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涴红刀》 第1章 花池 夜深,人静。 初夏的夜晚仍有丝丝凉意。 夏秋坐在窗前,用她那细嫩的双手托着下巴,清澈的眼眸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竹楼下面的花池,花池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每一种花都散发着它独有的芬香。 花池中央的花正在颤抖,抖得花瓣直落。 花当然不会自己颤抖。那里面藏着什么?是谁家的野猫又跑进去玩耍了? 夏秋发现的时候,花已经在抖,只是刚开始没有抖得这么厉害。 白天的时候她在里面下了药。因为她发现这几天总有一个黑影在花丛里闪过,多棵花株都受到了损伤。 这些花是她的心血,每一株都是她亲手种下,每一株花的位置,都是她精心设计。 每当百花齐放时,站在楼上俯视,就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蝴蝶图案。 黄色的翅膀,红色的触角,粉白色的身体。 可是现在有几株粉白色的花受到了损伤。花瓣脱落,看上去已经很不完美了。 她要抓住那个黑影,不管那是什么。夜猫也好,野狗也好,大耗子也好,被她抓到都要受尽她的折磨。 她在大家眼中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虽然长相并不出众,但是她散发出来的内在美,让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很漂亮。 她很少照镜子,因为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都会有些自卑。她并不认为自己漂亮,反倒有些丑。她不知道是自己眼光太高,还是别人审美有问题。 这个小镇上人口不多,美女更少。她家在这镇上也算是富户。 她父亲名叫夏鑫,是个商人,常年奔波在外很少回家。母亲叫胡萍,是个善良本分的女人,但是嘴里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和善的话。或许这是母亲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夏秋是秋天出生的,天生就一副多愁善感的容貌。今年她二十一。 她母亲认为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镇子上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已经嫁人了,她却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她觉得现在自己生活得很舒服,无忧无虑的,每天的乐趣就是修剪她的花朵。 她伏在窗台,只等着那个黑影被药倒。那是迷药,夹在了一块猪肉里。 花终于停止了抖动。她等了片刻,花再也没有动一下。 她得意地笑了。提起小红灯笼,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火钳子走下楼来,小心翼翼拨开花株寻找自己的猎物。 一个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躺在花丛中。这东西在地上刨了一个大坑,五六株花都连根被刨了出来。 夏秋看得心疼,眼中冒出了怒火,拿着火钳子敲打着这个罪魁祸首,嘴里还轻轻地骂道:“打死你!打死你!你没事跑这里刨什么坑?真是该死!” 她把这黑东西费力地夹到了花池外面,提灯笼仔细看,这是一只很奇特的动物。 尖尖的嘴,短小的腿,脚上还有长长的利爪。体格健壮,要比成年猫大出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她惊呼一声忙后退两步。 这只看起来凶猛又特别的小动物是獾。夏秋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镇子上也很少出现。 人对于未知和陌生的东西总是会有种恐惧感,这是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夏秋不想再碰这个奇怪的动物了,但是留在院子里更是不妥。她拿出绳子,小心翼翼绑住了獾的两条后腿,然后提起来用力甩出了院墙。 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花池仍湿漉漉的,夏秋便拿着小铲子提着小水桶来了。 她打算将倾倒的花株按原位栽好。 走进花池,来到土坑边,蹲下刚要用小铲子将刨出的泥土填回坑里,突然发现坑底露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 这只是石头的一小部分,大部分还埋在泥土中。 这里怎会有如此大的石头?她精心筛选过花池里的泥土,别说这么大的石头,连小石子都难寻一个。 她拿起铲子,欲将那石头挖出。待石头周围的土清理一圈后,全貌尽显。 这哪是石头?分明是一颗人头。 一颗已化为白骨的骷髅头,面部朝下趴在泥土里。 夏秋失声惊叫,吓得铲子掉落,两腿发软,起身准备到前院去寻找母亲。 她刚转身站起,整个人便呆立在花丛中。 眼前站着一个人,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看上去颇有几分风韵。 女人面沉似水,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她站在那里,正用一双冰冷又恐怖的眼神凝视着夏秋。 夏秋被女人的眼神吓得不轻。她从未见过母亲用如此眼神看自己,那是只有看仇敌时才会有的眼神。 “娘,你……你……”夏秋吓得说话结巴起来。 “你在做什么?”胡萍的质问语气中带着些许紧张。 “我……娘,这……这里……这里有……” 胡萍快步上前,来到女儿身边,低头看向土坑,看到了那颗人头。 胡萍全身僵直,手缓缓握拳,又慢慢松开,语气和眼神也逐渐缓和。 “你什么都没看到,快去吃饭。” 夏秋自小对母亲便有几分畏惧,对于母亲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只因母亲对她管教甚严。 而这次她却没有听母亲的话。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她站着没有动,说道:“娘,我要去报官。” “你报什么官?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去吃饭!” “那这……” 胡萍的语气柔和了一些,说道:“等会儿吃完饭我去找你二叔,你二叔认识衙门里的人。” “那我和您一起去。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夏秋心有余悸地来到前院,胡萍随后也跟了过来。 早饭很香,但两人都已食不知味。 夏秋的二叔曾在县衙当差,一次抓捕悍匪时身中数刀,险些丧命,此后他便辞去了捕快一职,改行卖起了包子。他做的包子好不好吃,全看他做包子时心情是否愉悦。 他开心时所做的包子香气扑鼻,而不开心时做的包子,吃两口就令人难以下咽,即便丢给狗,狗也未必会吃。 他并非不愿做好,然而,无论如何控制情绪,不开心时做出的包子依旧难吃。因此,他只在心情愉悦时做包子。 久而久之,众人皆知他这一特点,称他为“开心包”,有时也唤他“夏二”。 夏二的生意仅能维持生计,故而一直单身。他倒也不心急。 今日,他心情不佳。缘由是昨晚与人打赌输了,输掉今日的饭钱。 他只得饿上一天,心情自然糟糕。 他每次卖完包子,便会将所得钱财分成五份,一份为本钱,另外四份用作四天的开销。之所以是四天,是因为他情绪低落的时间最多不过三天。留下第四天做包子,第五天拿去售卖。 胡萍带着夏秋来到他家时,他正坐在院子里劈柴。 “大嫂,秋儿,你们怎来了?” “二叔,我娘有事找你相商。” “直说便是,我今日正好得闲。” 胡萍朝门外望了一眼,见门外行人往来不绝。 她言道:“秋儿,你在院中替你二叔劈柴,我与你二叔进房里说话。” 夏秋应了一声,在二叔的位置坐下,拿起斧头心不在焉地劈起柴来。 夏二与胡萍进到正屋房中,胡萍面色凝重,向外瞥了一眼夏秋,低声对夏二说道:“她看见了。” 夏二茫然道:“看见什么了?” “你说什么?就是那人。” “哪个?”夏二突然脸色剧变,道:“她怎会看见?” “我将那人头埋在花池里了,今早我叫她吃饭,见她正站在花池内,不知为何她将那人头挖出。她要报官,我给拦住了。” “不能报官。” “所以我来寻你,你说如何是好?” “她会不会说出去?” “有我看着她呢。” “你能一直看着?要我说……”夏二压低了声音,接着道:“就不该留着她。” 第2章 寄宿 夏秋独坐在院中砍柴,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仍在思索那颗人头。好端端的花池里为何会有颗人头?自己竟然与一颗人头独处于后院,想来便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屋内的母亲和二叔几近闹翻。 胡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谁敢动我女儿,我就杀了谁!” 夏二神情稳重,说道:“难道你忘了她是谁?你真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了?” “我的事无需你插手!我已来找过你,接下来如何,就看你的了。”胡萍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回身提醒道:“记住,该做何事你心中有数,莫要行差踏错!” 夏秋见母亲从房中出来,料想必定是要回家了。 她放下斧头,起身唤了声:“娘。” 夏二跟在胡萍身后,脸上挂着笑容,如往常般亲切,说道:“秋儿啊,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你二叔在,不必担忧。眼看要做午饭了,你想吃些什么?二叔给你做。” 夏秋哪有吃饭的心思? 她脸色阴沉,说道:“我不饿。我什么也不想吃。” 胡萍道:“不饿就砍柴。这两日你就住你二叔家,帮你二叔做包子。家中之事处理妥当后,你再回去。” 夏秋闻听需居住于此,不禁环视了一圈破旧庭院与房舍。她嘴上虽未说什么,神色已显抗拒。 胡萍看出了女儿的不情愿,说道:“听人常言,死过人之地易闹鬼,不过你现在已长大成人,你如若不怕,可以回去住。” 夏秋岂会不怕?与鬼比起来,二叔家更为安全。 她语气中带着恳求说道:“娘,你能否留在二叔家陪我住?” 胡萍道:“你先安心住下。待家中事处理完毕,再请和尚道士去家中做做法事。届时娘就接你回家。” 夏秋道:“那需多久?” 夏二道:“秋儿你不必心急。有你二叔我在,诸事都能很快解决。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安心住下,有什么需求尽管对二叔讲。二叔这便为你收拾房间去。” 胡萍也打量了一眼院中破旧房屋,皱起眉头对夏二说道:“你这里确实不是女孩子能住的,快先去买一些新床被来。” 夏二略显尴尬道:“我平日很忙,对家中之事也无时间打理,你们莫要笑话。这屋子只要略加收拾,再把门窗修缮,别说是我们的秋儿大小姐,纵是公主来住,也会觉得住得舒适又安心。” 言及此处,夏二又苦着脸道:“我也想收拾妥当,家具也要更换。可我无钱啊,今日饭钱已输光,吾今日是预备饿一日的。” 夏秋听了他的话,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她一直觉得二叔挺可怜的,总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她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说道:“二叔,我这还有几两银子,我平日里也用不着,放身上还容易丢。你拿着吧,够你这几天吃饭了。” 夏二看到银子,突然“嘿嘿”笑了。 他说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还担心二叔饿着。不过,二叔可不能要你的银子,你快收起来吧。二叔我只是今天没饭钱了,明天还有呢,饿一天没事儿,也饿不坏身子。” 夏秋好奇地问:“那为啥不把明天的饭钱拿来用呢?” 夏二笑着回答:“明天是明天的,今天是今天的。我都给它们分好啦,不能乱改的。” “它们是谁呀?” “就是钱呗!它们可都是我辛苦赚来的。我每次赚到钱都会分成好几份,每份都有专门的用处,绝对不能搞混哦。” 胡萍道:“你二叔就是一个死脑筋。不要听他那一套。”又对夏二说道:“秋儿,你先做饭,我和你二叔去买一些新被褥,很快就回来。” 夏秋点点头,“我知道了。”说完又问夏二道:“二叔,你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夏二愉快地笑道:“只要没有毒,什么我都吃。厨房里有菜。你去吧。” 夏秋来到厨房,发现厨房里存放了各种瓜果蔬菜和肉类。 这别说是一个人吃一天了,就是吃十天也吃不完。 夏秋心说:“二叔着实奇怪,有这么多食物却还要饿一天。如此多的菜,吃不完也只会坏掉,我还是多做一些吧。” 夏秋厨艺精湛,只是她并不热衷于烹饪。若她全心投入,即便是镇上“迎客楼”的厨子,也未必能胜她一筹。 迎客楼是此镇最大的酒楼,说是最大,其实也不过是能容纳五十人的两层小楼罢了。 菜已做好。十道菜虽非山珍海味,但却是夏秋精心烹制的。 夏二和胡萍犹如算准了时间,抱着新买的被褥和衣物回来了。 两人一进院子,便闻到了菜香。 夏二喊道:“秋儿做的菜真香,比那王厨子做的还要香。” 胡萍道:“我去整理床铺,你们先吃。” 夏二将自己抱着的被子塞给了胡萍,然后大步走向正屋。 夏秋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说道:“二叔,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夏二心中一震,表面却若无其事地说道:“哦?我不过是个卖包子的,哪有什么……” 他话未说完,人已到了屋里,看到一桌子的菜,心疼地说道:“秋儿啊,我半个月的菜,你一顿就给我吃完了?” 夏秋道:“如今天气炎热,你买那么多菜吃不完就坏了。” 夏二叹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日后你只能与二叔一同挨饿了。” 夏秋道:“二叔,你有这么多吃的你还要饿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没钱吃饭呢。你真是深藏不露。” 夏二听她这么解释‘深藏不露’这个词,暗暗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 夏秋转身去厨房,把汤也端了上来。又到院子里喊道:“娘,快来吃饭了。一会就凉了。” 胡萍道:“我也吃不下。你们先吃。” 夏二在屋子里说道:“秋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夏秋进了屋,坐在夏二对面。 夏二道:“你娘心疼你,什么事都帮你做好。你可要孝顺你娘,听你娘的话哦?” 夏秋眨着清澈透亮的眼睛点点头,道:“我知道。我娘虽然管我很严,脾气也不好,但是她其实心底很善良的。别人都怕我娘,说我娘很凶,我知道我娘是好人。我很爱她,我当然也会孝顺她。二叔,你怕不怕我娘?” “我谁都不怕,我就怕你。” “怕我?为什么怕我?” “怕你下顿再做这么多菜,那我可不留你了。” 夏秋嘟起嘴,道:“二叔。你要是把我赶走,那我住哪?” “你有家,你又不是没有家。” “我现在不敢回去,肯定会做噩梦。二叔,你什么时候去报官啊?那东西还在我家院子里呢?” “吃完饭我就去。不就是一个死人吗?你怕他干什么?快吃饭,吃饱了有力气,你就不怕了。” 夏秋摇摇头,道:“我娘不是说了死过人的地方会闹鬼吗?你不怕鬼啊?” “你娘吓唬你呢。什么鬼不鬼,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我是不信什么鬼神的。” 夏秋收回目光,满脸疑惑:“我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花池是我和我爹一起修起来的,里面的土是我一桶一桶倒进去的,就连一颗石子也没有。我很少出门,几乎天天都陪着我的花,怎么会有死人在里面呢?” 夏二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吃着菜,说道:“也许是哪个坏人半夜翻墙进去了。衙门里的人会查清的,这都不是你的事,你不要去想,想多了真就做噩梦了。” “唉,我爹出去两个月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再回来我就给他说不要再出去了。在这镇子上也可以做生意的。” “你爹是见过大世面,赚大钱的人,怎么可能留在这里?我是没那个本事,要不然我也出去了。” “那就搬走。正好我家也不能住了。我让我爹带我去看看大世面。” “见见大世面也好。不过,你爹如果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不回来?我爹很喜欢我,每次都给我买礼物。不会不回来的。” “听说外面有很多强盗劫匪,万一你爹遇到强盗回不来了呢?” “二叔,你是我爹的兄弟吗?” “是啊。” “那你怎么净说这些难听的话?我看你和我爹就不像兄弟。我爹如果真要回不来,我就找你!” “好,好,好,我哥真要不回来了,我把你当女儿养。” “我才不要呢。我爹肯定会回来。二叔,你快点吃,吃完了去报官,赶快把那东西弄走。”她又叹口气:“我的花池怎么办呢?不能要了。二叔,你能帮我重新修建一个花池吗?” “你不是不敢回去住了吗?你不是要搬走吗?还种什么花?” “说是那样说,我娘说过,她哪也不去。我不能抛下她。” “你娘什么时候说的?” “就是……前年,也可能是大前年。我记不太清了。” “你娘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因为我爹说带我们离开这里。我娘不肯。” 夏二略有所思,道:“你爹为什么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夏秋道:“不知道。那天他们在聊天,好像还吵架了。后来就听到我爹说要带我们走。” “他们……” 夏二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听到了胡萍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胡萍人没到,声音先到了:“秋儿,吃完了吗?要是吃完就去收拾收拾你的屋子。” 夏秋道:“我还没吃。娘你也过来吃吧。” 夏二道:“你们慢慢吃,我现在就去衙门。” 他说完,大步就出了院子。 第3章 驼背老太婆 母女二人坐下。 胡萍吃了几口菜,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她的语气听上去就是闲聊,任谁听了也不会去怀疑。 夏秋在母亲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笑容也少了。她说道:“二叔说外面有很多坏人,他担心我爹遇到坏人。” “外面是有很多坏人,不过你爹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爹就算遇到坏人也不怕。我爹很厉害的,会武功。” 胡萍脸色一变,语气也显得紧张,问道:“谁给你说的你爹会武功?” “没有人说,我看到了。我看到我爹有一天晚上在练武。他是偷偷的练,不想让别人知道。” 胡萍的神情放松了下来,说道:“你爹常年各处奔波,路上又不太平,学点功夫也好防身。” “娘,我二叔和我爹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和我长得也不像,这有什么奇怪的?快点吃饭,吃完饭把这里全部打扫干净。” “哦。娘,我也想学功夫。我爹不在家的时候,我可以保护你。” “学功夫哪有那么容易?你都多大了?现在学来不及了。你是女孩子,以后要嫁人的。学什么武功啊?快点吃饭。以后你要是嫁不出去,你就开个饭馆。” 对于出嫁的事,夏秋还是比较羞涩的,她没有接话,低头快速吃完了碗里的饭,然后起身说道:“我去收拾屋子。”说完,她面带红晕跑了出去。 胡萍也匆匆地吃完了饭,帮着女儿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把整个院子和每间屋子都收拾了一遍。 夏二平日里一个人除了卖包子就是赌钱,家里就是他睡觉的地,四间瓦房也懒得打扫。 母女二人把这里打扫得焕然一新,也更像个家了。 天色已暗,夏二还没有回来。 母女二人也累了,坐在院中休息。 夏秋说道:“娘,我们搬家吧?我不敢回去住了。” 胡萍训斥道:“搬什么家?你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有什么可害怕的!不就是一个骨头吗?至于把家都不要了?你二叔不是说了吗?外面很多坏人,那些坏人可比鬼更凶。还有些人专门害你这种小女孩。你只要出去过一趟,你就再也不想离开这里了。这里与世隔绝,是人间一片净土。很多人想来这里住还找不到路呢。” “外面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那爹爹还总出去?太危险了,等爹爹回来,我们就别让他走了好吗?” “等你爹回来你自己和他说。去做饭吧,一会你二叔就回来了。” 夏秋道:“我二叔到现在还不回来,也可能今晚上不回来了。我现在还不饿,等二叔回来再做饭吧。” 胡萍站了起来,说道:“你在这里看门,我回去看看。那些衙门的人说不定又拉着你二叔赌钱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听到没有?一会你二叔回来看不到人,他会担心的。” “哦。那你要是看到二叔,让他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在这也害怕。” “怕什么!”胡萍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一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来塞进夏秋手里:“拿着它就不怕了。” 胡萍走了。 夏秋拿着菜刀站在大门口目视着母亲消失在夜色中。 她拴好门,凝视着空落落的院子,听着蛐蛐的鸣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恐惧。 她跑回了屋中,屋内油灯闪烁。站在屋里朝外看,屋外漆黑一片。 她总觉得有一个冤魂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她不敢再往外多看一眼,立刻关上了房门。 忽然,大门口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 “是二叔回来了吗?” 夏秋放下刀,打开房门,走进院子问道:“二叔,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门外无人回应,敲门声也戛然而止。 夏秋止住脚步,试探着又问:“二叔,是你吗?”她的语气已略带怯意。 门口依旧无人应答。 夏秋缓缓后退,胆怯地说:“二叔,是不是你啊?你又喝醉了?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回房了啊?” 门口传来沙哑的声音:“姑娘,给老婆子一口饭吃吧?老婆子已经三天没讨到饭了。” 夏秋紧张地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四处漂泊的老太婆。求求你,给我点吃的吧?” “我也没有吃的,还没做饭呢。你去别处问问吧。” “唉,现今的善心人愈发稀少,连一个丫头都如此狠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这老太婆饿死吗? “我真的还没做饭,在等我二叔回来,他回来后才会做饭。我现在也没有吃饭。” “我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的都可以吃。无论生熟都能下咽。” “好,那你等着。我帮你找找看。” “谢谢。” 夏秋走进厨房,拿了五六个红萝卜,又拿了一棵大白菜,用一块大屉布包裹着来到了大门口。 拔出门栓,缓缓打开右侧的一扇门。 月色下,只见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位驼背的老太婆。 老太婆的头发几乎全白,散乱的白发垂下,遮住了整张脸。她左手托着一个大铁碗。这铁碗比正常碗大许多,扣在头上能当帽子。 夏秋把布包递了过去,说道:“这里有些萝卜和白菜,只有这些了。家里没有其他吃的了。” “好。这样就很好。谢谢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秋。” “你姓夏?你多大了?” “二十一。” “谢谢你姑娘。有水吗?我想讨杯水喝。” “有。你等着。” “好。谢谢你姑娘。” 夏秋转身回去拿了一个水袋。这是夏二卖包子时随身携带的,渴了就喝上一口。 夏秋把水袋装满水,转身要往外走,就在转身的一刹那,身后多了一个人。 驼背老太婆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夏秋转身看到老太婆,吓得手一松,水袋掉了下去。 水袋尚未落地,老太婆似乎并未伸手,水袋却已到了她手中。 “多谢。” 老太婆道着谢,两眼却直直盯着夏秋。 夏秋也看清了老太婆的面容,不禁惊叫一声,急忙后退。身后是桌子,退了两步便撞在了上面。 老太婆的脸极丑,犹如被大火灼烧过一般,满脸疤痕,五官生长的位置也颇为奇特。若她不开口,着实难辨雌雄。 她这副模样,比见鬼更吓人。 老太婆仍在盯着夏秋,眼神已变得极为怪异,宛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似认又不敢认。 “姑娘,你的父母何在?” “他们出门了,不久后或许就会回来。他们不喜欢有外人到访。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姑娘,我虽容貌丑陋,但绝非恶人。你不必害怕。我瞧得出你是个好孩子。我能否在你家借宿一晚?” “我父母不喜欢有外人来家。” “你适才不是喊‘二叔’吗?这是你二叔的家,对吧?小孩子莫要撒谎。我在这院子里过一晚即可。” 此时,大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夏二的声音:“秋儿,你不必做饭了。我给你带回来了美味佳肴。” 夏二兴冲冲地走到房门前,却发现屋里有个脏兮兮的驼背老乞丐。 他愣了一下。 “臭乞丐!竟敢跑到屋里来!快滚!” 驼背老人瞟了夏二一眼,迈步朝大门走去。 夏二对夏秋说道:“秋儿,外面世道险恶,莫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夏秋道:“我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些吃食,她要水,我回来打水,不知她如何就跟进了屋。” “罢了,日后切不可再给陌生人开门。” 夏二转身出屋,要去关闭大门。 人至院中,见那驼背老太婆正站在院门口,面朝院外,似在发呆。 夏二怒喝:“还不离开!快滚!” 话未落,老太婆蓦地回身,右手顺势一甩,一道寒光直扑而来。 夏二见暗器袭来,心中一惊,继而感到左肩一凉,一阵剧痛传来。 他捂住肩头,倒地惨叫。 第4章 落日涯 夏秋闻听二叔惨呼,匆忙趋至院中查看。但见夏二仿若遭人暴打后的泼皮无赖,正躺于地撒泼打滚,口中还骂骂咧咧。 驼背老妪一击得手,其眼神中流露出诧异之色,似乎这一击不应命中。 夏秋趋至二叔跟前,蹲下身搀扶,蓦地瞥见地上点点血迹。 “二叔,你这是怎么了?” “秋儿,快进屋!把门关好!这老太婆是强盗,她打伤了我。” 夏秋惊愕看向老太婆,见其伫立不动,胆子稍大,诘问道:“老婆婆,我见你可怜,供你饮食,你纵是强盗也该有些人情味吧?为何伤我二叔?” 老太婆不语,快步走来。 夏秋又生怯意,连连后退。 老太婆行至夏二面前,语气中带着疑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二。你想做什么?我家中并无银钱,我只是个卖包子的。” 夏秋在旁道:“我二叔当真没有钱,他的钱都输光了。你要钱我给你,我这还有几两碎银,够你一月用了。” 老太婆对夏秋道:“孩子,你倒是心善。你缘何不归家居住?却要与这泼皮同住?” 夏秋道:“他是我嫡亲二叔。他并非泼皮,其人心地良善,对我也甚好。” “善?你道他心地良善?我下午曾见他与一妇人鬼鬼祟祟,商议将自家侄女卖掉。他有几个侄女?若仅你一人,那便是卖你。我一路寻来至此,便是要看看他侄女是否该卖之人,若是,那我老太婆便也不管了,若是不该卖,那我便想救这孩子一命。秋儿,你可愿随我走?” 夏秋瞧瞧地上不再哀嚎的夏二,又看向貌似没有撒谎的老太婆,心中却难以置信二叔会将自己卖掉。 “老婆婆,他是我的二叔,怎会卖我?您定然听错了。” “我老婆子虽年老,但耳不聋。不信,你可问他。” 夏秋将目光移向夏二,问道:“二叔,你说句话啊?” 夏二从地上站起,道:“秋儿,莫听她言。她想骗你出去卖掉。你快进屋,关上门莫要出来。” “哦!”夏秋毫不迟疑地选择相信二叔,转身奔回房中紧闭了房门。 老太婆长叹一声,道:“真真假假,终有真相大白之时!姑娘,若你日后遇难,可去西山‘落日涯’寻我。” 老太婆一步步走出院子,消失在黑夜中。 “落日涯”位于何处? 夏秋不知,夏二亦不知。 夏秋透过门缝看着老太太离去,这才开门将夏二扶进房中。 “二叔,此人是谁?怎如此奇怪?‘落日涯’又在何方?” “这是个拐卖女子的恶徒。什么落日涯,不过是故弄玄虚!外头此类骗子甚多,你万不可信。” “我知晓。我已二十一,岂会轻易受骗?善恶之人,我自能分辨。二叔,你流了许多血,我去为你请郎中。” 夏二一把拉住她,道:“不必了。这点伤无足轻重。昔日我为捕快追拿一伙贼人时,身中十几刀,我连眉头都未皱一下,这点伤何足挂齿。我那床下箱子里有刀伤药,你取来帮我上点药即可。” 夏秋答应一声,从夏二床下拉出一个木箱子。箱子里有十几瓶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搪瓷瓶子,还有包扎伤口的绷带。 “二叔?哪一瓶是?” “绿色小瓶。” 绿色的瓶子有三个,分为大中小。 夏秋拿出最小的一瓶,又拿了一根绷带。 夏二把上衣脱了,露出了半边肩膀。 在这半边肩膀上面,横七竖八尽是刀疤。 夏秋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伤疤,心中不由联想起夏二被一群贼人围殴的情景。 她不禁心疼起二叔来,眼圈也红了。 夏二看她这副模样,倒是笑了,道:“怕不怕?” 夏秋一边上药一边摇头。 夏二又说道:“这每一个刀疤都是一条命。对方留给我一条刀疤,我取对方的人头。有时就是这样,为了最终取胜,先要挨一刀。你以后如果离开了这里,遇到难对付的人,也可以使用这一招。让对方以为占了上风,趁他大意之时,一招制敌!” “二叔,你刚才也是用的这一招吧?不过那个老太婆看起来根本打不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用这一招?” 夏二道:“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二个江湖经验。你看这个老太婆弱不禁风,但是她竟然敢出手打一个看起来比她强壮的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夏秋想了想,道:“她肯定以为能打得赢你?” “她认为能打得过我,那说明她绝非看起来那么弱。在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先示弱麻痹对方。” “哦。”夏秋顿了一下,开玩笑道:“二叔,你演得真像泼皮。你如果不是我二叔,我都觉得你是一个地痞无赖。” 夏二尬笑道:“你莫非是在嘲笑二叔?我还不是为了你!若只有我一人,我定与她一决高下。” 夏秋道:“其实你理应与她一搏,我仍觉得她不是你的对手。你适才那般,实在难堪。” “你这小姑娘,竟敢嫌我丢人?我当年叱咤风云之时,你尚年幼。你不知晓,我……” “二叔,这话我已听你说过无数遍,我都能背诵了。你这伤需休养数日,怕是做不了包子了。” “我做不了,不还有你吗?你总不能白吃白住吧?明早你便做包子出去售卖。” “二叔啊,做你的侄女实属不易。不过看你如此可怜,我也只好勉强为之。只是我做的包子若不好吃,砸了你的招牌,你可莫要动气。” “你尽管去做。我哪有什么招牌?都是卖给我们这类穷人的,只要能下咽,不至于太难吃,吃了不闹肚子即可。” “嗯。”夏秋欲言又止,心中思忖良久,方道:“二叔,外面的世界果真如此危险吗?我想出去走走看看。” “明知危险还要出去?没什么好看的。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百花镇’吧。” “二叔,不知为何,你越说外面危险,我就越发好奇,愈发想出去看看。二叔,你不是会功夫吗?要么你与我一同出去看看?你若不愿出去,那你教我功夫可好?我即便不出去,有些功夫也能强身健体。” “你想学功夫?” “是的,我有这个想法。二叔,你的武艺定然很精湛吧?” “那是自然。虽不敢称天下无敌,但位列前十还是绰绰有余的。” “真的吗?二叔你太厉害了。那我们就说定了。我帮你制作售卖包子,你教授我武艺。 习武艺并非制作包子那般简单。你母亲不会应允的。即便她同意,待你将武艺融会贯通,也需十年光景。 十年?夏秋眉头微皱,说道:能否快些?我想半年便学成。 半年?我当年耗费了二十年。我见你伶俐,才减了十年。你是否还要学? 要学。我认为半年足以学会。 明日你卖完包子回来,我便教你。不过,你不可告知你母亲。 “我知道。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好。明日你便知晓何为武艺了。不出几日,你便会放弃。” “二叔,明日我也会让你知道你二十年达成的事,我半年就能做到。” 第5章 夏秋卖包子 天还未亮,夏秋已在厨房忙碌。 别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这位大小姐却在家中如丫鬟般操劳。 夏二站在院中隐蔽处,静静地看着。 直至东方发白,他轻叹一声,又缓缓摇头。 转身望向残月,深邃的目光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秘密。 天渐亮。 夏秋做好两笼包子,共一百个。包子放入两个箩筐,盖上棉被,搬到两轮平板车上。她推着小车,朝夏二房间喊道:“二叔,起床了。我去卖包子了,记得回来教我功夫哦?” 夏二打个哈欠,似被吵醒,懒洋洋地说:“别走太远,就在门口卖,卖不完自己吃。好久没吃你做的包子了,不知味道变了没。” “二叔,我已二十一,不是小孩了,丢不了的。” 夏秋推车至附近人流较多的街道,停在十字路口等待客人。 “这不是夏二的车吗?” “我看也像,‘开心包’变成小姑娘了?这是‘开心包’的老婆?” “得了吧。他能娶这么漂亮的老婆?那我不得找个七仙女做老婆?” 两人边说边走过来。他们看起来都是三十来岁,衣着普通,肤色暗黄,应是常曝晒于烈日下的劳作的百姓。看那健壮的体格,便知其饭量不小。 夏秋闻声,微笑相迎:“两位大哥,这是刚出笼的包子,还热乎着呢。不好吃不要钱。” 两人掀开棉被看了眼拳头大的包子,又将目光移向夏秋,上下打量。 夏秋被看得心中微恼,语气生硬道:“你们究竟买不买?不买就别挡着。” 那高个汉子道:“买,自然是要买的。不买包子,难道还能买你不成?小姑娘,我似乎从未见过你,你是本地人吗?又是从何处来?” 夏秋道:“我是本地人。你要几个包子?” 高个子又道:“你方才说不好吃不要钱,可当真?” 夏秋闻言,心中一紧,料想对方是要耍赖。 她沉声道:“自然。不好吃不要钱。你可以先尝一个,觉得好吃再买。” 夏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高个子。高个子接过包子,一口咬下一半,细细咀嚼后,点头道:“味道的确不错。比那夏二做的包子美味多了。” 夏秋听他如此说,方才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且对方认识二叔,应是熟人。 她的语气重新热情起来,道:“好吃就多买点吧。你身强体壮,十个二十个都吃得下。” 那矮个子问道:“小姑娘,你与夏二是何关系?为何用他的车出来卖包子?” 夏秋道:“这位大哥,我是他侄女,他是我二叔。您是我二叔的朋友吧?那就请多多关照我的生意。我今日初次出摊卖包子,若是卖不完,便没饭吃了,回家还会挨骂。” 矮个子也拿起一个包子,几口吞下,满意地连连称赞,道:“好!这一车包子我都买了。只是我拿不走,你能否送到我家去?” 夏秋道:“你家在何处?若太远,我是无法前往的。” 矮个子道:“不远,就在前方。你二叔常去我家,不如你回去,让你二叔来送。” 夏秋听到这句话,更加确信二叔和这两个人是朋友,内心的戒备也就放下了。 两个人带着夏秋往前走。 夏秋满心欢喜,没想到刚出摊就全卖光了,这回去一定要在二叔面前炫耀一番。 高个子边走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夏二的侄女,我怎么也没有听他提过你?你家是外地刚搬过来的?” 夏秋坦诚地说道:“我就是在这百花镇上从小长大的。夏鑫是我爹。” “唔?你是夏鑫之女?我曾听闻他有一女。原来你便是他女儿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秋。” 你这包包子的手艺甚佳,想必是随你母亲所学吧?那你母亲是谁? 夏秋觉着此问甚是怪异。既已知晓夏鑫是其生父,若相识夏鑫,理应知晓她的母亲是谁。 但她未作他想,答道:“我娘姓胡。你们认识我爹,自然也见过我娘才是。” 矮个子忙道:“自然见过。只是……只是未想到你竟是胡女侠之女。” 夏秋更觉奇怪,道:“什么女侠?我娘并不懂武艺。” 矮个子道:“你不知晓?你娘年轻时可是赫赫有名的女侠。后来嫁人了,便不再打打杀杀。你不曾听你娘提及过年轻时的事么?” “没有。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夏秋越往前走,越觉行人稀少,此地已甚是偏僻。 她放缓脚步,道:“还有多远?走了这般久,我不能再走了。” 高个子说道:“即刻便到,你瞧前方那路口了么?拐过弯便到了。” 矮个子也说道:“我们也不亏待你,多给你两倍工钱。” 夏秋为了让二叔多挣些,心中虽仍有踌躇,双腿却已继续向前迈去。 行至十字路口,向右拐弯,路旁有十几户破旧房屋,路上并无行人。 高个子指着前方一户人家说道:“便是那,红漆大门,有一棵大柳树,看到了吧?” 夏秋看到了。她稍松口气,又怪自己太多疑。 她心中暗想:“二叔曾说过,这里是百花镇,镇里人都是好人。或许是我多虑了。” 高个子打开院门,矮个子帮忙推车进院。 院内满地枯叶,房屋门窗也已损坏,一片荒芜,似是多年无人居住。 矮个子突然关上院门,并插上门闩。 夏秋心中一惊,忙道:“包子已送来。快给钱。” 高个子笑道:“给什么钱?去‘春满楼’也是玩够了才付钱,你怎先要钱?” 矮个子猥琐道:“钱我们会给,不过你得先陪我们玩玩,玩完就有钱了?” 夏秋惊恐地后退两步,道:“玩什么?” 高个子笑道:“当然是玩你啊!你都这么大了,不会不明白吧?” 夏秋甚少出门,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全凭父母。而父母自然不会对她讲述地痞流氓的下流龌龊手段。 她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你们是要杀我吗?要抢钱吗?你们和我二叔是朋友,怎能如此?” 高个子道:“什么朋友?你二叔欠我们钱,你可知晓?你只要乖乖听话,你二叔的钱我们不要了,我们还会给你钱。” 夏秋道:“你们要我做什么?若我能做到,便去做。” 矮个子道:“你当然做得到。很简单。” 夏秋问道:“做什么?” 矮个子道:“脱掉你的衣服,一件也不许留。” 第6章 情窦初开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院墙外面的世界也并不一定安全。 夏秋在家中只听到父母说外面的坏人很多,却没想到离开自家大院就遇到了坏人。 面对两个比自己高大壮实男人,她一个弱女子被逼退到了墙根下。 这两名男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有意先戏弄一下夏秋。 矮个男子笑道:“秋秋,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乖乖听话,脱一件衣服给你一两银子。” 高个男子也笑道:“你这一车包子也卖不了一两银子。只要脱了衣服,就有五六两银子了。这笔买卖很划算。” 夏秋胆怯地说:“我是女孩子,你们两个大男人,为何要欺负我一个女孩?我二叔欠你们钱,你们去找我二叔要!” 矮个男子收起笑容,逼近两步,说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害怕!你再不动手,我就帮你脱了!” 夏秋看到脚下有块石头,连忙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恐惧地吼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跟你们拼命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手也在发抖。 矮个男子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冷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是石头打人疼还是刀子扎人疼?” 夏秋望着明晃晃的刀子,她握着石头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啪”的一声,石头掉在了地上。 她开始求饶:“我家有钱,你们要多少我娘都会给的。求你们放我回去吧?” 矮个男子又上前两步,身子离夏秋只有半步之遥。他用刀尖抵住夏秋的咽喉,恶狠狠地说:“这里没人会来。我把你杀了埋在这院子里,没人会发现。你想死还是想活?” 夏秋吓得浑身发凉,全身也没了力气。 她不敢动弹,感觉刀尖就要刺破她的脖子。 她哭了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她抽泣着说:“我不想死。求你放了我吧?” 忽然,她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来,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衣服领子被人抓住了,然后“刷”的一声被扯下,露出了左侧锁骨下白皙的肌肤。 在左侧锁骨下方有一颗红色胎记。 夏秋惊呼一声,伸手去捂胸口。 又一阵凉风拂过,她感觉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擦干泪水,她发现矮个子和高个子还站在原地,两个人张着嘴,瞪着惊恐的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知道。只想着赶快逃。 她转身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噗通,噗通”两声。 回头看去,大个子和矮个子直挺挺躺在地上已经变了两具尸体。 她又惊叫一声,转身欲继续奔逃,却蓦地停住。 她整理好衣衫,来到二人近前,俯首检视,发觉两人身旁并无血迹,神情只有惊愕并无痛苦之色。 两人猝死,实乃离奇,夏秋不禁思绪纷乱。 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会骤然同时毙命?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吃了包子。 夏秋疑心自己所做包子有毒。 然而,包子是她亲手所制,岂会有毒?可这两人又为何猝死? 衙门之人若发现两具尸首,定然会追查至她,届时,她恐会沦为杀人凶手。 夏秋越想越怕,倘若遭衙门之人怀疑,她恐百口莫辩。 她瞥了一眼破旧房门,疾步奔去,用力一推,门即倾倒。 她将两具尸体拖入屋内,藏匿于隐蔽角落,而后推车匆匆离去。 夏二端坐自家院子躺椅,手持一本书,读得兴致盎然,夏秋推着车,神色慌张地跑进院子。 夏二道:“这么快便卖完了?真是比你二叔我可强多了。可有给二叔留几个包子?” 夏秋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不好了,我……我杀人了。” “啊?”夏二惊愕不已,手中书籍也掉落在地。他起身问道:“你说什么?” 夏秋慌张道:“我杀人了。有两个人吃了我的包子死了。” “你包子里放毒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那两人说要买包子,还称认识你。他们要买下整车包子,让我送去他们家,我便照做了。到了之后,我发觉被骗。他们欲行不轨,手中还有刀,我十分害怕,随后他们突然就不动了,接着倒地身亡。他们都吃过我的包子,定然是中毒了。二叔,如何是好?我是否会被抓走斩首? 夏二疾步来到车前,拿起一个包子掰开闻了闻,又咬了一口,说道:“包子无毒。他们并非你所害。莫要害怕。他们身在何处?” “我带你去。” 夏秋在前引路,带着夏二来到那座破旧院子。 “就是此处。”夏秋指着藏尸的房间,“就在里面。” 两人快步进屋,藏在角落的两具尸体却不见了。 夏秋惊恐道:“人怎会不见了?适才还躺在这地上。莫非被人发现了?我该如何是好?会不会被抓走啊?” 夏二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而后蹲下身,在地上仔细搜寻起来。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脚印。凝视着这个脚印,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没死。已经自行离开了。” “果真如此?当真没死?那便好了,就不会有人抓我了吧?” “没错。你并未杀人。包子也无毒。我们回去。” “他们说你欠他们钱,所以才会如此对我。二叔,你为何欠钱不还啊?日后我不卖包子了。今日着实吓到我了。” “瞧你也未见得有多惧怕嘛,还敢藏匿尸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他们是恶人,恶人就该有恶报。我若不藏尸,便会被抓走。我是好人,不能被抓走。” “你先回去。我去衙门看看你家的事处理好了没有。如果没事了,你还是回去住吧。” “嗯。我也想回去了。住你家太吓人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 夏秋独自一个人又匆匆回到了夏二的家。 这时太阳高升,她也累得口干舌燥出了一身汗。 喝了两大碗水,她激动紧张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来到院子里,拿出包子吃了两个。又看了一眼到旁边的躺椅,她走过去躺下,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书,随便翻看了一下。 书中既有文字,也有插图。其插图内容令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待她再去看文字时,心跳愈发厉害。 她合上书,心中暗想:“二叔看的都是些什么书?为何如此杂乱?” 她起身欲回房休憩。天未亮便起身蒸包子,昨晚又晚睡,此时她已困倦不堪。 进入房中躺下,却难以入眠,适才书中所见内容,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于她这般年纪与成长环境,世间诸多事物皆令她好奇,那本书中的内容亦是如此。 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快,站在门口望向院子里的那本书,稍作犹豫,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 她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确认二叔未归,家中仅她一人,不会被人察觉。 她弯腰拾起书,快步跑回屋子。 第7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秋的花池已经修复平整,残缺的花株也重新移植了新的品种。 胡萍不在家,家中前后两院,虽看似豪宅,然置身其中,更感孤独与寂寞。 如此大宅,理应雇些丫鬟仆人,然自夏鑫买下此宅,便仅有他们一家三口。 夏二驻足花池前,仰头凝望夏秋的绣楼,楼上赫然悬挂着两具尸体。 他脸色骤变,浑身汗毛倒立。 空气瞬间凝滞,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身躯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 眼珠转动,扫视视野内每一处可藏身之所。 春风轻拂耳畔,如情人柔荑轻抚脸庞。 无人,无埋伏,唯有两具尸体随风摆动。 两具尸体,一高一矮。 夏二放下尸体,解开衣物查看,只见两人后心处,皆有一片淡红色。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轻盈沉稳,是一他熟悉的女子。 他起身转身,胡萍已至其身后。 胡萍见地上两具尸体,也甚为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人是谁?” 夏二摇头,道:“似是本地人,我从未见过。今日晨间,此二人欲欺辱秋儿,后被人所杀。秋儿以为二人是吃了她做的包子中毒而亡,故将尸体藏于一房内。她回家告我此事,待我们返回时,尸体已不见踪影。我在地上见一熟悉脚印,感觉事情很蹊跷,所以来找你。” 胡萍道:“你以为是我杀了他们?我刚才还以为是你杀了他们呢。你说他们欺负秋儿?秋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吃亏?你是怎么看护秋儿的?你是不是故意不管的?” “我昨晚被人打伤了,秋儿帮我卖包子。谁知道她在家门口还能遇到坏人。那脚印我没说是你的。你还记得秋儿的亲娘吗?那脚印就是她的。” “你说什么?你说是秋儿的亲娘?她十九年前已经死了,我们都是亲眼看到她被砍下了头,死人怎么会复活?是谁打伤你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相信死人不会复活。但是我更相信我的眼睛。十九年前我们就是追踪到了她的足迹才找到了她,那个足迹我清晰在目。昨晚打伤我的是一个老太婆,但她绝不会是秋儿的亲娘。” “老太婆为什么打你?” “她是一个奇怪的老太婆,她在试我的功夫,我故意让她打中的。我们已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我不想再踏入江湖了。” “可是我们终究是躲不掉的。我刚才在外面看到几个陌生人,他们虽然都是农夫打扮,但是看得出来个个都是高手。我听到他们说,要在这里寻找什么人。我想,可能是我们的仇家来了。” “我们现在的样子和十九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算仇家看到我们,他们也认不出我们。那个老太婆可能也是我们的仇家。” 夏二把昨晚的事讲述了一遍,又说道:“如果我们身份暴露,也只能离开这里了。” 胡萍望着两具尸体,道:“恐怕已经暴露了。” 夏二道:“这两个人也都是练家子,我相信如果他们活着,能打二三十个人没有问题。他们的表情很惊讶,就像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死,而秋儿也误以为是自己杀了他们,这足以说明杀他们的那个人武功极高。这么一个高手想要杀我们,恐怕我们也早就变成尸体了。所以这个人不一定是我们的仇人。” “那么为什么杀了人之后把尸体送到这里?” “这个我也想不通。这个人肯定还会出现。” “那就让秋儿在你家多住几天,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我那里也不安全,你想让秋儿不受牵连,最好把她送出去。” “送哪?” “送到哪都行,只要别留在我们身边。” “她一个女孩子,你能把她送哪?” “她是女孩子,但是她已经长大了。她如果知道是我们害死了她父母,只怕半夜里就会拿刀砍了我们的头。” “知情的人全部死了,只要你我不提,谁也不会知道。” “你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就怕你以后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我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 “就像你杀了他一样?一点不后悔?” “是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唯一后悔的,就是把他的头埋在了花池里。” “你会不会有一天把我也杀了?” “我为什么要杀你?只要你不惹我,你会活得好好的。” “我去处理这两个尸体,你在家等着,我回来还有话和你说。” “大白天的你就这么带着两个死人出去?等到晚上再说。” “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胡萍的脸颊上忽然浮现两片红晕,轻柔道:“他该回来了。” 夏二听到这句话,严肃紧张的表情瞬间舒展,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迎来了春风。 “好。他今晚就回来。” 胡萍点了点头,又娇羞地说道:“他回来是为了秋儿,只有他能把秋儿带走。” “你还不知道吧?秋儿早就想出去看看了。即便没有她爹爹劝她,她也会离开。”这是夏二心中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这句话,另一桩好事也可能化为乌有。 另一桩是什么好事?能让男人觉得是好事的,无非就那么几件。其中排在第一的,就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在他眼前。 站在他面前的只有胡萍。胡萍是他大哥的妻子。是他嫂嫂。 他们之间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嘴中的‘他’又是谁? 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收养仇人的孩子? 对此一无所知的夏秋已经睡着,那本‘探讨生命起源’的书已经放回了院中躺椅上。 这本书让夏秋第一次了解到了男女之间的事,她也十分清楚地明白了那两个男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心中有事,就很容易做梦。梦到的往往是心中所想的。 她梦到了那两个男人又来找她了,又把她带到了一处荒废的院子,又拿刀逼迫她脱衣服。 这时出现了一位俊美的少年。少年一身红衣。 红衣少年身手不凡,打跑了两个恶人,牵着她的手跑到了郊外一片野花丛中。 “姐姐,这里没有坏人了。你快回家吧。”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你多大了?” “我十八。” “我不想回家了,你能带我走吗?”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因为在家里就像坐牢,没有自由。你能不能带我到外面看看?” “好。明天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你游走四方。” “好。明天上午我在这等你。” 最后这句话她说出了声,把自己给惊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 可是梦中的红衣男孩让她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她已情窦初开,开始渴望一段甜蜜的恋情了。 第8章 将要远行 午后,晚春的天气渐趋炎热,夏二满头大汗地回到家中。 此时,夏秋正坐在院中洗衣服,其中有夏二的,也有她自己的。 “秋儿,我去衙门打听了,那颗人头是一个贼人翻墙进你家埋在花池里的,贼人去年就已被处斩,只是首级一直未寻获,如今真相大白,案件也已了结。你可以随时搬回家里住。” 夏秋低头不语,脸色泛红,似有羞涩之态。 她轻轻点头,道:“好。那我明日便回去。” 夏二忽然注意到躺椅上的书籍,他记得此书曾掉落在地,如今却出现在躺椅上。毫无疑问,是夏秋捡起的,那么她是否看过呢? “秋儿,这本书颇有趣味,你拿去看看吧。” 夏秋的脸愈发红润,头也埋得更低,低声说道:“我不识字。” 夏二见她这般神情,心中已明了,遂将书收入怀中,说道:“你娘不是教你读书识字了吗?” “是教了,我没学会。” “那你需得用心学习。学会了认字,你便能阅读许多书籍。书籍中有许多知识是你父母无法传授于你的。” “嗯。我知晓了。” “你是否还要学习功夫?” 夏秋抬起头,兴奋道:“要学!二叔,你现在就教我吧?” “然而,你半日也难以学会。明日你就要回家了,又不能让你娘知道你学武功。” “那我先不回去了。我说过半年就能学成,我在此住半年。” “我可养不起你。你有家不归,我虽是你叔,但我是单身,别人难免在背后议论我们。” 看过书的夏秋已然明白二叔话中的含义,她面色一红,道:“二叔,你怎能如此胡言乱语,我定要告知娘去。” 夏二道:“我说的是他人之想法,绝非我意。” “二叔,你相貌堂堂,为何不娶妻?” “丫头,不如你替二叔寻一个?” “我去何处寻找?” “那便闭嘴吧。若惹恼我,便不教你功夫了。” “我是关心二叔啊。那好,我不再多言。现在就教我功夫吧。” 夏二端坐于躺椅上,摆出师父的架势,说道:“学功夫须先习基本功。你身形僵硬,需从头练起。” 夏秋卷起衣袖,笔直地站在他面前,自信地说道:“基本功我皆已掌握。你直接教我绝技即可。” 夏二惊讶道:“你已皆会?可你娘未曾教过你啊?你且演练一番让我看看。” 夏秋活动了一下手脚,又扭动了一下腰,然后展示了一套武术基本功,包括正踢、侧踢、劈叉、下腰、前后空翻。接着又打了一套拳,拳法中融合了步法的虚实和拳形的变化。 她的拳法虽是基础拳法,但每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显然是长期练习的成果。 夏二点点头,说道:“你娘定然不会教你,莫非是你爹所授?” 夏秋道:“我爹整日忙碌,怎会有时间教我?这是我暗自练习所得。我曾见我爹练拳,便偷偷学来。然而这些招式毫无用处,面对那两个恶人,我全然不知如何出手。” “不是招式没用,是你没有实践。平时练习得再多也只是花架子,到了真正需要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该如何出手了。还有就是你的力量太小,看起来软绵绵的,打在别人身上就像挠痒痒,我就是教会你再厉害的绝招,你使出来也是如同棉花。” 夏秋皱起眉头,道:“那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增加力量?” 夏二道:“功夫分为内外双修,你只学会了表面的招式,没有内功的助力,和一般人打架还可以,遇上比你身体强壮的,你只能挨打。” 夏秋道:“那你会不会内功?” 夏二笑道:“我肯定会啊。你要学吗?” 夏秋兴奋道:“我当然要学。你现在就教我吧。” “唉——”夏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内功要比拳脚更加难学,不仅要有耐力,还要有悟性。最重要的是,需要时间的积累。” “那要多长时间?” “十年,也或是一生。内功修炼永无止境,唯有高下之分。即便你得到了一本内功速成秘籍,也取决于你的悟性。此外,你还需要通晓人体的奇经八脉,将每一个穴位都铭记于心,稍有差错,便可能导致经脉紊乱、气血逆流,从而痛苦身亡。” 夏秋低头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料学个功夫竟如此艰难。那我不学了。” 话毕,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水盆前,继续清洗衣服。 夏二凝视着她,若有所思。少顷,说道:“你想出去看看,这有何难?我带你去便是。” “当真?”夏秋再度兴奋起来,转头看着二叔,“你不是不想出去吗?” “我原本确实不想出去,但现在又想了。谁让你是我侄女呢?你的心愿,我自然要帮你达成。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你武功。” “不学了。有二叔在,我无需学功夫了。功夫难学,学不好还会送命,我放弃了。二叔,我们何时启程?” “你想何时?” “现在。” “现在?你毫无准备,如何动身?至少带一套换洗衣服吧?” “我有衣服啊?昨日我娘不是给我买了新衣服?” “你有,我没有。我需做些准备,还要告知你娘一声。得你娘应允,我们方能出发。” 夏秋又沮丧起来:“我娘不会同意的。” “有二叔呢。二叔今晚就去和你娘说。你这么大了,也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二叔真好。” “快洗衣服吧。昨晚我没睡好,我去睡一觉。” 夏秋满心欢喜,把每一件衣服清洗得如同新的一样。 洗完衣服,她回到屋中整理出了两套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钱袋,里面还有二十多两碎银,这都是他爹给她的,她也没处花,一点点积攒起来随身携带着。 傍晚时分,她又精心做了一顿晚饭,表达自己对二叔的感激之情。 困了二十年的囚鸟终于要飞向蓝天了,她无比的兴奋。 她兴奋得话也变多了。 夏二吃着晚饭听着她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这一瞬间,夏二蓦然意识到,多年来,他和胡萍并未真正了解夏秋。他们原以为夏秋喜欢待在家中养花弄草,只是偶尔才会主动上街走走。 然而,如今夏秋所展现出的,却是对家毫无留恋之意。 是什么致使她如此渴望离开自己的家?胡萍对她不好?夏鑫对她不好? 显然都并非如此。 或许,夏秋所追求的,只是最纯粹的自由,而在家中,每一件事都需经母亲同意,这才是她想要出走的根源所在。 第9章 夏秋发现父亲和二叔有相同的伤 胡萍端坐于房中,手中赶制着一件青色长袍。 其女红技艺娴熟,宛如她的剑法般无懈可击。只可惜,她已许久未执剑,那双惯拿针线的手,不知是否还能舞动长剑。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心头一颤,针尖刺破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流出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身材健壮魁梧、皮肤黝黑的夏鑫归来了。 “鑫哥,你……回来了?”胡萍的语气激动中夹杂着惊恐。 见到久违的丈夫,她理应高兴,为何会惊恐? 夏鑫用力点头,放下肩上包袱,道:“这是我此次出门赚的钱,共计一千两金子。” “鑫哥辛苦了。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秋儿呢?可曾睡下?许久未见,我很是想念她。” “她在二叔家,这几日不会回来,明日你去接她。她也时常念着你。” “好。你去做饭吧。我……夏鑫瞥见青色长袍,脸色骤变,问道:“这是何人的衣物?你为谁缝制?” 胡萍笑言:“你竟吃醋了?这是女儿的衣裳。她嚷着要出门,我寻思着让你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女儿家出门多有不便,着男装会便利些。” “哦——,原是秋儿的衣物。我还当是为我做的呢,这衣裳这般小,我自是穿不得的。许久未见,可有想我?” “自然是想的。你且坐下歇息,我去为你做饭。填饱肚子再谈其他的。” 胡萍出得门去,前后院转了一圈,而后进厨房取了两个馒头回来。 “这儿有些吃食,你先吃着吧。” 夏鑫接过馒头置于一旁,道:“我此刻不想进食,只想吃你。” 胡萍娇声笑道:“那便吃吧。我也想将你吞下。” 胡萍伸手抱住了夏鑫。 这一抱,让夏鑫顿感肩膀一阵剧痛,不禁痛叫了一声,道:“我胳膊有伤,你轻点可好?” 胡萍如犯错的孩子般,轻轻抚摸着夏鑫的肩膀,柔声道:“对不起,我险些忘了你有伤。” 夏鑫轻声问道:“外面都检查过了?” 胡萍点头道:“嗯,都看过了,没人。” 夏鑫又问:“那两具尸体呢?” 胡萍道:“已被我处理了。秋儿呢?她可安好?” 夏鑫道:“她一切都好。” 胡萍勾住丈夫的脖颈,整个人软倒下去。 夏鑫抱起她,犹如抱着刚过门的妻子,满脸满心皆是欢喜。 胡萍犹如初嫁的少女,心情激动而羞涩,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一件件脱去衣物。 二人犹如初次洞房,激情如潮水般汹涌,难以自持。 他们沉浸在兴奋与缠绵之中,对外界的警惕已然减弱。 窗外,夏秋正悄然偷听。 夏秋本是来取收集花种用的瓶子。她难得能外出,准备带些好看的花种回来。 大门未上闩,她知道二叔已经来了。此刻,她不知道二叔是否已说服母亲同意让她出门见见世面。 她来到母亲屋后的窗台旁,想听听母亲的态度。 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听到的并非交谈之声,而是男女纵情交欢的声音。 她的心瞬间凉透。母亲在她心中一直是坚守妇道、清心寡欲之人。如今怎会趁她不在家,与人偷情?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她想到了二叔。 二叔说要来找母亲谈谈,而现在母亲和男人偷情,又不见二叔踪影,那么这床上的男人肯定就是二叔。 母亲竟然背着父亲和二叔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夏秋不能容忍。 可是怎么办?她能杀了母亲还是能杀了二叔? 她谁都杀不了。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算了,要让房中人知道他们的丑事已经败露。 她捡起一颗石子,慢慢推开窗,准备把石子投向床上。 忽然,她看到了夏鑫的脸。 “爹?是爹?”她心里在惊呼。 她很羞愧,自己竟然误会了母亲,还差点破坏了父母的甜蜜缠绵。 她正要关窗离开,忽然看到了夏鑫肩膀上的伤,那伤口的绷带是她亲自缠上去的。受伤的是二叔,怎么变成了父亲? 看花眼了吗? 夏秋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伤口周围还有不少刀疤,这不就是二叔吗? 这脸分明就是父亲。是二叔变成了父亲,还是父亲变成了二叔?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夏秋看呆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房中的两人还在缠绵,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正盯着他们看。 夏秋悄悄后退,退出十几步停下,然后大叫道:“娘!我回来了!有吃的吗?我饿了。” 一边喊叫,一边就来到了母亲房门口。 房门上了闩。 夏秋一边推门,一边喊:“娘!快开门啊!” 胡萍的声音从房中传来,语气很严厉,道:“秋儿!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天黑危险,不要走夜路吗?” 夏秋道:“娘,我想你了。我一个人在二叔家害怕。二叔说来找娘,我就也来看看。一会我和二叔一起回去。二叔呢?在房间吗?” “你二叔没有来,肯定又去哪赌钱了。你爹回来了,你等一下。” “我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二叔也不告诉我一声?” 房间传来了夏鑫的声音:“秋儿啊,爹正准备明天去接你回来呢。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去你二叔家了。” 房门打开,胡萍和夏鑫已经穿好了衣服。衣服有些扭曲,还未来得及整理平整。 夏秋看到夏鑫,立刻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假装无意中狠狠碰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 夏鑫忍住了,没有叫出声来。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给我带什么好礼物了?” “秋儿,爹今晚刚回来。这一次去的地方不多,没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所以这一次爹爹给你的礼物就是这个。” 夏鑫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手帕,手帕里包裹着一块圆形金牌,金牌中间镶嵌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红宝石。金牌上方有金色挂绳,下方还有金色线穗。 “秋儿,你看看是否喜欢此物?相传,这是李世民腰间所挂的信物。此金牌不仅可调遣千军万马,更是无价之宝。” “是吗?这金牌分量不轻啊。上面还有牡丹和金龙。真漂亮!多谢二叔。” “不必……”夏鑫话没说完急忙闭了嘴,问道:“你叫我什么?” 夏秋是故意叫错,想试探夏鑫。 她听到问话,赶忙自责道:“哎呀,我这几日在二叔家一直叫二叔,叫顺嘴了,脑子都糊涂了。” 她又诚恳地说道:“爹,你别走了好吗?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忘了还有个爹了。若你能日日陪伴于我,我怎会叫错?” 胡萍也说道:“是啊,孩子都这么说了,你就留下吧。咱家有这么多金银,足够我们几辈子花销了。你常年离家,我都快记不清你的模样了。” 夏鑫道:“好。我听你们的。不过,我曾答应一位朋友,必须再出一趟门,待下次回来,我便不再离开。 他又对夏秋说道:“女儿,你也不小了,是否想出去走走?” “想。我听闻外头有恶人,是否会很危险?” “外面确有不少恶人。但你若真想出去走走,可与你二叔一同。你二叔曾为捕快,会些功夫,可保你安全。” “我想和爹爹一起出去。” “爹爹还要忙几个月。等到爹下次回来,爹就带着你和你娘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啊?” “好。” 胡萍道:“时间不早了,你爹也累了。有话明天说,让你爹早点休息吧。” 夏秋道:“我不敢去后院。娘,我还想回二叔家。” 胡萍道:“娘送你去。” “好。我先回房拿点东西。”夏秋跑回了自己绣楼,很快就背着一个小包回来了,“娘,走吧。” 胡萍带着夏秋去夏二家,夏鑫把两人送到了大门口。 夏秋对爹爹说道:“爹,明天我和二叔一起回来,我有话还要和您说。” 夏鑫慈祥笑道:“好。明天我准备好吃的一起吃个团圆饭。” 夏秋又给了父亲一个拥抱,然后和母亲来到了二叔家。 一进院门就看到夏二正慌慌张张从屋子里出来。他见到母女二人,十分焦急地说道:“秋儿,我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回家了?你没事就好。这两天你在家里,我有事出去几天。” 说完话,又对胡萍说道:“嫂子,您如果没事,可以陪秋儿住在这里,省得她害怕。我过两天就回来。” 胡萍沉声道:“你要去哪里?深更半夜,还往外乱跑?这么大人了,真不让人省心。” 夏二回应道:“嫂嫂,我就是这种人。我先走了,待我赢了钱,便娶个媳妇。” 胡萍责备道:“整日只知道赌钱,何时才能戒了?” 夏二未作回应,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夏秋对母亲言道:“娘,咱家不是有钱吗?为何不给二叔一些?他有了媳妇,或许就不会再赌了。” “你二叔此癖难改,借钱于他,只会输个精光。时候不早了,快回房歇息吧。” “好。那您早些回去。爹爹还在等您。” 胡萍又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夏秋躺在床上,心中茫然。他竟看到二叔在家里。难道二叔和爹爹身上的伤只是巧合? 第10章 难眠的夜 夏秋彻夜难眠,不单是因独居在这陌生庭院,更因二叔与父亲的身份存疑。这两人怎会是同一人? 她忆起与父亲相处的时光,父亲为家奔波劳碌,任劳任怨,对她疼爱有加。 二叔则甚少登门。二叔待她不温不火,时远时近。时而若主客,时而似亲情。 夏秋苦思,忽想起一怪象,即父亲与二叔从未同时现身。 她继续追忆,又摇头否认。她记得幼时,父亲和二叔曾带她至河边玩耍,二人确同时出现。这说明他们并非同一人。 那么,二人何时开始不再同时露面? 二叔登门次数寥寥无几,父亲终年在外,她又鲜少离院。欲推算二人何时不再同时出现,难如登天。 若从前他们是两人,如今却变为一人,那另一人何在? 她蓦地忆起那颗人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汗毛倒竖。 她赶紧拍头,告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然而,越是不愿想,思绪越是向坏处延伸。 蓦地,有人轻叩房门。 “啪……啪……啪……” 她险些失声惊叫,双手紧攥被角,屏住呼吸,惊恐万分地望向房门,不敢喘一口大气。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秋儿,开门。我老婆子饿了,给点吃的吧?” 夏秋惊魂未定,半晌无语。 “姑娘,你是好人,忍心看我老太婆饿死吗?” 夏秋鼓起勇气,竭力保持镇定,然而神色中难掩胆怯,她说道:“院子里那车上有包子。你尽数拿走吧。” “多谢。果真是个好姑娘。” 夏秋凝神细听门外的动静,静静等待老太婆离开。 然而等了许久,也未闻半点脚步声。 “老婆婆,你还在吗?” “姑娘,你做的包子甚是美味。多谢你。” 老太婆的声音听起来似在院子中央,可这声音并非高声呼喊,倒像是在她耳畔呢喃细语。 这个距离和音量,她按理不应听得如此清楚,但每个字却又都清晰可闻。 这种感觉颇为怪异,可她无暇多想,只盼老太婆尽快离开。 “你吃完便快走吧,我二叔回来定会不悦。” “姑娘,多谢你的包子。我老太婆也不白占便宜。你有何需求或愿望,我皆可帮你实现。” 夏秋摇头,道:“我没……”话未说完,她改口道:“老婆婆,你能实现何种愿望?” “不知。试试吧。你说来听听。若我无法实现,你便再换一个。” 夏秋思索片刻,而后起身下床,轻轻走到门口。 她趴在门缝外往外看,只见皎洁的月色下,老太婆正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吃着包子。 “我想学武,可二叔告诉我习武甚难,须学奇经八脉,还得习内功,学不好甚至会丧命。你能否实现我这个愿望?” 你学武所为何事?报仇雪恨?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欺男霸女? 夏秋闻听,此皆非正途,心想这老太婆果然是恶人。 她答道:“我只求自保。听闻外界恶人众多。我若会武功,便无需二叔陪同出门了。” “仅仅是想外出走走?那岂不浪费?恶人虽多,但你出门也未必会遇恶人。” “没有恶人自是最好。若会功夫,即便遇上也无所畏惧。你能否实现我的愿望?” “你可敢杀人?” 夏秋摇头,道:“我不敢。无缘无故,为何要杀人?” 老太婆道:“那你学武何用?你不杀他人,他人便杀你。” “我可将其打跑,或使其无法动弹。未必一定要杀人。” “你若遇实力相当的对手呢?你不杀他,他必杀你。你杀还是不杀?” “我……我不知道。尚未遇上,如何知晓?算了,我看你武艺并不如我二叔。” “你二叔武功如何?” “我二叔在当今武林排名前十。”夏秋说得自信满满,满脸骄傲。 老太婆仿若被呛到,一阵剧烈咳嗽后,说道:“险些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这种笑话休要再提。” 夏秋未料竟遭嘲笑,不禁面红耳赤,气恼道:“你快走吧。我二叔脾气暴躁。” 她说完,便欲转身回床。 就在她刚要转身离去之际,只见老太婆蓦然站起,而后如鬼魅般瞬间至眼前。二人仅隔一门之距。 夏秋吓得忙后退几步,一股清风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她愣住了。这股清风和废旧院子里那阵奇风很像,难道当时是这老太婆救了自己? 她来不及多想,老太婆已经开口发问了。 “姑娘,你说我排名第几?” “你……也在前十。” 老妇“咯咯”一笑,声音甚是难听。许是她也自觉不妥,很快便敛住笑声,说道:“我向来自认武功天下第一,可与人过招后,才知连前一百都排不上。不过,我三招内可取你二叔性命。” “并非如此。”夏秋解释道:“我二叔武艺高强,非你所想那般羸弱。” “是吗?那我便给他个面子,三十招内取他性命罢了。” “你既武功高强,可否教我?” “你是想拜我为师,还是想让我报答你赠我包子的恩情?” “我不拜师,愿付钱学。我只想学会二叔所说的内功,又恐出错毙命。我时间紧迫,你可有良方?” “你想走捷径?” “有捷径可走么?” “有。但你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缩减寿命。” “就是少活几年?可以。我也不想活太久,能活到白发苍苍便足矣。” “最多再活十年。” 十年?十年后我便会死?”夏秋摆了摆手,道:“不学了。” 老妇道:“尚有他法,不过进度稍慢。” 夏秋重燃希望,问道:“有多慢?” 老太婆思索片刻,道:“大约需一月之期。” 夏秋连连点头,又问:“可有代价?” “自然。代价便是每隔一段时日,你身体便会有剧痛,但只要你能忍耐一年,一年后,你便可成为一名女侠。” “有多痛?” “较生孩子痛两倍。” “生孩子?” 夏秋自然不知生孩子有多痛,不过女子皆要生子,想来应都可忍受此痛,只要不危及性命,不妨一试。 她心中如此想着,又问:“可有代价稍轻之法?” “有。半年可速成,不过你终身不可成亲,不可让男子近身。” 夏秋想了想,摇头道:“可有其他选择?” “有。可成亲,但无法生育。” “那还是痛吧。我或可忍受。” “还有一法。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果真?何种办法?” “杀人。杀一有内功之人,我可将其内功转移于你。然以你眼下之条件,尚需先打牢基础。基础扎实,三年之内,你便可达我之修为。” “此方法也可,只是时间略长。不过我不想杀人,可否不杀人,只转移内功?” “转移内功时,对方尚存活,转移之后,对方则为尸体。非我欲杀人,人乃你所杀。” “那我还是选择忍耐疼痛吧。你现在便教我,可好?” “好!” 第11章 失踪的父亲 夏秋被父亲拍门声叫醒时,她刚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 她困意浓浓中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床上摸衣服,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脱衣服。 “秋儿,快起床了,太阳都出来了。今天爹爹带你去河边玩。” “爹,我好困。我想再睡一觉。等到下午你再来吧。” “出去走走便不会犯困了。已睡了一宿,你应是饿了。我给你带了燕窝粥,快起来吃一些吧。” “我不饿,我想再睡一会儿。” 夏秋迷迷糊糊地说完,又躺下了。 “好吧。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河边看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夏秋这一觉睡到了正午。 打开房门,她看到门口放着一竹篮,篮中是盛在砂锅内的燕窝粥。 她端起闻了闻,芳香扑鼻。她是真的饿了,抱起砂锅就吃了起来。 一锅粥被她吃得精光,她也感觉自己的饭量忽地变大了。难道是昨晚那老太婆传授她内功所致? 老太婆在天亮时刚离去,并说已打通她的任督二脉,还将一股内力注入了她的丹田之中。接下来的一年内,她丹田中的内力会逐渐贯通体内各处穴道,游走于经脉之间。 然而,由于她从未修习过内功心法,所以无法控制这股内力。甚至在内力主动冲开各处穴道时,她会感到剧痛难忍,且每次疼痛的部位都不同。她需要记住这些疼痛部位及顺序,一年后会再传授她内功心法。 夏秋此时感到丹田内有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虽不好受,但灼烧感并不强烈。 她觉得自己已成为高手,走起路来的姿态也自信了许多。 躺椅仍在院中,她自信地坐了上去。 父亲还未来,二叔却回来了。 秋儿,你为何发呆?你不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现下我们就出发。 我在等我爹。我爹昨晚回来了,他今早来过一次,稍后还会再来。 你爹回来了?我已许久未见他。走,我们一同去你家见你爹。 “嗯。” 夏秋见二叔这么主动要去见父亲,就更怀疑自己昨晚的判断,可是她还是想不通两人的伤怎么会一样。 跟在二叔身后,她偷偷观察二叔的身形步法,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特征。她准备见到父亲时再仔细对照一下。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夏府大院。 胡萍正依在大门口焦急张望,看到夏秋和夏二远远走来,忙迎了过去。 “秋儿,看到你爹了吗?他早上就去找你,到现在还未回来。” 秋儿道:“早上爹爹去找我了。我看到了,不过我太困了,他就说先去河边看看。我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夏二道:“嫂子不用着急,大哥天天在外走南闯北,不会有事的。我去河边找找。” “好。那你快去看看。” 夏二匆匆向河边跑去。 夏秋对母亲说道:“娘,爹爹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担心。他说带我去河边玩,那我们也去河边找找吧?” 胡萍道:“你二叔已经去了,我们就不要去了。万一你爹回来找不到我们,他又该着急了。” 夏秋想把心中疑惑说出来,但是又担心万一二叔和父亲是同一个人,而母亲也蒙在鼓里,那么母亲听到真相会不会崩溃? 她决定还是先试探试探母亲的口风,看看母亲有没有怀疑过这件事。 她说道:“娘,我爹怎么这几年总是晚上回来?回来之后又匆匆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胡萍言道:“能有何事?你爹出门在外,路途遥远,归期难测。何时抵达,白天亦或黑夜,皆非他所能定。他在外经商,自是不能久留家中,归途中又尚需数日,所以来去匆忙。”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你随我来,瞧瞧我为你新制的衣服。” 夏秋觉察母亲今日言行异常,往昔她亦曾询问此类问题,然母亲从未如此认真解释。 胡萍领她来到房间,取出缝制好的长袍递与她,道:“试穿一下,看是否合身。” 夏秋接过展开一看,茫然道:“娘,你弄错了吧?这分明是男子衣物。” “娘岂会不知这是男子之衣?你不是想出去走走看看吗?你一女孩子,生得如此貌美,娘实不放心你独自出门。着此男装,行走在外方便许多。” “可我不愿穿男子衣服。我是女孩,自当穿女子衣裙。有二叔相伴,无人敢欺我。” “秋儿!怎又不听话了!让你穿便穿!不穿就莫要出去!” 胡萍忽然发怒了。 夏秋吓得不敢再言。她拿着衣服转身便走。 胡萍唤住她:“你去何处?在此更衣!” “哦。”夏秋应了一声,至床边褪去纱裙,换上长袍。 胡萍上下端详,对此装扮甚是满意,说道:“大小适中,颇为合适。你这发型也需更换。过来坐下,为娘给你改重梳发型。” 夏秋顺从地坐于梳妆台前,胡萍除去其耳环,解开她耳后的两根小辫,散开她头顶的云髻。用梳子轻轻梳理后,又仔细地为她挽了一个男性发髻。 胡萍再度端详女儿,皱眉微皱道:“细瞧之下,仍似女孩。不行,这样很容易被人识破。” 夏秋不敢言语,如木偶般任母亲摆布。 胡萍又寻来夏鑫的一顶东坡帽给女儿戴上,退后几步端详后,说道:“如此看来,似男子了。” 夏秋撅起嘴,眼皮上翻盯着帽檐,道:“娘,这帽甚是丑陋。我不愿戴。” 胡萍道:“现下即将入夏。戴上它可遮阳防晒,你若晒黑,日后如何嫁人?” 夏秋羞涩不语。 胡萍又摇头道:“还是不妥。你这身形,一看便是女子。你自行去房中多缠几层裹胸布。” 夏秋脸一红,赌气道:“我不出去了!我哪也不去了!我就知道你不同意我出门。” 她说着话,伸手把帽子扔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跑了出去。 胡萍在房中喊道:“不出去也罢!就你这般模样,出去了怕是也回不来了!娘白白养你一场!你竟然好坏不分?娘这般都是为了谁?还不是怕你被人欺负吗?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明日便给你寻个男人嫁了!” 夏秋早已跑到后院,母亲的话她悉数听入耳中。听闻要将自己嫁人,她又想起了梦中的红衣少年。 “若是真的该有多好。只可惜是一场梦罢了。” 她一边感慨,一边来到了绣楼下。 忽然,她忆起梦中与红衣少年约定今日上午在野花丛中相见。 此刻已是下午。 尽管已过了约定的时间,但她仍想去看看。这本就是一场梦,既然皆是虚幻,又何须在意时间? 这亦是她心中美好的梦境,她深知梦皆是虚幻且不可触及的,但她还是决定去追寻这美好的梦境。 第12章 夏鑫暴毙 夏秋没有换衣服,因为她似乎听到了红衣男孩的怨叹,怨叹她为什么没有赴约。 她不想再耽搁片刻,穿着青衣长袍就跑了出去。 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打招呼就独自出了家门。 那片野花丛究竟在何处?她全然无头绪。昔日随母亲于镇中闲逛时,也未曾见过那片野花之地。 她边走边回忆梦中的路径。那野花丛,应是在那旧屋之南。 南边有一条曲折小河,那是她幼时常去嬉戏之地。 自长大后,她便再未涉足那条小河。或许是它已失去吸引力,不再有儿时的新奇感了。 父亲带她去的便是那条小河,然而父亲并未察觉女儿已然长大,长大的女儿心境已变,对那条小河再无憧憬。 夏秋沿着通往河边的小径快步而行,行至河边树林时,她放缓了脚步。 此时,她的心又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她期待见到那个红衣少年,却又担心真的见到后会出现不知所措的尴尬情形。 河边的树林不大,树木稀稀落落。 林中并无野花丛,仅有星星点点的黄花散落四处。 穿过林子,就来到了一片鹅卵石形成的河滩。 她站在河滩上,眼前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河床上长满了杂草,蚂蚱和小飞虫在杂草中飞舞跳跃。 “小河干了?爹爹呢?这里也没有花丛啊?” 她向河床上下游观望,这里除了树木野草,什么都没有。 她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她笑自己真是太可爱了,为了一个梦里虚幻的人,竟然真的跑到这里赴约了。 “既然出来了,那就随便走走吧。往哪走呢?”她扫视四周,决定到河对岸看看。 河对岸是一片荒野,各种杂草交织在一起,人走进去已经看不到了脚下的路。有些草深已经漫过了夏秋的腰,她走在里面几乎要被吞没。 她感觉就像是走在自己的花池里。但是花池里的花她不能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而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奔跑打滚,躺在上面就像软软的地毯,舒服极了。 她好似回到了童年,这片野草地成了她放飞天性的摇篮。 她笑着唱着,用美丽的野花为自己编了一个花环戴在了头上。 春风阵阵拂过,野草像海浪一般层层起伏。 忽然,伏下去的草丛里站着一个人。那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夏秋。 伏下去的野草瞬间又挺直了,那个人也消失在野草丛中。 夏秋愣住了,揉揉眼睛,看不到了那个人。刚才那人影只是一闪而过,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这野草没有她高,那个人能被野草掩盖,应该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无心多想,转身就走。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爹爹应该已经回家了。她不想让爹爹因找不到她而着急。 即将走出野草丛,忽然面前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夏秋被突如其来的这个人吓了一跳,惊吓之余,她也看清了这个人的相貌。 这果真就是一个小孩。看上去有八九岁。身高只有三尺,不胖不瘦,模样看起来也十分可爱。 小男孩穿着宽松的长袖衣衫,看起来像是他父亲的衣服剪短了给他穿。头上立着一个小辫,小辫上扎着红绳。 夏秋距离小男孩有五步远,看男孩挡住了她的去路,面带微笑问道:“小孩,你是走丢了吗?” 小男孩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男人女人?还是不男不女?为什么来我的地盘?” 夏秋一听,这小孩真是一点没有礼貌,也收起笑容,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跑到这里干什么?快回家去!” 小男孩提高了嗓门问道:“我问你呢!你是男是女?为什么来我的地盘?” 夏秋面露愠色,说道:“我是你姐!此地乃荒草地,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何时成了你的领地?莫非你家在此草坑中?” 小男孩回应道:“正是!我就住在此地!还有,我并非孩童,而是成年人!你毁坏了我的家,你说该如何是好?” 夏秋又审视了一番小男孩,见其浑身皆是孩童模样,料想这应是哪家顽皮的孩子跑到此处玩耍。 她说道:“你说此地是你家?我却说这是我家!你闯入我家游玩,还四处乱跑,再不回家,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小男孩笑了,说道:“都说百花镇是避难的佳地。我先前尚不以为然。如今倒是觉得颇有意思。你要打我屁股?那你来打啊?” 夏秋听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个孩子,还提及避难,那么此人莫非真是成年人? 她想到此处,不禁后退两步。但转念一想,即便他是成年人,身材也如此娇小,难道自己还会惧怕他不成? 她说道:“你称自己不是小孩,那你告诉我,你多大年纪了?” 小男孩说道:“你应唤我为兄长!我二十六岁。虽说我身材似孩童,但我的心智,已是成年人。姑娘,我已观察你许久,你是哪家的大小姐?说出你的身份便可离去。” 夏秋道:“我想走你岂能阻拦?你说你二十六岁?我还六十二岁呢!快快让开,休要惹我发怒!” 小男孩道:“我怎么会惹姑娘生气?姑娘既然不相信我,我也就不勉强了。” 他说完,闪退到一边,让开了一条路。 夏秋迈步就走。 小男孩在后面远远跟了上来。 夏秋越过河床,穿过树林,来到镇上街道,走入街上人流之中。 小男孩始终跟在后面,就像一条忠诚的狗。 夏秋来到一个路口,回头看了一下,见小男孩也停下,她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 小男孩见她过来,转身面朝墙。 夏秋来到他身后,说道:“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呢!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打你了!” 小男孩突然哭了,一把抱住夏秋的腿,哭着说道:“姐姐,姐姐,不要丢下我。我知道错了。我会听话的,不要不管我。” 路上行人驻足劝解,道:“这孩子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他这么小,吓唬吓唬就算了。” 夏秋道:“我根本不认识他。”说着话,便用力推开了小男孩。 小男孩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哭着爬起来就跑了。 夏秋也顾不得路人的指责,加快脚步赶回了家。 一入大门,便闻母亲悲恸之哭声,院中一群邻里正协助布设灵堂。 有认识夏秋的人见她回来,呼喊道:“大小姐回来了!” 几个妇人忙上前拉住夏秋的手,言道:“你去哪了?你二叔四处寻你不得。速去房内劝劝你娘吧。” 夏秋茫然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妇人道:“你还不知道?你父亲已逝了。” “啊?”夏秋只觉头脑嗡鸣,意识已然空白。 妇人们扶着她走进了灵堂。 夏鑫尚未入殓,平躺在床上,身覆素单,面覆白布。 胡萍正跪于床前,抱夏鑫恸哭不止,哭声凄切,闻者皆不禁潸然泪下。 夏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她站在床前,望着父亲的遗体,忽然伸出手去掀开了父亲脸上的白布。 第13章 夏秋中毒 夏鑫的面庞依旧黝黑,却黑中透着苍白,那鼻子、那眉毛、那嘴,仍是夏秋记忆中的模样。 父亲真的离世了?为何如此突然?早上他还来找过自己,下午却已天人永隔。 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夏秋心头,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她呆立在床前,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父亲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秤砣,令她几乎无法喘息。 忽然,一阵剧痛从腹中袭来,她疼得抱紧肚子,蹲了下去。 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这个场合,她必须忍耐。 母亲仍在痛哭,街坊邻居们则忙碌地准备着后事所需的物品。 两位大婶开始劝解胡萍,胡萍的哭声逐渐停歇。 此时的夏秋已疼得满头大汗,当母亲的哭声停止时,她再也无法忍受,身体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胡萍慌忙抱起女儿,带着哭腔问道:“秋儿,你怎么了?秋儿……秋儿……” 夏秋摇摇头,虚弱地说道:“娘,我没事。” 旁边一位大婶说:“肯定是过度悲伤,气血淤积不畅导致的腹痛。让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胡萍抱着女儿,安慰道:“秋儿啊,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疼了。” 夏秋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已经痛得昏死了过去。 两个大婶帮着胡萍把夏秋抬上了绣楼,又有热心的邻居跑去请郎中。 本来已经一片混乱的院子现在更乱了。 院子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有的说道:“肯定是夏老爷子舍不得女儿,所以带女儿一起走了。” 亦有人言:“秋儿是个好姑娘子,真是太可惜了。想来是悲恸过度,一口气喘不上来就随她父亲去了,适才我便瞧她有所异样,未料竟走得如此之快。”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夏二领着几名棺材铺伙计,拉着一口棺材回来了。 夏二刚踏入院门,随即便问众人道:“秋儿回来了吗?” 众人听闻此言,皆摇头叹息。夏二觉察氛围有异,赶忙抓住一名壮汉问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秋儿可曾回来?” 那壮汉无奈答道:“回来了,只是你自去后院看看吧,人或许不行了。” “啊?” 夏二失声惊呼,转身奔向后院。 至后院,见几位大婶正于楼下窃窃私语。他顾不得寒暄,径直冲上楼去。 胡萍正与两名大婶坐守在夏秋床前。夏二冲入,见床上的夏秋宛如死人,登时愣住了。 “嫂嫂,秋儿这是怎么了?” 胡萍见夏二归来,复又啼哭起来,道:“她过于伤悲,忽而倒下了。” “请郎中了吗?” 一大婶答道:“已去请了,马上就该到了。” 夏二来到床前,翻开夏秋眼皮观瞧,又为其号脉,原本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他说道:“秋儿并无大碍,稍作歇息,应该会醒来。” 这时楼梯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四五个人扶着一个白胡子郎中快步走了进来。 “杜神医来了,快让杜神医给秋儿看看。” 胡萍起身对杜神医微微鞠躬施了一礼,让出位置让杜神医坐下。 夏二也客气地给杜神医打了声招呼。 杜神医是此镇中医术最为高明的郎中,他说能治,膏肓之人也可康复。若言无治,则找谁来皆无用,只得预备后事。 杜神医放下药箱,伸出三指搭于夏秋右手腕之寸关尺穴位,屏息凝神诊断脉象。 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瞧着杜神医,无人敢出声,担心干扰他诊断病情。 只见杜神医眉头忽皱,又拉过夏秋左手继续诊脉,而后缓缓松手,呆呆凝视着夏秋的脸庞。 夏二问道:“杜先生,如何?这孩子没什么事吧?” 杜神医不语,伸手掀开被子,上下打量夏秋一眼,对众人道:“全部出去。” 他的话就像是命令,帮忙的街坊都转身下楼去了。 夏二又问:“这孩子无大碍吧?” 杜神医看他一眼,道:“你也出去。” 夏二忙解释道:“我是他二叔。” 杜神医面无表情,道:“出去!” 夏二无奈,看了胡萍一眼,转身也出去了。 胡萍问杜神医道:“杜神医,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其从外面回来时一切尚好,只因见他父亲逝去,忽然倒地不醒。是否因伤心过度所致?” 杜神医没有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已经没有外人,然后才说道:“把她衣服解开。” 胡萍愣住了。杜神医虽然是郎中,年纪也一大把,但是秋儿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这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怎么能去宽衣解带? 可是为了给女儿治病,又不能不听杜神医的话。 胡萍脱下了女儿的长袍。 杜神医道:“全部脱下!” 胡萍瞬间恼羞成怒,质问道:“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她还是一个大姑娘,你想干什么?” 杜神医依旧面无表情,道:“我是郎中,我只会医治病人。夫人不信任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胡萍拦住准备离去的杜神医,说道:“我是她娘,你要脱我女儿的衣服,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 杜神医淡淡道:“我怀疑她中了毒,毒由肌肤侵入。所以我要找到她中毒的部位。” 胡萍惊道:“中毒?我女儿怎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杜神医道:“你不给我检查,我怎么回答你?” 胡萍犹豫再三,对杜神医说道:“杜先生请先回避,我先查找一下她中毒部位。” 杜神医摇摇头,转身走到了门外,背对着房门站着。 胡萍解开夏秋的衣服,仔细查找了一遍,发现在女儿的右侧大腿上有一片乌黑。 她把儿女用被子和衣服盖好,把乌黑处露在外面。 “杜神医,请进。您看这里是不是您要找的?” 杜神医走过来,看了一眼乌黑的肌肤,又用鼻子闻了闻,说道:“就是这里。” 胡萍道:“那就请神医给小女解毒吧。” 杜神医摇摇头,道:“这种毒我解不了。要解此毒必须找到下毒人。” 胡萍焦急地说道:“可她如今昏迷不醒,我也不知是何人下的毒,又该去何处寻找下毒之人呢?杜神医,您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恳请您救救孩子吧!” “我虽是神医,却并非神仙。此毒并不致命,只会让人昏睡不醒。