的一段感情,终于真正到了她没有办法继续再往下走的时候。 路羽然睁开眼环顾了一下房间,最后把视线落在当年楚伦送给她的熊布偶上。站起身,她将那只陪著她度过许多喜、怒、哀、乐,每个想念著“冉熠”的日子的布偶揽入怀中。 多么怀念那段靠著回忆追寻他的日子。那时候的她,想他想得理所当然,对于未来只有无限期待,而今呢? 她快连想他的权利都没有了,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他,她还有什么资格想他呢? 可是,若连想他的权利都没有,那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多么的可怕。 一瞬间,她觉得以往快乐的因子全都抽离,支持著她快乐过日子的理由已不存在,她活著似乎是极大的折磨。 木然的移动双眼,她的视线落在小茶几上的水果刀。她放下布偶,一步步的走向小茶几。 拿起刀子,她低头看著自己白皙的手腕。 如果活著比死了痛苦,那么她的确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如果她投注一切的爱情该是以悲剧收场,那么她宁愿终结一切,让自己不再活在悲剧中。 路羽然缓缓的闭上眼,秀眉略微一蹙,刀子用力的往脉搏上划去。在鲜血泉涌而出的刹那,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获得解脱的快感。 她就要离开这世界了,痛苦该快离她而去了吧?相信会很快…… ☆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路威宏对于楚伦突然来访有几许讶异和不安。要佣人奉上茶后,他小心的问:“楚先生今天来是……” “羽然在家吗?”他方才才和蔡国辉和崔明丽把事情讨论完,出门要前往和一个朋友相约的地点,在车上把路羽然交给他的录音带放出来听,听到她和路威宏的对话后,很快的弄清楚仙人跳事件的来龙去脉。 天!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对于丑闻的事,她和他一样事先毫不知情。她是真心爱他的,而他竟然以为她为了钱不惜欺骗自己的感情而恣意伤害她。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录音带还未听完,他就打电话取消朋友的邀约,决定先到路家来一趟。 原来是来找羽然的。路威宏对女佣说:“去把小姐请下来。” 他放心了些,还以为楚伦是为了汇出的那六亿而来的。可心下那么一想,他又有一些罪恶感,怎么可以把钱的事想得比女儿重要,于是他又开了口,“呃……楚先生,最近羽然的心情十分不稳定,希望……希望你能对她好一些。” 路威宏知道此时最没资格说这些话的是他,因为是自己使女儿陷入这种难堪和痛苦中。 可是,看著路羽然每天忧伤的脸,他还是有著不忍和心疼。 “我知道。”楚伦微微地点头。 在他简短的承诺之后,楼上突然传来女佣的尖叫声,楚伦和路威宏纳闷的互望一眼。 楚伦直觉不对劲,站起来往二楼方向冲,奔到一房门大开的房里。 “小姐她……她……”女佣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路羽然,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楚伦也刷白了脸,他二话不说的抱起路羽然,一面往外走一面冷静的说:“快叫救护车。” 一阵慌乱过后,路羽然被送上救护车。 到了医院,她立即被推入手术室,楚伦和路威宏则在外头等候著。 楚伦外表冷静沉著,双手却不住的颤抖著。 而路威宏则是一刻也坐不住的在手术室外头踱步,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为什么?” 楚伦的心中紊乱成一片,他不曾如此无助而绝望过。 她怎么舍得给了他最美好的一切之后,又企图将其尽数毁去?她让他知道爱情的美好,却也让他尝到即将失去的恐惧和无助。 九年的恋慕对她而言是最美的坚持,可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最珍视的宝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美丽的女子以真心守候了九年,这样的幸运儿竟然是他! 如果可能,请上天给他机会,以下半辈子的时间偿还她这份深情吧! 老天,我的请求你听到了吗? 不安加上随时会失去的恐惧令楚伦陷入一种如同水深火热的痛苦中。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著,他不安的情绪已经濒临极至,冷静的心一点一点的崩碎。 忽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路羽然苍白著脸色由里头被推出来。 “医生……”楚伦站了起来。 “她已没有生命危险。若再晚来一些,就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医生看了一下楚伦,语气中带著一丝责备的意味。 “谢谢。”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楚伦有股想跪下来感谢上苍把她还给他的冲动,它终究听到他的祈求了。 尾声窗外的阳光渐渐转烈,在阳光照射下,路羽然慢慢转醒。她略微皱了皱眉,缓缓的睁开眼。 这里是……她首先感觉到手腕上传来阵阵剧痛,接著注意到挂在身旁的点滴。 这里是医院!她没有死吗?意识到自己还活著,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你醒了。” 突然知道身旁有人,且传来的声音又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路羽然立即转过头去。看到楚伦一脸憔悴的坐在她身边,她有些讶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透著虚弱。 