下毒之人显然并不想要你女儿的性命。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得罪过什么人啊?神医,您再想想办法吧。我定会加倍付酬金的。” “这并非银子能解决的问题。老夫行医多年,什么样的病人都医治过。遇到有困难无钱医治的,我还会给钱。夫人还是好好想想近期得罪过什么人吧。” 杜神医转身离去。 胡萍又为女儿穿好衣服,然后把夏二叫了上来。 夏二问道:“情况如何?” 胡萍答道:“秋儿中了毒。此毒会致人昏迷,但不会危及性命。杜郎中也无办法。他说必须找到下毒之人。”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我正想问你。秋儿是在你那里中的毒,她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可能是针对她。我们的身份应该也没有暴露,所以也不会是针对我们。” 夏二迷惑不解,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胡萍道:“我怀疑这毒是你下的。” 第14章 采花贼 夏二被冤枉成下毒人,他心中自然是十分委屈。 他没有过多辩解,只是说道:“我如果想要除了她,就会直接杀了她。我知道你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她动手。” 胡萍半信半疑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夏二想了想,说道:“她今天独自离家,回来就中了毒,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歹人了。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你有没有感觉她有什么不对?” “当时我根本没有注意。你不会是说她……”胡萍慌忙摇摇头,“不会的,她穿着男人衣服,不会遇到那种事的。” 夏二知道胡萍话中意思。一个女孩子被人下了毒,又不想把人毒死,这种情况往往都是贪恋此女子美色。 夏二道:“秋儿是回家之后毒发的,她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我见过的毒也不少,我不信这个毒就能让她一直昏睡不醒。那个杜郎中就是故弄玄虚,无非是想多要点银子罢了。” “可是他没有要银子。他只让我寻找下毒人。” “我怀疑这毒就是他下的。也有可能他认识那个下毒人。他们用这种手段骗钱也不一定。” 胡萍有些生气了,沉下脸来说道:“你是不是不想救秋儿了?她这样,正合你意是吧?” “那你说怎么办?院子里一团乱,大哥的后事还办不办了?” “都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不然秋儿也不会这样!” “怎么全怪我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夏二强压着委屈没有把话说下去,他并不想过度指责胡萍。 胡萍眼含热泪瞪着他,心中似乎也有无尽委屈无法表露。 夏二转身下了楼,楼下的街坊邻居都围了上来。 “秋儿怎么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 “是啊。刚才杜神医一言不发,这秋儿的病看来是……唉!真是可怜啊。我认识棺材铺的老板,要不要我先去赊一口?” 夏二正心烦意乱,听这人说这话,忍不住道:“去吧!赊一口棺材拉你家去!”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是好心帮你,你怎么咒我?” “夏二啊,你平日里赌钱喝酒撒泼可以,今天你可不许乱讲话!得罪了街坊邻居,大家都没人帮你了!” 夏二吼道:“不帮正好!谁让你们来了?谁请你们来了?都走!” 众街坊带着怒气数落着夏二,丢下手上正忙的事离开了夏府。 前院里各种白事物品散落一地,院中央还停着那口棺材。看起来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在大门外面站着,一边议论一边伸着头向院子里张望。 夏二走上前去关上了大门,回身望着满地狼藉,内心的委屈也爆发了出来。冲到棺材前“咣咣”跺了几脚,又把纸人纸马撕得粉碎。 “要不要把这座宅子一把火烧了?”胡萍从月亮门走过来,说道:“这是我家,死的是我丈夫,你想让街坊们以后怎么看我?你现在马上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再踏进这个大门!” “那是你丈夫吗?”夏二指着灵堂道:“你去看看,他是不是你丈夫!” 胡萍瞪着充满怒火的双眼,吼道:“是!他就是我丈夫!” “他是你丈夫,那我……”夏二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胡萍冷冷一笑,道:“说啊?怎么不敢说了?怕别人听到是吗?最该死的人是你!快滚出我家!” 夏二走了。只因为他一时冲动,也因为邻居的一句话,本来可以避免的矛盾却一发不可收拾。 夏二在众目睽睽之下气冲冲离去,众人又有了新话题。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有八九岁,三尺来高,头上竖着一根小辫,身穿粗布宽松短襟长裤。 小男孩大摇大摆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胡萍正站在院子里怒火未消,看到一个小孩走进来,以为是谁家的孩子不懂事跑来看热闹来了。 她想把小孩赶出去,又一想,还是算了,一个小孩何必和他一般见识?说不定他家大人就在门口的人群里。 胡萍深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准备向街坊邻居赔礼道歉,正要往外走,只见那个小男孩已经来到她面前,正抬着头盯着她看。 “小朋友,你找谁?” “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男人衣服的女孩?” 胡萍心头一惊,忙说道:“谁让你来的?” 小男孩根本没有想去回答胡萍的问题,他继续问道:“那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胡萍道:“那是我女儿。你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围着胡萍转了一圈,一脸好奇地说道:“不像,一点不像。”他低下头暗暗琢磨道:“母亲为什么和女儿一点不像呢?” 胡萍没有闲工夫和他浪费时间,说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是谁让你来的?” 小男孩根本不回答,继续问道:“你女儿呢?不会是在这棺材里吧?” 胡萍生气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快回家去!” 小男孩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胡萍追上去拦住他,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乱闯?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听胡神医说你女儿中毒了。我是来给你女儿解毒的。” “解毒?”胡萍惊喜道:“是杜神医让你来的?解药呢?快给我。” “不是杜神医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解药就是我。我就是解药。” “你是解药?你怎么解毒?难道把你煎药熬汤给我女儿喝下去?” “我是来救你女儿的,你说话怎么这么狠毒?你不想救你女儿,那我就走了。” “站住!”胡萍上下打量一眼小男孩,感觉他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看不出来。她继续说道:“你说你就是解药,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解毒?” “怎么解毒?那我要先看看你女儿中的什么毒。” “你看?你是郎中?你这个小孩会看什么?不要在这捣乱!快回你家去!” “我今年二十六。请叫我公子。” 胡萍又愣了一下,道:“你说话的口气确实不像小孩。我不管你多大,你真的能解毒?” “当今天下,恐怕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好。那我就带你去见我女儿。” 胡萍领着小男孩来到了后院绣楼。夏秋依旧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 胡萍对小男孩说道:“你看,她这样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知觉,她是中了什么毒?” 小男孩伸手掰开夏秋的嘴看了看,又抓住手腕号了号脉。 “你女儿的毒很奇怪。天下无药可解。”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这是采花贼用的毒药。不过,一般的采花贼配制不出来这种毒。配制这种毒的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就是说找到这个采花贼就能救我女儿了?” “采花贼下毒的目的就是‘采花’。一般很少会配制解药。也可能根本没有解药。”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一会说天下没有你解不了的毒,一会又说无药可解。我没有时间和你耽误,请回吧!” “我是说无药可解,但是解毒不一定要用药。” “不用药用什么?” “采花贼祸害完女子之后,多数女子都能清醒。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懂了吧?” “但是她这样怎么嫁人?不嫁人怎么解毒?” “她这样就像尸体,谁家公子又敢娶她?更别说入洞房了。不过我既然说能救她,那我就做一次好人,我娶你女儿。” “你?” “我虽然看起来小,但我是大人。我不是小孩。你这女儿超过三天不解毒就没命了。你不同意我就马上离开,但是这三天之内,你绝对找不到愿意娶她的人。” 胡萍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侏儒?再说,她对这种解毒方法也是存在怀疑。她说道:“我看你就是满嘴胡言!想打我女儿主意?马上离开!” 小男孩嘿嘿一笑,走到门口回过身来说道:“那你就多准备一口棺材吧。我是对你女儿一见倾心,如果不是真想娶她,她早就是我的人了。这个毒是我研究了十年才配制成功的。天下无人能解!刚才我确实是骗你,她就算和男人洞房也不会醒。因为我就是解药。除了我,没人能救她!你再想想吧,还有两天,你是要女儿,还是要面子?” 小男孩说完转身就要走。 忽然,一道白影从他眼前飘过,小男孩被扔下了楼。 第15章 追捕宇文玉 胡萍只想给小男孩一个教训,提起他的衣领就摔向楼下的花池中。 小男孩做梦也想不到他惹到的并非普通人家的夫人。他毫无防备就被提了起来,头朝下直扑花池。 就要落地坠入花丛时,小男孩忽然凌空一转,身子正了过来,右手还顺势折下一朵花。 他双脚没有落地,而是立在了花冠上,抬头看向绣楼,对吃惊的胡萍说道:“记住,还有两天。最后一个时辰我会再来的!这朵花我送你!” 他说完,手指捻动花梗向上一送,只见他手中的花朵像陀螺一样旋转着就飞向了胡萍。 花朵飞出的速度并不快,而且看起来很优雅。 胡萍伸手捏住了花梗。花朵旋转的力道还未尽,就在花梗被捏住之时,花瓣“砰”的一声四散飞出,同时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柔软轻薄的花瓣从胡萍面前飞过,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飞刀,划破了她的衣衫。 胡萍也是一时大意,没有料到这小采花贼的内功竟然如此强劲。 小采花贼这时脚尖轻点花冠已经飞出了院外。 胡萍还想下楼追,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忙扶住栏杆,心中暗叫一声:“那花香有毒!” 她踉跄着回到女儿房中,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运功驱毒。 门口人影一闪,那小采花贼又回来了。 胡萍头晕得厉害,硬挺着坐在地上保持身体不倒。看到小采花贼又返回来,她不禁为女儿担忧起来。 “小淫贼!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很清楚?你都已经称呼我为小淫贼了,我还能干什么?” 小采花贼来到了床边,看了夏秋一眼,叹道:“真是一会不见就想念。”他又回身对胡萍说道:“我想住下来你肯定不同意。我也不想趁人之危。我是真的喜欢你女儿。你有没有想清楚?时间可不多了。” 胡萍道:“不是还有两天吗?你着什么急?你先把我的毒解了!” “你放心。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我。你的毒一会自己就解了。你不用费劲运功逼毒,没用的。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就是个采花淫贼!” “那你是谁?你竟然会功夫,差点折在你手里。我这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好!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我告诉你,我叫宇文玉。以后叫我玉儿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采花淫贼。我现在决定改邪归正了。两天之后这里就是我家。对了,我老婆叫什么名字?” “你这采花贼不会有老婆的!” “哦?不说?态度还不好?那我自己找找,看我老婆身上有没有刻着她名字。” 宇文玉又走向了床边。 胡萍忙说道:“夏秋。我女儿叫夏秋。你不要动她。” 宇文玉又走过来,说道:“这就对了嘛。我老婆叫夏秋。好,我记住了。我也该回去打扮打扮了。告辞。” 胡萍看着宇文玉离去,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记忆中没有宇文玉这个名字。她已经在这里隐姓埋名十九年,十九年前宇文玉还是个小孩子,她不可能听过他的名字。 十九年没有踏足江湖,没想到后辈的功夫都已经突飞猛进如此难对付,这以后恐怕再难有安宁的日子了。 胡萍想到这些,不禁扭头看了一眼夏秋,喃喃说道:“你该怎么办?” 突然,她发现夏秋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她忙站起来想去查看。她的毒还未解,就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又摔倒在地。 这时,又一个人影到了她面前。她定睛一看,是夏二。 夏二伸手把她扶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胡萍看到夏二,心里顿时又有了依靠,可是因为之前的事,她心里还有气。 她说道:“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吗?谁让你踏进我家大门的?” 夏二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越墙而出,那人身手不错,不是一般人。我跟踪到一片林子就不见了他踪影了。我担心你们有事,所以回来看看。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我对不起你。” “死不了!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大哥!”胡萍坐在地上,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又说道:“那个人叫宇文玉,是个采花贼,就是他对秋儿下了毒。” “采花贼?那刚才他……”夏二也看了一眼床上的夏秋。看到夏秋安然无恙,他也放了心。 胡萍道:“他功夫很高。我也中了毒。他说要想救秋儿就要把秋儿嫁给他。还说三天后解不了毒秋儿就会死。” “真是卑鄙无耻!我现在就去找他,让他尝尝我的手段!” “他说没有解药。他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秋儿洞房,除了他,其他男人也都解不了毒。” “不要信他!这个无耻恶徒,看我怎么让他交出解药!” “你小心点,那人功夫很高。特别留意他的毒。” “我知道。对付这种小蟊贼我有得是办法。” 夏二急匆匆跑到了宇文玉消失的林子里。 对于一个善于追踪猎物的猎人来说,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都能被发现。 夏二就是一个很好的猎人,当初如果不是有他,夏秋的亲生父母也不会被找到。 宇文玉的轻功了得,为了摆脱追踪,进入树林之后就在草尖之上奔跑,地面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足迹。 夏二是很有耐性的人,查找了大片草地之后,发现了一些草叶之上有轻薄的灰土。 这些灰土和正常落在草上的灰土有颜色的差别,而且把这些带有独特灰土的位置连起来,正好和宇文玉足迹消失的地方吻合,整体看起来,就是一条明显的逃跑路线。 夏二说了声:“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说罢,他顺着痕迹一路就追踪过去。 穿过树林,眼前是干涸的河床。在河床上,发现了宇文玉的小足迹。同时也发现了夏秋来往的足迹。 “秋儿肯定是来河边找她爹遇到了这个采花贼。看来这个采花贼应该就在这附近居住。要不然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能让采花贼反复来此?” 他越过河床,来到了杂草丛生的一片平整草地。 这里正是夏秋释放童真的地方。 夏二看到了地上掉落的花环,捡起来闻了闻,还有夏秋的发香气。 他停下脚步,望着如波涛般起伏的杂草地,不敢再往前。 以宇文玉的身材躲在这杂草丛中完全是有可能的,贸然进去很容易被偷袭。 夏二蹲下来拿出火折子,点着了火。 第16章 慈母心 夏二不会舍身犯险,为了夏秋他更不会豁出自己的性命。 不过在保证性命无忧的情况下,他会尽一切办法去帮助夏秋。 眼前茂盛的草丛里有可能就暗藏着杀机,应付这种情况,他一向使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他收集来一堆易燃的干草放在草丛内点燃。干草噼里啪啦越烧越旺,把周边的青青绿草烤焦烧糊,冒起了浓烟。 杂草丛中还有往年的枯枝萎叶厚厚地覆盖在地面上,最底部的已经化成了肥料,最上层的还保留着完整模样。在烈火的炙烤中,上层的枯枝也跟着燃烧起来。 春风呼呼地吹着,火势越来越大,大到已无法控制,似要把这片荒野之地全部燃烧成灰烬。 夏二退到了河床对岸,飞身上树抓着树干向四周了望。 浓烟变淡,淡淡的烟雾随风飘动。 他在树上也感受到了这火势的凶猛,炙热的气流烘烤得他浑身直淌汗。 大火烧了一个时辰,河床对岸的荒地变成了一片焦土。 宇文玉没有出现,或许早已经穿过这片草丛逃到远处去了。 夕阳已落山,夜幕中夏府大院灯火通明。 一些大度的街坊邻居,在胡萍赔礼道歉之后又重新赶来帮忙。 他们怨恨的是夏二,对于胡萍一家人并没有积怨。 胡萍平日里和这些邻居街坊虽然也很少来往,但是相处得也很和睦。 胡萍在众人心中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刚刚认识时会以为很难相处,认识久了,也就知道相处起来并不难。胡萍虽然外表冷冰冰,但是有人需要借钱或者帮忙的时候,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夏鑫的遗体已经入棺,棺盖还没有钉上。棺材摆在灵堂正中央,前后都点着白蜡烛。前面灵台上放着贡品燃着三根香。旁边摆着几个花圈,花圈之上书写着挽联。 大门敞开着,门上贴着白纸,门框上挂着白绫,门楣两侧悬的大红灯笼也换成了白色。帮忙的邻居们进进出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胡萍跪在灵前,把一张张纸钱放进火盆里,两眼还挂着泪珠。 在她旁边靠着墙的地方铺了一张褥子,夏秋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薄被。 胡萍要守灵,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绣楼,所以只好把女儿也抬过来。 有心底柔软的大婶看着胡萍实在可怜。丈夫刚去世,女儿又昏迷不醒无药可医,这让胡萍以后怎么过?她怎么受得了? “夏夫人,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以后啊,你有什么难处就和我们这些街坊们说,我们虽然也没有多大本事,但是能帮你的,肯定帮。” 胡萍点头道谢,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渐深,弯月当空。 帮忙的邻居们都各自回家了。空荡荡的大院子里,只剩下胡萍。 胡萍站起来向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来到女儿身边,蹲下身呼唤了几声,见女儿依旧毫无反应,她便把女儿抱了起来。 抱着女儿来到自己房间,放在床上,又看了一眼中毒的部位,发现那块黑色的皮肤已经消失了。 按照正常情况,这种现象代表毒性已过,中毒的人很快就该清醒。 胡萍也是满怀希望地坐在床边守着女儿,期待奇迹的发生。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胡萍坐着没有起来,扭头看向门口。她听出来这是夏二回来了。 夏二停在了门外,半天也没有走进来。 胡萍道:“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夏二踌躇着推开门走进来。只见他满脸的黑色汗迹,就像一个大花脸。 他很惭愧地说了声:“没有找到。” 胡萍看到他这副样子,也知道他尽力了,说道:“去洗洗吧。秋儿用不着解药了。” 夏二看到夏秋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听胡萍这么一说,以为夏秋死了,自责道:“第一次就该抓住他。秋儿的仇我会报的,一定让他给秋儿偿命!” 胡萍道:“你说什么呢?我是说秋儿的毒散了,她很快就该醒了。你怎么老是诅咒我女儿啊?你不要在这了,去灵堂守着去!” “毒散了?”夏二的心情豁然开朗,忙走过去问道:“怎么解的毒?” “她自己解的。我刚才看了,中毒的那地方已经恢复正常了。应该是毒性过去了。” “我就说那小子是个骗子。采花贼一般只要人不要命。他就是吓唬你呢。不过这个采花贼也挺笨的。为什么把事情搞这么复杂?难道他真想娶秋儿?” “管他想什么!再见到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你就放心吧,再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快去灵堂吧。” “现在又没有人,我去灵堂干什么?那棺材里的人我又不认识,我杀了他还要给他守灵?” “那你去做饭。我饿了,秋儿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我也饿了。”夏二长舒一口气,接着道:“心情好了,做起饭来也顺心了。”说完,他迈步走了出去。 夏二来到厨房,看到厨房里堆满了各种蔬菜和鸡鸭鱼肉。 这些都是热心的街坊们送来的,一些需要处理的蔬菜和鱼肉都已经清洗干净准备下锅了。 夏二也不顾那么多,把这些清洗好的肉放进锅里炖了一大锅。 他现在心情不坏,做出来的炖肉佐料添加得恰到好处,吃起来香嫩可口。 胡萍看到他做了一锅肉,埋怨道:“你这是多久没吃肉了?只想着自己?秋儿怎么办?” 夏二笑道:“我怎么能忘了秋儿?这肉汤很鲜美,给秋儿喝汤。反正做别的她也吃不了。” 胡萍一想,夏二说得也没问题。女儿现在就像死了一样,只能给她喂汤,稠一些的粥都很难喂进去。 夏二盛了一碗汤交给胡萍,然后扶起夏秋。 胡萍一勺一勺地给女儿喂下。 一碗汤见了底,胡萍的心又安稳不少。 夏二和胡萍吃饱喝足,盆里还剩下许多。 夏二道:“这些留着给秋儿吃。看秋儿这状态,一会就能醒。” 胡萍道:“那我们不能都在这坐着。一会她醒了,看到我们都没在灵堂,她会怀疑的。” 夏二道:“那我去灵堂,你在这守着秋儿。” 夏二说完转身离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桌上的半盆肉已经凉了。胡萍温柔地看了一眼女儿,然后站起来端着盆去厨房了。 胡萍一走,躺在床上的夏秋忽然睁开了眼。 第17章 夏秋的秘密 夏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异常难看,一副满怀心事又无处可说的状态。 她翻身下床,悄悄地跟在母亲身后,看到母亲进了厨房,她在外面偷偷地看着。 胡萍在厨房给她热菜,顺便又给她做了一碗米粥,等着她醒来以后吃。 夏秋看得两眼发直,两眼含泪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是我亲娘?我到底是谁?” 她转身又向灵堂走去。 胡萍怎么也不会想到,昏迷不醒的女儿只是表面昏迷,四肢不能动弹。但是身体的感觉还是有的。能听得到,也能闻得到。只是不能开口,不能睁眼。 就在刚刚喝下去肉汤的时候,夏秋已经恢复了,不但身体的毒解了,原本疼痛的肚子也不疼了。 但是她没有睁眼,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不是母亲的母亲。 夏二在灵堂里坐着,他是坐在棺材盖上的,劳累奔波了一天,又刚吃饱喝足,困意也上来了。他坐着坐着就躺下了,躺在了棺材盖上。 夏秋走近灵堂时,看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二叔。 “你不是我二叔。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都会功夫,却在这里隐藏身份。棺材里的又是谁?真的是我爹?我爹是不是也不是亲爹?” 她自言自语着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她想去哪?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想离开这里,她觉得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这是别人的家,是骗子的家。 可是她毕竟和这两个骗子生活了十九年,从记事时,这两个就是她的亲人。她能就这样绝情地离开吗?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又必须去接受。 棺材里躺着的人到底是谁?她必须要看个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亲生父母在哪里?她也想问个清楚? 就这样去问他们,他们会说实话吗?他们欺骗了她十九年,说了十九年的谎话。现在去问事情的答案,得到的肯定还是谎言。 “秋儿——秋儿——” 胡萍焦急的呼唤声响彻夜空。 夏二被惊醒,从棺材上跳下来,跑到院子里,正看到胡萍神色慌张地跑过来。 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胡萍急道:“秋儿不见了。会不会是被那小子抓走了?” “我去房间看看。你再到处找找。” 胡萍呼唤着直奔后院。 夏二朝着胡萍房间跑去。 躲在暗处的夏秋走了出来,这是她开棺验尸的最佳机会。 她来到灵堂,推开棺材盖,拿着蜡烛伸进棺材里去查看。 夏鑫那黑黝黝的脸是她熟悉的模样。黑发中掺杂着丝丝白发也是没有问题。 夏秋解开父亲的衣服去查看肩头伤口。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当她把父亲衣服解开,露出受伤的肩膀时,她愣住了。 父亲肩膀上竟然也缠着绷带,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有一道道的伤痕。 这缠绷带的手法居然也和她的手法一样。 她还是不信。伸手把绷带扯开,露出了绷带下的伤口。这是一个刀伤。伤口要比夏二的伤口大。再看那些刀痕,也和夏二的有区别。 “难道我看错了?” 她又去回忆当时看到的情景。她记得那人也有伤,身上也有刀痕。 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不可能看清刀痕的具体形状大小和位置。 她只是因为看到了夏二身上的刀痕,所以看到那人身上的刀痕时,脑海里自然把他们当成了一个人。 “我真的错了?他们真的是两个人?不,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人。”夏秋望着父亲的脸,热泪夺眶而出,喃喃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父亲?”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忙擦干泪水说道:“不对。你不是我爹。二叔说过他不认得你。可是你为什么和我爹长得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你如果不是我爹,他们为什么说你是我爹?我爹又去哪了?” 院子里传来了夏二和胡萍的呼喊声,声音是朝灵堂来的。 夏秋再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她马上盖好棺材盖,来到供桌前面跪下。又抓了一把纸钱放在火盆里点燃,然后一边小声抽泣一边烧着纸钱。 “秋儿!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胡萍从门外走了进来。 夏秋流着泪站起来,看到母亲焦头烂额的模样,她心里更加难受。 这么一个关心她的女人就算不是她亲生母亲,多年来也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这种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可是让夏秋最为想不通的是,母亲为什么也要欺骗她? “娘,我爹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吗?他为什么会死?他是怎么死的?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胡萍默默地把女儿搂在怀里,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女儿肩上。 她伤心道:“你爹一直就有胸痛头晕的毛病。他在外面这么多年,劳累成疾,让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今天下午有人发现他倒在了镇子外面的树林里,当时他已经……” 夏二站在门口看着,听到这里,他也说道:“我找到你爹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场了,衙门的人也赶了去。仵作检查了你爹的死因,是心脏骤停。”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也都不要太难过了。这一天他其实早就想到了,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他不在了,就让你们母女跟着我。” 夏秋看向夏二,说道:“我爹早就知道他身体很严重了吗?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医治?” 夏二道:“外面的郎中要比这里的郎中医术高明。你爹出去做生意的同时,也在给自己治病。他也不想在家里让你们看着难过。他还说过,希望有一天病发时是在外面,那样你们就不会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也不会难过了,最多只是思念和埋怨,这要比难过强得多。” 夏秋又问道:“我爹说让我和我娘跟着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二道:“就是让我照顾你们母女。” 夏秋道:“照顾我们?是不是让我娘嫁给你?” 胡萍听到这话,她的脸色已经显得很不自然,忙说道:“秋儿,你胡说什么?你爹还没有下葬,你不要胡言乱语!” 夏二岔开话题,说道:“秋儿,你怎么会中的毒?那个宇文玉和你怎么相遇的?” 夏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中毒了吗?我不认识什么宇文玉,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她心里当然什么都知道。她听到了宇文玉和胡萍的对话,也听到了杜神医的无奈离开。 这些是她的秘密,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要揭开真相,就要让对手放下警惕。 胡萍道:“秋儿,你是不是见到过一个小男孩?” 夏秋点点头,道:“是有一个小男孩。不过我不认识他。我回来时,他就一直跟着我。” 胡萍道:“他就是宇文玉。他是一个采花贼。别看他一副小孩的模样,他其实是个成年人。再见到他,一定躲远点。” 夏秋茫然道:“娘,什么是采花贼?他喜欢偷别人的花吗?他是不是偷我的花了?” 胡萍望着天真的女儿,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说道:“他就是一个坏人。很坏很坏的人。专门祸害女孩。” 夏秋在昏迷中听到宇文玉说要娶她,也说要入洞房,还听到母亲骂宇文玉是采花贼。只是没有把采花贼和宇文玉要做的事联系起来,脑子里对采花贼这个词朦朦胧胧的。现在听到母亲说祸害女孩,她已经明白了。 她说道:“他就是一个小孩。就算年龄是一个大人,身体也还是小孩。我这么大人不怕他。再见到他,我就抓他去衙门。” 夏二道:“别看他小,他善于用毒。他轻功也很强。你又不会武功,也没有江湖经验,肯定会吃亏的。” 夏秋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我都二十一了。我还打不过一个小孩子?他要是再出现,我就去抓他。我不信抓不住一个孩子。” 胡萍道:“先别说这个人了。秋儿,你也饿了吧?娘给你做了粥,二叔给你炖了肉。娘带你去吃饭。” 夏二说道:“你们吃完饭就休息吧,我在这守着。我想单独和大哥说说话。” 第18章 染红丹 天亮日出。热心的邻居们又陆陆续续赶到夏府中帮忙操办丧事。 有人请来了戏班搭台唱戏,也有人请来了道士做法。 因为夏鑫一家是外地搬迁至此,在这里除了夏二,也没有其他亲戚。有人为了让丧事办得隆重一些,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帮身穿重孝的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披麻戴孝,走到大门口就开始嚎啕大哭,有哭爷爷的,也有哭叔叔的,还有哭大侄子的。一窝蜂一般涌进了院子,来到灵堂前跪倒一片。 请戏班子的人带着十几个帮手在一边搭戏台,戏子们在房中换衣装扮。 请道士的人已经在院中摆好了法台。法台上按照道士要求准备好了做法需要的东西。 道士是师徒三人,师父看起来六七十岁,头发胡子都白了。两个徒弟看起来还很年轻。 三人身穿黄色道袍,手拿马尾拂尘,围着法台又蹦又跳,口中念念有词。 整个院子已经乱得像庙会。看热闹的,听戏的,都大老远跑来了。 夏二本来想简简单单把棺材赶快埋了,没想到这些很少来往的邻居竟然这么热心,热心得让他已经有些生气了。 胡萍跪在灵堂里,低着头一直擦着眼泪。虽然已经流不出泪水,但是擦泪水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夏秋还躺在墙角一动不动,这是夏二想出的办法。为了抓住宇文玉,他让夏秋继续装昏迷不醒,以此引诱宇文玉再次前来。 三个道士做完法,来到夏二面前,说道:“夏居士,法事已毕,夏员外已前往极乐而去。从此不再受这人间磨难。” 夏二对这类神鬼之说并不信奉,但是这个时候他也必须恭恭敬敬说些感谢客套之词。 老道士辞别夏二,带着徒弟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问道:“听闻大小姐中了毒,郎中也束手无策。贫道懂一些解毒之术,可否让贫道见一见大小姐?” 夏二正想推辞,旁边一个大婶拉着老道士说道:“道长,我带你去。秋儿就在灵堂内,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动一下,我刚才看她快撑不住了,道长一定要救活她啊。” 说着话,大婶领着师徒三人就来到了灵堂之中。 大婶激动地对跪在地上的胡萍说道:“夏夫人,这三位道长能救秋儿,秋儿有救了。” 胡萍抬头看了一眼师徒三人,轻轻说道:“谢谢道长,我女儿已经吃了解药,不麻烦道长了。” 大婶好奇道:“秋儿什么时候吃的解药?刚才你不是还说要再找郎中给秋儿诊断吗?” 老道士冲大婶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大婶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老道士对胡萍说道:“夏夫人,贫道虽然不是郎中,但我们修行之人也都爱炼丹配药救治苍生。夏员外已永离三途苦,登往极乐府,不再受天地轮回之难。如果夏夫人也已悟透这人生反复,天地轮回,不想让女儿受人世劫难。那贫道就告辞了。” 老道士说得很明白,如果你做母亲的想让女儿死,那我就不多管闲事,现在就走。 胡萍怎么能看着女儿死?旁边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呢。 她只能答应,说道:“杜神医昨天说小女无药可医,我是不想麻烦道长。如果道长真有神丹妙药,那就请道长给小女诊治诊治吧。” 老道士点点头,迈步来到夏秋跟前,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蹲下身,伸手去把脉。 胡萍在后面不由得担心起来,这老道士如果识破了夏秋是假装昏迷,这件事传扬出去也就很难捉拿宇文玉了。 老道士松了手,又看了看夏秋的脸色,站起来对胡萍说道:“还不是很糟。这种毒很奇特,一般人确实解不了。不过我前段时间刚刚练成了百毒丹,只要服下此丹,可解百毒。我就送你一颗。” 胡萍暗自庆幸,说道:“那就多谢道长了?” 道长身后的一个徒弟说道:“师父,那百毒丹可是您采集各方奇药,用了十年时间才炼出来的,还只有五颗。别人出一千两银子您都不卖,怎么现在要白送了?” 胡萍一听,这哪里是白送,这就是在点自己,让自己准备掏钱。 她说道:“既然这么贵重,我不能收。一千两银子我也实在拿不出。这也许就是秋儿的命,她爹想让秋儿给他,所以要把秋儿带走。道长,谢谢您。我就不耽误道长修行了。” 另一个徒弟忙说道:“我们师父怎么能要你银子?我师父说过,对有缘人,可以分文不取,对无缘人,千金不卖。但是你如果觉得白拿别人东西有失礼数,那就少给点也没关系。一百两就行,不要太多。” 老道士训斥道:“两个孽障!跟了师父这么久,还没有领悟为何修行?出去自觉受过!” 两个徒弟答应一声,灰头土脸地出了院子。 胡萍道:“道长不要动怒。他们说得也没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白收。我刚刚说了,这就是我女儿的命。道长如果大发善心,那就偷偷给我女儿服下吧。我就当没有看到,我这心里也不会因为白拿别人东西而难安。” 老道长听她这么一说,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也好。贫道既救了人,夫人也不必寝食不安。” 他说完,又蹲在夏秋面前,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来塞进了夏秋嘴里。然后站起来说了声:“贫道告辞。”转身走了出去。 旁边的大婶直摇头,叹着气出去了。 夏秋把药吐了出来,偷偷放进了钱袋子里。 外面的戏台已经搭好,戏子们登台开始唱戏,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老道士大步流星来到了大街上,两个徒弟正在一旁等着。 看到师父出来,两个徒弟都围了过来。 一个说道:“师父,怎么样?成了吧?” 另一个说道:“肯定成了,从来没有失过手。不过我觉得这一家能拿出五百两。” 老道士冷冷一笑,说道:“这个女人很特别。倒是不好对付。不过,任她再聪明也难逃我的手心。我给那丫头吃了‘染红丹’,等到毒性发作,生不如死的时候,我看她还舍不舍得钱。” 两个徒弟听师父说完,都很疑惑。 一个说道:“师父,那丫头已经快死了,给她吃染红丹还有用吗?” 老道士说道:“那丫头血脉平稳有力,死不了。她的毒看来是已经解了,只是没有清醒。我们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再来收钱。” 另一个徒弟说道:“住的地方我已经打听好了。就在前面不远。不过我们还假扮道士吗?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很多事做起来不方便。” 老道士说道:“你又想干什么?等到明天收了钱再说!现在我们不能让别人怀疑我们是假老道。” 第19章 开棺 弯月高照。夏府大院飘着白帆,灵堂中空无一人。 唱戏的,哭丧的,还有看热闹混饭吃的,都被夏二请了出去。 为了尽快下葬,他已经请人在西山坡挖好了墓坑。 这是最后一夜,明天上午就要出殡。 明天也是宇文玉约定的最后期限。夏二最担心的就是宇文玉趁家中无人时闯进来。 夏秋还要继续装昏迷,所以只能独自留在家里。 本来可以晚两天出殡,但是考虑到要捉拿宇文玉,他担心人多容易闹出大事,杂乱的环境也不利于捉拿宇文玉。 夏秋和母亲睡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床上。 她记得从八岁时就开始一个人住在后院,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和母亲这么亲密过。母亲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她变得十分严格。 她在家里就是一个小丫鬟。平日里不仅要学习认字,还要学习画画和女红。隔三差五也要做饭洗衣。 在那段时期,她几乎天天被骂。她被骂哭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甚至怀疑这不是她母亲,这是一个长得很像她母亲的人假扮的。她母亲不会对她这样凶的。 现在她躺在母亲身边,又有了曾经的想法。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是假扮我母亲的?” 她心里这样想着,就抬头观察母亲的脸。 胡萍是背对着她的,现在睡得很沉。 夏秋望着母亲白净的脸,回想着八岁之前母亲的模样。 时隔久远,她又怎么能记得清?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她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无法进行对比。 她又想到了棺材里的父亲。明天就要下葬了,今晚必须再去查清楚。 她轻轻坐了起来,从胡萍身上跨过去,慢慢下地穿鞋子。 还没有走到门口,胡萍就醒了。 “你去哪?” 夏秋被吓得浑身一颤,忙说道:“我肚子不舒服,我要去茅房。” “不要一个人去。那小子随时可能会出现。娘陪你去。” “不用了,有人看着我不习惯。那小孩真要是来了我就喊。他那么小也没什么力气。” “那你当心点。” 夏秋来到茅房向后看了一眼,看到母亲没有跟过来。她绕了一圈来到了灵堂。 夏二躺在棺材盖上还未睡着,听到夏秋的脚步声,他翻身坐起,看到夏秋已经到了门口。 “秋儿,这么晚了你该休息了。这里有我守着。” “二叔,这是我爹。我想陪陪他,明天就见不到他了。你去休息吧。今晚我就在这了。” “二叔陪你。” “不用了。我也想和爹爹单独说说话。” “那……好吧。二叔一会再来。” 夏二走了,去了客房。 夏秋看着二叔走远,来到棺材前面伸手去推棺材盖,却发现棺材盖已经被钉上。 她跑到柴房,拿来了一把斧头。把斧头对准棺盖材缝隙,一点点往上撬。 斧头并不适合用来做撬杠,她忙了半天也没撬动。棺材盖钉得也很牢固,被撬的位置已经出现了明显破损。 她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换了几个位置试了试,也都是无济于事。 “世上竟然还有人能解我的毒。秋儿,是谁给你解得毒?” 说话声是从门口传来。声音不大,但很清脆,听上去是个小孩。 夏秋吓了一跳,手里的斧子差点落地。 她把斧子藏在身后,背着手说道:“又是你这个小孩。我不是让你别跟着我了吗?” “你娘还没有给你说吗?不过你娘说不说都一样,你应该能听得到。前天你娘已经承认你是我老婆了。等到天亮我就来娶你。” “放屁!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是不是吃错药了?让我嫁给你?除非我死!” “我叫宇文玉,不是毛孩子!”宇文玉已经生气了,语气也变得冰冷如刀,“曾经有人和你一样侮辱我,我把他们一个个活生生地扒了皮。让他们知道有种痛苦比刀刺进心里还痛苦,还难受。我让他们在痛苦中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说完,目光如刀直刺夏秋,继续道:“我不想扒了你的皮,但是你如果再敢侮辱我,我也不保证不会那么做。” 夏秋吓得后退到了墙上,说道:“你想干什么?我还小,我不想嫁人。” 宇文玉和缓了语气,说道:“我看到你在草丛里欢笑,唱歌,奔跑,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我会等你,等到你想要嫁人的时候。” “我如果一辈子也不想嫁人呢?”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漂亮的人那么多,你可以去找她们。” “她们在我心里都是庸脂俗粉。我虽然是一个采花贼,但是我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就改邪归正了。我如果只想得到你的身子,你等不到现在。为了你,我放弃了天下美女,你不感动吗?” “我为什么要感动?我又为什么要信你?”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 “你说。我做。” “好,那你把这棺材打开。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你要开棺材?这里面不是你爹吗?你为什么要开棺?” “我说你做。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问。你让我做,那我就做。” 宇文玉来到棺材尾,双臂展开,手指扣住两侧棺材盖,暗暗发力。 夏秋在旁边背着手看着。只见棺材盖缓缓上升,一尺多长的铁钉慢慢被拔了出来。 夏秋暗暗吃惊,心想:“这个小孩居然有这么大力气,难怪二叔都说他危险。” 棺材盖被掀起。 宇文玉举着棺材盖说道:“已经打开了,还要我做什么?” 这时,院子里传来胡萍的呼喊声:“秋儿……秋儿……” 夏秋那你说道:“你钻进去,不要被发现了。” 宇文玉嘿嘿一笑,说了声:“你开始担心我了?”然后一纵身就进了棺材。棺材盖又原封落下。 “娘。” 夏秋把斧子藏在了供桌下面,快步走了出去。 胡萍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心疼地说道:“娘知道你和你爹感情好。你想多陪陪你爹也是应该的。这是娘做的一点吃的,你吃点东西,别饿着了。夜里凉,娘给你带了身衣服你穿上。” 夏秋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同时更加觉得难受,接过篮子和衣服,忍不住问道:“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胡萍愣了一下,随后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你是娘的女儿啊。娘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可是……可是……娘,你以前对我很凶。” “以前你还小,娘不对你凶一点,怎么管得住你?你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当然不能和小时候一样了。” “娘,如果以后我……我和爹一样。娘会不会难过?” “傻孩子。你说什么胡话?你会好好的,长命百岁。快点吃东西吧,不要瞎想。” “哦。我知道了。娘,那您快回去休息吧。” “娘不困,娘看着你吃,也陪陪你爹说几句话。” 夏秋不敢再多说,担心被母亲看出破绽。 她提着篮子走到墙角,心里还在担心宇文玉会不会突然跳出来。 第20章 夏秋验尸 胡萍做的饭菜很香,夏秋已经无心品尝味道。 她匆匆吃完了饭菜,把碗筷放进篮子,说道:“娘,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 胡萍接过篮子,说道:“你也不用守在这了,跟娘一起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娘,这是我最后一晚陪我爹,我今晚哪也不去了。我舍不得我爹。”说着话,夏秋眼泪又流了出来。 胡萍叹了口气,道:“娘陪你。” 夏秋道:“娘,您年岁也大了,您要注意身体。您快回去休息吧。一会我二叔就来了。” “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知道了。” 夏秋目送母亲离开,然后来到棺材前,说道:“快出来吧。” 宇文玉缓缓掀开了棺材盖,探出头来说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夏秋并不想和他说太多,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正心思。 她说道:“我爹旧疾复发。你赶快出来。离开这里。一会我二叔就来了。” 宇文玉哼了一声,道:“什么旧疾,都是骗你的。我刚刚在这里面一看,我认识你爹。” “你认识我爹?”夏秋很惊讶。 宇文玉道:“你爹是被人打死的。你想不想报仇?” 夏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爹是被人打死的?是谁打死的?” “就是你二叔。你如果想报仇,我替你报。” “你胡说!我二叔怎么会害死我爹?”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假?” “你在哪看到的?” 宇文玉刚要回答,忽然他听到院中有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就像是蹑足前行。 他扭头看向门外,小声说道:“有人来了。” 夏秋急于知道父亲是怎么被害的,催促道:“我爹怎么被害的?” 宇文玉没有搭话,脸色已经变得非常惊恐,在夏秋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在门口又侧耳细听了一下那细微的脚步声,忽然一跃而出,消失在夜幕中。 夏秋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是能把宇文玉吓跑的人恐怕只有二叔了。因为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也只有二叔和母亲两个人。 她立刻把棺材盖好,然后又跪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和父亲吐露心声。 外面没有人进来,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秋又站起来向院子里扫了一眼。明亮月光下,哪有半个人影? 她不想再耽搁下去。又把棺材打开,拿着蜡烛查看父亲的遗体。 她对于父亲的死因也很是怀疑。在她印象中,父亲身体强壮,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情况发生。 在她偷看父亲练武时,父亲强壮的肌肉看起来比牛还壮。 这么强健的父亲怎么会突然旧疾复发暴毙身亡呢? 宇文玉说父亲是被打死的,那么身上应该有被打的伤痕才对。 要检查伤痕就需要大量时间,但是二叔恐怕很快就要来了,这怎么办? 她犹豫了。可是今晚不查清楚,明早就要下葬。 父亲是怎么死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父亲? 这两个问题是夏秋最想知道答案的。 她向院中看了一眼,又扭头看向棺材。把心一横,抬腿迈了进去。 她把棺材盖慢慢挪正,只留出一条缝隙透气。 棺材内狭小,她只能跨着父亲的身体跪着。虽然这是她父亲,但是她胆子并不大。在这种状态下,她心中还是多少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如果父亲真的是被打死的,那么致命伤通常都会在头上,或者胸口。 她先检查了一下父亲的头。头上没有伤。又解开父亲衣服查看了胸口。胸口也没有伤。 难道是在后背? 她又费力地把遗体侧过来,看了一下背部,也没有被打得痕迹。 在父亲身上只有肩膀上的小伤口,这个小伤口在父亲刚回来那晚就有,而且所伤之处也不致命,伤口又很小。 “到底在哪啊?” 她又急又闷热,蜡烛的烟雾又呛得她很难受。 “秋儿……秋儿……” 夏二来了,走到门口看不到夏秋,就呼喊了起来。 夏秋忙把蜡烛吹灭,躲在棺材内不敢乱动。 胡萍听到夏二的呼喊声,很快也赶了过来。 她看到夏二正在门口东张西望,忙问道:“秋儿怎么了?” 夏二没有说话,蹲下身拿着蜡烛去查看地面。 胡萍也喊了起来:“秋儿……秋儿……你在哪?” 她呼喊了几声,转身准备去后院查找。 夏二突然说了声:“他来过了。” 胡萍身子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也在微微颤抖,问道:“谁?” 夏二道:“宇文玉。这里有他的足迹。” “啊?秋儿肯定是被他抓走了。”胡萍向着院外紧跑几步,然后纵身飞了出去。 夏二抬头准备还要说什么,只见胡萍已经飞出了墙头。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急性子。” 夏二摇了摇头,又继续查找线索。 他顺着宇文玉的足迹一直来到棺材旁边,他发现紧挨着棺材的足迹有一反一正。 夏二心中琢磨道:“他走到这里停下,又转身离开。他在这里做了什么?” 再盯着这足迹又仔细查看,他脸色突变,心中说道:“不,他不是离开。如果走到这就转身离开的话,地上会留下转身时变换位置的足迹,而这足迹只有一正一反。那说明……”他抬头看向棺材,心中继续道:“他进了棺材又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站起身,打量了一眼棺材,发现这棺材盖还留有一条缝隙。 他一把抓住盖子,一下就推了出去。 棺材盖“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棺材里躺着两个人。 “秋儿?”夏二惊呼一声,忙把夏秋抱了出来,继续呼唤道:“秋儿……” 夏秋慢慢睁开了眼,捂着自己的头,说道:“头好晕。” 夏二看她醒了过来,紧张的心也放下了,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里面?” 夏秋茫然地扭头看了一眼棺材,惊恐地说道:“什么?我在棺材里?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 “那个小孩,小孩来了。他说让我做他老婆,我骂了他。我就不知怎么就晕了。” “这个狂徒!一定要抓住他!” “我渴。有水吗?” “你等着,我去拿水。” 夏秋看着二叔离去,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父亲的遗体。刚才在匆忙中她把父亲的衣服整理得很好,看不出被动过的迹象。 供桌下还藏着斧子,这把斧子必须赶快转移出去。 她拿出斧子揣在怀里,捂着肚子就跑了出去。 来到茅房门口又绕到柴房,把斧子放回原位,又绕到茅房位置再走出来。 夏二已经端着一杯茶来到了灵堂前,正要往里进,就看到夏秋从茅房位置跑了过来。 “秋儿,没事吧?” “没事。”秋儿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道:“就是肚子疼。” “先喝点水吧。”夏二把茶水递给了夏秋,又问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了?” 夏秋脸色变得很奇怪,摇着头说道:“二叔,你就别问了。” 夏二见她这个表情,立刻猜到了。有些尴尬地说道:“一会就天亮了。你去睡一觉吧。” “哦。” 夏秋端着杯子朝母亲房间走去。 夏二来到棺材前,低头驻足观望。 他在思考宇文玉进入棺材的目的,也在思考夏秋为什么会被放进棺材。 突然,他看到在遗体的袖子下面有一块白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蜡烛。 第21章 月下黑影 白色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截,在蜡烛一侧沾满了蜡油。这说明这根蜡烛是倾斜状态下燃烧的。 夏二手拿蜡烛,疑惑道:“宇文玉在里面找什么呢?秋儿说是宇文玉让她做老婆,她不答应才被迷晕丢进去的。那么宇文玉应该就是在秋儿昏迷之后才拿着蜡烛进去的。然后又把秋儿放进去,他独自离开。难道是偷陪葬品?他还是一个盗墓贼?” 他又摇摇头,道:“不对。如果是拿陪葬品,用不着拿蜡烛。他完全有时间把盖子打开直接拿。再说……这里面也没有陪葬品。他到底要找什么?” 他又忽然发现了被斧子撬动过的痕迹,眉头不禁一皱,再检查一遍棺材盖,发现只有这一处撬动的痕迹,而且从这个破损情况推测,根本撬不开。 他又琢磨道:“这棺盖是怎么打开的呢?以他的功力打开这个棺盖应该不难,但是为什么又要用工具撬?” 夏二脸色忽然一变,道:“难道是秋儿?她真的已经起疑心了?” 他又蹲下身开始查找夏秋的足迹线索。 这时,胡萍气喘吁吁跑了回来,看到夏二还蹲在地上,一股火气涌上来,走过去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还在这!你为什么不追!你想让秋儿被欺负吗?” 夏二淡淡道:“秋儿正在你房间里呢。她一根本没有被抓走。” “啊?你说秋儿在我房间?” 胡萍转身跑了。 很快,她又跑了回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秋儿刚才去哪了?” 夏二道:“她哪也没有去。和棺材里这个人躺在一起躲我们呢。” “你说什么?”胡萍这时才注意到棺材已经敞开,她说道:“这棺盖不是钉上了吗?怎么又开了?秋儿把它打开的?” 夏二站了起来,道:“应该是宇文玉帮着秋儿打开了棺盖。”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合作。” “你的女儿长大了,她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早就说过会有这么一天。现在,这一天已经到了。” “难道她真的怀疑我们了?” “肯定是的。” “肯定是你找来这个替身让她怀疑的。如果夏鑫现在好好的活着,她肯定不会怀疑。” “又来怪我?那天我带她回来,她在后面就开始注意我的一举一动,那时候她已经怀疑了。” “她查到什么了吗?” “应该是没有,或者是没来得及。她就是一个毫无经验的普通女孩,就算把这个死人扒光了放在她面前,她都不一定查得出来。”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办完事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住下去了。秋儿现在最多只是怀疑。等到了新的地方,她找不到线索也就慢慢忘了。” “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遇到合适的地方就住下。” “恐怕没有合适的地方了。除非远离中原。” “远离中原?除了大漠雪山人烟稀少,再就是海外孤岛。我们可以去,但是秋儿呢?她还年轻,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等着她。” “我在这座镇子度过了十九年,这里虽然平静,但是我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美好的事。” “那也比荒漠雪山孤岛强!” “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发火。” “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不喜欢可以走。” 夏二警觉地向外看了一眼,说道:“小声点。你是我嫂嫂,说话注意点。被别人听到不要紧,被秋儿听到就麻烦了。” 胡萍二话不说,转身走了出去。 月亮已西斜,黎明就要到来。 宇文玉还在奔跑,自从逃出夏府大院他就没有停过。 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的速度也缓慢很多。 他身后并没有人,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一个人就在身后一直追着他。 他试图寻找过身后的人,但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无奈之下只能逃。 现在他不想跑了,他知道根本跑不掉。对方既然一直追着他又迟迟不肯露面,肯定是对他也有所忌惮。 他猜想,对方可能只是轻功比他高,拳脚功夫应该很弱,所以不敢出来。如果一直跑下去,跑得没有了一点力气。对方就算功夫不强,也能杀了他。 “朋友!出来吧!出来见一面。你追着我跑了这么远,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谁。” 他说完停下来观察四周,还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又说道:“你是不是哪家的大姑娘,大小姐,漂亮丫鬟啊?看到我英俊潇洒相貌堂堂,想以身相许做我老婆?不要害羞!快出来见见老公!” 他话音刚落地,正前方树荫下突然飞出一根银针。银针闪过一道寒光直刺宇文玉的前胸大穴。 银针很细,只有一指来长,想要用肉眼发现完全不可能。但是在对方用手把银针甩出时,发出了“嗖”的一声响。 这个声音很轻。尽管很轻,宇文玉还是听到了。 银针就要刺中宇文玉那一刹那,宇文玉身体后仰,躺下了。 他躲过银针,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就在他身子刚站起,脚下还不稳时,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就到了他面前。 这个人毫不给宇文玉留反应机会,顺势击出一掌,直拍宇文玉的额头。 宇文玉直觉得面前恶风突起,心中惊呼一声,身子又倒了下去。 他的额头几乎是贴着对方手掌倒下去的,只要稍微再慢一丝,他的额头就要被打开了花。 就在他倒下去的同时,两脚跟用力一蹬地,整个人平着就射了出去。 他再次站起,两手已经握成了拳。右手是在地上抓的一把土,左手是他独门的迷药。 黑影又一闪,又到了他面前。就要再出招时,宇文玉把右手一扬,顿时灰土弥漫。 泥土颗粒飞向黑影,黑影忙后退几步,同时舞动衣袖挡住了泥土。 就在黑影再要进攻时,宇文玉左右的迷药也撒了出去。 迷药很香,像一团雾气笼罩了黑影。 黑影以为还是泥土,又挥动衣袖去挡。当闻到浓郁的香味时,黑影转身就逃进了夜色中。 宇文玉笑道:“天下没有人能抓得住我。你想抓我?我先抓住你,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他说完,寻着香气一路追了过去。 第22章 挑明 宇文玉一口气追出了两里地。 尽管他轻功不弱,但是先天腿短成了最大劣势。 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扶着树说道:“中了我的毒还能跑这么远。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再往前,已出了百花镇。 前面有一个村子,村头有一个茅草屋。屋子外面搭着凉棚。凉棚前面立着一个竹杆,竹杆上挂着一个破麻袋,麻袋上写着一个“茶”字。 这是一个茶馆,不过看起来空无一人。 在凉棚下有两张破旧的方桌和长凳,挨着茅草屋门口有一个土灶台,灶台旁边有一口大水缸。 宇文玉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全身散发着一股暖热难闻的汗气。 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洗澡了,每一次只有闻到自己臭气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要沐浴更衣了。 他朝着水缸走了过去,准备先喝饱再跳进去泡个澡。 水缸上盖着一块木板,掀开木板,看到了满满一缸清澈的水。 他一头扎进去“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喝饱了水解了渴,他纵身跳了进去。 在水缸里脱掉衣服,拿衣服当毛巾洗起澡来。 洗完澡准备跳出去穿衣服,就在双手扶着缸沿要往外跳时,眼前突然黑影一闪,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人距离水缸有五步开外,正是宇文玉要追踪的那个人。 宇文玉在水缸里还光着身子,他绝对不会就这样子跳出来和这个人动手。 月光已经惨淡,东方还未发白。黎明时分是昏暗的。 宇文玉只能看出这个人是个驼背,但并不是很驼。长发披散着遮住了整张脸,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一只手里还托着一个很大的碗,看样子像是个乞丐。 令宇文玉奇怪的是,这个人中了他的毒竟然还没有倒下。 “原来是个乞丐。你追着我,是想问我要钱还是要吃的?我身无分文?我和你一样,也是乞丐。不过我是丐帮的。你呢?你是不是丐帮兄弟?” “我老婆子无帮无派,你是丐帮的也好,是皇帝老儿也罢,我看你年纪还小,今天就不杀你了。赶快离开百花镇,否则下次被我看到,先剁了你的腿!” 宇文玉毫无惧色,嘿嘿笑道:“原来是个老婆子。我和你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们没有恩,也没有仇。这百花镇也不是你家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不让我在百花镇,总得给个理由吧?” “我就是理由。我从来不喜欢讨价还价。你说什么你最好就做什么。” “哦?比我还不讲理?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再看到你,我砍断你双手。看你一把年纪,这次我就饶了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娃娃,我忘了告诉你了,这缸里我已经下了毒。你现在应该觉得小腹下胀痛吧?七天之内没有解药,你的命根子就没了。以后就是个太监了。” 宇文玉慌了。他确实感到小腹下胀痛。变成太监对一个采花贼来说比死还难受。就算是普通男人,谁又想做太监呢?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解药呢?” “我比你早到,我先喝了水,然后下了毒。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渴又热,这里只有这一处水源,你必定要喝水。解药我没有,你可以去找郎中。我还告诉你,百花镇里的郎中解不了这个毒。” 宇文玉拿衣服在水里裹住身子,一跃而起,跳出了水缸,朝着村子就跑了过去。 天亮,日出。 夏府出殡的队伍已经准备妥当,夏秋也不用再装昏迷,披麻戴孝随着队伍一起前往西山墓地。 一路上很顺畅,来到西山坡,把棺材放进准备好的墓室,又简单得举行了仪式,众人各自散去。 夏秋没有走,独自站立在墓前发呆。 她自从昨晚验尸失败,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就在恨自己。 她恨自己前天为什么没有开门见父亲。明明那时已经怀疑父亲的身份了,为什么还是睡到了中午才起。 为什么天亮才睡呢?因为那个老太婆传授她功夫。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学功夫。就算学,也可以晚几天的,为什么偏偏那天晚上去学。 这地下埋的到底是谁?是不是她父亲?如果是她父亲,那么这个父亲是不是亲生父亲? 她想知道的答案恐怕只能去问母亲和二叔了。 可是怎么开口问?能不能得到答案? 胡萍走了过来,说道:“秋儿,不要难过了。你爹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 夏秋扭头看向母亲,在母亲背后不远处,夏二正站在树荫下望着她们。再往后看,是离去的送葬队伍。 夏秋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说道:“昨晚我看到那个小孩了。他说我爹不是旧疾复发。他还说……说我爹是被人打死的。” 胡萍心头一惊,说道:“那是一个恶徒,他的话怎么能信?他说你爹是被打死的,那他看到凶手是谁了吗?” 夏秋把目光移向树下的夏二,说道:“他说是我二叔。” “哼!这个恶徒,故意搬弄是非!你二叔和你爹是亲兄弟,你二叔怎么会害你爹?这种话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不信。可是……我记得我爹一直身体很好。没有听他说过有旧疾。前天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旧疾复发?我二叔会不会说谎了?” “你二叔以前可是衙门里的捕快,你知道什么是捕快吗?就是专门抓坏人的。他怎么可能去杀人?你爹身体看起来强壮,实际他的病痛我和你二叔都知道。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就是告诉了你,也没有什么用。” “我想问问我二叔。” “好,我们去问你二叔。” “我想自己去。” 胡萍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她没有想到女儿已经开始不信任她了。 她掩饰着内心的悲伤情绪,说道:“你二叔就在那。你去吧。” 夏秋独自来到树下,对夏二说道:“二叔。我爹是怎么死的?” 夏二刚刚看到母女两人交谈,隐约也听到只言片语,加上昨晚的推断,他对夏秋也有了防备。防备夏秋再发现有关她父亲死亡原因的线索。 现在听到夏秋这么问,说道:“这个问题你不是问过了?你父亲是旧病复发。” “我刚才问我娘了。我娘说我爹身体很好,没有旧疾。” 夏二看了一眼墓前的胡萍。只见胡萍对他又使眼色又打手势。 他说道:“你娘肯定也是蒙在鼓里。你爹的病很严重。他不想让你们母女伤心难过。所以没有告诉你们。” “宇文玉说我爹是你杀的。” 夏二脸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道:“我是你二叔,你爹是我大哥。我们关系很好,我为什么要杀我大哥?” 夏秋道:“我也不信。可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能到我爹了。我爹说他很疼,让我救救他。我不知道我爹哪里疼,我想救他,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爹肯定是给我托梦。我很相信二叔不会伤害我爹,但是有可能是其他人害死了我爹。所以我要请仵作重新给我爹验尸。” 夏二心想,如果坚持反对,那么只会加重夏秋的怀疑。与其这样,不如就顺着夏秋,反正衙门的仵作他也熟悉。那个仵作应该也查不出来。就算能查出来,他也能让仵作说不出实话。 第23章 劫道 夏鑫的死,所有人都知道是旧疾发作而死。现在夏秋要求开棺验尸,而且怀疑的对象是她的二叔。 喜欢看热闹搬弄是非的人,不管看到什么事都能编造出一大堆传奇绯闻来。 百花镇不缺这种搬弄是非的人。这一点,夏秋也是知道的。就在昨天她假装昏迷的时候,院子里就有这种人在小声议论胡萍和夏二的关系。 所以验尸的结果不管是不是夏二是凶手,如果被那帮搬弄是非的人知道了,也很可能编造出伤害夏秋和胡萍的谣言。 夏二答应开棺验尸,但必须是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夏秋也并不想外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也很赞同。 西山坡本就不是偏远的地方,经常有砍柴的樵夫和放牛羊的牧童在这里经过。 要想秘密验尸,只能等到夜里把尸体转移到其他地方。 夏二离开去找铁锨,胡萍独自回家去拿一些吃的过来,顺便也准备一下行李。 夏秋担心母亲和二叔趁她不在动手脚,所以一个人坐在树下等着。 夏府门前很清净,院里院外还悬挂着白灯笼,地上还有散落的纸钱。 胡萍一路走来,就听到身边路人在议论纷纷。议论的对象不是她,而是那三个假道士。 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那道士救活了夏秋,这件事很快就在百花镇上传来了。 救人其实不算多大的事,但是救的是夏秋。夏秋可是被杜神医判定无法医治的人。 杜神医都束手无策,老道士只用一颗药就救活了夏秋,可见老道士的药真是神药。 三个假道士师徒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一觉睡到中午,刚走出客栈准备找个酒楼吃饭,一群人就跑过来围住了他们。 他们三个以为是身份被识破了,一脸惊慌失措,双腿一软,就要下跪求饶。 他们还没有跪下,围着他们的人群却纷纷下跪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假老道面前,虔诚地说道:“道长仙风道骨,犹如那太上老君亲临凡间。道长不求回报,济世救人,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仙人赐老朽一颗神丹,让老朽回去救我那病重的妻儿。谢谢仙人!请仙人大发慈悲!” 老者说完,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开始求药。 三个假老道舒了口气,又摆出一副出家人不惹红尘的脱俗样子。 假老道轻甩拂尘,拱手一礼,说道:“福生无量寿福,贫道本是云游四海路经此处,一路谨言慎行只为修行,不知众位善人为何如此啊?” “仙人,昨日仙人给夏府大小姐服下一颗神丹,今日那夏小姐就活蹦乱跳的好了。杜神医曾为那夏小姐诊治过,但是看了夏小姐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仙人一颗药就让夏小姐起死回生。仙人真是活神仙!” 三个假道士顿时明白了,个个心中窃喜。 站在左边的徒弟说道:“我师父姓王,同道中人都称呼我师父为王真人。我师父看尽人世苦难心痛难平,历经数年炼制丹药。一路走来全部赠送给了有缘之人。现在,只剩下四颗。这四颗也是要赠送给有缘之人。” 站在右边的徒弟说道:“这有缘之人必定也是和道有缘,能够看破世俗红尘,不为金钱所累。一定也为了修行捐献了很多香火钱。你们如果现在要成为有缘人也可以,那就看你们谁更加虔诚。” 众人有的没有听明白,有的已经反应过来。 有人拱手说道:“听说神丹昨日是一百两银子,我出一百两表示我的诚信。” 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听了这话也明白了。明白了这药是要掏钱的,最低已经一百两了。 有的人已经摇头叹息,有的默默离开。 有钱的富人们则是开始竞价,从一百两涨到了一千两。 三个假道士心里乐开了花。不过他们也害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听到有人出价一千五百两银子时,立刻就阻止他们再继续喊下去。 老道士又说了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话,然后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出去了两颗。 三千两银票揣进怀里,三个人也不敢多停留,饭也顾不上吃就走了。 三个人走出镇子,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看看四下无人,脱掉道袍从此销声匿迹。 道袍脱掉,里面是一身农夫打扮。 老道士把假胡子也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五十多岁的脸。 有了三千两银子,以后也不用再骗人了,他们准备挖坑把道袍埋起来。 正在忙着挖坑之时,一个徒弟不经意间看到有一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小孩正抱着胳膊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 这个徒弟冲老道和另一个徒弟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往后看。 老道和另一个徒弟一扭头,也吓了一跳。但是对面只是一个小孩,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对付一个小孩还是很容易的。 三个人抱着道袍站了起来。 老道说道:“小孩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啊?你家在哪?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小孩嘿嘿一笑,说道:“你们三个骗子,演得还挺像。三千两银子可以买你们三条命。放下银票赶快滚。” 三个人气乐了。他们从来都是欺负人的人,今天竟然要被一个小孩欺负? 一个徒弟说道:“你这小孩口气不小。银子就在我们身上。我们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啊?跪下叫声爷爷,或许我看你可怜,能给你一文两文的。” 小孩说道:“我不是小孩,我叫宇文玉。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我小孩。曾经有人这么侮辱过我,我活生生的把他们的皮扒了下来。你们想不想变成无皮血葫芦?” 老道小声对两个徒弟说道:“这个人说话不像小孩。不要大意。” 他说完,对宇文玉说道:“那我称呼你为宇文公子或者宇文少爷怎么样?” “嗯,可以。还是你听话。”宇文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放下银票,快逃命去吧?” 老道抱拳道:“宇文公子,放下银票可以。但是你一句话就让我们三个交出银票,那传扬出去我们三个还怎么混?江湖之上我从来没有听过公子的名号,不知公子师承何处,家住何方?为何要为难我们师徒三人?” 宇文玉道:“我是丐帮弟子。你们惹得起吗?” 三人笑了。 老道说道:“我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区区一个丐帮小子。你们丐帮什么时候做起拦路抢劫的勾当了?” 宇文玉道:“我原本只是看看谁那么大本事,能够解我的毒。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三个骗子。本公子马上要成亲了,但是手头缺钱,打劫你们也是为民除害!快点吧,免得我动手。” 老道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夏小姐的毒是你下的。你们丐帮对一个不会功夫的良家女孩下毒,居心何为啊?你还要成亲,难道就是要和夏小姐成亲?我们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帮主,你小子是不是要死了?” 宇文玉叹口气道:“真是啰嗦。本来不想杀人的。现在看来不杀人不行了!” 话音落,宇文玉身形如箭,整个人向着老道就射了过去。 第24章 初次交锋 三个假老道行走江湖多年,遇到过的麻烦事也少,能活到现在也非一般。 宇文玉在中了老太婆的毒之后就跑进了村子。他想在村子里寻找药材自己配药解毒。 但是那个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别说找药材,就是找吃的也很困难。 在村民的指引下,宇文玉穿过村子跑到了一座小山上,山上有一座木屋,木屋的主人是一位白发老人。 据村民们说,这个白发老人是一位世外高人,常年隐居于此,已经修成仙道。村民上山砍柴时如果发生意外,白发老人就会突然出现,还会无偿救治村民。村民都称呼白发老人为活神仙。 但是白发老人不想被人打扰,所以村民们也都不外传。就算有事要去找白发老人,去了也是十有八九见不到人。 有些村民隔三差五会送一些衣食上山,见不到白发老人,就把东西放在门口。时间久了,这个行为逐渐成了习惯,更多的村民开始送吃的,用的和穿的。 本来是感恩回报,后来变成了供奉。 宇文玉赶到木屋时已经天光大亮,太阳也升了起来。白发老人不在木屋里面,有些起早上山的樵夫已经送来了吃的和穿的。 宇文玉饿了。他看四下无人,抱着衣服和吃的就跑。跑进林子深处,一边吃一边撕衣服。 衣服太大,他要撕掉过长的裤腿和衣袖。 填饱了肚子,新衣服也穿上了身。他还要准备去找白发老人,忽然发现小腹之下不疼了。 他伸手揉揉,感觉一切正常。 “这老婆子,原来是骗我。我明白了,她当时没有出手,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她中的毒还没有解。她肯定是知道要毒发难以逃脱,所以在水缸下毒故弄玄虚。” 宇文玉又后悔道:“我应该自信才对。我的药天下无人能解!不过,夏秋的毒是谁解的呢?” 他又跑回了那个茶馆。 茶馆里有一个老头,老头正烧着炉子,炉子上的水壶已经冒出了滚烫的水气。 在旁边的长凳上,正坐着一个一身灰黑色破旧衣服的驼背老太婆。老太婆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像帽子一样大的铁腕。 老头子双手提起水壶,水壶重得让他腰也跟着弯了下去。他弯着腰来到老婆子面前,给铁腕里倒了一碗清水,又从口袋里捏了一撮茶叶丢进了碗里。 “泡一会很香的。”老头子的声音很沉,也很轻。 老头子说完,转身又去给水壶添满了水,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继续坐在炉边等着水开。 宇文玉大踏步走了过来,坐在老太婆对面,对老头子说道:“老板,这水有点混啊,能喝吗?” 老头子说道:“死不了人。总比渴着好。” 老太婆瞟了宇文玉一眼,说道:“这水本来是很清的,昨晚不知道哪家的小孩跑来捣乱,跳进人家水缸里洗澡。” 宇文玉故作吃惊道:“原来是洗澡水啊?听说有个小孩昨晚死了,你说的就是那个小孩吧?还听说那小孩是洗澡后中了毒。看来这不仅是洗澡水,还是有毒的水。” “我老婆子好像记得,曾经对一个人说过一些话。让那个人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那个人好像根本不听话。那个人也和你一样这么大。你说我老婆子该怎么办?是杀了他还是打他一顿?” 宇文玉淡淡一笑,道:“你如果能打,能杀,你早就出手了,根本用不着问我。你没有出手,是因为你也中了毒,而且你解不了这毒。”他语气忽然一变,变得如刀,说道:“我倒是好奇,你还没有倒下?” 老太婆也笑了,道:“我没有倒下,因为我已经解了毒。” 宇文玉不信,说道:“那毒没人能解。” 老太婆道:“你眼中应该一向都没人。这毒是不好解,我用了两个时辰才刚刚把毒清除。你是不是很后悔?” 宇文玉盯着老太婆的眼睛,从老太婆眼神里,他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又看向铁腕,说道:“我渴了。借你水喝一口。” 他伸手就去拿碗。 老太婆同时也出了手,抢在宇文玉前面摸到了碗,然后向着宇文玉泼了过去。 宇文玉慌忙矮身低头,躲过了这一碗滚烫的水。 就在宇文玉蹲下时,他的右腿也从桌子下面踢了过去,直踢老太婆的肚子。 老太婆伸左腿挡住了这一击,同时右腿也踢了过去。 两个人在桌子下面就暗暗打斗起来。十几招过后,桌子也被踢翻了。铁腕变成了老太婆的武器,拿在手里就像一个大铁锤,砸在身上能让人骨断筋折。 宇文玉以为老太婆拳脚功夫不如自己,这一打起来,他知道判断错了。 老太婆的拳脚功夫一点不弱,甚至有几招差点打中他。 老太婆也是没有想到宇文玉这么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竟然功夫也不差,打了十几个回合也没能抓得住他。 老头子站了起来,看着打斗的两个人,说道:“打坏了东西是要赔钱的。” 宇文玉虚晃一招,转身就跑,说道:“我要成亲了。没有空在这耽误!” 老太婆也没有追赶,朝着百花镇方向走去。 老头子看到两个人离开,摇着头说道:“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人。打坏了东西不赔钱就跑了。” 宇文玉跑到了夏府大门口,看到大门紧闭,料想是下葬去了,人还没有回来。 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发现百姓议论纷纷,都说三个道士用一颗神丹救活了夏秋。 宇文玉听闻竟然还有这种神丹妙药,他打算把药偷到手。 跟着百姓一起寻找三个道士,在客栈门口就把三个道士围住了。 他听到三个道士暗示百姓掏钱买药时,就起了疑心。偷走了被买走的两颗药,又跟着三个道士出了百花镇。 看到三个道士脱衣撕胡子,这才确认这三个人就是骗子。不过这骗子的药到底是不是真的管用?如果不管用,夏秋怎么会清醒? 对于丹药的功效,他还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状态。但是对于三千两银票,他已动了心。 看到三个假道士不肯交出银票,他就想露一手给三人看。先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然后再询问丹药的事。 他就像箭一般射向老道。 老道手里还抱着道袍,看到宇文玉脑袋向前,向自己撞了过来。突然把手一挥,道袍抖开,罩住了宇文玉。 第25章 宇文玉除恶 假老道挥出道袍,将疾驰而来的宇文玉罩住,随即便向右侧转身,移至宇文玉左侧,飞起一脚踢向宇文玉前胸。 宇文玉被道袍笼罩,眼前漆黑一片,身体仍向前冲。他听到有人至左侧,随后一股疾风自下而上袭来,直攻前胸。 他猝不及防,身在半空,忽地向后翻腾,接着身子向左拧转,右脚直击老道脖颈。 老道一脚踢空,惊愕之际,宇文玉的脚已至。老道收腿未稳,脖颈便传来“咔”的一声脆响,随即倒地而亡。 宇文玉一脚命中,同时抖开道袍,平稳落地,正踩在老道身上。 自宇文玉平射而出,到他击毙老道落地,全程不过眨眼之间。 那两个徒弟尚未反应,宇文玉已开口说话。 “你们二人,莫非也欲效仿你们师父?” 两人如梦初醒,“噗通”跪地,乞求饶恕。 “宇文公子,宇文大侠,我们都是被他蒙骗,一切坏事都是他的主意。我们早就想改邪归正,早就想打死他。谢谢宇文公子为民除害,以后我们就是公子您的人了。” 宇文玉嘿嘿一笑,伸手道:“拿来。” 两个人忙把身上银票递了过去。 宇文玉又从老道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对了一下数目正好三千两。 他揣好银票,问道:“你们的丹药能治病吗?” 两个人摇摇头。 一个说道:“那就是他随便配了点药做的,能不能治病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死人。” 另一个说道:“也不能说没有效果,里面有好几种珍稀药材,药名我是没有听过。效果其实没有针对性,但是对于男人来说,可以增强体质,也可以帮助增强内功修为。对于女人和不会功夫的人来说,可能就什么效果都没有。” 宇文玉闻此丹药可增内功,心下窃喜,然仍存疑虑,道:“此丹药果真能增内功?既是如此,你们功夫缘何如此之弱?” 徒弟答道:“虽丹药可增内功,但也需练功不是?我们岂有耐性练功?我们只需能应付数名常人即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即使再加倍努力练功,也总会有强于我们的人,我们又何必如此辛苦?” 宇文玉道:“你们还有几颗丹药?” 徒弟道:“不多了,仅余两颗。公子若需要,我们也可为公子炼丹。” “好。你们先吃一颗。” 一徒弟取出一颗丹药,欲放口中。 宇文玉见其果真要吃,忙夺过来,说道:“给你们吃就是浪费。”言罢,张口服下。 另一徒弟也取出一颗药,道:“还有一颗在此。此药一次吃的愈多,功力增长愈速。” 宇文玉接过药又吃下。然后,将所盗的两颗药也吞入腹中。 两徒弟相视一眼,目中皆露一丝狡黠之笑。 “公子,我们已是你的人了。为谢公子收容之恩,我们现在就去为公子买些酒肉来吃。也算我二人孝敬公子之礼。” “我看你们是想逃吧?” “不逃,不逃。镇边即有卖酒肉者。公子可与我二人一同前往。” “你们真的想要跟随本公子?” “是的。公子武功高强,我们愿随公子。” 见二人谄媚之态,宇文玉心中颇为自得,言道:“本少今晚成亲,尔等速去为我备妥适宜之衣物。我在此处候着,速去速回!若敢耍弄花招,你们师父自会寻你等算账!” 一人赶忙点头应道:“此事容易。属下这就去。少爷您先坐于这老儿身上稍作歇息,奴才去去就回。” 另一人也道:“公子想必饿了吧?小的这就去为公子备酒菜。” 宇文玉挥手道:“速去。” 二人一前一后朝镇子奔去。 宇文玉瞧了瞧地上的老道,说道:“有此二徒,你迟早会被他们所害,今日你死在我手,也算死得其所。” 他轻轻踢了踢老道的头,又道:“我本无心杀你,只怪你如此不堪一击。做了鬼不要来找我。” 忽然,宇文玉只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不好!这药有毒!” 待他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耳畔传来那两个徒弟的呼喊声,听声音在五十步开外。 “喂!宇文大少爷!你拿走了我们的银票,我们没钱买东西啊?” 二人此举,乃是试探宇文玉中毒深浅,是否还有还手之力。 宇文玉仍站立着,他必须撑住。一旦倒下,恐怕再难起身。 他一边暗自运功驱毒,一边厉喝:“你们两个混账!买东西还需用银子吗?快去!半个时辰内不回来我就让你们去陪你们师父!” 二人躲在树后商议起来。 “他怎还不倒?” “是啊,怎么还不倒?他吃了四颗药。两颗染红丹,两颗还魂丹。还没有见过有人能撑这么久。这小子也用毒,会不会他能解毒?” “他有这么厉害?什么毒都能解?我看不可能。再等一会,看他能撑多久。” “师父身上有解药。万一被他发现解药怎么办?” “他现在肯定知道中毒了,就算把解药放在他眼前,他也不认识,也不敢乱吃。” “他可不能死。还要把他送到夏府拿赏钱呢。” “有了三千两银子你还贪?一会他倒下就把他杀了。你要回去你回去,我是不回去了。” 两个人的声音很小,他们自以为相隔五十步开外的宇文玉听不到。 宇文玉虽然眩晕,但是听力还未减弱。他那比狼还敏锐的耳朵听得很清楚。 听到这老道身上有解药,心中窃喜。他缓缓坐下,伸手去老道怀里摸。 摸到了一个小布袋。 打开袋子,里面有十几颗绿色药丸。 他拿起一个吞了下去。 很快,他能看清了。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无法再运功逼毒。只要一运气,全身经脉就如同痉挛了一样剧痛。 那两个人这时走了过来,站在宇文玉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嘻嘻哈哈地笑着,就像在看有意思的耍猴。 宇文玉故作镇定,怒道:“你们买的东西呢?拿来了吗?” 对面两个人也把眼睛瞪了起来。 一个说道:“你不给我们银子,我们怎么买?” 另一个说道:“三千两银子买你一条命,这买卖不亏。快点把银票交出来!” 宇文玉心中奇怪,心说:“这两个人刚刚躲得远远的。现在怎么过来了?是看我坐下,以为我撑不住了吗?” 他嘴上说道:“你们的什么染红丹,以为对我有作用吗?看你们这副模样我就想打。我有心放过你们,你们自己还想找死吗!” 两个人一阵狂笑。 一个说道:“染红丹可能对你无效。还魂丹也可能制不住你,那要是再加上筋骨丹呢?” 宇文玉脸色巨变,心说:“难道刚才吃错了?那不是解药?那是筋骨丹?” 另一个徒弟说道:“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的高手不计其数,像你这样的还排不上名。我们能安然活到现在,你以为我们就那么没用?我们刚才故意那样说,就猜到你能听得到。那绿色的药丸就是筋骨丹,我们身上从来不带解药。” 宇文玉痛恨自己。自己也是江湖人,怎么就上当了呢?太大意了! 他没有说话。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两个徒弟冲上来,慌忙从他怀里摸出银票,对了对数,一张不少。 “给你,这是你的。” 另一徒弟接过银票瞧了瞧,沉声道:“一千两?不是三千两吗?为何我仅有一千两?” 那徒弟将银票塞入怀中,漠然道:“我为师兄,你为师弟。自然是我拿得多。若非我骗他服下筋骨丹,他岂能倒下?” “你是师兄?你不过是比我早一天遇见师父罢了!即便他未服筋骨丹,也会倒下。平素我做事可比你多。我本欲与你平分,既是如此,你拿一千,余下两千归我。” 两人争吵愈发激烈,全然忘却了宇文玉的存在。 宇文玉适才只是佯装倒下,目的便是引二人前来。 此时二人完全未留意他,只要突袭一掌,必能将二人重创。 宇文玉决意拼死一击。他此刻只觉身体越发无力,若再等待,恐怕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争吵的两师兄弟即将动手,正值一触即发之际,宇文玉骤然跃起,忍着如痉挛般的剧痛拍出两掌。 师兄弟二人相向而立,宇文玉忽地现身于他们中间,继而同时向左右出掌。 两声惨叫。两人被打得连退数十步方止。 宇文玉已无法使出第二招。他也无需再出手。 两个师兄弟捂住胸口,仓皇逃走了。 第26章 挖坟 太阳快要落山了,西山坡上的羊倌赶着一群羊顺着蜿蜒的山道往家走。 夏二拿着两把铁锹来到坟前,丢给夏秋一把,说道:“开始吧。” 夏秋捡起铁锹,望着已经开始挖土的夏二,她说道:“我们两个要挖到什么时候?其实也不用这么费劲。你只要告诉我真相,我就不验尸了。” 夏二停下来瞧着夏秋,脸色微沉,说道:“什么真相?不验尸怎么知道真相?” 夏秋没有说话。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害怕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如果父亲真是夏二杀的。那么夏二可能也会杀了她。现在夏二没有动手,只是还没有必要那么做。一旦夏二知道那晚夏秋在窗外的事,有可能就会动手了。 夏秋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本打算把那晚的事说出来,但是嘴唇动了几下还是没有敢说出口。 夏二又说道:“别发呆了,快点干活吧。一会你娘就来了。” “二叔,你肩膀的伤好了吗?” “那么一个小伤不用惦记。我那箱子里都是好药,第二天就就好了。” 夏秋心想:“第二天就好了?难道那晚上看到的真是父亲?” 夏二这时好像热出汗了。他把上衣脱掉扔在一边,光着膀子继续挖坟。 夏秋看向夏二受伤的肩膀。发现夏二肩膀的伤确实好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 望着夏二挥舞铁锹干活的样子,她忽然想到了曾经偷看父亲练功的情景。 那时父亲也是光着膀子,只是距离远,月色下也看不清身上有没有伤疤。 她只记得父亲那肩膀很强壮,就和夏二的一样。 她心中又有了父亲和夏二是同一个人的想法。如果夏二能再练一次武,她就更能确定了。 “二叔,你有多久没有练功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还想学功夫啊?” “不是我想学。我就是想知道你能不能打得过那个老太婆。” “我不是说了吗?当今天下我排名前十。那个老太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又见到她了?” “嗯。她又去你家了。她说三十招之内要杀了你。” “她为什么要杀我?” “我告诉她,说你排名前十。我本想把她吓走。她听了之后就耻笑你,还说要杀了你。” “哼!要杀我?那就让她来杀。最好现在就来。打死了她,挖坑就埋了。” 突然,不远处的树下传来了苍老又沙哑的乞讨声。 “可怜可怜我老婆子吧,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们有吃的吗?” 话音落,人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夏二立刻停下,手拿铁锹做好了防御和进攻的准备。 夏秋看到又是那个老太婆。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在二叔面前她也只能假装和老太婆毫无关系。 老太婆托着铁碗,对夏二说道:“这位盗墓贼,出来盗墓,肯定带吃的了吧?给老婆子一点充充饥吧?” 夏二冷冷的说道:“又是你。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去我家了吗?你还追到这里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总缠着我侄女?” 老太婆看了一眼夏秋,说道:“秋儿是个善良的女孩,她总是愿意帮我,跟着她有饭吃。你如果给我吃的,我也缠着你。你是不是没有成亲啊?我老婆子也是一个人,不如你娶了我,这样我有饭吃了,也不用缠着秋儿了。” 夏二想骂几句,心中又没底,更不敢贸然出手,还不能让对方看出他心虚。 他说道:“真是一个疯婆子!我们没有吃的!赶快滚!” “啧啧啧”老太婆盯着坟墓上的花圈,直嘬牙花,叹息道:“这是一座新坟。人家刚下葬你就挖墓,真是坏事做尽了。既然没有吃的,说话又难听。那我老婆子就做做好事,替墓中主人杀了你吧。” 夏二脸色一沉,目露凶光,抡起铁锹朝着老太婆的头就横扫了过去。 老太婆没有躲避,看到铁锹扫过来,她突然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铁锹柄。 夏二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硬生生接住了这一招。更没有想到对方抓住铁锹时,他就像拿铁锹打在了石头上,两手虎口震得发麻。 老太婆抓住铁锹的同时,手掌输出了一股内力。这股内力就像一条盘附在铁锹上的龙,顺着铁锹柄直扑夏二。 夏二双手紧握铁锹。铁锹被对方抓住时,他也暗自发出一股内力直奔老太婆。 两股内力在木制铁锹柄上发生了碰撞,只听“咔”的一声,铁锹柄裂开,随即折为两截。 老太婆扔掉了手中半截铁锹,挥动铁碗拍向夏二的太阳穴。 夏二闪身躲过这一击,舞动半截铁锹柄就和老太婆打斗在一起。 七八个回合之后,夏二已经知道不是对手。刚才挖坟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现在又遇强敌,体力也不支。 老太婆突然后撤停手,说道:“秋儿是个好姑娘。看在她可怜我老太婆的情面上,我就先不杀你了。不过,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能老老实实回答,我就饶了你。” 夏二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他也不想在夏秋面前丢了面子,所以刚才在交手的时候已经把老婆子从坟前引开。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夏秋已经百步开外。 夏二瞥了一眼远处的夏秋,对老太婆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老太婆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夏二心中暗惊,说道:“我叫夏天。别人叫我夏二。” 老太婆轻轻摇头,道:“我想饶你一命,你却想死。你不肯说实话是吗?那我再问你,二十年前你是做什么的?” 夏二道:“那时我十八,我正跟着父亲种田学功夫。” “你学的什么功夫?” “我父亲是镖师,他自创了一套棍法,我学的就是他自创的棍法,没有名字。” “秋儿为什么和你挖坟?那坟里是谁?” “是我大哥,也是秋儿的爹。秋儿怀疑他爹死因不明,所以要查清楚。” “秋儿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胡萍。” “她是什么人?” “她以前是街头卖艺的,后来被我大哥遇到,就娶了她。” “他们什么时候成的亲?” “二十多年前就成亲了。” “秋儿是哪来的?” “胡萍亲生的。” “胡萍亲生的?”老太婆一阵冷笑,说道:“我曾遇到过一个重伤的男人。当时我还年轻,我父亲开了一家面馆。那个男人在我家住了一个月。我和他相处久了,有了感情。后来我就嫁给了他。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说他有老婆,有女儿,但是老婆死了,女儿也下落不明。他女儿身上有胎记,就在左侧锁骨下方。” 老太婆盯着夏二,一字一句地说道:“秋儿也有。” 夏二不知所措道:“我不知道。秋儿是女孩子,我没看到过什么胎记。再说了,一个胎记能说明什么?也许是巧合。” “你看这是什么。” 老太婆把铁碗反过来,另一只手抓住碗底用力一拧,碗底被拧了下来,在里面暗藏一块白色布卷。 拿出布卷展开,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看那女子模样,和夏秋十分相似。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岁。 夏二心中暗暗发凉,这画上女子就是被他亲手抓住的。十九年前已经被砍了头。她就是夏秋的亲生母亲。 老太婆从夏二的表情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收起布卷放回了碗底。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是我杀的,因为他欺骗了我的感情。在他临死前,我答应过他,一定帮他找到女儿。现在我找到了。” 老太婆说完,又伤心地摇摇头,继续说道:“找到又能怎么样?她不会跟我走的。我也不想把她带走。她现在过得很好,跟着你们比跟着我强。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你懂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不会对她说一个字的。我们也一直把她当亲生的女儿对待。” “最好如此,不然你们就会和那两个尸体一样。” “那两个人是您杀的?” “我让他们帮我查秋儿,他们却动了歪脑筋。对不听话的人,死亡是最有效的惩罚。” “对。杀得好。” 老太婆又扭头看了一眼夏秋,对夏二说道:“你现在该说实话了吧?你和胡萍到底是什么人?” 第27章 三日杀期 夏二已经承认了夏秋的身世,听到老太婆又追问他和胡萍的身份。本想再说谎,但是又想到这个老太婆杀死了秋儿的亲生父亲,看来她也不会为秋儿母亲报仇。便说了实话。 “我叫李元,胡萍本名古淼。” 老太婆听到这两个名字,双手忽然青筋暴起,道:“那墓里躺着的是唐胜吧?” 唐二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变得苍白无血色,声音微微颤抖,道:“你到底是谁?” 老太婆眼望西山落日,金色余光撒在她脸上,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痛苦。她也好似回到了十九年前,回到了那个让她终身难忘和痛苦的日子。 她接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心底最深处的仇恨。 “二十三年前,江湖上出现了四个名震八方的赏金猎人。只要雇主出的价钱足够高,这四个人就能帮雇主解决掉一切麻烦。他们从来不会问雇主是不是更该死,也不会问猎物是不是真该杀。他们四个是非不分,好坏不明,人人得而诛之!于是……” 老太婆突然停住,回头望向墓地方向,一眼看到了赶来的胡萍。 她回过头来对夏二命令道:“你去杀了她。三天后她如果还活着,我就杀了你!” 夏二道:“为什么?” 老太婆怒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问为什么了?你们不是只拿钱不说话吗?” 夏二道:“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面店老板的女儿。”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现在是你的雇主,我也已经和胡萍谈过了,同样是三天之内她要杀了你。你们可以逃跑,可以躲起来。但是被我抓到之后,你们将会特别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逃跑。” 老太婆说完转身离去。 胡萍这时走到了夏秋跟前,也注意到了夏二和一个乞丐婆子在远处说话。 “秋儿,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夏秋一直盯着夏二和老太婆。她刚才看到夏二使出的功夫和父亲练功时的功夫完全一样,尤其是背对着她和老太婆对招的时候,那个背影就是父亲练功时的背影。 “二叔就是爹?爹就是二叔?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那这地下埋着的又是谁?” 夏秋更加糊涂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胡萍到了她身边。 她想心事想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已经来了,也没有听到母亲对她说话。 胡萍见她一动不动望着夏二,又问道:“秋儿,你二叔和那个乞丐在说什么呢?” 夏秋还是没有听到,她满脑子疑问,又想到了宇文玉告诉她,说看到她爹是夏二杀死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二叔和父亲就不会是同一个人。 她越想心越烦,转过身来准备继续挖坟,忽然看到母亲站在身边,正睁着大眼望着她。 “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来了半天了,给你说话你也不理,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快别想了,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夏秋弯下腰疯狂地铲起土来。 刚埋上的土很松软,铲起来也省了很多力气,很快就铲出一个过膝的坑。 胡萍见女儿这样,以为她是悲伤过度。劝道:“娘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爹劳累成疾,你可不能再伤了身子。” “娘,你不难过吗?不伤心吗?” “娘怎么会不难过?又怎么会不伤心?可娘还有你,娘要好好照顾好你。” “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自己。娘,我爹爹常年在外,你恨不恨爹?” “你爹都是为了你,也为了我。为了我们有口饭吃,我怎么会恨你爹呢?” “如果我爹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呢?你恨不恨他?” “你这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来?这种事都是从哪听来的?娘不是教过你,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看的不要看吗?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有忘。但是娘说的不该听,不该看的。我不知道具体哪些不该听,不该看。” “秋儿,你这两天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娘,不要憋在心里。” “我没有心事。我就想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胡萍不想再对女儿发脾气。压着火气说道:“地方已经找好了,仵作也通知了。今晚子时仵作就给你爹验尸。到时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夏二这时走了回来,问胡萍道:“嫂嫂,事情办完了吗?” 胡萍道:“地方找好了,仵作也通知了。今晚子时开始验尸。” “那应该能赶得上。” 胡萍又问道:“那个乞丐和你在聊天?” 夏二道:“那个乞丐是来报信的,她说有人要杀我。还说是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太多,很多人并不认识我。嫂嫂,你说谁会杀我?” 他是在试探胡萍,看看老太婆有没有骗他。只要胡萍脸色有稍微异常,他就能确定老太婆确实也让胡萍杀他。 胡萍开玩笑似得笑道:“谁会杀一个卖包子的?要抢你的包子啊?一个乞丐无非是想骗点钱。” “也对。我本来也就不信。嫂嫂,你见过这个乞丐吗?” “没有。你不是说过有个乞丐去你家了吗?是不是她?” “就是她。” “她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一个乞丐能说什么?就是想要点钱。我没有钱,也没有吃的,她纠缠了半天才走。” “她之前打伤了你,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她绝对不会是来要饭的。我去问个清楚。” 夏二没有拦,目送着胡萍跑过去拦在了老太婆面前。 老太婆看到胡萍拦住去路,说道:“你丈夫说没有吃的给我,你跑到这拦住我婆子干什么?你有吃的要送给我老婆子?” “他是我家叔叔!听他说,你之前打伤了他,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无缘无故伤人,我要把你带去衙门!衙门里有饭吃,你去不去?” “衙门里有饭吃,可惜我吃不惯衙门的饭菜。” “你刚刚和他说了什么?” “刚刚说了很多。我老婆子脑子不好,记不住了。你回去问他。” “他说你告诉他,有人要杀他。” “哦,对了。我是说过。” “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谁要杀他?” “你!古淼。” 老婆子的声音不大,在胡萍听来,就像当头响了一个惊雷。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个乞丐,一个疯老婆子。你的命最多还有三天,三天之内,你的叔叔就要砍下你的人头。你如果想活着,就快去先杀了他吧。” 老婆子说完,脚下就像长出了轮子,双腿未动,人已飘入山林深处。 第28章 张仵作 百花镇东南角有一片人迹罕至之地。这里很早以前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 住在这里的五十多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口鼻出血暴毙身亡。 这是两百多口人命。上至九旬老妪,下至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 经验丰富的几个仵作一起验尸,也是丝毫没有头绪。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中毒。 但是当时有目睹惨状的不少百姓,他们不认为这是中毒,暗地里议论说这是恶魔索命。还说这片地方曾经是乱葬岗。 从那以后,没有人再敢往这里走。 在这里验尸,绝对也不会有人知晓。 夏二扛着包裹严实的夏鑫尸体,趁着夜色就来到了这里。 跟在后面的还有胡萍和夏秋。 关于这里的传说,他们三个并不知道。这里早就被人们遗忘,房屋也破旧残缺不全。 由西向东第五户人家的房子比较完整,虽然破旧,也能遮风避雨。 胡萍把两张方桌合在一起,夏二把夏鑫的尸体放了上去。 夏秋点着了蜡烛,望着这年代久远,充满阴森之气的破旧房屋,身上不由得感到一阵发凉。 “娘,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吓人?” “这是废弃的房屋,以前也有人住的,有什么吓人的?这么大了,胆子要学着大起来。” 夏二道:“仵作什么时候来?现在已经子时了。” 胡萍道:“应该快了。我去外面等着。” 胡萍走出院子来到路边,正看到前方匆匆赶来一个人。 她迎了上去。 “张爷,您来了。这边请。” 张爷已经年过六旬,曾经也是本镇知名的仵作。现在有了年轻人接班,他很少再验尸。 胡萍本来是要请年轻一点,经验少一些的仵作,但是听说要来这个地方,出再多钱也没人愿意来。 请张爷是迫不得已。胡萍也害怕张爷真查出问题,那事情就麻烦了。 张爷本来也是不愿意来,但是听到胡萍要给一百两银子,年岁已高的他也豁出去了。 为了这一百两银子,为了儿孙能够不再过苦日子,他一个人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 “夏夫人,我来晚了,我这腿脚不比年轻时,现在老了,走不快了,请多担待。” “张爷,您能来就好。我这也是为了女儿。女儿思念她爹,伤心难过得都有心病了,非得说她爹是被人害死的,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您这一路辛苦,这有五十两银票,你拿着,回去买茶喝。” 胡萍把五十两银票塞进了张爷手里。 她刚才的话,加上她这五十两银票,让经验颇丰的张爷顿时起了疑心。 张爷曾经也遇到很多这种事情,用钱来买通他,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这种丧失良心的事做多了,他也常做噩梦。有时能拒绝就拒绝。遇到财大势大拒绝不了的,也就只能出卖良心。 张爷把银票放进怀里,一句话也没说,跟着胡萍就进了屋。 夏二看到是张爷,也愣了一下。他也担心张爷看出破绽。 “张爷子,好久不见了,您这身体还挺结实啊?” 张爷看到夏二也在,心里又明白了几分,说道:“夏二啊,托福托福,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将就活着。” 夏二道:“您这年岁大了,让您大老远跑来一趟实在不好意思,时间也不早了,那就开始吧。一会还要入棺下葬呢。” “好好好,抓紧时间。” 张爷来到桌边,把包裹夏鑫的薄被子打开,又把夏鑫的衣服全都脱下。上下仔细看了一眼,又查看了口腔,鼻孔,眼睛和耳朵。最后把尸体翻过去,又检查了一下后背。 他说道:“夏员外身上并没有外力击打痕迹。看他面容自然,口鼻眼也无异常,也不是中毒而亡。根据我四十年的经验,夏员外死于急症。” 夏二道:“辛苦张爷了。” 张爷看了一眼胡萍,又看了一眼夏秋,说道:“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胡萍道:“我送您出去。” 张爷摆摆手,道:“留步。赶快把人安葬了吧。” 夏秋一直没有说话,张爷检查尸体的时候,她就一直目不转睛看着。 现在张爷要走,她开了口:“张爷爷,您检查完了?” 张爷愣了一下,道:“你是秋儿吧?你爹是旧疾复发,没什么异常。” 夏秋道:“有人看到我爹是被人打死的。请张爷爷再给检查一下。打死我爹的人是会功夫的,也许身体表面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内脏可能已经破裂。请张爷爷检查一下我爹爹的五脏。” 张爷看了一眼夏二和胡萍,意思是:“你们两个同意吗?” 胡萍先开口了,对夏秋说道:“秋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能让你爹被开膛破肚?如果查出来还好,如果没有问题,那你怎么对得起你爹?” 夏二说道:“秋儿还小,不懂事。嫂嫂也不要怪她。她不知道验尸都是不动刀的。张爷阅历丰富。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死因。张爷已经检查完了。我们如果再让张爷对我大哥开膛破肚,那不仅是对我大哥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更是对张爷的不信任。” 张爷听两人这么说,也明白了两人的意思,说道:“秋儿。我干了四十年,从来没有动过刀。现在就算剖开胸腹,我也没有相关的经验。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再检查一遍。” 夏秋听他们三个人这么说,也没有办法了。对张爷说道:“那就请张爷爷再给我爹检验一次。” 张爷又重复了之前的动作。不过这次多检查了一下被头发覆盖的头顶。 检查之后,他说道:“确实是病死的。老朽不能耽搁了,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家。” 夏二把张爷送出了院子。 胡萍一边给夏鑫穿衣服,一边说道:“秋儿,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就像中了邪。什么人的话都去信。那个宇文玉就是个采花贼,他对你一直图谋不轨,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娘,你看我爹身上的伤。他这些伤我在二叔身上也见到过。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伤这么像?” “我认识你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他说以前小时候和你二叔偷人家果子,被人家吊起来打,这些伤都是那时留下的。” “可我二叔说他的伤是抓坏人时留下的。” “你二叔那个人就爱说大话,他的话你也不要信。” 夏二走了进来,道:“快,我们也走。” 胡萍把包裹好的尸体抱起来,放在夏二肩头。 三个人出了院子,向西山而去。 第29章 胡萍的坦白 天亮,太阳升起,满天朝霞渐渐散去。 夏秋和母亲在一张床上还在熟睡。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胡萍。 胡萍睁开眼,看到女儿睡得还很沉,她便轻轻地穿衣下床,生怕吵醒女儿。 她开门来到院子,看到夏二已经到了大门口。 大门外吵吵嚷嚷,拍门的人恨不得把大门拍倒。 “谁啊?别敲门了!来了!” 夏二拔出门栓,打开大门一看,在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的穿着打扮和张牙舞爪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带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他上衣敞开,露出黑壮的胸毛,满脸的胡子,一说话唾沫星子横飞。 “夏二,快把张老爷子交出来!” 夏二也认识这帮人,曾经做捕快时,也和他们有过多次冲突。 这些人就是一群地痞。但是他们这地痞和其他地痞也有区别。 其他的地痞平日里欺男霸女,欺善怕恶。看到有便宜就占,抬手就打人,张嘴就骂人。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还是比较安静的,也不随便打人骂人。遇到谁家有困难,有麻烦事,他们都会出手帮忙解决。但是每次都会收取相应的钱财。 时间久了,有些人遇到麻烦事无法解决的,都会花钱请他们帮忙。 他们收了钱也很卖力,动起手来也不要命。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他们还会退还一半佣金。 夏二看到是他们,又听到是来要人的。不用问,肯定是张爷没有回家,他家人找来了这些人。 夏二抱了抱拳,说道:“原来是吴老大。吴老大口中所说张老爷子是什么人啊?我家里可没有外人。” 吴老大说道:“就是老仵作,老张头。张老爷子昨晚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在张老爷子失踪前,夏夫人找过张老爷子。我们不问你们要人,我们问谁要人?” 胡萍这时也到了门口,说道:“我是找过张老爷子。但是我离开张家之后就没有见过他。你们为什么不到别处找找?说不定在谁家喝酒呢。” 吴老大说道:“他家人找了一上午了,整个镇子都找遍了。我看他们实在可怜,带着兄弟们也翻遍了全镇,就差你们这一家了。夏夫人也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怎么说都该来找你!” 夏二抬头看看天,说道:“吴老大,你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快?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你说找了一上午?翻遍了整个镇子?现在还是早上,你怎么就把上午给过完了?我看你是没事找事!请马上离开!” “夏二,你现在已经不是捕快了。你就是一个卖包子的!你自己有家不回,你哥哥刚死,你就住进你哥家。家里还有你嫂嫂。看你们这样子,是刚睡醒吧?怎么?你和你嫂子睡一个被窝了?我看你哥就是被你害死的!快点把人交出来!不然就带你去衙门!” 胡萍在旁边已经气的恨不得一脚踢死吴老大。 夏二也怒道:“吴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疯狗!不要在这乱咬人,小心一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吴老大后退一步。招招手说道:“来来来,打架不是?老子陪你!我带的人多,但是我不欺负你,我们单打独斗。你如果能打赢了我,我带人立刻就走!” 夏二迈步走了出去,说道:“找个宽敞的地方。让我教教你乱说话是要挨打的!” 吴老大带着一帮人,和夏二去找适合打架的地方去了。 胡萍关上了大门。她知道这些人就算全部一起上也打不过夏二,根本不用为夏二担心。 她插好门转过身,看到夏秋已经站在身后七八步的位置正盯着她。 “秋儿,你多睡会,不要管这些人。都是一帮无赖。你二叔会解决的。” “娘。刚才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他们也怀疑我爹是被二叔害死的。我想请娘回答我一个问题。娘和二叔是不是做过什么龌龊的事?” 胡萍脸色已经很难看,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竟然问出这个问题来。 “秋儿!你在说什么!你糊涂了吗!” “娘,我好得很。我爹死得蹊跷,张爷爷验尸之后是二叔送他离开的,现在张爷爷也失踪了。如果真是二叔杀了我爹,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二叔怕张爷爷已经看出了问题,所以杀人灭口。娘,你和二叔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爹的事被我爹发现了?然后你和二叔就把我爹杀了?” “闭嘴!” 胡萍恼羞成怒,抬手打了夏秋一个耳光。 夏秋捂住疼痛的脸,还倔强地说道:“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亲娘!” 胡萍呆住了,忙说道:“秋儿,你胡说什么?娘打你是为了你好,让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流言蜚语。你怎么能怀疑自己不是娘的女儿?娘就是你娘,你的亲娘。” “娘。我豁出去了,死就死了吧。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中毒昏迷的时候,我只是不能动,但是我有感觉,我能听得到。你和二叔说的话,还有宇文玉说的话,我全都听得很清楚。” 胡萍听了这话,就像晴天霹雳,她望着夏秋,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秋看到她呆在原地,苦苦一笑,道:“我忍了很久了,憋在心里好难受。听到你们的话我更难受!这么多年来,你打我,骂我,我都不恨你。因为你是我娘。可是从我知道了你不是我娘,我就不知为什么,从心里开始讨厌你了。” “你讨厌我?我十九年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就算养一条狗,狗也知道报恩。你说你讨厌我?你还不如一条狗!” “我知道报恩。可是你配吗?你和二叔在床上干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我一直以为你是清心寡欲,恪守妇道的女人。没想到你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胡萍突然平静了下来,道:“原来你真的看到了。夏二判断得没错,他说你可能撞见了我们的恩爱。所以必须让你认为他就是你爹。但是他们不可能同时出现,所以你爹必须死。你听明白了吧?你还想知道什么?老娘都能告诉你!” “我看到的我爹是我二叔,那么死的人是谁?是我爹?第二天早上叫我的人又是谁?是我爹还是二叔?” “死的人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早上叫你的人也是你二叔。你二叔有一门绝技,就是易容术。他的易容术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模样。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我明白了。一直都是二叔假扮我爹。那我爹呢?他在什么地方?” 胡萍并不想回答夏秋的问题。 她说道:“你爹?我都不是你娘了,你爹也当然不是你爹了。你二叔也不是你二叔了。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野丫头,白眼狼!” 说完话,胡萍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夏秋跟了进去,在房间里继续问道:“我是谁?我父母呢?” 胡萍气道:“你父母都是坏蛋!他们早就死了!没有我们收养你,你也早就死了!知不知道当初有多少人要杀你?为了救你,我们是兄妹四人死了一个,我也深受重伤,从此不能生育。就为了你这白眼狼,我们兄妹躲在这里一住就是十九年。你以为我们不想离开这里吗?外面仇家太多,出去就是死!他们如果知道你的身世,一定会把你剁成肉泥!” “不会的!我父母怎么可能是坏人?你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要找我父母去!” 夏秋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第30章 夏秋得知真相 夏秋冲出了夏府。刚跑到街上,夏二就回来了。 夏二是一个人,那帮地痞已经不知所踪。 “秋儿,你去哪?” 夏秋停下,气冲冲地问道:“我爹娘在什么地方?” 夏二道:“你爹娘?你爹不是在西山坡?你娘不是在家?你跑出来找什么?” 他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问道:“是不是有人闯到家里把你娘抓走了?” 夏二不等夏秋回答,迈步就要往家里冲。 “我说的是我亲生爹娘!” 夏二突然停住,转身望着夏秋,问道:“什么亲生爹娘?你娘不就在家里?你哪里还有娘!快跟我回家!” 夏二一把抓住夏秋的胳膊,强拉硬拽把夏秋带回了院子,回身插上了大门。 胡萍正站在房檐下望着大门口暗暗落泪,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转身进屋,一边擦眼泪,一边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夏二拉着夏秋进了胡萍的屋子,回身关上门,松开了夏秋。 夏二也不叫嫂嫂了,喊起了名字,“胡萍,她说要去找亲生爹娘。你是不是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胡萍的眼圈还在发红。她缓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宇文玉是采花贼,他的毒药是用来满足他的兽行的,所以药性和一般毒药不同。这个女孩中毒之后。她表面昏迷不赢,其实他能听得到,身体也有感觉。” 夏二也暗自吃惊,叹道:“是大意了。也是你太着急了。不过她知道了也好。事情早晚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们都坦诚相见更好。把话说开,能过就在一起还像以前一样。不能过就分开。” 夏秋继续追问道:“那你们告诉我,我的亲生爹娘在哪里?” 夏二道:“已经死了。” 夏秋问道:“怎么死的?” 夏二道:“被仇人杀了。” 夏秋道:“仇人是谁?有什么仇?” 夏二道:“你爹娘都是坏人。他们滥杀无辜,抢人钱财。偷盗官府库房。要找他们报仇的人有很多。如果不是你……” 他想说“如果不是你娘”,但是又一想,现在这个情况下,已经不适合用“娘”这个词了。 他改口道:“如果不是胡萍救你,你十九年前就死无全尸了。” 夏秋道:“我爹娘既然那么坏。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我?” 胡萍说道:“因为你才两岁。你只是一个婴儿,什么都不懂。你爹娘作恶多端,他们该死。但是你是无辜的。” 夏二道:“胡萍养育了你十九年。就是为了你,原本能有更好前途的我们失去了一切。不得已只能改换容貌躲避在此。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你也该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亲生爹娘就是我们抓到的。你的亲二叔,爷爷和奶奶,还有几个什么亲戚朋友的,一共十五个人,都是我们亲手杀死的。” 夏秋本来有点心软了,她想到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人。他们救了自己,而且又被连累躲避在此,亲生不亲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在决定放弃寻找真相时,听到夏二这番话,顿时从心底生出了仇恨。再看面前的一男一女,就像看到了仇人。 胡萍想拦夏二也迟了,她狠狠瞪了夏二一眼。对夏秋说道:“十九年了,也算是多活了十九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想死了。我已经觉得我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了。现在你如果想报仇,你可以杀了我。我就坐在这里不动。” 夏二起身走了出去,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夏秋望着胡萍,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点点滴滴。她心中有恨也有爱,让她现在亲手杀了胡萍,她完全做不到。 夏秋想到亲生爹娘是个大恶人时心里就难受。她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亲生爹娘如果真的作恶多端,那么就该死。她也用不着去报仇。 她眼含热泪又问道:“我亲生爹娘真的是坏人吗?” 胡萍听她问这个问题,心中又有了希望,说道:“是的。他们做事很缜密。在事发之前,没人知道他们是强匪。平日里口碑还可以。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也不会完全相信。但是江湖上肯定还有很多知情人。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好。我会去的。如果他们真的是那样的人,他们被杀是应有的惩罚。如果他们是好人,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如果真相不是我说的那样,我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死在你面前。” “那你们当时是什么人?应该不是我家的仇人吧?” “我们是猎人。有人给钱,我们办事。所以听到有人出价两万两黄金买你全家性命时,我们就接下了这个活。你一家包括两个叔,两个大伯,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一共三十几口人,不是死在我们手里,就是死在悬赏人手里。” “是谁出的悬赏令?” “是一个神秘的人。我们没有见过这个人。和我们见面的,只是他一个管家。” “我想去找这个人。怎么才能找到?” “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先去找那个管家。” “管家在哪里?” “十九年前悬赏令是从洛阳发出。所有想得到赏钱的江湖人齐聚洛阳城。管家也是在南城一座大宅院里和众人见的面。那座宅院的牌匾上没有字,只是一幅画,画上是红色牡丹花,花丛中还有两只黄色蝴蝶在飞。所以江湖人称那是‘蝶花园’。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 “我会查清楚的。”夏秋说完转身就走。 夏二这时拿着一把菜刀走了进来,正好挡住了夏秋去路。 胡萍看到夏二拿着刀进来,心中一紧,忙说道:“你要做饭吗?拿着刀干什么?” 夏二把刀递给夏秋,说道:“你不是要报仇吗?拿着刀,一刀把我砍死。没有我,你爹娘不会死。砍死我之后再去砍死胡萍。” 夏秋没有接。 胡萍气道:“夏二!你出去!秋儿岂是莽撞之辈?她明事理知善恶。刚才我们已经谈清楚了,他要去查真相,找悬赏令主人。你收拾收拾,我们下午就出发。” 夏秋道:“我不和你们一起走!” 胡萍道:“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我们一直也想找悬赏令主人。还有一半的钱没有给呢。” 夏秋绕过夏二,快步走了出去。 胡萍对夏二埋怨道:“你这么大人了还是那么冲动?你说那些干什么?现在又拿个刀,你是要杀我啊还是要杀她?” 夏二手握菜刀,走到胡萍面前说道:“我们是师兄妹。一直都是我在保护你。你为什么嫁给师兄不嫁给我?” 胡萍愣了一下,说道:“就因为你太冲动。” 夏二低头盯着手中刀,缓缓说道:“有人要杀我。我打不过她,但是她说如果你死了,我就能活。你愿不愿意为我去死?” 胡萍瞪着他,低声喝道:“不愿意!” 夏二把眼一瞪,道:“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第31章 舍命相陪 夏二拿着菜刀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站在胡萍面前面带一脸杀气。 胡萍想到了昨天老太婆的说的话,难道夏二为了活命真要杀了自己? 十九年前他们都是无情无义的猎人。为了钱财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他们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到过一起难过,也从来没有怜悯过苦苦求饶的人。 那个时候,如果有人出钱让他们杀死四人中任何一个人,他们也都不会拒绝。 他们四人能在一起完成任务,除了是同门师兄弟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四个人合在一起做起事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四个人如果分开,那就诸事不利。 如今四个人只剩两个,十九年来他们相处得已成好友,甚至超出了好友关系。 胡萍已经把夏二当成了依靠,却没想到夏二还是那么无情。说翻脸就翻脸,为了自己的命要来夺她的命。 胡萍怒视着夏二,眼泪在眼圈中打转,说道:“你真的要杀我?” 夏二斩钉截铁道:“是的!”然后又说道:“我们只能活一个。你真的不愿意为我去死?” 胡萍的心凉了,冷冷道:“我为什么要为你去死?因为你睡过我?那你为什么不为我去死?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这就是你的爱?” 夏二道:“我们必须死一个。你我原本都是无情的人。再回到过去,你我都绝对不会犹豫一下。现在,你的话太多了,你已经变了。变成了有感情的人了。” 胡萍道:“我是变了。我以为你也变。可是你没有。” 夏二道:“我对不起你,临死前,我想让你明白夏鑫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什么意思?五年前是我一刀刺死的他。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夏二摇摇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你心爱的丈夫。” 胡萍冷笑道:“心爱的丈夫?我们都是无情无义的杀手。像我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真爱?如果我真的爱他,又怎么会和你上床?” 夏二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起来,问道:“难道你早就想杀了他?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胡萍道:“因为他比你更坏!我们逃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打算重新开始我新的人生。远离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所以我想把自己给嫁出去。” 夏二道:“我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他来到这里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想要嫁的那个人。” 胡萍道:“他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家人。他把我要嫁的那家全部杀光了。后来我喜欢谁,他就杀谁一家。” “你为了他不再杀害无辜,所以嫁给了他?” “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杀死再多的男人,我也会重新找到我喜欢的。所以他阻止不了我,除非把我杀了。” “可是你却嫁给了他。” “因为他也知道阻止不了我。那就只能毁了我。”胡萍眼泪掉了下来,同时眼中燃烧起了怒火,“那天我告诉他,我又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说晚上我就要找那个男人入洞房。让他不要再缠着我。结果……他打晕了我。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他的人了。” 夏二握紧了刀,一刀劈断了桌子的一个角。 “真是害死!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早就该杀了他!” 胡萍摇摇头,道:“你能打得过他吗?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你帮不了我。我当时想死,但是看到年幼的秋儿,我就想把她好好养大。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但是一定要让秋儿做一个好女人。我教她学习,教她女人该会的东西。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变了。” 夏二道:“其实我们都变了。” 胡萍道:“可是我的心没有变,我还是想杀了他。是他毁了我!虽然后来他像一位负责人丈夫和疼爱女人的父亲,外人看起来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可我还是想杀了他。每次我准备动手时,我却都犹豫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下不去手。” 夏二道:“所以五年前我假扮他的模样得到了你,你后来知道是我之后。也没有生气。” 胡萍道:“我和他生活了十几年,难道我分辨不出真的他和假的他吗?你易容术虽然很高明,但是你脱下衣服那一刻,我就知道不是他。”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通知让他回来了。” 胡萍问道:“是你让他回来的?就为了让他撞见我和你在一起?” 夏二道:“只有那样才能让你别无选择,才能和我一起联手杀了他。” 胡萍道:“我应该是谢谢你,要不然,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得去手。他生前很喜爱秋儿,他死了,我把他的头埋在了秋儿的花池里,也算是让他能天天看到秋儿了。” 夏二道:“那个老乞丐自称是秋儿亲爹逃跑时娶的老婆。因为秋儿亲爹当时没有告诉她已经成亲,所以她认为受了欺骗,然后杀了秋儿的亲爹,又为了完成遗愿,她才四处寻找秋儿下落。他说他是面馆老板的女孩。我看她不像。” 胡萍道:“当然不像。她怎么可能是秋儿后娘?她看起来是秋儿的奶奶。” 夏二干干一笑,说道:“事情都讲清楚了,这下死也死得安心了。我不欺负你。拔刀吧。” 胡萍感叹道:“我差点忘了你要杀我。好!那就比划比划。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照顾秋儿?” “可以。” 胡萍点点头,回身走到床边蹲下,在床下拿出了一把短刀握在手里。 “屋子里打不开,我们到院子里去。” 两个人提着刀来到了院子里,这时也没有太多言语。 夏二抬手举刀就朝着胡萍脖子就砍了过去。 胡萍挥刀也砍向夏二的脖子。 两把锋利的刀,带着风声就各奔对方脖子。 他们谁都没有躲避。看着对方刀到了自己脖子,然后两把刀突然停下,停在了对方脖子处。 两人对视。 夏二道:“为什么停下?你本来可以杀死我的。” 胡萍道:“你也可以杀死我,你为什么停下?” 两人不再说话,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们都想让自己死,自己死了,对方就能活。为了对方,他们可以牺牲自己。 他们确实变了,已经不适合做猎人杀手了。 第32章 囊中羞涩 夏秋没走多远,她嘴上说着要一个人去洛阳城,可山遥路远的,她又人生地不熟,身上盘缠也不够。 其实她是想和胡萍一起去的,只是不好意思再开口,更不好意思伸手要钱。她只能呆立在房外,盼望着夏二能主动帮帮她。 夏二和胡萍在屋里的谈话,夏秋在屋外全听到了。她除了震惊,还很可怜胡萍。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发现的人头竟然是夏鑫。夏鑫五年前就死了,这五年里,一直照顾她、疼爱她的人,居然是夏二假扮的。 胡萍和夏二在院子里要一决生死,夏秋也在树下看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只见两人只出了一招,一招过后,两把刀就都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她心里一紧,以为两人要同时掉脑袋了,没想到两个人都停住了,还相视一笑,各自收了兵器。 夏二拿着菜刀往厨房走,还说要做点吃的带在路上做干粮。 胡萍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笑,说要帮着夏二一起做。 夏秋看在眼里,揪紧的心也放松了。 他们去做饭了,她怎么办?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前的两人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生活了十九年的亲人。能说变成仇人就变成仇人吗?况且为了一个那样一个滥杀无辜的夏鑫,也不值得去报仇。 她摸摸钱袋里的二十几两银子。忽然想到了还有一块金牌。金牌也在钱袋子装着。拿出去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厨房烟囱已经冒出了炊烟,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胡萍和夏二正在低头忙着擀面烙饼。 夏秋心想:“你们有那么多钱还要耽误时间做干粮?路上不能买饭吃吗?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去!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她转身走出了院子。 厨房内的两个人也早就在注意夏秋。 胡萍望着夏秋离去的背影,忧伤地说道:“她还是走了。” 夏二道:“我们的对话她肯定也听到了。她要走,我们也留不住。等她走出这座镇子,她就知道很多事并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胡萍道:“你去吧。我还是有点担心。” 夏二道:“那个老太婆应该就在附近,肯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她呢。有她在,秋儿不会有事。” 提起老太婆,胡萍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说道:“秋儿是没危险。我们怎么办?三日之后那个老太婆就要动手了。” 夏二道:“我们打不过她,但是我们能躲得过。我们这张脸用的时间太久了。今晚我们就换一张脸。” 胡萍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但愿那个老太婆老眼昏花。” 夏二道:“老太婆现在的注意力应该在秋儿身上。我看我们也不要做饼了。现在就去易容。” 胡萍停下手,说道:“做饼本来也只是为了试探秋儿的态度。看她会不会留下等我们。她人都已经走了。这饼也没有必要做了。走,去密室。”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厨房,向四周仔细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 胡萍在前,夏二在后。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一口枯井跟前。 枯井盖着一块石板,石板很重,两个人抬着挪开了一条刚好够一人进出的缝隙。 胡萍先跳了进去。夏二又观察了一眼四周,然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枯井有两人多深,井底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落叶湿漉漉的,踩上去还能挤出水来。 井底石壁上有一个十分隐蔽的暗门。暗门已经和整个井体融为一体,不知道的人站在暗门面前也无法识破。 暗门左右两侧各有两块石头,需要同时按下才能触发机关。 四块石头少按一块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这样设计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误打误撞发现机关。 而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的暗门,里面必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两人一左一右,四只手按在四块石头上,同时用力往下按,只听到“咔,咔,咔,咔”四声清脆又微弱的响声。 响声过后,他们中间的暗门缓缓向里面凹陷下去,和墙体完全脱离之后,暗门向下陷了进去,直到和地面齐平才停下。 面前是一条漆黑的隧道。 两个人摸着黑走了进去, 这时,走在大街上的夏秋来到了一家小饭馆门口。 她肚子早就饿了。不但饿,而且还困。她快到天亮才睡着,睡了没多久又被吴老大吵醒。现在她一闭上眼就感觉要倒下,倒下就能睡着。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又是挖坟,又是运尸,又困又饿的她已经感觉到脑子混沌一片了。 她走进了饭馆。 这个时候还不到中午,饭馆里还没有人。老板是一个老头子,店小二是老头子的儿子。后厨做饭的是老头子的儿媳妇和老伴,还有打杂帮忙的是老头子的女儿。 夏秋以前从这家饭馆门口路过的时候,她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那时的她就是一个大小姐。胡萍也总是叮嘱她,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像这种小店不是大小姐该来的地方。 而现在,她还是外人眼中的大小姐,实际她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心事重重的她让人看了都不免生起怜爱之心。 店小二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道:“这位……这位小姐,您是夏小姐吧?” 夏秋抬眼望向他,淡淡地问道:“你认识我?” 店小二笑道:“当然认识。这个镇子上能住那么大宅院的没有几户。再看您这一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夏府。所以我猜您就是夏小姐。” 夏秋不想多说没用的话,她问道:“有什么吃的?” 店小二道:“家常小吃我们都有。夏小姐您想吃什么?” 夏秋想了想,问道:“从这里到洛阳有多远?” 店小二皱了皱眉,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离开过这镇子。不过小姐真要想知道,那等您吃完饭我就有答案了。” “好,那就随便来点吃的吧。越快越好。” 店小二答应一声,很快就端上来一碗面,还配了两碟子小菜和一壶茶。 放下饭菜,店小二便跑出去打听路线了。 夏秋狼吞虎咽,也顾不得太多大小姐形象了。 吃完饭,店小二还没有回来。又等了一小会儿,看到店小二满头大汗跑了进来。 “大小姐,让您久等了。我已经问清楚了。从这里到洛阳,您如果乘坐马车的话,正常速度是半个月。如果不住店,一直赶路,那就七八天。”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走?” “一直向西北方向。路途中会经过很多村落城镇,您可以边走边打听,我这说也说不明白。” “如果没有马车呢?” “没有马车?那……那就不好说了。可能走不到地方,也可能回不来了。听说外面很不安全,强盗劫匪十分猖獗。还有一些江湖仇杀,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杀人。” 夏秋犹豫了。她一个女孩,目前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路上这么危险,恐怕是到不了洛阳城就死在半道了。 “小哥,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有谁去洛阳城,我想搭个伴。” “小姐,您不会是要一个人去吧?” “我就是一个人。” “那……那我劝您一句,您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我和您虽然不认识,但是我这慧眼识人,一看您就是好姑娘。如果是万家那大小姐,我巴不得她去呢。这路上实在太危险,就算一个大小伙也不敢一个人长途跋涉。” “你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可靠吗?” “是傅镖局的人说的。他们经常四处押镖,对外面的情况很熟悉。” “那他们去不去洛阳?” “不去。他们刚从杭州府回来。现在没有接镖。” “谢谢你。” 夏秋站起来就要走。 店小二忙叫住她:“大小姐,还没给钱呢。” “哦。”夏秋满脑子都是烦心事,一时竟然忘了给饭钱,忙抱歉道:“对不起,多少钱?” 店小二笑道:“不多,十两银子。” 夏秋吓了一跳,虽然她很少买东西,但是也知道这顿饭绝对用不了一两银子。 她说道:“我只吃了一碗面,这两盘菜也都是平常菜。为什么这么贵?” 店小二道:“大小姐,这碗面我可以送您,不要钱。这两盘菜虽然做法简单,但是这用料可是很讲究的,而且这肉也不是普通猪肉。这是本店特色菜,是在山上打得野味。还有我跑腿打听消息,我不能白跑腿吧?我打听这消息都花了我五两银子。您是大小家,也不缺这点钱。您看……” 夏秋又气又恼,这还没有走出镇子,二十两银子就花了十两。这后面的路怎么走? 她也不是耍赖的人。不管有没有被店小二欺骗,她现在也没有证据,更没有心情和时间去争论。真的争论起来,也争论不过人家。 她只能认倒霉。拿出银子付了账,转身就朝镖局而去。 第33章 万安镖局 百花镇,万安镖局。 夏秋走进万安镖局时,看到一个个五大三粗,身强体壮的赤膊大汉正在院中练功。 她内心还是胆怯的。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走进一帮男人堆里。 这些男人也想不到竟然有一位漂亮的小姐突然一个人进来。 一个粗声粗气的汉子问道:“你找谁?” 他的嗓门很大,把胆怯的夏秋吓得结巴了。 “我……我……不找人。你们这……是护送货物的对吗?” 一个身穿马褂,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抱拳说道:“请姑娘不要介意。他们平日里习惯了大嗓门。让姑娘受惊了。请问姑娘,是不是有货物要送?” 夏秋见此人说话柔和,模样端正,给人的感觉也比较值得信任,看样子还是个头目。 她没有那么害怕了,说道:“请问,送人不送?” 年轻人道:“人和货物都送。请问姑娘,几个人?什么时间?送往哪里?” 夏秋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一个人。去洛阳城。越快越好。” “去洛阳?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要经过很多险恶之地。看姑娘是第一次来,也是信得过我们万安镖局,我们图个好名声,期待以后常合作。姑娘给个跑腿费就可以。一路上吃喝住行都由我们负责。” “那这……是多少钱?” “请问姑娘,要送的是什么人?大人还是小孩。老的还是少的?男的还是女的?有没有什么疾病或者什么身体不便的情况?” “我。” “什么?姑娘是说姑娘你自己?” “是的。请问,要多少钱?” 小伙子打量一眼夏秋,问道:“请问姑娘,您芳名?” “我叫夏秋。” “原来是夏府的夏小姐。听闻夏员外刚刚病逝,夏小姐怎么这就要一个人去洛阳城?夏夫人知道吗?” “你们不是送镖的吗?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就说吧,多少钱?” “这……”小伙子犹豫了一下,道:“本来是不该问。但是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我们也得向夏夫人有个交代才行。像您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需要夏夫人和您一起来,要不然……这个镖不好接。” “你放心,如果半路出了事,或者我死了。没有人会找你们赔偿的。你就说多少钱吧。” “三百两银子。” “三百?跑个腿就这么多钱?” “这已经很便宜了。如果夏小姐觉得贵,可以回去再和夏夫人商量一下。” 夏秋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说道:“那你们这几天去不去洛阳?” 小伙子道:“过几天倒是可能要去。现在客人还没有决定。” 夏秋道:“那如果去的话,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走?”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想去洛阳,你们也去洛阳,正好可以结伴同行。” “我明白。我的意思是说,万一路上遇到悍匪,那我们是管不管你?” “你们就算不管我,你们不也得打跑悍匪吗?” “这是两回事。如果悍匪人数多,把小姐抓走了。那请问小姐,我是救还是不救?” “真要那样……那就……那就听天由命吧。” 小伙子听出夏秋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当着众人面,恐怕夏秋也不好开口,便说道:“这事我需要考虑考虑,也和我爹说一声。小姐请跟我来,先到客厅歇息。” 夏秋这才知道,这个小伙子是镖局总镖头的儿子。 她跟着小伙子来到了客厅,有一个小丫鬟给夏秋倒了一杯茶。 “在下姓万,名星童。是镖局的二公子。”小伙子自己介绍起来,又问道:“请问夏小姐去洛阳是寻亲还是访友?” 对于这种隐私问题,夏秋是不愿意回答的,她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也要说吗?” 万星童轻轻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说。我这样问是因为到了洛阳之后,我们交完镖就要返回来。夏小姐如果想一起回来,那就需要尽快把事办完。” “我不回来了。你们走你们的。到了洛阳就不用管我了。” “那这一路上也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也需要花销,夏姑娘的盘缠带在身上如果不方便,我们倒是可以免费帮忙带着。” “这个就不用了。万少爷,请问那个客人是谁?” “夏小姐,这个我不能说,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 “我是想确认一下他会不会让你们押镖去洛阳,因为我很着急,等不了太久。” “这样吧,我派人去确认一下,我们也很着急的。送完这一镖,还要去一趟晋阳。” “那就谢谢万少爷了。” “小姐先坐下喝茶,我这就去安排。” 万星童返回院子,叫过来一个伙计交代了几句,伙计答应一声,飞快地跑出了镖局。 万少爷又去了后院,把此事向万总镖头汇报。 万总镖头六十多岁,头发胡子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的痕迹。 虽然年岁已高,也不再亲自跑镖,但是镖中大小事依然全由他布置安排,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能擅自做主张。 他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曾经就因为自作主张替朋友顺道捎了一箱金条,结果送到地方交镖时发现金条数目对不上。接镖时是满满的一百根金条,交镖时只剩下了半箱五十根。 一路上箱子从未打开过,金子是怎么少的谁也说不清楚。 金子少了,镖局就要赔偿,而且按照万安镖局的规矩,丢失财物都要两倍赔偿。 一百根黄金,对于那时的万安镖局来说,拿出五十根都很难。 后来经过多年周转打拼,这笔帐是还完了,但是万总镖头始终觉得这其中有问题,可是一点证据也找不到。 万大少爷也为了此事受了鞭打惩戒。他想到整个镖局差点断送在他手里,一时气不过,就去找他那个朋友理论,结果在半路上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有人说是那天万大少爷喝了太多酒,酒醉掉入了河里。也有的说是被人推下河去的。 万大少爷死后,万总镖头就立下了死规矩,关于押镖的所有事都要经过他同意,也要经过他亲自验镖。他深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越是熟人好友,越有可能背后捅刀子。 大儿子就是因为验货时没有仔细一根根查清楚,后来出了事,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倒地有多少根。只是在验货时,朋友告诉他是一百根,他也只是大概看了一下,看到满满一箱金子。 老大没了之后,镖局还债时常发不下工钱,一些镖师和伙计也都一个个离去。后来又招了新镖师和伙计。 万星童本是三少爷,这些新人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还有个大少爷,他们称呼万星童为二少爷。时间久了,万星童也就真成了二少爷。 “爹,外面来了夏府的大小姐。她要去洛阳,想和我们一起结伴同行。” 万总镖头坐在那里不怒自威,浑身充满了一股霸气。不熟悉的人看到他,都以为是凶恶的天神。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他说出的话从不食言,为人也很豪爽仗义。 “星童,去洛阳的事定了吗?” “还没有。刚刚已经派人去确认了。” “夏小姐随行几个人?” “她一个。” “一个?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去洛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你去夏府问过了吗?” “已经让人去夏府了。” “嗯。既然是要结伴同行,那就不属于押镖。路上出了什么事,和我们毫无关系。这一点要和夏夫人讲明白。她如果同意,那么就没什么问题。” “是。我知道了。” “是谁要一个人去洛阳城啊?”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是万星童的妹妹,排行老五,最小也最不听话。外人都叫她万大小姐。 万总镖头看到女儿来了,脸上露出了笑,说道:“星月,你不好好练武,跑到这里干什么?” 万星月嘟起嘴说道:“天天练武,我这浑身都练得疼,我想跟着我哥出去走走,我哥是去洛阳吗,我也要去。” 万总镖头沉下脸来,道:“他们都是粗野的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他们在一起?这路上也不太平,随时可能会有劫镖的悍匪。你就在家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哪也不要去。” “爹,我都二十二了,我都该嫁人了。再不出去看看,等出嫁之后就出不去了。刚才不是说有个夏小姐要去洛阳吗?她不是女孩吗?她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正好我和她一起去,也有个伴。” 万星童道:“妹妹,你就听爹的。在家多练练功,功夫练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练来练去就是那样,这不和人打一架,练了也是白练!我等不了了,我就要去!” 万总镖头道:“你就是想去,人家夏小姐也不一定愿意和你同行。人家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你看你,你像什么?疯疯癫癫的。” “我哪里疯癫了?爹,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天天夸别人家的孩子。我倒要去看看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是什么样子的。” 万星月说完就跑了出去。 万总镖头忙对万星童说道:“快去看看,别让她惹出什么祸端来。” 第34章 万大小姐 万大小姐蹦蹦跳跳就来到了前院。 在院子里练功的伙计们看到她突然来了,都避开她的视线,练得更卖力了。 这些人知道万小姐是个最爱挑毛病的人。她可能是太闲了,闲得无聊,经常看这些人练功。 说是看,实际在她眼里就是监督。看谁偷懒不好好练,就会走上去一顿数落。她讲出来的大道理让人听了根本无法反驳。而她自己却又是一个不讲理的女人。 她这次的目标是夏秋,所以根本没有正眼去看这些人。 来到客房门口,刚要往里走,就看到夏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她停住了脚步,回身倒退几步,对练功的伙计们说道:“你们都累了,这也要吃午饭了,都休息吧。快走吧。” 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伙计们拿起衣服一个个去了后院。 万星月散去伙计,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房檐下鸟笼里的画眉也开心地发出了悦耳鸣叫。 万星月冲着画眉鸟一瞪眼,伸出拳头做了一个要打它的架势,轻声说道:“别叫了,再叫把你吃了。” 画眉好似听懂了,立刻停止了鸣叫,歪着脑袋瞧着她。 万星月蹑手蹑脚走进了客房,来到夏秋跟前屏住呼吸,弯下腰细细打量起夏秋来。 万星童这时也到了门口,看到妹妹奇异的举动,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万星月望着熟睡的夏秋,心中说道:“这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啊?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哪里知书达理啊?看来看去和我不还是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这嘴巴还没我的好看,这眼睛,这鼻子,都没有我好看。这皮肤也没有我的黑。一看就是没有练过武的人。她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夏秋太困了,本想趴在桌子上注意一下,没想到就睡着了。 万星月轻轻喊道:“夏大小姐……醒醒……夏小姐……” 万星童为了避免夏秋醒来过于尴尬,他闪身躲在了一边。 夏秋没有醒,睡得实在太死了。 万星月把她抱了起来。 别看她们两个体型差不多,但是万星月的力气可比夏秋大很多,抱起她来毫不费力。 一直抱到了自己房间,放在了自己床上。 给夏秋盖好被子,万星月不住感叹道:“这幸亏是遇到我这么好的人了。你如果遇到别人,你就完了你知道吗?这知书达理的人都睡这么死吗?被抱走了都不醒?早知道这样,就不让那帮伙计休息了。” 中午过后,万星童派出去的伙计跑了回来。 万星童正在焦急等待,看到人回来,马上问道:“怎么样了?问清楚了吗。” 伙计擦着汗说道:“打听清楚了。马爷说最早也要到一个月之后了。夏府我也去了,家里没有人。” “没有人?夏夫人不在家,下人也不在家吗?” “没有下人。邻居们说他们家从来不雇丫鬟下人。整个大院空无一人。我是从墙头翻进去的。本来我还不信,进去了之后才信了。” “你翻墙进去?你怎么能去翻人家墙头?被当成贼怎么办?你是我们镖局的人,我们镖局也会受影响。” “少爷,不是我要翻的。是因为大门从里面插着。我叫了半天也没人答应。邻居们也担心夏夫人失去丈夫想不开,所以让我翻进去看看。不只是我,还有几个邻居也一起进去了。” “大门从里面插着,整个院子都没有人?那怎么可能?夏夫人难道翻墙出来的?” “真的。我和那几个邻居都找过了。我离开时,那几个邻居还喊着要报官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伙计走了。 万星童越想越奇怪。夏夫人怎么会失踪?这夏小姐怎么又一个人要去千里迢迢之外的洛阳?而且还说去了就不回来了。她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些本来都不是他应该管的,但是现在夏秋就在他家。他也是很负责的人,同时也担心再出现类似大哥的事情发生。 他换了一套走镖时穿的镖服,这一套衣服也是他们万安镖局的标志,押运镖车时,所有人都要穿上这一套衣服。 衣服是蓝底红边,胸前背后都有一个白色的‘万’字。 他出了镖局,骑上马直奔夏府而去。 来到夏府时,看到夏府大门已经敞开。 下马走进院子,迎面正走来一男一女。看起来两人都有五十来岁,衣服打扮像是仆人。他们身上都背着包袱,看样子像是要远行。 两个人看到万星童,也是愣住了。 男的抱拳说道:“这位镖头,您有事吗?” 万星童也抱拳还礼,说道:“在下姓万,是万安镖局的人。在下前来是有重要事要见夏夫人。不知夏夫人在不在府上?” 女的接过话来,说道:“老奴是负责照顾夏夫人的仆人。夏夫人不在,早上已经走了。这个院子没有人了。我们也要走了。万镖头,您找夏夫人有什么事吗?” 万星童四处看了一眼院子,说道:“这么大的院子住着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夏夫人去哪了?” 女人道:“不知道。说是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请问,夏小姐在吗?” “不在。和她娘一起走了。你找夏小姐有什么事?你认识夏小姐?” 万星童道:“您确定夏小姐和夏夫人一起走的?早上就离开了?” 女子道:“是我们把他们送出大门的。我们如果不是留下来收拾收拾,我们也早就走了。” 万星童觉得很奇怪,他相信伙计不会说谎。不是空无一人吗?怎么突然多出两个人? 他说道:“两位老人家,您一直在收拾东西没有出去吗?” “没有。我们刚收拾完,这不就要走吗?镖头要是没事,我们就走了。” “有事。夏小姐在镖局。她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是来确认她的身份的。两位,请跟我到镖局看看那个自称是夏小姐的女人是不是你们家小姐。” 女人惊呼道:“秋儿怎么了?严不严重?快带我去。” “好。我的马能坐两个人。两位请上马。” 两个人也不客气,拉着缰绳翻身上马。 万星童拍了一下马屁股,说了声:“回家去!” 马儿听懂了,立刻小跑起来。 万星童望着这一男一女。心说:“你们骑马的动作那么熟练,绝非是一般仆人。莫不是邻居来偷盗的?” 马上的一男一女正是易容改装之后的胡萍和夏二。他们刚从井下出来,来到前院看到大门敞开,他们也觉得奇怪。猜想是有人翻墙进来又从大门出去。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家产都在井底密室。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离开,快点找到夏秋。 听到夏秋重伤昏迷不醒,胡萍已经顾不得掩饰太多,骑着马走出一段路就拍打马股,让马狂奔了起来。 第35章 鬼刀双魔 骏马狂奔,很快就到了万安镖局大门前。 下马进院子,看到一群伙计赤裸臂膀正在练功。 胡萍道:“请问,夏小姐在哪里?” 一个伙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萍道:“我们是夏府服侍夏夫人和夏小姐的下人,听一位年轻镖头说我们家夏小姐在这里。让我们来接人。” “哦。是二少爷让你们来的吧?你家大小姐正和我家大小姐在后院聊天呢。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通知两位小姐。” 夏二道:“你说他们在聊天?我家小姐没有受伤?没有昏迷不醒。” 伙计道:“你家小姐只是太困,睡着了。一点事没有。” 夏二道:“好。那就好,那就麻烦你了。” 伙计转身向后院而去。 夏二对胡萍说道:“有点不对,他家二少爷为什么骗我们?” 胡萍道:“秋儿没事就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夏二和胡萍转身就要走。 万星童挡在了门口,他一路跑来,前心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两位留步,还未见到夏小姐怎么就要走?” 两人也想不到万星童能跑这么快。心中隐约感到又要有麻烦了。 夏二道:“刚刚伙计说了,我家小姐没有事,只是睡着了。我们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万星童道:“来都来了,怎么连自家大小姐都不肯见一面?两位贵姓啊?” 夏二道:“我姓许,别人叫我老许,有的叫我许老伯。这位是我老伴,她姓高,别人叫她高大娘。” “许老伯,高大娘,你们说一直在夏府收拾东西。可是我的人上午去过夏府,还有夏府的几个邻居街坊也进了院子。当时夏府大门是从里面上了门闩的,但是整座夏府空无一人。你们当时在什么地方?” 两人心说:“麻烦来了。” 胡萍道:“我们上午是离开了一会儿。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家夏夫人不想外人知道她离开。所以是从后门出去的。我们送她了一段路,然后又从后门进到院子里。你的人去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回去。” 万星童一听,也有道理。不过还是要让夏秋见一面确认一下。 他说道:“既然这样,可能是有点误会了。夏小姐马上就来了,两位稍等。” 夏秋和万星月手拉手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到夏二和胡萍,夏秋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虽然极力改变外貌和走路的身形步伐,但是生活了十九年的夏秋,只听骨头节发出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们是谁。 夏秋看到两人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她也想到了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躲避老太婆。 如果是以前,不知道夏二会易容术的时候,夏秋只会认为这两个是和胡萍和夏二相似的两个人。 她可以说是一夜之间成长了,单纯的内心也不再那么单纯。 胡萍看到女儿,怕露出马脚,她先开了口:“秋儿,你没事就好。你怎么跑到人家镖局里来了?你娘还到处找你呢。快跟我走,去见你娘去。” 夏二也说道:“快别让你娘担心了。你高大娘为了找你也是跑断了腿,快跟我们走吧。” 万星月抢先说道:“走什么走?我秋儿妹妹不走了。我们要一起去洛阳。你们去告诉夏夫人,她一个人不安全,也过来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胡萍看了一眼夏二,说道:“小姐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去找夫人去吧。” 万星童又拦住了他们,说道:“你们不是把夏夫人送走了吗?既然要和夏夫人一起走,为什么中途又要回来收拾东西?” 夏二道:“我们是要一起走的。这不,半路上小姐不见了。我们回去找小姐去了。没想到小姐在这里。” 万星童道:“一会说收拾东西,一会说找小姐,我看你们根本没有说实话!” 他又问夏秋:“夏小姐,您和这两位熟悉吗?” 夏秋也不想暴露他们身份,只说道:“他们是我家邻居,见过几次,不太熟。” 万星童道:“我明白了。多谢夏小姐。”他又看向夏二和胡萍,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夏府仆人。可是夏小姐说你们是邻居,和你们不熟。你们眼神躲闪,谎话连篇,我看你们就是贼!把包袱放下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他这话一出,练功的伙计们也都围了过来。像看贼一样看着胡萍和夏二。 胡萍忙说道:“我们只是怕你误会,所以说是夏府仆人。但是我们不是贼。”她看向夏秋,希望夏秋能够认出自己,然后帮忙解围。 夏秋看出了胡萍的意思,她心里在犹豫,她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帮他们。刚刚已经说了和他们不熟。现在肯定不能再说他们就是夏府佣人。 但是她又不想就这么看着胡萍和夏二被冤枉,真要打起来,肯定也会吃亏。 她说道:“万少爷。让他们走吧。他们平日里也经常帮我家做些事情。说是我家下人也没错。我娘和他们熟悉,我和他们不熟。但是他们不是坏人。” 万星月说道:“妹妹,你可是不知道,这天下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了。我看他们眼神鬼鬼祟祟的,肯定心里有鬼。说不定趁你家没人偷你家金银珠宝呢。这件事交给我了。他们如果不是贼,我放他们走。” 夏二生气了,说道:“你们是镖局,你们不是衙门!你们凭什么检查我们的东西?检查也可以,我们去衙门!” 万星月又对夏秋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心虚的表现。他们越是这样,那就说明越是有问题。” 万星童说道:“两位,既然不是贼,又为什么不敢让我们看一眼呢?人家夏府只剩下母女二人,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如果是贼,那就太可狠了!如果不是贼,我向你们赔礼道歉,还送给你们银子以表歉意。这样总该行了吧?既然不是贼,那肯定会同意的。” 胡萍道:“我们不拿别人东西。你的银子我们不要。我们的东西你们也不能看。我们现在就走,看你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万星童道:“那就对不住了,我们可要动手了。” 夏二道:“你们最好让开。我可不想伤了你们。” 夏秋心情很复杂,说道:“让他们走吧。就算他们拿了什么。也就当是我们家送给他们的。” 万星月又教育道:“妹妹。这样可不行。对待贼人就要惩罚他们。你可不能纵容他们。” 万星童冲着伙计们挥了挥手,道:“他们不肯打开包袱,你们就帮帮他们。” 伙计们也不想欺负两个老人。他们走南闯北,经历劫匪无数,最少的也参加过几十场拼杀。对付面前这两个看起来不会功夫的人,也用不着太多人。 有两个伙计走了过去,伸手就去夺胡萍和夏二肩头的包袱。 夏二和胡萍见状,也明白只能硬闯出去了。 他们看到两个伙计走过来,暗暗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就在两个伙计伸手要夺包袱时,两人突然出手,用的也是同一招。 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几乎同时抓住了两个伙计的手腕,然后又一拧,往怀里一带,松手变掌,以掌为刀,砍向两个伙计腋下,击中之后迅速一个弧形向下,一掌拍在伙计肚子上。 两人同时出手,同时收手,只用了一只手,在眨眼功夫就打倒了两个体格强壮,经验丰富的伙计。 两个伙计忍着痛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也像做梦一般,不知道怎么就倒下了。 周围的人也都被镇住了。 万星童脸色也变了,抱拳拱手道:“两位多有得罪!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夏二淡淡道:“我早就说了不要为难我们。是你们不听劝。要问我们的名字,你们都听好了。我们就是当初江湖人称‘鬼影无踪,刀剑无痕’的‘鬼刀双魔’。” 万星童脸色苍白,不禁后退了两步,挥了挥手,让伙计们也都后撤。 他抱拳鞠躬道:“两位英雄,多有得罪。” 夏二道:“我们已经隐居江湖多年,本来不想暴露身份,都是被你们逼的。你们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要再传出去,能保密的话,我们就走了。不能保密的话,我们就帮你们保密。” 万星月好奇道:“保密还能帮?怎么帮?” 夏二冷冷道:“死!” 万星童瞪了妹妹一眼,忙说:“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请两位放心。” 胡萍道:“夏小姐虽然和我们不熟,但是我们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和万小姐既然姐妹相称,那就不如让他们做个结拜姐妹吧。你们也要好好照顾她,她是好女孩,比较单纯。如果她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万星童心中叫苦,只得点头答应。 胡萍和夏二走了。 院子里的伙计都目瞪口呆一脸茫然,有人问道:“少爷,这两个是什么人啊?武功这么高?” 万星童没有回答,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父亲。 万总镖头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背着双手看向敞开着的大门。 伙计们这时也发现了总镖头,个个转身看向他。 万总镖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位兄弟,你们跟着我万远山多年,辛辛苦苦也立下了不少功劳,身上也留下了一条条伤疤。现在你们如果谁想离开,可以马上走。如果谁的嘴巴不严,我也请他自己走。因为我不想无辜的人被连累。” 伙计们互相观望,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总镖头怎么突然说这些话。 万星月说道:“爹,怎么了?不就是两个老家伙吗?你不会是被他们吓得吧?” 万总镖头把眼一瞪,道:“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万远山怕过谁?我只是不想让我这些兄弟受连累。” 伙计们这才说道:“总镖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36章 索命金牌 夏秋望着万总镖头凝重的神情,她又一次茫然了。 胡萍和夏二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真的是鬼刀双魔吗?鬼刀双魔又是什么?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万总镖头会如此神情? 如果胡萍和夏二真的这么可怕,那么宇文玉能打败胡萍,他岂不是更可怕?还有那个老太婆,老太婆的功夫能让夏二和胡萍都惧怕,老太婆比宇文玉还恐怖。 夏秋想到这些,心中疑问更多了。 万总镖头对众人说道:“二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很多离奇事件,一些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先后被杀。在他们死之前的半个月内,都会收到索命金牌。收到金牌的人,不管他们有多少手下,也不管他们怎么防备。在通知死亡期限到来时,他们就会准时毙命。没有人知道凶手真正面容,只知道是两个人。” 万星月说道:“爹,他们为什么杀那些人?” 万总镖头道:“没有人知道。被杀的人有忠肝义胆的英雄,也有十恶不赦的恶徒。他们杀人前后没有任何踪迹可寻,让人防不胜防。所以江湖人给他们取了这个名号。十年前,他们突然销声匿迹,有人说他们死了,也有人说他们隐居了。” 万星童说道:“爹,您曾经和我讲过他们的故事。他们一直不愿真面目示人,那么刚刚他们又故意报出名号。会不会是冒充的?” 万总镖头道:“他们看起来不会功夫,但是一出手就制服了身强体壮的对手,他们功夫很高。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能大意。” 万星月看向夏秋,问道:“妹妹,你真的不知道他们身份?” 夏秋摇摇头道:“我和他们见过,但是不熟。” 她说着就从钱袋里掏出了那块金牌,她也想知道这块金牌是不是就是索命金牌。如果是,那就证明胡萍和夏二很可能就是鬼刀双魔。 “万伯伯,您看这个是不是索命金牌?” 听到她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上的金牌。 万总镖头也是一惊,忙低头去看。他没有敢去接,他深知这索命金牌接到手那就代表只有半个月的寿命了。 众人也都盯着他的表情变化,院子里寂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万总镖头仔细看了一眼镶嵌红宝石的一面。又慌忙说道:“我再看看背面。” 夏秋把金牌背面朝上,双手托着。 万星月满不在乎,说道:“这样看哪看得清?我拿着给爹看。”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拿金牌。 “住手!”万总镖头突然断喝一声,道:“谁接谁就死!”他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众人的表情也都变了,变得恐惧。从万总镖头的反应来看,这就是索命金牌。 万星童紧张道:“爹,这真的是索命金牌?” 万总镖头点点头,道:“索命金牌只有一块。见过的人很多。接到金牌的人死了之后,金牌就会被收回。” 他又看向夏秋,双眼目光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威武霸气,取而代之的就像是一个看到死亡的老人。 “夏小姐,这金牌你是从哪得来的?” 夏秋现在已经确信胡萍和夏二就是鬼刀双魔了。她想想都后怕,没想到和这么两个人生活了十九年,而且一个叫了十九年二叔,一个叫了十九年母亲。 她缓缓垂下头,呆滞地望着手里的金牌,说道:“就是他们给的。” 万总镖头又忙问道:“给你了多久了?” 夏秋道:“五天了。” 万星月疑惑道:“爹,您不会是以为她也要死吧?刚才那两个人不是说了吗?他们让我和夏妹妹结为姐妹。让我们好好对她。他们不会杀我夏妹妹的。” 万总镖头紧张得已经忽略了这一点,又问道:“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送你这个?” 夏秋道:“这是他们送我的礼物。以前是送给我一些碎银子,今年就送给我了这个。” 万总镖头又问道:“你觉得他们送这个真的是给你的礼物吗?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事?或者说他们会不会杀你?你和他们有没有过矛盾?” 夏秋摇摇头,说道:“我确定这就是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万总镖头略加思索,说道:“那就好。”然后脸上突然有了笑容,对大家说道:“大家都不用担心了,他们说了,他们是看着夏小姐长大的,说明他们很疼爱夏小姐。他们让夏小姐和小女结拜,也说明要和我们镖局成为朋友。现在大家都赶快去准备准备,今晚就让小女和夏小姐结拜为姐妹。以后这里就是夏小姐的家!也是我的义女!” 伙计们也高兴了,一起拱手祝福:“恭喜镖头!” 夏秋还像是做梦,从她在万星月的床上醒来,她就感觉一直在梦里。 万星月在她刚醒过来就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虽然她心里有点烦,但是也不好说出来。她发现万星月对自己很好,又是端饭倒茶,又是嘘寒问暖的。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现在孤苦无依的她,也算是有了第一个朋友。 现在又在胡萍和夏二的帮助下,让她和万星月结为姐妹,又成了万总镖头的义女,这让她感觉就像从一个即将变成乞丐的人突然做了官。 伙计们买酒买菜,装扮屋子院子,丫鬟给夏秋又整理出一间闺房,就和万星月的房间挨着。 万安镖局顿时一片喜气洋洋,听到消息的朋友们,也都带着礼物从家里赶过来,一起向万总镖头表示祝贺。 晚上,天刚暗下来。万安镖局里就锣鼓喧天,灯火通明。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万总镖头和夏秋先举行了收女认父仪式。然后万星月和夏秋又举行了结拜仪式。 最后镖局老管家宣布:“仪式结束。现在请诸位观戏赏曲,喝酒吃肉!” 他话音刚落,一个童声在房顶响起:“等一下!还有夫妻拜堂呢!” 众人一惊,抬头望向房顶,在西侧房顶上,正站着一个小孩。 夏秋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宇文玉来了。听到宇文玉说拜堂成亲,她又怕又怒。 众人看到是一个小孩,有的当成笑话,有的甚是不悦。这小孩这场合说出这话,真是太缺少家教了。 万星月第一个站了起来,指着宇文玉道:“谁家的小孩跑到这里胡闹!赶快下来!” 宇文玉道:“我不是小孩。我二十六了。夏秋是我的妻子,我是来和她成亲的!” 众人都看向夏秋。 夏秋的脸通红,气恼道:“宇文玉!谁要嫁给你了?不要胡说八道!” 万总镖头听到宇文玉的名字,又是一惊,站起来说道:“房顶的小孩,你是宇文玉?” 宇文玉道:“不许再叫我小孩。曾经这么侮辱过我的人都已经被我扒了皮!你也想被我扒皮吗?” 万星童不知道宇文玉是什么人,只觉得他这样说话实在太猖狂,必须要教训教训他。 他还没有来到房檐下,客人中有人就坐不住了,看到宇文玉如此无礼,也想在万总镖头面前表现一下。 只听“嗖”的一声,一根筷子从一个桌上直飞向宇文玉。 第37章 技压群雄 万总镖头的宾客中也不乏许多绿林好汉。这些人虽然在江湖中没什么名号,但是武功也不弱。 宇文玉当众口出狂言羞辱万总镖头,这些绿林豪杰们怎能袖手旁观? 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钱老爷子就首先出了手。 他是面朝宇文玉方向坐着,他眼中的宇文玉就是一个小孩。虽然宇文玉不承认自己是小孩,但是他也不想对一个侏儒症患者拳脚相加。就算打赢了也毫无面子,万一输了,那就没法混了。 他将手中筷子当做暗器甩出去了一根。 宇文玉听到筷子破风之声,他没有躲闪。他根据声音判断,这打出筷子的主人并不是高手,可以说没有什么内力相加在筷子上,只是凭借一股蛮力。 筷子的速度很快,但是比起那个老太婆的银针速度差太远了。 宇文玉想显露一手,看到筷子飞来,伸出拇指和食指竟然把筷子捏住了。 他嘿嘿嘿一笑,道:“请我吃饭是吗?怎么少一根?这筷子好像是用过的,还有口水,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我还给你!” 他也将筷子甩了出去。他并没有看到是谁打出的筷子,只是根据筷子飞行的路线原路甩了出去。 他在筷子上加持了一股内力,筷子变得强劲有力,直朝钱老爷子的位置飞了过去。 钱老爷子看到宇文玉很轻松就捏住了筷子,他心中也明白了对方功夫绝对在他之上。 他庆幸刚刚没有站出来和宇文玉动手,不然就颜面无存了。 看到宇文玉又把筷子打了回来,他也想露一手绝技。他挥手把另一根筷子也打了出去。 他这一根筷子的目标就是宇文玉飞出的筷子。 只听“啪”的一声,两根筷子头撞在一起。钱老爷子的筷子被弹飞了,宇文玉的筷子毫无影响。 紧接着又听到“哒”的一声,宇文玉的筷子像一把利剑刺穿了钱老爷子面前的一个盘子,又深深扎入了桌子里。在桌子下方露出了半截筷子。 钱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了。幸亏是晚上,多数人并不知道这筷子是谁打出去的。他的面子不算丢得太大。 本来想冲上房顶的万星童看到这一幕,也停住了。 万总镖头见状,也不想得罪宇文玉,冲着他抱拳道:“宇文公子,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一杯吧?” 宇文玉从房顶跳了下来,轻轻落在地上,一边走向夏秋,一边说道:“我是来成亲的,不是来喝酒的。要喝酒也要成亲之后再喝。” 夏秋气道:“别过来!你爱和谁成亲你就和谁成亲去!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是一个采花贼!” 听到‘采花贼’这个词,宾客们又纷纷议论起来了。他们很多都只是普通百姓,也知道采花贼的意思,对于功夫高低他们完全没有概念。 一些人开始指责起宇文玉来,也有些人叫嚷着要把宇文玉绑起来交到衙门去住大牢。 万总镖头挡在了宇文玉面前,沉下脸说道:“宇文公子,我万某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你这位奇才,不仅武功高强,也很懂规矩。今天是我收义女,也是我义女和我小女结拜的日子。公子如果还有其他事,那就请他日再谈。” 宇文玉没说话,看了一眼夏秋,又打量了一眼万星月,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对。成亲也要准备准备。你明天给我准备一身新郎官穿的衣服,再准备两身新娘穿的衣服。再准备两顶花轿,还有这些人也都不要走。明天上午我就来接两位新娘。” 万总镖头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明白宇文玉是对万星月也动了色心了。 他说道:“宇文公子还没喝酒怎么就醉了?明日我准备一坛好酒等着你。” “好!万老英雄就是爽快!”宇文玉说完又跳上房顶,然后飞身离去。 宾客们这时胆子都大了起来,一个个叫嚣着要给宇文玉一个教训。 酒席完毕,宾客逐渐散去。万总镖头叫住了几位多年好友。 “几位兄弟,今晚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宇文玉这个人,你们也都肯定听说过。没想到他来到了我们百花镇。如果没人管,又要有很多姑娘要遭殃了。” 几个好友也都纷纷赞同。 一个说道:“没错!今晚如果不是怕伤及无辜,我早就出手了。” 另几个人也忙表示早已忍不住了。 万总镖头道:“好!那我们明天就等着他来,我们六个人联手一定能杀了他!” 六个人坐在一起又研究了详细计划,然后各自回家休息。 万星月在散席后就拉着夏秋的手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倒是没有多生气,嘴角还带着笑,说道:“这个宇文玉长得还可以,就是太小了。如果是个大人,能嫁给他也不错。看他功夫很厉害,那么多人都怕他。” 夏秋一点也无法理解万星月的这种想法,惊奇地望着她,说道:“姐,他是一个采花贼。你知道什么是采花贼吗?” 万星月道:“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夏秋道:“那你还想嫁给一个采花贼?” 万星月笑道:“我就是说说嘛,你还当真了?不过呢,我说的也是真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说过要娶我。他们都怕我,背地里骂我。这个人是第一个说要娶我的人。” “啊?就因为这个?姐,为什么别的男人要骂你?我觉得你挺好的啊?” “你真的觉得我挺好的?我也觉得我挺好的。我就是太有正义感了,太想除暴安良了,所以那些男人都骂我。他们呀,都是坏男人,所以才恨我这种……这种……”万星月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了。 夏秋说道:“这种嫉恶如仇的巾帼女侠。” 万星月点点头,道:“对!我就是要说这个。妹妹,你只比我小一个月,你不想嫁人吗?” 夏秋脸又红了,道:“不想。” 万星月笑道:“你不想?那你脸红什么?对了,那个宇文玉是怎么认识你的?” 提到宇文玉,夏秋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心情又沉重起来,说道:“我不认识他,是他在大街上缠着我。他功夫那么高,明天怎么办呢?我不想嫁给他。” 万星月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一个小娃娃?刚才爹爹把几位叔伯叫去了,肯定是商量明天捉拿宇文玉的办法了。你就放心吧。” “姐,我们什么时候去洛阳,我很着急的。” “唉,恐怕是去不了了。客人说要一个月之后才有一批货物要送洛阳。” 夏秋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我自己去。” “啊?你要自己去?那你就是找死啊!你知不知道这路上有多少比采花贼更可怕的人?一个人绝对不行。” 夏秋想到了胡萍让她女扮男装的事,现在想来,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她说道:“我女扮男装。” 万星月愣了一下,突然高兴道:“咦?我怎么没想到?这是一个好办法。其实我也早就想去外面看看了。不如我们偷偷跑出去吧?” 夏秋摇摇头,道:“你家人会担心你的。我还是自己去吧。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万星月道:“什么我家人你家人的。我们现在是姐妹啦,你是我爹义女。我爹也是你爹,这里就是你家。出去一趟还是要回家的。我去找一些男人衣服来。” 她刚起身,万星童就敲响了门。 “妹妹,快开门。” 万星月打开门,看到万星童急匆匆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哥,出什么事?” 万星童说道:“赶快走。带着秋儿一起离开这里。车马行李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万星月和夏秋都愣住了。 第38章 心墙 万星童突然找到万星月和夏秋,让她们离开百花镇。 这个消息对于姐妹两人来说是好消息,她们正准备女扮男装离家出走呢。 但是突然要被赶走,她们必须要问清楚。 万星月道:“为什么要走?出什么事了?” 万星童道:“那个宇文玉武功高强,明天必然是一场恶战。爹爹担心你们有危险,你们先出去躲避十天半个月,这边事情结束,我会去找你们的。” 夏秋心里很过意不去,说道:“这都是我引起的。我不走,明天我和宇文玉说个明白。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他要把我逼急了,我就死在他面前!” 万星月伸出拇指称赞道:“英雄,豪杰!你是真汉子。但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能看着你死?那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爹爹就是怕有我们在他会分心。也担心宇文玉有同伙声东击西。我们走了,他们就能专心对付宇文玉了。” 万星童道:“快走吧。不要多说了。去景德镇找你们四哥。” 万星月道:“好吧,我们准备一下就走。” 万星童道:“那你们快点。车马都在后门等着呢。”他说完又匆匆走了。 夏秋道:“我们真的要走吗?” 万星月道:“这还能有假?快点收拾收拾吧。” 夏秋道:“我什么都没有,用不着收拾。可是我觉得不能走。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连累你们。” 万星月道:“说什么连累?要说连累,你已经连累了。那个什么鬼刀双魔的,已经盯上我们家了。你现在和我走,我带你去洛阳城。” 夏秋心动了,说道:“不是说要去找你四哥吗?” 万星月道:“四哥估计现在正往回赶呢。去了也不一定遇上。再说了,景德镇距离我们太近,我们要躲,就躲远一点。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就一个人走了。” 夏秋道:“那好吧。我听你的。” 万星月把胡乱包起来的一堆衣服塞给夏秋,说道:“拿着,都是换洗衣服。” 夏秋道:“我用不着这么多。有两件就可以了。” 万星月道:“这是我的衣服。不是给你的,只是让你拿着。你要是喜欢,你挑两件。” “哦。” 夏秋突然觉得万星月不那么温柔了,也没有感觉中那么好了。 万星月提着单刀,夏秋抱着衣服,两人来到了后门。 在后门外,停着四辆马车,前面一辆车是她们乘坐。中间一辆车装的是行李干粮和银子。后面两辆是保护他们的六位镖师。 万星童等得已经很着急了,看到她们出来,催着她们上车,然后又叮嘱了几句。 一行人和万星童拱手道别,伙计赶着马车飞驰而去。 天亮时,马车已经离开百花镇,又过了两处村落,穿过了一座县城。 万星月和夏秋都兴奋得完全没了困意。望着窗外湖水碧波荡漾,闻着草木花香,听着百鸟齐鸣,她们感觉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停车。”万星月喊了一声。 伙计勒马停车,回头道:“小姐,怎么了?” 万星月道:“小姐都快散架了。小姐我要下车活动活动。” 后面镖师也下车走了过来,说道:“两位小姐,此地没有异常,多次押镖行至此地也没有遇到歹人,我们可以在此休息一下。” 万星月道:“那就休息吧。我也饿了。赶快做饭,吃完饭我要睡一觉。” “好的。小姐稍等。” 四个赶车的伙计和六位镖师开始忙活了起来。 万星月来到了旁边的湖边,望着湖水欣然感叹道:“想不到还有这么大的河,这河怎么这么平静?就像一面镜子。” 夏秋蹲在湖边撩起水来洗了洗脸,又捧起水来喝了几口。一股清爽直扑肺腑,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顿时感觉畅快多了。 万星月在旁边说道:“这水不能喝。你看那里面还有鱼呢。