她苍白的脸色令楚伦好自责、好难过。“你好傻!” 深深的看著楚伦,路羽然忽然觉得,她除了仍然无法不眷恋眼前这男人之外,似乎还多了一股怨他的情绪。他怎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忘记他的时候,又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让她对他渐渐死去的心又燃起一线希望,他好残忍、好残忍! “这个时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故意对他冷漠,蓄著泪水的美眸掩在密长的羽睫下。 这是她逃避的方法,怕他从她眼中读出太多真实的心情和浓烈的情感。 多情总被无情伤。在男女的感情中,谁付出得多、陷得深,就注定翻不了身,这是这段感情给她的启示。 他到底对个爱他至深的女子做了些什么?看著她的样子,楚伦除了自责外,还有一种近乎无法原谅自己的心情。他温柔爱怜的抚著她的脸,“你恨我的话可以打我、骂我,可是请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会心疼。”这是他的请求。他怕了那种令人万劫不复般的折磨。 爱情真的可以叫人生,也可以要人死。 路羽然将脸别开,“这些话你用错对像了,有资格接受你关心的人是崔明丽,不是我。”深吸了口气,她接著说:“我说过,你不该来这里的,你赶快走吧,免得届时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你还在意那件事?”学妹真是替他惹麻烦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吗?” “她是订婚了,可是新郎不是我。”楚伦执起她的手,“她的未婚夫是我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记不记得我们到美国去之前,曾在我的公寓楼下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是送喜帖来给我的。” “可是那天她说……”路羽然忘了方才的生气,不过,她仍对他的话质疑,“就算她说的不足为信,报纸上的事怎么说?” 楚伦真有些懊悔,那天他实在不该对那八卦记者逞口舌之快。于是,他把他和崔明丽巧遇记者,因而被胡天胡地的写了一番的事说出来。 “我和她订婚的事完全是子虚乌有。”看著她,他的眼眸中盈满柔情。“你交给我的录音带我听了……”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满是歉意。“对于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请求你的原谅吗?” “在我为了仙人跳那件错事请求你的原谅时,你原谅我了吗?”她不是不原谅他,只是有些事太不公平,她有资格气恼。“在你身上,我深深感觉到不公平的情感对待。” 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而他呢? “我会补偿你,请你给我机会。” “你能了解多年的情感一下子全被否决的心灰意冷吗?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不相信我。”一想到他对她这份感情的质疑,她就难过得想哭。 “因为在乎,所以对有些事情的考虑会流于情绪化。”他真的太在乎,因此当感觉到被背叛时才会如此疯狂的想报复,想令她痛苦。 “羽然,相信今天若易地而处,你的疯狂不会亚于我。同样是深爱著彼此,一旦遭受对方的背叛,感觉成为对方利用的工具时,伤害对方便成为惟一能自我平衡的方法。” 他在痛苦时,只想著也要她知道他所承受的一切,其他一概不管,现在回想起他所做的事,他那时真的气疯了,没有一点理智可言,实在太对不起她。 “伤害我……你平衡了吗?”不知道为什么,路羽然能够体会他这样的深情。也许是同样感情浓烈的人吧?对于他的反应,她能理解。 楚伦摇摇头,“更加痛苦。可是……在我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又不肯轻易放过你。” “如果没有那卷录音带,你仍不知道事情真相,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彻底的放开手吧。放过了你,也等于把自己从痛苦中解放。再纠缠下去,有朝一日会玉石俱焚。”他喃喃的说。 玉石俱焚?是啊!她的自杀从更深一层的角度来看,是不是也带了些同归于尽的意味?她若真的死了,楚伦只怕要在痛苦悔恨中度过下半辈子。 “现在呢?你又打算怎么处置我?”同样的一句话,路羽然方才问得沉重伤感,现在倒有些轻松和期待的味道。 听出她话中的俏皮,他微微挑眉,“你会任我处置?” “条件优渥的话。”她的美眸终于恢复昔日的灵活光彩。 “嫁给我。”他认真的说。 路羽然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求婚,不由得不知所措的羞红了脸。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能思考,更甭说开口说话。 “不答应?”没关系,他有办法诱导她说出他想听的那个字。 “不是……” “那就是‘是’喽?”瞧!诱导成功了吧。 “你……”路羽然咬著唇,羞答答的垂下眼睑,总算正式回应的点了下头。 看到她娇羞的样子,楚伦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扬起笑。 九年的恋曲总算有了结果。 冬日将去,春天的气息洋溢了一室…… —本书完— *欲知娇甜可人的余允欢如何情擒慕恋的企业俊男,请看一夜火花之一《冰山美少》 *欲知水柔佳人殷若恬如何情陷霸恋的企业大亨,请看一夜火花之三《脱轨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