都是鱼儿的洗澡水。” 说起洗澡,她忽然也想下水洗澡了。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忙活做饭的男人们,然后对夏秋说道:“我们到前面去吧?” 夏秋道:“就在这里吧。一会就能吃饭了。” 万星月道:“这天好热,我想洗澡。你看这河水多清澈,你不想洗吗?” 夏秋道:“这是湖,听说湖水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我不会水,我不洗了。” 万星月有些尴尬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湖。我就叫它河。你不洗我洗。” 夏秋道:“后面那么多人呢,你怎么洗?” 万星月道:“那你就别把他们当人。他们就是我们家的佣人。谁敢偷看我就杀了谁。” 夏秋开始明白这个姐姐为什么会被男人恨,会被男人骂了。她从心底里开始筑起一道墙,把万星月隔绝在心墙之外。 万星月回身对男人们说道:“你们都听着!小姐我要洗澡了。谁敢偷看我就挖了谁的眼睛!割了谁的舌头!” 男人们都转过了身,有的甚至开始倒退着走路。 夏秋无奈地摇摇头。 万星月脱去衣裙,穿着肚兜短裤一头扎进了水里。在水里就像一条鱼,痛快地游了起来。 夏秋望着她在水里欢快的样子,讨厌她又羡慕她。 “姐,你怎么会游泳的?” “我从小就会啊。小时候就在河里游。河太小了,还是这里游起来舒服。你要不要学?我教你。” “不要了。我怕水。” “水有什么好怕的?你们知书达理的人怕的东西挺奇怪。” “你也赶快上来吧,这湖水太深了,小心有危险。” “我在水里就是一条鱼,你听过鱼在水里有危险吗?对了,我给你抓一条鱼吃。你想吃什么鱼?胖的瘦的?” “算了,别抓鱼了。危险。” “哎呀,你是瞧不起我吗?认为我说大话?我这就给你抓一条鱼让你看看。” 万星月一头又扎进了水里,不多时,双手抓着两条鱼浮出了水面。 鱼很滑,她的五个指头已经深深扣在了鱼身子内,鱼痛苦地摆动着身子想要挣脱。 万星月把两条鱼扔到了岸上,对男人们说道:“快把鱼杀了,我和我妹妹要喝鱼汤。” 夏秋起身捡起两条鱼,说道:“我来吧。” 万星月道:“你想做饭那你就做吧,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夏秋拿着鱼来到伙计们身边,要来刀开始杀鱼。 她熟练的手法让伙计们也称赞不已。 一个伙计道:“小姐,您还会杀鱼啊?” 夏秋道:“这些事我常做。我不是什么小姐。” 伙计道:“知书达理的人就是不一样。您可比我们家那位小姐强多了。” 夏秋道:“你们万小姐才是真的小姐。” 她这句话也只有她能明白其中含义,伙计们半懂不懂地附和道:“是是,您说得对。我们家的小姐就像皇宫的公主,掌握生杀大权。” 旁边一个镖师提醒道:“少说话,多做事。被小姐听到又该罚你了。” 伙计道:“我很小声,她听不到。” 镖师道:“她听不到,万一有人告诉她呢?” 夏秋一听,这就是暗指她会告密。 她说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镖师笑了笑,道:“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其他人。” 夏秋道:“你们都是好人。我谢谢你们。都是我连累了你们。要不然也不用出来受苦了。” 镖师道:“小姐多心了。我们其实要谢谢小姐您。在您看来我们是出来受苦。但是这比起押镖来,不知轻松快活多少倍。” 夏秋道:“押镖路上真的那么危险吗?” 镖师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有时很顺利,有时很危险。这也要看走那条道。小姐如果想要知道押镖路上的事,等有空了我慢慢和小姐讲。” 旁边又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镖师,说道:“小姐,别听他的,他讲也讲不明白,小的也姓夏,和小姐是本家,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就找我。我叫夏仁。是‘仁义’的‘仁’。” 第一个镖师说道:“你长得就挺吓人的,是哪个字还重要吗?吓人和夏仁在我听起来都一样。”他又对夏秋说道:“我姓张,我叫张顺。我做起事都很顺。我今年三十二,还未娶妻。我武功高强,也不知哪家姑娘能配得上我。” 夏秋脸一红,低着头也不说话了。 伙计说道:“两位镖师,你们都是身怀绝技的人,想要娶妻随便去大街上拉一个不就行了。以你们的功夫,谁敢拦着?是不是?” 张顺道:“你小子说什么呢?那我们不成强盗了?” 伙计说道:“你们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我动都动不了了,这不就已经变成强盗了?” 夏仁说道:“我们抢你什么?挨着你是喜欢你知道吗?”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小姐不见了!快找小姐!” 第39章 吃醋的大小姐 万星月突然失踪了,平静的湖面微波粼粼,不见了万星月的踪影。 众人跑到湖边观望,有的跳下水去寻找。 夏秋忽然发现万星月放在岸上的衣服也不见了。 衣服不可能自己跑到水里去。水里的鱼也不可能游上岸来偷衣服。 夏秋来到放衣服的位置,看到地上还残留着脚印。脚印是万星月一个人的。顺着脚印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片茂盛林子。 她说道:“小姐去了那边林子了,她应该没什么事。” 夏仁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 夏秋道:“这里是她放衣服的地方,你看地上的足迹,只有她一个人的。” 张顺也走了过来,听到这话,也低头去看,说道:“的确如此。夏小姐真是聪慧过人。” 夏秋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知道她衣服放在这,你们如果知道,也早就能想到了。” 夏仁道:“小姐还十分谦虚。真是百年一见。” 夏秋更不好意思了,说道:“你们快去找小姐吧。” 这时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有人说道:“不能去。万一小姐在林中方便,被我们撞见怎么办?” 夏秋道:“那我去。你们忙你们的吧。” 众人散去,各自忙各自的。 夏秋看到林子,看到万星月正躺在草丛里睡觉。 “姐姐……姐……” 她轻声呼唤了几声,见万星月没有反应,也不想打扰她休息了。 她转身又回去做鱼,鱼汤做熟时,万星月自己从林子里走了过来。 夏秋给她盛了一碗鱼汤,其他人支起一张小桌子放在万星月面前,又端上两盘菜和两个饼。 万星月没有说话,看起来很不开心。一个人低着头吃起饭来。 她不高兴,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吃过饭已经中午,夏秋让大家原地休息。奔波了一夜,也都累了,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众人各自准备找舒适的地方睡觉,就听到万星月大喝一声:“都站住!我还没发话呢!你们都要造反了吗?” 众人站住,个个敢怒不敢言。 夏秋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就像当众被羞辱了一番一样。 万星月话中意思很明显,这里她才是主子,一切都要听她的。 夏秋也没说话,像个仆人一般看着万星月。 万星月扫了一眼众人,问道:“刚才是谁发现我不见的?我要奖赏他!” 一个伙计走了出来,笑脸盈盈地说道:“小姐,是我。我不要奖赏,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就是保护小姐安全的。” 万星月忽然也笑了,说道:“好!说得好!我一定要奖赏你。快过来。” 伙计走了上去。 万星月还是笑着,语气却阴毒了很多,说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有记住?” 伙计脸色也变了,说道:“我记住了。小姐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万星月哼了一声:“哼!还敢说!我让你们不要偷看,你为什么要偷看?” 伙计一脸冤枉,说道:“我没有偷看。真的没有。” 万星月道:“还不承认?别人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为什么只有你发现了?你不偷看怎么知道我不见了?” 伙计语塞,说不出话来。 “没话可说了吧?狡辩是无用的!是我动手还是你动手?” 伙计吓得忙解释道:“小姐在水里有水声,我听不到水声担心小姐有危险,所以我就回头看了一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还狡辩?舌头也割了!” 伙计看向夏秋,想让夏秋给求个情。 夏秋面对眼前凶神恶煞一般的万星月,心中也有点发怵,但是她看到伙计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姐,他也是一片忠心。他回头时,你已经在林子里了。他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到。” 万星月把眼一瞪,说道:“你还想让他看到什么?” 夏秋看到他凶恶的眼神,心中一颤,想到了夏二曾经讲过的话。 夏二曾经说道:“别看我没有老婆,但是我对女人是很了解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她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恭维。但是又不能太假,要让她听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当遇到对手是女人,打又打不过的时候,就夸她。让她得意忘形之际再一刀毙命。” 夏秋那时还小,只当做笑话听。现在长大了,她也变成了大女孩,也更懂了夏二的话。 面对万星月,她准备试试,试试对付这么凶恶的女人,这一招到底管不管用。 “姐,您不要生气。听我说一句。他就算是想看您,那您也要明白他为什么要看您。” 万星月道:“还为什么?不就是色胆包天吗?” 夏秋道:“是的。姐说得没错。他就是色胆包天。男人偷看女人,都是色胆包天,都该死。但是我娘说过,男人也并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在眼里的。有些丑陋的女人,就是让男人看,男人也不会看。男人就喜欢看漂亮的女人,就像天仙那样的女人,就算会死,也要在死之前看一眼。这伙计明知道会被惩罚,还敢看姐姐,说明姐姐也确实是美若天仙。我要是有姐姐一半好看我也知足了。这个伙计他也知道错了,我们还要他们保护,不如打他几板子先饶了他。以后再犯就杀了他。” 万星月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说道:“妹妹,你真的觉得我漂亮?” 夏秋道:“真的,姐姐不但人漂亮,心还善良。我以后要多向姐姐学习。” “好吧,妹妹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都快点睡觉吧。睡醒了还要赶路!” 伙计对两位小姐又是千恩万谢,然后随着其他人散去。 万星月拉着夏季的手,来到刚才睡觉的地方一起躺下。 “妹妹,你真的觉得我好看?” “是啊,姐姐不觉得吗?” “我也觉得我好看。可是他们为什么都喜欢你? 夏秋愣了一下,说道:“谁啊?没人喜欢我啊?” “就是他们。刚才那些臭男人们。” “他们……他们没有喜欢我啊?” “还没有?我都看到了。他们围着你又说又笑的。他们看到我,都躲得远远的。” 夏秋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万星月不高兴了。她说道:“他们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们害怕你。姐姐如果对他们也温柔一点,他们也会围着姐姐的。” “对他们温柔?他们还不反了天了?妹妹,你可要小心,他们对你好,围着你转,那是有企图的。别看他们个个看起来老实,你一旦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不老实了。你以后也要和他们保持距离。我们是大小姐,他们是奴才,千万要注意自己身份,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都说外面危险,我看这不挺安全的吗?哪有那么多坏人。你不是着急去洛阳吗?我们今晚不休息了。一会就出发。” 夏秋道:“听说晚上很多坏人的。” 万星月道:“我们昨晚遇到坏人了吗?都是他们编造出来吓唬我们女孩的。坏人也是人,晚上也要睡觉。听我的没错。我会武功,来了坏人正好让我练练刀法。一刀一个,我砍死他们。” 夏秋没有再回应,已经困得睡着了。 第40章 设伏 万星童送走了妹妹和夏秋之后,来到父亲房中。 “爹。她们已经坐马车走了。” “是去找老四了吗?” “是的。如果路上不耽搁的话,五六天就能到了。” 万总镖头愁容满面, 叹口气道:“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万星童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发愁。 他想到当初大哥丢镖赔黄金时,全家快要填不饱肚子了,父亲也没有叹过一口气。现在来了一个宇文玉,父亲就唉声叹气了。这个宇文玉真的就那么厉害? “爹,不就是一个侏儒小人吗?他就算有再好的本领,他身材在那摆着呢。我们镖局上下个个人高马大,镖师们都有各自绝技,还有您的那些绿林好友,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 万总镖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星童啊,你以为爹爹是为了宇文玉那种无耻之徒发愁?那你就错了。宇文玉再厉害,我也不惧。” 万星童道:“那父亲所为何事?” 万总镖头道:“因为夏秋。” “夏秋?她又怎么了?” “我已经派人打听过有关夏府的情况。这事情啊,就是不能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让人难安。我担心夏秋来我们镖局并非巧合,很可能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总镖头反问道:“你对夏府了解多少?” 万星童摇头道:“以前只是知道有个夏府,今天夏秋来镖局,我才知道夏府和其他大宅院不同。他们从来不用丫鬟家丁。生活方式就像是普通人家。只是不同的是,房子大,很富有。” 万总镖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生活?肯定是有秘密不想让别人发现。” “秘密?他们能有什么秘密?” “夏秋的父亲经常在外做生意,但是做的什么生意,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每一次回来都会带很多钱财。” 万星童想了想,说道:“这好像也没有什么。” 万总镖头又说道:“还听邻居说,他们根本没见过那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万星童道:“他们是鬼刀双魔,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见过也正常。” 万总镖头又说道:“那么夏秋的母亲和二叔如果突然失踪,你还觉得正常吗?” “他们失踪了?” 万总镖头道:“邻居们根本没有看到夏秋的母亲出府。只看到夏秋二叔进出,也看到夏秋跑出来。你派人去夏府,当时夏府空无一人,你亲自去的时候,遇到了鬼刀双魔。鬼刀双魔怎么会凭空出现在夏府大院?夏秋的母亲和二叔又怎么凭空不见了。院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万星童道:“爹,您不会是怀疑夏秋的母亲和二叔就是鬼刀双魔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们杀人的目的可能就是抢夺财物。所以不雇佣家奴,就怕发现他们的秘密。” 万星童道:“那夏秋的父亲又是谁?” 万总镖头道:“不知道。但是昨天夏秋母亲找过张仵作,昨晚张仵作就失踪了。还有人看到夏秋一家人昨天挖坟。” “挖谁的坟?” “就是夏秋父亲的坟。他们刚把夏员外下葬,当天就又挖出来,这又藏着什么秘密?夏秋还中过毒,就是宇文玉给下的毒。但是莫名其妙就好了。” 万星童道:“这个我也在刚才酒席上听人说了。说是三个道士给解得毒。” “那三个道士我见过,我看到很多人围着他。那一看就是江湖骗子。毒不会是他们解的。” “那就是鬼刀双魔。” “但是夏秋的母亲和二叔都束手无策,又请来了杜神医。杜神医也束手无策。说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可又并不是宇文玉解的毒。这就更奇怪了。” “确实奇怪。如果夏秋母亲和二叔就是鬼刀双魔,那说明鬼刀双魔也解不了宇文玉的毒。可是这毒到底是谁解的?如果夏秋母亲和二叔不是鬼刀双魔,那可能就是鬼刀双魔解的毒,但是这样一来,夏秋的母亲和二叔又凭空消失了。真是太奇怪了。” “星童,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 “夏秋和宇文玉还有鬼刀双魔都是一伙的。他们算好了我们会让星月和夏秋一起走,所以演了一场戏。他们的目的就是抓走星月。” 万星童想了想,说道:“爹,我看您是太劳累了,头脑已经不清晰了。他们如果是一伙的。要抓走星月岂不是很简单的事?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我看我们也不要瞎想了。天亮以后看看宇文玉来不来就行了。他要是来,说明我们就是想得太多了。” “嗯。只能如此了。快去休息吧。爹爹我也该睡了。” 天亮鸡叫三遍,镖局里的所有人都按照万总镖头的安排做好了准备。此次行动就是孤注一掷,不允许有失败,一旦失败就必将遭受到宇文玉的报复,那么永无宁日了。 镖师们和伙计们有在明处的,也有躲在暗处的。明的就站在院子里。暗处的都已经躲藏好了踪迹,只听一声令下,各种暗器就会打出来。 接下来重要的就是那五个绿林好友。他们功夫不弱,能帮上大忙。 太阳升起,宇文玉快要来了。五位绿林好友迟迟不见踪迹。 万星童道:“爹。不用等了。他们肯定不会来了。” 万总镖头很失落,也很伤心难过。多年的好友,一向互相称兄道弟,现在遇到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竟然一个也没有来。 镖师们也很愤慨,一边劝万总镖头,一边自信满满说道:“总镖头放心。就那个小孩,根本不需要总镖头出手,我们几个就能杀了他。” “嘿嘿嘿,你们能杀了谁?” 宇文玉又突然出现在房顶上,他穿了一身新郎官的衣服,站在房顶向院子里看了一下,说道:“我的宾客呢?怎么都走了?让你们准备的花轿呢?不是说把院子布置一下吗?你们怎么一个听话的都没有?都看不起我是吗?当我说话是放屁?也罢!把新娘叫出来吧,我带新娘到酒楼去!” 一个镖师说道:“小娃子。断奶了吗?没断奶就要成亲?你就算成亲了你能干什么?你让人家姑娘守一辈子活寡?” 宇文玉怒道:“是谁在放屁!好臭啊!快点站出来让我把你打死!” 说话的那位镖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就是我!你要杀我?快下来杀啊?” “那我就成全你!” 宇文玉纵身飞出,直扑镖师而去。 第41章 欺骗 宇文玉从房顶之上,居高临下像一把剑一般,飞向辱骂他的那位镖师。 镖局上下的人也只是从万总镖头口中得知宇文玉武功高强,而万总镖头也未见过宇文玉真实功夫,昨晚的“筷子飞镖”只能说明宇文玉内功深厚,不代表他拳脚功夫。万总镖头同样也能用筷子打出同样的效果。 宇文玉飞了下来,看他轻盈的身法,轻功也很好。 万总镖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想先看看宇文玉真正的实力。 那个镖师嘴上丝毫不惧,心里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对待宇文玉,他丝毫不敢轻敌。这也是常年走镖养成的习惯,对待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当做强敌来应付。 这位镖师姓黄,一把大环刀练得出神入化,死在他刀下的劫匪不计其数。 他这把刀精钢打造,刀宽六寸,刀长四尺五寸,刀背一寸五厚,一般人使尽全力也只能用双手把刀提起来片刻。 黄镖师手握大环刀,看到宇文玉扑了过来,双手举刀,朝着宇文玉的身子中线就劈了下去。 这一刀如果劈中,宇文玉当场就要变成两半。 只见刀锋就要劈在宇文玉后背上之时,宇文玉突然伸手抓住了刀环,同时身体借力从刀刃下翻到了刀背上。 他躺在刀背上,双手握紧了刀环,整个身子就像粘在了刀上一般,甩也甩不掉。 黄镖师从未如此失面子,气得冲上院中一棵大柳树,用刀背朝着大柳树就砍了下去。 宇文玉贴在刀背上,如果他再不躲,立刻就会骨断筋折。 他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子就要撞在树干上了。突然他腾空而起,一跃飞到了树冠上。 “老小子,力气真够大的。心也够狠的。招招想置我于死地啊?可惜啊,你光有一股子蛮力,脑袋不怎么聪明。想杀我还得再练练。” 万总镖头也看得出来,宇文玉如果刚才出手,黄镖师肯定已经丧命。他疑惑的是宇文玉为什么没有出手,反而一再躲避,戏耍黄镖师。 他抱拳拱手道:“宇文公子,我万安镖局一向以护镖为业,从来不惹江湖事,江湖人。但是如果江湖人故意找茬,我们也毫不惧怕。我们不想和公子为敌,公子也不要难为我们。公子请回吧。” 宇文玉站在树上“嘿嘿”一笑,说道:“老万头,这话好像应该是胜者说的吧?我刚才只要出手,这老小子就没气了。你这样说,倒像是那老小子赢了,反过来要放我一马似的。是本公子不想与你们为敌,我请你们也不要难为我。赶快把新娘交出来。” 万总镖头道:“什么新娘?这镖局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何来新娘?” 宇文玉忽然跃起,跳到了房顶,在房顶上又是几个起落,飞到了后院,很快又飞了回来,站在房脊上说道:“本公子不想与你们为敌,你们却处处和本公子作对!你们把人藏哪了?快点说出来,说晚了就全部要死!” 万星童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你来晚了。我两位妹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天不亮就被带走了。我们以为是你的同伴,没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正要去救人吗?” 宇文玉一愣,转动着黑眼珠想了想,说道:“本公子最讨厌别人欺骗与我。我看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我就相信你一次。你说,是谁把我两个老婆都带走了?” 万星童道:“只怕我说了你也是毫无办法,你不想和我们为敌,刚才又手下留情,我们也不想让你送死。你还是快走吧。” 宇文玉道:“小孩子,你的废话真多。快点说!” 万总镖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接过话来说道:“宇文公子,你既然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带走两位小女的就是鬼刀双魔。而且……小女还收到了索命金牌。” “索命金牌?”宇文玉大惊失色,从房上跳了下来,来到万总镖头面前,说道:“老万头,你说是鬼刀双魔?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万星童在旁边说道:“因为他们报出了名号。而且还拿出了索命金牌交给了我义妹。” 宇文玉摇摇头,道:“鬼刀双魔从来只发金牌不带人。只会在约定时间来取人性命。他们怎么会带走秋儿?还把我二老婆也带走了?他们一向神秘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又怎么会主动暴露身份?我看你们一个老一个小,都是在欺骗于我!” 周围的镖师也忙说道:“我们总镖头和少爷说得都是真的。我们也都看到了。他们武功高强,还说很喜欢夏小姐。” 万总镖头说道:“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在府中随便搜。也可以在整个镇子找,我们也很着急,如果公子能找到人,我一定重金酬谢。” 宇文玉犹豫了,摸着下巴原地转了几圈,说道:“你见到那索命金牌了?” 万总镖头点点头,道:“见到了,看得很清楚。” 宇文玉道:“你以前见过索命金牌?” 万总镖头道:“没有。但是我听说过。这金牌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它的样子。” 宇文玉道:“所以也可能是假的。你们所说的鬼刀双魔,说不准也是个采花贼。”说完,他悔恨道:“我早来就好了,可怜我两个老婆,说不定已经被……” 宇文玉忽然转身跳出了院子,看那急匆匆的模样,肯定是去救人了。 镖局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万总镖头和万星童来到房间坐下,先喝了两杯茶。他们刚才紧张得后背已经被汗水淋透了。 “爹,他真要是追上妹妹怎么办?” “等他追上,你妹妹应该已经和星繁汇合了。老四武功比我们都强,人也聪明,手下还带着一百多人,应该没问题。” “我二哥也该回来了,去了这么久也没有消息,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你二哥天性谨慎,用的时间长,但是很安稳,从来没有出过事。他应该不会有问题。” “晋阳的镖我们还接不接?” “接。为什么不接?家里你就放心吧。那宇文玉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爹爹能对付。你安心走镖,千万不要分心。” “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 万星童刚走出房门,一个伙计跑了过来。 “少爷,外面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是吴老大。他们要我们交出夏小姐。” “吴老大?这个无赖竟敢跑到我们镖局撒野!” 万星童快步朝大门而去。 第42章 二少爷遇难 吴老大带领二十余人将万安镖局团团围住,伙计与镖师正与吴老大争执不休。 镖局众人皆识得吴老大,此人终日游荡于街巷,百花镇少有人不识。 万星童现身,伙计们纷纷让开。吴老大向万星童抱拳施礼,道:“万少爷,叨扰了,我等前来捉拿杀人凶手,万少爷莫要包庇。” 万星童冷哼一声,道:“吴老大,你要捉拿凶手,自去便是,来我镖局胡闹作甚?” 吴老大道:“凶手便是夏秋一家,听闻万老爷子昨晚收夏秋为义女,夏秋现居于镖局中,请将人交出。” 万星童道:“你说夏秋一家是凶手?他们杀了谁?” 吴老大道:“张仵作,张老爷子。我们已发现张老爷子尸首,他最后所见之人,正是夏秋一家。” “哦?可有证据?” “当然有。张老爷子与夏秋之母会面,此景为张老爷子家人所见。而后,张老爷子夜半外出,竟至丧命。又有人言当夜目睹夏秋一家挖坟,并移出夏老爷新葬之尸。二事相合,缘由自明。万少爷聪慧过人,我这般愚钝之人尚能想到其中关联,万少爷定然更加明了。” 万星童心忖道:“莫非是夏秋一家请张忤作验尸,张忤作发现了尸身隐秘,故而夏家人将张忤作杀害?尸身有何秘密?” 他对吴老大言道:“夏家人并不在镖局,已被不明之人带走。我等亦在寻觅。待寻得人后,查明来龙去脉,定会给张老爷子一家交代。” 吴老大曰:“我等只是见张老爷子一家甚是可怜。我等纯属好心相助。万少爷既如此言,我等也算对张家有了交代。不过善始善终,张家有人身亡,凶手极有可能是夏家人,而你们又认夏秋为义女。不论如何,你们万家对老张家都应有所补偿吧?” 万总镖头闻听要补偿,自觉此事无法推脱,便从人群后走到了前面。 他言道:“张仵作之事,我万远山定当查清。夏秋既已为我义女,我亦不会推卸责任。我愿出两百两银子作为补偿,会派人送至张家。” 吴老大笑言:“万老爷子仁义豪气,一出手便是两百两银子。张家此生恐难见两百两银子。不过,这两百两银子张家仅能得五十两。万老爷子若想给张家两百两,需拿出八百两银子。” 万星童问道:“为何张家只能得五十两。莫非其余一百五十两都要给你?” 吴老大哈哈大笑,答道:“万少爷果真聪慧。我等与万少爷无法相比,时常饥一顿饱一顿,家中尚有父母需要照料。我等以此为生,价钱亦是早有规定。我等按比例抽成,童叟无欺。” 万星童言道:“你们心肠当真黑如墨。照此赚钱之法,堪比开镖局。” 吴老大笑答:“此等算法未必准确,若天天有万老爷子这般豪爽之人,我等自然赚钱。然一两年难得遇此一回。平素仅能饱腹而已。贵镖局若缺人手,我等兄弟倒也愿走一遭。” 万星童道:“你等欲入镖局?唯恐未至半路,即便无劫匪,镖亦难保。届时人财两失,我镖局还需替你等还债受责!” 吴老大面露不悦,说道:“万少爷,我等虽非良善之辈,但行事自有原则。非我等之财,分文不取。属我等之财,一文不得少。” 万总镖头无心听其纠缠,说道:“我万家给予张家的两百两银子,我定当亲自送至张家。若有他人妄图借此敲诈,且看有何能耐!” 吴老大深知他们绝非镖局敌手,只得说道:“万老爷子既如此轻视我等兄弟,那我等便不再向万老爷子讨要。然而,我等应得之银,一文也不可少!” 吴老大带人离去。 万星童对父亲说道:“爹,若我等将银子送予张家,只怕这姓吴的会去抢夺。” 万总镖头沉声道:“他必定会去讨钱的。钱已送达,至于给谁,那是张家的事,与我们无关。” 万星童义愤填膺地说:“爹,此等之人太过嚣张。我早瞧他们不顺眼。有这些人在,百花镇岂能安宁?我们亦讲究一个‘侠义’。莫不如为百花镇做些好事,除掉他们这些地痞。” 万总镖头未发一言,转身回了院子。 万星童紧随其后,一直跟到父亲房间。 “爹,您常言行侠仗义,此类人鱼肉百姓,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万总镖头摇摇头,说道:“我当初亦有此想法,也想除之而后快。后来我询问过一些百姓,他们的回答改变了我的想法。” 万星童疑惑道:“难道百姓不想他们死?” 万总镖头点点头,道:“他们虽为地痞无赖,但遵守规矩。许多百姓遇困,皆找他们帮忙。虽收费颇高,却也切实解决问题。若我们将他们杀了,百姓便会失去一份希望。” “那也不能任由他们嚣张跋扈。爹,我想到一计。我们镖局亦可为百姓排忧解难,收费略降。如此,百姓便无需依赖那些流氓了。” 万总镖头眼前一亮,说道:“此计甚妙。我们镖局人手充足,且皆会武功。如此还可增加些收入。甚好,甚好。待老二归来,让他另寻一院子,专司此业。” “好。这下看他吴老大还如何嚣张。” 门外传来急促的奔跑声,一名伙计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总镖头,少爷,跟随大少爷的人回来了。大少爷出事了,快去看看吧。” 伙计口中的“大少爷”,便是万远山的二儿子,也就是前面所提到的老二。父子二人闻听老二出事,急忙跟随伙计跑了出去。 来到前院,只见地上瘫倒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镖师,有人在旁搀扶,正往他口中灌水。镖师姓郭,年约四十,武艺在镖局中也是名列前茅。此刻的他,宛如一摊烂泥,浑身毫无气力。 万总镖头赶忙蹲下身,拉住郭镖师的手说道:“郭兄弟,你怎么样?可还好?是否需要请郎中?” 郭镖师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总镖头……少爷……少爷出事了。” 万星童焦急地问道:“我哥出什么事了?” 郭镖师道:“途中遭遇一伙歹人,他们逢人便杀,大少爷他……他身中数刀,掉进河里了……我本想施救……可那伙人要杀我灭口……我……我只能逃回。” 万总镖头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说不出话来。 万星童问道:“在何处?” 郭镖师道:“那是一片林子……少爷说要走捷径,走着走着便迷路了。在宁波府外西南约莫五十里处。” 万星童站起身来,说道:“快,选十人随我同去,营救大少爷!” 第43章 万剑归一 夏秋一觉醒来,残阳只剩下点点余晖。 万星月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躺在这草丛里。 她慌忙站起,看到不远处镖局的男人们正在用砍来的树枝搭建房子。万星月站在旁边指手画脚当起了总指挥。 夏秋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人都还没走。 不过,他们搭建房子干什么?难道要在这安家落户? 夏秋走了过去。 万星月还在指挥着:“那边……那边,听到没有?那边快散架了!快点绑紧!今晚我就要住房子。还有你,快点去砍结实一点的木柴,你偷懒怕费力气,就不怕房子塌了把我砸死?” 夏秋走了过来,道:“姐,你们在干什么呢?” 万星月兴奋地说道:“盖房子啊!这里这么美,我要在这多住几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能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样还不如不出来。” 夏秋心中着急,她哪有心思耽误时间? “姐,我我们是逃难,万一那个宇文玉追上来就糟糕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那就是一个毛孩子,你怕他干什么?他武功是不错,但是武功再好,也比不过脑子好用。姐姐我虽然没有行走过江湖,但是爹爹和哥哥们常对我讲起江湖上的事。那个宇文玉在江湖人根本不算了不起的人物。能打得过他的大有人在。说不定我就能打过他,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让我出手。” 夏秋一心想要尽快赶到洛阳城寻找当年发出悬赏令的神秘人,但是这个秘密她谁也不能说。 “姐,听说洛阳很好玩。我们到洛阳之后再住下来。这里蚊虫这么多,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别急嘛。你那么着急去洛阳有什么急事?你说出来,我觉得重要的话,我们就立刻出发,我觉得不重要的话,那就听我的。” 夏秋不想说谎,这个时候也只能说谎了。 她皱起眉头,做出难过的表情,说道:“我是去洛阳城寻找一名郎中,我之前中了毒,一直都没完全好。再不找到郎中,我就毒发身亡了。” “原来是找人解毒啊?这你怎么不早说?不就是解毒吗?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夏秋愣了一下,道:“你会解毒?” 万星月自豪地说道:“当然了。我平时在镖局也没有事做,爹爹就教我功夫。练功练累了,在休息的时候,爹爹就又教我各种解毒的方法。” 夏秋害怕万星月看出她在说谎,那场面将会十分尴尬,也会被万星月追着问为什么。 她避开万星月的目光,转身看向正忙碌的伙计们,说道:“杜郎中都束手无策。只能去洛阳城找名医了。” 万星月一把抓住夏秋手腕,说道:“看看又不掉一两肉,你怕什么?” 说着话,她就按住了夏秋的寸关尺三个穴位。 夏秋心虚不安,忙说道:“杜神医说这毒很奇怪,一般的郎中是检查不出来的。必须要找名医。” 万星月松了手,说道:“你的脉象很奇怪。就像有股力在里面游走。这毒真是奇特。你会武功吗?” 夏秋想到了丹田中那股内力。这是她的秘密,她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不会。我没有学过。” “我们出来行走江湖,不会点功夫会吃亏的。功夫高低无所谓,重要的是遇到危险能保护自己。打不过可以跑。你跑得快吗?” 夏秋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没有和别人比过。可能不会吧。” 万星月蹲下来捏了捏夏秋的腿,站起身说道:“一摸就知道跑不快。不过没关系,我教你一些防身术?等你学会了,我们就继续赶路。” 夏秋对学习很有自信,她的悟性高,学什么都快。为了能快点赶路,一口答应了。 万星月教夏秋功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多停留几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机会。 “好。那我要先想想教你些什么招数。你没有学过功夫,也不能教你太难得。教你太简单的又没有用。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今晚我要好好想想,等明天我教你。” 夏秋道:“我虽然没有学过功夫,但是我也经常锻炼身体的。一些基本功我也是没问题的。你就教我一些不简单,又不太难的。我试试能不能学会。” “这样的话就好办了。那我就教你一招‘万剑归一’,这是我们万家祖传的剑法。” “谢谢姐姐。” 万剑归一并不是简单的招式,一招使出变化无穷,可虚可实攻守兼备。 万星月还未领悟到其中精华,父亲怎么教,她就怎么学。她对功夫并不热衷,学习武功完全是父亲逼迫。所以练习了十年功夫也只是学会了皮毛,根本没有领悟每一招每一式所包含的变化和技巧。 虽然如此,但是她对付会三脚猫功夫的人,也是毫不费力的。 在她自己看来,她的功夫放在江湖已经算是个大侠了。她也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满身绝技无处施展的女侠客。 她向镖师要来了一把剑,对夏秋说道:“你看好了,这个万剑归一可是绝技。” 她说完,把手一抖,抖出了一片剑花。只见一片寒光笼罩了她的身体,随即她一跃而起,一片剑花汇聚成一点,人剑合一直刺一棵大树。 就在快要刺到大树时,她手又一抖,总剑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然后借力在空中一个前空翻,首尾交换,双脚蹬树弹出,又反刺了回来。 飞到夏秋身边时,万星月又在空中一翻身,轻轻落在了夏秋面前。 夏秋看呆了,她眼中的万星月俨然就是一位世外高手。 万星月看到夏秋满脸的羡慕,她心里得意得很。说道:“记住了吗?你试试。”说着就把剑递到了夏秋面前。 夏秋从来还没有拿过剑,望着递过来的剑,手都激动得有些颤抖。 她拿过剑来,说道:“这太难了。要怎么才能像你一样飞起来?” 万星月洋洋得意道:“这是有点难,不过对我来说已经很简单了。你想飞就要学习内功,有了内功再练习轻功,你不学轻功,你飞不起来。要不我教你轻功,你看到坏人不能打可以跑。” 说完,她又摇摇头,道:“不行。你什么都不会。不会内功就学不成轻功。我还是教你修炼内功吧。” “我听说学内功很难的。你还是教我简单一点的招式吧。” “你若想学功夫,修炼内功你是必须要学的,除非你力气足够大。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力气。我就先教你修炼内功的方法,然后教你拳脚功夫。你能记得住多少就学多少。” 夏秋只好点头道:“好吧。” 第44章 入门内功 夏秋跟着万星月学习内功修炼之法。她自卑的心理始终觉得自己太笨学不会,所以在万星月对她讲解的时候,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听,牢牢记在心里。 万星月讲得也很仔细,其中一些要点也会给夏秋解释清楚。 月亮高升,一座能容纳两个人的木屋修建成了。 “小姐。您过来看看,满不满意。” 万星月听到喊声,扭头看了一眼,看到房子已经建好,整个人都兴奋了。 “妹妹,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就按照我所说的每天去练习,过个十年二十年,你就能和我一样会飞了。” 夏秋点点头,道:“记住了。” 万星月拉着夏秋的手,说道:“走,看看我们的新房子去。今晚就不用睡草坑了。” 两个人手拉手来到了木屋前。 伙计们站在木屋旁擦着汗,看到小姐过来,又说道:“屋子内已经撒过驱虫药了。两位小姐可以安心休息了。” 木屋里面点着一根蜡烛。走进去,闻到了一股树木散发出来淡淡香气。 这座木屋不算精致,这些伙计们也不擅长修建房屋。屋子墙壁上的木条并不整齐,还有许多一指宽的缝隙。屋顶是三角形,上面盖了一层雨布。 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还有两床小薄被和两个绣花枕头。 万星月看了一圈,说道:“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也能住。小姐饿了。你们没有人做饭吗?” 伙计们咧嘴道:“小姐,大家都忙着盖房子,还没有来得及做饭。都还饿着呢。” 万星月道:“看你们也辛苦了,我就不骂你们了。快去做饭吧。饿着肚子我可睡不着。” 伙计们又开始忙活了起来了。 夏秋看到这些伙计们一个个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刚忙完房子又要做饭,心里不禁觉得他们很可怜。 “姐,车里不是还有干粮吗?我们随便吃点就好了。现在天已经晚了,他们也累坏了。明天还要赶路,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万星月一脸冷漠无情,说道:“妹妹,你不用可怜他们。我说了,不能把他们当人。他们就是我的奴才。我们是主人,主人对奴才不能太仁慈,不然奴才就要造反了。还有,谁说明天要赶路了?明天哪也不去。我这房子才刚盖好,不好好住上一阵子怎么对得起这房子?” “姐,我也想在这一路上陪着姐姐游玩。不过……我……我要找名医。我看能不能我先走,姐姐随后再来? “也是,妹妹你要解毒。这路上我看也很安全。你的事也不能耽搁。那明天你就先带几个人走。我过两天就去找你。” “好。谢谢姐。” 夏秋心里很舒服,终于可以不再看万星月的脸色了。她期盼着天赶快亮。 “妹妹,现在夜深人静,正是修炼内功的好时候,你就按照我教你的,你现在再练习一下。” “嗯。” 夏秋应了一声。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按照学到的方法开始运气修炼。 万星月所传授的内功心法只是普通的功法,所涉及到的穴位并不多,主要是运气调气,在小腹之内生成一股丹田气,发招之时,能把这股丹田气灌于手脚之上,筋骨之间,增强身体的爆发力。 夏秋排除杂念认真练习,万星月在一边细心指导着。 晚饭做好的时候,夏秋已经练习了三遍。三遍下来,她也能够独立熟练的修炼了。 吃过晚饭,万星月吹灭了蜡烛,夏秋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男人们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木屋周围的草地。围着木屋睡,也能起到保护作用。 睡觉前,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衣服。 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已经臭了,这要是被万星月闻到,又该挨骂了。 衣服扔进了湖里,人也跳进了水里。 还未入夏,夜里的湖水更加清凉。男人们刚入水时直打寒颤,很快也就适应了水温。 夏秋睡不着。寂静的夜,她又想到了胡萍,想到了夏鑫,想到了夏二。 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如果在胡萍和夏二进厨房做饭时,她能退一步,那么现在也许就和他们在一起。 万总镖头和万星月虽然把她当做义女和妹妹,但是和万家人在一起根本感受不到亲情,没有家的感觉。就像是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她忽然又想到了亲生爹娘,如果他们都活着,现在回到他们身边会是什么感觉?是回家的感觉?还是和万家一样的感觉? 她想到这,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原本就该装糊涂,装什么都不知道。原本已经是夏府大小姐,胡萍对她也不错。每天养花绣花,做饭洗衣,做每一件琐事都是充满家的温馨。 不过,如果不走出来,又怎么能体会到以前的苦也是种快乐,现在的快乐也是种苦? 她不知不觉落下了泪。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心里这样问自己,不禁说出了声。 “嘘!别说话。”万星月的声音很小很轻。 夏秋吓了一跳。她以为万星月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也没有睡。 扭头望去,漆黑的屋子里只能借月光从缝隙中透过的光看到万星月的轮廓。 万星月还是躺着的,侧身躺,面朝墙壁。 “姐……姐……”夏秋小声试探着叫了两人,她觉得万星月可能是说梦话。 万星月确实没有睡着,她又开口了:“让你别说话,你没听到啊?”她的语气带着不满,声音依旧很轻。 夏秋心中难过,转过身躺下不动也不说话了。 外面洗澡的男人们从水里出来了,把洗好的衣服晾在树上。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各自睡了。 万星月这时转过了身,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夏秋没说话,她心中也有气,假装睡着了。 万星月见她不说话,这才解释道:“妹妹,是不是生气了?刚才姐不让你说话,是怕那些男人听到。他们肯定是以为我们睡着了才洗澡的,要是被听到我们没有睡着,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在偷看。” 夏秋心中一惊,忽然明白了。刚才万星月就是在缝隙里偷看男人们洗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万家小姐竟然做出这种事。 “姐。你刚才是不是偷看他们了?” 万星月犹豫了一下,急道:“谁说我偷看了?我是女孩子,我能偷看他们?这大晚上的,我能看到什么?妹妹,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可不好。” “姐,明天我带几个人?” “你想带几个都行。你不会功夫,还是多带点吧。他们一共十个人。你就带……带三个镖师。” 夏秋以为会让她至少带走五个,没想到只有三个。不过,她又一想,人多了也麻烦,人少行动快。真要遇到武功高强的坏人,就算多两个也不起作用。 “好。那我就带三个。” 第45章 略有小成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夏秋已经坐在湖边修炼起了内功。 她并不是酷爱武功,只是听到有关外面的传闻全部是凶险非常,她也不想依靠别人保护自己。 这几天的经历比以前一年的经历都要曲折,见到的人也都超乎了她以往对外人的认知。 看到这些人都会飞来飞去,她甚是羡慕,更想不到的是陪伴了她十九年的胡萍也会武功。 这种心理变化之下,她也想尽快学好功夫。 就在红日升起,耀眼的光芒还未发出时,她忽然有了奇异的感觉。 她感觉到了丹田之内不再是火辣辣的,而是变成了胀痛。 疼痛不算剧烈。在她运气之时,她也能感觉到有一股气流正按照她练习的脉络游走。与此同时,腹中胀痛也随之减弱直至消失。 她心中暗喜,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其中原因,但是她认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已经能够运气发功了。 那个老太婆说过,一年之后她体内的气流会打通她全身每个穴道,到时候再教她内功心法。 现在看来不用等一年了,但是体内的穴道好像只打通了一处,因为她只疼过一次。 她准备试试体内这股内力到底有多大作用。 万星月告诉她的是内力可以增加力量,所以她想先试试自己的力量增加了多少。 伙计们已经在烧火做饭了,炊烟袅袅,弥漫在湖边。 万星月刚刚睁开眼,现在正拿着一把精致的梳子在木屋里梳头。 夏秋来到了火炤旁,捡起一根胳膊粗细的干柴偷偷地用两手去折,试了几次根本折不动。 烧火的伙计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不解地说道:“小姐,这有斧子。不过用不着再破开了,这样不算长。” 夏秋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测试竟然被发现了。 她丢下干柴,问道:“你会功夫吗?” 伙计笑道:“镖局上下都会功夫。我也会一点。虽然比不上江湖大侠,但是也不差。” 夏秋蹲了下来,又拿起那根干柴,说道:“看你胳膊这么粗壮,你的力气肯定不小吧?能不能徒手把它折断?” 伙计接过来干柴看了一眼,直接放进了火里。 “小姐,这种木柴很结实。别说我了,就算那六个镖师也折不断。” “真的吗?他们不是武功高强吗?怎么连个木棍都折不断?” “武功高是高,不代表力气大。力气小也是可以四两拨千斤的。” “怎么拨?” “这个那就要问黄镖师了。他练习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哪位是黄镖师?” “黄镖师平日里喜欢穿蓝色衣服。小姐你看,那边正钓鱼的人就是黄镖师。” 黄镖师四十来岁,面色微黄,面容和善,身材匀称,和其他镖师比起来,全是瘦小的。 他戴着顶东坡帽,手里拿着用柳枝做成的鱼竿正在湖边坐着钓鱼。 夏秋走了过去,看到黄镖师聚精会神的钓鱼,她也没有打扰,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看了少许片刻,一条鱼也没有咬钩。 夏秋这才走上前去,说道:“这里鱼少,换个地方可能好些。” 黄镖师没有回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我不是在钓鱼。” 夏秋不解道:“你拿着鱼竿是在赏风景?” “我在想事情。鱼竿只是为何不让人打扰我。” “这个办法挺好。那我也不打扰了你了。”夏秋转身就要离开。 黄镖师站了起来,说道:“小姐请留步。小姐找我肯定有事吧?” 夏秋道:“你不想事情了?” 黄镖师丢掉鱼竿,说道:“不想了。想完了。” 夏秋道:“听说黄师傅你功夫高强,能够四两拨千斤。我只是有点好奇,所以看看四两怎么拨千斤。” “小姐,您是想学功夫?” “这一路上你们保护我,我也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多少学一点也是好的,不过我力气小,我觉得一般的功夫我学了也用处不大。” “小姐独具慧眼,小的很敬佩。不过……我这套功夫比起他们的功夫更难学。悟性不够的话,即便学会了招式,实际对战时还不如其他人的功夫管用。” “妹妹,你在干什么呢?”万星月走了过来。 夏秋道:“没什么,我只是听说黄师傅会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我想了解一下。” 万星月道:“要了解功夫,最简单的就是看,让他打一场不就行了?” 黄师傅并不想和人演练,他说道:“两位小姐,不如我先练一套掌法给夏小姐看看。” 万星月道:“也好。把你最厉害的招式让我妹妹瞧瞧。” 黄镖师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打了一套太极。动作顺滑如丝,柔绵如水,以守为攻,以攻为守。 打完后收势抱拳,“两位小姐,见笑了。” 万星月问夏秋道:“怎么样?他练的是太极,看起来好学,实际要掌握精华很不容易。” 夏秋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她自己理解中,认为这么绵软的功夫根本打不了人。但是伙计和万星月都说这功夫实际是上乘武功。她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又不想承认这功夫很深奥。 黄镖师看出了夏秋的想法,想夏秋这种想法的人,他遇到很多。从对方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他抱拳道:“夏小姐,小的只是跟随一位前辈学过几天,会的也只是皮毛。夏小姐如果想看高手,我们家小姐就是。” 万星月心中很满意,说道:“你倒是说了句实话。不过你的记性太不好了。什么叫我们家小姐?夏小姐是我妹妹,是我爹义女。你要叫她五小姐。” 说着,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都听着,见到我妹妹要称呼她五小姐!” 众人一个个都点头答应。 夏秋抬头看天,天边一片朝霞,把太阳也给遮住了一半。 “姐,看样子要下雨。我吃完饭就准备出发。” “这天能下雨?”万星月也看了一下天,然后说道:“你挑人吧。你想带哪三个?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夏秋为难,她对这些人都不熟悉,挑谁都没什么区别。但是就这样当众挑选,又担心其他人会有什么想法。 “姐,我对他们都不熟悉。还是你帮我挑吧。随便三个都行。” 万星月道:“这一路上都要保护你,武功不能差。人也要忠诚。这些人功夫好像都差不多,每个人也都忠心。那就让他们自愿吧。” 她冲着众人喊道:“我妹妹有事要去洛阳城,需要和我们分开。可是她一个人又不会功夫,这路途遥远,需要三个人保护。你们谁愿意辛苦一趟?” 众人互相看看,没有人站出来。他们不是不想去洛阳,只是怕回来之后,万星月会以各种理由找自己麻烦。 万星月是个小气又爱吃醋的女孩,在别的女孩面前,所有人必须都要仰慕她。谁当面对其他女孩好,她就会生气。 万星月说了两遍,见到没有人站出来,她心里很满意。但是脸上还要假装生气。 “你们怎么回事?都害怕辛苦?害怕丢了性命?既然没有人站出来,那只能我来挑了。” 他说完,随手指了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个吃完饭就和我妹妹出发。现在吃饭!” 众人一起用餐,夏秋和那三个人吃得很快。夏秋是着急赶路,那三个是害怕万星月换人。 四个人吃完饭,急匆匆地驾着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第46章 一念决生死 “从这里到洛阳要多久?”夏秋坐在车厢内,撩起车帘询问坐在外面的三个镖师。 “小姐,按照现在的速度,再过五六天就能到。” “还能再快点吗?” “那就少睡觉,少吃饭。三四天可以到。” “好。你们轮流休息,我也不下车了。到前面有卖包子的,我们买一些路上吃。” “小姐,我们都没有问题。不吃饭也能扛得住。但是我们只有一匹马。马需要休息。” 夏秋看向正奔驰中的枣红马,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它忘了?” “小姐,你那么着急去洛阳,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旁边一个人说道:“小姐的事少打听!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人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如果很着急,怕时间来不及的话,我们可以先去一个人。” 又一个说道:“怎么去?你跑着去吗?” 那人道:“到前面借一匹马。我先骑马去洛阳,通知那边的人一声。” 夏秋道:“不用了。我是去找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只知道那人十九年前在洛阳,现在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三个人一听,都傻了眼。互相看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种事多半就是白跑,但是他们也不好直说。 夏秋从他们的反应也看了出来,她也明白这一趟多半是无功而返。可是,返到哪呢?还回镖局?她不想再去镖局,镖局让她感到太陌生,她不习惯把不熟悉的人当做亲人。那不是她的家。她已经没有家了,已经是一个要流浪街头的孤儿了。 她不敢想,一想到这,眼泪又不禁落了下来。 马车很颠,颠得她在车厢内如坐针毡。 “你们去过洛阳吗?”夏秋把希望寄托在了三人身上。 三人中有一个四十来岁的说道:“我十几年前去过几次,后来因为路途遥远,一路上要经过十几处险要之地,所以后来镖局就不接去洛阳的镖了。” “你十几年前去过洛阳?”夏秋好似看到了希望,忙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蝶花园’?” “蝶花园?是不是一个大院子,大门牌匾上只有花和两只蝴蝶?” “对呀!你知道啊?那你肯定去过是吧?” “小姐,你不会是要去那里吧?” “是,我就是要去蝶花园。” “小姐,能不能多问一句,你去蝶花园有什么事吗?” “我去找人。听说十九年前有一个管家在蝶花园发布了一条悬赏令,我要找那个管家。” 这个镖师脸色突变,表情凝重起来,喊了一声:“停车!小姐要休息了。马也该吃草了。” 赶车的镖师三十来岁,姓姜。他勒马停车,说道:“是该休息了。颠的我屁股开花了。” 四人跳下车来,姜镖师卸下车厢,牵着马去吃一边林子去了。 另一个镖师姓白,白镖师对夏秋说道:“五小姐,饿不饿?车上还有吃的,我给你拿下来。” 夏秋道:“我不饿。你们饿的话就先吃吧。”她说完,对刚刚的镖师说道:“我没有说休息,你让停车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这个镖师姓杨,他说道:“小姐,我想请你借一步说话。” 夏秋一听,就知道这里肯定有事。说道:“我们到那边树荫下说。” 两个人来到前面一棵大树下停住。 夏秋道:“大哥贵姓?” 杨镖师说道:“我只是镖局一个镖师,小姐叫我杨师傅就可以了。千万别叫我哥。” 夏秋道:“也对,总镖头和你们称兄道弟,我不能叫哥,我要叫叔。杨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杨镖师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叔,那我有些话就只说了。我想先问你。你找那个管家有什么事?” 夏秋道:“我想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杨镖师又问道:“你想知道发布悬赏令的人?为什么?” 夏秋沉默了,她没法说自己的身世。说出身世来,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安全活着。 杨镖师看她沉默,又说道:“小姐是有什么顾虑?不信任在下?” 夏秋为难道:“杨叔不要误会。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是别人让我找这个人的。” “是谁?” “是我……一个朋友。杨叔,你难道认识这个管家?知道管家的主人是谁?” 杨叔转过身去思量了半天,然后慢慢说道:“我见过那个管家。当时我是去看热闹。悬赏令我也听到了,画像我也看到了。可惜我当时要赶路,要不然我就也报名了。” “报名?报什么名?” “报名诛杀悬赏令中的人。” “悬赏令上倒地是什么人,需要报名参加说明人数肯定不少吧?” “是不少。当时院子里一共去了五百名江湖各路豪侠。后来听说报名的有一百人。其他的听到悬赏令上的名字,当时就吓退了。” “吓退了?那个人很厉害?” “当然厉害。我也是听说。听说那个人独自一人杀了一个村子的人。也听说他一个人在一个月内挑战各大门派高手,而且全胜了。对付这么一个武功高强,又心黑手辣的人,人少了怎么能行?也有传言他报复心很重,万一杀不死他,那么报名的人一个都活不成。” “那么这个人是坏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好是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聂无悔。他这个人做事的风格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从来不知道后悔。哪怕是他杀错了人,他也只怪那个撞在了他的刀上。” 夏秋心想:“姓聂?叫聂不悔?是不是我爹?我姓聂?” 她问道:“你说这个聂不悔是男的吗?他后来死了吗?” “是男的。画像上的他是满脸胡子。听说是死了。也有传说没有死。后来我就没有去洛阳了,也就没有再听到消息。小姐是要先这个聂不悔吗?” “我……”夏秋不想说谎,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要找他。同时也要找发布悬赏令的人。我想知道聂不悔到底是什么人。也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他。” “小姐,我刚才说了,聂不悔报复心很强,万一他没有死,当初参与杀他的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这件事别人躲还来不及,你怎么往上凑?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找他?目的是什么?” 夏秋感觉杨镖师还挺值得信任,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人,然后小声道:“杨叔,我信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好。我的嘴巴一直很严,从来不乱说话。” “杨叔,聂不悔是我亲爹。” “啊?”杨镖师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恐惧得开始微微发抖,声音发颤道:“你说你是谁?” 夏秋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又说了一遍:“聂不悔是我亲爹。我是聂不悔的女儿。我应该叫聂秋。” 杨镖师脸上的肌肉都因紧张恐惧在跳动?他望着夏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夏秋问道:“杨叔,你怎么了?” 杨镖师继续沉默,两眼直直望着夏秋。 夏秋又问:“杨叔,你说话啊?怎么了?” 杨镖师缓缓道:“你真的是聂不悔的女儿?” 夏秋点点头,道:“我是。” 杨镖师忽然伸出手去掐住了夏秋的脖子,死死的掐住,要把夏秋掐死。 第47章 夏秋打探消息被白镖师怀疑 杨镖师忽然扼住夏秋的咽喉,仿若癫狂一般欲取其性命。 夏秋呼吸困难,满脸涨红,她挣扎着挥动拳头击打,用手掰扯,伸腿踢踹,但这些反抗对于一个陷入魔怔的人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车厢旁的白镖师正坐在地上,背靠车厢纳凉。他手中拿着一块肉干,缓缓咀嚼着。不经意间,他扭头看了树下的两人一眼,这一眼,吓得他手中的肉干也掉落在地。 只见夏秋被杨镖师双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四肢胡乱扑腾,眼看就要气绝。 “老杨!你疯了不成!” 白镖师大喝一声,两步并作一步冲向他们。 在一旁林子里的姜镖师听到声音,急忙回头张望,见到如同着魔的杨镖师,也吓得丢掉马缰绳,朝两人飞奔而去。 白镖师与杨镖师年龄相仿,在镖局中威望也不分伯仲。他冲到近前去掰杨镖师的手。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杨镖师就是不松手。 姜镖师也赶到了。见到此情形,他朝着杨镖师的后脖子打了一拳。 杨镖师瞬间失去意识,手一松,摔倒在地。 夏秋也站立不稳,眼前金星直冒,在落地的瞬间,白镖师和姜镖师伸手扶住了她,将她抬到一边,轻轻放在地上。 “五小姐,你可还好?” 夏秋逐渐恢复了意识。一阵咳嗽后,她坐了起来,望着树下昏迷的杨镖师,心有余悸地说道:“他疯了!他是不是患有疯病?” 白镖师看了一眼姜镖师,说道:“小姜,你去将老杨绑起来,以免他醒来后再次发疯。” “好。”姜镖师跑到树下,扯下杨镖师的外套当作绳索,将杨镖师的手和脚绑在了一起。 他口中喃喃自语:“老杨,你怎么突然发疯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你怎会下此毒手?莫非你不想活了?我真想揍你一顿!” 那边的白镖师也想知晓事情缘由,见夏秋状态略有好转,便问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原本相谈甚欢,他怎会突然对你出手?” 夏秋不敢吐露真言。她想起胡萍所言,若他人知晓她爹是谁,她便会即刻丧命。 此刻,她已深信不疑。胡萍所言不假,知晓她身世之人,果真会取她性命。 若再如实相告,白镖师或许也会要了她的命。 她想编造谎言,却又一时语塞,支吾难言。 白镖师道:“小姐若不愿提及,那我便不再追问。只是待老杨醒来,恐怕他仍会发疯。他的武功胜于我与小姜,真动起手来,我们未必能胜他。” 夏秋道:“他不是被绑着吗?应该没事了吧?” 白镖师道:“虽绑着他能拖延些许时间,但他很快便能挣脱。” 夏秋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三人先行离开,待他醒来找不到我们,自会返回。” “小姐,这样做未尝不可。然而,若找不到原因,此事便无法解决。说不定他不会回去,而是会在暗中追踪我们,待到时机成熟,他定会再次出手。” 夏秋心想:“待杨镖师醒来,定然会将所知和盘托出。届时他们三人杀我一人,我必死无疑。” 她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一个人她也走不了。他准备先试探试探这个白镖师。 她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刚刚就是和他谈有关去洛阳找人的事,他说洛阳曾经发生过一件很大的事。说那里有个什么……蝶花园,然后他突然就发疯了一样要杀我。我也不知道他受到什么刺激了。” 白镖师略有所思,说道:“我听老杨以前谈起过他的事,他的老婆孩子,还有父母兄弟,在十几年前的一个夜里全部被人杀死。好像就好蝶花园有关。但是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也不愿意多说。看来他是想到了灭门惨案,精神上受到了刺激。” “原来这样啊!我说怎么突然发疯了。他也挺可怜的。他一会醒了再发疯怎么办?你们既然打不过他,那只有先留下他了。” “等他不去想那些事也许就好了。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恐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夏秋佯作想起了什么,忽而言道:“哦!对了,我曾听他提及悬赏令,其中有一个姓聂的人,名字是……是……”她佯装记不起来,手摸脑门,作回忆状。 白镖师猜测道:“聂不悔?” 夏秋心中一惊,暗忖:“看来这白镖师也知道我爹。这人也很危险。” 她口中说道:“对,是叫聂不悔的?你也晓得?” 白镖师未立即回应,两眼望向杨镖师,面色也凝重起来,缓缓道:“江湖中无人不知聂不悔。其人行事,恰如其名,从不后悔。即便明知开始便已错,也会继续错下去。既已开头,必要有尾。其杀人也是如此,杀错也要杀,即便一刀下去,对方未死,自知杀错,也绝不停手,会继续砍第二刀、第三刀,直至将人杀死。” 白镖师收回目光,凝视夏秋,续道:“故而江湖人士,皆不愿招惹此人。谁惹上他,便是给全家惹来祸端。” “白叔,你这么清楚,那你可曾见过这个聂不悔?他果真如此凶残?” 白镖师又沉默片刻,说道:“我未见其真容。不过……也可说见过。我自己也不甚清楚。只因江湖如此传闻,其是否果真凶残,我并未亲见。” “白叔,如此之人,为何不见衙门捉拿他。” “衙门?此乃江湖事,衙门管不得,也不愿管。又有哪个为官者,是为百姓而为官?他们将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天子还重。” “白叔,那这聂不悔现今可在洛阳?若不期而遇,该当如何?” “他已经死了。小姐就放心吧。就算现在还活着,也是一个废人了。随便一个人就能杀了他。” “他怎么会变成废人?” “因为他被江湖人群起而攻之,他就算是神仙,也有累的时候。他被砍断了手筋脚筋,废了武功。本来是要把他囚禁起来,让他每天受尽折磨,为他杀死的冤魂赎罪,后来少林寺的大师不忍看他受折磨,于是一掌便把他打死了。” “他这么坏,真是该死。他只有一个人吗?没有家人?” “据传,他有夫人和一双儿女。不过都已经被铲除。他的亲朋也未能幸免。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纵然有错,但是家人和亲朋又何罪之有?” “此人仇家太多,所有人又都恐遭报复。而且对其憎恨至极,即便将其诛杀,提及此人,众人内心仍惧。唯有将与其关联之人尽数灭杀,方可高枕无忧。” “如此作为,与他又有何异?岂不是滥杀无辜?” “小姐心善,有此疑惑,实乃情理之中。然江湖之事,本就对错难辨。若人人都讲道理,何来江湖之说?” “聂不悔或许可恶,但是无辜之人一起被杀,我觉得不应该。莫非江湖中人,无所谓善恶正邪,仅是为了自身利益做事?” “江湖中也有诸多善良之士,他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那么,白叔是否为江湖中人? “非也,我做不了江湖中人。” “若聂不悔的孩子还活着,你是否会杀了他们? 白镖师正欲作答,忽而僵住,惊恐地望着夏秋,颤抖着说道:“小姐……你……你莫非是聂……聂不悔之女?” 夏秋悚然一惊,懊悔问出这个问题令白镖师生疑,如今该如何是好? 第48章 离奇的身份 杨镖师的突然发疯,加上夏秋对聂不悔的事兴致勃勃,又询问如果聂不悔的儿子还活着白镖师会怎么样做。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让白镖师突然感到浑身发冷。 他望着夏秋的双眼,从夏秋眼中他看到了期待,还有无奈和愤怒。 夏秋期待着白镖师回答。对于聂不悔的所作所为和被江湖人痛恨,她只有无可奈何。听到江湖人滥杀无辜,杀死了和聂不悔有关的所有人,她内心也充满了愤怒。 白镖师怀疑夏秋就是聂不悔的女儿,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望着夏秋,也期待夏秋的回答。 夏秋心里此时很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有一把刀,一刀刺进白镖师的胸膛,这样就不怕再被扼住咽喉了。 可她不会功夫,她也不是聂不悔。她不能那么做。她也做不到。 “白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聂不悔的两个孩子已经死了吗?我怎么可能是他女儿?我姓夏,我是夏府大小姐。” 白镖师缓缓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会这样恐惧。小姐,对不起,吓到你了。” 夏秋也松了口气,好奇道:“白叔,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会恐惧?聂不悔和你有仇?” 白镖师道:“他没有见过我,我们本来是没有任何瓜葛的。只是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听到很多人都要铲除聂不悔,我就也加入了。唉!都是年轻惹的祸。现在想来,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你也杀人了?” “是。我杀了五个人,两个是聂不悔的朋友,一个是聂不悔的大哥,还有两个就是那两个孩子。” 夏秋又是一惊,道:“是你杀了两个孩子?你把他们杀死了吗?” “斩草要除根,我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杀不死?我一刀一个,砍下了他们的小脑袋。当时我觉得为民除害了。后来慢慢的,我觉得我不该杀他们。他们还只是婴儿,那么小,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夏秋沉默了。聂不悔的两个孩子已经死了,那么她又是谁? “白叔,聂不悔有几个孩子?”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你怎么知道你杀的是他的孩子?万一杀错了怎么办?” “怎么会错?他老婆抱着两个孩子逃跑,我们把他老婆拦住了。两个孩子当场就被杀了。” “聂家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绝不可能有活口,留下活口就是害我们自己。小姐,你放心,像聂不悔这样的败类江湖上不会再有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那个发出悬赏令的人是谁?” “小姐,你是要找那个人吗?” “呃……”夏秋情不自禁又问出了这个问题,既已问出,就无法收回,只能往下说:“是的。这个人对我家有恩,这么多年了,我父母一直想见见他。所以让我去找他。” “洛阳千里迢迢,你母亲怎么不陪你一起去呢?让你一个人上路,她怎么能放心?” “我母亲年岁大了,身体还不好。我爹刚过世,她也不便出远门。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白叔,你如果知道那个人是谁,那就带我去吧?” “那个人我不知道。江湖上也没有听到传闻。一直都是管家出面。我看小姐还是不用去了,不可能找得到的。” “那就……就找认识聂不悔的人。被杀的人应该知道谁要杀他。认识聂不悔的人可能也能提供一些线索。” 这时,杨镖师醒了过来,看到姜镖师在跟前,忙问道:“小姐呢?” 姜镖师没好气地说道:“老杨头,你还好意思问?小姐被你杀了!你忘了吗?看回去怎么交代!” “她死了?死得好!太……”他话没有说完,眼睛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夏秋。 他忙扭头看去,看到夏秋正和白镖师在谈着什么。 姜镖师见到他这样,生气道:“你真是疯了?你想死你自己去死,不要连累我们!” 杨镖师站了起来,揉着头说道:“刚才是谁打我的?是不是你?” 姜镖师挺起胸膛,道:“就是我,你想把我也杀了吗?我是救你你知道吗?你忘了小姐不是一般人了?你敢动她,我们镖局上下都要死。” 杨镖师突然崩溃了一般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杀她是死,不杀她也是死。既然都是死,还活着干什么?” 他突然抬手一掌打向自己额头,想就此结束自己的命。 姜镖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问道:“老杨头,你在发什么颠?一会杀小姐,一会又自杀,你是得什么疯病了?” “她……她……小姜,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五小姐。” “她是聂不悔的儿女!为他家人报仇来了!江湖从此再无宁日了!” “什么聂不悔?她姓夏,她叫夏秋。聂不悔是谁?”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快逃命去吧。” “我逃什么命?我好好的谁要杀我?我看你是病的不轻,到前面找个郎中给你瞧瞧。” 他们说话声音洪亮,夏秋和白镖师都听得很清楚。 夏秋看到杨镖师醒过来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准备好了随时逃跑,同时右手攥紧了拳头,只要白镖师有任何异常,她就会先一拳打倒白镖师,然后再去林子里骑马。 她心中是这么计划的。至于一拳能不能打倒白镖师,她认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情况下,应该能够成功。她没有骑过马。但是她认为骑马没什么难,坐到马背上就能跑。 白镖师也站了起来,望着杨镖师的方向,说道:“老杨醒了。看看他还发不发疯。” 他说完,就听到杨镖师在说夏秋死得好。 他摇摇头道:“看来还没有好。需要找个郎中了。” 夏秋道:“那就让小姜带他去找郎中。我们先出发。” 白镖师道:“依我看,小姐还是不要去了。我送小姐回家,见到夏夫人,我和她解释。” “我娘不在家,她去了朋友家。要两个月后才回来。” “那我们就先回去见四小姐。” “我还是想去一趟,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也算尽力了。这么回去我心里有愧,也对不起父母。” 夏秋话音刚落,就听到杨镖师喊出的那一句:“她是聂不悔的女儿!为她家人报仇来了……” 后面的话夏秋已经听不到了,她只觉得两耳嗡嗡嗡,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白镖师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惊,不过他又想到聂不悔的两个孩子已经被砍了头,这个夏秋绝不可能是聂不悔的女儿。杨镖师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所以刚刚才会要杀夏秋。而夏秋一直询问聂不悔的事,也确实可疑。 夏秋站不住了,身子摇晃着要栽倒。 白镖师忙伸手去扶住了她。 夏秋眼前的景物变成了模糊的重影,她看到白镖师向她伸出手,她认为白镖师是向她出手了。 她攥紧的拳头立刻打了出去,然后感觉身子被抱住,耳边传来白镖师的声音:“小姐……小姐……” 这声音就在耳边,但是听起来是那么得遥远。 她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这个世界都仿佛离她远去。 第49章 宇文玉拦路 送走了夏秋,万星月就像卸下了一副担子。 她和夏秋完全是两种性格的女孩。如果不是为了能跟着镖车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初次看到夏秋时也不会对夏秋那么热情照顾。 她那样做,完全是想让夏秋把她当成好朋友,然后在万总镖头面前以陪同好友为借口,让万总镖头同意她外出。 后来宇文玉和胡萍的出现,是谁都想不到的。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和夏秋相处下来,也觉得夏秋很单纯善良,感觉有这么一个妹妹也不错。可是她出来就是为了玩,而夏秋着急赶路,所以夏秋走了之后,她是很高兴的。 这湖边没有什么好玩的,她在这里盖房子,就是为了让夏秋着急。夏秋一着急,她就会主动提出离开。这个目的她也达到了。 她要去的是武当山,年前就听走镖的伙计们谈起武当山下要举行一场武林大会。到时候江湖各路豪杰都会聚集于此。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比武,她是想观赏英年才俊,如果遇到喜欢的,就顺便带回家去。她就是这么一个比多数男人还要豪放的女孩。但是表面上她绝对不会表露出来。时不时也要做出女孩子的羞涩。 “都不要坐着了!快点上车!”她大喊起来。 剩下的七个人以为她真要在此住上几天,也都各自在为自己修建睡觉的地方。听到她一声喊,慌不迭地立刻收拾东西上了车。 “小姐,我们是追赶五小姐吗?” “不!我们去参加武林大会去!你们知道武林大会吗?” “听说过,听说还要两个月。我们现在就去吗?” “两个月很久吗?快点出发!你们知不知道路线怎么走?” “知道,不就是武当山吗?我们去过好几次。” “那就不要废话了。” 伙计们也不敢再多说。 万星月的功夫到底怎么样,镖局里上下都很清楚。因为万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找几个人来和她打。镖局里的人谁也不敢伤了她,能躲就躲,能让就让。每次都让她胜。 现在这位万小姐要参加武林大会,武林大会是什么地方?那里高手如云,就像万星月这样功夫的,上去就会被打死。 这些话没有人敢说。 夏仁就坐在万星月这辆车上。他想劝几句,又不能直说,便想到了万总镖头的嘱咐。 “小姐。总镖头让我们去找星繁少爷,我们还是先和星繁少爷见了面再去武当山吧?” 万星月在车厢里说道:“你糊涂了?见了我哥,我还能去吗?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去!” “小姐,我也是为了小姐着想。万一总镖头怪罪下来,小姐可要受罚了。” 万星月一想到家法还是有点怕的,虽然她每次犯错都没有受多重惩罚,但是以前都是小错,现在如果真出点事,那就说不定要挨鞭子关柴房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就想一个不会被怪罪的办法。” 夏仁皱皱眉头,没想到麻烦惹到自己身上了。这个办法怎么想?就算想到了,以后被万总镖头识破的时候,他可能也就丢掉饭碗了。 忽然,一阵疾风从车旁掠过,车头的马背上竟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众人都是一惊,等看清了来人,众人纷纷跳下车,拔出了刀剑。 万星月撩着车帘正说话,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落在马背上,定睛一看,是宇文玉。 她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其他人都下了车,她还稳稳地坐在车厢里。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小朋友。你坐在我的马上想偷我的马不成?” 宇文玉是倒坐在马背上的。面朝着车厢。看到只有万星月一个人,又看了一眼旁边两辆车。 “万小姐,我的秋儿呢?” “你的秋儿?我不知道你的秋儿。我只知道我的妹妹不在这。你若是找她,你来错地方了。” “是吗?我的秋儿既然不在这。那我就先把你带走吧。反正你们都是我的老婆,先和谁洞房都是一样的。” 万星月怒道:“你以为别人都怕你?我可不是夏秋,她怕你,我可不怕。我不想杀你,你快点滚吧。你也不要再去缠着我妹妹了,你也不拿个镜子看看你自己,就你这样的,还想娶我?我妹妹你也不配!” 宇文玉也怒了,两眼冒出了杀气,冷冷一笑,道:“万小姐,我是一个采花贼,我有的是手段。我想得到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得脱。我和你好好说话,你却要侮辱我。曾经侮辱过我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我把他们吊起来活生生地扒下了他们的皮。让他们在痛不欲生中慢慢疼死。你再敢侮辱我一个字,我也扒了你的皮!” 万星月被他犀利的眼神吓到胆怯了。对周围人喊了一声:“快杀了他!” 镖师和伙计们一共七个人,七个人围住了宇文玉。 镖师张顺冲着宇文玉说道:“小孩子,快下马受死!竟然敢对我家小姐无礼!我先扒了你的皮!” 宇文玉听到又有人叫他‘小孩’。把眼一瞪,两手一按马背,人就飞身而起,落在了张顺面前。 他惋惜地摇摇头,“好久没有打架了,我本来已经要改邪归正,你们却非得逼着我杀人。那我就杀死你们这几个废物再做好人吧。” 他话音落,一掌就打向张顺。 张顺手里提着刀,本来和宇文玉还有三四步远,他也见识过宇文玉的轻功,知道宇文玉不好对付,也没有敢轻易先出手。 他听宇文玉说完话,还想说几句,就看到宇文玉的掌打了过来。 他抬刀向上撩,去砍宇文玉的胳膊,宇文玉胳膊已伸出,看到刀由下而上砍他胳膊。他顺势在空中来了一个原地后翻,两脚飞起从刀身下方踢在了张顺肚子上。 张顺通叫一声倒退了几步,脚下刚站稳,宇文玉就又到了跟前,跳起来一掌打在他额头。 他的刀还没有挥出,额头就挨了一掌,顿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张顺头骨被击碎,身子飞出去七八步摔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其他人也都震惊了。张顺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已经算好的了。没想到一招就被打死了。 “快!一起上!杀了他!”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剩下六个人一起举着刀剑攻向宇文玉。 第50章 宇文玉劫持万小姐 宇文玉面对六个人的围攻也毫无惧色,但是他想轻而易举打败这六个人,也无法做到。 剩下的两个镖师一个是夏仁,另一个就是太极黄镖师。其他四个驾车的伙计虽然功夫不如两个镖师。但是他们在以往的押镖过程中早已形成了默契。 面对强大的对手,六个人互相配合,两个镖师一前一后夹击宇文玉,四个伙计在两边看准时机就偷袭。 宇文玉如果选中一人猛攻,其他人就会对他也发起猛攻。被宇文玉攻击的人就开始多次闪躲,不和他硬拼。 他们六个就是想要耗尽宇文玉的体力,再高的功夫,没有了体力也只能束手就擒。 宇文玉也看出来了,再打下去,他非得死在这帮人手中。 为了寻找夏秋,他从离开万安镖局就一直在四处奔波,从昨天到现在已经饿了五顿。如果吃饱饭养足精神和这六个人打,可能还有胜算,现在被六人缠住,想脱身也不容易了。 他打斗过程中,看到万星月从车厢里出来了,正站在车头在看热闹。 他突然喊了一声:“尝尝我的毒粉!”然后两手向周围一挥,做了一个抛洒毒粉的动作。 围着他的六个人立刻屏住呼吸向四周散开。 宇文玉身上根本没有毒药,他的毒药在和老太婆打斗时已经用尽。这两天也没有时间配制毒药。 六个人只见他挥出双手,并不见有毒粉抛出,正要再攻上去,就看到宇文玉飞身上了马车,伸手按在了万星月肩头。 万星月正在思考把宇文玉抓住之后怎么折磨他,眨眼之间宇文玉就到了身边,紧跟着右肩头像是被压了块千斤巨石,双腿一软就跪在了车上。 宇文玉一手按着万星月,一手抓住马缰绳喝了一声:“驾!” 马听到命令立刻跑了起来。 这一转变发生得很快,六个人刚反应过来,宇文玉已经劫持万星月乘坐马车逃了。 “快追!”夏仁大喊了一声。 六个人上了两辆马车,朝着宇文玉就追了过去。 万星月如梦方醒一般开始挣扎。但是宇文玉的手就像铁钳,丝毫不放松。 “放开我!松手!”万星月又怕又怒地叫喊起来。 她好似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会功夫的,两只手也是可以打人的。 宇文玉喝道:“不要乱动!掉下去摔死你!” 万星月双手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推,说道:“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要找夏秋吗?你抓我干什么?” “我找她,也找你!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 “你找不到她的!你如果放了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你知道她在哪?” “我知道。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我怎么能不知道?” “你们一起逃出来的?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嘛!你只要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夏秋的下落。你如果不放我,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宇文玉上下打量一眼万星月,说道:“你说她是你妹妹,你为了自己却出卖她。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讲义气的人。像你这种出卖朋友,出卖义妹的人,我一般都是先奸后杀。不过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不杀你,你帮我找到秋儿,我就不杀你。” “什么出卖朋友?我根本就和她不熟。刚认识两天就不算朋友!如果不是那个什么鬼刀双魔,谁会认她做妹妹?你不是要找她吗?我帮你,你反倒怪我没义气。你真是不可理喻!” “鬼刀双魔?”宇文玉愣了一下,心中暗暗说道:“还真有鬼刀双魔?万老头说夏秋被鬼刀双魔抓走了,这丫头又说夏秋是和她一起逃出来的。到底谁说谎?” 万星月见他发呆,以为他被鬼刀双魔吓住了,说道:“我告诉你!鬼刀双魔和我们镖局是朋友。也是夏秋的朋友。你敢惹我们镖局,你就等着死吧你!你如果现在跪下来认错,我说不定还能饶了你。” “哼!鬼刀双魔来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他们?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他们到底有多厉害。你告诉我,夏秋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刚才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我告诉你,你说我没义气。我不告诉你,你又不高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再拖延时间,我先割了你的鼻子!” “那你答应我,我告诉你了,你就放我走。” “我刚才说得很明白。你帮我找到夏秋,我饶你一命。” “好。我说。她去洛阳了。” “去洛阳干什么?” “找郎中解毒。” “解什么毒?” “就是你下的毒。她说没有完全清除,要赶快找到郎中,要不然就没命了。” “哦?她这样说?”宇文玉也糊涂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毒要不了命。虽然不知道夏秋是怎么解的毒,但是既然醒了,那就是解了毒,不存在解一半留一半,所以夏秋是在说谎。 “我都告诉你了。她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放我走。” “好。我说话算话!我说饶你一命就饶你一命。现在我不杀你了,我们去找夏秋!” “我不去!我现在就要下车!你说放了我的,你不能耍赖皮!” “我说的是饶你一命,没有说要放你走啊!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记住?” “你说什么了?” “我说先奸后杀。我现在只是不杀你了。” “啊?你想干什么?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我是采花贼,你觉得我要做什么事,还要征求你同意吗?” “那我就死!” “好,你去死吧。”宇文玉松开了手,道:“你敢跳下车我就放了你。不过呢,你跳下去就算死不了,脸也一定毁容了。” “万星月望着飞快后退的路面,她胆怯了。她不是怕受伤,她怕的是毁容。” 突然,她的脑袋开始清醒了,她想起来自己不是弱女子,自己也是会功夫的。自己和宇文玉比起来,自己人高马大,宇文玉就像一个孩子站在她面前。 明着打不赢,偷袭还不行吗? 她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趁宇文玉看前面的路之时,她飞起一脚踢向宇文玉的后脖子。这一脚如果踢中,宇文玉不死也得晕过去。 第51章 夏秋失踪 万星月想一脚踢死宇文玉,于是这一脚用尽了全身力气。 宇文玉背对万星月,显然没把她当回事儿。 万星月身着红衣红裙,脚蹬红色绣花鞋,一道红光直冲向宇文玉。 宇文玉突然坐下,双手拉住马缰绳,嘴里喊着:“驾!驾……” 万星月一脚踢空,脚擦过宇文玉头顶的小辫子。 这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两下,万星月站立不稳,摔倒在车厢里。 宇文玉没有回头,说了句:“扶好!摔破了脸可别怨我!” 万星月虽然脸没摔破,但这一跤也摔得不轻。她揉揉摔疼的胯骨,坐起来望着宇文玉的后背,心中更是恼怒。 她在车厢里看了一圈,没找到能当武器的东西。又摸摸身上,摸到一块碎银。 她暗器功夫并不好,平时练飞刀,十有八九都打不中。但这次距离这么近,再差也不会失手。 她把碎银甩手扔了出去。 她瞄准的是宇文玉的后脑,这地方没衣服遮挡,还是要害,打中肯定没命。 银光一闪,宇文玉突然往前一趴,碎银擦着他的头顶飞出去,正好击中马的胯骨。 马疼得一声嘶鸣,突然就加了速。 万星月又一次跌倒在车厢里。“咚”的一声,她的头撞在了坐榻上。 她没有叫出来,这点痛她还是能忍的。 她捂着头站起来,从车窗探出头向后瞧,看到后面两辆马车也在疾奔,只是后面车上装载的物品太多,慢慢的就拉开了距离。 看来靠别人救她是没指望了,必须自己想办法自救了。 她后悔出门太着急,自己的剑和飞刀都没有来得及拿,现在赤手空拳又打不过宇文玉。这该怎么办? 她想来想去,还是要偷袭。 “宇文公子,你看这车就要散了,你不能慢点吗?” 宇文玉悠悠道:“刚才不是你着急要快点吗?要不然你怎么会拿出银子去打马屁股?你看那伤口还在出血,马已经生气了,不听使唤了。” “你不会驾车,我来。这是我的马,它听我的。” 万星月扶着车厢,小心翼翼来到车头挨着宇文玉坐下,从宇文玉手中接过了缰绳。 她望着马胯骨上的伤口,心疼地说道:“它太疼了。必须要给它包扎上药。你有药吗?” 宇文玉道:“你看我像有药吗?我两天没吃东西了。让它跑,跑得跑不动了就杀了吃。”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要吃我的马?再往前就有人家了!” “你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担心你的马?” “我怎么了?你说过要放我走的。” “你想杀我,我不准备放你走了。” “我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我背后有眼睛。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银子如果打中我,我现在已经死了。是这可怜的马儿替我受了疼痛之苦。” “你后面真的有眼睛?我看看。” 万星月扭头去看宇文玉的后背,看到宇文玉丝毫没有防备,突然出手一拳打向宇文玉的后脑。 宇文玉突然一转身,扑倒了万星月,也躲过了这一拳。 “万小姐,你真的要逼我现在就洞房吗?” 万星月怎么也想不到这么近竟然也失手了。她另一只手还抓着马缰绳,抬手用马缰绳去缠宇文玉的脖子。 宇文玉伸手抓住了马缰绳,坐在万星月身上,把她双手绑了起来。 万星月恐惧道:“你要干嘛?放开我!你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宇文玉正准备回身继续驾车,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说道:“好啊!我看看你怎么杀我。” 他伸手去抚摸万星月的脸颊。 万星月扭动着脖子,气愤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玉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女人总爱问这个问题?明知道答案还非得让我说出来。你不是说我碰你,你就杀了我吗?我现在碰了你,你怎么不杀我啊?” 万星月惊恐道:“你放了我吧。你不是喜欢夏秋吗?她如果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不会原谅你的,她永远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只要放了我,我帮你劝劝她,让她答应你。” 宇文玉想了想,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怎么相信你呢?” “我说到做到。我去过做不到……你就杀了我。” “好。我不但要杀了你。我还要扒了你的皮。” “那你快放开我吧。” “放开你可以。你如果再敢乱动,你就没有下次了。” “我知道。” 宇文玉解开了绳子,说道:“你来驾车。快点追上秋儿。” 万星月又接过缰绳,刚坐稳,就发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没有马,只有车。 “看!那就是夏秋的马车。” 宇文玉也看到了。不光看到了马车,还看到了马车旁边躺着一个人。那人看起来已经死了。 万星月也看到了那个尸体,惊呼道:“杨镖师?” “驭……”她勒住了马。 马车停稳,两个人跳下了马车。 地上的尸体确实是杨镖师。杨镖师死相很痛苦,嘴角的血还未干。 宇文玉撕开杨镖师的衣服,发现在杨镖师胸口有一个拳印。胸骨塌陷,骨头被一拳打碎,戳破内脏而亡。 “他被人震碎了五脏,对手是一位厉害角色,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死了。” 万星月心中发寒,说道:“是不是遇到劫匪了?好好的为什么会有人杀他?” “有几个人?” “什么?” “秋儿身边有几个人?” “三个。还有两个……” 万星月说着话,两眼向四周寻找,忽然就看到不远处草丛里好像也有个人。 她指着草丛失声道:“那……那里也有一个。” 宇文玉跑了过去,万星月在后面也跟了上去。 白镖师是被刀刺穿了后腰,刀还没有拔出来。 “白镖师?”万星月又惊呼一声。 宇文玉跳上了一棵树,站在树上向四周搜寻,没有发现夏秋和另外一个人的踪迹。 万星月望着贯穿白镖师身体的刀,忽然道:“这是小姜的刀。是小姜杀了他们。” 宇文玉从树上跳了下来,道:“谁是小姜?” 万星月道:“就是第三个人。肯定是他杀了这两个人,然后劫走了夏秋。” “小姜的功夫很高吗?” “他……”万星月摇摇头,道:“他们的功夫都没有我高。我一拳也打不死老杨。小姜更不可能了。肯定还有人,小姜有同伙!我就一直觉得他有问题!” 宇文玉听到她说这三个人都没有她武功高,心里就暗暗发笑,也能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秋被谁带走了。 这时追赶的两辆马车也到了,六个人跳下车又围住了宇文玉。 他们看到了地上的尸体,第一反应是宇文玉杀了他们。 夏仁道:“小姐快走!我们杀了他为杨镖师和白镖师报仇!” 万星月说道:“他们不是他杀的?是小姜杀了他们带走了我妹妹。” 宇文玉道:“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动手,我要找我的秋儿。你们如果想让秋儿死,那就继续和我打。耽误了救人的时间,老万头也饶不了你们。” 万星月对六个人说道:“救人要紧。先找到我妹妹再说。” 六个人也表示同意,纷纷蹲下来在地上寻找线索。 第52章 追踪 地上脚印纷乱,经梳理后发现了夏秋的行走路线。其最终落脚点在马车旁,距杨镖师尸体很近。 此外,杨镖师尸体旁有另一人的脚印,与白镖师的脚吻合。白镖师从杨镖师的尸体位置直接进入前方草丛,随后遭人杀害。杨镖师周围未发现小姜的足迹。 由此推断,杀害杨镖师的应是白镖师,而杀害白镖师的是小姜。 草地中无法识别脚印,从倒伏的草茎看,只有小姜一人。夏秋则凭空消失。 目前唯一的线索是小姜。 八人都非追踪高手,仅能找到明显足迹。然而,林子中并非全是易留足迹的泥土地,一些枯叶和坚硬的地面毫无痕迹可循。 寻不到足迹也就失去了追踪方向,众人无奈只得停下了脚步。 万星月道:“分头找!肯定是往前去了。穿过此林子必定有足迹。” 宇文玉自顾寻找,对镖局众人的行动毫不关心。 镖局六人谨遵命令,呈“扇”形散开,低头搜索前进。 这是个绝佳机会。万星月怎会坐以待毙?她悄悄出了林子,解下一匹马,直奔百花镇而去。 遭遇危险时,每个人都会想到同一个地方——家。再多的苦难,一旦回家,便会充满信心,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是如果家里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妻儿老小,那么家也就失去了该有的感觉。回不回家都一样了。 万安镖局内,除却丫鬟与几名家丁,已别无他人。 见万小姐狼狈而归,众人皆大惊失色,原本肃穆的氛围,更添几分紧张。 万星月不语,急奔至父亲房门前,正欲叩门,又有一男家丁跑来道:“老爷不在家。小姐且歇歇,我去为小姐倒茶。” “我爹去哪儿了?” “去了晋阳。镖昨日才接,本不去的,但有约在先,老爷重诺,故亲自前往。” “晋阳?此镖不是由二少爷负责吗?他也去了?” “二少爷去救大少爷了。大少爷归途遇劫匪,身负重伤,坠入河中,生死未卜。” 万星月原想归家求救,却不想家中遭此大变。她一时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家丁问:“小姐怎一人归来?夏小姐呢?” “丢了!家中还有几人?” “小姐是要寻夏小姐吗?家中现余十一人。若人数不够,我可在外再寻人来。” 万星月略作思索,道:“我去找我哥。快些做些吃食来。” “是是是。小姐稍等。” 家丁应着,退下了。 万星月回房收拾换行装细软,沐浴更衣后,匆匆用饭,背上包袱,换马,向晋阳而去。 她告知家丁去找夏星童,是恐宇文玉再来问询她的去向。故而佯称去找万星童,实则她的目的地仍是武当山。 在去武当山之前,她必须把发生的事告诉万总镖头,不然等夏秋出了事再解释就来不及了。 她不知道晋阳怎么走,但是方向她还是知道的。 她从树林里跑回家,已经用了一天半时间,这一天半时间里,宇文玉和六个镖局的人也都走散了。 镖局的六个人发现万小姐不见了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被什么人给抓走了。后来看到马也少了一匹,就知道万小姐肯定是丢下他们逃了。 宇文玉也发现万星月逃走了,但是他一心想要找到夏秋,也没有去追万星月。 镖局的六个人就为难了。一边担心夏秋出事,一边又担心万星月遇到危险。 经过六个人商议,决定分成两队,一队由夏仁带领两个伙计继续寻找夏秋。另一队由黄镖师带领两个伙计回去保护万星月。 夏仁带着两个伙计穿出了林子,看到宇文玉正站在前面一条小路上四下观望。 他们不想和宇文玉离得太近,看到宇文玉不动,他们便也停了下来。 一个伙计指着地上说道:“看,这有两个人的脚印。” 地上是一大一小两个脚印。不过脚印的方向是相反的,就像是两个人面对面紧贴着站在一起。 再看旁边,还有被坐过的痕迹。看来是两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夏仁沉声道:“是小姜扛着夏小姐。夏小姐想必是被小姜打晕了。此獠,当真色胆包天!待寻到他时,看我如何收拾他!” 伙计言道:“姜镖师平素不似那般人,他怎会杀了两位镖师又劫走夏小姐呢?其中或有内情。夏兄,我以为切不可冲动,待找到他后,先问明情况再动手。万万不可产生误会。” 夏仁道:“我晓得。我等皆是镖局之人,自也不愿他是那般人。夏小姐乃好女子,万不可被恶徒欺凌。” “是,夏小姐心地善良。我等还是快些去寻找吧?片刻后天便黑了。” 夏仁摆了摆手,道:“你们看,宇文玉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比我等都焦急,想必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我等跟上他便是。” 宇文玉回头看了三人一眼,说道:“你们快过来,你们镖局的败类就藏匿在附近。你们喊话让他自行出来。他若乖乖出来,我或可饶他一命。若是被我找出来,定然将他剥皮抽筋。” 夏仁和两名伙计走了过去,说道:“宇文公子,你如何能肯定他们就在附近?若是早已逃之夭夭了呢?” 宇文玉道:“绝无可能。你看地上的脚印,已显凌乱。这说明小姜体力不支,他背着夏小姐走了如此之远,已然没有余力了。” 伙计说道:“光看脚印有何用?说不定人早就跑了。” 宇文玉道:“我们发现白镖师的时候,他身上血迹还尚未干,可见我们抵达时,他刚遭毒手。我们寻觅至此所耗时间并不长,小姜不可能如此迅速恢复体力。” 夏仁觉得他言之有理,遂环视四周,沉声道:“小姜!我知你能听见。出来吧,莫要躲藏。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你我仍是兄弟。我们皆知你本性善良,断不会无故杀害老白。” 言罢,不远处草丛中传来“沙沙”之声,似有人走动时,裤腿与杂草摩擦所发。 夏仁当即率领两名伙计,循声追去。 第53章 半条命 草丛中有一道血迹,血迹所经之处,小草皆顺着血迹的方向倒伏,形成了一条明显的爬行痕迹。 夏仁与两名伙计循着痕迹,很快就发现了正在向前爬行的小姜。 “小姜!”夏仁高呼一声。 同时,三人发现小姜双腿脚腕已断,只能靠两条胳膊和膝盖前行。走近后,他们看到小姜的两只手腕也已断裂。 “小姜……”夏仁的语气充满同情。 小姜没有停下,依旧向前爬着。随着爬行的动作,他的手脚在地上来回扭曲摆动,痛苦不堪。 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夏秋的失踪可能与他无关。 三人快步上前蹲下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小姜,你……” 夏仁话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小姜的脸,震惊得无法言语。 小姜抬起头,他的双眼已被挖去,只剩下血淋淋的两个眼窝。嘴里塞着布团,已被鲜血染红。 “小姜,这是谁干的?” 夏仁说话间拔掉了小姜嘴里的布团。布团一除,一股黑色淤血从小姜嘴里喷涌而出,小姜的舌头也已被割断。 三个人都傻了眼,他们从未见过被折磨得如此惨状的人。 小姜扭动着头,试图聆听两边的声音,然而他什么也听不到,耳朵里也在淌血,耳膜已被刺破。 宇文玉在一旁看着,也不停摇头,说道:“他不行了,给他个痛快吧。下手的人比我还残忍。” 夏仁扶住小姜,眼圈发红,怒声道:“他是我兄弟,他还没死!” 三人顾不上寻找夏秋,背起小姜按原路返回,将小姜放进车厢,驾车向百花镇驶去。 宇文玉仍立于原地寻觅线索。他见小姜惨状,对夏秋的担忧更甚。 然而,所有踪迹至此消失。带走夏秋之人轻功卓越,武艺定然不凡。 宇文玉叹息道:“秋儿,你我缘分恐已尽。我已竭尽全力,你为何要逃?家中安适,偏要出走,这外头的世界,岂是你能应对的?唉!还是回去寻万小姐吧。” 言罢,他转身沿原路返回。 此时,天已阴沉,风也骤起。 闷热的天气,转瞬变得凉爽,甚至有些寒冷。 在宇文玉前方百步之遥,有一浅浅山洞。山洞甚小,人即使躺在最里边也会被雨淋。 雨是随风卷入的。阴冷的狂风,卷着冰凉的暴雨,洒入这小小的山洞内。 夏秋躺在山洞中,突然睁开双眼。她只觉胸口烦闷,腹中难受翻滚,一张口,吐出一口暗红的鲜血。 血吐出后,她觉着舒适许多。 然如此大雨,已将她浑身湿透,冻得她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 她的身躯寒冷,心更寒。 自她在马车旁晕倒,至进入此山洞,这短短一段路,让她更清晰地认识了外面的世界,亦或说,让她那单纯清澈的心,变得复杂混浊起来。 这段经历,是她的秘密。为守住此秘密,小姜已付出惨痛代价。 无人能想到,小姜的舌头是他自己割掉的,双耳是夏秋用树枝戳破的,眼睛亦是夏秋用树枝扎瞎后亲手挖出的。 夏秋望着自己的手,难以置信自己竟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但若不如此,小姜唯有一死。 小姜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也想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这样就能让小姜活下来,活着总比死了好。 雨过天晴,太阳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 金色夕阳柔和温暖,就像父亲宽厚的肩膀。 夏秋走出山洞,望着陌生的山林她觉得好孤单。 山上雨水汇聚于山脚下,形成一条小溪。 她掬起溪水,轻啜两口,见四下无人,趁夕阳余晖,迅速褪下湿透衣物拧干后复又穿上,而后坐在石头上,沐浴阳光晾晒衣物。 她已确定自己的身世,乃是聂不悔之女。从镖师口中,她听闻的是对聂不悔的恐惧与愤恨;从胡萍和夏二口中,听到的亦是对聂不悔的惧怕与诅咒。 杨镖师闻得她是聂不悔之女,便如疯魔般欲杀之而后快。 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善良女孩。 连如此女孩,都因其父是聂不悔而遭杀身之祸,足见这些人对聂不悔的恐惧之深。 那么,聂不悔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些武林人士杀了与聂不悔有关的所有人,难道他们就是正义之士吗? 夏秋深思熟虑,决定前往洛阳,期望能了解更多关于父亲的情况。 一介弱女子,身携十几两银子,不识路途,仅知大概方向,此方向还是万星月所告知。她能否抵达洛阳? “咕噜噜……”此时,她的肚子发出叫声。 荒山野岭,何处可寻食物?或许前方不远处便有村落,至村落便可果腹。 她朝着西北方继续前行,天色渐暗。 雨后的山林,处处湿漉,她的鞋子亦已湿透,脚底浸在浸水的鞋中,早已发白起皱。 望着漫无边际的山林,她又后悔了。那个山洞虽然又小又湿,至少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现在没有了山洞,今晚只能躺在这泥水里睡觉了。 泥泞的地面肯定不能躺,所以她只有继续往前走,走到月亮升起,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她停了下来,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又找了一块青石搬到树下来坐。 鞋子还是很湿,只能脱去鞋子去掉袜子,让发白起皱的脚慢慢恢复。 月亮很明,各种小虫在四周不停地鸣叫,听着这些虫子叫声,夏秋也不觉得那么恐惧了。 然而,一个女孩在这荒山野岭中完全不害怕,实非易事。她竭力不去想那些恐怖之事,竭力让自己心境安宁,而后开始运功修炼。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可做之事。日后,或许也将成为江湖中人。若不尽快学会武功,恐怕难以长久存活。 荒山野岭中,最怕的便是骤然安静。不知为何,四周的虫鸣戛然而止。 夏秋已然全心投入练功之中,并未察觉四周突如其来的静谧。她依旧纹丝不动地闭着双眼,端坐于此。 草丛中传来物体与地面摩擦之声,间或可闻枯枝落叶被压断的清脆声响。 夏秋蓦地睁开双眼,只因内急,欲行方便之事。岂料,双眼刚一睁开,便见前方六尺开外之处,趴着一条巨蟒。 那巨蟒身躯粗壮,身体有水桶般粗细,身上泛着淡黄色的光芒。 巨蟒此刻正昂着头,用它那如拳头大小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夏秋。 于这一瞬,夏秋只觉通体生寒,不敢稍动,直直地望着巨蟒。心中不停祈祷,但愿这仅是一场梦。 第54章 金麟龙蟒 民间素有传闻,凡动物生长至一定年岁,便可通灵性。若其寿命绵长,更能化为精怪。 眼前巨蟒的年岁难以估量,但如此庞大的身躯,定然无人曾目睹过。 夏秋从未见过蟒蛇,连小青蛇也只是耳闻。她万不曾料到,世间竟有如此巨蟒。 巨蟒似乎并无攻击之意,兴许它在这山中孤独无依,今日难得遇人,便不舍吞食。亦或它从未见过人类。 夏秋与它对视片刻,见其并非凶猛之相,圆圆的头甚至有些可爱。再看那双眼,目光之中尽是温柔。 她吓得发软的双腿,逐渐恢复了知觉。手扶着树,缓缓站起,一点点向后退去。 巨蟒望着她,也缓缓挪动身躯,尾随而行。 夏秋不敢再动,停下脚步试探道:“你是否也无家可归?大雨是否淹没了你的家?我也没有家了,不知今后如何是好。我饿着肚子也想吃东西,你莫要吃我,可好?你不吃我,我也不吃你。你走吧。” 巨蟒仿佛听懂了,转身慢慢爬走。 它的身躯修长,待尾部从夏秋面前经过时,夏秋发现它的尾部有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正从中流出。 “你真可怜。”夏秋心中叹息,准备穿鞋离开。 此时,巨蟒来时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奔跑声。 这是人的声音。 夏秋兴奋异常,终于见到人了。 明亮的月光下跑来一个黑影。从此人轮廓看来,这人相当魁梧。 魁伟壮汉片刻便至夏秋近前,手提开山斧。斧柄三丈,斧头乃黑钢所铸,形如折扇展开,观之重十余斤。 月晕中,其人仿若传闻之猛张飞,犷悍异常。 夏秋心生怯意,伫立原地,不敢稍动。树荫下,她立身暗处,惟愿此汉不见其踪。 那巨蟒闻声遽然回首,凝望壮汉,目中尽是哀求之意。 壮汉举起斧子,对巨蟒言道:“你还想逃!能逃往何处?我养你三十年,以诸般名贵草药相饲,多年心血只为今日!我吃了你便可功力大增,定可夺取天下武林大会新盟主之位!” 巨蟒见大汉再次举起斧头,迅速溜到夏秋身后,宛如遭遇危险寻求母亲庇护的孩子。 夏秋起初吓了一跳,以为巨蟒要攻击自己,而后便明白了它的意图,它这是在向自己求救。夏秋惊叹这条蟒近乎成精,竟晓得求救。可她无能为力,本已成功躲避,却因巨蟒而暴露。 大汉这时才发觉树下还有一人,由于夏秋站在阴影中,他仅能瞥见一个人影。大汉吓了一跳,用斧头指着夏秋,吼道:“何人!还不滚出来!躲在树下,莫非是想吓死老子?看我一斧头将你劈成两半!” 大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夏秋浑身一颤。 “大哥,我是过路的,迷失了方向。绝非有意惊扰你。” 夏秋的声音轻柔,与大汉相比,宛如绵羊遇上了猛虎。 大汉一听是个女子,瞬间结巴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夏秋提着鞋子走出,不敢与大汉对视,低头说道:“大哥,前方可有村子?我想去前方借宿一晚。” 大汉借着月光端详了夏秋一番,或许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竟然羞涩起来。 “姑……姑娘……往前走便是村子。” “多谢大哥。”夏秋穿好鞋子转身离去。 大汉望着夏秋的背影,犹豫片刻,随后跟了上去。 夏秋听到大汉的脚步声,心中再度紧张起来,脚步也加快了。 大汉亦加快步伐,始终与夏秋保持八九步的距离。 夏秋走得匆忙,突然被石头绊倒,扑倒在地。起身时,发现手掌破皮,膝盖也疼痛难忍。 回首望去,只见那大汉也止住脚步,他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自己。 夏秋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何跟着我?若再尾随,我便与你拼命!” 大汉赶忙说道:“路太黑,我恐你再走错路。” “你……你是想送我?” 大汉挠挠头,羞涩道:“我现下无事。” 夏秋这次没有低头,故而看到了大汉的手足无措。也看出了大汉虽外表凶悍,内心实则如大男孩一般,更是一个见到女子就会害羞的男孩。 通常,此类男孩都心地善良。只是不善表达内心感情,更喜以实际行动传递自身情感。 夏秋虽未与男子有过接触,但胡萍和夏二曾对她讲述过不少民间故事,从这些故事中,她对男人也有了一些认知。加之她在夏二院子里看到的那本书,让她对男人有了更多了解。 “多谢大哥。你是否要杀那条蟒蛇?” 大汉这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说道:“我先送你回去,它逃不掉的。回来再杀它。” “大哥,我见它甚是可怜。它似乎能听懂人言。你能否放了它?” “它是我所养,我也不舍得杀它。可我要参加武林大会,只有吃了它的肉,我方能功力大增。” “食蟒蛇肉怎会增长功力?”夏秋全然不信此种说法,续道:“你所闻皆为传言,要增长功力唯有勤加练习。” “这是真的。我爷爷便是如此。这条蟒蛇也并非普通野生蟒蛇,它是千年难遇的‘金麟龙蟒‘。” 夏秋并未听过金麟龙蟒这个名字,她只对增强内功颇感兴趣,问道:“那你爷爷功力如今一定很强喽?” “我爷爷已经去世了。他过于着急,最后一次吃得太多,身体受不住,经脉爆裂,十几年前已经不在了。” “那就是说就算是真的能增加功力也很危险。大哥你是好人,我可不想你为了增长功力也丢了性命。你就饶了它吧。” “那……那好吧。” 大汉自己也不知为何就应允了。只觉心中舒畅,此种感觉前所未有。往昔遇见的女子,无人与他交谈超过三句。 “姑娘,你……你来自何处?” “我从百花镇而来。” “百花镇?哦。你欲往何处?”从大汉的神情来看,他显然不知百花镇的所在。 “我要去往很远的地方。你可知洛阳如何前往?” “洛阳?我不知道。你要去洛阳?” “正是。听闻洛阳距离此地甚远。请问大哥,前方是否有村庄?” “有。再行一个时辰即可抵达。” “那我不去了。太远了。待天亮后我再启程。大哥,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吧。” 大汉略作迟疑,道:“好。你诸事小心,此地多毒蛇。我让‘稻穗’伴你左右。” 夏秋正疑惑“稻穗”所指何物。只见大汉吹了一声口哨。 哨声过后,巨蟒再度现身于大汉面前,抬起头在大汉身上轻轻摩挲,宛如温顺的猫儿。 大汉对巨蟒说道:“这位姑娘不让我杀你,我便不杀你了。你就陪着这位姑娘,莫让毒蛇伤了她。” 巨蟒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夏秋,也对夏秋点了点头。 夏秋惊愕得目瞪口呆,如此神奇之事,她简直难以想象。 “大哥,它便是稻穗吗?” “没错。它的名字就叫稻穗,有它在,其他蛇不敢近身。” “多谢大哥。”夏秋又对巨蟒说道:“也多谢你,稻穗。” 大汉接着说道:“它的信子碰过之物你切不可食用。否则必死。” 夏秋又惊诧道:“它竟也有毒?” 大汉道:“它与普通蟒蛇不同,其他蟒蛇无毒,它却有毒。它的毒在涎液之中,剧毒无比。被它信子碰过的东西如若误食,便会即刻丧命。” “哦。我知道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夜色已深,大哥你快回家吧。” 大汉内心里是想留下来,可是他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理由,即便有合适的理由,他也说不出口。 他提着斧头转身走了。 第55章 中毒 巨蟒虽具灵性,但毕竟非猫非狗,给夏秋之感仍有恐惧。 也许可以为其包扎伤口,以获其更多信任。 夏秋身上没有绷带布条之类可以包扎伤口之物,只得从裙摆扯下一条布料,为巨蟒尾部伤口缠了一圈。 巨蟒温顺地看着夏秋为它包扎伤口。夏秋也十分好奇大汉是用何种方法使冷血动物如此乖巧。 有巨蟒在,周围虫鸣也稀疏许多。 望着巨蟒,夏秋不禁又想起大汉说过的话。 她心想:“吃了这巨蟒可功力大增,果真是如此吗?若真如此,那我吃了它,是否无需再慢慢修炼内功?” 夏秋虽有此想法,但是并没有真想去吃此蟒蛇。如此乖巧之蟒蛇,她又如何舍得被吃掉?一旦吃多了也许就如大汉爷爷般暴毙身亡。 夏秋想到食物,腹中又“咕噜噜”作响起来。 她揉了揉肚子,站起身来,凝望着大汉所指的村庄方向,心中颇为纠结:“算了,此时前去,恐怕也找不到吃的了。这么晚了,村里人肯定都歇息了。” 她又坐下,看着蟒蛇说道:“你可知道何处有吃食?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 她说完,不禁又叹息道:“你若能言语,便可做我的朋友。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巨蟒似乎并未听懂,它用身躯围绕着夏秋在地上绕了一圈,然后趴在地上不动了。 “你是在保护我吗?你真好。比我所见过的人都要好。他们都欲取我性命,都想杀我,都在骗我。唯有你不会骗我,还以身躯护我。你若是人就好了。对了,若你能化为人形,你是男子还是女子?” 夏秋将巨蟒视作朋友,喋喋不休地与它说着话。 巨蟒睁着眼睛,仿佛在倾听,或许它也能感受到夏秋与它的命运相同。 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说不定一觉睡下,便再也无法醒来。 天快亮时,夏秋犯困了。她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已是天光大明。 她坐起身来,发现巨蟒已然不见踪影。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也未见巨蟒的身影。 “莫非是我在做梦?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夏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突然发觉自己的裙摆短了一截。 这绝非是梦境。也不会是幻觉。 忽然,她发现旁边树下有一颗蛇蛋。这蛇蛋宛如一个十几斤重的西瓜那般大。 她从未见过蛇蛋,更未见过如此大的蛋。 “这是什么?像是鸡蛋。什么鸡能产下如此大的蛋?此处有一只极大的鸡?” 她又扫了一眼周围林子。 周围很安静,一个会动的活物都没有。 她肚子在叫,已经饿得顾不了太多了。她拿起石头在蛋壳上砸开了一个口子。白色的蛋液立刻就流淌了出来。 她趴下喝了两口。味道很腥,一点也不好喝。 摸摸身上有火石火镰。又找来一些干的树叶枯枝围在蛇蛋周围,点着火便开始烤蛇蛋。 蛇蛋慢慢冒出了热气,蛋液逐渐凝固成块。 半熟后的蛇蛋吃起来比生的好吃多了。她一口气吃了快一半。 填饱了肚子继续赶路。 就在快要走出林子时,忽然肚子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疼得蹲了下来。 那蛋是否有毒?为何腹部如此疼痛?那究竟是何蛋?蓦地,她似有所悟,言道:“莫非是蛇蛋?曾闻娘亲言,蛇也会产卵。我为何又呼她为娘?她非我娘亲!她是残杀我家人的仇人!” 雨后林间,蘑菇丛生,距她仅两步之遥,有小片蘑菇生长。 她捂着肚子,蹒跚而行,抓起蘑菇便塞入嘴中。 她并非饥饿,只为自救。她寻思腹痛或因蛇蛋未熟而起,进食他物或可缓解。 吞食十几口蘑菇后,又抓了两把青草塞进嘴里。 此刻,她疼得浑身冒汗,如刀在腹中搅动。 她想起老太婆所言,这一年内她将受全身疼痛的折磨。 她已无法判断此次疼痛究由何因所致,孤身处于这幽静林子,遇到任何事都只能自己解决。 她眼下毫无办法,只能强撑,挺得过去便可捡回一命,挺不过去唯有命丧于此。 疼痛持续时间不长,逐渐减轻,而后浑身燥热,如被置于火上烘烤。 光天化日之下,身为女子,她无法宽衣解带散热,只得寻了一处水坑躺下。 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伴着大汉焦急的呼喊:“姑娘……姑娘……” 夏秋热得快要晕过去了,头晕晕的说道:“我在这!” 大汉顺着声音找到了躺在水坑中的夏秋,松了一口气道:“你为何躺在水里?” 夏秋的脸已热得通红。她答道:“我全身发热。感觉快要烧着了。” 大汉又慌张道:“你是不是吃了稻穗下的蛋?” 夏秋道:“我是吃了。我吃了之后才想到那是蛇蛋。” “这可遭了!我赶过来就是怕你吃它的蛋。那不是普通蛇蛋,有毒的。” “我要死了吗?有解药吗?” “解药就是稻穗自己。吃它一块肉就能解毒。” “啊?那怎么办?” 大汉没有回答,向林子深处吹了声口哨,巨蟒很快就从远处跑了过来。 大汉举起斧子就要砍。 夏秋忙摆手说道:“不要!” 大汉停住了,说道:“只有它能救你。” 夏秋道:“它是我朋友。我不想因为我的错去害死我朋友。我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也没有朋友,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死了也是种解脱。它不能死。” 大汉动容道:“姑娘,你怎么……你是人,它是蛇,你的命重要。” “它是我朋友,我觉得它和我的命都一样。万一我真的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吧。谢谢了。” “唉!”大汉长叹一声,突然举起斧子砍向自己胳膊。 夏秋惊呼一声,但是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大汉的胳膊砍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他说道:“快,喝我的血。” 夏秋不敢喝,发呆道:“你让我喝你的血?” 大汉道:“快,血能解毒,喝完了再说。” 夏秋快要挺不住了,为了活下去,她别无选择。她张开嘴,用嘴接住了流淌下来的血。 过了没多久,她感觉身体舒服好多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夏秋站起身,从水坑里走了出来。 “稻穗是我家养的第五条蛇。我小时候就吃自家养的蛇肉。为了避免中毒,爷爷配制了一种解药,这种解药我从小就被爷爷逼着吃。说是可以改变身体,让自己百毒不侵。所以我的血可以抵抗稻穗的毒。” “谢谢你。”夏秋忙又撕下裙摆,给大汉缠住了伤口。 大汉道:“姑娘,我已经打听过了,去洛阳的路很远。你一个人恐怕会有危险。我要去武当山,我……我可以……送你一段。”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脸已经红得发烫。 夏秋很感激大汉的救命之恩,又听大汉这么说,心中也很感动,说道:“大哥,我叫夏秋。你怎么称呼?” “我叫宋罡。” 第56章 丫鬟 小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杜神医检查完伤势之后也是频频摇头。 见此反应,围观众人的心也沉了下去,个个叹惜不止。 夏仁问道:“杜神医,此人尚有气息,恳请您务必施救。只要能撑到万总镖头归来便可。” 杜神医答道:“他的伤势本不致命,只因失血过多,气血两虚,又兼路途颠簸,致使伤势加重。其外表看似仅手脚折断,耳、眼、舌被毁,然实则内脏也受损。有人欲致他于死地,且不想他人知晓。” 夏仁道:“杜神医,在下不甚明了,还望您明示。您是说有人暗中加害于他?我等一路同行,并未有人动手脚啊。” 杜神医轻轻摇头,道:“并非你们几人。以你们的功力,尚做不到如此。此乃一武功高强之人所为,先是将他变为废人,又暗自运内力震伤其内脏,却又不令他即刻毙命。其手法恰到好处,如若是寻常郎中,恐怕也难以发现其真相。” 夏仁与随行的两名伙计皆茫然无措,实难料想害小姜之人竟如此狠毒,且又如此费解。 夏仁道:“杜神医,难道就毫无办法了么?” 杜神医道:“办法也有。不过……仅能令他支撑五六日。五六日之后,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夏仁忙说道:“好,那就请杜神医赶快医治。” 杜神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拔掉木塞倒出两颗红色丹药。 “这两颗药你给他喂下。我再开几副方子。” 夏仁接过药,在伙计的帮助下,掰开小姜的嘴,用水把药灌了下去。 杜神医在一旁开好了四副药方。对夏仁说道:“一个时辰之后他如果醒了,就按照这第一个方子给他煎药,如果没有醒,就按照这第二个方子给他灌药。 他的眼睛每天按照这第三个方子换一次药。手脚按照这第四个方子两天换一次药。耳朵总棉花塞上,三天后再把棉花拿出来。” 夏仁谢过杜神医,付了银子送杜神医离去。 伙计们开始抓药煎药,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夏仁这才想起万小姐和黄镖师,立刻询问丫鬟。 丫鬟说道:“小姐去找星童少爷了。黄镖师在你们回来之前就离开了,说是要去保护小姐。” 夏仁还未说话,就听到宇文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星童少爷在哪里?” 话音落,宇文玉走了进来。 夏仁道:“宇文公子,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夏小姐了?” 宇文玉对此称呼颇为满意,言道:“你乃知礼之人。若众人皆如你般知礼,我亦无需总动怒了。你等与我并无冤仇,并非敌人。我来这里,只为告知你等,夏小姐已被一高手带走。我并不是不想找到她,实乃无能为力。万小姐尚欠我债,我是来讨债来了。” 言罢,他看向丫鬟,问道:“你刚才说万小姐去了哪里?” 丫鬟紧张地看了一眼夏仁,见夏仁对她使眼色,忙道:“小姐寻老爷去了。” 宇文玉摇头道:“你一小婢,竟敢骗我?我既已问你万星童去处,就是听到了你们谈话,不料你竟还敢欺骗于我,真是愚蠢至极!如你这样活着也是太累,不如我将你们全杀了,你觉得怎样?” 夏仁深知此时若真动起手来,绝难抵挡宇文玉。 他忙道:“宇文公子息怒,此小婢不知实情。待我问她。” 他对丫鬟道:“小花,你是什么情况?这是宇文少爷,是小姐好友。我令你实话相告,你为何还要说谎?还不快向宇文少爷道歉?快点告诉语宇文公子万小姐的去向。” 丫鬟也慌了,她不知道夏仁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是让说实话还是不让说实话。 刚才说了谎话被识破,她现在只能说实话了。她说道:“小姐去找星童少爷了。星童少爷去了宁波府。” 宇文玉点点头,对丫鬟说道:“做人要诚实,等到我和万小姐入了洞房,我回来找你。” 宇文玉转身一跃而出。 夏仁看着宇文玉离开,然后问丫鬟道:“小姐去哪了?” 丫鬟一脸不知所措,道:“去找星童少爷了。星童少爷去救大少爷了。” 夏仁一惊,说道:“大少爷不是去了宁波府了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丫鬟紧张道:“你不是让我说实话的吗?我说谎他识破了,我只能听你的,就说了实话。” 夏仁急道:“你真是太笨了!你没有听出来我是让你说谎吗?你随便说一个地方他宇文玉又不知道真假,你真是要害死小姐吗?” 这时,房顶又传来宇文玉的声音:“谢谢你们,看来你们没有骗我。我这次真走了,去找你们小姐入洞房去喽!” 宇文玉这次真的走了。 丫鬟心虚道:“就算我刚才说了谎,不也是不行吗?他都听到了。” 夏仁也没有想到宇文玉还能回来,看到丫鬟还不认错,心中火起,道:“他是狡猾,你也是真的太笨!不但苯还嘴硬!错了你就认错,你瞪着眼干什么?不服?” 丫鬟也生气道:“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少爷,也不是管家,你我都是一样的身份。你不是会武功吗?你怎么不和他拼命?小姐出了事也有你的责任!” 夏仁不想和女人争吵,转身出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丫鬟见他离去,不禁言道:“担忧小姐出事?小姐那般还会出事?早该受人欺凌了,看她此后还能否天天责骂于我。” 话毕,她突然想到床上尚有小姜,若是被小姜听到并告知小姐,自己恐小命难保。 她行至床边,低头看了一眼小姜,说道:“你可听到我说话?算了,你既听不到,也看不到。”她略作停顿,又道:“倘若你听到该当如何?对,你已没了舌头,无法言语。如此我便放心了。你落得这般田地着实可怜,若我是你,宁可一死了之。你是否难受?需不需要我相助?死了便不再痛苦了。” 丫鬟伸手捏住小姜的鼻子,说道:“你们镖师没一个好人,我等皆是下人,你们有何资格责骂于我?你死莫要怪我,要怪就怪夏仁,我斗不过他,还斗不过你吗?他要救你,我偏要杀了你!” 第57章 带血的布片 夏仁和一个伙计端着两碗药来到了小姜房间。 房间内只有小姜一个人,丫鬟小花已经离开了。 “小姜……小姜……”夏仁轻轻摇晃了小姜几下。 小姜一动不动。 夏仁对伙计说道:“一个时辰了,他没有醒,把你那碗药灌给他喝。” 伙计答应一声,和夏仁一起扶起小姜,用勺子一点点把药灌进小姜嘴里。 药汤流进小姜嘴里,没有往下咽。 两个人的心一沉,马上去检查小姜的脉搏,发现小姜已经断了气。 夏仁摇摇头,道:“还是没有撑过去。这个凶手太狠毒了。” 伙计道:“夏哥,我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断了他的手脚,又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听到,不让他看到。按照常理,这应该是他知道了什么重要秘密,对方这么做是为了封口。可是直接杀了他不是更省事?如果不想杀他,又为什么偷偷震伤他内脏?这太离奇了。” 夏仁道:“秘密就在小姜心里,可惜他什么也不能告诉我们了。通知所有人,为小姜准备后事。把他父母也接过来,先不要告诉他父母实情,等来了之后再说。” 伙计应了一声,通知院中丫鬟家丁为小姜准备后事。 镖局里一下子就忙了起来。按照镖局的规矩,镖师死后不管是不是病死还是被杀,都要把后事办得隆重一些。这么做,也是表达镖局对每个人的情深义重。 小姜的父母和两个哥哥嫂嫂,以及侄女侄子都来了。走到镖局门口,看到门上挂着白绫,灯笼也换成了白色,他们心里也就明白了。 小姜的父母已经七十多岁,看到眼前的情景,脸色立刻就变得悲痛起来,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他们没有哭,心痛到极点已经哭不出来了。 两个嫂嫂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对于这个小叔子没有什么情感,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作叔嫂情深的。 他们嚎啕大哭,拉着自己十几岁的孩子也一起哭。 两个哥哥扶着父母走进院子,来到了小姜房间。 小姜脸上盖着白布,身上没有盖被子。 他母亲来到床前,伸手把白布扯掉了。 小姜双眼还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殷殷血迹。 “儿呀!你醒醒啊!你怎么了?怎么睡这么死啊?快醒醒,再不醒,别人还以为你死了。快点起来啊!儿子!老三!听到了吗?娘来看你了。你快说句话啊?” 老太太说到最后泣不成声,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抱着儿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父亲在后面也是满面泪水,已经悲痛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身子一歪,夏仁立刻扶住了他。 “姜叔,节哀。姜叔!” 夏仁发现老姜头翻了白眼,身子瘫软得像抽走了骨头。 老姜头的两个儿子赶快过来扶住:“爹……爹……” 夏仁立刻吩咐伙计去请杜神医。 老姜头被抬到了另一个房间,由大儿子和大儿媳照顾着。 夏仁安顿好老姜头,刚要出去,姜家老大叫住了他。 “夏镖师,我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 夏仁还没有查清事情之前,他也不想说太多。他说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那帮人武功高强,我们好几个人都受伤了,小姜也被打成重伤。送回来就请了杜神医来给医治,但是他伤得太重,最终还是没有撑过去。” 姜大嫂沉凝道:“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若是病死,那也无话可说,我们拉走埋葬便是。可他是在押镖途中被人杀害的,他在镖局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就这么没了,此事该如何处置?” 夏仁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是想要钱,从当前情形来看,确实应该给钱。这也是镖局定下的规矩。 然而,夏仁只是一名镖师,在家中做不了主。 他回应道:“姜大嫂,按照镖局的惯例,镖局会给一部分银两,姜兄弟自然也不会少。” 姜大嫂面露喜色,说道:“我并非此意。哎,你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话说回来,我公婆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常年需要服药。这钱是给他们买药的,我们一文都不会拿。如今药铺的药价颇高,钱少了也买不了几副。夏兄弟,这钱能给多少啊?” 夏仁见过不少女人,如姜大嫂这般的女人,他也遇到过几个。他心中虽有厌恶之情,但也不好表露出来。 “姜大嫂,这个银两数目是根据逝者平日里的表现定的。具体多少,这需要总镖头来定。总镖头不在家时,星童少爷也可以定。因为姜兄弟和我都是星童少爷的人。” 姜大嫂问道:“星童少爷和万老爷何在?我怎么未曾见到?莫非他们藏匿起来了?” 夏仁答道:“总镖头与少爷小姐在我们归来时,因要事已先行离开。待事毕后便归来,家中之事,他们尚不知晓。我们先将姜兄弟安葬了吧,暑热难耐,尸身不宜久置。” 姜老大道:“既是如此,便依你所言。先安葬姜兄弟吧。我们信得过万老爷的为人。其余之事,日后再议。” 夏仁辞别二人,来到小姜房间。 姜老二正与母亲一同为小姜更换衣物,姜二嫂和两个八九岁的孩子立于一旁。 夏仁对姜二嫂道:“小姜已逝,你若有何需求,尽可提出,此乃镖局规矩。镖局定当竭力相助。” 姜二嫂叹道:“并无他求。只求尽快料理后事。听闻镖局会给亡故镖师家属发放银子,我只有一个要求,这笔银子务必交予我公婆,万不可让老大一家经手,否则这钱恐难以收回。” 闻得此言,夏仁深感姜二嫂比老大一家更为孝顺。遂满口应承。 “这是什么?”姜老二满脸狐疑地拿着一块染满鲜血的布片,递到夏仁面前问道。 夏仁定睛一看,便认出这块布应该是从衣物上撕扯下来的。他伸手接过布片,仔细端详起来。只见那血迹斑斑的布面上,赫然用鲜血书写着“夏秋”二字。 “这东西是在哪儿发现的?”夏仁眉头紧蹙,急切地追问道。 “就在我弟弟怀里啊!刚才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这块布条突然掉了出来。” “好,我明白了。我出去瞧瞧,看杜神医是否已经到来。” 话音未落,夏仁已如疾风般快步离去,径直回到自己房中。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的布块,反复审视着上面那两个略显扭曲的字迹。尽管笔迹有些歪斜,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弱之感。夏仁暗自思忖:这似乎更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莫非真是夏秋所写?可她为何要写下自己的姓名?又是出于何种缘由将这块布条交予小姜?难不成是夏秋托小姜带回消息,告知自己身陷困境?嗯,必定如此! 夏仁对自己的推断颇为自信,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感到茫然无措。究竟该如何营救夏秋呢?一时之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第58章 宋罡借粮 日渐正午,夏秋跟在宋罡身后来到了一座小村庄。 在村口有一棵大柳树,两人来到柳荫下停住了脚步。 宋罡言道:“夏姑娘,你先在此歇息,我去拿些吃得来。” 夏秋只觉奇怪,心想:“既然到了村子,为什么不让进他家?” 她虽觉好奇,也不便多问,她也更不想多浪费时间,于是便点头应了一声:“好。” 宋罡小跑着进了村子,生怕慢一点就会让夏秋等得着急。 这是宋家庄,但是宋罡一家并未住在村子里。只因从他爷爷那辈起就开始养蟒蛇。那时蟒蛇时常吓着村民,被村民把他们一家赶了出去。 在宋家庄北面有一座山,名曰:蛇山。那里有很多蛇,多数都有剧毒。宋罡一家就住在那山中。 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宋罡,宋罡时常打一些猎物来村子里购换应用之物,有时打得多了,还送给一些老人。 “宋罡,今日怎么空着手来了?我还等着你打来猎物和你喝一坛呢?” “小宋,昨夜你慌慌张张打听去洛阳的路线,你打听到了吗?你是准备出远门了?” “缸子,你胳膊怎么了?打猎物受伤了?” 宋罡每次进村都会引来一群人观望,有的是想要兑换猎物时占些便宜,有的纯粹是看热闹。 宋罡这次很着急,对于村民的疑问也没空一一回答,他问道:“我想要点吃的,谁家有吃的可否给我一些?” 一村民道:“如今这收成不好,谁家都没有多余粮食。你若说是用猎物兑换,那倒是没问题。你若空手要吃的,那便是没有。” 宋罡道:“我宋罡不会白拿别人东西,今日谁若帮了我,他日我定加倍奉还。” 又一村民道:“宋罡。你不是要去洛阳吗?你是想要干粮是吗?我们给了你干粮,你一走不回来,我们找谁去?” 宋罡道:“我家还有小妹,我岂能不回来?就算我死在外面,你们可以去找我小妹。我小妹肯定会还给你们的。” “去你家?你家住在蛇山,除了你一家人,谁敢上去?上去就是送死。” 宋罡着急道:“那你们怎么才能帮我?我帮你们干活行吗?我宋罡的为人你们还不相信吗?” 有人道:“当然相信。信是信,可是没有粮食。” 夏秋在柳树下远远地望着,看到宋罡和一群村民站在一起说个没完没了,只当是宋罡遇到了朋友在聊天。 她看得心急,正好也口中干渴,想讨点水喝,便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村民们有人先发现了夏秋,立刻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看,那是谁来了?我怎么看着眼生?” 其他村民也扭头看去。 宋罡也跟着看去,看到夏秋来了,他心更急,说道:“你们到底给不给?” 村民互相看了一下,有的扭过去了头,有的起身回家。 一个老大爷说道:“小宋,我倒是想给你,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只怕我拿出的东西你也不爱吃。” 宋罡道:“九叔,我怎么能要您家的粮食?您还不够吃呢。我再到前面问问。” 老大爷道:“你是个好孩子,平日里白送我那么多猎物,我也没什么给你的。早上我还剩了一个野菜饼,你若不嫌弃,我拿给你。” 宋罡忙摆手道:“不用了。九叔,我到前面看看,您先歇着。” 宋罡转身要走,夏秋叫住了他。 “宋大哥,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众人的目光立刻在夏秋和宋罡两人身上观望,眼神里的含义也是各不相同。 “宋罡,这姑娘是谁啊?不像你妹妹啊!” “小宋,这个姑娘不错,你还没成家是吧?” 宋罡对于这种言语只觉实属无聊,并未搭理,对夏秋说道:“夏姑娘,你在柳树下等着就好。” 夏秋道:“我口中干渴,想讨点水喝。你家在哪啊?快到了吧?” 一个村民道:“他不住在村子里。他家在蛇山上。” 一个老妇人道:“宋罡,你问我们要吃的是给这位姑娘要的吗?那你早说啊!我儿子好在做饭,这会儿也快好了。你们到我家去一起吃吧。” 宋罡心想:“再到别处恐怕也是要不到,那就不如答应了吧。” 他道:“三婶,那就谢谢您了。” 在夏秋心中这个三婶就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好人。 都说外面的坏人很多,夏秋从家走到这,让她感觉到的是百花镇才是坏人聚集的地方,要杀她的人都是采花镇里的人。而外面的人都是帮她的人。 三婶把两人带到客厅,又倒茶沏水,又拿出花生果子给夏秋吃。 宋罡显得不是很高兴,三婶的热情让他隐约猜到了其中的含义。 果然,三婶几句简单客套话之后,就开始询问起夏秋来。 “夏姑娘,看你穿着打扮,像是哪家大小姐吧?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了?” 夏秋单纯地回答道:“我是百花镇的人,只因家中变故,所以要去洛阳寻人。昨夜行经此处遇到了宋大哥。” “原来是你要去洛阳啊?我说昨晚宋罡这孩子怎么到处打听去洛阳怎么走。我还以为他要去洛阳呢。我还说他天天养蛇怎么突然要去洛阳?难道把蛇卖了大价钱?要不他身无分文怎么去得了那么远?原来不是他去。” 夏秋闻听宋罡为她打听路线,心中甚是感激不尽,不由得看了一眼宋罡,道:“谢谢宋大哥。” 宋罡正在生气,他听到三婶最后几句话心里就有气。三婶话中意思明显就是看不起他,有意在夏秋面前嘲讽他。若不是有夏秋在,他早已发火离去。 他听到夏秋感谢之言,忙说道:“不用客气。武林大会还早,我送你到洛阳,然后再去参加武林大会也来得及。” 他说这话就是给三婶听的,他要告诉三婶,自己想去哪就去哪,而且还是陪着夏秋一起去。 三婶自然也是听得出宋罡的意思,冲着院中喊道:“清阳,饭做好了没有?快点!夏姑娘都饿了。” “好了,娘,马上就开饭了。”宋清阳在厨房回道。 三婶的儿子宋清阳二十多岁,虽然也是一个农家人,但是和宋罡比起来,那就显得斯文多了,相貌虽不是貌白俊郎,但也五官端正,看上去也很舒服。 宋清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六道热气腾腾的菜。 菜摆在桌上,宋清阳转身又去端米饭了。 三婶站起来说道:“我去拿碗。” 她来到厨房,对儿子说道:“看到了吧?那女孩叫夏秋,看她长得多水灵,还是大户人家小姐,你要是能娶了她,那就不用种田了,我们一家都能住进大宅子了。” 宋清阳不好意思道:“娘,你说什么话?人家大小姐怎么能看上我?” 三婶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听娘的,成不成也要试试。他要去洛阳,宋罡要陪她去。他们两个孤男寡女这一路可不安全,你也一起去。宋罡到了洛阳就去别的地方了,剩下就是你和夏秋了,你们两个最好把生米煮成熟饭。听到了吗?” “我……我不行。” “什么不行?你又不听话了是吗?你是逼着你娘去地下找你爹啊?” “娘……我去还不行吗?” 三婶喜笑开颜,带着儿子回到客厅对夏秋做了介绍。然后又是不停地夸赞儿子,以获取夏秋好感。 一顿饭吃完,夏秋对宋清阳也有了了解,总之就是什么都会,简直是无所不能。 三婶又提出让宋清阳陪宋罡一起去看看武林大会。宋罡本来是要拒绝,但是夏秋认为宋清阳这个人看起来要比宋罡容易聊得来,而且一路上只有她和宋罡两个人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就先答应了。 三婶很高兴。特意准备了一些干粮给三人带上,又拿出了一些银两交给儿子。 临走时拉着儿子的手嘱咐了半天,把三人送出村子才含泪挥别。 第59章 万星童寻兄 正午过后,狂风突起,浓厚的黑云遮蔽了太阳,大地骤然昏暗。 狂风摇动着林子,树叶尘土漫天飞舞,较细的树木更是在剧烈摆动中断为两截。 万星童勒马驻足。仰望天空,只见头顶乌云翻滚,骤雨即将来临。 万星童环顾四周,此地林木繁茂,却无遮风挡雨之处。 马匹已难以站立,在即将被风吹倒的瞬间,万星童纵身跃下马背,几番翻滚后,撞在一棵大树上。 此树甚粗,需四五人方能环抱,他张开双臂紧贴树干,十指紧紧嵌入树皮。 炎热的初夏在这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冬日。万星童浑身被雨水浇透,风刮在身上不禁冻得直发抖。 半个时辰之后,乌云散去,天色放亮,阳光重新照射大地。 风渐渐停了,雨也住了,天空中出现了一条彩虹。 万星童拧干衣服,四下寻找却不见了马匹的踪影。 这里距离事发地已经近在咫尺,那条小河应该就在前面。 他施展轻功继续向前奔跑起来,身上衣服半干时,他听到了波涛汹涌的流水声。 寻着声音找去,在林子边上看到了一条宽阔绵长的河流。 河水混着泥沙从上游奔流直下,那气势犹如千军万马不可阻挡。 根据郭镖师所言,二哥就是跳进了这条河里。 万星童无法想象一个重伤的人跳进这波涛汹涌的河流中还怎么能存活。 他又想到眼前的河流也许是受大雨影响所以才这般气势,二哥跳河时,河水应该是相对平静的。不过即便如此,二哥有伤在身,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 按照常理,二哥应该顺流直下,脱离危险后再游上岸来。也或许从这边跳河,从对岸就上来逃了。 他回头观望,郭镖师和带来的十一个人还没有赶到,眼下不能耽搁,只能先到下游寻找最近的村子打听一下。 在下游距此十里之外有一个小村庄,村子里的人多半都在农闲之时撒网捕鱼。 这场暴风雨来得突然,让没有来得及收网的渔民们不仅丢了渔网,渔船也被冲走不知所踪。 几个遭受损失的渔民正望河兴叹,旁边还有其他渔民正在晾晒渔网。 两个村民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询问道:“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 渔民们扭头看向两人,道:“还没有发现。请帮主放心,我们一直都看着呢。任何一个人来了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两个年轻人道:“记住帮主交待的,只要是万安镖局来的,先盘问清楚再带他们上山。” “明白。我们都记着呢。” 两个年轻人继续往前巡视,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们立刻对河边渔民说道:“注意,来人了。看这人打扮是个练家子,有可能就是万安镖局的。” 渔民道:“不管他是谁,到了这里是龙也得盘着。” 万星童走得通身是汗,本来已经干透的衣衫又被汗水浸透。 停下来扶着树喘着粗气,忽然望见前面不远处有房屋,房屋沿河而建,在河边还有人在晾晒渔网。 他提起一口气跑了过去。 晾晒渔网的是两个五十多岁的渔民,在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在修补渔船。 “大叔,请问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受伤的年轻人?” 两个渔民打量他一眼,其中一个摇了摇头,道:“没有。” 另一个说道:“受伤的倒是没有看到,死的见过一个。” 万星童心中一凉,忙问道:“那死者什么模样?” “模样嘛……”这人歪着头想个半天,道:“是个年轻人。模样还真没有记太清。小伙子,你从哪里来?你如果不是本地人,我倒是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万星童道:“在下乃是衢州人士,前来此处寻找我兄长,听闻兄长在此遇险,踪迹全无。全家人甚是担心。” “看你这般着急,我就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先生。” 这人对两个年轻人道:“你们两个不是见过那个尸体吗?尸体埋了吗?带这位小伙去看看。” 那两个年轻人听闻此话便走了过来,对万星童说道:“这位兄弟,那个死人我们两人都见过,你说说你要找的人什么模样,如果像你要找的人,我们就带你去,如果不像,也不用白费力气了,因为那地方也不近。” 万星童忙说道:“我兄长是镖局的人,身上穿着万安镖局的服饰,他比我要高半头,身材魁梧,方脸,肤色很暗,手特别大。样子看起来很凶。留有八字胡。”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不过那个人没有死。被人给救活了。好像姓万。还听说是万安镖局的少爷。” “对,是的,就是他。”万星童激动道:“我兄长没有死?他在哪?快带我去见他。”他说着就掏出两块银子递给了两个年轻人。 两个人摆摆手说道:“我们就是看你大老远来的,也不容易。我们不要银子。做好事积德。不过你要见你兄长也不容易。我们是好心提醒你,你兄长是被这里的渔帮给救了,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善良。” 万星童道:“这话怎么讲?他们救了人难道不放人?” “不是不放,是为了救你兄长他们死了几个弟兄。帮主好说话,可是手下人不干。他们要让你兄长为死去的弟兄做出赔偿。那些弟兄家里还有年迈爹娘需要赡养,按理说要点钱也没错。可是你兄长脾气很大,不愿意给。结果就惹怒了帮中弟兄,好在帮主拦着,否则你兄长就真没命了。你要带他走也容易,只要给死去的兄弟家中一些银两也就成了。” “这本是应该的。不知他们要多少银两?” “这个我们不知道,不过好像听谁说过,说是要一万两黄金。也可能不是这个价,不过按照以前他们类似的经历,至少也要一万两银子。” 万星童的心又沉了下去,这一万两银子换一条命要说也值,可是这毕竟不是小数目,明显就是漫天要价。 他说道:“两位兄弟,请带我去见见他们帮主如何?” “带你去见帮主也没用,你见不到的。守卫不会让你进,也不会让我们进,除非你带着银子去。” “那能否告诉我他们的位置?我想去先试试运气,万一见到帮主了,我想先和帮主谈谈。毕竟这一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好吧。你非要去,那你就去试试。我们就带你走一趟吧。” “多谢兄弟。” 万星童跟随着两人上了渔船,渔船顺水而下,疾驰如飞。 第60章 活阎王 渔村往东二十里之外,有一座高山,山上盘踞着数百人,自称山贼。其首领乃前朝名将之后,擅使一把钢刀。因其面有两道深疤,面容甚是可怖,故人称“活阎王”。 此人性情残暴,作恶多端,欺压良善,附近村庄皆受其扰,百姓苦不堪言。 数日前,万安镖局大少爷万星辰押镖归来,欲早日归家,遂乘一小舟改道而行。 镖局有规矩,无论来去,皆须沿既定路线行进,盖因所有规划之路线均最为安全。即便途中有拦路打劫之山贼,亦已提前打点妥当,谈好买路钱,见是万安镖局之人,便不会动手。 万星辰对此路甚为熟悉,孰料此次临时改道,竟致三十余名镖师丧命。 他亦未曾料到,此地竟有一伙凶悍之匪。此众山贼武艺高强,以数百之众,对付三十余名镖局之人,犹如探囊取物。 万星辰身中数刀,插翅难飞,无奈跳河求生,却因伤势过重,昏迷于水中。幸而被渔网捞起,为渔民所救,得以及时救治,保得一命。 他尚未及致谢,便被活阎王手下寻得,用被褥裹起后抬走。 活阎王此行只为求财,本欲劫镖大发一笔,不料所劫乃空镖。手下兄弟伤亡近百,此番买卖大亏。 万星辰被绑至山寨,遭活阎王非人折磨,求生之念,令其屈服。 活阎王得知万星辰乃镖局大少爷,心念一转,觉此笔买卖或未结束,仅是开始。 万星童随着两个年轻人下了船,朝着山寨而去。 两名青年乃活阎王之属下,数日来一直留意陌生人。凡寻万星辰者,必先查清身份,而后诱至山上。 今日竟遇万星童。闻其乃万星辰之弟,二人遂捏造赔偿银两之事。若万星童上钩,此买卖便成,亦可在活阎王面前立功。 沿曲折小径行至山腰,二人止步。 “万少爷,再往前则危险矣。此处暗哨遍布,有陌生人闯入,极易误伤。万少爷在此稍候,我与他们见过数面,我先去通传一声,以免误会。” 万星童抱拳:“所言极是。有劳兄弟了。” “客气,客气。万少爷稍等。” 此人言罢,匆匆上山。其须先将计划禀报活阎王,以防万星童上山后识破。 万星童与另一人在山腰等待,心中焦急万分,不时仰望。 “万少爷莫急,我兄须臾便归。帮主姓王,待见面,你称其王帮主即可。王帮主早年与人拼斗,面有两道伤痕,观之甚怖,然你万不可露惊恐之色,只因王帮主十分忌讳。” “多谢兄弟告知。兄弟,你等常来山上吗?” “我们岂会常来这里?虽言帮主是善人,然用官府之言,他们都是山贼悍匪。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实不愿与他们有半点瓜葛。” “山匪?”万星童一愣。 他本以为这渔帮是村民组织的一个帮会。没想到在官府眼中是匪。既然能称之为匪,那就说明他们也干了不少坏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看起来就麻烦了。 那人见万星童起了疑心,也怪自己口快说错了话,忙遮掩道:“官府眼中聚集在一起的都是匪,哪怕是好人,哪怕是做善事,只要不听官府号令,都称为匪。王帮主做再多好事也摆脱不了这个罪名。” 万星童疑惑道:“那请问,这王帮主的渔帮是主要做些什么?” “渔帮嘛,这听名字就是打鱼的,他们一起捕鱼一起贩卖,有了钱一起分,还时常救济贫苦百姓。” “那为什么会被称作匪?” “呃……”这人想了想,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官府看到他们赚了钱,于是便要加收税钱,他们不肯,官府就干扰他们捕鱼。一来二去,那就成了官府眼中的匪。” “原来如此。” 这人害怕再聊下去又会露出破绽,忙说道:“万少爷稍等,我内急,我去方便一下。” “好。请便。” 万星童又稍等片刻,山上下来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看身材十分彪悍。 “谁是万星辰的兄弟?谁要找王帮主?” 大汉两眼大如牛眸,瞪着万星童,声如洪钟道:“是不是你?” 万星童见此人一脸横肉,真如山匪一般,抱拳说道:“正是。我兄长可在山上?” “你要见你兄长?是只见见面啊?还是要带走?” “在下前来是带兄长回家,家中父母甚是想念。” “你可知道为了救你兄长,我们渔帮死了多少人?我们与你兄长无亲无故,只是见他被歹人追杀,我们出手相助。后又上悬崖峭壁之上采摘千年灵芝,又有三四个兄弟跌下悬崖身亡。我们救你兄长本是行侠仗义,但是这个损失不能让我们自己认吧?我们都是打渔为生,也没有太多闲钱,死伤的弟兄都有家眷,他们无依无靠不能等着饿死。” 万星童点头道:“在下知道,这些在下都听说了。对于赔偿之事,这是理所应当的。我先见一见我兄长,而后就会带银两前来。” “嗯。看你倒是一个好人。懂规矩。那就跟我来吧。” 山寨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喽啰们把刀也藏了起来,身上的装束也改成了渔民打扮。 万星童跟着大汉走进山寨,四下观望一眼,喽啰们个个都是悲痛的表情。 来到中央大厅,看到前来禀报的年轻人就站在大厅内。 在大厅兽皮椅上坐着一位身材枯瘦,脸上带两条疤的中年人。那样子看起来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饥一顿饱一顿饿出来的一样。两道伤疤在他瘦瘦的脸上很显眼,就像骷髅头上裂开了两个缝。晚上看到能吓跑鬼。 万星童幸好提前有准备,否则肯定要吓一跳。 大汉抱拳对王帮主道:“帮主,人带来了。” 王帮主摆手道:“你退下。” 大汉出了大厅,站到了门外。 万星童抱拳道:“您就是王帮主?在下万安镖局万总镖头之子,万星童。拜见王帮主。”说完鞠了一躬。 王帮主说了声:“请坐。倒茶。” 门口大汉应了一声去准备茶水了。 王帮主继续说道:“万少侠,此次前来我这穷山僻壤有何贵干?” 万星童道:“在下是闻听兄长在此,特来相见。方才那位带在下上山的英雄已经向在下说明了我兄长的情况。在下时间紧迫,向尽快见到我兄长,然后好回去拿银两来。” “唉,万少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我救你兄长只是见不得良善被欺辱。如若是为了钱财,万少侠就太小看我王某了。” “王帮主义薄云天,实在令在下佩服,为了救在下兄长,山寨中死伤数人。这个恩情我们镖局自然会回报,帮主不要再拒绝。” 这时,大汉端着水壶茶碗进来了,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万少侠,这赔偿可不是小数目,弟兄们已经算过了,一共六千两银子。你可拿得出?” 万星童看了一下大汉,又看了一眼王帮主,发现他们的目光中都有相同的期待。期待他回答。 他隐隐约约感到气氛有些不对,说道:“六千两银子确实非同小可。但是和人命比起来,散尽千金又何妨?” 大汉眼神中立现喜色。 王帮主则是怒斥道:“老三,退下!谁让你在这胡言乱语的?传扬出去,外人还以为我是为了钱才救人的。”他说完,又对万星童道:“少侠莫要误会。人你带走便是。至于银两,我是不会收。少侠如果真要感觉过意不去,可拿出几百两交于死伤兄弟家属即可。” 万星童道:“多谢帮主, 那在下就先带兄长回去,随后亲自带银两前来。” 大汉此时已经又退到了门口,说道:“你兄长重伤在床,经不起车马劳顿,还是等他能走动了在回去吧,你先去拿钱,等拿钱回来,你兄长也能下床走动了。” 万星童道:“那也可,不过,我想先见见我兄长。” 大汉道:“好,少侠随我来。我带你去。” 第61章 万星辰 万星辰躺在一间木屋中,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只露出鼻孔,嘴巴和眼睛。 万星童见到哥哥这般模样,顿时心潮翻涌,眼圈含泪轻轻呼唤道:“哥,你……感觉怎么样?我是星童。你醒醒。” 大汉在一旁说道:“他伤得太重,郎中让他好好静养,每天都有人照顾他。你就放心吧。他现在就是想走,也受不了颠簸。” 万星童擦擦眼泪,说道:“该喂药了吗?我喂他吃口药我就走。” 大汉道:“刚喂过了。我看万少爷还是不要太难过了。” 万星童望着兄长,道:“哥我要走了。你和我说句话,我想听你说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万星辰好似听到了,嘴巴微微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说道:“二弟,我没事。” 万星童听他这么称呼自己,不禁一愣。他们兄弟之间一直是按照老大在世时的排序称呼。所以万星辰应该称呼万星童为三弟。 难道是因为有人在,万星辰才这么称呼的? 万星童又问道:“哥,你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 万星辰道:“我休养几天就好了。王帮主是好人,他们救了我。你一定要感谢他们。不能失了礼数。” 万星童点头,说道:“我一会就回去带些银两过来。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等我再回来,我就带你走,娘在家盼着你呢。你有什么话要和娘说吗?” “二弟,你回去让爹娘不要担心,就说我很快就回去。别让他们知道这样。”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带银两来。” “他们救了我一命,你一定多带些银两来。” “我知道,王帮主已经和我说好了,我带六千两银子来。” “嗯。好。那你快去快回。” 万星童我转身离去,那两个年轻人又乘船一路把他送到初次见面的地方。 万星童下了船,朝着开路一阵狂奔。跑得精疲力尽时才停了下来。 他大口喘着气,回头张望,没有人跟来。 他长长松了口气,望着山寨方向说道:“二哥,你到底在哪?他们找人假扮你,却不知道娘早已不在人世。你是不是就是被他们所害?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远处跑来一群人。 “少爷,你在这啊?我们到处找你。” 跟随万星童一起来的十一个镖师们赶来了。 万星童不便多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快随我回去。此处不可久留。” 是一个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看万星童脸色难看,料想肯定出了大事,也不敢多问。 一个镖师牵着两匹马走过来,说道:“少爷,这是您的马,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它正往回走,被我们拦下了。” 万星童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说了声:“回去!” 十二个人骑着马又向家中疾奔而去。 跑出四十多里地,来到了阳关大道上。大道前面有一个小孩骑着一头驴欢快地跑了过来。 毛驴走近了,万星童也看清了那不是小孩,那是宇文玉。 宇文玉也停了下来,冲着万星童道:“万少爷,你们这是去哪啊?” 万星童淡淡道:“原来是宇文公子。我们正要回镖局,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宇文玉嘿嘿一笑,道:“本公子就是来找你。听闻大少爷出事了。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毕竟都是一家人了。” 万星童哼了一声,道:“什么一家人?我万家可不敢和公子高攀。” 宇文玉摆摆手道:“不算高攀,我们门当户对。很快我就要和你妹妹成亲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家人啊?万小姐呢?还没有到吗?” 万星童本要发怒,听闻妹妹也来了,忙问道:“你是说星月?还是夏秋?” “当然是星月。我说了是万小姐。如果是夏秋,我就说是夏小姐了。唉!夏小姐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万小姐说来找你,我这一路追赶,也没有看到她踪影,莫不是她走错了路?” 万星童惊呼道:“你说什么?夏秋出了什么事?” 宇文玉又叹一声:“说来话长。夏秋被高手劫走了,还杀了你们镖局的人。你是该赶快回去看看。你没有见到万小姐吗?” 万星童心中更加烦乱,对身边镖师说道:“你们沿路寻找一下星月,我先赶回镖局。” 镖师们齐声应了一声:“是。少爷放心。” 万星童一个人骑着马走了。 宇文玉看着他背影远去,回过头来问镖师:“你们家少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镖师们也都不敢去得罪宇文玉,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一头雾水。 “宇文公子,我们也是刚和少爷相聚,一见面他就急匆匆要回去,我们也不敢多问。” “你们不是寻找大少爷吗?找到了吗?” “没有。” “没有找到人,你们二少爷就急匆匆赶回去。这肯定是知道了大少爷的消息,而且是不好的消息。他赶回去肯定是自己解决不了。”宇文玉自言自语着。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说道:“你们赶快去找小姐。大少爷的事交给我了。你们回去以后转告总镖头,我不是白帮忙,我的条件就是娶了万小姐。” 镖师们心里说:“万小姐那样的女人你也敢要?你能把她娶了更好,不过我看你真正了解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之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镖师们嘴上只说了一句:“那就有劳公子了。” 宇文玉道:“大少爷在什么地方出的事?” 镖师们指了指来的方向,说道:“按照这个方向一直走,看到一条河就到了。” 宇文玉道:“好。你们忙你们的吧。” 镖师们骑马走了。他们沿着回镖局的路线,一路上遇到路口岔道也要拐弯去寻找一番。 宇文玉一个人骑着毛驴就来到了河边林子里。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河水也平缓了许多。 宇文玉骑着毛驴顺着河流往下走走,走到天黑,就看到了渔村。 几个村民在河边点起了篝火,篝火上正烤着一条几十斤的大鱼。 宇文玉骑着毛驴走了过去。 “好大的一条鱼。好香的鱼肉。几位朋友,能不能给我吃一点?” 渔民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孩?竟也学起大人说话了。你饿了吗?那就过来一起吃点吧。” 宇文玉嘿嘿一笑,跳下毛驴来到篝火边坐下,伸手就去鱼肚子上撕下来一块往嘴里塞。 “不怕烫手啊你?还没有熟呢!你急什么?没人和你抢。吃了拉肚子可别怪我们。” 宇文玉根本不搭话,三五口就吃完了。然后说道:“很好吃。差点火候。” “我就和你说了没有熟。一会你再吃。” “宇文玉道:“不吃了。我还要找我哥。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镖局的大少爷?” 几个人一愣,互相看了一下,传递了一下眼神。 一个问道:“你是什么人?” 宇文玉道:“我是万安镖局的女婿。我来找我大舅子。你们有没有看到?” “白天有个二少爷已经见过你说的人了,你没有看到二少爷吗?” “没有,我们不走一条路。我二舅子在哪里看到的我大舅子?” “就在前面的山上。你要去吗?” “我肯定要去。快带我去。” “好。那就上船吧。” 第62章 宇文玉夜入闺房 宇文玉身材矮小,面相如孩童。渔民只当他是和万安镖局有关系的小孩。 来到山寨后,渔民向守卫简要说明情况,拿了赏钱便独自离开了。 宇文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守卫并未向上级禀报,直接带着宇文玉进入了山寨。 王帮主已然歇息,院子里除了几个难以入眠的人,其余人也都熄灯就寝了。 宇文玉被带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 守卫道:“你在此等候。天亮后帮主自会召见你。” 宇文玉道:“我大舅子在何处?我现在要见他。” 守卫道:“此刻众人都已歇息。你乖乖听话,天亮后便能见到了。切莫吵闹,若是惊扰了他人,定然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好。那我便等到天亮就是。” 守卫关上门,又向院中几人交代了几句,随后离开院子,继续前往山腰站岗放哨。 宇文玉透过门缝观察,待守卫离开后,他也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守卫尚未走到山腰,宇文玉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守卫一惊,刚欲开口,脖颈便已被宇文玉死死捏住。 守卫浑身发软,无力地瘫坐在地。 宇文玉嘿嘿一笑,道:“我大舅子何在?速速道来,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守卫难以言语,只能点头示意。 宇文玉松开手,道:“快说!” 守卫道:“我只是一个负责站岗放哨的,其他事情确实一概不知。不过我可以替你询问。” “万家少爷为何会在山上?莫非你们打劫了他?” “并非如此,我们是拔刀相助救了他,他在此养伤。” “今日前来的万家二少爷,你可曾见到?” “见到了。他已经离开了。” “那可曾见到万小姐?” “没有。” “万家二少爷可有见到他哥哥?” “不知道。我整日都在此处。” “你一无所知,留你何用?受死吧。” 宇文玉在守卫脑袋上击了一拳,守卫顿时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宇文玉把守卫藏在草丛之中,立刻又返回了山寨。 院子里的喽啰已经回屋休息。寨子门口两个站岗的也都倒在地上正睡得香甜。 寨子里的房屋大大小小有一百多间,有些是石头修筑,有些是原木修筑,也有竹子搭建的小楼。 万星辰会被关在哪里呢? 他跃上竹楼,由上向下观瞧,看哪座屋子更像是关押俘虏的囚房。 找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房屋。 脚下的竹楼不算太大,但是在所有房间里面,也算是最精致,最有排面的房子。 竹楼分为两层,下层有四间房,上层有两间。这就表明二楼的房间较为宽敞,住在其中的人身份定然不同寻常。 山寨中身份最尊者,唯有帮主与帮主夫人。脚下这屋子,说不定便是帮主的房间。 宇文玉心想:“询问他人,不如直接去问帮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帮主询问万星辰的下落,然后带他离开。” 他拿定主意,轻轻跳下房顶,来到二楼的第一个门口,侧耳倾听,里面传来熟睡的呼吸声。声音甚微,若非他耳力过人,定然难以察觉。 他心中思忖:“这呼吸声如此轻柔,莫非是个女子?是帮主夫人?还是帮主之女?”刹那间,他恍然大悟,心道:“我怎地忘了,此处乃是小楼,整座寨子仅有此一栋小楼,这必定是帮主之女的闺房。” 他念及此处,身为采花贼的他不禁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他掏出匕首,轻轻拨开门栓,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的确宽敞,其内有屏风、梳妆台、桌椅,还有隔间。 隔间无门,仅悬挂着珠帘。 宇文玉嗅着满屋的花粉味,撩起珠帘,走进了隔间。 黑暗中有一张床,床上罩着淡红色的幔帐,幔帐里似有人正在熟睡。 月光透过窗子洒入,隔间内虽不甚明亮,但也能视物。 宇文玉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子,心中暗道:“早知如此,便直接从窗子进入了。你一个女子睡觉不关窗,想来那些人皆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他们不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伸手撩开幔帐,床上躺着的果然是一位年轻女子。女子背对着他,隐约可见裸露的双肩。 他心中窃喜,心说:“我还没有做过帮主的女婿,这要成了帮主女婿,他还不得乖乖把万少爷送回去?敢不听话,我就把这事宣扬出去。” 他伸手捏住被子一角,慢慢掀开。 就在女子后背快要全部暴露于被外时,忽然女子转身坐起,右手一把短剑闪着寒光顺势直刺宇文玉的头顶。 这把短剑是随着女子身子向外转的同时刺出的,也就是没有看到宇文玉的时候凭着感觉刺出了这一剑。 女子本想一剑刺穿对方胸膛,她万没想到站在床边的是身材矮小的宇文玉,这一剑从宇文玉头顶刺了过去。 宇文玉毫无防备,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若不是身材矮小,这一剑已经毙命。 他惊出一身冷汗,同时反应也极快,伸手抓住了女子握剑的手腕。 女子一剑刺空,同时也看到了宇文玉,她也是一惊,本以为是一个小孩,这念头刚生起,手腕就被抓住,这力量之大,反应之快,绝非小孩。 女子又是一惊,张嘴要喊,嘴巴就被捂住了。 宇文玉一手捂着她嘴,一手甩掉她的断剑,把她按倒在床,骑在她肚子上,说道:“你有两下子。差点死在你手里。看来还得赶快配制出药来才行。你不要乱喊乱叫,我不要你命,你若是敢喊一声,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 女子点头,惊恐的眼神流出了泪。 宇文玉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子诺诺道:“我是帮主抢来的压寨夫人。” “压寨夫人?”宇文玉略一迟疑,低头细看,见那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相貌虽不甚出众,却也有些姿色。 女子接着说道:“你可是来刺杀帮主的?若是,还请救我出去。我愿为你做牛做马。若是来偷盗的,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便是,只求不要伤害我。还望壮士帮我一个忙,我家住在山下,我被他们抓到山上,家中父母尚不知情,请壮士告知我家人一声,就说我已死,勿要寻我。我无颜再见他们。我这些银两加首饰,总值约三百两,壮士给我父母一百两即可。其余的壮士尽可带走。” 宇文玉见那女子甚是可怜,心中弃恶从善之念亦有所动,问道:“你为何不逃?” 女子答道:“我若有壮士这般武艺,自是逃了。可我只是一名弱女子,逃跑也都被抓回来了。若再逃,恐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况且我已有身孕,即便逃出去又能如何?无人会收留我。家中我也无颜回去了。壮士若不嫌弃,我愿随壮士而去。” 宇文玉心想:“我本是来寻花的,如今这花竟主动送上门来,且看这小娘子模样也还不错,身世又如此可怜,我这花究竟还要不要采呢?” 第63章 捉拿宇文玉 宇文玉犹豫不定,面对衣着暴露的女子,他难以压制心中那团火焰。 女子见他举棋不定,又说道:“壮士莫不是也像那帮主一般想要欺辱于我?小女子天生命苦,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壮士如若有一丝侠义心肠,还请壮士救我离开。等下了山,我愿意终身伴随壮士。壮士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小女子看壮士相貌俊朗,满脸侠气,应该是正义之士,绝对不会和那帮主属同类。” 宇文玉从床上下来了,叹口气道:“本公子本就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方才以为你是那帮主之女,想要给帮主一些教训,既然你也是苦命之人,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多谢壮士。壮士请回避。我要穿衣服了。” 宇文玉道:“一会你再穿,你先告诉我,万家大少爷在何处?” “什么万家大少爷?我不知道。我被囚禁此处,每日不得下楼。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被抓来的人一般会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被抓来时,是在后山一个山洞里住了两天。” “后山山洞?你记得路吗?” “应该记得。” “那你穿衣服带我去。” 宇文玉说完出了隔间。 女子很快就穿好了衣服,捡起剑来向珠帘外看了一下,然后拿出一锭银子朝着窗外飞了出去。 在院子中的旗杆上挂着一口小铜钟,银子正中铜钟,发出了“当”的一声响。 铜钟响起的同时,女子从窗子一跃而下,跳到了院中。宇文玉听到钟声,又听到隔间传来衣袂飘出之声,立刻冲进隔间,发现女子已从窗户跳到了院中。 女子站在铜钟下,正抓着麻绳敲打铜钟。 铜钟响起,山寨中立刻人声鼎沸,一个个提着刀都冲了出来。 宇文玉看到女子敲钟时,就知道上当了。他恨自己竟然上了女人的当。不过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使是独身面对三百来喽啰,他也觉得一出手就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所以他没有跑,就站在楼上走廊向下看着。 山寨喽啰们冲到女子面前,询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女子手指宇文玉,道:“看那个贼人,他是来救万星辰的。还想欲行不轨。抓住他!姑奶奶要让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姑奶奶会是什么下场!” 喽啰们抬头看向宇文玉,口中大骂不断。有人提着刀冲上了二楼,看到宇文玉是个小孩子模样,根本没瞧在眼里。 宇文玉毫不客气,看到来人要抓自己,迎上去三拳两脚就打到了五六个。然后把这些人从楼上都扔到了院中。 这一下院子里都安静了,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孩竟然有如此本领。 王帮主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宇文玉,来到女子面前,问道:“莹莹,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正是帮主的女儿,叫王悦莹。 王悦莹道:“这小子刚才闯入女儿闺房,想要对女儿做不轨之事,他还说要救万星辰。” 王帮主大怒,对宇文玉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我阎王山?你是万安镖局的?” 旁边一个喽啰说道:“帮主,他是山下渔民带来的,这小子自称是万家女婿,本来是在柴房,打算明日天亮禀报帮主的。” 王帮主又打量了一眼宇文玉,道:“你是万安镖局的女婿?” 宇文玉也在打量王帮主,说道:“你是帮主?我还以为帮主是彪形大汉,没想到是干巴老头。快点把人交出来,否则我杀光在座的各位。” 王帮主道:“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来你这外地人是一点也不知道我活阎王的本事。看你还是个孩子,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杀你。” 宇文玉道:“本少爷最恨别人叫我小孩,曾经这样侮辱我的人,都被我扒了皮。我看你这一身皮松松垮垮,扒起来应该很容易。” 他又对王悦莹说道:“女人真是会骗人。本少爷向来进女子闺房从未说过一句话,却没想到第一次开口就反倒被骗。以后绝不会再犯此错误。你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身体倒也白净,没穿衣服的样子也算是美人。现在穿上衣服差点认不出你了。” 王帮主和王悦莹闻听此话,火冒三丈,已经忍无可忍了。 王悦莹羞愤道:“休要胡说!你个小淫贼,看我抓住你让你做太监!” 王帮主对手下人说道:“抓活的!绝对不能让他逃走!进了我阎王山,谁也别想离开!” 又有十几个喽啰拿着刀冲上了二楼,一番打斗之后,一个个也被扔了下来。 王帮主望着痛苦哀嚎的属下,心中也没了底。 宇文玉哈哈大笑,道:“还有谁上来?不敢的话就快把人交出来!以后你们这里我就是帮主。那个女人,你不是说要以身相许吗?明日我们就入洞房。” 王悦莹气道:“你等着,看我不杀了你!”又扭头对帮主说道:“爹,我们一起上,我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 王帮主没有搭话,对宇文玉说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万安镖局的!你来这里是寻仇?还是故意来挑事?” 宇文玉道:“本公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你们有没有听过宇文玉这个名字?本公子就是宇文玉!” 王帮主略加思索,忽然想到了,说道:“闻听宇文明月大侠府上有一形似孩童的公子少爷,名唤宇文玉。莫不是你?” 宇文玉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帮主竟然知道自己父亲的大名。 他说道:“看来你还是有点见识。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还想继续动手吗?” 帮主道:“我活阎王的称号也非浪得虚名,早就想见识一下长沙府宇文家的功夫。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宇文明月大侠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英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采花大盗的儿子。你爹爹知不知道你所作所为?如果知道,应该为江湖除了你这个淫贼。如果不知道,那我倒是要通知宇文大侠一声。如果知道了装不知道,那就是纵容。我也要宣告天下。” 宇文玉脸色微变,显然是心中有所畏惧。他面色凝重,说道:“你一个山大王,欺压百姓,坏事做尽,你还有脸要毁我名声?我今日杀了你们这帮匪人,我就是为民除害!” 宇文玉从楼上跳了下来,拿着从喽啰手中夺来的刀,冲进人群就一顿乱杀。 帮主看得出来宇文玉心已经乱了。他料想宇文玉肯定是害怕家人知道他的事,所以着急杀人灭口。而宇文玉自己的秘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杀了这些人也的确为了不让家人知道,也不让江湖人知道他真实身份。 心乱刀法也乱,急于求成反倒难成。 王帮主亲自加入了进去,他和宇文玉一交手,其他人就难以插手了。 王悦莹跑到楼上另一间屋内,拿了她的长剑和暗器,又跳下楼来,对打斗中的两人喊了一声:“黑云蔽日!” 王帮主听闻此话,立刻虚晃一招,闪身跳到一旁,同时闭住了气。 其他喽啰也都忙闭气捂鼻。 宇文玉也听到了,但是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以为是一种招式。看到帮主要逃,他刚要追,就看到一个黑球打了过来。 他忙挥刀去打。黑球撞击在刀身上“嘭”的一声爆开,一团黑烟笼罩了宇文玉。 黑烟中有硫磺的味道,还有一股清香。 宇文玉闻到清香就知道有毒,再闭气来不及了,身中烟毒不能再战,他转身就逃。 喽啰们紧追而上,有的拿来了弓箭对着宇文玉就一阵乱射。 王悦莹冲在最前面,不断地发出飞刀直刺宇文玉非致命处。 宇文玉倒了下去,这种毒很猛烈,跑了不到百米就人事不省。 第64章 王悦莹试刀,宇文玉变太监 宇文玉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牛筋绳紧紧缚于铁柱之上。 此屋由石头砌成,屋内立有一根碗口粗的铁柱,直插地下,上端紧贴屋顶,似作支撑之用。 屋门处设一木桌,桌边置竹椅,王悦莹正坐于椅上,手持马鞭,且往鞭上涂抹辣椒水。 宇文玉自知接下来难逃一顿毒打,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悔恨无益,唯有求饶。 “大小姐,你这是要打我吗?我之前只是与你玩笑而已,若我真是那淫贼,你岂能安好?还望大小姐高抬贵手,勿与我计较。若大小姐能放我一马,来世我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王悦莹冷笑道:“现在知道服软了?你不是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吗?真当自己是孙猴子?竟敢孤身一人来阎罗殿胡闹?今日就让你尝尝我黑白无常的厉害!” “大小姐机智过人,谋略非凡,人美心善,岂会是黑白无常?在我看来,小姐宛如天仙下凡。” “休要在此说些无用之话。你以为如此夸赞我便会高兴?高兴就会心软?进而放了你?你休想!本小姐被人称作‘黑白无常’。你可知为何?” “想必是小姐身手不凡,出手就能定人生死。” “只说对了一半。要不要再猜一猜?” “或是因小姐脾气独特,喜怒无常。” “罢了,瞧你也是猜不到。我且告诉你,一来我之手段令人恐惧更甚于见黑白无常,二来我既能温柔似水,亦能举刀杀人。无人知晓我何时想杀人,也无人知晓我何时会温柔待人。常人皆不敢近我身。我杀人和高不高兴没有关系,我是高兴了会杀人,不高兴了也会杀人。白天杀,晚上也杀。这下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自以为我的手段已经够残忍,没想到今日遇到了女中豪杰。看来我今日难免挨打。请问大小姐,我是否能活?” 王悦莹想了想,道:“这个难说。那要看你经不经得住我的鞭子。如果我打累了你还活着,那你就能活。” “小姐,我是该打。不过我这身板恐怕是活不成了。在我死之前,我想问明白一些事,希望小姐能实话实说。” “好,你说。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万少爷在不在这里?” “你还惦记着万少爷?他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好几天了。你一会被我打死就能去找他了。” “不对。万星童不是来过吗?他有没有见到万大少爷?” “他见到了,见到的是假的。我们只为了银子,只要他把银子送来,尸体就还给他。” “假的?万星童没有看出来?” “包得像粽子,谁也看不出来。万星童眼里,我们都是他大哥的救命恩人。他回去拿钱了,这比打打杀杀轻松多了,以后还得用智谋省力。” “确实是好计谋。”宇文玉心中隐约猜到了怎么回事,但是他怀疑万星童慌慌张张脸色凝重的样子不像只是拿钱那么简单。也许万星童已经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只是为了安全离开,没有表露出来。 王悦莹拿着鞭子走了过来,问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就准备好挨打了。” “我想想。”宇文玉略加思索,说道:“万一你们计划失败了怎么办?那万星童一去不回,你们岂不是白等?”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们一定要抓住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怕你回去坏了我们的计划。你说你好好的在房间待着多好,非要乱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知不知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那我怎么才能不死?不如这样,大小姐未嫁,我也未娶,大小姐平日也没有人敢和你聊天解闷。你把我当朋友,我可以陪你聊天,也可以娶你。这样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你不用杀我,我也不会破坏你们计划了。” 王悦莹咯咯笑道:“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可惜你太小了。我看你身体都没长熟吧?你就天天想着女人,等你死了,去找女鬼吧!” 她说完话,脸上还带着笑,手中鞭子就打在了宇文玉身上。 宇文玉提气运功,身体立刻变得坚如铜墙铁壁。 王悦莹打了几下,发现打在宇文玉身上就像打在铁板上。她丢下鞭子,好奇地扯掉宇文玉的衣服查看,发现被鞭子抽打过的部位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的功夫真是不错,还学会了金钟罩。好,我看你的金钟罩能有多厉害。” 她又去桌子上拿了一把匕首过来,向着宇文玉肚子就是一刀。 这一刀力道极猛,只闻一声脆响,匕首应声断为两截。 “你果真是刀枪不入?如此甚好。我最喜欢挑战。正好我前几日得一稀世珍宝,你且等着,我去去便回。” 王悦莹言罢,欢快地跑了出去。 宇文玉从未见过此般女子,见她杀人如游戏,不禁暗暗叫苦。他欲挣脱绳索,无奈绳结牢固,挣脱不得。 此时,屋外艳阳高照,屋内酷热如蒸笼。 他高声呼喊:“来人!给我水!给我吃的!我给你们金子!” 然无人应答,只有他的叫喊不绝于耳。 少顷,王悦莹蹦蹦跳跳回来了。她左手执一只烧鸡,右手握一未出鞘短刀。 刀鞘由黄金铸成,上雕一龙,龙眼以蓝宝石镶嵌,龙的四颗尖牙则嵌四颗红宝石。仅观剑鞘,便知此乃稀世珍宝。 王悦莹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说道:“看到了吗?这把刀是前朝皇帝的。听说这把刀削铁如泥,我一直也没舍得试,今天正好拿你做实验,看看是不是真的。” 宇文玉忙说道:“你这一刀我必死。这把刀肯定是真的。我看就不要试了。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拿金子。你们不就是为了财吗?杀了我也没什么价值。留着我,我能给你们一万两黄金。” “你和我说没用,我不爱黄金。我就想试试这把刀。等一会我试完刀,你在去和我爹说。我爹喜欢钱,他应该会答应你。” 宇文玉心想:“只要一会解开绳子,我就一掌打死你,然后逃出去。看来必须挺住这一刀了。” 他嘴上说道:“好。你你就快点动手吧。说好是一刀哦。你真把我杀了,你爹肯定会怪罪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我,你爹得不到一万两黄金了。” “好吧。那我不杀你。那我怎么试刀呢?” “那就别试了呗?或者等我带你们拿到金子,你再试。” “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试。” “你看到这绳子了吗。一般的刀砍不断,你先试试这绳子能不能被砍断。” 王悦莹又咯咯笑了起来,道:“你真是有意思,你把我当傻子了是吧?” 说罢,忽然收起了笑容,道:“你不是喊着饿了吗?给你吃肉。” 她撕下一只鸡腿塞进了宇文玉嘴里。 宇文玉还未张嘴吃,就看到王悦莹伸手把他腰带解开了。 宇文玉心中一颤,预感到不妙,这时裤子已经滑落到脚脖。 宇文玉吐掉了鸡腿,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王悦莹看了一眼地上的鸡腿,心疼地说道:“你不吃就不要喊,真是太浪费了!以后我都不给你东西吃了!” 宇文玉继续问道:“你想干什么?” 王悦莹的脸上绽放出了春光,低头望着宇文玉小腹之下,说道:“你还真不是一个小孩,和那些男人都一个模样。小小年纪不学好,占山为王也比你祸害人家姑娘好。今天我就断了你的祸根。也正好试试我的刀,也能保住你的命。三全其美。” 宇文玉急道:“你一个大姑娘脱男人裤子,知不知羞耻?我给你说了,那都是开玩笑闹着玩,你还当真了?快点放了我,我要见你爹。” 王悦莹好像根本没有去听他在说话,自言自语道:“听说太监都是切了祸根,这到底该怎么下手?” 她拿着刀比划着,突然一刀刺了下去。 宇文玉痛叫一声,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委屈和悔恨,眼神满是怒火恨不得吃了王悦莹。 王悦莹望着刀刃,说道:“真是好刀,杀人不沾血。你不是会金钟罩吗?看来还是我的刀厉害。以后你就不能祸害人家姑娘了,好好做人吧。” 宇文玉伤心欲绝,道:“你敢不敢放我走?” 王悦莹道:“放你走干嘛?我爹一会就来了。我先帮你止血。” 宇文玉在痛苦中低声怒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王悦莹点点头,若无其事道:“我记住了。我也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后悔。” 第65章 金铃堂 王悦莹为宇文玉包扎了伤口,衣裤也给整理好了,现场也简单清理了一下。 她捡起地上的鸡腿往宇文玉嘴里塞,还温柔地说道:“不要浪费,快吃了它。吃饱了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想办法逃。” 宇文玉低着头,他想破口大骂,又恐惹恼王悦莹要了自己命。 他心中发誓一定要报仇。报仇就要活下去,所以只能顺从。 满是灰土的鸡腿被他大口吃了下去,连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王悦莹高兴道:“这才对嘛。一定要听话。乖乖的听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还吃吗?” 宇文玉点了点头。 王悦莹又撕下一块肉塞进他嘴里,说道:“这烧鸡有点咸,不过味道很好吃。” 烧鸡是有点咸,尤其是塞进宇文玉嘴里的更咸。 宇文玉已经品不出味道,他的心思除了想着怎么报仇,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一连吃下几块,他感到口中干渴。 “我要喝水。” 王悦莹转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自己慢慢喝下,然后继续啃着手中剩下的烧鸡。 她悠闲自得的样子就好似忘记了宇文玉。 宇文玉又说了一句:“给我水喝。” 王悦莹没有搭话,直到把剩下的一大半烧鸡吃完,然后才走到宇文玉面前,在宇文玉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这才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宇文玉知道这是故意折磨他,他也只得重复道:“我说我口渴,我要喝水。” 王悦莹扭头看了看茶壶,说道:“好像没有水了。水都被我喝了。这怎么办呢?要不我吐出来给你喝?” 宇文玉觉得这种事王悦莹很可能真做得出来,他忙摇头,道:“我不渴了。” 王悦莹用怜悯的眼神瞧着宇文玉,道:“男人总爱说谎。一会渴,一会不渴。你到底是渴还是不渴?” 宇文玉摇头道:“刚才渴,现在不渴了。” 王悦莹道:“没关系,不用怕麻烦我。厨房有汤,你要不要喝点?” 宇文玉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 王悦莹也没有等他回答便欢快地跑了出去。很快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这是鸡汤,对你伤口有好处的。” 她来到宇文玉面前,一手抓住宇文玉的头发,一手端着汤往宇文玉嘴里灌。 她的动作很凶狠,表情却还是笑嘻嘻的。 汤是真的鸡汤,只不过里面加了更多的盐。 一碗汤灌下去,宇文玉感觉食管里顺畅多了,只不过更加口渴了。 王悦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拿着碗跑了出去,很快又拿着一个小瓷罐跑了进来。 她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可怜巴巴地对宇文玉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给你包扎伤口忘记上药了。这是药,用了药才能好的快。” 宇文玉猜想这罐子里肯定又是什么折磨人的东西,可是他没有任何选择权,所以也就一言不发。 包扎伤口的布条被解开,王悦莹打开罐子,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然后狠狠按在了伤口上。 宇文玉顿时感觉火辣辣的疼,他忍住没有叫出声。低头仔细去看,发现那罐子里的是盐。 王悦莹在宇文玉伤口上撒盐,看着宇文玉痛苦的面孔,她依旧很认真地说道:“这是盐。对你伤口有好处。好像是撒的多了,不过多了总比少了好。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事忘了。” 宇文玉痛苦道:“忘了给我水。” 王悦莹又把伤口包扎好,整理好衣服。说道:“对了,还有水。你要喝水,不是喝汤。我们这山上有一种很稀有的茶品,我去泡给你喝。” 王悦莹又欢快地跑了。 宇文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禁一阵苦笑,说道:“是不是我作孽太多,老天派你来惩罚我的?”说完,语气又变得凶狠起来,道:“小丫头,我宇文玉是什么人?专门折磨别人的人!有一天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门外脚步声响起,王帮主独自走了进来。 看到宇文玉还活着,王帮主庆幸道:“还好,还好,还有气。莹莹总算听话了一次。” 宇文玉瞪着王帮主,道:“快把我放了。我用一万两黄金买我的命。” 王帮主笑道:“好说好说,你的命这么值钱?你要是早点说,也不至于受这苦。我那女儿都被我惯坏了,你不要和她一个女孩一般见识。你的一万两黄金在哪里?” 宇文玉道:“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把我放了,我带你们去。” “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看来是真是假都得带你去了。这样也好,带你出去走走,顺便去你家拜访一下。” 宇文玉听得出这是威胁自己,带他回家就等于让他去死。他父亲如果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亲手杀了他,他家人也会被江湖人唾弃。 但是他必须出去,只有出去才能想办法逃走。 “好。那我就介绍帮主和我父亲交个朋友。” “能和你父亲交朋友,也是我荣幸。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家人了。本来我要一万两银子,现在看来应该是两万两黄金。你说你家人能不能拿得出来?” “你当我宇文家是国库?这么多怎么拿得出来?我家人知道我的事,肯定也不会救我的。” “这你放心。你是好是坏,和我没关系。我要的是钱,我只是通知你家人,要想你活命,就要拿钱赎人。其他的话一句也没有。你父亲肯定会拿钱来的。” “我家里拿不出两万两黄金。你把我放了。我带你去拿黄金。” “你的武功高强,把你放了你岂不是就逃了?你告诉我黄金位置。我只要找到黄金,我立马放了你。” “哼!你不信我,我又怎会信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继续在这里待着吧。只不过我那女儿性情古怪,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我说。但是你身为帮主,请你遵守诺言,拿到金子就放我离开。” “这一点就请宇文少侠就放心吧。拿了赎金不放人,传扬出去,以后我还怎么绑票要赎金?” “那我就信你一次。不过,我就算告诉你,你们也没有人敢去拿。东西就在‘金铃堂’。” “金铃堂?” 从王帮主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 宇文玉轻蔑道:“原来帮主不知道金铃堂啊?那我说出来也是无用。看来必须我亲自去一趟了。” “哼!什么金铃堂,银铃堂的,你告诉我它在哪?就算在天边我也能找得到!” “它就在天边。于西方乌思臧境内。金铃堂中藏龙卧虎,人人皆是高手。尔等功夫低微,前去无异于送死。” “小子,我看你是想欺瞒于我!满口胡言,只为拖延时间罢了。既不肯吐露实情,那只能将你交给莹莹解闷了。 “帮主心有惧意,却不敢承认,反诬我欺诈帮主。既如此,要杀便杀,那一万两黄金此时去取,恐怕已翻至十万两。着实可惜。” “十万两?适才说一万两,片刻又说十万两,过一会是否又要夸至一百万两?你纯属戏弄于我。你这口舌如此爱扯谎,不如割去也罢!” “你一介山匪,又懂得什么?我那一万两黄金乃是借给金铃堂的,其中自然有利息。如今还钱,连本带利便是十万两!” “好!那你且说说,这一万两黄金从何而来?道清来龙去脉,我便信你。 “我是什么人,帮主已经知晓。我虽是采花贼,但是我极少伤害良家少女。我的目标皆是一些达官显贵府中千金小姐。我既然去一次,又岂能不带些值钱之物?帮主可听说过京城之内‘龙眼’失踪之案?那便是我拿去的。” “皇上悬赏万金通缉捉拿的贼人原来就是你?抓到了你,不仅能得黄金万两,还能加官进爵六品。” 王帮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财运真是一个接一个啊!我先拿赎金,再把你交给皇上。这样我既能拿到赏钱,又能做官。等我当了官,赚钱就容易多啦!” “你想得倒是不错,可惜啊,我怕是等不到见皇上,就已经死翘翘了。你这官怕是做不成了,赏钱也别想拿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得去找莹莹商量商量去。” 王帮主兴高采烈地转身走了。 第66章 神医玄女 金铃堂是什么地方? 在云川地域的江湖人士中,金铃堂可谓人尽皆知。然而,一过云川向东,知道的人便逐渐降低。至东南地区,知晓者更是寥寥无几。 至于金铃堂究竟从事何种营生,众说纷纭。有人传其为杀手组织,也有传闻其为庞大家族。 宇文玉早年间曾听江湖人士提及此处,但他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他也并没有一万两黄金,那盗窃‘龙眼’的大盗自然也不是他,但他知道王帮主贪财,所以他必须赌上一把。 结果虽未能如愿被带往金铃堂,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即便王帮主的手下皆为顶尖高手,单是往返金铃堂一趟便需三四个月时间。且此一路危机四伏,到了金铃堂更是九死一生。 这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宇文玉想尽办法逃脱。 王悦莹提着一个药箱和食盒来了。 “哎呀,宇文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药箱刚刚找到,之前没有办法才用盐给你消毒的。来,先把茶水喝了吧。” 她态度很诚恳,语气也很体贴。 宇文玉已经彻底明白她为什么外号是黑白无常了。 这个女人表面的态度和表情完全和心中所想是两回事。 他说道:“大小姐,你要杀就杀,来个痛快的。” “呦呦呦,怎么还真生气了?我真是给你上药的。我虽然是大小姐,我也是山上的郎中,我的医术很高明的。你只要听话,我还能有办法让你恢复男儿身。” 宇文玉精神为之一振,两眼放光望着她,说道:“你说什么?” 王悦莹笑道:“你只要听话,你身上少了什么,我都能给你接回来。但是你如果不听话,你身上还会少点东西。比如,你的手指,耳朵,眼睛,都可以少,反正我爹说了,只要你活着就行。这些东西少了,你也死不了。” 宇文玉想象着自己四肢五官全被砍下的模样,心中一阵发寒。 “好。我听话。大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大小姐真能恢复我的身体。” “怎么?你怀疑我的医术?”王悦莹用质问的眼神望着他。 宇文玉忙说:“没有,没有。我相信天下王小姐医术第一。” “这还差不多。这天下,我的医术确实第一。以前有人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叫做‘玄女’。就因为我的医术高明,死人我都能给治活了。” 宇文玉听到这个外号就是一惊,道:“江湖中传闻‘神医玄女’就是你?” “你也听到过我的名号啊?”王悦莹高兴道:“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不过呢我早就不在江湖中走动了,你既然认得我。那我就帮帮你吧。我让你个子也长高,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宇文玉听到能长高个头,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做梦都想要的。 “你真的能让我恢复成正常人?”宇文玉的语气都有些激动。 王悦莹道:“我是玄女,有什么不能做到的?我就问你答不答应?” “好。你说,什么条件?” “做我的奴才。以后就跟着我,我去哪,你就去哪。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得有半点违抗。有危险你也要保护我,我无聊的时候,你要陪我聊天,陪我做游戏。”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让我恢复正常,我什么都答应。不过,请问需要多久能恢复?” “这个嘛就不好说了,如果我用心帮你调理,一年两年就能成。如果你半途逃了,那也许十年二十年,也可能从你逃走时不再变化。” “好!我不逃。只要能让我恢复正常,我哪也不去。” “嗯。这才是好奴才。那我现在就给你上药。” 宇文玉早就听闻江湖中有一神医女子,人们称之为玄女。因为这女子医术就像天上神仙,医术已经接近于仙家法术了。只要玄女说能治,那么肯定就能治。 他从未有过的激动,找寻了多年已经放弃,没想到在这里终于遇到了玄女。 王悦莹拿出茶水来先给宇文玉灌下,说道:“这是药茶,也是帮你调理身体的。” 然后又拿出一瓶药粉撒在宇文玉伤口上,说道:“有点疼。不过很快你的伤就能愈合。” 宇文玉道:“什么时候给我治疗?” 王悦莹甜甜一笑,道:“你的身体现在还达不到需要的条件,接下来两个月内,我要调理你的身体。你一定要听话哦?” “我明白。” 王悦莹收拾好药箱,伸手解开了宇文玉的绳子。 宇文玉活动了活动手脚,伤口处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王悦莹站在旁边看着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跪下,学狗叫。” 宇文玉愣了一下,随即跪倒学起了狗叫。 王悦莹又说道:“到前下给我采一朵花回来。” 宇文玉听话地跑了出去,想要施展轻功,却发现内力好似全失。 他心想:“这肯定是在测试于我。想看看我会不会逃走。那我到底要不要逃?如果她真的能帮我恢复正常,那我万万不能逃。如果她是骗我又当如何?” 宇文玉突然反应了过来,王帮主如果真派人去了金铃堂,如果不出意外那么最多四个月就能返回来。到时候发现上当,肯定还是会杀了他。 他明白了,明白为什么王悦莹说帮他恢复身体了,原因就是稳住他。毕竟不可能一直捆着他。抓住他的弱点,在他心里束缚一根精神枷锁,这要比身体上的绳索更加牢固可靠。 但是即便知道了他们的计谋又如何?宇文玉最大的梦想就是恢复正常,何况现在已经不是真正的男人了。他还需要王悦莹帮他治疗。 他想好了计策,准备利用三个月的时间取得王悦莹的完全信任,在这三个月内先让自己变成真正男人,然后再见机行事。 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想着心事,守卫们都没有阻拦。 他跑到山下,采了几朵花又立即返回。 王悦莹看到他真的回来了,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接过花来说道:“你还真听话。一个人跑下山竟然也没有逃走。” 宇文玉道:“我宇文玉说话一诺千金。我说不逃就不会逃。大小姐说话是否也一诺千金?” 王悦莹道:“我当然也是。不过你幸好没有逃。你真若是逃了,你也就活不过今晚了。” 她从几朵花中选了一朵紫色的,递给宇文玉,道:“把它吃了。吃了它能解毒。” 宇文玉暗暗吃惊,自己中了毒竟然毫无察觉。接过来紫色花就吃了下去。 王悦莹说道:“你打伤的人都在骂你呢。你去,让他们打你一顿出出气。你不要还手。” 宇文玉走了出去,对院中喽啰说道:“你们谁想打我出气,现在便可过来打。我不还手。” 话音落,十几个喽啰一拥而上,对着宇文玉就一顿拳打脚踢。 王悦莹出来制止了他们,对浑身青肿的宇文玉说道:“去我楼下洗澡更衣,衣服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那水是药水,你要泡上两个时辰才能出来。” 宇文玉应了一声,来到竹楼一层的浴室中,看到一口大缸里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套衣服。 缸中水是蓝色的,还有一股腥臭味。他毫不犹豫跳了进去。坐在缸底,正好能露出脑袋来。 王悦莹也进来了,说道:“这药缸里的水可以调理你的身体,你以后每日都要在这里泡上两个时辰。旁边的房间就是你的房间。楼上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上去。” “是,我记住了。” 王悦莹转身离去。 第67章 万星童深夜潜入阎王山 万星童驱马疾驰,前方蓦然出现三个熟悉身影。 黄镖师领着两名伙计惶急奔来。 “少爷,您回来了?可曾见到小姐?” 万星童见三人衣衫尽被汗水湿透,满身尘土,神色疲惫,便知其一路艰辛。 “未曾见到,小姐之事我已知晓,已安排人去寻找。你们怎未骑马而来?” “马匹累倒了。恐耽误时辰,便弃马而行。” “无需再寻,在此寻一客栈住下,若见李镖师等人经过,让他们一同留下。我回去带人,一同营救大少爷。” 黄镖师道:“大少爷出何事了?” 万星童道:“事急,待我回来再详谈。” 万星童刚欲走,又被黄镖师拦下。 “少爷,无需回去了。家中已无人。总镖头押镖去了晋阳,众人皆随他同去。” “我爹押镖走了?不是说晋阳之镖尚有时日吗?” “具体情形我也不知,我追大小姐回到镖局时,总镖头已启程了。” 万星童眉头紧蹙,心乱如麻,问道:“你们究竟遇何难事?夏秋小姐如今何在?” 黄镖师叹息一声,将事情原委详述一番。 万星童听罢更添忧虑。当务之急乃是营救万星辰,然人手远远不足,莫非真要携银赎人?可那万星辰乃是假冒,真身或已遇难,亦或遭囚禁。若带银子前去,只会人财两失。 他一人苦思无良策,便将实情告诉了黄镖师。 黄镖师听罢亦是束手无策。 四人寻得一店住下,待李镖师赶来后再共商对策。 两日后,沿路寻找万星月的十一个人来到了此地。 他们这两天勤勤恳恳走遍了大街小巷和岔道路口。饿了啃口干粮,渴了喝口水,结果毫无收获。 “李镖师,找到小姐了吗?”等在路边的伙计迎了上去。 李镖师等人一看是自己镖局的人,说道:“你不是保护小姐去了吗?怎么在这?” 伙计道:“我在这等你们啊。少爷也在呢,快点跟我去见少爷,有重要事商量。” 伙计带着十一个人回到了客栈。 万星童已经提前为他们预留了房间,见他们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先安排他们住下吃饭休息,等到晚上他们睡醒了一觉后才把万星辰的事情对他们说了一遍。 黄镖师也把路上两位小姐失踪的事告诉了他们。 李镖师他们震惊之余,也把宇文玉让转告的话告诉了万星童。 万星童听到宇文玉要帮他们救万星辰,眼前又看到了希望。 不过宇文玉真的救出了万星辰怎么办?他的目的是娶万星月,难道真要把万星月嫁给他? 万星童心中更加烦躁。 黄镖师道:“宇文玉武功高强,但是他一个人恐怕也难成功。我看我们立即去帮他。我们一起把大少爷救出来,这样一来,就不算是宇文玉一个人的功劳,他也不能以此为借口逼迫小姐嫁给他了?” 李镖师道:“我们先去探探情况,最好先不要出手,等宇文玉和他们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动手。借机把宇文玉一起杀了。” 和李镖师同行的孙镖师说道:“宇文玉怎么说也是去帮我们的,我们不能做这等小人之事。要杀他可以光明正大,这种趁人之危之事,我做不出来。” 随行的郭镖师道:“大少爷性命要紧,宇文玉的事先不谈,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万星童道:“我们一共十五个人,山上有三百来人,我观察他们步伐矫健,绝非普通渔民。明着是不行了,我们到了之后只能夜里行动。大家都准备一身夜行衣,天亮就出发。” 晚上去准备夜行衣有点难,但是只要出银子,黑色衣服还是能找来的。 清晨起来,大家收拾好各自包袱,带上干粮和水,骑上马直奔阎王山而去。 马匹休息了一夜,吃饱睡好也有了精力,一口气跑到四肢发软,瘫倒在地上。眼前就到了阎王山。 这时已经入夜,月亮高照,明亮的月光下,十五个人换上了夜行衣,把马匹拴在树上就朝山上潜入进去。 万星童带路,他记得半山腰哨兵的位置,所以带着人从侧面绕道而行。 快到半山腰时,他停下,小声嘱咐道:“大家都小心点,林子里有暗哨,万一被发现,立刻灭口。” 大家都应了一声:“明白。” 万星童掏出了两把飞镖,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其他人也都拿出自己擅长的暗器做好了准备。 再往前走,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 黄镖师突然说道:“等一下。我觉得有问题。” 万星童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什么问题?” 黄镖师道:“这么大的山他们依靠岗哨不可能看得过来。如果是我,我会在没有岗哨的地方设下机关陷阱,所以我们也要小心脚下会不会有机关埋伏。” 万星童一拍脑门,顿时醒悟道:“多亏了你提醒。我怎么把这事忽略了。山大王我们见得不少,他们都会设下机关,这里肯定也有。大家都小心点。” 十几个人不仅要注意树上,还要注意脚下,行动起来速度更慢了。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一个伙计忍着剧痛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都立刻停住脚步,谁也不敢冒然去救。这些人都是深有经验,都很清楚一个机关陷阱周围肯定还有其他机关埋伏,冒然营救,很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万星童问那个倒地的伙计,“你怎么样?” 那人忍着痛没有叫出声,说道:“兽夹。我的腿被刺穿了。少爷,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你们快去救大少爷吧。” 兽夹不算是什么致命陷阱,这种机关他们常见。也都有办法自救。 万星童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时,又听到一声微弱的脆响,紧跟着耳边传来“嗖嗖嗖……”弩箭破空声。 众人立刻各自施展身法躲避,有的一跃而起,有的左右躲闪,有的趴在了地上。 他们反应很快,弩箭全部射空。 过度紧张的几个伙计擦了擦冷汗,脚下又放慢了许多。 万星童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有弩箭就从他正前方射来,虽然他躲过去了,但是衣服被刺穿了,弩箭贴着他肉皮就飞了过去。 他的心现在还“砰砰砰”一阵乱跳。 往前又走了几十步,心情刚稳定下来,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块大石头,又不像。 他弯腰拨开杂草,看到地上是一个酒坛。 酒坛未必装的是酒。 他立刻提醒后面:“注意酒坛。不要碰倒。” 第68章 绑架王悦莹 弯月偏西,山寨中漆黑一片。 万星童带着去一路摸索过来,身边还剩下十个人。其余四人中了机关互相依附着撤回山下。 山寨的围墙由石头和原木修筑,一丈多高,五尺多宽。白天的时候有岗哨站于围墙之上,夜里只有寨门口的两个放哨的。 因为之前宇文玉夜入小姐闺房,那晚两个放哨的已经被砍了头。从那晚开始,放哨的再也不敢偷懒睡觉。 万星童先观察了放哨的两个喽啰,看到他们精神饱满,正提着刀在大门口来回走动。 他低声说道:“留下两个人做接应,盯紧这两个人。一旦他们听到动静,立刻杀了他们。” 郭镖师道:“好,这里交给我了。” 郭镖师带着一名伙计趴在草坑里盯着门口两个喽啰。万星童和其他人跃上墙头,蹲下身观察了一会院中动静,然后跳到了院中。 轻功差点的伙计害怕直接跳下去动静太大,只能走楼梯下去。 几个人躲在树下阴影里。 万星童吩咐功夫弱的伙计在院中隐藏,做好随时动手准备。他带着黄,李,孙三名镖师分头寻找万星辰的下落。 万星童先来到了假万星辰居住的木屋,屋门没有锁,轻轻推门进去,借着月光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又来到了另一间木屋跟前,在敞开的窗户下听了听,里面是四五个人熟睡打呼声。 他连着找了四五处房子,全都是喽啰们休息睡觉的屋舍。 其他人也是毫无收获。 他们四条黑影在寨子中东奔西跑,心中逐渐急躁起来。 万星童来到了竹楼之下,他猜想这楼上住着的肯定是地位高的人,有可能就是王帮主。 眼下时间紧迫,只能赌一把了。 他飞身一跃而上,到了二楼廊下。慢慢抽出腰刀来到窗户下听了听,房间里很安静。 他又来到旁边一间窗下听了听,里面也很安静。这两间房中若是有人,那肯定是清醒的,或者是不打呼的人。 他试探着去轻轻推了推窗户,窗户发出了“吱”的一声。 这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夜里,听得很清楚。房中如果是一位高手,肯定已经惊醒。 万星童惊出一身冷汗,忙收手不敢再动。 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 他松了口气。 窗户没有拴上,里面应该有人。 他继续去推窗户,准备从窗户进入。虽然他极力保持住手稳,窗户木轴还是发出了一连串“吱吱吱”的声音。 忽然,他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木床受压发出“叽”的一声。 他忙蹲了下去。屋子里面的人醒了,翻了个身。 “窗子怎么开了?起风了?” 王悦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来到窗边向外看了看,道:“没有风啊?”她又把窗户给关上了。 万星童紧张的心放下了,心里想:“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听声音年岁不大。能住在这楼里,有可能是王帮主的女儿。” 他想到这,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王帮主能抓走他哥,他也打算抓走王帮主的女儿。以人换人最合适不过。 从方才王悦莹的反应和警觉性来判断,她很可能不会功夫,即使会功夫,也不是一个高手。 万星童心中有了底,站在楼上冲着院中伙计挥动胳膊做了个手势。 隐藏在暗处的伙计明白这是要动手了。 王悦莹又上了床,刚躺下就听到窗户“吱”的一声又开了。然后一个人影忽的就飞了进来。 “谁?” 她刚喊出声,身上穴道就被点住了。她动弹不得,也喊叫不出声。 万星童用床单把她裹住,扛起来开门出去,几个起落就跳出了围墙。 院子中伙计学了几声蛐蛐叫。那三个镖师听到暗号也都撤到了围墙外面。 万星童带着王悦莹向山下跑了一段停下来,打开床单露出王悦莹的头来。 “你老老实实的别出声。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如果乱喊乱叫,我立刻杀了你!” 说完,万星童在王悦莹脖颈处点了一下,解开了她的哑穴。 王悦莹惊恐又激动道:“我不会大喊大叫的。英雄,谢谢你救我出来。我被抓上山多日,受尽了屈辱,想逃也逃不掉。您就是小女子的大恩人。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万星童听她这么说,心中疑惑不解,从她之前关窗的轻松状态来看,并不像被抓来的。倒像是在自己家。 这时,其他人也都赶来了,一起围住了王悦莹。 有人问道:“少爷,这是谁?” 王悦莹抢先说道:“我是被他们抓到山上做压寨夫人的。我逃过好几次,都被他们抓了回去。我还差点死在他们手里。谢谢你们救我。” 万星童也顾不得她是不是说谎,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受重伤的人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王悦莹道:“我终日被困竹楼,外面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万星童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王悦莹闻听此话,眼泪汪汪道:“我没有家了。他们杀了我家人。” “你亲朋好友也可以收留你的。” “我不是本地人。我家原本住在嵩山脚下,爹娘都一心向佛,因为有一恶霸看上了我,爹娘只得带我远走他乡,不料来到此地,竟遇到山匪。” 黄镖师道:“这个姑娘看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再回去找找。我不信找不到。” 王悦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昨日隐约听到他们谈话,说后山有什么重要的人,一定要看好。会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人?” 万星童忙问道:“后山何处?请姑娘说详细一些。” 王悦莹道:“这是山,到处都差不多。我只是听说,我也没有去过。” 万星童也感觉自己鲁莽了,眼前的女子被关在竹楼里,她怎么会知道具体位置? “在下失礼了。姑娘先在此处等候。我们去去就回。” 王悦莹道:“你们不要丢下我。这荒山野岭,我害怕。万一来一条蛇,我身子又动弹不得,那不就是等死吗?” 万星童吩咐一个伙计道:“你留下来陪着这位姑娘。我们到后山看看。如果天亮之前没有回来。你就带着这位姑娘下山,到了山下不要等我们,先行回镖局。把这位姑娘也带回去。” 伙计立刻应了一声。看着女人总要安全很多。而且这个女人长得不错,说不定还能有姻缘。 万星童带人去了后山。 伙计一个人坐在王悦莹对面,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莹莹。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他们都叫我阿顺。你就叫我小顺吧。我是万安镖局的人,姑娘不要怕。我们都不是坏人。” “万安镖局?没有听过。小顺大哥,我为什么不能动啊?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被点了穴道。需要解穴才行。” “那你就帮我解穴吧?我内急,快忍不住了。” “我……我……我试试吧。” 小顺接穴功夫并未学会,硬着头皮伸手在王悦莹身上一阵乱点。 王悦莹也看出他不会解穴,说道:“算了算了,我再忍忍吧。你家少爷让你回镖局。我们现在就先下山吧?在山下等到天亮。这里太不安全了。” “可是你不能走动,这……” “那你就背我呗。你不愿意背我啊?” “没……没有。姑娘如果不介意,我便背姑娘下山。” 小顺背起王悦莹顺着原路往山下走。 走了不多时,王悦莹说道:“那边有个石头,坐下歇歇吧?” “好。我们休息一会再走。这里机关太多,天快亮时再走更安全。” 王悦莹被放在了石头上。 “小顺大哥,你是个好人。你们家少爷肯定是不会要我的。我就是一个残花败柳。你如果不嫌弃,能否娶了我?” 小顺心中热血沸腾,激动得说道:“莹莹,你……你说真的吗?” 王悦莹道:“哪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你若不愿意也就算了。” 小顺忙摆手:“我愿意,我愿意。” 王悦莹甜甜一笑:“那你给我找点水喝,我口渴了。” “水?这……这一路走来也没有见水源啊?” “就在你身后一直走,没有多远就有一个水潭。我被抓上山时看到的。” “好。我去给你打水。” 小顺转身而去,整个人都兴奋得快要蹦起来。 突然“哗”的一声,脚下一空,他整个人就掉进了陷坑。陷坑中数十根竹签刺穿了他的身体,他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就断了气。 王悦莹笑道:“我记得有个坑嘛,只不过不是水,是要你命的陷阱。你这样的还想娶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69章 生擒黄镖师 万星童带人又来到围墙外,沿围墙向寨子后方绕行。 突然,前方出现一人影。 万星童赶忙停下。月光下,看清前方人影是个小孩。 “宇文玉?” 万星童此时见宇文玉,如见自己人般欣喜。 宇文玉走过来,淡淡地说:“万少爷,快回去吧。” 万星童察觉宇文玉有些奇怪,道:“宇文公子,你不是要帮忙找我兄长吗?可有线索了?” 宇文玉道:“人我已见到。但伤势过重,已没了气息。王帮主等你拿银子来赎人,你将银子拿来,他会把尸首给你。不过,我劝你不要来了。你若真带银子来,恐怕你也难以脱身。” 万星童闻此消息,悲愤异常,说道:“我兄长尸首在何处?我要带他回家。” “在冰窖里。冰窖上方就是王帮主的房间。四周皆有守卫。我与他们交过手,你们这几人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否则一个也走不了。” 万星童道:“即便死,我也要带兄长走。宇文公子,请问我兄长是否为这些山匪所杀?” “是。他们杀了你们的人,万大少爷也是被他们所害。” “多谢。他们害死了我镖局多名兄弟,又伤我兄长性命,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旁边一个人说道:“少爷,我看不如一把火烧了山寨。等到火灭之后这些山匪也死伤差不多了,更甚至放弃这里。那我们就可以安全带大少爷回家了。” 宇文玉道:“你们不可莽撞。你们真要放火,恐怕火苗还没有烧起来,他们就已经把你们围住了。万少爷如果信得过我,万大少爷交给我,我会送他回镖局。” 万星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可没有银子给你。” 宇文玉道:“我不需要银两。万少爷心中我就是一个贼人。我这个贼人做了不少坏事,遇到夏小姐时,我就立誓改邪归正。从此以后,江湖上没有宇文玉。我心已经皈依佛门,等我了却一些事后,我就会前去少林寺出家。” 宇文玉就像一个看破红尘,一切皆为空的失志少年。 万星童抱拳施礼道:“多谢。” 他刚要带人离去,就听到山寨内铜钟响起,有人高喊:“有人闯山!快别让他们逃了!” “不好!快走!” 万星童带着人向山下奔逃。 但是林中有陷阱埋伏,他们快跑到半山腰就放慢了脚步。 山顶之上亮起了火把,喽啰们举着火把冲了下来。 李镖师道:“我们处处小心,他们怎么会发现的?肯定是宇文玉的阴谋。” 黄镖师道:“我看宇文玉不像说谎。很可能是阿顺被人发现了。” 万星童忽然想起还有王悦莹,他说道:“你们继续走,我去看看是不是阿顺出事了。” 黄镖师道:“我也去。” 两个人转身朝着王悦莹的位置跑了过去。 山林中没有明显参照物的位置本就难以寻找,加之又是夜晚,两个人寻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他们却不知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位置,只是夜色昏暗,无法辨认。 山上的火光已经冲了下来,在不远处放慢了速度开始搜索。 黄镖师道:“少爷,我们还是快走吧。他们肯定出事了。那女人肯定又被抓上山了。” 万星童道:“如果真的被抓回山中,恐怕要受不少苦头。现在他们的人都下来了,寨子中空虚。我们回去看看。” “少爷,这太危险了。您先走,我回去看看。也可能阿顺带着那女子下山了。少爷下山后不必等我,我自会寻找安全路线回去。” 万星童知道黄镖师功夫远高于自己。他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向山下寻找。 黄镖师绕过追兵,施展轻功很快来又来到了寨子中。 蹲在围墙之上四下观瞧,寨子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人虽然都下了山,每个房间的灯却也都点亮了起来。 既然来了,他就想找到冰窖,顺便把万星辰带走。 跳入院中,重新开始查看之前没有查到的房屋。 忽然,他看到竹楼上有人影映在窗户上。那体态很像是宇文玉。 “宇文玉还没走?他肯定知道冰窖具体位置。” 黄镖师心里想着,脚下就跑了过去,来到竹楼下,纵身一跃而起,到了二楼走廊。 他刚要推门进去,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王悦莹的声音。 “快点解开我的穴道啊!你不是武功高强吗?解穴你都不会?” 话音落,又传开了宇文玉的声音:“我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我确实不会点穴解穴。” 王悦莹气愤道:“我看你就是故意不给我解的!狗奴才,等我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姐息怒。奴才真的不会。要不然我和小姐初次见面时,就直接用点穴之法制住小姐了。” “你这么一说,看来你没有说谎。你说你怎么就不学学解穴呢?明天开始,我让我爹教你点穴解穴。还有,以后不要睡那么死,我都被抓走了你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 “是,以后晚上我就不睡了。”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狠心不让你睡?只是让你警觉一些。要不是我聪慧过人,我就死在他们手里了。那帮人别看人不少,都是笨蛋。就和你一样,都是傻子。” “是。幸亏是傻子。要不然小姐就危险了。” “你说这话怎么怪怪的?你是骂他们还是骂我?” 宇文玉忙说道:“我是夸小姐。小姐不是说他们是傻子吗?那他们就是傻子。被小姐骗了都还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小姐是帮主的女儿,肯定会回去通知所有人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不过一会都被抓回来的时候,也该知道了。” 宇文玉的话中意思是暗示门外来人赶快离开。他已经听到有人上了楼,而且断定是镖局的人。他不希望外面的人闯进来,否则只能动手了。 黄镖师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不明白宇文玉为什么会受制于人,但是他一心要打听万星辰的下落,推门就进去了。 王悦莹正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面前站着宇文玉。 看到黄镖师突然闯进来,王悦莹脸色突变,料想对方已经知道一切,可是自己又动弹不得,只能依靠宇文玉保护了。 “奴才,快抓住他!” 宇文玉心中暗暗叹气,对黄镖师说道:“大胆!你是什么人?不要命了!敢闯进小姐闺房!” 黄镖师摘掉脸上黑布,说道:“宇文公子,你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成了她这个骗子的奴才?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只问,我家大少爷在何处?” 宇文玉冲着他直使眼色,说道:“你家大少爷已经死了。要见大少爷,那就去阴曹地府见他吧!” 说完话,举手就打。 黄镖师跳到院中,说道:“宇文公子,此刻寨中无人,你我何不趁机带走我们家大少爷?” 宇文玉大声道:“你今天逃不掉的。快跪下求饶吧!”然后又小声说道:“你还不快逃?一会人回来,我救不了你。” 黄镖师也小声道:“我要带我家公子走。这是好机会。” 宇文玉知道无法改变他计划,便说道:“东南最大的石头房子。能不能带走就看你自己的了。一会人回来,我只能不留情面了。” “多谢!” 黄镖师和宇文玉虚假打斗,声音越来越远。 王悦莹在房中着急,担心如果再来一个镖局的人,自己就没命了。 她吹灭了蜡烛,不敢再发出声音。 不多时,听到外面吵闹声一片,像是帮主带着人回来了。 门突然被推开,宇文玉走了进来。 “小姐,我回来了。”他说完话,又重新点亮了蜡烛。 王悦莹的心放下了,看到宇文玉一副痛苦的模样,嘴角和鼻子都有血迹,脸也青肿了起来。 “奴才,你这是被打成这样了?人呢?不会逃了吧?” “帮主已经派人去追了,逃不掉的。那人功夫很高。奴才不是对手。” “真的不是对手?你之前说你是镖局女婿,你和他们都是熟人,肯定是你故意放他走的!” “没有,没有。奴才是小姐的人。怎么会帮着外人?奴才本可以胜的,只是……只是奴才内力还未有恢复。小姐,为了您的安全,请赐给奴才解药,让奴才内力能完全恢复,以便保护小姐。” 王悦莹忽然笑了,道:“哎呀,我都忘了,你还中毒未解。这我就不怪你了。我不是说了嘛,这解药可不是那么容易配制的。这里缺少药材,等到明年初春,我带你去采药。只有加入初春时刚发出的柳芽入药才能有效。现在是入夏了,只能等明年了。” “那请问小姐,我这身体还要泡药水多久?” “我不是说了吗?要两个月,这是最低限度。” 这时,听到院中传来黄镖师的叫喊挣扎声:“放开我!你们这些山贼!有本事正大光明和我打!用些机关埋伏算什么本事!” 王悦莹兴奋道:“快,叫我爹过来。再告诉我爹,不要杀他。我要留着慢慢玩。” 第70章 黄镖师和玄女的秘密 黄镖师在宇文玉的相助下,找到了王帮主房间。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宇文玉只能先躲了起来。 黄镖师来到房间寻找冰窖入口,却不料房间内还暗藏着四名高手。 这四个人对王帮主忠心耿耿,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王帮主的住宅,防止有人趁他不在时潜入进来。 这四个高手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打得黄镖师措手不及。 屋子中狭小,黄镖师只得撤退到院子中。 在四个高手全力围攻下,黄镖师已深感吃力,想要逃走却也不易。 山下的人已经开始回山,用不多时就能到达寨子。 宇文玉在暗处看得心中着急,他担心黄镖师被抓之后会供出他来。那样一来,他的计划也就落空了,他的愿望再也难实现了。 他从暗处冲了出来,趁四人不备,“啪啪啪啪”四掌击中四人后心。但是他的内力只剩下五成,这偷袭虽然成功,也没能让对方毙命。 四个人一看是宇文玉偷袭,也毫不客气,挥刀就劈。 黄镖师见宇文玉出手相助,他本可以趁机逃走,但是这样做有悖道义,他和宇文玉一起和四人打在一起。 一对二,黄镖师有了胜算。 四个高手几乎在同时被两人打倒,宇文玉把四个人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他这样做就是担心王悦莹能救活他们。 黄镖师和宇文玉虽然胜了,但是身上也受了伤。宇文玉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是被这四个人打的。 黄镖师谢过宇文玉,转身就向山下而去,却不料半路被上山的喽啰发现。 黄镖师体力已经快耗尽,又边打边退,最终还是被擒了。 王帮主押着他回到寨子,准备等天亮再处置。 宇文玉从楼上跳下来,说道:“帮主,小姐说要留着这个人。小姐还让您上去一下。” 王帮主吩咐道:“把这个人先关起来。明天再说。都回去睡觉吧。” 喽啰们答应一声各自退下。 王悦莹在房中正等着,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她说道:“爹爹,走快点啊。” 王帮主加快脚步走了进来,看到女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道:“莹莹,出什么事了?那人爹爹已经为你留下了。” “爹,我被点穴了。他们没有一个会接穴。你快点给我解开啊。” 王帮主愣了一下,忙伸手解开了王悦莹的穴道。 “莹莹,你是被那个人点的穴?” “不是他。”王悦莹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说道:“爹,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知道?” “他们是万安镖局的人。带头的是万安镖局的一个少爷,他们是来救万星辰的。他们跑到了我的房间,把我给掳走了。” 王悦莹说到这,不禁笑了,道:“爹,这些人武功厉害,不过脑子一个个都不好使。我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所以我才保住了命。我让山腰站岗的回来送信,只说是有人闯山,没有说明他们身份。爹爹知道是为什么吗?” “爹爹哪能猜到你的心思?你就快说吧。” “我如果告诉他们的身份,你们追他们时,肯定会喊出来。那样他们就知道是我告密了。所以你们必须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才好接近他们。” “接近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来救人,就说明不想给银子。他们不给,我们就去拿。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以去找他们。然后里应外合,把他们所有银子都拿过来。” “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会被他们杀了。你不能去。” “爹不让去,那我就不去。我为了爹爹才去拿银子的。我自己才不稀罕银子呢。对了。爹,明天你传授这个奴才解穴之法,以后省的被点穴了没人解。” “好好好。只要你不下山,我什么都答应你。现在天还没亮,爹爹困了。你也再睡会吧。” 王帮主下楼走了。 宇文玉也下楼回到了自己房间。 王悦莹身上还裹着床单,床单上沾了灰土,她把床单团成一团,从后窗狠狠丢了出去。 床单飞出了围墙,落入了后面的悬崖之下。 天灰蒙蒙亮起,王悦莹第一个起了床。对于玩弄囚徒的事,是她唯一觉得有趣的游戏。 就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先来到了关押黄镖师的囚室。 黄镖师被绑在铁柱上,比绑宇文玉时用的牛筋绳更粗。身体上下缠了几十圈,勒得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身上有多处伤口,血迹在黑色夜行衣上也不是那么明显。 虽然被抓,黄镖师一点也不后悔。他认为自己做了应该做的,在江湖上行走,迟早有这么一天,面对死亡,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无牵无挂,只可惜没能带走万星辰。 王悦莹推门进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不住感叹道:“呦呦呦……真是太可怜了。被打成这个样子,伤口一定很疼吧?” 黄镖师一言不发。 王悦莹转到他面前停下,柔柔地说道:“你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疗伤的。你不会死的。” 黄镖师瞪了她一眼,“要杀便杀,要问便问,要打便打,啰嗦什么!” “哟!脾气还不小。真是和万星辰一个样。不过,万星辰最终还是怕死,把什么都说了。只可惜伤得太重,我救不了他。你这伤比他轻多了,我可以治好你。” “哼!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把我解开,你们山寨有一个算一个,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呦,还颇有几分英雄气概。你心里不服气是吧?可我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我可以解开你的绳子。不过你要告诉我,我解开了绳子以后,你会做什么?” 黄镖师根本不信她的话,随便说道:“你若解开绳子,我接受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挑战!” “你说谎!”王悦莹又笑道:“你要做的肯定是挟持我,然后拿我当人质逃下山去,最后再用我来交换万星辰。你说是也不是?” 黄镖师没有回答,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王悦莹咯咯笑了起来,道:“你不用吃惊,我很聪明的,别人心里想什么,我一看就知道。宇文玉说是你们镖局女婿,也要带万星辰离开。结果现在成了我的奴才。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黄镖师对这个事也十分好奇,望向王悦莹,眼神已经替他做了回答。 王悦莹得意道:“看来你很想知道。那就看你聪不聪明了。我只告诉你,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想补全自己的弱点,尤其他那样的人。只要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根本不需要绳子捆绑,在其心中已经套上了枷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镖师似乎明白了,但是他不确定,说道:“我如果是他,我会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弱点。” “你说对了,你应该更自信一些的。” “不可能。他不可能恢复正常的。” “是不可能,但是他信。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你在欺骗他?他不是蠢人,他怎么会轻易相信你?” “因为我更聪明,你听过“玄女”这个人吗? “玄女?”黄镖师盯着王悦莹,吃惊道:“莫非玄女在这山上?” “这山上只有我一个女人。” “你……你就是玄女?” 王悦莹没有回答,淡淡一笑,说道:“你愿不愿做我的奴才?我也可以帮你补全你的弱点。” “不可能!你绝非玄女!”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见过真的玄女。” 王悦莹脸色阴了下来,说道:“那你会不会告诉别人?” “你放了我,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是我的奴才,你想离开我?” “我没有弱点,而我知道你的秘密。我如果告诉宇文玉,你说他还会听你的吗?”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虽然不是真的玄女,但是我是玄女的女儿,我的母亲就是玄女。我的医术和我母亲不相上下。” 黄镖师上下打量王悦莹,情绪有些激动,道:“你说你是玄女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莹莹,王悦莹。你呢?” “黄飞雨。你娘有没有和你提过一个叫做‘孟雨’的人?” 王悦莹眼珠转动了几下,瞧着黄镖师激动的样子,心中隐隐察觉到什么,表情也严肃起来,道:“你是说孟雨?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因为十几年前我姓‘孟’。”黄镖师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有了泪花。 “你就是孟雨?你和我娘什么关系?” “我……我是你娘的故人,十几岁就认识了。” 王悦又打量一眼黄镖师,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娘。” “我说了,山上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娘不在这里。” “莹莹,你今年多大?” “我……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能随便告诉别人吗?该吃早饭了,一会我再来看你。” 王悦莹转身走了出去。 第71章 王悦莹问路 黄镖师望着王悦莹离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希望在王悦莹身上寻找到玄女的影子,也希望寻找到自己的影子。 可是王悦莹的相貌并不像玄女,更不像他。这绝非是他和玄女的女儿。 王悦莹又在说谎? 对于一个习惯说谎的人来说,能说真话实属很难。 王悦莹话中真假,黄镖师一时难以判断。他渴望王悦莹说的都是真的,那样他就能见到玄女,就能一家三口相认了。 王悦莹和爹爹一起吃早饭,平日话多的她现在一句话不说,显得心事重重。 王帮主问道:“莹莹,你有心事?” 王悦莹低下头,小声道:“我想娘了。” 王帮主闻听此言,无奈地叹口气,放下筷子,说道:“想了,你就去看看你娘吧。” 王悦莹抬头瞧着父亲,喜悦道:“爹,你同意我下山了?” 王帮主望着女儿喜悦的神情,脸上显得更加无奈,无奈中还有几分苦涩,说道:“去吧。” “那我要是把娘带上山,你同不同意?” “是爹不让你娘上山吗?是她自己不来!是她恨你爹!”王帮主突然发脾气了,又很快把火气压了下去,道:“她愿意来,就带她来。她不愿意来,就随她吧。” “哦。” 王悦莹匆匆吃了饭,带着四个喽啰抬着凉骄下了山。 来到河边,这里有他们山寨自己的船只。 王悦莹登上一艘小船,让四个喽啰原地等候。她自己撑船划桨向上游渔村而去。 渔村分布在河流两岸,在下游末尾处有一座小宅院,这里就是王悦莹母亲的住处。 小宅院四周满是野草和五颜六色的野花,看不到路,也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望着荒芜的宅院,王悦莹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篱笆院墙很矮,她直接跳了进去。 四间房门算都敞开,里面没有人。不仅没有人,就连家具也没有一件。 空荡荡的屋子,空荡荡的院子,这里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 “娘搬家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她向房屋密集的上游跑去,看到有一家五口刚收网,正在从渔网里取鱼。 她跑上前去,问道:“喂!你们知不知道最东边那一家的人去哪了?” 这一家人瞟了她一眼,一个老妇人说道:“不知道。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王悦莹又向前寻到几个渔民,问道:“打鱼的,我问你,最东边那户人家去哪了?” “哪最东边?你说那个破房子?早就没人了!” “我知道没人了,我是问人去了哪!” “你这小丫头,你从哪来的?向人打听事还这么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王悦莹忽然变了一种状态,说起话来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落难人。 “大哥,大姐,大叔,大婶,小女子方才实在着急,只因为小女子从远道而来,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寻亲亲,却不见了亲人面。这里无依无靠,找不到亲人,小女子就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好心人,你们如果知道,就请告诉小女子吧?小女子感激不尽,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唉,看你也怪可怜的。你只有一个人吗?” “是啊。我一个人无亲无故。请帮帮忙。” “那你有银子吗?” “没有。” “没有银子怎么报答?我们都在忙,也没法帮你。” “只要给小女子指一条明路即可,小女子自己去找。” “哎呀。这……不好说。听别人说已经搬到别处住了,也有人说掉进河里再也没有上来。” “不可能!我去看过了,家里东西都没有了,肯定是搬家了,不会是掉河了!” “你别激动。有些事你是真不明白啊?你太单纯了。你以为这里都是好人?很多都是偷盗为生,你家里没有了人,家里的东西都被他们偷去了。” “是谁这么大胆?敢偷我娘的东西?你带我去找他们!” “姑娘,你气糊涂了吗?你一个女孩子,找到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都是恶人,还不把你也给欺负了?好人不多了,像我们这么好的人家也不多了。你真没有地方去,就帮我们家干点活,我们收留你。我儿子晚上就回来,正好也没有娶妻。” “好心人,我身上还有些盘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去哪了?如果能找到我娘,我就嫁给你儿子,身上的盘缠也全给你。” “好吧。丫头,你跟我来。路有点远,你娘喜欢清净。那房子还是我给她找的。” “谢谢你大爷。” “我姓宋。你就叫我宋伯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村子南边而去。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块农田。农田里种的不是农作物,而是不同的药材。 宋伯说道:“这都是我帮你娘种的草药。你娘是个好女人。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莹莹。” “莹莹?好名字。你娘怎么从来没有说过有女儿呢?你真是她女儿?怎么相貌看着也不像?” “我随我爹。宋伯,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快到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也不行了,坐下歇歇吧。” 老宋坐了下来。 王悦莹道:“你告诉我方向,我自己去找。” 老宋摆摆手,道:“你找不到的。坐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 “你大娘前几年跟人跑了。我这一直想找个伴,我看你娘很合适,可你娘就是不同意。你劝劝你娘。她一个人总不如两个人好过。” “你想娶我娘?”王悦莹四下看看无人,语气又变得凶狠起来,说道:“你这老家伙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快点带路!” 老宋愣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从地上跳起来说道:“好你个小丫头,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不就是娶你娘吗?你娘是天仙?你娘那么好的人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话,老宋转身就走。 王悦莹拦住他去路,说道:“你往哪里走?快带路!要么听话,要么去死!” “呦呵?你这小丫头还挺凶,你要杀我?我活了几十年,还能被你这个黄毛丫头吓住?我看看你怎么让我死!” 王悦莹抬起拳头,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老宋不屑道:“你想用你这拳头把我打死?” 王悦莹把拳头伸进怀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攥着拳头伸到老宋面前,说道:“你闻闻,香不香。” 这一举动,让老宋想多了,也更迷糊了。情不自禁提鼻子去闻。 王悦莹的拳头突然张开,一股花粉味直沁老宋肺腑。 王悦莹甜甜地问道:“香吗?” 老宋点点头,似已陶醉,道:“香。好香的花粉。” 话音刚落,老宋忽然双手捂在胸前,异常痛苦地倒在地上,张着嘴叫喊不出声来,两只手在胸前又抓又挠,胸前的皮肉都抓出了一条条血沟。 王悦莹蹲下来,摇着头怜悯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两肺如灼?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很难受是吧?这可怎么办啊?我一个小女子也帮不了你。对了,我娘能帮你。你快点去找我娘,晚了就没命了。” 老宋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朝着前面摇摇晃晃跑了过去。 王悦莹跟在后面,叹息道:“总有人自不量力,以为一个女子就好欺负。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第72章 玄女情深 两间木屋,木屋前是一片菜地。一个妇人正蹲在菜地里除草。 老宋距离木屋还有十几步远就倒下了,口鼻出血,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痛苦身亡。 老妇人看到了老宋,正要过去查看,一眼就瞧见后面跟来的王悦莹。 她停住了脚步,等王悦莹走近了,她才问道:“是你杀了他?” 王悦莹望着妇人,脸上面无表情,道:“是我。他该死。他想做你男人,还在林子里欺负我。” “胡说!他是好人!他怎么会欺负你?他要做我男人那是他的事,你没有资格去杀他!” “难道你想做他的女人?”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可你是我娘,那就有关系!” “娘?谁是你娘?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以前一样说话就好了。我们是母女,不是仇人。为什么你非得把我和爹当做仇人一样?” “你怎么不问你爹去?你们做你们的山匪,我做我的农妇,我早就说过,我们没有关系!你也不是我女儿!” “好。我来找你只有两件事。第一,我要带你上山。爹想你了。” “让他死心!我是不会做土匪的!” “你还想住在这?这老头已经死了,他家人会找你麻烦的。你在这住不下去了。” “所以你杀他就是逼我上山?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山匪!除非你们烧了山寨,去衙门负荆请罪!” “那你是让所有人死。你忍心看着爹和我死吗?” “你们祸害百姓,鱼肉乡里,早就该死了!” “娘,我不知道你和爹之间有多大仇,但是我是你女儿,你就算不认爹,怎么连女儿也不认了?你就那么狠心?” “我说了,你不是我女儿!你跟着你爹上山做土匪的那天,我就说过,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第二件。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孟雨的男人?” 妇人忽然僵住,嘴巴颤抖了几下,欲言又止,道:“不认识!” “他就在山寨,已经绑了一夜了,本来我是要杀了他的,他说他认识你,我下山来问问你,你既然不认识,我现在就回去杀了他!” 王悦莹转身就走。 妇人叫住了她,“站住!你们为什么要随便杀人?” 王悦莹转身道:“是他先杀了我们的人。他说要找玄女,还说和玄女从小青梅竹马,还说分别这么多年非常想念玄女。你就是江湖人称的玄女。他是来找你的,在死之前他要见你一面,这是他的愿望。你就这么狠心不去见他吗?” “我去!你等着!” 王悦莹眼神中微微露出喜悦,但是她并不想把这喜悦让母亲看到。她转过身说道:“我等你。” 玄女本名姓赵,名芷彤。她饱经风霜的面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赵芷彤听到孟雨这个名字,本已消沉的她突然在内心又燃起了激情的火焰。 她跑回了房中,关上房门拉上窗帘,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王悦莹并不着急,她越是等得久,就越高兴。因为她也是女人,她很清楚女人要见一个男人之前越是准备的久,就越在乎对方。一个让女人非常在乎的男人,可以改变一个女人,所以她又有了一个计划。 当她看到母亲重新出现在眼前时,她眼前一亮,整个人也呆住了。 赵芷彤脸上的皱纹消失了,脸庞变得白净水嫩,半白的头发也变成了一头乌黑秀发,粗布麻衣换成了白色纱裙,发髻上插着金簪,耳朵上戴上了耳坠,脖子上戴上了项链,手腕上也戴上了银手链。看上去就像一个十八九的少女。 王悦莹已经记不清上次母亲这副打扮是多少年前,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娘,你……”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出发吧。”赵芷彤的声音也变得不再苍老。 王悦莹前面带路,来到河边,两人上了船,她撑着船向下游顺水而行。 “娘,你什么时候能教教我这易容术?” “你是说娘老了吗?娘本就是这样,在村子里不想带来太多麻烦,所以打扮成年迈妇人模样。” “娘,您肯认我了?承认是我娘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你一日不和你爹断绝关系,我就一日没有你这个女儿。” “娘,我爹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孟雨?” “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回去!” “不说了,不说了。”王悦莹不敢再开口,沉默了一阵子,眼看快该靠岸了,才又说道:“娘,我爹是谁?是不是孟雨?” 赵芷彤闻听此话,怒目圆瞪,盯着王悦莹突然发起呆来,似乎回想到了一些事,一些让她终身难忘的事。这件事在她心中是一颗仇恨的种子,她每当想起来,身体就不由发抖,脸上表情异常痛苦。 她此刻身体已经发抖,脸上表情也很痛苦。 王悦莹忙道歉:“娘,我错了。我不该胡说的。您别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您别气坏身子了。” 赵芷彤忽然身体不抖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定,说了一个字:“是!” 王悦莹听到这个字,也愣住了,又忙问道:“是什么?” 赵芷彤抚摸着女儿的脸,道:“你爹就是孟雨。” “果然是这样。”王悦莹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娘,那我该怎么办?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杀了我们。” “你带孟雨下山,我们一起逃走。” “我……我们孟逃到哪里去?” “你不想救你亲爹是不是?你想让你亲爹死?那好,娘上山,要死我们一家人一起死。” “娘,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这么多年了,娘早就不想活了。今日能和孟哥再相会,娘心愿也算了了。死而无憾。” “娘,你不要这么想。爹爹也是很爱你的。他对我很好,对娘也很好。娘为什么非要想着孟雨呢?” “莹莹,你是不是不想认你亲爹?”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让大家都好好活着。本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这样最好。我可以放了孟雨,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我不想改变现在拥有的。” “唉,也罢了。你不想认你亲爹,我也不勉强你。那就听你的,你把你爹放了。我在这里等着,等他下了山,我再上山。” “娘同意了?娘会不会骗我?我把他放了,娘真的愿意和我上山?” “是。不过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把他带到这,我要和他见一面。” “好,只要娘肯上山,我答应娘。” 船靠了岸。岸上四名喽啰忙过来迎接。 王悦莹道:“这位就是我娘,你们四个先在这等着,好好保护好我娘。我上山有点事,在我回来前哪也不许去。就在这等着!” 四个抱拳喽啰答应了一声。 王悦莹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我娘饿了,也渴了。去两个人找点吃的。” 有两个喽啰应了一声,向上游村子里跑去。 王悦莹又嘱咐母亲道:“娘,您一定要在这等着,千万不要骗女儿哦?” 赵芷彤点头,“你快去吧。娘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回来。” 第73章 消失的黄镖师 王悦莹独自一人匆匆忙忙上了山,来到囚室,发现黄镖师已经不见了。 “人呢?人呢!” 她冲出屋外,冲着院中喽啰叫喊起来。 有知情的喽啰回道:“大小姐,人被老大带走了,说是要审问。” 王悦莹急道:“带哪里去了?” 喽啰道:“不知道,老大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他不说的事,我们谁也不敢问。” “我爹呢?” “刚才还来问过大小姐您回没回来,现在应该在房间。” 王悦莹转身正要去帮主房间寻找,正看到帮主从前面走了过来。 “爹。”她跑了过去,“人呢?你把人带哪里去了?” 王帮主见女儿着急的样子,疑惑道:“你说谁?哪个人?” 王悦莹道:“就是那个黄镖师。你把他带到哪了?” “看你着急的样子,就算爹爹丢了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吧?从来没有见过你着急,你这是怎么了?对了,你不是接你娘了吗?这都到下午了,你娘接回来了吗?” 王悦莹也觉自己失态,她确实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如此反常必定引起怀疑。 她忙撒娇道:“爹,你不是答应过女儿,把那人给我处置吗?那你怎么又把他带走了?爹爹,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那个人骨头太硬!我就是想问清楚他们上山的目的和人数,他不知好歹,非逼着我杀了他。那我能被他要挟吗?我就成全了他!你要人还不简单?爹让人下山再给你抓十个。” 王悦莹不禁惊呼道:“你把他杀了?你真把他杀了?” 王帮主道:“爹杀他怎么了?爹不能杀他吗?” “哎呀!”王悦莹气得转过身去,委屈道:“你说话不算数!答应我的事你反悔!我去找我娘去,我也不回来了!” 王帮主见女儿真生气了,这才说道:“你去问问你的奴才,他如果没有动手,那个人应该没有死。他……” 王悦莹不等他说完,朝着自己竹楼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宇文玉!快滚出来!宇文玉!狗奴才!” 她人没有跑到竹楼,宇文玉飞一般跑到了他面前。 “大小姐。奴才来了。” “好你个奴才,人呢?你把人藏哪了?” “大小姐。您说谁啊?” “你还装是不是?黄镖师!你把他藏哪了?” “大小姐,那个人不老实,帮主让我把他处理了。” “你把他杀了?” “尸体已经扔到山崖下面了,这会儿恐怕已经被野狗野狼吃光了。” “你……”王悦莹挥起巴掌打了宇文玉两耳光,“我不是说了吗!不准杀他!他是我的!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小姐,帮主让我杀,我不杀他帮主就要杀我。你不让我杀,我杀了他你就杀我。那我该怎么办?小姐要杀,那就杀吧。” 宇文玉如果是山寨中其他任何一个属下,王悦莹这时都会手起刀落一点不留情。但是宇文玉毕竟和其他人不同,还要从他身上得到黄金,现在的宇文玉相当于人质,黄金没有得到之前,还不能杀他。 王悦莹转身向山下跑去。 宇文玉在后面准备跟着,被王悦莹骂了回去。 王帮主这时也来到了竹楼前,看到女儿匆匆又下山,感觉其中必有问题,派了两个喽啰在后面悄悄跟了过去。 宇文玉看到帮主离开后,也在后面跟着下了山,王悦莹的反常情绪让他也产生了好奇。 赵芷彤还在河边等候,要看天色暗下来,她等得已经着急。 王悦莹跑了过来,“娘,我回来了。”她又对四个喽啰说道:“你们到一边去,我和我娘说几句话。” 四个喽啰躲得远远的,正好看到跟踪而来的两个喽啰。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老大让我们跟着大小姐,怕大小姐有危险。” “有我们四个在,大小姐不会有事。再说这附近有谁敢和我们为敌?” “大小姐风风火火的,刚上山又下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没看到我们都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出。夫人你们还没有见过吧?就在那边,等了一天了。” “夫人?怎么不上山?在这等什么?” “那谁敢问?你想知道你去问问。” “不,我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六个喽啰在一起闲谈,也就没有再去注意王悦莹。 赵芷彤看到女儿一个人回来,向着她身后望了望,没有看到黄镖师。 “人呢?你没有把人带来?” 王悦莹已经想好了谎言,说道:“他听说娘要见他,他突然很紧张,很害怕。我怎么劝他都没用。娘还是上山去见他吧。” 赵芷彤听完,呆呆发愣了半天,说道:“他还是那样,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改变。他既然不想见我,我也用不着上山了,什么时候他想见我了,那你就带他来。你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娘,你去哪?村子里已经回不去了。他们肯定会找你麻烦的。你跟我上山。现在只有山上是安全的。” “我一向行善积德,救死扶伤。我还不需要土匪来保护我。” 赵芷彤转身就走。 王悦莹道:“娘,你真的这么绝情?我和爹为什么做山匪?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爹为了保护你杀了人,爹又怎么会被人追杀,又怎么会跑到这破地方做山匪?” “娘感激他,娘可以和他流浪四方,但是娘不能和他做山匪!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本就是一个大骗子!他欺骗了我,欺骗了你,欺骗了所有人!他现在所作所为就是他的本性!你以为他是被逼无奈才变成今天这样残暴不仁?他骨子里就是这种人!” “娘,你真要走?那我就让人杀光村子里的人!” “那就把娘也杀了吧。” “娘,我在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跟不跟我上山?” 赵芷彤转身瞧着女儿,女儿的冷酷表情让她心寒,她说道:“王大小姐,我不上山你能怎么样?” “好!”王悦莹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聊天的喽啰,回过头来说道:“我不能怎么样。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心里想着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啊?你……你把他杀了?” “是爹。爹把他杀了。你不是爱着他吗?那你就去杀了爹,为你的男人报仇去!” “你……你真是你爹的好女儿!好!我这就上山,多年的恩怨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第74章 赵芷彤的经历 赵芷彤和王帮主有何恩怨?王悦莹真的是她和黄镖师的女儿? 知道真相的人除了赵芷彤自己,世间再无第二个人。 赵芷彤自幼就被父母抛弃成了一个孤儿。那时她才五岁。 她有三个姐,父母一直想要一个男孩,却接二连三生出的都是女儿。因为家境贫寒,孩子多了变成了巨大负担。 有一次父母带着三个孩子去田中劳作,赵芷彤在一旁玩耍,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当父母发现她走丢时,早就不堪重负的父母决定放弃寻找。 他们觉得这附近还有很多住户,孩子肯定会被别人发现,万一再送回来,那就是自己的命,如果被收养,也总比留在家里饿死强。 赵芷彤虽然才五岁,那时的她就倔强得很,没有人来找她,她也不哭,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寻找回家的路。 半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采药为生,一个人也孤苦伶仃,看到走丢的赵芷彤,喜欢得不得了。给她水喝,又给她果子吃。还带她去了自己的家。 赵芷彤称呼老妇人为奶奶,她也不害怕,在老妇人家里住了三天倒也乖巧。 老妇人见她和别家孩子不同,不哭不闹倒也新鲜。 问她道:“彤彤,你想家吗?” 赵芷彤道:“不想。” 老妇人道:“为什么不想?” 赵芷彤道:“爹娘每天都骂我,每天都吃不饱。他们想要一个儿子,却生出我这个女儿。他们早就说要把我送人。我不用他们送,我自己走。” 老妇人听她这么说,愈加感觉她与众不同。一般的小孩哪能说出这番话? 老妇人从此开始和赵芷彤相依为命,也很快发现赵芷彤果然不同于其他小孩。 其他小孩这个时候都爱玩,而她对家中的书籍很感兴趣。这些书都是老妇人的父亲留下来药书宝典,其中也有老妇人父亲亲手编写和记录的秘方医术。 赵芷彤虽然不识字,但是书上有插画,她翻书就看插画,而且过目不忘。 老妇人见她有如此天赋,便教她识字读书。拿着药书宝典当课本,教赵芷彤一个字一个字学,一句话一句话讲解。 赵芷彤到十三岁,已经把家中所有药书和医术秘方熟记于心。每次采药中也在探索其他新的药材品种。 十六岁时,老妇人坠崖而亡。从此她一个人走出大山女扮男装开始悬壶济世。 最开始她也毫无把握,书本中的知识毕竟是理论,实际中不同病人表现出的情况也是有区别的。 她在山下村子转悠了三天,开出了四副药方,两副药方还是白送的。 结果吃了她开的药,有一个人死了,另外三个病情更重。 她得知消息连夜逃到了百里外的镇子上,在那里找到了一家医馆做学徒。学徒三年,她的医术已经远超师父。 师父见她学有所成,人又漂亮,自己正好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便想让她嫁给自己儿子。 赵芷彤对师父的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厌恶的,碍于师父面子,平日里面和心不和。如今听说要把她嫁给讨厌的人,半夜里就收拾东西逃了。 半年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几个帮派互相厮杀,不少人都受了重伤,其中就有名声响彻天下的中原第一刀董霸天。 董霸天浑身被砍了四十多刀,还有两把弩箭刺穿了身体。家奴仆人把所有郎中名医都请来诊治,郎中看了这情况都束手无策。 正在董霸天府中当丫鬟的赵芷彤挺身而出,立下生死契约保证能救活董霸天,条件就是所有人都要完全服从她的指挥。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她试一试了。结果她真就救活了董霸天。而且把已经断裂的脚筋也给接上,一点残疾都没有留下。 董霸天对她甚为赏识,再有升起决斗事,都会带上她跟随一起前行,还传授了她一些保命的功夫。 赵芷彤从此刻起也算是踏足了江湖,跟随董霸天结识了不少江湖大侠,也得罪了不少对手。 因为她的医术高明,江湖中称她为女医玄女。与董霸天为敌的人总想杀了她,因为她不死,董霸天就难死。 在一次对手伏击董霸天行动中,赵芷彤和众人跑散,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她只能先逃命。 追杀她的人武功都不弱,就在她命悬一线时,黄镖师和师傅途经此处,正好看到她一个女孩子被五六个男人围住,于是出手相助,救下了她。 赵芷彤也不想再回去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就和黄镖师一起走了。 两个人聊天过程中发现他们其实小时候就见过面。那时黄镖师还在老妇人居住的山下住,时常上山挖野菜。就和采药的赵芷彤相识了,还偷偷拿一些吃的带上山给找芷彤。 后来黄镖师爹娘被恶霸欺凌,黄镖师一怒之下杀了恶霸,一家人连夜逃跑,途中爹娘病故,他被一个隐士收养,并传授他功夫。 黄镖师和赵芷彤故人重逢,很快有了爱慕之心。 黄镖师的师傅看出他们的心思,也不便把他们继续留在身边,就让他们自行离去安家落户。 黄镖师和赵芷彤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但是好景不长,黄镖师当初杀死的恶霸也并没有死,多年来都在悬赏寻找黄镖师下落。 一次黄镖师上街买东西,正好被人认了出来,恶霸得到消息就带了几个人赶了过来。 黄镖师和赵芷彤中了恶霸的埋伏,双双被擒。 恶霸见赵芷彤长得漂亮,立刻起了色心,把她带到一边准备凌辱。就在这时,王帮主拔刀相助,救下了赵芷彤。带着她拼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来。 脱离危险的赵芷彤还想回去救黄镖师,却被王帮主拦住了。 “姑娘,他们人多,我们现在回去就是送死。等到晚上我们再去。” 赵芷彤被劝住了,这才看到王帮主已经受了伤,鲜血染红了衣襟。 赵芷彤找来草药给王帮主止血,王帮主还没等到天黑就昏迷不醒了。 赵芷彤照顾他了两天,虽然心中着急黄镖师安危,但是王帮主是她的救命恩人,恩人命在旦夕,她不能丢下不管。 王帮主苏醒之后,赵芷彤就立刻赶回去寻找黄镖师,可是已经不见了黄镖师踪影,地上只有一摊血迹。 她又赶回来继续照顾王帮主,王帮主也表示一定会帮她找到黄镖师。 又过了五六天,王帮主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带着赵芷彤开始寻找黄镖师下落。 结果打听到消息说是有人看到恶霸把黄镖师杀了。尸体剁碎喂了野狗。 赵芷彤听到消息痛不欲生,王帮主则是不断安慰她。 伤心过度,失去了爱人,失去了依靠,赵芷彤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王帮主天天陪着她,细心照顾呵护,很快就表白了自己的爱慕之心。 赵芷彤见他虽然相貌平平,但是也算一个正人君子,又侠肝义胆,也就渐渐接受了他。 这个时候,赵芷彤发现自己有了黄镖师的骨肉,但是黄镖师已死,自己又已经是王帮主的人了,这个孩子如果生出来,对王帮主来说是一种伤害。 所以她瞒着王帮主,偷偷把孩子打掉了。就在打掉孩子之后,和王帮主准备离开此地,另寻安家落户之所时,黄镖师突然出现了。 这是一个夜里,赵芷彤开门出来上茅房,快到茅房时,正好看到黄镖师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赵芷彤吓了一跳,还以为见到鬼了。但是她没有惊叫,她想念黄镖师,即使是鬼,她也能接受。 “你……你……是人是鬼?” 黄镖师脸上表情极为痛苦,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死?” “不……不是。你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我是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在说什么?”赵芷彤跑过去,想要拥抱黄镖师。 黄镖师往后退了几步,道:“别过来。我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我已经来了两天了,我不敢相信你和别的男人竟然同床共枕了。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了?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上了床?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不是的。我……”赵芷彤羞愧难当,现在解释什么都没用了,“是,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我以为你死了。我找过你,我还有了你的孩子,可是别人都说你死了。我能怎么办?我是一个女人,他对我很好,没有他,我也已经死了。他为了救我差点丢了命,我不能不报答他。” “你就是这样报答别人的?你就是个贱女人!我真后悔认识你!” 黄镖师跑了,赵芷彤呆在原地,抱头痛哭起来。 第二天,赵芷彤和王帮主离开了这里,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住了下来。 从这开始,王帮主的秉性也逐渐表现出来,偷摸嫖赌,打架斗殴,有时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还对赵芷彤打骂一番。 赵芷彤都忍了,因为她已经有了王帮主的孩子。 就在孩子出生的那天,王帮主又出去赌钱两天未归。 赵芷彤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去寻找王帮主,却在半路看到王帮主正和几个人在酒馆喝酒。 那几个人中竟然还有那个恶霸。 听他们谈话才得知,这一切都是王帮主和恶霸设下的圈套。王帮主早就对赵芷彤动了心,于是找来恶霸帮忙,没想到恶霸正是黄镖师的仇人。 王帮主假装英雄救美,还让恶霸把黄镖师杀死,没想到黄镖师拼死逃了一命。 赵芷彤得知真相,真想冲上去杀了他们。可是她知道根本打不过对方。她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回了家。这一病就不起。 过了十几天,她病情稍微好转了一些,便想下毒毒死王帮主,可是把毒放进饭菜里,又心软了。毕竟有了感情,还有了孩子,她下不去手。 但是这个刻骨铭心的恨怎能就这么算了?她又看向孩子,忽然双手不由自主捏住了孩子的脖子,直到孩子断了气,她才松开手。 望着死去的孩子,她又一阵痛哭,“这都是你逼我的!滚蛋!你不配有自己的骨肉!” 她把孩子尸体偷偷处理掉,又去偷了别人家的一个孩子回来,这个孩子就是王悦莹。 第75章 一刀毙命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会有一个人让他在乎。 人到了一定年纪,对世间万物都会产生新的看法和认知。 王帮主比起年轻时的自己,已经稳重了许多。对待赵芷彤也学会了包容和忍让。 赵芷彤是他一生中最爱的一个女人,虽然这么多年聚少离多,见了面也像陌生人一样,但是他对赵芷彤的爱没有变过。 也正因为如此,赵芷彤始终下不去手去报仇。明知道一切都是圈套,一切都是欺骗,但是她能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的爱。她不是冷酷无情的人,相处越久,越心软。 她告诉王悦莹黄镖师是她亲生父亲,为的只是想让王悦莹救出黄镖师,可是万万没想到,黄镖师被打死了。 挚爱的人死了,她等了这么多年,只为了能把当年事情说清楚,即便不能取得黄镖师原谅,也要让黄镖师知道她不是那种下贱的女人。 她本来打算是当着黄镖师面自尽身亡,以表明自己对黄镖师的忠诚。但是现在没有机会了。 她要上山去,去为黄镖师报仇,去为这二十多年的忍辱负重做一个了断。 王帮主见到赵芷彤的那一刻,满是皱纹的眼角忽然闪出了泪花。 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流泪。 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家具,红色的幔帐,房间内一切都是红色的。 这是赵芷彤最喜欢的颜色。 因为那晚,赵芷彤把身体交给王帮主的时候,她就说过一句话:“谢谢你做的这一切,我很喜欢。” 当时王帮主就是把房间布置成了一片红,他本来是想布置成洞房,洞房是什么样,他也没有见过。于是便按照自己所想,全部换成了红色。 今晚,他听到喽啰跑回来禀报,说是大小姐带着夫人回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想起当初那甜蜜的一晚,便又把房间换成了红色。 他觉得这是美好的回忆,一定能让赵芷彤记起当初的甜蜜时光,从而留在山上不再离开。 赵芷彤看到这一片红,她确实想起了当初那晚。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每次想起那晚的情景,她就痛恨自己。 此刻,她报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她凝视着王帮主,缓缓说道:“你还记得那一晚?” 王帮主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示意女儿退下。 王悦莹也知趣地转身要走。 赵芷彤一把拉住了她,道:“你就在这听着!” 她的这一声怒喝,把王悦莹和王帮主都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赵芷彤发火。 王悦莹看了一眼父亲,看到父亲对自己点了点头,她便站到了一边。 王帮主带着笑容说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看把莹莹都吓到了。你难得回来一次,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喝一杯。” 赵芷彤怒视着他,说道:“你还记得当初的事就好。这么多年了,是该了结了。莹莹长大了,她也该知道当初你做的好事了。” 王帮主转了转眼珠,还是猜不透赵芷彤想要干什么,说道:“夫人,有话坐下说。” 赵芷彤没有动,对王悦莹说道:“莹莹,娘从五岁时就被爹娘抛弃,多亏遇到了好心人收养了娘。娘学会了给人开方治病,踏足江湖成了中原第一刀董霸天的手下。后来遇到一次仇杀,娘被人救了。我和这位恩人很快情定三生,但是好景不长,有遇到了恩人的仇家。恩人死了,娘又被人救了。救娘的人百般讨好,走投无路又一时糊涂的娘就和这个人成了夫妻。那晚这个人就是把房间全都装扮成了红色。” 王悦莹已经听明白了,她不由得看向王帮主。 王帮主感慨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今天团圆,说些开心的事。” 赵芷彤淡淡道:“我不记得有什么开心的事。不过,好像是有一件,那我就说出来给莹莹听听。” 王悦莹道:“好,娘你说。” 赵芷彤道:“娘生你的时候,娘最开心。那天正好天气降温,娘肚子疼得快要死了,这个男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娘命大,一个人把你生了出来,带着你去找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在一个酒馆,看到他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他根本就不管娘的死活。” 王帮主忙解释道:“当时我是要赶回的,半路被他们拉着去喝酒。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要生。” 赵芷彤又接着说道:“娘虽然怨他,但娘不恨他。是他救了娘,没有他,娘早就死了。他为了救娘,差点丢了命。所以娘只希望他能赶快起身回家。可是他没有。还和那几个人高谈阔论。娘发现其中有两个人就是杀害娘第一个恩人的仇人。又听他们谈话,才得知,这一切都是阴谋。为了得到你娘,这个男人伙同他人杀了娘的恩人,霸占了你娘。” 王帮主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惊恐,苍白,不知所措。 “彤彤,你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了,你没有说一个字,你这是为什么?你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我吧?我知道当初太冲动,可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我……” “闭嘴!”赵芷彤道:“说什么喜欢?喜欢我你就可以欺骗我!可以杀害莹莹亲爹吗?” “什么?你说什么!莹莹亲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莹莹亲爹!” “你不是!我被你霸占之前,已经身怀有孕。莹莹是我和雨哥的女儿!” “你……”王帮主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赵芷彤的脖子,怒道:“你再说一遍,莹莹到底是谁的女儿?” “他亲爹就是孟雨,你和她毫无关系!”赵芷彤对王悦莹说道:“他就是杀害你亲生父亲的凶手,快杀了他为你爹报仇!” 王悦莹急道:“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事情已经过去了,你非得拆散这个家吗?” 赵芷彤气道:“莹莹,你说什么胡话!这个人杀了你亲爹,欺骗了你娘,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王帮主怒道:“你这个贱女人!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到现在还想着那个男人?好!那我就送你去见他!” 他说完,拔出刀来就准备动手。 王悦莹冲上来说道:“爹,这种女人不配做我娘!我来替爹杀了她!” 她话音落,拔出自己的匕首从背后刺入了赵芷彤腰中。 赵芷彤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报仇的工具杀了自己。扭头望着王悦莹,眼含热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帮主见女儿真的一刀刺死了赵芷彤,心里也一惊,想要喊人找郎中,嘴张了一半又闭上了。 一个知道真相,又一心要杀自己的人,留着只能是危险,既然已经死了,这就是天意。 王悦莹又踢了赵芷彤尸体两脚,说道:“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带她去喂野狗!” 王帮主没有动,看着女儿把赵芷彤扛在肩上背了出去。 望着女儿的背影,他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冷气,女儿的性情简直比他年轻时更加狠毒。说不定哪天连他也能杀。 第76章 暗中施救 宇文玉在房外悄悄听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董霸天这个名字时,他忽然想到了曾经听闻玄女就是跟随在董霸天身边。 他对王悦莹玄女的身份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王悦莹这个年纪和身份能知道玄女这个人,也说明她和玄女之间有某种渊源。 即便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只要能让他恢复正常,哪怕是假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希望。 现在听到赵芷彤的讲述,他怀疑赵芷彤才是真的玄女。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王悦莹竟然如此狠心,一刀刺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悄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竹楼前。 王悦莹背着母亲上了楼,关窗拉帘不知要做什么。 宇文玉飞身上房,在房顶掀开瓦片向房中观瞧。看到王悦莹正在给赵芷彤上药包扎。 “她在救人?一会杀一会救,她到底要干什么?” 宇文玉心中琢磨着,直到王悦莹处置完伤口,把被子给母亲盖上,然后他才从房顶跳下来,敲门道:“大小姐,帮主来了。” 房中一阵忙乱,然后听到王悦莹走到了门前。 “奴才,我爹在哪呢?” 宇文玉道:“小姐开门,帮主就在我旁边。” 王悦莹打开了门,一脸困倦地说道:“我困了爹,有事明天再……”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门口只有宇文玉一个人。 她立刻精神起来,凶巴巴地说道:“好个奴才,竟然诓骗于我?快滚!” 宇文玉嘿嘿一笑,道:“帮主刚刚离去。帮主说让我问问小姐,那个女人在哪里,让我把女人的头带过去。” “你告诉我爹,人已经丢下山崖喂野狗了。” “好。” 宇文玉转身佯装离开,趁王悦莹失去戒备准备关门之时,他突然一回身,从王悦莹腋下钻了过去。 一直跑到床前,看到了床上昏迷不醒的赵芷彤。 王悦莹追了几步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反手关门,来到床前,冷冷地说道:“你准备告诉我爹吗?” 宇文玉道:“帮主让我带人头过去。我砍了她的头便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是谁的奴才?你忘了吗?你只能听我的命令。否则我就不给你恢复身体,让你一辈子做太监。” “我当然知道我该听谁的。但是你真的能医好我吗?如果能,我就全部听你的。” “我当然能!我是玄女,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那你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医术,先恢复我的男儿身,否则我告诉帮主你背叛了他。” “现在你让我怎么做?你的命根已经坏死不能用了。必须找个人把他的命根接在你身上。” “那你就去找,那么多喽啰呢,随便找一个就行,我不挑。” “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谁都能和你匹配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砍了她的头。” “你敢!你敢动我娘一下,我就不会帮你恢复身体了!” “看来这件事挺难商量。不如我把她带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帮我恢复了男儿身,我就告诉你她的地点。” “你要带她去哪?” “你既然想救她,就不希望她被人发现。在这里太危险。我帮你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真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我帮我自己。” 宇文玉背上赵芷彤就出了房间。他虽然人小,但是力气很大,背上一个人也能奔跑自如。 宇文玉走后不久,王悦莹刚把房中血迹打扫干净,王帮主突然来了。 “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王帮主盯着王悦莹上下打量了半天,看得王悦莹心中直发毛。 平日里她撒娇不听话,王帮主都可以惯着她,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的身世被公开,如果再像以前一样撒娇,只会让王帮主更反感。 她站着不敢动,说道:“爹爹,你在看什么?” 王帮主盯着她,目光中满是愤怒,缓缓道:“真的是一点也不像我。你莫非真的是那男人的野种!那男人死了这么多年了,却留了一个野种在我身边,你娘真是用心险恶!你们一家都该死!” 王悦莹心惊肉跳,他清楚王帮主真要发起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小心翼翼说道:“爹,不要听那个女人胡说,她肯定是骗你的。这孩子和父母不像并不能说明什么。您不能听她一面之词。” “我当然不会听她一面之词,你这么凶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你连你的亲娘都杀,你还是人吗?有一天,你连我也敢杀!” “爹,她虽然是我娘,但是我跟在你身边的时间最多。她不要我,见面总会骂我。我从小就恨她。” “你娘恨了我一辈子,却死在了你手里。我真想一掌打死你!” “爹,您不是要杀她吗?女儿只是替你动手。” “我只想吓唬吓唬她,劝不动她,我就囚禁她。你却把她杀了。她的尸首呢?” “爹,你后悔了?她的尸首已经丢下山崖了。恐怕已经被野狗吃了。” “你还认我这爹?即使我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也把我当你爹?” “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生父亲,我从小就在你身边长大,我怎么可能认别人做父亲?” “好!真好!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好孩子!你跟我来。” 王悦莹跟着王帮主往外走,问道:“爹,你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多问。” 王悦莹心中忐忑不安,跟着王帮主来到了他精心装扮的房间。 房间里还是一片红,红得像血。 绕过红色屏风,来到床边,王帮主躺了上去。 床上没有被子,他就那样平躺着。 王悦莹站在床前,不解地问道:“爹是困了吗?” 王帮主盯着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你也躺下。” 王悦莹暗暗吃了一惊,作为一个熟知王帮主品行的女人,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王帮主欺凌良家妇女的情景。 可这是她叫了二十多年‘爹’的男人,这个男人真的要对她做那种事吗? 她没有上床,脚下开始后退,道:“我回去睡就好了。” 王帮主道:“野种,你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吗?快躺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悦莹心中好奇,去什么地方要躺床上?除了去梦境里,她想不出还能去哪。 她穿着鞋子,也平躺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不安的眼珠来回乱转。 王帮主伸手在床下按了一下,突然“咔”的一声,床整个就沉了下去。 第77章 滴血验亲 漆黑的密室,现在亮着四根红蜡烛。 密室中存放了充足的食物和水。还有换洗衣物和必备的家具。 四根胳膊粗细的红蜡烛分别在四面墙的烛台上。火苗很旺,把整个密室映照得十分亮堂。 王悦莹好奇又震惊地打量着密室,她在山上生活了十多年,只知道冰窖,却不知道床下还有一间密室。 密室本来也算宽敞,但是摆放了家具之后,就显得凌乱和狭窄了。 绕过一个立在中间的存储柜,她就看到了三个面色死灰的人。 这三个人坐在一条长板凳上,面前方桌上放着三个碗,碗旁边各放着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老大。” 三个人异口同声,死灰的脸更加像死人了。 他们的脸本来是红铜色的,而现在吓成了死灰。 王悦莹突然看到他们,也吓了一跳,很快便认出他们就是山上的郎中。平日里给受伤生病的喽啰疗伤治病,没有伤病员时,他们也清闲得很。 现在,他们三个怎么也到了密室? 王帮主沉下脸对三人说道:“你们该给自己开药治治脑子了。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叫我‘帮主’!不是‘老大’!以后我们就是帮派,不再是匪!” 三人又忙齐声道:“是!帮主!” 王帮主拉着王悦莹的胳膊,把她按在凳子上,又对三人说道:“你们一直说自己医术高明,所以才把你们请到山上来。你们不是会什么滴血验亲吗?今天我就来考考你们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谁说了谎就现在承认,被我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三人互相看一眼,一起说道:“我们都是说得实话,不敢有半点欺瞒。” “很好!”王帮主从身后一个箱子里拿来四个不同颜色的瓷瓶,“这里面是四个人的血。你们现在就分辨一下,哪两瓶是一个人的血。” 三人分别闻了闻四个瓶子里的血,片刻,便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王帮主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道:“有些本事。”言罢,他又取出三个瓶子,“此三瓶中,有两瓶乃是一对亲兄弟的血。” 三个郎中遂将瓶中之血倒出,于碗中混合搅拌,而后观察其颜色变化。 王帮主此次让适才最后回答的人先说答案。其他两人蒙住双眼,结果三人所言答案依旧一致。 王帮主再次点头,表示满意。他猛地拉住王悦莹的胳膊按在桌上,又将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也放于桌上。 “接下来,你们看看莹莹与我是否为亲父女。” 三人一愣,刚要互递眼色,王帮主便扬起手,“啪啪啪”地给了三人各一巴掌。 “再敢互相观望,这三只碗里便会有三颗人头!” 三人吓得赶忙低头,目视面前的碗,再不敢乱动。 王帮主抽出腰刀,插于桌上,道:“开始吧。” 三人用清水洗净碗中血污,拿起匕首,分别取了王悦莹和王帮主的血。 王悦莹放在桌下的手紧握一条凳子腿,她料想待答案公布后,王帮主必会杀了这三人,或许连她也难逃一死。毕竟此事若传出去,他这个老大的颜面便荡然无存了。 故而,她须得做好反击的准备,身下的凳子便是她的武器,虽不能凭此击败王帮主,但或可为她争取拿到怀中毒粉的时间。她对王帮主的防范极严,即便去抓凳子腿的动作,也做得极为小心,装作是不经意之举。 三个郎中的额头皆渗出了汗水,却不敢擦拭,生怕王帮主察觉到他们内心的紧张。 答案他们三个心中都有了,谁也不敢先开口。而且他们都是十分有生活经验的人,知道这滴血验亲意味着什么。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做这件事,更说明了这件事的机密性。谁走漏风声,谁就会死。 可是帮主是多疑的人,他也很难完全相信身边的人,所以答案公布之后,十有八九都要死。 三个人想保命,能保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说谎。 他们不敢互相递眼色,但是低着头,目光可以向旁边瞟。 他们的双手放在桌上,脚在桌下偷偷打起了暗号。 王帮主等了半天看他们都在低头发愣,便问道:“好了没有?要这么久吗?” 中间的一个郎中道:“帮主,这是新鲜血液,为了准确性,时间会有点长。但是很快就好。” 他的话也是暗示,暗示其他两个人继续假装做实验,这样就掩盖了他们刚刚互相统一答案的事。 王悦莹手心已经出汗了,另一只胳膊还被王帮主紧紧抓着。 “爹,我的胳膊……” “闭嘴!谁也不许说话!” 王悦莹闭了口,凝视着眼前垂头而立的三位郎中,纵然她有心使眼色,此刻却也无能为力,心中不禁暗骂三人愚笨。 王帮主催促道:“好了吗?” “好了,好了,恰到好处。”中间的郎中看着碗中已然凝结成两团的血块,说道:“如此……” 王帮主急忙挥手打断他。随后,王帮主吩咐三人用布蒙住眼睛,接着说道:“不必解释!你们心中已有答案。那就以匕首为证。若答案为父女,便将匕首尖指向莹莹。若非父女,就将匕首尖指向你们自己。” 三位郎中心中答案一致,三把匕首皆指向王悦莹。 王悦莹见此结果,心中虽有疑惑,但转瞬便明白三人为求自保说了谎。她心中暗自庆幸,就看王帮主是否相信了。然而,她能想到的,王帮主又怎会想不到? 王帮主见到此答案,并未喜悦。他冷漠说道:“三位先生当真是善人。可你们莫忘了,此乃对你们医术的考验,亦是对你们忠诚度的考验。你们实在令我大失所望。” 三位郎中仍蒙着眼睛,刚欲开口申辩,却又被王帮主拦住。 王帮主说道:“你们都住口,谁也不许言语。我要逐个询问。你们三人,给了我两个答案。我说过,对我不忠之人,便是我的仇人!你们究竟是一人对我不忠,还是两人对我不忠?” 王悦莹不禁又担忧起来,她生怕三位郎中在相互猜忌中落入王帮主的圈套。 王帮主对中间的郎中说道:“老六,你先说说,为何如此选择?为何他们与你不同?你们究竟谁在欺骗我?” 老六吓得一哆嗦,心想:“难道他们两个不怕死?还是说误会了我的暗示?就算没有暗示也该知道怎么选答案,难道他们不知道说实话会死人?” 他说道:“帮主,我是按照自己判断做出选择,如果我们三个不一致,只能说明医术有高低。我们对帮主和大小姐都是忠心的。” 他这样说也是暗示那两个人,自己选择的是肯定答案。大小姐和帮主是父女。 那两个人也听得明白。立刻也就猜到了这是帮主故意诈他们。 三个人分别十分肯定地明确自己的答案,告诉帮主,王悦莹就是他女儿。 王帮主问不出破绽,但是心中还是怀疑答案的真实性。嘴里向三位郎中说着客气的话,伸手就把刀握在了手里,一刀横扫,砍掉了三人的脑袋。 王悦莹紧握凳子,说道:“爹,为什么杀他们?” 王帮主道:“这件事他们肯定会说出去,谣言肯定会人人皆知。所以必须杀了他们。” “爹,那你是不是也要杀我?” “不。你到底是我女儿还是野种,我还需要再确认。天亮以后我带你进城寻找不认识我们的郎中。” 第78章 情人相聚,字字如刀。 赵芷彤睁开眼,发现身处一个山洞之中。 天还未放亮,洞中还很暗。 她腰间伤口还在疼。想到这伤口是王悦莹刺伤的,她的心更疼。 她懊悔自己太过天真,竟指望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为自己报仇。 此时悔恨与愤怒皆无济于事,她最为疑惑的是自己为何没死。 轻抚着伤口的绷带,心中暗想:“是谁救了我?这里是何处?山中还有谁敢与他们父女为敌?又是谁能从山寨中将我救出?” 她想不出有谁会舍生相救,她没有朋友,所识之人中也无高强武功者。 她静静躺着,内心的怨念如波涛汹涌。 天渐亮,洞中之景也逐渐清晰。 蓦地,她发现身旁竟有一人影。此人身形未动,一直凝视着她。 她历经风雨,多次面临生死,心中虽惊,面上却未露惊恐之色。 “是你救了我?” 那人沉默不语。 她又道:“恩人,多谢。你为何救我?我已生无可恋,活着唯有痛苦。你今日救我,明日我仍难逃一死。” 那人开了口:“你这是为何?” 其声甚是平淡,毫无情绪波澜。 赵芷彤闻声,忽地怔住,凝望那道人影,忆及前事,身体甫动,创口剧痛难耐,不禁失声惨叫。 那人又道:“莫动,伤口仍在流血。” 赵芷彤凝视着他,情绪颇为激动,道:“你是……雨哥?” 一阵静默后,那人方道:“世间已无孟雨,唯有我黄飞雨。” 赵芷彤伸手抓住黄镖师的脚脖,“雨哥,你未死?当真未死?” 黄镖师道:“我亦不知自己是死是活。我虽尚存人世,却觉心已死。” “你仍恨我?多年来,我一直渴盼与你相见,欲与你平心静气地将事由说个明白。此间诸多事,你并不知晓,我必须让你明白。我并非奢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知你,我绝非下贱女子。” 黄镖师闻得最后一言,心中亦是一震。于这一瞬,他方明白当初那句话对赵芷彤的伤害何其之深。 赵芷彤忍辱负重,只为向黄镖师阐明事由,告知他,自己并非他所想那般,更非下贱之人。 黄镖师历经多年风雨,愈发成熟稳重,不复当年的冲动莽撞。每每忆及当年之事,他亦懊悔不已,心中亦有诸多疑惑。 “彤彤……”黄镖师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这泪水是他最好的道歉。 赵芷彤点点头,眼泪也流淌出来,道:“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 黄镖师抓着她的手,摇着头说道:“什么都不用说了。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就带你走。” “不。雨哥,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把所有事告诉你。我必须要说。要不然,你心里的结一直解不开。我心里也一直憋得难受。” 天光放亮。赵芷彤将所知之事尽数告知黄镖师。 黄镖师泪流满面,紧拉赵芷彤双手,声音颤抖问道:“你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赵芷彤低下头,目光移向洞口,羞于与黄镖师对视。 “对不起。我……我……” “你无需多言。”黄镖师起身,朝洞外走去。 “你要去何处?” “报仇!” “别去!你……你打不过他们的。” “打不过也要打!” “你不管我了吗?让我在此饿死?” “有人会给你送饭的。” “谁?” “宇文玉。” “谁是宇文玉?” “等他来了你便知晓。我们的性命都是他所救。” 黄镖师言罢,跨步出了山洞。 赵芷彤忍痛坐起,高喊:“你若去送死,我现下便死在你面前!” 黄镖师止住脚步,背对山洞说道:“你是怕我死,还是怕我杀了那对父女?” 他的语气冰冷,赵芷彤通体发凉,如坠冰窖。 “你这话何意?”赵芷彤噙泪,望着这个变得陌生的男人,难以置信他竟说出此等言语。 黄镖师转过了身,痛心道:“你为了不让他伤心,你打掉了我们的孩子。可见他在你心里比我重要。也对,你们在一起那么久,就算是仇人也有感情了。你真想杀他,他又岂能活到现在?” 赵芷彤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我把他当成了好人。我是被他欺骗了。我这么多年每一天都想着报仇。我杀了他的亲骨肉,那也是我的孩子。就因为我恨他!可是我杀不了他。我承认,我后来是心软了,我下不了手。所以我养了别人的孩子,想让这个孩子替我报仇。我发现他欺骗我那刻起,我对他就再没有任何感情。” “赵芷彤,你不用和我解释。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从现在开始,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报我的仇,你报你的仇,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你不带我走了吗?你要抛弃我?” “你怨恨我?过去的事你藏在心里就好,为什么非要说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我的心里。我可以原谅你,但我无法忘记你对他投怀送抱的情景。你还为他生了孩子,那孩子就算活着,我也要杀了他!王悦莹如果就是那孩子,你会不会阻止我杀她?” 赵芷彤没有回答,她已经明白这个男人心中积攒了多少怨恨,她也无法回答。非要回答的话,肯定是会阻止。毕竟那也是她的孩子,而且养大成人有了感情。可这个答案对于黄镖师来说,又是一把扎进胸口的刀。 黄镖师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赵芷彤平躺在地上,双目呆滞,似已失去了灵魂。 片刻之后,洞外传来脚步声。 她蓦地坐起,尚未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渗出。 她似已浑然不觉疼痛,凝望洞口,等待那回心转意之人现身。 她望见一个孩童模样的人。 宇文玉提着一个小包袱,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 “这是食物,还有一壶酒。” 他打开包袱,里面是四张油饼和一壶酒。 赵芷彤又躺下,扭头说道:“是宇文玉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不必浪费粮食了。也替我谢过他。” 宇文玉坐下,拿起酒壶轻抿一口,道:“此乃佳酿。醉了便可忘却世间一切烦恼。我见你尚且年轻,等你伤愈之后,再觅一男子,生儿育女,共度余生,将过往之事尽皆忘却。” 赵芷彤转过头来,凝视着宇文玉,道:“你并非孩童?你究竟是何人?” 宇文玉嘿嘿一笑,道:“我便是宇文玉。” 第79章 宇文玉报仇又被擒 赵芷彤凝视着身材矮小的宇文玉,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从山寨中救出自己的。 “你便是宇文玉?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何要救我?” 宇文玉神情肃穆,放下酒壶,答道:“只因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我武艺低微,即便你救了我,我也无力助你报仇。” “你武艺虽差,但医术高明。你可是江湖中人称的玄女?” “你……你竟也知晓玄女?你救了我这个不该救的人,此恩我必报。你说吧,要我医治何人?” 宇文玉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他未曾料到自己也会有羞涩的时候。 赵芷彤行医多年,见宇文玉面露难色,便已心中了然,说道:“晦不忌医,若想治病,就需如实道来。我会为每个人都守口如瓶。” 宇文玉叹息一声,道:“我为救万安镖局的大少爷,独闯山寨,却遭遇王悦莹那个小妖女,还错将她当作好人。我被擒后,受尽她的折磨。刀枪棍棒我都无惧,可那狠毒的丫头却让我成了太监。还说能恢复我的男儿身,并以此为要挟,让我成了她的奴隶。若说武艺,山上无人是我的对手。你只要帮我恢复男儿身,我便替你报仇。” 赵芷彤听后十分震惊,道:“莹莹还是一个姑娘,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宇文玉委屈道:“在你心里她是姑娘,在别人眼里她就是魔头。你知不知道别人送给她什么外号?” 赵芷彤更加吃惊,道:“她还有外号?是什么?” 宇文玉道:“这个外号有点吓人,不过很适合她。就是‘黑白无常’。听听这个名字,她就像鬼一样让人恐惧。我知道你是她娘,也知道不是亲娘,我杀她,你该不会难过吧?她可是想要你命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孟雨?” “这种事有谁愿意告诉别人?是我听到的。王悦莹杀你的时候我就在房外。还有今天,今天天不亮我就来了,听到你们谈话我不好打扰。我也不是有意偷听,只因为我这耳朵太灵了,狗的耳朵都没有我的灵。这些话我本可以不告诉你,但是我不想隐瞒,我坦诚布公,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意图,我只想恢复我的身体。” 赵芷彤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你。我是玄女,这都是江湖人捧得高。我只是医术比其他人好一些而已,我不是神仙。你如果觉得吃亏,可以杀了我。” 宇文玉也愣住了,他本来以为即将大功告成,只要玄女医治好他,他就不再受制于人,却没有想到玄女也无法医治。 他的希望破灭,想到一辈子只能做个不男不女的人,他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转身就走。他要去报仇,现在就要杀了王悦莹,烧了山寨。 他是从山寨后面的悬崖峭壁下的山,现在回去他走的是山前小路。 他怒气冲冲,准备见一个杀一个。 还没有到半山腰,就看到王帮主带着王悦莹从山上下来了。 王悦莹见到宇文玉迎面走来,担心他说漏嘴被帮主发现赵芷彤没有死。 她抢先一步说道:“奴才,你跑哪去了?那女人的尸体被野狗吃完了吗?” 宇文玉怒视着王悦莹,冷冷道:“谁是你奴才!臭丫头!你毁我身体,又欺骗于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王悦莹已经来不及多想,眼看对方已经扑了过来。 她忙转身躲到王帮主身后,“爹,救我。” 王帮主没有拔刀,只是伸出手对宇文玉做了一个‘别过来’的手势。 “宇文公子,你想要她的命是吗?给我一天时间。黄昏时你在此处等候,我把她的命交于你。” 宇文玉心中疑惑,猜想:“莫非他知道这不是亲生女儿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深知自身余毒未清,功力仅存五成,此时与王帮主交手,胜负实难预料。那不如等到黄昏时分,再做计较。 “好!王帮主,我信你不会爽约。” 宇文玉侧身让开,目送父女二人离开。 王帮主离开山寨,此乃放火良机。宇文玉怎会错失如此良机?他不仅要火烧山寨,更要将寨中之人赶尽杀绝。 他继续朝山上走去,途中遇到山腰岗哨。岗哨见是他,并未多问,也无防备。怎料一时疏忽,尚未呼喊便已命丧黄泉。 宇文玉一路杀至山顶。 寨门喽啰早已察觉山下异样,紧闭寨门,敲响警钟。 宇文玉刚至寨门之下,就见围墙上弓弩手已瞄准自己。对方废话不多说,万箭齐发,向他射来。 他手持夺来双刀,边拨打箭支,边寻找空隙向前冲。 有两队喽啰从后门绕至宇文玉身后,举弩从后偷袭。 即便宇文玉功力未损,也难以抵御前后夹击之弩箭。很快,他身上便中了十几支箭,虽未中要害,但也失去反抗之力。 他再次被生擒活捉。因山上郎中皆已被斩首,他身上中箭也无人为其拔出,仅有小头领给他服下止疼药和止血药,而后将他捆于铁柱之上,待大小姐归来处置。 王悦莹此刻只想逃。 王帮主带她进城重新滴血验亲,一旦结果出来,她必死无疑。 王帮主又怎么会让她逃脱?而且下山时,已经搜了身,把她带的毒粉匕首都留在了山上。 王悦莹赤手空拳,十个她也逃不脱。 “爹,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女儿?你看我们多像啊?我们肯定是亲生父女。就算万一,万一不是,那我心里也是会把你当亲生父亲一样看待的。我们就不要去了吧?” 王帮主哼了一声,道:“你如果不是我的女儿,你就是那个男人的野种!我怎么会替那个男人养孩子?我杀了你爹,你这么狠毒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把我杀了。” 王悦莹摇头摆手,道:“爹,我哪里狠毒啊?我就算狠毒,也只是对别人狠毒。你是我爹,我怎么可能害你啊?” “你亲手杀了你亲娘,你眼皮都没眨,我这个外人又算得了什么?” “爹,真要是……真要是不好的结果,你真的会杀我吗?” “我养了你二十多年,我也舍不得杀你。可是我不能留一个随时会要了我命的人在身边。” “那也不用杀啊?我可以远走高飞。那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放你走,天下人岂不是很快都知道我养了别人孩子?还知道我霸占了别人妻子?我现在是帮主,以后就是武林盟主。以前的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爹,这么说,我是非死不可了?” “也不是。你只要是我女儿,你就能好好活着。” “我……我如果不是你女儿呢?” “那我就送你去陪你爹娘!” “爹,你没了妻子,又没了女儿。你多可怜啊。我有一个好办法。让你有妻子,也有女儿。” “什么好办法?” “我做你的妻子。外人面前我是你的女儿,实际我是你的妻子。” “哼!为了活命这种事都愿意做,真是比我年轻时还豁得出去!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杀了你。” 王帮主停了下来,说道:“我看,也没有必要进城了,这里有山有水,你死在这里也算是个好归宿。” 王悦莹吓得直后退,道:“爹。你现在就杀我?” 王帮主道:“你刚才的话,让我感到很不安。” 王悦莹道:“我刚才就是……就是胡说八道。你不能杀我,万一我就是你女儿呢?那个女人肯定是骗你的,就是想让你的女儿杀了你,或者你杀了你的女儿,这样她才开心。”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不能上当。” 王悦莹松了口气,跟着继续往前走,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脱的办法。 第80章 王悦莹城中吃霸王餐 王悦莹鲜少下山,进城次数更是寥寥无几。以往她偷溜下山,也只是在渔村和镇子上稍作停留,便匆忙赶回山上。 她上次进城已是一年前,城中的繁华使她陶醉其中。然而如今,她已无心享受这种快乐,因为每多走一步,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王帮主紧抓她的手腕,在喧闹的人群中穿梭。 “爹,已至晌午,您想必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杂种,从此刻起,不许再唤我爹!” “难道现在您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你究竟是谁的女儿尚未可知!前方有医馆,去了便知。” 王悦莹满脸愁容,跟随王帮主来到前方的医馆。此医馆乃老字号,馆主世代行医,医术在城中颇负盛名。 医馆老板姓傅,年逾六十五,须发皆白,面色白净,衣着整洁,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旁边有两名伙计正在为病人抓药。屋内有十几名病人,正排队等待傅郎中诊治。 王帮主拉着王悦莹径直冲到最前面,对正在诊脉的傅郎中说道:“老傅头,可还认得我?” 傅郎中正低头眯眼品味脉象,闻声抬头。见是王帮主,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原来是王先生,王先生请先坐下稍作歇息,我片刻就好。” “你这老头儿,记性倒是不错。我没时间等。”王帮主回身,将正在接受诊治的病人用力推开,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半个时辰后再来!” 众人见他一脸凶相,身上还带着刀,皆吓得四散而逃。 王帮主对两个伙计也喝道:“你们两个狗东西怎么不出去?想死吗?” 两个伙计吓得浑身一颤,看了一眼傅郎中。看到傅郎中冲他们点头,他们才跑了出去。 王帮主关上门,插上门栓,把王悦莹按在椅子上,对傅郎中说道:“你认识这个女子吗?” 傅郎中瞧瞧王悦莹,摇头道:“不认得。” 王帮主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寻找了大半生找到了她。我看她很像我失散多年的女儿,但是我又不敢肯定。我找你就是让你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儿。你一定要看准了。敢有半点差错,我要你的老命!” 傅郎中胆战心惊道:“王先生,你从何判定她是你女儿?可有信物?” 王帮主道:“有信物我还找你干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像,又像又不像拿不准。” 傅郎中道:“没有信物,没法证明身份。那就只能找她爹娘来问个清楚。” 王帮主道:“她是孤儿。是春梦楼里的女人。春梦楼你老东西肯定很熟,她就算是我女儿,我也不准备认她。但是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你懂我的意思吗?” 傅郎中当然知道春梦楼是什么地方,城中不知春梦楼的人恐怕只有部分女人。 王帮主此言,意在告知傅郎中,此女乃风尘女子,即便真是其女,他也决计不认。但需弄清她的身份,莫要因胆怯而撒谎。此女于他而言,无足轻重,当务之急,是要决定是否继续寻找。 傅郎中问王悦莹:“你父母是何方人氏?” 王悦莹尚未答话,便被王帮主阻拦。 “傅老儿,何须多问?我叫你滴血认亲,你莫非不懂?” 傅郎中摇头道:“我懂。只是,我不会。” 王帮主圆睁双目,道:“你不会?莫非你这老儿是在装糊涂?”说罢,他抽出刀,架在傅郎中颈项上,道:“再好好想想,到底会不会?” 傅郎中吓得通体冰凉,道:“我想起来了,我会,我会。” “那就别磨蹭了!” 王悦莹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便道:“老先生,你究竟会不会?莫要因怕死而佯装会。你一言,可定我生死。” 王帮主喝道:“住口!我何时说过要杀你?我不过带你来确认是否为我女儿。是与不是,我皆会放你走。” 他说这话也是给傅郎中听的。 傅郎中瞧瞧王悦莹,又瞧瞧王帮主,六十五年的人生阅历让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他拿来碗和小刀,取了两人指头上的血混在一起,又加入了一些水和药粉。碗中红色的血慢慢变成了黄色。 王帮主和王悦莹都看得傻了眼,山上那三个郎中使用的方法和这完全不同。他们本来以为根据山上郎中的结果自己也能看出来,没想到现在只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帮主问道:“这怎么变黄了?” 王悦莹道:“我看你就是江湖骗子。” 王帮主喝道:“闭嘴!没让你开口,你不许再多说一个字!” 傅郎中解释道:“姑娘,你所说的江湖骗子,我也曾遇见过。若你认定我也是江湖骗子,我也无可奈何。你且看,我这儿有一瓶酒。只需倒入些许,若颜色变红,则为亲骨肉;若不变色,便非亲骨肉。” 王帮主催促道:“休要啰嗦,快点验来!” 傅郎中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向碗中滴入数滴酒。 王悦莹紧盯着碗,紧张得近乎窒息, 王帮主亦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碗,神情同样紧张。 碗中黄色液体逐渐变为粉色,愈发浓郁,最终化作血红。 王悦莹松了口气,但心中仍觉诧异,莫非是母亲说了谎? 王帮主岂能轻易受骗,说道:“再验验你与她的血。看看你们二人的血是否会变红。” 傅郎中眉头微皱,说道:“好。看来王先生仍是信不过我。那我便依王先生所言。”他起身,道:“我去取个新碗来。” 傅郎中很快从后院取来一个小碟子,用同样的方法验证王悦莹和他自己的血。结果,血并未变红。 傅郎中道:“王先生,您都亲眼看到了,我怎么敢在您面前撒谎?” 王帮主抓着王悦莹转身就走,来到大街上,他松开了手。 王悦莹知道命是保住了,但是这回去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宇文玉,宇文玉那一关又该如何躲过? “爹,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王帮主还是心事重重,看王悦莹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娇惯,只是微微点点头,道:“好。”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酒楼,上二楼靠窗雅座坐下,又随便点了几个菜一壶酒。 王悦莹边吃边皱着眉头说道:“父亲,母亲肯定是在骗您。母亲心中怨恨您,所以才编造谎言,想让您难受。这么多年,母亲独自承受了太多委屈,她肯定是想发泄心中的委屈,然后和您好好过日子。母亲死得太冤了。” “人已经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不要再提她了!” “父亲,我看得出来,您后悔了,您非常希望她还活着。我的医术是母亲真传,只要能找到她,我有把握救活她。” “连尸骨都没有,你还怎么救?” “万一……万一是昏迷不醒呢?”王悦莹试探着问道,眼睛紧盯着王帮主,观察他的反应。 王帮主也凝视着她,见她语气奇怪,心中不由得生起疑虑,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悦莹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母亲没有死。因为我知道您不希望母亲死,又知道您当时在气头上,我只能假装杀了我娘。” 王帮主两眼放光,道:“你娘在哪?” 王悦莹又叹道:“宇文玉把她带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只要抓住宇文玉,就能问出我娘下落。” “宇文玉突然脾气大变,口口声声要杀了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也没什么,就是把他变成太监了。” “你……你……”王帮主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王悦莹道:“我说能帮他医好,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做我奴才,现在又要杀我,肯定是我娘对他说了什么。”说到这里,她脸色突然一变,道:“他会不会杀了我娘?” 王帮主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站起身道:“快走!”说罢,从窗户就跳了下去。 王悦莹也没给饭钱,迅速往嘴里塞了几块肉,又撕下一条鸡腿,抓起酒壶,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两人向山寨奔跑,就听身后店小二高喊:“还没给钱呢!站住!” 王悦莹回头一看,一个店小二骑着一头驴追了过来。 她停下不跑了,回过身吃着鸡腿,站在原地等着。 毛驴很快跑到了近前。 店小二指着王悦莹,沉声道:“姑娘,竟不知我家店由谁所开,便妄图白吃白喝?快快将银子拿出便罢,若不拿出银子,你与你爹皆不会有好下场!” 王悦莹已将鸡腿吃完,手持酒壶灌了几口酒,说道:“菜味过咸,酒味似水。尔等开的是何店?就这般还想要饭钱?我未让尔等赔偿已是客气,你竟还敢追来?此毛驴亦值些许钱财,毛驴留下,权当对我的补偿,人快滚罢!” 店小二气得笑了,翻身从毛驴上下来,说道:“毛驴在此,看谁敢动。” 王悦莹手中仍拿着鸡骨头,就在店小二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她将鸡骨头狠狠插入店小二口中。 店小二痛得急忙捂嘴,满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王悦莹已骑上毛驴,拿酒壶轻敲毛驴胯部,毛驴嘶叫一声,疾驰而去。 店小二吐出鸡骨头,在身后高喊道:“看尔等能逃至何处!” 他喊罢,转身向酒楼奔去。。 第81章 宇文玉的谎言 黄昏已到,王帮主和王悦莹赶到了约定地点。 两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鸟雀归巢,不见宇文玉赴约。 王悦莹跳上一棵树,远望山林静谧,除了鸟虫,没有一个人影。 “爹,他肯定是害怕不敢来了,可能早就逃走了。” 王帮主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莹莹,你太不懂事了,早就不该放了他,这种人只有关在大牢里才能安心。” 王帮主从来没有说过王悦莹不懂事的言语,现在说出这话,可见在他内心里对王悦莹的感情已经有了变化,以前那种娇惯的感觉,王悦莹以后怕是感受不到了。 王悦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撒娇,规规矩矩地说道:“那该怎么办?我娘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王帮主道:“你娘如果被他杀了,也早就死了,现在着急也没用。如果没有被杀,暂时也死不了。倒是宇文玉那十万两金子就危险了。希望去找金子的兄弟别被追上。” 王悦莹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下树来说道:“爹,你不是说通知了宇文玉的家人了吗?他家人如果来了问我们要人该怎么办?” 王帮主道:“宇文明月是何等人,爹爹怎么会去招惹他?这个宇文玉离家出走多年,在外作恶自然也不敢和家人透露详情。我们就是杀了他,宇文明月也不会找上门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回家找帮手。” “原来爹爹是骗他的。不过,皇上真的在悬赏抓拿他吗?” “只要他是那个偷盗龙眼的盗贼,那么悬赏通缉的就是他。不过他功夫虽然高,但是皇宫大内高手如云,以他的功夫还难以来去从容。” “我看他就是吹牛。我们先上山吧,等明天一大早再出动所有兄弟寻我娘。” “也好。只不过今晚你要小心。说不定他就藏在什么地方?” 父女二人不再多耽搁,王帮主在前走,王悦莹骑着毛驴跟在后面。 走到山腰之处,岗哨立刻迎了过来。 “帮主,小姐,一路辛苦!” 王帮主问道:“一切无恙?” 岗哨道:“早上帮主和小姐离开后,那宇文玉一个人跑来杀了我们八个兄弟,后来中了箭被擒住了。现在就在囚房绑着。” 父女二人闻听此言又惊又喜,正愁找不到宇文玉,没想到被抓了。 二人来到寨子顾不得休息,一起来到了囚房。 宇文玉身上还扎着箭,浑身是血,昏昏沉沉意识不清。 王悦莹冲上去二话不说,先打了宇文玉两个耳光,看他还是迷迷糊糊,又叫人提来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头向下全倒在了宇文玉身上。 宇文玉打了个冷战,睁大眼盯着王悦莹,说道:“妖女!要杀便杀!” 王悦莹怒道:“你都要死了还敢骂我?快说!你把我娘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我把她杀了!” “好!你杀了我娘,我要让你知道你娘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王悦莹准备对宇文玉动刑。 王帮主拦住她,对宇文玉说道:“你带走我夫人无非是想让她帮你医治身体残缺,你不可能会杀了她。你真损失杀了她,你的身体永远别想恢复了!” “恢复?”宇文玉看看王帮主,又看看王悦莹,已经明白自己身体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他怒道:“你夫人已经被我杀了!你以为她是神仙?她根本没有那么大本事!我知道我是活不了了。你们也别废话了,快点给本少爷一个痛快!” 王帮主道:“你真的不想活了?你的黄金还没有找到,我还不想让你死。我夫人就是玄女,我亲眼所见她帮别人医治过和你同样情况的人。但是这种病不同于其他,我夫人不会随便帮人医治。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我让她给你治。” 宇文玉冷冷一笑,道:“我会信你吗?你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地方吗?” 王悦莹道:“如果我娘还活着,你就快点告诉我她在哪!你说实话,我放你走。” 宇文玉道:“你们不要白费口舌了。她是还活着,不过已经和黄镖师一起走了。” 父女二人又是一惊。 王悦莹问道:“你说黄飞雨?他没有死?” 宇文玉道:“你们死他都不会死。我把他救了。你们要杀他,我就要救他。你是黄镖师的女儿,你竟不知廉耻,认贼作父!” 王帮主听得糊里糊涂,问道:“你在胡说什么!莹莹是我的女儿!就算不是我的女儿,也不会是姓黄的女儿!” 宇文玉道:“你真是老了。老糊涂了。自己的女人喜欢谁你都不知道。” 王悦莹说道:“爹,黄镖师就是孟雨。” “什么?你说黄镖师就是孟雨?我说怎么看着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他!”王帮主看向宇文玉,道:“你把我的女人送给了别人,我要当着那对狗男女的面一点点把你折磨死!” 王悦莹见王帮主又生气了,忙说道:“爹。不要听他的。我娘不可能跟着姓黄的走的。我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七八天之内也别想下床走路。” 王帮主道:“你说得有点道理。姓黄的也有伤,不可能背着一个人走。他们肯定就藏在山脚下。你在这让他开口,别让他死就行。我带人下山去找。” 王悦莹道:“天已经黑了,现在就要去吗?” 王帮主道:“再等下去,你娘真就跟别人跑了。” 王帮主出去召集人马,拿着火把分成四队,从四个方向围着前脚向上搜索。 王悦莹留在囚房,他跑了一天,也没好好吃顿饭,现在肚子又饿了。 他在宇文玉面前生了一堆火,然后把毛驴牵了进来,说道:“宇文公子,你的机会不多,你真不打算说实话吗?” 宇文玉突然换了一副面容,又像之前的奴才样一样,说道:“小姐,奴才是帮你啊。你没有看出来吗?刚才帮主在,我只能那么说。” 王悦莹淡淡一笑,道:“害怕了?开始耍心眼了?你帮我?早上一见面你就要杀了我,你又怎么解释?” “是你娘让我那么做的。你娘知道你救了她,担心你爹看出破绽,所以让我这么做,你若不信,我带你去见你娘。” 王悦莹转动眼珠思考良久,转身跑回自己竹楼,带好了装备又跑回来,拿出一颗药塞进宇文玉嘴里。 “你吃了它。吃下去我就相信你。” 宇文玉毫不犹豫就吞了下去。 王悦莹盯了一会,估计药效起作用了,才解开了宇文玉的绳子。 宇文玉暗暗运气,发现功力完全无法运行。 “小姐,我身上还有箭,你不把我的伤处理好,走不到半山腰我就死了。” 王悦莹又帮宇文玉拔掉所有的箭,又包扎了伤口,说道:“现在行了吧?这头毛驴给你骑,它跑得很快。” 宇文玉道:“我知道。这就是我的毛驴。半路放生了,怎么又跑到这了?” 王悦莹道:“你说这是你的毛驴?这是店小二的。” 宇文玉骑上毛驴,说道:“肯定是店小二捡到的。我们现在快出发吧。” 两个人单独下了山,向着山下洞穴走去。 第82章 无情的坏女人 赵芷彤自宇文玉离开之后,她想到最多的就是死。 她的精神支柱已经塌了,养大的女儿又亲手刺了她一刀。这世间还有何留恋? 宇文玉送来的东西她一口没吃,一壶酒倒是喝了个精光。 酒醒之后,天已经黑了。 她看到了洞外远处的火把,那是王帮主带着喽啰在寻找她。 在她看来,是王帮主要寻找她的尸体。可能宇文玉被擒,透露了她还活着的消息。 既然已经决定要死,也就无所谓害怕了。她躺在地上,等候着被发现,被乱刀砍死。 不多时,她又听到了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一匹马出现在洞口。 月光下,她看到那匹马很矮,坐在马上的人也很矮。 那不是马,是一头驴。 宇文玉摸着黑走进了洞中,站在月光边缘,对着赵芷彤的位置说道:“有人来看你了。” 赵芷彤第一反应想到了黄镖师,坐起身来看向洞外,道:“谁来了?” 宇文玉道:“你女儿。” 赵芷彤道:“你没有杀她?谢谢你。” 宇文玉道:“她要杀你,你还替她谢我?” 赵芷彤又躺了下去,缓缓道:“她是我养大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一句已经足够表达她内心对王悦莹的情感。 宇文玉又问道:“你不恨她?” 赵芷彤道:“她不杀我,我和她都要死。我已经不想活了,她还小,人生还很长。” 宇文玉不再多问,母亲对孩子的情感他虽然无法体会,但是他能理解。 他对洞外说道:“大小姐,进来吧。你让我问的,我都已经问完了。” 赵芷彤又看向洞口,只见王悦莹出现在月光下,一步步走了过来。 她忽然又发怒了,道:“怎么?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再给我一刀?好!我就要亲眼看着你再杀我一次。” 王悦莹看向宇文玉,道:“奴才,你没有把真相告诉我娘吗?” 宇文玉这才对赵芷彤说道:“夫人,其实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女儿。她那一刀不是杀你,而是救你。你看到远处那火把了吗?王帮主后悔了,听说你没死,带着人四处找你。要把你接回寨子。” 赵芷彤半信半疑,盯着王悦莹,道:“你想干什么?” 王悦莹把宇文玉赶了出去,然后来到母亲跟前蹲下,说道:“娘,爹知道错了。我也已经劝过他了。我们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才在山上说了那些气话。我爹已经想通了,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日子。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接我回去?我心已死,一会我就自尽。我哪也不去!你认贼作父,你不是我女儿!” “娘,你怎么还说气话?我不是你女儿我是谁女儿?我爹带我已经做了滴血验亲,四个郎中,有山上的,还有城里的,都证明我是我爹的亲女儿。所以我爹才肯认错,才找你上山。” 赵芷彤瞪大了眼珠,问道:“你说什么?你是那贼人的女儿?” 王悦莹道:“娘,这个时候了,你就想开点吧。我们一家人一起过日子才是最开心的。” 赵芷彤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女儿?他的女儿出生时就被我杀死了!你是我偷来的,怎么可能是他女儿?” 王悦莹也愣住了,道:“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我是哪来的?” 赵芷彤道:“他欺骗了我,我怎么可能为他生孩子?那天我产下他女儿,却不见他踪影。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去找他,却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我一气之下杀了孩子。可我想报仇,心又太软。我知道我是杀不了他了。所以从外面偷来了一个孩子,当时你亲娘刚把你生下没几天。所以你不可能是他亲女儿。郎中肯定是怕死,欺骗了你们。” “娘,这么说,你也不是我亲娘?” “我不是说了?你是我偷来的。我不是你娘,他也不是你爹。你想做土匪你就继续做。你不想做土匪,你就远走他乡。我死了之后。你也不用难过。” 王悦莹沉默了半天,突然怒吼道:“你为什么偷人家的孩子?你让我现在怎么办?” 赵芷彤道:“我本想把你当亲女儿养大,让你替我报仇。却没想到你变成了坏女人。你是一个女孩,竟然对一个男人下那么狠毒的手。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小时候就把你也给杀了!” 王悦莹挥起巴掌在赵芷彤脸上抽打了数下,一边打还一边骂。 赵芷彤没有动,就直挺挺任由她抽打,眼角的泪水已经止不住流了出来。 王悦莹打完站起来走了出去,对洞外的宇文玉说道:“你去,杀了她!” 宇文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着急也是没办法,说道:“我没有了内功,我徒手杀不死她。” 王悦莹把自己匕首丢给他,说道:“去,把她的头砍下来!” 宇文玉捡起匕首,来到了洞中。 赵芷彤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看到宇文玉拿着匕首进来,坦然道:“动手吧。谢谢你帮我解脱。” 宇文玉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一心求死?你死了,你的仇谁报?我如果是你,我就隐居,或者出家修行,仇人没有死,我绝对不会自杀。你刚才说那些话我明白,只不过是一心求死,所以胡言乱语。她就是你的女儿,只是你不愿意承认。因为她爹就是你的仇人。我说的对吧?” 王悦莹在洞口听到此话,心中一动,也侧过身来期待着答案。 赵芷彤没有回答。她现在的心情很乱。她把王悦莹当做亲生女儿,而王悦莹却一点不念恩情,居然动手打她。这是真的打,比那一刀更让她心痛。 宇文玉或许说的有道理,仇人还没有死,自己为什么要死?要死也要死在仇人后面。 宇文玉还在劝她,说道:“夫人,你是玄女。当初救治了不少人,江湖中人谁不敬重?你如果继续打出你的名号,愿意帮你的人肯定很多。你不会活不下去的,只要你想活。” 赵芷彤不想死了,宇文玉的话让她得到了启发。 她说道:“我的亲生女儿都不认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你说的没错,莹莹是我和那贼人的孩子。我就是想死,我痛恨我自己,我想让他们亲手杀了我,这样我才会好受一些,才对得起雨哥。” 王悦莹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你这个女人,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赵芷彤道:“你就是我的女儿。虽然是,我也很讨厌你。你这么坏,我宁愿你不是!” 王悦莹道:“你的话我已经不信了!今晚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了。明早我就带你进城,找傅老头,让他再验验我们是不是母女。你如果不是我亲娘,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芷彤没有再说话,想到明天要去滴血验亲,她最想知道的是王悦莹和王帮主为什么会是亲父女,到底是不是郎中作假? 第83章 王悦莹被擒 天渐亮,王悦莹便催促着赵芷彤骑上毛驴开始进城。 宇文玉在后面跟着,他相信赵芷彤之前所说都是真的。昨晚他暗示赵芷彤活下去,让赵芷彤在王悦莹面前说了谎。 可是一旦进了城,真相就会大白,王悦莹这个女人的秉性他已经深深了解,这就是一个没有感情,自私狠毒的女人。 宇文玉低头思考着如何脱身的办法,不知不觉中,发觉身边的路人多了起来。回过神四下打量,已经身处城中。 “小姐,还有多远?眼看就要中午了,走了大半天你一定又累又乏又饿又渴,不如先歇歇脚吃点东西喝点茶再赶路。” 王悦莹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就没有怎么休息,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她早就走不动了,只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没人说停下休息,她也不说停。 宇文玉的建议立刻得到了她的同意,眼前就有一家客栈,不但能吃饭,还能住下休息。 王悦莹让伙计收拾了一间房。一间房两张床,赵芷彤睡一张,她自己睡一张。 宇文玉是她的奴才,只能做奴才的事。站在床前给王悦莹捶腿按摩,又倒茶端水伺候着。 店小二把饭菜端进了房间,宇文玉又伺候着两人吃了饭,然后说道:“现在是正午,大小姐也累了,不如睡个午觉再出发。” 王悦莹正犯困,倒在床上说道:“那女人伤势严重,一路颠簸身体也受不住,别说我不讲往日情面,怎么说我也叫过她娘,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去把傅老头带过来。就在这里验血。” 宇文玉心中暗喜,答应一声,立刻跑了出去。他也担心王悦莹反应过来反悔。 王悦莹困意浓浓,大脑已经放弃了思考,如果她清醒着,肯定不会让宇文玉去请傅郎中。毕竟宇文玉在她心中还是可疑的。 赵芷彤躺在床上听着宇文玉远去的脚步声,她的心也悬了起来。 她不确定宇文玉心有多细,能不能明白她现在心中所担心的事。即使明白,又能不能说服傅郎中造假帮她。 宇文玉不知道傅郎中的医馆在什么地方,只能一路打听着往前走。他现在最急于做的事就是给自己解毒。 他走过三条街,来到一处繁华地段,在路人指引下,他看到了傅郎中医馆的牌匾。 牌匾上红底金字,写着:妙手神医堂。 宇文玉走了进去。 现在正是中午休息时间,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正在打盹。 宇文玉放轻了脚步,轻轻来到药柜前,开始寻找配制解药的药材。 一阵翻找,惊醒了店小二。 “哪家来的孩子?怎么还做起贼了?” 店小二走过去,伸手就抓宇文玉的脖领。 宇文玉虽然无法运用内功,但是身上功夫还在,肌肉爆发出来的力气也不小。挥手就是一拳,正打在店小二肚子上。 店小二没有防备,痛叫一声倒退几步摔坐在地上。这一下他就怒了。从地上站起来,揉着疼痛的肚子。冲着后院喊道:“快来人!有人抢劫了!” 宇文玉就像没听到一样,陆续翻找需要的药材。 后院跑来了三个手持菜刀的伙计,看到宇文玉,紧张的神情一下就放松了。 一个体壮的伙计说道:“是一个孩子啊?你连一个孩子都收拾不了?”然后对宇文玉说道:“喂!谁家的孩子?有病了就掏钱买药。你自己拿就是盗!快把药放下,不然就带你和你家人去见报官!” 宇文玉已经找齐了药,用衣襟包着,说道:“傅老头呢?我们家大小姐要见傅老头。” 四个伙计听他口中不敬,一拥而上准备先抓住再说。 宇文玉转身就跑,四个伙计拿着菜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追了一阵子,宇文玉踪迹全无。 四个伙计骂了几句,返回医馆开始查点被偷走的药材。 傅郎中睡醒午觉从后院走了进来。 “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刚才是谁大喊大叫?” 伙计道:“师父,刚才有人偷药,我喊人来抓贼。” 傅郎中道:“是谁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偷盗?抓住了吗?” 又一个伙计道:“本来是快要抓住了。我们四个追了大半天,没想到那贼人有同伙,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我们打不过,他们逃了。对不起师父。我们甘愿受罚。” 伙计这么说只是为了挽回面子。不能说是一个小孩偷东西,四个大小伙没有抓住一个小孩。 傅郎中摆摆手道:“看来也是急需救人,算了。你们没有受伤吧?” 四个伙计摇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害怕言多有失。 傅郎中道:“我刚才看到后院厨房里好像在煎药,是你们谁病了吗?还是被打伤了?药不能乱吃,是谁?过来我给看看。” 四个人互相看一眼,都感到莫名其妙。 “师父,我们没有人煎药啊?可能是小宁,他昨天说受风着凉了。” 傅郎中道:“那药味也不对啊?小宁呢?” 一个伙计道:“不对啊。小宁昨天不是说今天在家休息不来了?” 又一个伙计道:“不是小宁还有谁?我去看看。” 这个伙计跑到了后院,很快就听到一声呼喊:“快来人,那偷药的小孩在这!” 三个伙计和傅郎中都跑了过去,看到宇文玉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在喝。 傅郎中顿时明白了,说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盗药贼?” 四个伙计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个伙计委屈道:“他看起来小,跑得很快,还很凶。” 傅郎中瞧着宇文玉,和蔼地说道:“小伙子,你身体不舒服?来,我帮你看看。这药可不能乱吃。” 宇文玉抱着药碗,说道:“我这药本来还要多煎一会,不过傅先生已经来了,我也不耽误您的时间。请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家小姐要找你去治病。” 傅郎中道:“你家小姐是哪家府上的?” 宇文玉道:“昨天来过,你见过的。和她爹,叫王悦莹。” 傅郎中立刻就想到了王帮主。 他略显紧张道:“是王小姐请我,还是王先生请我?” 宇文玉道:“是王悦莹。还有她娘。她娘受了伤,等着你去救命。” “她们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客栈。你快准备准备,我带你去。” 傅郎中忙对伙计说道:“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快去干各自的事!” 四个伙计也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紧张害怕。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了。 宇文玉慢悠悠喝完了药,然后带着傅郎中就前往客栈。 “傅先生,我家小姐对昨天你的诊断很满意,一会还需要同样的诊断,你明白怎么做了吧?” 傅郎中点头,道:“明白。老朽知道该怎么做了。” 宇文玉道:“真的知道?千万不要错了。万一错了,可是会死人的。” 傅郎中言道:“少侠如此暗示,老朽头脑不昏,心中自然明了少侠的意思。定然吴昨日无二。” 宇文玉道:“看来你确已明了。”他指向前方的客栈,说道:“瞧,便是那家客栈。” 话毕,只见一群人策马飞驰而来,至客栈门前,将其重重围住。 宇文玉止步,问道:“傅老先生,可识得这些人是谁?” 傅郎中答道:“此乃欧阳公子的家仆,想必是有人得罪了欧阳公子。此番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宇文玉不知欧阳公子其人,此刻不便上前,只得在旁侧茶馆坐下等待。 片刻间,客栈内传来打斗之声。 宇文玉喝着茶,看热闹般瞧着客栈。两口茶下肚,打斗声平息,冲进客栈的奴仆陆续走出。王悦莹和赵芷彤被他们五花大绑押了出来。 宇文玉见此情形,不禁一惊,随后心中又哂笑道:“真是报应。” 他心中虽觉解气,但人还是得救,不为其他,只为恢复自己的男儿身。 蓦地,他想起身旁坐着的就是一位郎中,若傅郎中能医好他的伤,便不必冒险去救人了。 第84章 宇文玉救人 傅郎中虽已年迈,眼神却很好,一眼就认出了王悦莹。 他小声问道:“少侠,那位姑娘可是王小姐?” 宇文玉表情平淡,看着王悦莹被擒,就像是看一个路人般冷漠,回道:“是。就是我家小姐。” 傅郎中好奇道:“那你怎么不着急?赶快回去通知王先生才是。” 宇文玉道:“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只恐怕什么都来不及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不劳您费心。”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王先生在我来之前让我拜托傅神医一件事。” “哦?请问,是什么事?” “这件事实在非同一般,请你一定要保密。” “那是当然。我绝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好。傅神医,昨天的事你也该想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个王小姐刚和王先生父女团圆,但是王先生本有一子,和王小姐同父异母,那王少爷见王小姐长得漂亮,半夜欲行不轨,结果被王小姐一刀给……变成太监了。王先生心痛不已,请傅神医为王少爷恢复男儿身。” 傅郎中摇摇头,道:“这等情况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如果当时切下立即缝合还有希望,而现在只怕为时已晚。” “那如果换个人呢?再找个人,移植过来可否?” “老朽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病人,实在难讲。不过,听说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与人比武,交手过程中也是伤及要害,本以为就此残缺,没想到经人介绍,找到了以为女神衣,那女神医为年轻人做了移植术,恢复得完好如初。” “你说的那女神医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就在附近,听说是城外渔村,叫什么名字老朽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姓赵?人送外号玄女?” “好像是姓赵,外号倒是没听过。” “你看看,是不是王小姐旁边那个女人?” 这时,王悦莹和赵芷彤被人绑在了两匹高头大马上,正朝着两人这个方向走过来。 傅郎中仔细打量赵芷彤,点点头,道:“很像。不过,没这么年轻。” 宇文玉已经确定他所说就是赵芷彤,说道:“你先回去吧。有事再找你。” 傅郎中说道:“少侠,你如果要救她们,就去欧阳公子府中等着。他们现在是去衙门,去了衙门之后就会送到欧阳公子府上。” 宇文玉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去衙门?” 傅郎中道:“这里人都知道,这是欧阳公子的规矩。先经过衙门审判,然后定罪之后他再以善人身份出现,带走犯人,实际就是敲诈一些钱财,遇到漂亮的姑娘,那就……” 傅郎中摇摇头,转身走了。 坐在马上的王悦莹和赵芷彤这时正好从两人跟前经过,看到了起身的傅郎中,也看到了坐着的宇文玉。 王悦莹大喊道:“救命啊……” 她是冲着前面喊的,她喊叫的目的是告诉宇文玉她被人抓走了,让宇文玉回去通知王帮主来救她。她不敢去看宇文玉,是怕欧阳公子的人顺着她视线发现宇文玉是同伙。 她刚叫没几声,就被旁边一个骑在马上的汉子打了两耳光。 “闭嘴!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欧阳府的人,你们吃饭不给钱,还打人,还抢走了毛驴,现在就带去见官。” 王悦莹哭诉道:“谁说不给钱了?我们昨天没带钱,今天就是来送钱的。快把我们放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是还挺能打的吗?刚才没动手时怎么不说送钱?现在晚了!你打伤的人都要赔偿!” 赵芷彤方才在打斗中伤口又裂开,此刻腰间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她感到一阵眩晕,身子倒了下去。 由于被绳子捆绑在马背上,赵芷彤并没有落地,而是悬挂在了马肚位置。 王悦莹看到她突然倒下,忙呼喊了一声:“娘!” 其他人也上前查看,这才发现赵芷彤腰中有伤。家仆把她扶上马,她已经无法坐稳,向前俯在了马背上。家仆用绳子又在她身上缠了几圈做加固,这样马走起来也不会再掉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议论,只敢在心里想。 等着马队渐渐远去,这些人才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宇文玉跟在马队后面,暗暗运功,感觉已经恢复三成功力了。 他判断眼前这些人的功夫不会太好,但是一共有二十多人,他三成功力对付手拿刀棍的家仆也占不到便宜。 他只能先跟着,另寻机会再动手。 王悦莹转着头四下打量,准备寻找合适的地形位置逃跑。 她扭头向后看时,发现了跟在后面的宇文玉。 她心中不禁大怒,暗暗骂道:“宇文玉!你真是个笨蛋!没有听到我喊救命吗?你怎么不回去搬救兵?你跟着想干什么?想看我被他们打?等我逃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宇文玉没有注意王悦莹的眼神,他在观察着二十几个家仆。 二十几个人都骑着马,从他们穿着打扮来看,有两个人与众不同,这两个人身上衣服华贵,看他们高傲的气质,应该是带头的。 多数带头的人武功都要相对高一些,只要摸清这两个人武功高低,就能大概知道其他人功夫的水平。 宇文玉看到旁边有一个卖糖葫芦的,他趁着人家不注意,偷了一串糖葫芦。 他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吃到剩最后两颗时,把糖葫芦当暗器打向了那两个带头的人。 “啪啪”两声。两颗裹着糖的山楂果击中了两个人的右半边脸。 两个人慌忙弯腰捂脸扭头,大喊道:“有刺客!” 其他人立刻拔刀围成一圈,把这两人和王悦莹以及赵芷彤护在中央。 宇文玉心中有了底,断定这两个人基本上没什么功夫,有可能是欧阳府中管家或者是欧阳公子的狗头军师。 两个人坐直了身子,惊恐的表情又变得嚣张跋扈,闻了闻手掌,扫视这看热闹的百姓说道:“是谁?谁乱丢糖葫芦戏耍本大爷?快点站出来!一会被我找出来,全家都关进大牢!” 百姓们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宇文玉,现在都把目光看向卖糖葫芦的。 卖糖葫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汉子,看到众人的目光指向自己,忙解释道:“肯定是刚才买糖葫芦的人。我还能认出他们的脸。” 坐在马上的两位头目说道:“都不许动!谁也不许离开!谁离开就是谁!”然后对卖糖葫芦的汉子说道:“现在你就把人找出来。找不出来就是你!” 卖糖葫芦的连连答应着,从人群中拉出来三个孩子。 “就是他们。他们刚刚买了我的糖葫芦。孩子都调皮,肯定就是他们干的。” 三个孩子言道:“不是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玉指着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汉子,以童声说道:“是他。我亲眼见他偷了人家的糖葫芦,未吃完便扔了,恰好砸中你们二人。” 那大汉道:“小儿!如此年幼便撒谎?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罢,便朝宇文玉冲来。 宇文玉从马肚下钻入防护圈,至二人身前,说道:“叔叔,就是此人。他还打我。” 二人见宇文玉只是个孩童,并未防备,此刻他们需要的是挽回颜面,至于究竟是谁,并不重要。 一声令下,五六名家仆向那大汉扑去,准备先将其痛打一顿,再一同送至衙门。 那大汉似是外地人,毫不畏惧,见人冲上来,一拳一个,五六拳便打倒了冲上来的家仆。 大汉一出手,宇文玉便知其并非普通人。 宇文玉原本也是因见他举止似江湖中人,故有意诬陷,欲借机救走赵芷彤。 大汉虽功夫不弱,但以一敌二十余家仆,亦难全身而退,只得突围逃窜。 二十余人留下十人,余者持棍棒追击。 马上两头目高呼:“莫让他逃了!速速抓住!” 忽有家仆惊道:“二爷、三爷,人没了!” 二人尚未反应,转头看向说话的家仆。 “什么人没了?” “那两个女人不见了。” 此时众人才发觉赵芷彤与王悦莹失踪,不仅人不见,马亦无踪迹。 二爷道:“你们如何看人?人跑了竟都不知?” 家仆道:“适才与那汉子打斗,定是她们趁乱逃走,那汉子必与她们是一伙的。” 三爷道:“还愣着作甚?速速去找!”又对身旁一仆吩咐道:“回去多叫些人,决不能让她们逃了!” 附近小巷中,宇文玉扶着赵芷彤躲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 只因赵芷彤伤势难以承受马背颠簸,宇文玉只得赶走马匹,带她先行躲藏。 宇文玉在混乱中并未顾得上救王悦莹,本意也无救她之意。救赵芷彤仅为了给自己疗伤。 当时混乱中,王悦莹见宇文玉牵着赵芷彤的马悄悄离去,她也趁机拍打胯下之马,偷偷逃离了人群。在马上挣脱缚身绳索,向城外疾驰而去。 第85章 王悦莹逃命 欧阳公子在奉化城内可说是无人不晓,百姓们中流传一句话,宁愿得罪阎王爷,也不能得罪欧阳公子。 得罪阎王爷最多是一死,得罪欧阳公子,生不如死。而且连累的不是一家人,而是整个族人。严重者,甚至整个村庄都能给屠了。 欧阳公子单名一个“云”。除了他父母,其他人只敢称呼他为欧阳公子。 欧阳云的父亲是奉化城第一大商人,在奉化城内的买卖生意几乎涉及各行各业。王悦莹和王帮主吃饭没给钱的那家酒楼就是他家产业。 商人生意做大有了钱,就免不了和官府有来往。宁波府知府严大人和欧阳家来往密切,暗地里官商勾结做了不少鱼肉百姓的买卖。 严大人的儿子和欧阳云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仅费尽心思想着怎么玩,还想出了各种刑法来折磨不服他们的人。 百姓们心有怨言,谁也不敢说出来。今天看到有人敢和欧阳云的人大打出手,心中称快,恨不得那大汉把这帮人全打死。 百姓们在混乱中看到了宇文玉救走赵芷彤,也看到了王悦莹逃走,他们心里也为三人捏了把汗,祈祷他们赶快逃出城。 王悦莹骑着马一路狂奔,因为道路不熟,马也并不十分听话,跑了一阵,也没有看到城门。 胯下马平日里运动也少,喘着气四处寻找水喝。但这是大街,要喝水吃料也难。 王悦莹急得直拍马屁股。 马被打疼了,好像这时才知道背上的人不是主人,也可能不喜欢和新主人相处。它突然尥起蹶子来。 王悦莹见马失控,双脚点镫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平稳落在一旁。 发脾气的马顺着原路跑了。 周围的路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姑娘身手不凡,可能是要在此处打把势卖艺。 有几个百姓就停下脚步瞧着王悦莹。 王悦莹也正好要打听出城的路,焦急地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出城!” 一个中年人说道:“姑娘,你是要出城吗?看到天上的太阳了吗?看影子也行。顺着影子的方向一直走,遇到路口就拐弯。保持方向就能出去。” 王悦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觉得这个方法太费劲,又说道:“谁带我出城,我给谁五十两银子。” 看到有银子赚,看热闹的纷纷举手要带路。 王悦莹挑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道:“你带我走,快点跑!” 小伙子也不多问,在前头就开始跑。他还担心王悦莹跟不上,跑得并不快。 王悦莹催促道:“你没力气啊?跑快点会不会?不行再换人!” 小伙子听她这么说,便使出全力开始跑,让他想不到的是,王悦莹还是嫌弃他跑得慢。在后面又是推,又是踢的。嘴里还不停地骂。 小伙子气喘吁吁停住了,回身说道:“姑娘,我好心好意带你出城,你怎么还打人骂人啊?你这样,我不管了!跑了这么远,你就给五两银子吧!” 王悦莹气道:“没带出城就要钱?那你告诉我,接下来怎么走?你说了我就给钱。” 小伙子无奈道:“一直往前,第……第三个路口左拐,然后第……二个路口右拐,再然后……好像是第四个路口再左拐,你到了那就能看到城门了。” 王悦莹听完转身就走。 小伙子一把抓住她胳膊,说道:“给钱!钱还没给就想走?” 王悦莹甩开他的手,挥起巴掌打了小伙一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实实在在,在小伙脸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 她怒道:“五两银子,给你了。还要不要了?” 小伙子捂着脸骂道:“死丫头!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小伙子话音未落,大腿根又被王悦莹踢了一脚,疼得他摔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王悦莹道:“你敢骂我?还想打我?本小姐如果不是有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说完转身就跑,按照小伙子说的路线一路没停,最后果然看到了城门。 城门口就在眼前,目测有两百步。门口有两个守城兵卒,腰里挎着腰刀。 王悦莹放慢了脚步,就像逛街一样向城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忽然从身后冲过来一匹马,马上坐着的正是追赶她的家仆。 马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一直到城门口才停下,就听到家仆对两个兵卒说道:“快!关闭城门,任何人不许出城!有要犯在城中,绝不能放跑了,否则提头来见!” 两个兵卒就像是听到了最高命令,立刻关闭城门,拔出了腰刀,说道:“放心!任何人不得出去!我们一直守在这里!” 王悦莹气得直跺脚,就差十几步就出城了,现在只能再想办法了。 她担心那家仆认出她来,立刻进了旁边一家店里。 这是一家裁缝店。看到有客人来,立刻有伙计过来招呼。 王悦莹假装挑选布料,时不时向门外看一眼。 那个家仆没有离开,也拿着刀和两个兵卒一起守着城门。 王悦莹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急得脑子糊涂了。对方只是三个人,三个看起来功夫不怎么样的人。而她是会功夫的,直接硬闯也不是不可能。 她现在缺少的就是武器,看到旁边放着一把剪刀,顺手拿了起来,藏在衣袖里就出了裁缝铺。 城门口围着一堆要出城的人,正在议论纷纷。 王悦莹挤出人群,向城门口直走。 家仆一眼认出了她,等她走近了,才喝道:“站住!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哦?乖乖跟我回去!免得受皮肉之苦。” 王悦莹脚下没停,对方说完话,她已经到了对方面前。 家仆还要说什么,就只见血光一闪,他脖子上多了一条裂口,裂口不平整,是被剪刀尖硬生生划破的。 脖子的血刚喷出,王悦莹又迅速在对方胸口刺了两剪刀。 家仆不及开口,甚至未来得及看清对方出手之势,便已倒地毙命。 百姓瞬间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两名兵卒亦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也是首次见到如此出手迅猛狠戾的女子。 然毕竟面对的只是一女孩,堂堂七尺男儿,岂会被一女孩吓死? 两名兵卒手持腰刀,一左一右将王悦围住。 “丫头,放下剪刀,或可饶你不死。若再敢动手,休怪我们无情!” 王悦莹转动眼珠,左右扫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家仆掉落在地的刀。 “好。我放下剪刀。” 她嘴上如此说着,手中剪刀却猛地飞出,直刺右边兵卒。与此同时,她抬脚踢起地上的刀,那刀直直飞起,刺向左边兵卒。 两名兵卒几乎同时被击中,随即倒下,再无声息。 王悦莹打开城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第86章 阎王山化为灰烬 王悦莹刚逃出奉化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身后马蹄声飞奔而至。 她忙回头去看,只见十几个兵卒手拿长枪,身披铠甲,就如奔赴战场一般向她冲来。 她心中也暗暗吃惊,自己只是吃饭没给钱,又抢走了一头毛驴,至于动用这么大阵势吗?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这四周是平地,只有稀疏的树木,并无适合藏身之所。 眼看兵卒追至近前,她忙指着前面喊道:“人跑了,刚跑过去,骑着一匹马!你们快追!” 兵卒们勒住马,带头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总旗官,他奇怪地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王悦莹见对方这个反应,心中也是一愣,忙说道:“刚才有个人骑着马跑了,像是个坏人。” 总旗官说道:“这些事不归我们管!”说完策马继续向前跑去。 王悦莹松了口气,刚要坐下休息,就看到后面又追来七八匹马,马上之人全部穿着欧阳府家仆的服饰。 她站起来慌忙爬上一棵树,躲在浓密的树冠里向下看着。 家仆们追到她刚才的位置停下,四下张望寻找。 “刚才还在这,一下就没影了?四处找找,绝不能让她逃了。” 王悦莹躲在树上一动不敢动,望着下面八个人,她心中在盘算是出其不意偷袭,还是等他们找不到自己离开?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城门方向又跑来十几个捕快。 家仆和捕快交谈了几句,然后捕快也加入了搜寻。 王悦莹这个时候再想偷袭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等待对方自行离去。 忽然,一个捕快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头顶上方的王悦莹。 王悦莹一见暴露了,心想现在跳下去也是逃不掉,干脆就没有动。 树下的捕快看到她的同时,立刻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 “那边好像有人,快,去那边看看!” 捕快指着大路左侧喊了一声。 家仆和其他捕快听到喊声,立刻都追了过去。 这个捕快也混在人群里一起走了。 王悦莹十分好奇,这个捕快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眼下再不逃,就没有机会了。 她跳下树来朝着大路前方头也不回地逃了。 但是这片地方没有什么遮挡物,被骗的家仆和捕快很快就发现了奔跑中的王悦莹。 他们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步行,很快又追上了王悦莹。 王悦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里,说道:“你们追我干么?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吗?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拿银子。” 带头的家仆道:“现在已经不是吃饭的事了!” 一个捕快道:“你杀了人,这是死罪!你如果敢反抗,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王悦莹把手一松,石头落了地,她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说道:“是他们拿刀要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把他们打死了。我只是想活下去,他们如果不杀我,我怎么会动手?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和父母流落至此无依无靠,你们怎么只会欺负我们穷苦人?你们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过不成了。前几天被一个坏蛋欺负,染上了花柳病。今天本是要找郎中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刚才出手相助的捕快说道:“我看她就有病,这种女人带回去也没用,反倒会挨骂。就把她杀了算了,不用麻烦带回去了。万一被传染了病,可就真倒霉了。” 一个家仆说道:“她要真是有病,那就现在处决了她。但是我怀疑她是装的。你们谁见过花柳病是什么样的?上去检查检查。” 有一个人说道:“那种病见过的人恐怕都死了。我倒是听说过那种病的特征,不过刚得上是看不出来的。” “那就是不能验证她有没有说谎?” “我们不能,郎中能啊?带她去找郎中看看。” 王悦莹哭哭啼啼,就像一个受尽屈辱的弱女子,被众人押着又进了城,来到了威望最高的妙手神医堂。 “傅郎中!傅老头!” 家仆叫嚷着就走进了医馆。 医馆中看病的人吓得缩着头脖都跑了。 傅郎中站起身来,唯唯诺诺道:“各位大爷,是谁不舒服?” “是她。”家仆冲门外说了声:“带上来。” 两个捕快押着王悦莹走了进来。 家仆道:“傅郎中,你医术高明,你来看看她得了什么病。” 傅郎中一见是王悦莹,心中纠结万分。他谁也得罪不起,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事很是棘手。 他只能假装不认得王悦莹,说道:“姑娘请坐。我给你诊脉。” 两个捕快松了手,王悦莹坐在了凳子上,伸出了手。 家仆和捕快把两人围在中间,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 王悦莹心里也十分紧张,她后悔说自己有那种病了,现在要检查,万一要当众脱衣服可怎么办? 傅郎中把指头搭在了她脉搏上,细细品了品,两眼盯着王悦莹的眼。希望能得到一些暗示。 王悦莹也想暗示,但是又无法暗示,稍微一个眼神和表情,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傅郎中松了手,说道:“张嘴,看看舌苔。” 王悦莹张开嘴,伸出了舌头。 傅郎中又问道:“最近几天有什么不舒服?” 王悦莹道:“也没什么明显不舒服,就是身上有红斑,大腿窝也有硬块,之前一个郎中开了药方,说是用栀子,龙胆草,蒲公英,还有什么的我记不住了。好像还有地黄,木通。那是个江湖郎中,也不一定准。您是名医,肯定能知道我是什么病。” 傅郎中已经知道了。王悦莹说的症状和药名就是和花柳病相对应的。又想到昨天王帮主说过,说她是从春梦楼出来的姑娘,那就更证实了推断。 他也知道这些家仆带走王悦莹是要干什么,万一欧阳公子染上病,他自己全家都要没命了。 虽然脉象没有品出问题,他也还是按照王悦莹的提示说道:“这姑娘是染了不干净的病。接触过她的人最好更衣洗手。” 那两个捕快忙在身上擦擦手,又冲进后院找水洗手。 带头家仆道:“既然没用了,那就杀了吧。”说完对一个捕快说道:“你来动手。” 傅郎中忙摆手道:“万万不可,在此动手,血液溅到身上也会染病。” 王悦莹瞪起眼对众人说道:“你们杀吧。反正我要死了,我把你们都染上!” 暗中帮助她的那个捕快说道:“小丫头,看你可怜,我带你去城外挖个坑,也免得曝尸荒野。” 其他人也懒得管了。这个捕快带着王悦莹又出了城。 来到无人处停住,捕快说道:“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以后不要再进城,被他们看到,不只是你,连我也要跟着你死。” 王悦莹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不怕我传染给你?” 捕快道:“我知道你都是装的,你根本没有病。我帮你是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愿意同流合污。你如果不想我死,那就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 王悦莹道:“原来世上还真有你这种好人?你救了本小姐,本小姐也不会让你白救。你的命是保住了。其他人全部要死!” “你想干什么?你斗不过他们的。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是欧阳公子的人?你知道欧阳公子是谁吗?是知府公子的好友。在这里,可以说他们就是土皇帝。” 王悦莹不屑一顾,道:“不就是仗着人多吗?他以为我没有人?本小姐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欺负,什么欧阳公子,什么知府大人,我说谁死,谁就不能活!你回去吧,很快你就知道得罪了我,比得罪了欧阳小子更可怕!” 王悦莹辞别了捕快,来到附近镇子里抢了一匹马,骑着马直奔阎王山而去。 快到山脚下,就看到数千名身披铠甲的兵卒聚集在山下,正排列整齐听候号令。 这阵势一看就是要准备攻山。看来山上的人是难逃厄运了。 她不敢再往前,躲得远远地偷窥着。 不多时,就看到兵卒们开始向山上冲去,在队伍最前面还有十几门火炮。在步兵冲至半山腰时,火炮开了火,一发发炮弹落在山头,顿时火光四起。 这场剿匪战斗持续到了天黑,黑夜里,远远望去,山寨烈火熊熊。 王悦莹知道大势已去,她只可惜自己房中还有很多银两首饰和那把宝剑。现在身无分文,以后只能靠抢劫过流浪街头的日子了。 忽然,她想到王帮主床下那个密室。只要这些官兵发现不了密室,那么王帮主肯定还活着。 她又燃起一线希望,一直等到官兵带着缴获的物品离去,她才跑到了山上。 山寨已变成废墟。地下密室入口已经掩埋在炭火之中。 她扒开炭火,发现掩盖入口的木床也已经化为灰烬,轻轻一碰,只听哗的一声,已变成木炭的床踏落下去,眼前出现了漆黑的入口。 入口里一股浓烟灰土冲了出来,呛得她咳了几声。 “爹!爹……” 她呼唤了半天,没有人回应。 密室内全部是黑烟,就算躲在下面也早就窒息而死了。 她并未前去查看,心中了然,下去要么见到尸首,要么一无所获。此二种结果并无差异。 整个山寨尽毁,身无分文的她纵马下山。 此刻,她脑海中唯有赵芷彤。 方至山下,忽有数十名兵卒从林中冲出,手持长枪,高呼:“速将其拿下!竟有漏网之鱼!带回去领赏!” 王悦莹惊恐万分,魂魄几欲出窍,急忙拍马逃窜。 一路奔至河边,牵马上船,划至对岸,再次上马狂奔。 兵卒追到河边,受阻于河水,无奈只得返回禀报。 王悦莹改变主意,决意不再寻找赵芷彤,转而前往镖局寻找黄镖师而去。 第1章 三个镖师死亡真相 万星童自阎王山营救万星辰失败后,遭王帮主率众追杀,其手下或中陷阱,或中弩箭,身负重伤者于逃亡途中也丢了性命。 万星童孤身一人负伤逃回了镖局。 万总镖头尚未归来,万星月也不知所踪。镖局中仅余十几名家丁与丫鬟。 丫鬟小花煎汤熬药,对万星童关怀备至。 万星童询问妹妹与夏秋之事,小花把听来的消息如实相告,言罢又道:“少爷,您离家期间,府中别无他人,那夏仁擅自取走账房诸多银子,至今已有数日,仍不见其踪影。定然是携款潜逃了。此处还有一块布条,乃是于他房内发现的。” 小红自怀中取出了带血布条,交予万星童。 布条上夏秋之名已呈黑褐色,万星童凝视布条,陷入沉思。 当初究竟发生何事?恐只有夏秋能够讲明白。 当时,夏秋正与白镖师谈论杨镖师发疯之事,杨镖师忽又发狂,手持钢刀,想要杀了夏秋。 白镖师拦住他道:“老杨,你莫不是真疯了?” “你知晓什么?你可知道她是谁?她乃聂不悔之女。不杀她,我等皆会被她所杀!” “你且看清楚,她不过是一不懂武功的女子!即便此刻习武,待到武功胜过我等,也需十几二十年。你惧怕什么?待那时,我等武功也会更胜一筹!” “她活着,便说明她爹可能没有死!也或许她爹的友人尚存于世,我们必须杀了她!” 杨镖师不听白镖师劝阻,举刀便砍。 白镖师见状,只得出手阻拦。 但是杨镖师功夫要强于白镖师,白镖师渐渐不敌。 杨镖师打退白镖师,举刀又向夏秋头顶砍了下去。白镖师在后面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转头不忍去看。 夏秋眼看刀劈了下来,两眼一闭,同时双掌奋力击出。正打在杨镖师胸口。 杨镖师本来能躲过这两掌,但是他认为夏秋不会功夫,即便打中又能如何?结果被打中瞬间,就觉得胸口骨头都碎裂了,身子飞出去一丈多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吃惊地望着夏秋,一句话没说就绝气身亡。 夏秋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掌力竟有如此威力。刚才出掌,她也不知怎么就把丹田之气送到了掌心,看着杨镖师死了,她也惊恐万分。 白镖师和不远处的姜镖师也都愣住了。 白镖师查看了一眼杨镖师,见他已经断了气,又对夏秋问道:“夏小姐,你会武功?” 夏秋无法辩解,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死他了。我不是故意的。是星月教我功夫的。我刚学。” “刚学就如此大成,看来老杨担心的没错。” 白镖师又走近一步,伸手点住了夏秋穴道。 夏秋惊慌道:“你要干什么?你也要杀我?” “我不杀你。但是你绝不能再有武功。我要废了你的功夫,挑断你手脚筋,把你送往峨眉囚禁起来。” “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白叔,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我不管我爹是不是聂不悔,我都不会做坏人滥杀无辜的。” “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我就先砍了你的手。” “等一下。白叔,我知道我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安静一下?我有个心理准备。”夏秋这样说,其实是想找机会逃走。 “可以。这边大道难免有行人路过。我带你去林子里。” 白镖师扛起夏秋往林子里走。 小姜提着刀从后面跟了过来。他说道:“老白。夏小姐宅心仁厚,刚才也是自保。你真的要害她?” 白镖师没有回头,说道:“你不懂。你看着马车,不要跟过来。” “我怎么不懂了?我都听到也看到了?是你们非要害人家。非要说她是危险的人。你们这样就是冤枉好人,滥杀无辜!” “小毛孩子!你懂个屁!快滚!” 白镖师话音落,就觉得一股凉风直刺腰间,低头一看,一把刀尖从肚子露了出来。 小姜一刀刺死了白镖师。背着夏秋继续往前走。 夏秋不知他要干什么,依旧不安道:“你要带我去哪?” 小姜道:“镖局回不去了,我带你远走高飞。” “你……”夏秋隐约明白了小姜的心意,脸不禁一红,道:“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我还没有学会点穴之法。不过你别担心,到了前面县城,会有很多武林人士,我请他们给你解穴。” “可是我……我刚才一紧张,现在内急。你快放下我。” 小姜放下了夏秋,四下看看无人,说道:“这里没有人。那你就在这里方便,我到前面等着。” 夏秋道:“我被点了穴,手不能动,我怎么办?” 小姜道:“那你就再忍忍,实在不行,我……我帮你。” 夏秋脸更红了,羞愤道:“你怎么帮?你快点想办法解开我的穴道。要不然你就去找人来。” “那我还是试试吧。如果解不开,我再去找人。” 小姜在夏秋身上试着解穴,试了十几次,终于解开了穴道。 夏秋道:“你快走。不许偷看。” 小姜快步跑开了。 夏秋方便之后,朝着小姜方向走去,不远处就看到了小姜。 望着小姜的背影,她忽然有种依靠感。 “我好了。我们走吧?” 小姜转过身,说道:“我刚才想过了。我们不能这么走。我必须回家一趟,和家人说一声。再带些银两上路。” “可是你回去会被镖局人发现的。” “我知道。所以你给我写个血书,我带回去就说你被人抓走了。” “血书怎写?” “就写你的名字吧。我回去万一被发现,就说你情况危急,我是搬救兵的,如果没有被发现,那就用不上了。” 小姜撕下一块衣服,夏秋咬破手指,写了自己的名字。 小姜刚要走,就看到一个黑影飞了过来。 一个乞丐老太婆端着一口铁腕突然出现在面前。 夏秋愣住了,不知这个时候该怎么称呼她。 小姜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老太婆望着夏秋,道:“我老婆子跟了半天了。他们都想杀了你。这个小子对你图谋不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我就杀了他!” 夏秋忙说道:“不要!他是好人。是他救了我,请……请您放了他。” “放了他?那你以后的麻烦就大了。他会把知道的都告诉别人的。” 小姜问道:“不管你是谁?我不会出卖夏秋的。” 老太婆道:“我怎么相信你?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必须闭上嘴。” 小姜道:“我不会说出半个字。” 老太婆道:“我不听你说的。我给你讲个选择,第一就是死。第二就是割了舌头,挖了眼睛,戳穿耳朵。” 小姜忽然挥拳向着老太婆偷袭。却只听咔的一声,胳膊不知怎么就被老太婆抓住,手腕折为了两段。 小姜痛叫倒地。 老太婆对夏秋说道:“你想让他活,我答应你。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我这有刀,你割了他舌头,挖出他眼睛,刺穿他耳朵,他就能活命。要不然现在就杀了他!” 老太婆说完点住了小姜穴道,让他动不了,也喊不出。 夏秋望着小姜,也别无选择,在老太婆逼迫下,拿起刀动了手。 老太婆很满意,解开了小姜穴道,又偷偷打了他一掌。 老太婆带着夏秋来到了一个山洞,询问她关于夏二和胡萍的去处,结果夏秋也是一无所知。 夏秋问道:“我听他们说起你,说你是……你是我二娘。请问,是不是真的?” “什么二娘?不要听他们胡说!我和你毫无关系!以后见到我就叫我疯婆子。我有空时会暗中保护你的,没空时你就自己保护好自己。你做什么我不管,这个江湖需要你自己去了解,自己去闯。你想知道的真相你自己去追查。不要听别人所说,每个人都会说谎。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2章 王悦莹路与痴心男 王悦莹一路奔逃,昼夜兼程,遇到城镇便远远避开,饥饿时便向村庄讨要些许吃食,口渴时便到河边饮水。 这一路可谓是小心至极,行事也收敛了许多。此时的她,任谁见到,都会认为她只是个可怜的逃难之人。 这一日,她在一座村庄讨得了些许干粮,又打听了去百花镇的路线。随后,她不紧不慢地骑着马,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停下了脚步。 她坐在树下吃着干粮,遥望着百花镇的方向,心中又开始犹豫起来。 她最为担心的是,见到黄镖师后,黄镖师是否会相信她。如今,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倘若她真是赵芷彤偷来的孩子,那黄镖师又怎会收留她? 不远处传来了孩童们戏水打闹的声音,王悦莹循声望去,只见六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在河里游泳嬉戏,其中还有两个女童。 王悦莹收起杂念,望着孩子们发愣。她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从未像他们这般与小伙伴们尽情玩耍。 她的童年是苦涩的,更多的是跟随爹娘四处漂泊,父亲还时不时要与仇家打斗。那时,她便开始跟随父亲学习武艺和父亲自创的生存之道。 母亲对父亲所说的一切都是反对的,虽然两个人经常吵架,但是对她的关爱并没有减少。母亲也开始传授她医术,想让她以后也成为名医,而不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人。 她童年的快乐在记忆中就停在五六岁,以后的她就好像失去了童年。 听着孩子们的笑,她也不知不觉嘴角上扬。 孩子们突然发现了她。 “快看,那个乞丐!”一个男孩在水里指着王悦莹叫喊着。 小伙伴们也都看向王悦莹。 “她还去过我家要水喝。” “她也去过我家,我给了她两碗水。” “我给了她三碗水。” “我娘说她是一个疯子,见到她就躲开。” “她就是疯子,我爹说她是个坏女人,家人不要她了,所以把她赶出来。” “你爹怎么知道她是坏女人?” “我爹说她眼睛看人的样子就像坏女人。”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得不可开交。 王悦莹嘴角笑容没有了,她不再觉得这些孩子可爱,也不再觉得他们天真,反倒觉得他们很可恨,从心底憎恨他们。 “疯子?我像疯子吗?” 她嘴里念叨着来到河边,蹲下身望着水里的倒影,又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道:“还真像个疯子。我怎么成这样了?” 她忽然觉得之前以这个模样见人,真是太丢脸了。 她没有再赶路,等到天色变暗,她走进了河里,在河里清洗身体,也清洗满是泥污和汗水的衣裙。 清洗好的衣服拿上岸,搭在矮树枝上,她坐在月下的青石板上,月光撒在她赤裸的身上泛着亮光。 身后林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正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她心中一惊,来不及去拿衣服,翻身从石头上下来,趴在了石头后面。 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人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没看清长相,先闻到了酒气。 这个醉汉怀里还抱着一坛酒,来到河边一眼看到了这块平整的大石头,眯缝着眼走过来躺在石头上,抱起酒坛往嘴里倒。 流水一大半撒在了衣服上,顺着石头滴落在王悦莹头顶。 王悦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是一个酒鬼,身后也没有同伴,她也不躲了。 一个死人对她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死人不论看到什么,都绝对不会说出去。 在酒鬼变成死人之前,王悦莹也想解解闷。 她慢慢蹲了起来,把头一点点探出去,把头发弄乱遮住脸,对着酒鬼突然阴森森地缓缓说道:“这是我的床,快滚开!”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阴间恶鬼,吓得酒鬼浑身一激灵,从石头上坐起来就看到了王悦莹的头。 酒鬼惊叫一声,跳起来就跑,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了矮树上晾晒的衣服,衣服随风摆动,就像一个人。 酒鬼又惊呼一声,转身跑了回来。 王悦莹冷冰冰地说道:“拿命来,快把命拿来……” 酒鬼惊得脚下被石块绊倒,扑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小云,是你吗?不要吓我。我知道你死得冤,我早就说过要带你走的,你为何不肯?你若听我的,就不会死了。你是恨我没救你吗?我救不了啊!我打不过他们。你是否也想我了?我好想你啊。你别吓我好不好?今日有个算命的说我来这里就能见到你,所以我来了。你是小云吗?说句话好吗?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可我不敢跳河。所以我带了酒,喝醉了我就陪你一同离去。你是从这儿跳下去的,我也从这里跳下去找你。” 王悦莹听他如此言说,原本欲杀他之念忽地消散。一个痴情的男子总好过薄情寡义之人,自己现下正需要一个顺从的奴仆,看他这般模样倒是颇为合适。 她变换成委屈的哭腔说道:“我就是小云,任你怎么说,我都无法相信你。你若真的愿意下来陪我,那就快点跳下来吧?” 那人忽然抬起头,两眼直直望着眼前的河流,迟疑了一下后,站起身来跑到水边纵身跳入了水中。 王悦莹心说:“你还真跳啊?这小云是什么女子?竟让你为他舍命?这世间真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那男子在水中呛了几口水,本能地扑腾了几下,渐渐沉了下去。 王悦莹看着他沉入水里,不禁说道:“你还真死啊?如果有个男人对我这么痴情就好了。” 她潜入水中,把男子拖上了岸,一阵简单急救,男子醒了过来。 “小云,小云,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男子坐起来,一把抱住了王悦莹。 王悦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么拥抱,而且她还是赤裸的。 她心一阵狂跳,忙推开男子,喝道:“谁是你的小云!你没死!还活着呢!” 男子揉揉眼,再次去看王悦莹,还没看清,就被打了两耳光,刚伸手捂脸,后脑又挨了一拳,顿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他揉揉后脑坐起来,望着面前的小河,回忆着昨晚的事,嘴里说道:“我是做梦吗?身上衣服还未干,我不是做梦。我真的见到小云了。不,不是小云,她说她不是小云,她是谁?也是一个水鬼?” 他说着话就站了起来,揉着脑袋转身准备回家,忽然就看到了坐在身后石头上的王悦莹。 他吓了一跳,指着王悦莹道:“你……你……是人是鬼?”忽然他认出了王悦莹,说道:“是你?你是那个乞讨的女人?你是不是疯子?” 王悦莹穿着洗干净的衣裙,头发也披散着,手里拿着两支金钗和一支发簪,冲着男子淡淡地说道:“过来,帮我把头发扎起来。” 男子一脸茫然,扭头看看身边没有其他人,说道:“你在叫我?你和我说话?” 王悦莹轻轻道:“你会不会挽发?” 男子打量一眼王悦莹,道:“你不是疯子?” 王悦莹忍着气说道:“我看你倒像是疯子。” 男子忙拱手施礼道:“姑娘,我不是疯子。我姓梁名轩。请问姑娘芳名?” “我姓王悦莹。不要废话了。你到底会不会挽发?” “原来是王小姐。小姐,这自古以来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我从不相识,这里又无他人,我们孤男寡女本就多有不便,又怎能给小姐挽发?小姐请随我来,我带小姐去我家中,我娘亲可以为小姐挽发。” “你真够啰嗦的。这里没有人,又有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虽然此处无人,但是上有天,下有地,各方神灵都……” 王悦莹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忘记昨晚你做过什么了?我在河中洗澡,你就跑过来了,现在你反倒做起正人君子了?信不信我去你家告诉所有人说你偷看我洗澡?” “小姐,昨晚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偷看你洗澡?” “不承认是吧?装糊涂?好。那我就跟你回家,看看别人信你还是信我。” “小姐,你到底要怎样?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为难于我?” “我只是请你帮我把头发挽起来,何来为难?不会便说不会。你回去吧,我饿了。带些食物过来。我会在此一直等你。我看你是良善之人,应不会弃我于此不顾吧?” “姑娘,你家居何处,缘何不归?” 王悦莹突然抬手捂头,身体摇晃了几下,道:“我头晕得厉害,想必是饿极了。你速去速回。”言罢,她的身体突然倒在了石头上。 梁轩急忙上前查看了一眼,又呼唤了几声,伸出手想扶又缩了回去,然后转身跑了。 王悦莹听着他渐渐跑远,又坐了起来,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说道:“真是个呆子。不过倒也有趣。你若是稍后能送来食物,我便交你这个朋友,若是一去不回,看我如何教训你。” 第3章 王悦莹入住梁轩家 梁轩步伐急促,去时匆匆,归时亦匆匆。他跑得气喘吁吁,怀中抱着一个大西瓜,来到了王悦莹面前。 王悦莹躺在石头上,手臂枕于脑后,双腿屈膝翘着二郎腿,口中衔着一根狗尾巴草。 她侧目凝视着梁轩,说道:“回来得倒是挺快。” 梁轩的长衫已被汗水浸透,满脸汗水如泉涌般流淌,“王姑娘,你醒了?这里有个西瓜,你先吃着,我这就回去给你取些干粮。” “西瓜未切,我怎么食用?” 梁轩赶忙抱着西瓜在石头上轻轻一磕,西瓜应声裂开。 他掰下一块递过去,“王姑娘,给你。” 王悦莹并未接手,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抱起石头上的大半块西瓜张嘴便啃。 梁轩从未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子,其举手投足间,宛如一个粗犷鲁莽之人。 “王小姐,你慢点吃。那我现在给你去拿些干粮。” “这西瓜好甜。你是从哪里偷的?” 梁轩忽然紧张地说:“我并非有意偷窃,待我返回时会付钱给那户人家。我只是担心你无法支撑太久,才迫不得已先取了一个。” 王悦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西瓜竟真是偷来的。她看了一眼梁轩,见梁轩慌张的样子倒也有趣。 她笑道:“无论你是拿还是偷,你不是要付钱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莫非怕我告发官府抓你?见你也口渴了,吃一块吧,吃完了再回去取干粮。” 梁轩羞愧地低着头说道:“姑娘稍候,我去去就回。” 梁轩说完便又跑开了。 王悦莹吃完一个西瓜,肚子已经撑得饱饱的。 不多时,梁轩又气喘吁吁折返,手中拿着一个小布包。 “王姑娘,这有些干粮,还有些碎银,你拿着速速回家吧。”言罢,他放下布包,转身离去。 王悦莹看着地上的布包,心中诧异,这世上竟有主动赠人银两之人? 她打开布包,见里面放着六张鸡蛋饼和八九两碎银,还有二十几个铜钱。 这点钱于她而言,实不算钱,所以她也无感激之情,反倒觉得梁轩甚是小气。 她叫住梁轩,道:“站住!你这是何意?” 梁轩回身说道:“姑娘,你一人乞讨至此,想必是遇着难处了,如今天下不太平,你一女子在外甚是危险,还是尽快回家吧。” “我家很远,你若真心帮我,何不赠我多些银两?就这点碎银和铜板还不够我一顿饭钱。” 梁轩面露羞赧与愤懑,说道:“我家世代为农,耕种薄田仅能果腹,这些钱够我家用半年了。不瞒小姐说,这已是我能拿出的所有钱。我见小姐孤身一人流落至此,心生怜悯故而帮你,却遭小姐嫌弃。既然如此……那就还与我吧。” 王悦莹听他如此说,更是不信。她不信有此等人。她见过的人也不少,有谁会对一陌生人如此用心关切?况且这银两对她来说确实不多,她也不信这是梁轩能拿出的所有钱。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天下岂有此等道理?”王悦莹说着话把布包塞进怀里,走到梁轩面前,伸手探入他怀中,要看他身上是否还有银子。 梁轩吓了一跳,呆若木鸡般站着不敢动,说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王悦莹搜了一遍,一个铜板也没有搜到,说道:“你身上倒也干净。你家就住在后面的村子是吧?” “是。小姐昨日曾去过我家,我娘还给了你吃的。” “哦?是哪一家?” “门口有一棵梧桐树。我娘给你的也是鸡蛋饼。” “院子里还养着鸡是吗?” “正是。” 王悦莹心中忽然一颤,她记起了梁轩家境状况确实很贫穷,布包里的碎银和铜钱应该够梁轩家一年费用。梁轩刚才肯定是碍于面子,才说是半年开销。 她心中暗暗说道:“世上真有这种人?” 王悦莹瞧着梁轩,重新打量他一番,见他身穿长衫,头戴方巾,一脸书生相。举止也都是规规矩矩的,面对女子还显得非常羞涩。这种男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心中不禁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 “你是读书人?” “是。如今天下佞臣当道,身为大明子民,每个人都有责任惩奸除恶。如若他日能科举高中,我一定会改变现状。” “我爹说过,你这种人做了官也做不长久。我劝你还是好好种地吧。” “这是为何?我们素昧平生,小姐又知我是何种人?” “你是什么人,我一看就知道。你既然是读书人,就该知道自古以来忠臣多数都死得很惨。除非遇到明君。” “小姐的意思是当今圣上不是明君?这可是死罪!” “我知道是死罪,我就这么说了。你要不要砍了我的头拿去领赏?” 梁轩无奈,转身要走。 王悦莹道:“你可真是奇怪。昨晚还为了一个女人要死,现在又想做官。你到底还要不要死?” 梁轩回身说道:“小云已去,我家尚有双亲,昨晚冲动,多谢小姐搭救,我不会再轻生,亦不会再娶。小姐速归吧。” 王悦莹伤感道:“我已无家可归。我爹娘皆遭山匪残害,公子……可愿收留我?” 梁轩犹豫片刻,叹息道:“姑娘也是命苦之人。只是我家中贫寒,唯恐……” 王悦莹想起刚才说包裹里的银子不够她吃一顿饭,那句话定然伤了梁轩的心,她赶忙打断他,说道:“抱歉。我适才不该那般言语。我现在已落魄乞讨为生,有口饭吃便足矣。”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向他人致歉,往昔虽也道过歉,但皆是虚与委蛇,而今却是肺腑之言。 她现下孤苦伶仃,不知如何是好,去了镖局也不知结局会怎样。眼前的梁轩正直善良,日后或许能为官。若真做了官,届时嫁与他,也能做个官夫人。 王悦莹如此盘算,故而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暂住梁轩家。 梁轩道:“小姐若不嫌弃,可随我来。只是不知小姐要住多久?” “公子,我孤身一人,也不知能住多久。公子莫非不愿我久住?” “倒也不是。只是时日久了,难免有流言蜚语,恐损小姐清誉。” “只要公子不赶我离开,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旁人爱说什么,由他们说去便是。” “既如此,那便走吧。” 梁轩在前引路,王悦莹骑马紧随其后,一同前往梁轩家。 第4章 王悦莹冒充六扇门欲为梁轩报仇 王悦莹跟随梁轩回家,途中她对于小云的事颇感好奇。 “梁公子,小云为什么要投河?” 梁轩快步走在前面,神情显得忐忑不安,听到问话,忽然放慢了脚步,迟疑半晌才答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王悦莹一听更来了兴趣,问道:“被谁害死的?你有没有为她报仇?” 梁轩沉默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王悦莹有些焦躁地说道:“你摇头是何意?是不知凶手是谁?还是未能为她报仇?” 梁轩又沉默了片刻,愤然道:“我想杀了他!可是……我做不到。即便能够做到,我也会被处斩,我死了,我爹娘又该如何?等我为官之后,定将他们统统打入大牢!” “若你当不了官呢?” 梁轩不再说话,或许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许他不愿面对这个问题。 王悦莹又问道:“他是谁?住在何处?” 梁轩的脚步愈发缓慢,忽然停住,回身望着王悦莹,忧心忡忡地说:“你走吧。去投奔你的亲戚吧。”说完,他转身又快步离去。 王悦莹愣住了,她以为自己提及了梁轩的伤心事,才致使梁轩翻脸。 她追上去,说道:“梁公子,对不起,是我不该问的。我并无他意,只是想了解你。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梁轩停住脚步,回身说道:“我没有生气。也并非不想收留你。只是你若为男子,我便带你走了。可你是女子,跟我回去只会和小云有一样的下场。我让你走,是为你好,我惹不起那帮人。” 王悦莹转了转灵动的眼珠,不禁笑了,说道:“你是说害死小云的人就在村子里?担心他们也会害我?” 梁轩道:“他们人多势众,前面镇子上也有不少他们的人。你在村子里乞讨时,应该也发现了,村子里没有年轻女子,就是因为他们这帮人。” 王悦莹道:“他们武功很高吗?都是武林高手?你们村子里那么多人都不敢反抗?” 梁轩愣了一下,道:“什么武林高手?我没见过什么武林高手。他们很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早些年有反抗的,结果都被打了个半死,有的还残了,所以现在没有人敢反抗了。现在天色尚早,你赶快走吧。不要进前面镇子,一定要绕过去。”他说完,不禁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原来只是些地痞无赖。本小姐正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呢。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小云的仇,我替你报!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王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一般柔弱女子,但是你毕竟是女的,你一个人又怎么对付他们众多恶徒?” “谁说我一个人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梁轩忙摆手道:“我一介书生,加上我也无用。” “不需要你动手,你只需要为我准备几样药材便可。” “药材?” 王悦莹又歪着头思量片刻,说道:“算了,这里也不一定能找齐。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王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你真的不怕?” “我怕什么?从来都是别人怕我。”王悦莹眼珠又一转,昂胸抬头道:“梁轩,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并非什么落难人。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这帮恶徒。我乃六扇门的人,你知道六扇门吗?” 梁轩瞧着她,呆愣了半天才说道:“你有腰牌吗?你若真是六扇门的人,我便听你的。你若冒充,那可是要进大牢的。” “腰牌我当然有,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有关证明身份的物品全部被我藏了起来。但是有一样是藏不住的。” 王悦莹话音落,从马背上纵身而起,一下就跳到了旁边的树上,然后抬手一掌拍在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上,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折为两段。 王悦莹从树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又落在马背上。 “藏不住的就是我一身的功夫。这下信了吧?你说是他们厉害,还是我厉害?” 梁轩看傻了,别说一个女子,就算是一个大汉一掌拍断手腕粗细的树枝也是罕见。 他已经信了,忙下跪说道:“大人,草民有冤,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说着话,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这一跪,让王悦莹也不禁愣了一下。 “有什么冤情,起来说话。” 梁轩站起来,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说道:“草民是梁家庄人,一月前巧遇李家小女小云,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半月前,正欲拜堂成亲,那梧柳镇上的恶霸柳老三带着一群人抢走了小云。五天前,再次见到小云,她已经疯疯癫癫,就在此处投河自尽。请大人严惩凶手,为民除害!” “口说无凭,我需要确凿证据。你现在就带我去你家。既然他们如此无法无天,那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梁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走起路也轻快多了。 王悦莹跟随梁轩进了村子,引起不少村民的围观和议论。 王悦莹第一次进村子乞讨时,并未骑马,现在骑着高头大马,又梳妆整齐,村民们也认不出她了。 “梁轩,这位姑娘是谁啊?” “梁轩,这姑娘是你表妹吗?你怎么还敢把她带到村里来?不要命了?” 梁轩刚要实话实说,嘴巴张开还未开口,就被王悦莹抢先拦住了。 王悦莹道:“大娘,我就是他表妹。我来住几天。” 村民们互相传递着眼色,嘴上敷衍了几句便像看热闹一般,看着二人远去。 来到梁轩家。梁轩的爹娘下田耕种,家中无人。 梁轩道:“大人,这右边第二间便是我的房间,您先住我的房间吧。我爹娘到黄昏才能回来,我先做饭去了,中午还要给爹娘送饭。” 王悦莹道:“不要叫我大人。你想暴露我的身份吗?你就叫我莹莹吧。我现在是你表妹。” “是。莹……莹莹,你先歇歇吧。” “不用管我,你该做什么你就做,我四处看看。” 梁轩应了一声,开始去准备烧柴做饭。 王悦莹打量了一眼院子,院子东侧是一个鸡舍,里面十几只鸡正盯着二人咯咯乱叫。鸡舍旁是一棵粗大的柳树。柳枝垂下,两只黄鹂落在其中叽叽喳喳。 院子西边置放着若干农具,临近大门处是茅厕。正对大门的是四间瓦房,最左侧为厨房。 厨房的烟囱已飘出缕缕青烟,梁轩正独自在厨房准备午饭。 王悦莹来到梁轩房间门口,推开门,一股书籍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内有一张书桌,书桌后是书架,架上摆满各类书籍。靠窗是一张床,床上铺着竹席,旁边放着一把折扇。白色的蚊帐将床笼罩其中。 王悦莹读书不多,除了赵芷彤教她的医书,其他类别的书籍她从未接触过,即便放在眼前,她也不会看一眼。 然而此刻,她却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或许是太过无聊,亦或是书中故事吸引了她。她拿着书躺在床上,又取出鸡蛋饼,边吃边看。 昨晚她没有睡好,这些天她又一直提心吊胆,风餐露宿,未曾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不知不觉间,她便沉沉睡去。 第5章 梁暴劫持王悦莹 王悦莹在睡梦中,忽被院中嘈杂吵闹声惊醒。闻其声甚乱,不下十人。 她赶忙翻身下床,抓起书桌上之砚台,疾冲而出。 此时,天色渐暗,还未到掌灯之时。 院内有十五人,其一为梁轩一家三口,另一边则是袒胸露体之十二地痞。 王悦莹手持砚台,藏于袖中,无人察觉。 地痞们正七言八语,所言皆是狠毒之词。 其中为首者,乃三十余岁一光头,名唤梁暴,人都称其为暴哥。他身着马褂,敞开衣襟,露出臂膀及胸前健壮肌肉,大嗓门叫嚷着,口中吐唾沫星子乱飞。 “梁轩,老子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白费口舌?若非顾念同乡之情,我这一拳早将你一家打得残废!” 梁轩虽满脸惊惧,口中却仍抗辩道:“暴哥,我的马拴在树上好好的,怎会跑到你家菜园偷吃?定是有人蓄意捣乱。暴哥深明大义,还请查清此事。” 梁暴说道:“休要啰嗦!我亲眼所见,你还敢抵赖?速速赔钱!一百两银子!拿出来我便走,拿不出来我就烧了你家房子!” 梁轩的爹娘已满头白发,此刻吓得浑身哆嗦,在一旁不住求情,恳请梁暴开恩。 就在此时,王悦莹推门而出。 众地痞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王悦莹身上,眼神如狼似虎,盯在她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这种目光王悦莹见多了,用这种目光看她的男人,到最后无不后悔自己有双眼睛。 梁暴望着王悦莹,原本凶狠的脸立刻露出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梁轩,这位姑娘是谁啊?” 王悦莹答道:“我是他表妹,我叫莹莹。我表哥为人老实,从不说谎,这马是我的。我的马吃了你家的菜,你把马牵走便是,莫要欺负我表哥!” 梁暴呵呵一笑,道:“莹莹姑娘,你可比你表哥通情达理多了。照这么说不就好了?我梁暴从不欺负人,我只是和你哥讲道理。” 梁暴边说边走到王悦莹面前,绕着她打量了一圈,说道:“早闻梁轩有个表妹,不想他表妹竟如此貌美。梁轩与我是兄弟,他表妹便是我表妹。表妹远道而来,怎可不好好敬一杯酒?” 他说着,对身后跟班说道:“都愣着干什么?我表妹来了不知道吗?赶快杀鸡宰牛,今晚我要陪我表妹喝个痛快!” 他说着话,眼睛看向梁,问道:“老弟,你说好不好啊?” 梁轩明白梁暴想要干什么,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王悦莹。 王悦莹道:“表哥,这是你兄弟啊?既然是一家人,这位暴哥又如此盛情,那就一起喝酒吧!” 梁暴拍手叫好,说道:“还是我妹妹爽快!梁轩,你要多向咱妹妹学习,不要婆婆妈妈的像个婆娘。” 王悦莹道:“暴哥,我们去哪里喝酒啊?这么多人,这里也坐不开啊?” “当然是去我家啊!我家什么都有,他们已经去准备了,你跟我走,走到我家酒肉也该好了。” 王悦莹明白他这是早有预谋,今天来闹事,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梁轩很是担心,对爹娘安慰了几句,然后跟着王悦莹一起往梁暴家走。 途中,梁轩偷偷对王悦莹说道:“他们就是我说的那些人。” 王悦莹道:“我知道。你不用跟着,快回去。”说着话,把手中砚台偷偷塞给了梁轩。 梁轩不由得一惊,顿时也明白了七八分,说道:“你的人在哪?我去通知他们。” 王悦莹道:“不用你管。你回去关门睡觉。” 梁暴在一旁看到两人嘀嘀咕咕,说道:“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呢?怎么像做贼一样?说出来大家都听听。” 王悦莹道:“我哥说他困了,我让他回家。”然后提高嗓门对梁轩说道:“哥,你快回去吧。暴哥一看就是好人,只是性情豪爽,别人以为他很凶,我看他就很不错。你不用和我一起去了。” 梁暴一听,也觉得王悦莹和以往的女子都不同,其他女子都是叫喊哭闹,而王悦莹却是自己送上门来。 他也附和着哄走了梁轩,带着王悦莹和跟班们一起来到了自己家。 他家住在最东头,一个十分宽敞的大院,院中前后两排新盖的房子。 他吩咐跟班在院子里摆好桌椅,每个桌上都端上来一大盆肉,还有两大坛子酒。 酒倒在酒碗里,他端起来对王悦莹说道:“妹妹,我敬你一杯。”说完,他一口干下。 其他人也都跟着一口干了。 王悦莹端起酒碗,在鼻子前闻了闻,酒中没有下药。她也一饮而尽。 梁暴带头拍手称快。 “妹妹,我见过的姑娘也有上千,像妹妹这般爽快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妹,你真的是梁轩表妹?” 王悦莹并未着急回答,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挽起袖子,伸手从盆里捞出一块肉,拿在手里就大口啃了起来。 她这般吃相,让所有人也都开了眼。 梁暴又忍不住问道:“妹妹,你家是哪里的啊?你们那里的姑娘都这样吃东西?怎么看着像土匪啊?” 王悦莹一手拿着肉,另一手抓过来一坛子酒,仰起头张开嘴,举起酒坛往嘴里倒了两口,酒一半都倒在了脸和脖子里。 放下酒坛,她说道:“我像土匪?” 一坛酒三十多斤,她一只手稳稳举起来,又轻轻放下,这一举动已经让所有人傻眼了。 在每个人心里都浮现出一句话:“此女子来者不善。” 梁暴放下了酒碗,语气也认真起来,说道:“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悦莹一边啃肉,一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梁暴,说道:“你不是说了吗?你怎么还问?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啊?” 梁暴道:“我说什么啊?” 王悦莹道:“你说我是土匪啊?你忘了?你们这虽然穷,你家倒是不错。这肉是驴肉吧?炖的时间不够,再多炖半个时辰就更好了。” 她打量着院子,又轻快地说道:“这是你家对吧?明天赶快搬走。以后这就是我家了,如果让我看到你们这些人,那这盆里的肉,就是人肉了。” 梁暴岂能这么容易被吓唬住?他站起来冷冷一笑,道:“你还真是土匪?一个女土匪,还挺漂亮。你是哪座山的土匪?报个号来我听听。” “欧阳云你听过吗?” “什么欧阳云?不知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这里做什么。到了我的地盘,你是龙也得盘着!放心,我们不杀人害命,我们只是求财。你老老实实呆着,一会卖家来了,你就老老实实跟着走。至于在路上你要做什么,和我也就无关了。我赚我的银子,你办你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样?” “嗯,你这人倒是会做人。那我就听你的,我倒要看看卖家是谁。” 不多时,有人跑进来说道:“暴哥,人来了。” 第6章 王悦莹诛杀梁暴 王悦莹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家丁。 梁暴连忙迎上去,谄媚地笑道:“朱老爷,您来了,人我给您带来了,您看看还满意吗?” 朱老爷看了王悦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点头道:“不错,长得还挺漂亮。” 王悦莹瞟了朱老爷一眼,从鼻子发出一声冷笑,继续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 梁暴笑着说道:“朱老爷,您放心,这姑娘绝对听话,保证让您满意。” 朱老爷拿出一锭金子递给梁暴,梁暴接过金子,笑得合不拢嘴。 朱老爷转身向王悦莹走近几步,刚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扭头问梁暴:“这姑娘你是从哪找来的?” 梁暴道:“这是村中梁轩的表妹,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麻烦。再说了,谁不知道朱老爷您的威名?又有谁敢自找麻烦?” 朱老爷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但是你看此女子,她这般吃相,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不会是找来了一个疯癫痴傻女子吧?” 王悦莹此刻吃得满手满脸都是油,衣服上头发上也都被酒水浇透,还冲着朱老爷直笑。这副模样确实像个疯子。 梁暴忙解释道:“她是喝多了。我本来想把她灌醉,这一路上也省得她闹腾,没想到她喝醉就成这样了。您放心,她绝对很正常,等她酒醒之后您就知道了。” 朱老爷甩袖子哼了一声,道:“梁暴,以前那么多女子也没见你把她们灌醉,怎么偏偏要把她灌醉?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我再晚来一会,只怕你就先上手了吧!” 梁暴心头一紧。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像王悦莹这种相貌的女子确实不多见,尤其身上散发出的独有气质,与以往的山野村姑大不相同。 他本来已经准备再灌一阵酒,等王悦莹醉倒之后就动手,没想到王悦莹酒量很大,也没想到朱老爷来得这么快。 他当然不能承认自己的想法,只能狡辩道:“朱老爷,您可是冤枉我了。您看她,看她这副模样,就像个山匪。这酒是她自己要喝的,不是我灌的。她的脾气可是不小,力气也很大。她真要是清醒着,恐怕您这四个手下也按不住她。” 王悦莹这时真就像醉了一样,舌头也有些不灵活了,说道:“哥,买家什么时候来啊?你安排在半路的人安排好了没有?说好了事成之后一人一半。哥,你说的那个像猪一样的朱老爷走到哪了?再不来我先睡了。” 梁暴闻听此言,整个脸色都变了,冲上去抬手就要打。 朱老爷伸手拦住了他,阴沉着脸说道:“梁暴!你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梁暴忙道:“她满口胡言!胡说八道!您不要听她的,她喝醉了。” 朱老爷道:“梁暴,有些事我不说你也一定知道。你若是敢从中捣鬼,耍着手段,这可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要掉脑袋的!你不让我活,我先砍了你的脑袋!” “是,是,我怎么敢耍手段?不要听她的。我保证没有问题。您要是不信我,我亲自带人把她送到您府上。” “带人就不必了!你带着她跟着我走。” “是。” 王悦莹已经站不稳,被梁暴扛在肩上出了院子,放在了门口朱老爷带来的马车上。 朱老爷和王悦莹在车厢里面,四个家丁和梁暴坐在车厢外。 家丁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向镇子里走,行走到半道,王悦莹忽然觉得胃中一阵恶心。张嘴就吐了出来,正吐在朱老爷身上。 朱老爷叫骂着让家丁停下车,他从车厢里出来,脱去长衫,闻了闻身上还是有一股酸臭味。 梁暴献殷勤说道:“朱老爷,那边就有一条河,我带你去洗洗吧?” 朱老爷怒气冲冲道:“以后不许再给她们灌酒!你去把车擦洗干净!” 梁暴答应一声,跳上车,说道:“朱老爷,四位大哥,你们上车,我带你们到河边洗洗。” 朱老爷道:“一股臭味怎么坐?你先前面走。” 梁暴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往河边走。 朱老爷和四个家丁在后面跟着。 王悦莹此刻正撩起车帘偷偷观看外面环境。这里是一片荒郊野地,夜色很暗,层层云朵遮挡了月亮。 小河还是王悦莹洗澡的那条河,这是上游,水流湍急,水面比下游略窄。 梁暴停下车,脱掉马褂在水里浸透,准备用马褂当抹布擦洗车厢。 他刚把马褂从水里浸透捞出来,一回身就看到王悦莹面无表情站在身后。 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说道:“你醒了?看你吐得满车厢都是!快点把车擦洗干净!” 他说着就把马褂递给了王悦莹。 王悦莹伸手接过来,说道:“小云是你害死的?” 梁暴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她自己投河自尽,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怕,去了之后乖乖听话,像你这样的,肯定会被留下,以后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到时候你就会感谢我了。” “让我和那个‘猪’在一起?” “他姓朱,不是猪。去了你就知道了。实话告诉你,你要服侍的人是他的主子。他只是一个跑腿的。” “他主子是谁?” “这我哪知道?你去了不就见到了?” “你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我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王悦莹把马褂抖开,忽然向前一甩,就把梁暴的头给罩住了,同时脚下飞起一脚,正中梁暴胸口,梁暴痛叫一起,身子倒退几步跌入了水中。 王悦莹站在岸边,看着水中扑腾的梁暴很快被水吞没,她转身在马屁股上打了一拳,马疼得尥蹶子就跑了。 等了不多时,朱老爷和四个家丁赶来了。 朱老爷环顾四周,道:“梁暴那小子呢?怎么没影了?” 家丁道:“不会是偷了马车逃走了吧?” 正在五个人疑惑之时,忽然林子暗处飞出一颗石子,石子正中一名家丁后心,家丁没有叫一声,倒地身亡。 其他四人见状吓得撒腿就跑。 王悦莹从暗处走出来,微微笑着又打出四颗石子,四个人应声倒地。 她走近几步,学着梁暴的声音说道:“真是头猪!”说完话,转身离去。 朱老爷和其中一个家丁并没有死,只是肩头受了伤。他们认定这就是梁暴干的,至于为什么梁暴如此胆大,他们根本不会去想。只想着回去带人报复。 王悦莹躲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离去,长长松了口气,心中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7章 王悦莹夜闯梁暴家劫财 子夜时分,王悦莹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梁暴家。 大门敞开,院子里的桌子仍在,她之前所坐的那张桌上酒肉原封未动,其他桌上则空空如也,连盆子都不见了。想来是梁暴离开后,那些狐朋狗友们端着盆子抱着酒各自回家吃喝去了。 梁暴家虽宽敞,人口却不多。除了随他同来的十一个人,以及在家中煮肉的六人,并未见到他的爹娘和兄弟姐妹。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间房亮着灯。 王悦莹走过去,站在窗前听了一会儿,似乎有人在床上翻身。 她来到门前轻轻一推,门没有上栓,应是为梁暴留的。 夜半三更竟不关门睡觉,这一家人可谓自信至极,或许从未想过有人敢夜闯他家。 王悦莹走进房中,穿过珠帘,来到内室床边。明亮的烛光下,只见红色幔帐中躺着一名女子。 王悦莹暗想:“这是谁?梁暴的夫人?” 她灵机一动,悄然退出房间,查看了其他房间的情况,发现整个院子仅有此女子一人。 她偷拿了一身梁暴的衣服穿上,将头发改成男子样式,蒙上面,又从厨房取来一把杀猪刀,握着刀便来到了那女子房中。。 撩起帐帘,手掌扬起,猛地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从睡梦中遽然惊醒,望见眼前的蒙面人,手中提着闪烁寒光的刀,她霎时惊恐万分,失声尖叫,全身颤抖不已。 王悦莹压低嗓音,效仿男人的声音说道:“住口!再敢叫一声,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女人惊恐得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王悦莹继续逼问:“把钱都拿出来!” 女子颤抖着声音回答:“我不晓得钱放在何处。是……是我夫君掌管钱财,他从不让我碰钱。” “不说?”王悦莹挥刀挑断了女子的肚兜。 女子吓得急忙捂住胸口,说道:“好汉,我确实不知。你杀了我,我也不知。我是被他掳来的,他不可能让我知晓钱的下落。” “哼!既无钱,那便要你的人!朱老爷看中你了,你是愿陪朱老爷共枕,还是愿拿出银子?只要你有银子,我便放你走。” 女子呆愣住了,忽然眼泪流了出来,哭着说道:“罢了,跟着朱老爷也好,这个梁暴根本不把我当人。好汉,容我收拾收拾,我这就跟你去见朱老爷。” 王悦莹也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倒是转变得挺快。由此可知梁暴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自己老婆。 王悦莹失算了,但是她仍旧不肯放弃,说道:“梁暴平日里拿了钱都会去哪间屋?” “就在右侧隔壁。那是他平日最爱去的房间。他不让任何人进去。” 王悦莹转身离去,来到右侧隔壁的房间,点上蜡烛,看到这个房间很小,没有任何家具,只是在房间中央有一个大木盆,看起来是洗澡用的。 她拿着蜡烛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最后又来到木盆前,里外都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时,那女人穿好衣服也进来了。 “好汉,找到了吗?” 王悦莹道:“这里是他洗澡的地方吗?” 女子道:“是的。不过,他不洗澡也常来。好汉,我准备好了,朱老爷真的看上我了吗?” 王悦莹道:“看你这样,你倒是很想嫁给朱老爷啊?” 女人道:“我是没办法。你又不肯放了我。朱老爷为什么会看上我?他没有见过我啊?” 王悦莹道:“眼睛没见过,耳朵还不能听吗?你别愣着了,进来一起找。找到银子我就放了你。” 女人说道:“我有一次也好奇,就在房间偷听,听到他进到浴盆里,然后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机关在盆里?”王悦莹抬腿进了木盆,站在木盆里说道:“然后呢?你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女人道:“然后好像是在盆里跳了一下,接着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门。” 王悦莹刚要纵身跳起,忽然停住,对女人说道:“你过来,你看这是什么。” 女人走了过去。 王悦莹一把抓住她,把她也拉到了木盆里,然后说道:“我们一起跳。” 女人脸色突然变得惊恐,抬腿就要逃。 王悦莹按住她,自己从木盆里跳了出来,抓着女人的头发冷冷说道:“你想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会上你的当?说!这到底是什么机关?” 女人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王悦莹道:“实话是吧?那就看看是不是实话!” 她说着话,抓起女人胳膊,把女人从木盆里拉出来,用女人的裙子把女人绑成一团。然后问道:“再问你一遍,这是什么机关?” 女人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 王悦莹抓起女人,举起来就向盆中投了进去。 女人惊呼一声,“啪”的一声重重落入盆底,然后只听到“咔”的一声,木盆下方突然打开一个洞,女人整个就掉了下去,随后洞口自动封闭。 王悦莹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去听,没有任何动静。 她找来一把锄头,狠狠向盆底砸了一下,“咔”的一声,盆地打开,黑洞又出现了, 她用锄头卡住洞口。拿来灯笼绑上绳子放下去。这才看到洞里面并不深,女人正躺在洞底挣扎着摆脱了绳索束缚。 这个洞的右侧是一条暗道,女人走进了暗道里。 王悦莹心说:“这女人刚才惊恐都是装的,她就是为了下到洞中。没想到居然骗到了我。” 她纵身也跳了进去,暗道很黑,她提着灯笼追上了女人,一脚把她踢倒,说道:“我好心放你,你却要骗我。这是不是逃生密道?” 女人委屈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梁暴说这下面会死人,我其他的都不知道。” “还想骗我?”王悦莹用刀抵住女人肚子,说道:“再不老实,我的刀就要扎透你的肚子了?”说着就开始缓缓用力。 女人感觉到肚子已经破了,血也已经流了出来。她说道:“我说,我说,这是密道。他坏事做的太多,这就是逃生用的。只要下来之后关闭下面机关,上面的人就打不开洞口。” “所以你才故意装作害怕,笃定我会把你扔下来是吗?” “是。” “你很聪明,可惜机会被你错过了,你一个人在盆里时,你就该下来的,那样你就能启动下面机关,让我无法下来追你。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为什么要逃?” “因为……因为你不是朱老爷的人。” “你怎么知道?” “我是朱老爷的丫鬟,是朱老爷把我赏给梁暴的。” “唉!”王悦莹叹了口气,道:“你活命的机会很多,偏偏选择了死路。我是真想放了你,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女人道:“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你,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杀了我,你也找不到银子。” “你已经让我失去信任了。骗过我一次,绝不能让你骗第二次。” 王悦莹手上一用力,刀刺穿了女人肚子。 第8章 屠杀梁暴同党 拂晓时分,多数村民尚未睡醒,一群人便骑马冲入村子。 为首者,正是昨晚与朱老爷一同逃走的那家丁,其身后跟随着与他着装相同之人。 “快!绝不能让梁暴逃脱!” 家丁高呼着,率先冲入梁暴家。 梁暴家中空无一人,所有房间门户大开,屋内一片狼藉,值钱之物一件不剩。 家丁见此情形,料想梁暴已潜逃,毕竟他不傻,怎会坐等报复。 家丁对此早有预料,见此情形,断定梁暴不可能再回来。他带人逐户叫醒村民,动作稍慢者,便遭一顿拳脚。 村民们见他们手持钢刀,皆吓得不敢出声,乖乖被驱赶到一起。 家丁对村民喊话:“你们不必害怕,我等并非匪徒!我们前来是捉拿反贼!梁暴,你们应熟悉,他说村中有人意图谋反,我看尔等皆为无知愚民,必是受人煽动。此刻站出来,我绝不追究!若不站出,待我查明之后,灭九族!屠全村!” 村民闻言,皆面色惨白,左顾右盼,企盼真有盗贼站出。 然他们不知,此皆为家丁胡编乱造。家丁真正要抓的,是昨晚在梁暴家喝酒的那十七人。 家丁继续说道:“据梁暴所言,昨晚他与友人共饮,这些一同饮酒之人可排除嫌疑。其余人等,皆有嫌疑!梁暴是功臣,他的朋友都会有赏。谁是他的朋友?站到我右侧来。” 听闻有赏,又可以排除嫌疑,除了昨晚那十七个人,也有几个滥竽充数的站到了右边。 家丁看到自投罗网的这些人,心中暗笑。刚要吩咐人把他们带走,就听到其中有人谄媚嬉笑着走到人群前面,说道:“我要举报!” 家丁道:“你举报何人?” 那人道:“大人,您不是要捉拿盗贼吗?我知道谁是盗贼。” 家丁也是一愣,真没想到真的有盗贼,这真要抓到反贼,那可是立了一大功。 “你快说,反贼在哪?” “就在人群中。他叫梁轩,平日里就常常说天下都是贪官,他肯定就是盗贼。” 梁轩在人群中吓得浑身冰冷,解释道:“大人,我冤枉。我从未说过此话。我只是说有贪官,没有说全是贪官。我大明天下,多数都是像大人这样忠肝义胆,明察秋毫的好官。” 家丁看了梁轩一眼,见他满身书卷气,面色苍白,便知他充其量只是抱怨,绝无胆量谋反。再看他衣着补丁,料想也无油水可榨,于是说道:“你们剩下之人,我皆会逐个查清!” 站在右侧等待赏赐的人一脸得意洋洋,此刻更是如有特权加身,歪头斜脑,不可一世。 一人问道:“大人,何时给赏钱啊?我是梁暴至交,昨晚曾见过大人。” 家丁道:“随我去梁暴家,到时发赏钱。” 一群人欢呼雀跃来到梁暴家院中。 家丁脸色骤变,凶狠异常,命人关闭大门,提刀连斩四人,说道:“说,梁暴逃往何处?昨晚何人于河边偷袭朱老爷?如实道来可活命,今日你们谁也别想逃!” 这些人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跪地求饶不止,那些滥竽充数之徒更是懊悔不已,连连喊冤,称只是为了赏钱才冒充梁暴好友。 于家丁而言,此时任何借口皆是逃脱之辞。 这些人遭了一通毒打,为求活命,开始胡言乱语。将一切罪责尽数推到梁暴身上。 有了这些人的证词,家丁也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真假,也无从查证了。 家丁把所有人都赶到房中,然后放火把梁暴家烧为了灰烬,房中的人也全部烧死。 他带着人正准备回去交差,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人道:“刚才那个说贪官的书生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梁轩。” “对。就是梁轩。去,把他带过来。” “石哥,真要把他当反贼啊?” “什么反贼?我刚想起来,昨晚梁暴提到过他。快去!” 手下人答应一声,骑着马去了五个人,很快就把梁轩带了过来。 梁轩被他们驱赶着来到了家丁面前,后面还有他的爹娘互相搀扶着哭哭啼啼也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冤枉。 家丁也不着急询问,等他们一家三口到齐了,才说道:“梁轩,我看得出你是厚道人。那梁暴作恶多端,他的同党已经被全部铲除了。不过梁暴和你表妹关系倒是不一般,你表妹现在何处?” 梁轩的爹娘忙解释道:“大人。冤枉啊!那个女人我们不认识,是她自己非要住我们家的,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我们是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我们对她毫不知情啊。” 家丁好奇道:“一个陌生女子主动住你们家?你这话说出来谁信?”然后问梁轩,道:“你知道吗?” 梁轩这时候真就把家丁当做是大官了,为了不连累爹娘,只好说实话。 “大人。那个女子其实也是为了梁暴而来。梁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那女子就是来查他的。那女子叫王悦莹,是六扇门的人。昨晚随梁暴去之后,再也没有见到她。” 家丁脸色瞬间也白了,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说话也结巴了,道:“你……你……你说她是谁?” 梁轩道:“她是六扇门的人。” “你怎么知道?” “她要随我回家,我没有答应,然后她就表明了身份。” “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会为村民除害,会把梁暴和梁暴有关的人全部杀头。” 她因何随你归家?村中众人众多,为何独独选中你家? “因为……”梁轩不忍爹娘忧心,不敢言明是自己欲投河。遂改口道:“前日夜间,我醉酒后行至河边,不慎落入河中。醒来后,便见到了她,是她救了我。此后,她便言要至我家暂住。” 家丁思量片刻,赶忙对属下吩咐道:“你们四人,速速送梁公子和大娘大伯回家。且查看家中所需,悉数补齐。梁公子协助六扇门抓捕梁暴等余孽,为民除害,此乃大功一件,必当重赏!” 又满脸谄笑对梁轩说道:“梁公子,今日之事,您皆已目睹。是我带人诛杀了梁暴同党。若是日后得见王大人,还望公子能向其说明情况。有何需要效劳之处,尽管开口。我尚有公事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他又对两名手下说道:“你们二人也留下,悉心照料梁公子一家。我处理完公事便来。你们六人从今往后,皆要听从梁公子差遣,明白了吗?” 六人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只得应承。 梁轩一家三口被六人扶上马,其余三匹马也不敢再骑,只得如仆从般牵着马,恭敬地朝着梁轩家走去。 梁轩首次骑马,其爹娘亦从未有过如此待遇,骑于马上,既兴奋,又心中难安。 村民们见此情形,又皆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第9章 石天雷约见大人物 石天雷追随朱老爷已有十载,此十年间,他对朱老爷忠心不二,深得朱老爷信赖。 朱老爷乃梧柳镇首屈一指的财主,他早年尚经营些正经生意,后结识一大人物,自此开始走私盐、贩卖人口。 除梁家庄外,附近数村皆有他下线。若见美貌女子,且查明底细确保无大患后,便会送到他府上,他再转交给他认识的那位大人物。至于此大人物究竟是谁,只有朱老爷知晓,而这位大人物真实身份是什么,也只有大人物自己清楚了。 朱老爷眼中,这位大人物手眼通天,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至于他与大人物之间的交易,他便是守口如瓶。 石天雷虽然知道送来的女子都会被秘密转送至买家,但买家的身份,他并不知晓,仅推测像是官员。 六扇门之名在民间广为流传,百姓或不知东厂、西厂两大势力,但提起六扇门,几乎人尽皆知。 石天雷闻梁轩言昨晚之王悦莹乃六扇门之人,其第一反应便是大难临头,此关若过不去,他人头难保,故他心生二计。 其一,借机投靠王悦莹,亲手捉拿朱老爷以示忠心。 其二,先回朱老爷处商议,若朱老爷能摆平此事,他便继续追随朱老爷,而留于梁轩处之六人,也可助他捉拿梁轩一家并偷袭王悦莹。 他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任何有危险的事都会提前做好退路。 朱老爷卧于躺椅之上,四婢侍奉在侧。二人捏脚捶腿,另二人则喂食水果点心。 石天雷推门而入,挥手令婢仆尽皆退下。 朱府下人中,只有他敢不敲门便擅自闯入,也只有他敢驱散服侍中的婢仆。 朱老爷见此情形,便知有大事发生,赶忙起身,问道:“发生何事?” 石天雷道:“老爷,我已往梁家庄查探,梁暴逃逸,昨夜那些人皆已处置。村民误以为我是官府之人,故不会报官。据昨夜那些人所言,梁暴逃往北方,具体去向,无人知晓。” “此梁暴,着实可恶!我肩膀至今仍疼痛难忍。你的伤势如何?” “我的伤无妨。老爷,您可知昨夜那女子是何许人也?” “还能是何人?活脱脱一土匪!” “老爷,那个女子姓王,名悦莹。是六扇门的人,前来此处正是为了追查失踪女子之事,她盯上了梁暴,前日才潜入梁家庄暗中调查,那梁暴突然失踪,也有可能是被秘密抓走了。” 朱老爷脸色也变了,眼珠来回乱转,忽然问道:“消息可靠?” 石天雷点头道:“已经查清楚了,十分可靠。” 朱老爷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这其中有问题。昨晚我们被偷袭,而后梁暴出现。这说明了梁暴当时是自由的。那么王悦莹在哪?真的醉了?如果她是六扇门的人,怎么能醉?既然不能醉,当时为何不见踪影?” 石天雷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难怪昨晚我看到梁暴的身材变小了,那不是梁暴,是王悦莹学梁暴说话。” 朱老爷道:“你可看清?” 石天雷道:“看得虽然不是很清,但是那身形和梁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朱老爷又想了想,说道:“她冒充梁暴来辱骂我,也就是要嫁祸给梁暴,那么她就是故意留我们一条命,等着我们去报复,然后我们会以为解决了这件事,就会放松警惕,她再趁机寻找更多证据……” 石天雷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有没有可能是放长线,钓大鱼?她肯定知道老爷您还有其他像梁暴这样的人,她想一网打尽。” “嗯,有这个可能。真要是六扇门的人可就真麻烦了。”朱老爷站了起来,对门外丫鬟喊道:“更衣!” 两个丫鬟推门进来,拿出一身蓝色长衫给朱老爷换上。 朱老爷道:“天雷,你再去找两个人,我们去见重要客人。” 石天雷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停下说道:“老爷,是不是要见那位大人物?” 朱老爷道:“也只有他能解决此事了。” 石天雷道:“王悦莹会不会就是等着我们去见那位大人物?” 朱老爷身体忽然一颤,道:“你提醒得好!不能去,绝不能暴露客人的身份。” 石天雷道:“老爷,那位客人是谁?真能应付六扇门?” 朱老爷摇头道:“我只知道他能解决很多事情,至于他是做什么的,他不曾提过,也不许问。可是现在除了他,又能找谁?” “老爷,您在家中养伤,我替老爷去见这位大人物。那王悦莹的注意力肯定在老爷您身上,不会太注意我的。我一路也会很小心。” 朱老爷瞧着石天雷,半天才开口道:“也好,你还按照送‘货’的方式去通知客人。约好时间,我这扳指你拿着,这就是信物,千万别丢了,丢了它,你的命也就没了。” 朱老爷把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摘了下来,递给石天雷。 石天雷接过扳指装在怀里,道别朱老爷,转身离去。 来到街上,一路前行,绕过数条街巷,确认身后无人尾随,径直走向一家酒楼。 飘香楼,是梧桐镇规模最大、装饰最为奢华的酒楼。 此时刚过正午,用饭的客人寥寥无几。 店掌柜见石天雷进门,赶忙迎上招呼:“客官,是用餐还是住店?” 店掌柜认得石天雷,他说这话是暗语,若是用餐,便是来正常吃饭。若是住店,便是有“货物”需要运送。 石天雷道:“住店,房间务求简朴。”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事情紧急。 店掌柜回道:“客官,目前客房已满,您晚上点灯后再来。” 石天雷丢下一两银子,说道:“有劳掌柜的,能否再快一些?” 店掌柜小声道:“有些棘手,客人现有要事,最早也得酉时。” “酉时?也好。” 石天雷忙碌了一上午,尚未进食,此刻饥肠辘辘,他说道:“掌柜的,随意上几个菜,我饿了。” 掌柜的应了一声,吩咐伙计准备饭菜。 石天雷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置。 伙计很快端来四个菜、一壶酒,还有一大碗米饭。 石天雷拿起筷子吃饭,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一位白衣女子从楼下走上,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剑,着装打扮似江湖中人。 再细看其面容,似乎曾在何处见过。 忽然,他心中一惊:“这不就是昨晚的那个女子,王悦莹吗?” 第10章 王悦莹的新身份 昨夜,王悦莹自密道而出,将梁暴家翻查一遍后,寻得黄金百两、白银五百两及数百枚铜钱。 她原本打算带这些钱财前往梁轩家,又恐梁轩一家见钱生变,再生枝节。遂趁夜将钱埋于河边林中。 藏钱后,她顺流寻找梁暴尸首,直至天明,仍未见其踪。 她念及替梁轩报仇,但身无称手兵器,便取些银两前往了捂柳镇。 来到镇子上,先购买了新衣服,又在当铺购得一剑。 这时的她已经非常疲惫,一夜未眠,眼皮都难以睁开。 她找了家客栈休憩,醒来时已过晌午,腹饥难耐,便来到镇上最好的飘香楼用餐,打算吃完饭后购买配制毒粉的药材。 她来到二楼,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又随便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 忽然,她察觉靠窗的石天雷举止有异,好似有意回避她的目光。 她没看到石天雷的正脸,所以也没有认出来。 这时,楼下又上来五个人。 这五人都是乌思藏人。身魁膀圆,着藏袍,露单臂,腕颈之上都佩戴着佛珠。其中两个披头散发,另外三人扎着小辫。 王悦莹从未见过外族人,见这五人着装怪异,颇感好奇,不禁多望几眼。 五人落座,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点了十几盘菜两坛酒。 酒菜还未上桌之际,五人便用他们的语言开始聊天。 王悦莹边吃边打量,目光不由得注意到了他们的弯刀。 五人的弯刀,刀鞘相同,刀柄与刀鞘皆镶有耀眼的红蓝宝石,宝石四周有浮雕图案,轮廓以金线勾勒。 王悦莹看得不禁动了心。料想这弯刀绝对是上品,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刀,绝对要比手中这把普通的剑强百倍。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他们的刀呢? 此时,其中一名披头散发的人注意到了王悦莹的目光,他眼神犀利地看向王悦莹,透露出一丝警觉。 王悦莹见状,眉稍轻挑,冲着那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她的这个笑容,就像是痴情女子对心爱的意中人抛去的蜜语。 那人竟愣住了,随后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冲着另外四个人用他们的语言不知说了些什么,其他四个人也都扭头看向王悦莹。 王悦莹这时收回了视线,正专心地吃着饭菜。 那个披头散发的人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说道:“姑娘,我叫多吉。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王悦莹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多吉?好奇怪的名字。就像你们这身装束一样,同样是稀奇古怪。你们从哪里来啊?” 多吉道:“我们是乌思藏人,姑娘可曾听说过?” 王悦莹忽然想到了宇文玉。宇文玉曾说过他的金子就在乌思臧境内的金铃堂。 她又打量了面前的多吉,见他面相虽然不善,但也不像是奸诈小人。 她说道:“当然听说过,我还知道你们那有个金铃堂。”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家门口的事。 多吉又是一惊,说话语气也变得小心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金铃堂?” 王悦莹做出无所不知的骄傲模样,说道:“不就是金铃堂吗?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我不但知道,我还去过。” “你去过?” “是啊。因为我的一个奴才就是金铃堂的人。” 多吉和另外四个人忽然站了起来,手握刀把,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多吉充满了警惕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王悦莹也吓了一跳,本想说几句大话,没想到对方却像是和金铃堂有仇。 她心中惊慌,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道:“你觉得呢?” 她说这句话,只为了拖延时间,以便于想出更好的对策。面前这四个人看样子武功不会太弱,真要动起手,也不一定能逃得脱。 多吉道:“方才说你的奴才是金铃堂的人。金铃堂的人何时会成为别人奴才?除非……你是金铃堂堂主!” 王悦莹道:“你看我像吗?我这么年轻,又如何做堂主?” 多吉的脸色突然变得疑惑起来,说道:“你不是金铃堂的人,否则你不会说出这句话。” 王悦莹不明白他话中具体意思,但是明显听出对方放松了不少。 她心中有了数,装作官腔说道:“我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奴才是我的手下。我不是江湖人,但是我知道江湖中有不少金铃堂这种组织。皇上可不希望这种组织扩大。” 多吉坐了下来,说道:“姑娘,听你所言,你可是官家的人?” 王悦莹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知道,我的身份需要保密。但你们是什么人,我倒是很想知道。” 多吉道:“姑娘是什么人,我已经猜到。我弟兄五人就是金铃堂要追杀的人。方才误会,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请问姑娘,我们五人能否追随姑娘身边?” 王悦莹道:“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不知道我是谁,就想追随我?我看你们是有其他想法吧?” 多吉道:“姑娘虽然未表明身份,但是我们兄弟也早有耳闻,东厂,西厂,还有六扇门,都已经秘密派出了高手前往各处,就是为了铲出金铃堂这种蓄意谋反的组织。姑娘刚才那番话,说明是官府人。但是姑娘绝非东厂和西厂的人。那就是六扇门的人。之前我们兄弟被金铃堂人追杀,幸亏六扇门的人出手相助,我们才活到现在。” 王悦莹心说,如果真能继续冒充六扇门的人,再收下这五个人做奴才,那倒也是蛮不错的事。 她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金铃堂的人追杀。” 多吉道:“我们弟兄为了赚点钱,做了东厂的暗线,为了搜寻金铃堂意图谋反的证据,被金铃堂的人发现,一路追杀至此。” “我看你们每个人很是健壮,腰中有刀,功夫应该不错吧?又为何如此狼狈?” “我弟兄虽然会功夫,可是金铃堂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我们不是对手。” “那看来你们功夫也很一般嘛。你们想投靠六扇门,只是为了活命是吧?” 多吉脸色显得有些尴尬,说道:“是。我们是为了活命。但是只要你们肯收留我们,我们也会效犬马之劳。”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时半会也不能带你们回去。” “只要姑娘肯收留我们,我们愿意协助姑娘完成任务。” “好!不过你们这身打扮太显眼。跑了这么远都不知道乔装打扮,难怪要被一直追杀。一会吃了饭,你们就去换身衣服。” “这么说,姑娘是同意了?” “我叫王悦莹。以后说话都要注意,不要暴露了身份。你们现在起,就全都是六扇门的人了。” 五个人闻听,状态立刻不一样了,有了六扇门做靠山,他们顿时觉得天下无敌了。 第11章 王悦莹偶遇大人物 石天雷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被王悦莹认出来。 他听到了王悦莹和五个乌思臧人的谈话,尽管有时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难以听清,但从听到的内容梗概也能了解主要谈话内容。 石天雷从他们的谈话中得到的消息是:王悦莹确实是六扇门的人。五个人加入了六扇门,成为了王悦莹的助手。王悦莹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石天雷首先想到了梁暴的事。他打定主意,如果那个神秘大人物无法解决王悦莹,他就立刻回去绑了朱老爷,到王悦莹面前表明心意。 他慢慢地吃着菜,等待着王悦莹他们先行离开。 五个乌思臧人的酒菜陆续上桌,王悦莹也吃饱了。她与五人约定了稍后见面的地点,便独自离开了。 她现在要去购买药材配制毒粉,同时也想办法让自己的身份得到确认。从这两次冒充六扇门的经历来看,她感觉就像人生开启了一扇通往天堂的门。 无论是梁轩这样的普通百姓,还是多吉这样的江湖人士,对她都毕恭毕敬,这比她以前在山寨做大小姐有趣多了。 但是毕竟是假身份,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迟早会引起他人怀疑。 她想做一个令牌,但又没见过六扇门的腰牌长什么样。多吉他们被六扇门的人救过,很可能见过六扇门的腰牌。所以,随便做个假的很容易被识破。 她一边思考着办法,一边朝药铺走去。不远处就有一家医馆。 她走了进去。 医馆里,有一个捂着肚子直喊的人正在接受郎中的检查。 她走到柜台前,拿出一张写好的药材单对小伙计说:“按照这个给我抓药,每一种药单独包起来。” 小伙计接过来单子看了一下,说道:“姑娘,这不是药方。” 王悦莹道:“我知道不是药方。你就按照上面写的给我抓药。” 小伙计又看了一眼,看到其中几味药是剧毒,推脱道:“我们是医馆,不是药铺。你买药,到前面药铺去。” 王悦莹道:“怎么?医馆就不能卖药吗?我又不是不给你银子。有钱不赚,你是不是傻?” 伙计生气了,说道:“你怎么还骂人啊?你买这些是不是想图财害命!” 王悦莹紧紧揪住伙计的衣裳,意欲将其从柜台后拖拽出来,转念一想,自己此刻是冒牌的六扇门之人,若事情闹大被那五个人看到,身份势必暴露无遗。 她松开手,换作一副娇柔模样说道:“小哥,我一弱女子千里迢迢至此,实属不易,还望你行个方便。这些药是替他人购置,我对此并不通晓。我先前去过那家药铺,他们言称药材不全。故而,我才来此。” 旁边的郎中面露不耐之色,道:“小六子,速速为姑娘抓药,客人所需何物,你照给便是。” 伙计应了一声,依着单子抓好了药,然而还差三种。 王悦莹只得前往附近的几家药铺,方才凑齐所有药材。 带着药材回到先前的客栈,耗费一个时辰配好了毒粉。 接下来须得制作令牌。欲知令牌模样,还得询问那五个乌思臧人。 至于如何开口询问方能不惹人疑,这着实令人颇费脑筋。 待到晚饭时分,多吉和他的四个兄弟抵达约定地点。 此时的他们已改换装束,若非开口说话,常人难以察觉他们的异样。 王悦莹打量他们一眼,点点头。她现在俨然就把自己当成了六扇门的人,摆着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瞧着五个人,说道:“这样就好多了。看着也舒服,更不会引人注意。你们记住,我们现在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谁如果走漏了风声,那我就按照规矩办事了。” 五个人纷纷表示道:“一切都听王姑娘安排。” 王悦莹道:“你们的名字叫什么?都再说一遍。” “多吉。” “格桑。” “扎西。” “洛玛。” “嘉措。” 五个人分别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悦莹摇摇头,道:“不行,名字一下就暴露了。现在起,你们就是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五个人虽然有些不满意,还是应了一声。 多吉道:“那我们还称呼你王姑娘?还是老大?” 王悦莹道:“都是自己人,你们就叫我老大。还有,你们之前遇到过我们六扇门的人,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多吉道:“这个我们不知。当时也没有多说话。”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六扇门的人?” “他们和金铃堂的人打斗时,报了身份。”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腰牌?” 扎西说道:“我看到了。” 王悦莹看向扎西,见他相对其他四人更加年轻一些,古铜色面孔显得坚毅不拔。 她问道:“你看清楚了吗?” 扎西道:“看清了。当时拼杀得很激烈,有一个人的腰牌掉了出来,是我捡到了。” 王悦莹问道:“现在有人冒充我们六扇门的人,你看到的腰牌是不是真的?腰牌长什么样?” 扎西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道:“我本来要还给他们,可是当时没有来得及。他们离开的太快。” 王悦莹心中大喜,伸手接过。腰牌是黄铜制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正面正中浮雕“六扇门”三个字,两侧各有一条金龙环绕。在背面,刻着年号。 有了这块腰牌,王悦莹心中更加安稳了。 她把腰牌揣在怀里,说道:“现在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扎西说道:“老大,我们吃完饭是不是要执行任务?” 王悦莹还没有想好饭后要做些什么,她说道:“不要多问。” 六个人又来到了飘香楼。 这时飘香楼内客人几乎满了。 店小二出来招呼道:“客官,几位啊?” 王悦莹道:“不识数吗?” 小二忙解释道:“客官莫怪,小的意思是说,现在空位将满。如果六位客官能分开坐的话,倒是可以。如果在一张桌,那是没有空位了。” 王悦莹道:“分开便不能吃饭了吗?”说罢,她带头上了楼。 店小二在后面紧跟着。 二楼仅剩六个座位,分别在三张桌。 王悦莹打量一眼三张桌的客人,都是看起来和梁暴差不多类型的人。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一排包间。径直走了过去。 店小二匆匆跟上,言道:“包间雅座皆已有客。客官若不嫌弃,可至后院。小的为几位客官另置一桌。” 王悦莹现在有令牌在身,显得肆无忌惮。即便无令牌,以其往日性情,岂会委屈自己?况且此刻身后尚有五人,她更是不能失了颜面。 十间包房依次推门查看,果真都已满座。直至最后一间,见房内仅有二人,再加六人恰好坐满。 她跨步而入。 店小二欲拦不及。 王悦莹刚要落座,便觉那二人中有一人面熟,似是中午吃饭时有意回避自己之人。 屋内二人,正是石天雷及其要见之大人物。 石天雷与这位大人物方才落座,只谈及昨晚至梁暴家中见王悦莹大醉一事,尚未提及王悦莹身份。此时,王悦莹却带人闯入。 石天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在他看来,王悦莹此举似有预谋,面色甚是紧张。 那位大人物看起来与石天雷年龄相仿,三十有余,气宇轩昂,浑身气质非凡。 他甚是沉稳,凝视王悦莹,风度翩翩道:“这位漂亮的小姐既有意与我等同桌共饮,在下深感荣幸。诸位请坐。” 第12章 大人物欲霸占王悦莹 王悦莹等六人进入石天雷的包间,石天雷不断向那位大人物使眼色,示意换个地方再谈。 那大人物完全不理会他,目光紧盯着王悦莹,迟迟不愿移开。 王悦莹心中明了他的想法,但并未像以往见到这种目光时那般心生厌恶,反而心情畅快。 店小二看向那位大人物,犹豫不决地说:“两位客官,后院增设了座位,要不……” 石天雷立即站起身,说道:“公子,这里喧闹,我们去后院再聊。” 大人物道:“也好。”边说边站起来,眼睛仍盯着王悦莹,满脸带着笑容。 石天雷离开座位向外走去,王悦莹坐着没动,拿起剑横在他面前。 石天雷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姑娘,你这是何意?” 王悦莹扭头看着他,说道:“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石天雷摇头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王悦莹道:“认错人了?那你为何见我便躲?” 石天雷道:“姑娘误会了。我与朋友只求清静,也不想打扰几位用餐。” “是吗?正午时,我们就见过。当时你孤身一人,我们也不同桌,你为何也躲着我?” “姑娘着实误会了,我并未躲着姑娘。我们素不相识,我又怎会躲着您呢?” “满嘴胡言,一句实话也没有,我看你行为怪异,心中必定有鬼。”她扫了一眼身边的五个人,道:“此人有问题,你们将他带去盘问清楚。” 五人应了一声,抓住石天雷便拖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了王悦莹和那位大人物。 王悦莹冲着他温柔一笑,道:“公子,没吓到你吧?” 大人物很从容,也微笑道:“我姓田,你可以叫我田公子。” “田公子,你的朋友被我的人带走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田公子坐下,说道:“他不是我朋友。我和他也是偶遇。” “那就难怪了。田公子相貌堂堂,绝非一般,请问公子是哪家府上的少爷?” 田公子笑道:“姑娘见笑了。这里就是我家。” “这里?你是说这酒楼是你的?你是老板?” “嗯,可以这么说。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我姓王,不是本地的。你就叫我王姑娘,王小姐,都行。” “刚才那几位是王小姐的家奴?” “也可以这么说。”王悦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初到此地,能结识公子甚是荣幸。如果方便,是否可以到公子府上做客?” “当然可以。在下求之不得。” 王悦莹羞涩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现在?”田公子迟疑了片刻,道:“这酒楼是我的,我们在这里岂不就是在我家?” “可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我更不希望有人打扰。姑娘可随我到后院,后院比较清净。” “好。公子请带路。” 王悦莹站了起来,用手指蘸着菜汤汁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等”字。意思是告诉那五个人,回来之后在此处等候。 她跟着田公子来到了后院,后院有一座两层小楼,来到楼上一间宽敞屋子,田公子吩咐店小二重新上来一桌好酒好菜。 王悦莹打量这间屋子,这里虽然宽敞,但是看起来太过于简单,中央是一张桌椅,靠窗户有一张床,就像是临时住所。 “田公子,这里是你的房间?” 田公子道:“我喜欢清静,在家中下人太多,吵闹得着实受不了,所以时常来这里居住。” 王悦莹坐了下来,微笑着直直望着对面的田公子,并不说话。 田公子也望着她,说道:“姑娘在看什么?” 王悦莹道:“我在想事情。” “哦?能否说出来听听?” “我在想,你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那你想到了吗?” “还没有。我感觉你好奇怪。” “哦?我哪里奇怪?” 这时,店小二端着酒菜来了,两人停止了说话。 酒菜摆好,田公子对店小二说道:“明早再来收拾。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再来打扰我和王姑娘。” 店小二应了一声,关上门退了下去。 王悦莹拿起筷子夹起菜来吃了一口。田公子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王姑娘,难得相遇,我敬姑娘一杯。” 王悦莹端起酒,先闻了闻,说道:“是好酒。说罢一饮而下。” 田公子见状,连连称赞。 王悦莹放下酒杯,又吃了几口菜,说道:“田公子方才说,明早再让小二来收拾,难不成今晚我们要吃到天亮?” 田公子笑道:“那边有床,一会累了我们可以在床上继续聊。”他这时的笑容,已经少了之前的稳重,就像是猎人捕捉到了猎物的笑。 王悦莹瞥了一眼旁边的床,说道:“床是很大,睡起来一定很舒服。只是,公子你怎么办?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哪里?” 田公子道:“姑娘既然看出床很大,也定然看出能睡两个人。” “那倒也是。就是不知这张床上睡过多少女子。我可是有洁癖的。” “这是今天刚更换的床铺,都是新的。姑娘既然已明我心意,那我们现在不如就……” 田公子说着,伸手去抓王悦莹的手。 王悦莹抽回手,沉声道:“我原以为你与其他男子不同,如今看来并无差异。观你容貌出众,想必已娶妻室,为何还要调戏于我?” 田公子撤回手,正襟危坐,缓言道:“姑娘早知我意,又自行来至我房内,难道姑娘真是为做客而来?” 王悦莹道:“那倒也不是。我来就是看看你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你其实很不错,只可惜一点也不疼爱你的妻子。我最讨厌的就是沾花惹草的男人。” “姑娘,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敲诈一点钱财,你的人肯定准备好了随时冲进来,是不是?我原本以为你就是普通酒楼宾客,现在看来,你是早有预谋。不过,我有的是银子。你只要今晚与我成就鱼水之欢,你要多少我都给。” “是吗?一万两黄金,你有吗?” “姑娘真是小瞧我了,这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姑娘的身子值不值这个价,我要先验货。” “口气倒是不小。我也可以说国库都是我的。” 看来姑娘是一定要亲眼得见方肯相信。我是斯文之人,不喜欢动手动脚。尤其像姑娘这般特别的女子,我更期望姑娘心甘情愿。 言罢,他行至床边,从床下取出一个铁箱,又从铁箱中拿出一沓银票。手持银票来到王悦莹面前,将其逐张摆放在桌上供王悦莹过目。 “姑娘,且数数,数目可够?这只是我今日所得,如果不够,我即刻命人去府上取来。” 王悦莹一张张扫视过去,最少面值都是一千两白银。她心中暗自窃喜,她提起酒壶斟满两杯酒,说道:“田公子果然未欺骗于我。来,小女子也敬公子一杯。” 田公子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姑娘,我的钱你已然过目,我的货也该查验查验了吧?” 王悦莹淡淡道:“你的货任你查验,无需与我商议,我又如何知晓你的货在何处?” 田公子收起笑容,道:“姑娘倒是会装糊涂,你便是本公子的货。” 说罢,他便向王悦莹扑了过去。 第13章 石天雷投靠王悦莹 石天雷被五人带到僻静之处。他不会武功,在五名壮汉面前,尽显弱小。他只能求饶,大喊冤枉。 多吉单手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你最好说实话。胆敢有半句假话,定让你皮开肉绽。” 石天雷惊恐道:“几位大爷,我真不认识那位小姐。我只是个吃饭的,不知何处得罪了她。几位大爷能否去问清楚?我也好向那位小姐赔罪。” 格桑说道:“无需与他废话,先暴打一顿,打到半死看他还嘴硬。” 石天雷急忙说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竟敢打我?” 五人相视一眼,也担心惹上大麻烦。 多吉问道:“你是何人?” 石天雷此时不明田公子实力,为保稳妥,只得向王悦莹靠近。 他推开多吉的手,整理下衣服,挺胸抬头,轻蔑地看了五人一眼,说道:“你们这群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我告诉你们!我正在协助六扇门办案,你们耽误了我的正事,都要掉脑袋!” 五人听闻,皆吓了一跳,他们虽跟随王悦莹,却尚未正式踏入六扇门。听闻石天雷是六扇门的人,他们五个也赶忙收起凶恶之态。 嘉措问道:“你说你是六扇门的人?可有腰牌?” 石天雷道:“你们是聋了吗?我说的是协助六扇门办案,没说我是六扇门的人。” 五人松了口气。 多吉道:“你办何案?” 石天雷斜瞥他一眼,道:“你们这些贼人,竟敢打探官府之事?此刻最好赶紧回去吃饭,莫等我发怒将你们全部抓进大牢,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 扎西道:“我们就是六扇门的人。你既然是帮我们办案,那就跟我们回去见老大。” 石天雷假装惊讶,说道:“你们就是六扇门的人?原来是一家人啊?我就说几位浑身都是英雄气概。不过……我能不能看看你们的腰牌?” 多吉道:“我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腰牌没有带。你说,你办什么案子?” 石天雷道:“你们没有腰牌,那我怎么相信你们?除非让我看到能证明你们身份的物件,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扎西说道:“我们带他回去见老大吧?” 其他四人也都同意。带着石天雷又回到了包间。 包间内已经上了一桌子菜。不见王悦莹和田公子。 五个人坐下,望着酒菜想吃又觉得不妥。 石天雷进门后,见屋内空无一人,又想起之前田公子看王悦莹的眼神,心中暗自揣测,定是田公子将王悦莹灌醉,带到后院去了。 转念一想,王悦莹身为六扇门之人,岂会如此轻易上当?或许是王悦莹将田公子抓走了。 他站在一旁,犹豫不决。若田公子果真制服了王悦莹,那他还是得跟随朱老爷。此刻,必须弄清楚田公子和王悦莹究竟是谁制伏了谁,方可决定自己该站哪一边。 他说道:“你们老大兴许去找你们了,我去外头瞧瞧。你们先吃吧。” 扎西一把将他揪住,道:“你想逃?坐下!” 石天雷道:“我们皆是自己人,我为何要逃?听你们的口音,似是远道而来。你们对此地不熟,这里潜藏着不少江湖人士,我只是担心你们老大遭遇不测。” 五人闻言,亦无良策。 多吉低头沉思,蓦地发现盘子缝隙中隐约有一个字。他推开菜盘,看到了王悦莹留下的字。 “你们看,这里有个字。定然是老大留下的,她当时就坐在此位。” 其他五个人也都凑上来看。 多吉说道:“老大让我们等。那我们就等着吧。” 石天雷暗暗琢磨:“王悦莹为什么写这个字?能写这个字,说明离开时是清醒的,那也就是说王悦莹是主动离开。难道她真的抓走了田公子?再等一会看看情况。” 六人稍作等待,王悦莹只身一人从外走进来,手中之剑已然不见踪影。 见她归来,五人起身,齐声说道:“老大。” 王悦莹目光一扫,便瞧见了石天雷,开口问道:“他说实话了吗?” 多吉答道:“老大,他言自己是协助我方办案之人,我们已表明身份。然其执意要见老大,方肯吐露实情。” 王悦莹坐下,拿起筷子,说道:“菜凉就不好吃了,快些用饭吧。” 五人这才开始动筷用餐。 石天雷亦拿起筷子,王悦莹瞪他一眼,道:“谁让你动筷的?这是我们的饭菜。你若想吃,就如实道来。” 石天雷倒了杯酒,起身站直,面带微笑,向王悦莹敬酒。 “老大,此乃误会。我与六扇门也算颇有渊源。老大有何事想问,尽管开口。只是,在问话之前,能否让我看一下您的腰牌。” 王悦莹从怀中掏出了腰牌,在石天雷眼前晃了晃,道:“看清楚了,认识字吗?” 石天雷看到腰牌,这才坚信王悦莹就是六扇门的人。 他忙说道:“原来真是自家人。先前多有得罪,我石天雷向大家赔罪。” 他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问道:“老大。请问刚才这里坐着的那位公子去了哪里?” 王悦莹收好腰牌,继续加菜吃饭,她无心与石天雷多言,只当他真是协助六扇门办案之人,且恐言多有失,被其窥出破绽。 她闻及田公子,心下不禁担忧起来,唯恐田公子是六扇门之人。 她问道:“你与他何关系?” 石天雷道:“我与他方才相识,见他气宇轩昂,便一同坐下饮了两杯。” 王悦莹稍松口气,道:“他已先行离开。你既协助我等办案,所办何案?” 石天雷道:“东边有一梁家庄,其内有一恶徒名梁暴。此人心术不正,拐卖良家女子,无恶不作,我正是协助查办此案之人。” 王悦莹心中一惊,暗想:“六扇门之人果真在查梁暴等人?那我绝不能再去梁家庄,万一与六扇门之人撞个正着,岂不是小命难保?” 她说道:“你协助六扇门之人办案,那你所说的六扇门之人现于何处?” 石天雷佯装思索,随后摇头道:“这个难讲。其实说实话,我并未见到他们。” 他说着话,忽然跪地磕头道:“大人,我有罪!若大人愿听我道出实情,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王悦莹与那五人皆愣住,不明石天雷此举何意。 王悦莹道:“有话便直说。” 石天雷道:“大人,容小人禀告。小人原是本地朱府的一介家丁,只为饱腹,终日遭朱老爷打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耐。久而久之,小人发现朱老爷拐卖良家少女。小人曾偷写信给衙门,然朱老爷财大气粗,此事终不了了之。前日,梁暴送信说他得一女子,朱老爷遂前往,结果遭梁暴欺骗,险些丧命。” 王悦莹闻听此言,顿时想起当晚之事,猛然发觉石天雷与那晚的一名家丁颇为相似。 石天雷续道:“朱老爷受骗后,欲找梁暴问个明白,小人见时机已到,便毛遂自荐,带人前往梁暴家,本欲借机捉拿梁暴,为民除害,不料他却逃走了。不过,小人将他的同党尽数抓起并杀之,还放火烧了梁暴家的房子。小人正欲离开时,听闻那女子乃村中梁轩之妹,便给了梁轩家一些补偿。后得知那女子并非他妹妹,而是六扇门之人,故小人已托梁轩公子为小人引荐,欲投奔六扇门。小人所言协助六扇门办案,实则是协助那位女子。还请大人恕罪。” 王悦莹听罢,只觉有些可笑,未料他所说的协助六扇门办案,竟是协助自己。 她说道:“你便是那晚去梁暴家的其中一人?你且再仔细瞧瞧我,可还眼熟?” 石天雷佯装仔细打量王悦莹,又忽然佯装认出,惊道:“是你?你就是……是……那晚的女子?” 王悦莹道:“正是。你欲投靠于我?是否在知晓我身份后,才有此打算?” “不,不,不!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好人。跟着朱老爷也只是跑腿,没做过什么坏事。请大人恕罪。我愿意戴罪立功,我去把朱老爷抓来见您。” “这倒是好主意。那你就去吧。” “我……我一个人恐怕……” 多吉立身而起,沉声道:“我与你同去。” 其余四人也欲立功,皆起身道:“我等也去。” 王悦莹对石天雷言道:“此番人数可够?” 石天雷忙说道:“够了,够了,我这便动身。” 言罢,他前方领路,径直奔向朱老爷府。 第14章 朱老爷拿菜刀要杀田公子 朱老爷差遣石天雷约见田公子,自己也并未赋闲在家。 他一面遣人赴梁家庄探访;一面收拾金银细软,以备随时潜逃。 派往梁家庄的家丁于晚饭前赶了回来。 “老爷,梁家庄并无异样。那梁暴家已烧成灰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不过……梁轩家倒是有些特别。” 朱老爷心中正焦躁,见他支支吾吾,怒道:“有话直说!” 家丁忙说道:“石天雷在梁轩家安排了六人,此六人正如伺候您一般伺候梁轩一家。” 此事,朱老爷未曾听石天雷提及。他的人生阅历告诉他,石天雷已有自己的盘算。甚至,可能已准备投靠王悦莹。 他忙问:“你可与那六人接触?他们可曾说过什么?” 家丁道:“我恐引人注意,并未与之接触。” 朱老爷让家丁退下,他一个人在房内来回踱着步,思考应对之策。思前想后,决定亲自见见田公子。 他孤身一人乔装打扮后,悄悄出后门,向着飘香楼而去。快到飘香楼门口时,天色尚未全暗,只见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六人行为可疑。 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遇到异常情况都会倍加小心。他不敢上前,藏身暗处,窥视那六人。 忽然,他看到那六个人中居然有石天雷。看到石天雷正和他们说着什么,然后几个人就一起进了飘香楼。 他心中疑惑:“那五个人看面相像是从边塞来的。石天雷怎么会和这些人认识?他们在密谋什么?” 稍等了一会,不见他们出来。朱老爷进了酒楼。 掌柜和伙计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他,看到有客人,伙计忙招呼。 朱老爷也没有说话,在一楼扫视一圈,不见石天雷和那五个人。他迈步上了二楼。 伙计也跟上来,指引他去旁边一个已经坐了两个人的位置。 朱老爷压低声音道:“刚才那六个人去了哪里?” 伙计道:“客官,您是他们朋友?” 朱老爷四下扫视一圈,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他才小声说道:“是我。不认识你家朱老爷了?” 伙计这才听出他的声音,再打量他一眼,才认出来他,忙低声道:“他们在那边最后包间。公子在后院。” 朱老爷看了包间一眼,说道:“我去见公子。” 伙计忙拦住,道:“公子正和一位姑娘在一起,任何人不许打扰。你要见,也要等到明早。” 朱老爷又道:“石天雷身边那五个人是什么人?” 伙计道:“不清楚,像是跑江湖的。公子带走的那个姑娘就是他们中的人。” “知道了。你去把挨着他们包间的客人赶走。” “这个……”伙计为难道:“这不是砸了招牌吗?” 朱老爷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伙计,说道:“有办法吗?” 伙计忙接过来,笑道:“您稍等,马上我就让他们走。” 伙计跑到倒数第二个包间,对正在吃饭的四个客人说道:“各位客官不好意思。现在客满,有客人出了二十两银子给各位,想和各位换一下位置。” 四个客人道:“什么二十两?我们缺那二十两吗?快滚!” 伙计道:“是我没有说明白,除了这二十两之外,这顿饭免费,再另做一桌也免费。四位随便点。” 四个人一听,动了心。 “二十两给我们四个,一人才五两。至少一人十两,否则我们哪也不去!” 伙计假装为难,转身离去。在门口等了片刻,又开门进去,笑着道:“一人十两,一共四十两,四位请随我来吧。” 四个人起身跟着伙计出了包间。 朱老爷见状,快步走进去,贴着隔壁墙壁仔细去听。 隔壁房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他听了半天,正准备前去看一眼,就在这时,听到对面有人进去。 隔壁传来声音:“老大。”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这声音他耳熟,就是王悦莹的声音。 他心说:“王悦莹是他们老大?石天雷不是说王悦莹是六扇门的人吗?他们怎么在一起?真是要背叛于我?” 他忽然又想到伙计说田公子带着他们中的一个姑娘去了后院。 他心想:“他们中还有一个女人?刚刚王悦莹从外面回来。难道田公子带走的就是王悦莹?王悦莹和田公子什么关系?他们认识?” 朱老爷苦思无果,正郁闷间,忽闻石天雷欲率五人前来捉拿自己。他又惊又怒,又庆幸自己已离家,只是家中财物恐难保。 眼下,他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去见田公子。 他轻轻打开门,下楼去了后院。 掌柜的已知其身份,见他去往后院,便跟了上去。 “朱老爷,请留步。” 朱老爷停下,回身说道:“我有要事,须面见公子。” 掌柜的答道:“公子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您明早再来吧。” “明早?恐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朱老爷何出此言?你应知道,公子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我问你,公子方才带的女子是否还在公子房中。” “适才我见她上楼了。” “公子和那位女子是朋友?” 掌柜的沉下脸来,道:“此等事岂是你我可打听的?你快回去,休要扰了公子歇息。” “我今日必须见到公子,此事至关重大。” “你莫非没听见?公子不见任何人!”掌柜的举手打了个响指,八个黑衣人瞬间从旁边屋中冲出。 黑衣人手持各式兵刃,有刀枪,亦有铁链棍棒皮鞭。 朱老爷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黑衣人围住。 掌柜的说道:“再往前一步,你小命难保。” 朱老爷见此情形,惊恐万分,转身离去。 来到大街上,走到一处角落坐下,他越想越觉怪异,越想越气。 思来想去,他疑心田公子与王悦莹相识,且二人定然谈成了什么交易,故要与他断绝往来,以保自身周全。 他有了这种想法,心中更是窝火,又想到石天雷带人去了家中,那么肯定要被抄家了,从此以后他成了官府通缉要犯,他一个人能逃到哪? 他又想到了死。想一头撞死。又一想,石天雷无情无义背叛他,田公子过河拆桥见死不救,既然都要他死,那么死之前也要为自己报仇。 他跑去买了一把菜刀。提着菜刀绕到飘香楼后院围墙之下,看看四周无人,翻墙头爬了进去。 借着夜色掩护,他提着菜刀上了二楼,来到田公子房间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没有上栓。 推门进去,房间内一片还亮着快燃尽的蜡烛。 他向床边走去,忽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看到田公子躺在床上,裤子脱在脚脖位置,下身一摊血迹,伤口用床单胡乱地包扎着。 田公子还活着,瞪着大眼望着朱老爷手中的菜刀,又惊恐又疑惑。 他的嘴巴没有塞,却叫不出声来,身上没有绳子,却动弹不得。 朱老爷看到这情景,已经猜到了发生过什么。他忙放下菜刀,说道:“公子,我是来救你的。” 田公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朱老爷这才发现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像是被施了魔法。 他跑出门外,呼喊那几个黑衣人道:“快出来,公子出事了!” 第15章 王悦莹收服黑衣人 八名黑衣人疾奔至楼下,而后纵身跃上,伸手抓住朱老爷,一同进入房间。 田公子见护卫到来,眼神中既有兴奋,也有愤怒。 一黑衣人趋至床边,伸手在其身上轻点数下。 田公子突然能开口说话了,但身体仍无法动弹。他泪水横流,嘶哑着声音喊道:“速去将那女子绑来!我要将她千刀万剐!” 两个黑衣人立即冲了出去。 田公子望向朱老爷,怒目圆睁道:“将他绑了!” 走过去两名黑衣人按住朱老爷,撕下其长袍拧作绳索,将他绑缚起来。 朱老爷高呼:“公子,这是为何?为何要绑我?” 田公子道:“你手持菜刀,欲加害于我,莫非以为我不知?” 朱老爷大喊冤枉,却被黑衣人点中哑穴。 田公子对黑衣人道:“我的身体为何仍无法动弹?快为我解穴!” 又一名黑衣人上前在他身上点了数个穴位,然而毫无效果。 “公子,您并非被点穴,应是中毒了。” 田公子扭头望向桌上的酒壶,说道:“把那酒给他灌下去。” 黑衣人应了一声,拿起酒壶,给朱老爷灌进嘴里。 田公子仰头看着床顶之上插着的剑,说道:“把剑取下,这是那女子的剑,待会就用此剑将她千刀万剐!” 一名黑衣人纵身一跃,将王悦莹的剑拔下。 又一黑衣人说道:“公子,是否要寻郎中?” 田公子摇摇头,悲戚道:“没用了,太迟了。”他转动眼珠,向下身看去,说道:“没了,都没了。” 他又看向朱老爷,说道:“看看他还能不能动?” 黑衣人解开了朱老爷的绳子,只见朱老爷躺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 田公子道:“果真有毒。你们快点给我解毒。” 剩下这六个黑衣人分别查看了田公子此刻身体状况,都摇头道:“公子,这种毒我们从未见过。” 田公子怒道:“从未见过?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我都变成太监了,你们都一点没有察觉吗?我养你们就是保护我,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你们还不如我养的狗!” 六个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反抗。 田公子痛骂了一阵,外面脚步声响起,两个黑衣人架着王悦莹走了进来。 王悦莹本来在包间一个人吃菜喝酒,突然来了两个黑衣人,见到她就动手。 王悦莹毫无准备,她以为田公子就是这个酒楼老板的儿子,家中就算有一些人,也只是普通看家护院的打手,她身上又有腰牌在身,根本不把田公子放在眼里。 现在突然来了两个功夫高强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抬手就打。她一个人对付两个人,即使有所准备,她的功夫也难以取胜。 两个黑衣人招招紧逼,她想用毒粉也毫无机会。 七八个回合之后,被点了穴道。为了不惊扰客人。黑衣人一左一右抓着她,从窗户跳下去,绕到后院围墙之外,再纵身越进院子,带着她上了楼。 田公子看到她,两眼冒火。 她看到房中还有六个黑衣人,心中也没了底,后悔身边没有留下帮手,现在这种情况,只怕自己要受尽屈辱了。 田公子瞪着她,嘶吼道:“扒光她衣服!” 两个黑衣人伸手就去撕扯王悦莹的衣裙。王悦莹身子动不得,嘴巴也叫喊不出,只能用眼神去反抗。 但是她眼神就算是一把刀,这些人也毫不在乎。 腰带被扯开,腰牌从怀中掉了出来。 一个黑衣人捡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显得惊慌失色,忙说道:“住手!” 另一个黑衣人也停了手。 田公子怒道:“你们两个敢违抗我的命令?快扒光了她!” 拿着腰牌的黑衣人走到床边,把腰牌放到田公子眼前,说道:“公子,您看这是什么。” 田公子看到腰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转着眼珠半天没有说话。 此黑衣人忙走到王悦莹身侧,伸手解其穴道,并将腰牌双手呈上。 “不想姑娘竟是六扇门之人。此番实属误会。我家公子对六扇门素来敬仰,与六扇门的陈英陈大人也有些交情。我家公子误以为遇到了一伙匪人,未料竟是王大人至此办案。适才多有得罪,还请王大人见谅。” 王悦莹此刻尚心有余悸,听黑衣人说完,她心绪稍缓,赶忙整理衣衫,将腰牌放入怀中,伸手便给了两个黑衣人各两巴掌。 她此举只为彰显身份。若非身单力薄,她必夺刀砍向对方。然而此刻她不敢贸然行事,唯恐激怒对方。那样一来即便身为公主,恐也难以脱身。 田公子忽然开口:“谁让你将她放开的?她就是一女匪!还有她的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快!将她绑了!” 黑衣人略有迟疑。他们深知田公子此时羞愤交加,已不顾一切。可若听从他的命令,日后追查起来,在场者皆难逃一死。 王悦莹想逃,但是如此举动便是示弱,对方可能会再次将她擒获。届时,她便再无脱身之机。 她长叹一声,至桌边坐下,道:“原是田公子与我友陈英相识,早知如此,我便不会下如此重手。我只当田公子是哪里来的土匪,不想竟是自家人。” 田公子道:“姓王的!本公子岂会管你是谁!你毁我一生,我必要你付出代价!”又对黑衣人道:“你们都聋了不成?速将她绑了!” 持剑黑衣人犹豫片刻,提剑走向王悦莹。 王悦莹心中慌乱,表面上故作镇定自若,淡淡地问道:“你想干什么?莫非要与我六扇门为敌?可知六扇门直属圣上?敢与六扇门为敌,便是与圣上作对!当以谋反论处!满门抄斩!灭九族!” 持剑黑衣人停下脚步,迟疑一下,双手捧剑,道:“王大人,我特来归还宝剑。” 王悦莹把剑留下,只因觉得已经脏污,不想再使用。而现在手中无兵刃,也觉吃亏,便伸手接过剑,道:“你等八人较你们主子更明是非。现在认错,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非但不究,我还将回禀圣上,给你等封赏。” 八个黑衣人闻此,忙跪地谢恩。 王悦莹见此,底气更足。挥挥手道:“很好!都是聪明人。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是谁,谁来告知我你们的身份?” 第16章 田硕怂恿父亲追杀王悦莹 王悦莹见黑衣人归顺,心中略有底气,神情也愈发沉稳高傲。 她环顾众人,缓言说道:“你们家公子所作所为,你们心知肚明。我与你们家公子今日初见,本欲结交,岂料他举止轻浮,满嘴污言秽语。按常理,我当取其性命。他能活到现在,乃是我见他尚有可救之处,给了他一次机会。” 话至此处,她目光移向田公子,接着说道:“然而,若有人执意求死,我也只能如其所愿。” 田公子此时虽余怒未消,但见自己的人都已归附王悦莹,也只得暂且忍耐。 王悦莹继而问道:“你们谁告诉我,你们家公子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犹豫不决,彼此相视,皆不敢出声。 田公子急忙说道:“我只是个开酒楼的。” 王悦莹道:“开酒楼的?那你如何结识陈英?你这酒楼生意纵然不错,可也难以一日进账万两白银。你们既不肯道出实情,那只好换个地方说话了。在此地,你们或站或坐,舒适自在。换了地方,你们就只能被吊起了。” 一黑衣人轻声说道:“大人,我们都是自己人。之前有所误会。我家公子并非不愿说实话,只是老爷有令,在外不得轻易表明身份。大人在此稍候,我去禀报老爷一声,待大人见过我家老爷,自然就明白了。” 王悦莹闻听此言,料想田老爷必是位大人物。既是大人物,或许与六扇门的人相熟。若真见了面,被识破假冒身份,那自己便等于是自投罗网。 她说道:“不必了。本大人看田公子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她看向地上的朱老爷,说道:“把这个人带过来。” 黑衣人抓起朱老爷的衣服,拖拽到了王悦莹脚下。 王悦莹用剑尖解开了他的哑穴,说道:“我没认错的话,你是朱老爷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老爷早已想好了对策,哭诉道:“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冒犯了大人,小人该死。不过我都是听命行事,小人也是田公子的人。请大人开恩!” 王悦莹想到梁轩曾说过,说梁暴一伙人在城中也有同伙。她心想,朱老爷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厉害角色,那么这个田公子应该就是背后大老板。加上田公子之前对她欲行不轨,她更断定了这个猜测。 她说道:“你这头猪,说谎都不会。你既然是田公子的人,为何又像犯人一般被点了穴?” 朱老爷道:“大人,实在是误会啊。我担心公子有危险,特意来相救,公子见我手中持刀,以为我是行刺,故而将我暂且点了穴道。” 王悦莹道:“被你带走的姑娘,都送到了这里是吗?说实话,说了实话我现在就饶了你。” “是。”朱老爷立刻又说道:“大人,我喝了毒酒,不能动弹。能否给我解毒?” 王悦莹道:“为什么要解毒?你已经是死人了。还为何要浪费解药?” 朱老爷吓得面色苍白,道:“大人不是说要放了我吗?” 王悦莹道:“你出卖了田公子,我放了你,他不会放你。”说着看向田公子,说道:“这个叛徒出卖了你。你想怎么处置他?” 田公子道:“杀!” 有两个黑衣人上来就准备一刀砍死朱老爷。 王悦莹对朱老爷说道:“我没说错吧?你已经没用了。你害了那么多良家少女,早就该死了!” 朱老爷惊惶道:“这些女子皆是田公子所要,我不过是从中牟利。欺辱她们的是田公子。大人,我所言皆实,我来此是欲杀田公子。我自知罪孽深重,早已不想再为恶,又恐遭田公子报复,故购得菜刀,欲为民除害。恳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 王悦莹自怀中取出一小纸包,打开后将药粉倒入朱老爷口中,而后说道:“你要为民除害?要杀田公子?你空口白话,让我如何信你?” 朱老爷顿觉身子能动了,便从地上爬起,说道:“我愿证明给大人看。” 他拾起地上菜刀,朝田公子冲去。尚未及至床边,只闻“唰”的一声,一根鞭子自背后甩出,缠住了他的脖颈。 鞭子上隐伏一串细小刀片,鞭子回拉时,朱老爷的人头亦随之飞出。 王悦莹暗自惊讶,心想,若这鞭子缠上自己脖颈,自己的脑袋想必也会如朱老爷一般身首异处。 她不禁觉得脖颈冒出一股寒意,说道:“此人死有余辜。百姓们从此以后也可安居乐业了。此事至此了结。本大人的行踪乃是机密,身份也需保密。今晚之事你们休要再提,我也会忘怀。我们从未见过,明白我的意思吗?” 八个黑衣人抱拳:“明白。多谢大人恩德。我等代我家公子谢过大人。” 王悦莹觉得差不多了,此时离去最为适宜。她站起身来放下剑,转身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来到楼下,她回头一瞥确认无人跟随,立刻跳出院墙,快步跑到一处无人之地,轻抚胸口道:“吓死我了,总算活着出来了。” 房内的田公子此时怒不可遏,瞋目瞪视着八个黑衣人,厉声道:“全都跪下!” 八人闻声乖乖跪地。 田公子怒斥:“危难时刻,你们竟都要背叛我?” 一黑衣人忙道:“公子息怒,我等绝无背叛之意。我等方才所为,实乃救公子。若我们真杀了她,后果不堪设想。只怕老爷知晓后,也会怪罪公子。” 又一黑衣人道:“公子,我等是您的人,自当一心为公子着想。若她真欲伤害公子,我等必出手。” 田公子道:“解药呢?还不速速将她追回?” 另一黑衣人指着朱老爷的尸体道:“他刚服下解药,他的血可解毒。”言罢,用酒杯接了一杯朱老爷的血,让田公子喝下。 不多时,田公子果然能动了。 他令人用床单裹住自己,又命八人抬着他,哭哭啼啼返回家中。 田老爷已然就寝,闻丫鬟禀报少爷出事,即刻起身,随丫鬟赶到田公子房中。 “硕儿,你这是怎么了?”田老爷见田硕衣物沾血,甚是紧张。 田硕躺在床上,床前跪着八个黑衣人。四个丫鬟立于门口。 田硕泪如泉涌,令丫鬟与黑衣人皆至门外候着,然后脱去衣裤,哀叹:“没了,都没了。” 田老爷仅有此一子,眼见儿子成了太监,其心情可想而知。 “硕儿,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下此毒手!爹必为你报此血海深仇!” “爹,是孩儿之过。都是孩儿的错。不能怪那位姑娘。爹,我不想报仇,我只想让爹找个好郎中。” “儿呀,你放心,爹这就吩咐人去找最好的郎中来。” 田老爷说完,走到门外,吩咐家丁立刻去把附近最好的郎中都请来。 他又回到房间,问道:“硕儿,郎中很快就会来,没事的,肯定有办法的。你给爹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爹,孩儿实在难以启齿。今晚孩儿去飘香楼吃酒,看到一位姑娘,孩儿看她气质非凡,就一时糊涂,动了心。交谈之中,那姑娘也是表现得很有情义。她提出要和孩儿单独找一房间吃酒,孩儿便和她去了一间房中,没想到她拔出剑来向孩儿要钱。孩儿只得把钱给她。她拿走了钱,又对孩儿下毒手。” “你不是还有八个护卫?” 孩儿一时疏忽,未让他们跟随。那女子竟暗下毒酒,使孩儿无力还手。 岂有此理!着实猖狂!可有拿人? “人已拿到。可是……又放了。 “为何?此等恶徒,当处极刑! “因在其身上发现六扇门腰牌,她是六扇门的人。” 田老爷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思忖良久,说道:“她果真是六扇门的人?” “她是这样自称,腰牌也不假。” “你没有表明身份吗?” “说了。可是她说我只是知府的儿子罢了,就算是知府,她也不放在眼里。 田知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道:“六扇门之人,怎会劫银?硕儿,你如实说,究竟做了何事? “爹,孩儿并未做过分的事。我对她一见倾心,只是说了些爱慕的言语,她便…… “哼!平日如何教你,你这是乃咎由自取!这个仇报不了,你就认了吧!” “爹,您是知府,若真想为儿报仇,必有办法。她身份、行踪都是保密的,即便遭遇不测身亡,也无人知晓系何人所为。” “住口!你让爹杀六扇门之人?你不要命,我还要!” 此时,田硕母亲与四房妻妾都来了,见其状况,皆痛哭流涕。 在众女人的哭闹之下,田老爷无奈,便决定为儿子报仇,立刻派出人去追查王悦莹的下落。 第17章 杀手追杀王悦莹 王悦莹自幼听王帮主讲述江湖诸事,东厂、西厂和六扇门皆在其中。因六扇门人员构成最为复杂,她便从一开始就假冒六扇门的人。 如今遇到田硕,又得知他与六扇门的陈英相识。她深知麻烦大了,若田硕找陈英查证,自己身份必然暴露,到时再想逃就来不及了。于是,她决定立即逃离。 在逃走之前,她想到了梁轩。日后追查起来,恐怕梁轩一家也会受牵连。梁轩的独特之处,以及她曾经的倾心,促使她连夜赶回了梁家庄。 梁轩家院子里架起了四张床,石天雷留下的六人皆在院中。两个负责站岗,其余四人正在睡觉。 王悦莹悄悄从院墙翻入。站岗的两人并不认识她。 “什么人?” 一声断喝惊醒了另外四人,他们见是个女人,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六个人围住王悦莹,问道:“姑娘,你是谁?半夜翻墙而入,莫非是要偷盗?” 王悦莹心中一惊,没想到院子里还有站岗的。看他们的模样,不似江湖人士,也不像衙门之人,衣着打扮与朱老爷身边的家丁一般无二。 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家!” 六个人对视一眼,语气忙和缓道:“姑娘,请问你是……” 王悦莹道:“我是梁轩的表妹。你们是朱老爷的人吧?” 六个人忙跪倒在地,说道:“是。我们现在是梁公子的人。” 王悦莹道:“是谁让你们在这的?” 六个人道:“是我们自己自愿留下的。我们保护梁公子,避免梁暴余党报复。” 这时,房门打开,梁轩走了出来。看到是王悦莹回来,忙拱手施礼道:“王大人,您回来了?” 王悦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轩道:“是石天雷,石大人安排的。石大人剿灭了梁暴等人,又安排他们六个保护我家人。您见到石大人了吗?” 王悦莹闻听,觉得梁轩太糊涂,想告诉他真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快点收拾东西跟我走。石大人在等着呢。给你们买了新房子,现在就去。” 梁轩的父母也开门走了出来,向着王悦莹深施一礼,道:王大人,您说什么?石大人给我们一家买了房子?” 王悦莹道:“正是。快点收拾东西跟我走。拿不走的不要了。新房子里什么都有。” 梁轩母亲说道:“我这还有鸡怎么办?不能丢下不管啊?怎么这么着急?等天亮我把能送人的送人,也省得浪费了。” 王悦莹心想,现在也快天亮了,那就等到天亮也不迟。 六个家丁继续在院子里睡觉站岗。 梁轩父母回房整理行装,梁轩也回房整理书籍,打包以备搬运。 王悦莹困倦交加,和衣倒于梁轩榻上沉沉睡去。 梁轩一家兴奋异常,他们其实早有迁居之意,如今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然而哪些物品带走,哪些留下,这个问题实难抉择。 王悦莹本想小憩,岂料倒下便沉睡良久,醒来时已近正午。 睁眼,见身上覆有薄被,忙掀被低头检视,见衣物整齐无损,方才松口气。 院内人声嘈杂。她推开门,见村中男女都在院中,忙着搬运梁轩家中之物。梁轩与父母立于一侧,引导众人出入。 院中央停有两辆马车,马车旁立着六名家丁。 梁轩见王悦莹醒来,忙上前道:“大人,你醒了。早餐已备好,我给你端来。” 王悦莹急于逃离,道:“不必了。东西是否收拾妥当?快些启程。” 梁轩道:“早餐不可不吃,稍用两口,也不费时。” 王悦莹沉声道:“我说不吃就不吃!赶快启程!” 她的声音略高了些,喧闹的人群闻声,赶忙放下手中物品,跑到王悦莹面前跪地,一同向王悦莹行礼。 王悦莹见此情形,知晓村民都已将她视作六扇门之人。她故作姿态地说了几句,随后催促梁轩一家速速启程赶路。 梁轩父母对她的话不敢反抗,拉着梁轩登上了马车。 六名家丁,一车三人,赶着马车疾行。 王悦莹不断催促六人,马车如飞般疾驰。 马车刚入县城,就见多吉与格桑满身鲜血,迎面狂奔而来。在他们身后,另有五人提刀追赶,观其衣着,似是江湖中人。 多吉和格桑疲态尽显,见有两辆马车驶来,便径直奔马而去,欲夺马逃窜。 王悦莹见此情形,料想那追击者可能是金铃堂的人。她不便插手,只得藏身车厢内,待他们离去后再行赶路。 多吉和格桑已至马车前,举刀欲砍断车辕。驾车的家丁见状,扬起马鞭抽去,怒喝:“大胆!竟敢夺六扇门的车马?” 多吉和格桑闻此言,精神大振,如遇救星,忙抱拳施礼道:“我等新入六扇门,身后之人意图谋反,欲杀人灭口。还请速速相助!” 六个家丁见对方仅有五人,且步伐踉跄,似已力竭。而自己这边加他们二人则有八人,再加上车内的王悦莹,便是九人。 九人对五个精疲力竭之徒,胜算颇大,即便无法擒获,也不至有性命之忧。 六人自至梁轩家中,便已暗生投靠六扇门之意,欲摆脱朱老爷。今见立功之机,谁也不愿错过。 六人谁也没有请示,几乎同时跃下马车,拔刀站成一排,准备好迎敌。 多吉和格桑也回身加入其中。 梁轩一家坐在后面的车厢中,心惊胆战地掀起门帘,向外张望。 王悦莹坐在前方车厢,透过窗帘缝隙窥视。她万没料到这六人竟敢主动援助多吉和格桑。 在她眼中,自己这一边人虽多,但这六名家丁根本不懂武艺,或许能暂时震慑对方,可一旦动手,对方便会发现他们不堪一击。届时,只怕自己也难以脱身。 她掀帘而出,对车前八人言道:“没有命令,不得动手!” 多吉和格桑闻声,赶忙回头,脸色瞬间变得痛苦难过,道:“老大,是您?” 王悦莹道:“究竟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多吉答道:“都遭了他们毒手。只剩我们二人了。” 话未说完,对方五人已至眼前。见突然有援手出现,他们也驻足不前。 王悦莹问多吉:“他们可是金铃堂之人?” 多吉道:“不是。我们也不知他们是谁。见了我们就动手,半句话也不说。” 王悦莹瞬间想到了田硕。 她见对方踟蹰不前,当即说道:“你们五个,何方蟊贼?可知道我们是谁?速速放下兵刃,饶你们不死!否则,一个不留!” 那五个人互相看一眼,一个喘着气说道:“你是什么人?敢挡大爷的路?他们两个是我们的仇人,谁帮他们,谁就要死!” 王悦莹道:“我们是六扇门的!敢挡路者死!” 对方愣了一下,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姓王?” 王悦莹沉声道:“如此说来,我已知晓你们的身份了!可是田姓之人派你们来的?” 对方闻言一怔,无人答话。 王悦莹续道:“不说话便是默认了!本官怜悯于他,本欲放他一马,他却不知好歹恩将仇报!既是如此,本官定当奏明圣上,将他满门抄斩!你等速速退去,本官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本官连你们一并问斩!” 五人低声商议一番,随后有人取出竹哨,有节奏地吹了几声。 王悦莹心忖,他们定是在召唤同伙增援,此时不走,恐再难脱身。 然而,该如何脱身?直接驾车离去?那岂不是示弱了。 她决定放手一搏,在对方援军到来之前,先将他们斩杀。 她对车前的八人喊道:“快!一同上!在他们援军抵达之前将其斩杀!” 八人持刀冲上前去。 那五人不明家丁实力,转头便跑,但速度并不快,似是有意引诱这八人。 王悦莹大喝一声:“穷寇莫追!快回来!办正事要紧!” 她这般喊,也是告知敌人,自己是因有事才不追,并非害怕而撤军。 八人闻声又奔了回来。 那五人也远远地跟着往回跑。 王悦莹命众人上车,驾着车往回走,出了城门,从林间小路绕行。 多吉与格桑坐在首节车厢内,彼此包扎伤口,匆匆进食些许干粮,又饮水数口。 王悦莹只想尽快甩掉追兵,至于多吉等人情况如何,她无心过问。 格桑自行禀报:“老大,朱老爷潜逃,不在家中。石天雷亦欲逃窜,被后方之人斩杀。彼等武艺高强,老大可知其身份?” 王悦莹答道:“他们乃朱老爷背后之人所遣。朱氏已遭其毒手。他们此举,意在与六扇门为敌。” 蓦地,身后扬起滚滚尘土,马蹄声如雷贯耳。 王悦莹从后窗望去,只见远处一群马队疾驰而来,追杀之势甚猛。 她急忙向后车的家丁呼喊:“你们快走!分散走!” 后方家丁闻声,马鞭抽得噼啪作响,马车如脱缰野马般冲向前方。 王悦莹深知此关难过,不愿连累梁轩一家,故意让马车减速,在后方吸引追兵。 前方马车早已消失无踪,她步出车厢,亲自驾驭马车,也不分东西南北,在林中引着追兵四处奔逃。 马车终究不及单骑,追兵们很快就围住了马车。 三个家丁此时已毫无底气,见对方有二十余人,吓得双腿发软。 王悦莹立于车头,对身后的多吉和格桑说道:“今日是生是死,全看各自造化了。谁若能逃脱,定要报仇雪恨!” 两人道:“老大,你先走。我们肯定无法逃脱了,等老大为我们报仇!” 言罢,两人一左一右抓住王悦莹胳膊,用力一送,王悦莹身躯飞起,恰好落于马背之上。与此同时,多吉斩断车辕,格桑踢了马屁股一脚,马匹嘶鸣一声,驮着王悦莹冲向对方马队。 多吉和格桑亦飞身而起,与马并行,为王悦莹杀出一条血路。 王悦莹在马上手无寸铁,掏出毒粉抛撒向冲来的敌人。 在多吉和格桑的舍命掩护下,她冲出了包围圈,追兵在后穷追不舍。 她回头望去,只见多吉和格桑身中数刀,惨状不忍直视。 她再次震惊了,从未想过有人会舍命相救。这些刚结识的江湖人士,比山寨中的土匪更加有情有义。 第18章 王悦莹生死一线 王悦莹纵马疾驰,身后追兵约有十八九人。 林中地势崎岖,她慌乱中迷失了方向。 胯下之马渐露疲态,而追兵逐渐逼近。若继续奔逃,唯有束手就擒。 正焦急时,眼前忽地水光潋滟。一条宽阔河流横亘于前。 她以掌代鞭,紧拍马胯,向河流疾驰而去。 来到河边,马儿停住了脚步。 王悦莹回首望去,追兵已至近前。她由不得多想,纵身跃起,一头扎入了水中。 十余个手持各式兵刃的江湖人策马追了上来,王悦莹的马匹仿若受惊,忽而腾空跃起,跳入河中,朝对岸游去。 追兵并未下马,也没有下水去追,只是立于岸边一字排开,两眼凝视水面,观察王悦莹从何处上岸。 然而,王悦莹自跳入水中,便失去了踪迹,等了片刻也不见其露头换气。 有人道:“如此之久,莫不是淹死了?” 带头的说道:“死也要见到尸首。”然后他吩咐道:“你们四人往下游去找。你们四人往上游去。你们二人去水中看看。” 人群散开,分头去寻觅王悦莹踪迹。 水中的马儿缓缓游上了岸,抖落身上水珠,而后悠悠然在对岸林子里吃起草来。 距马不远处的对岸下游,王悦莹蓦地冒出头,深吸一口气,又潜入水中。 有人发现她,指着其露头处,高声喊道:“在那!快,下水抓住她!” 又有八人自不同方位“扑通扑通”跳入水中,朝王悦莹方才位置游去。 这八个人加上之前下水的两人,一共十人。十人游过了河中心,忽然靠近下游的人又看到了王悦莹,指着下游不远处说道:“她向下游去了,快,追上去。” 有三个人游到了对岸,其中一个骑上了王悦莹的马,三人一起沿着隔岸向下游寻找。河中七个人也顺水而行,或是浮在水面,或是潜在水中。 岸上的人骑着马,也朝着下游搜去。 王悦莹没有在露头,就像一条鱼,消失在了水中。 领头的拉紧缰绳,端坐马背,神情凝重地扫视四周。他实难相信有人能如鱼在水中呼吸,也不信有人能如此长时间不换气。猜想王悦莹定然是躲藏在某处。 他犀利的目光搜索着岸边一切可疑之处。 忽然,他盯紧了对岸一处水草位置。那个位置的水草很茂盛,躲藏一个人实难发现。 他用手中长枪指着那水草喝道:“那里!去看看!” 搜寻的人早已经超越了水草位置,因为最后一次看到王悦莹时,王悦莹就在水草下游,所以他们也没有注意水草。 听到命令,距离水草近的两个人掉头返回,游进了水草之中。 搜寻一阵之后,摆摆手说道:“没有人。然后又向下游而去。” 带头的继续盯着水面,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上游,就在对岸上游,他看到王悦莹已经上了岸,正猫着腰在奔跑,身影一闪而逝。 他立刻用枪尖指着王悦莹消失的位置,喊道:“他在那,快去抓活的!” 他之所以能发现王悦莹,因为他想到了王悦莹的计谋。王悦莹首先引诱追兵去下游。在追兵到达那水草位置时,她就躲在了里面。等追兵顺水而下,她又逆流而上,逃到了对岸。 只差那么一瞬,她就可以完美甩掉追兵。她在水里也想过顺水逃到下游。但是她同时也想到这条河就是阎王山下那条河的上游。 她是从下游逃出来的。官府的追兵,还有欧阳公子的人都在下游搜捕她,只有上游才是安全的。重要的是,她本来就是要带梁轩一家前往百花镇,现在梁轩一家如果安全,也在去百花镇的路上。 她浑身湿漉漉地躲进了一处低洼之地,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然后起身往回观看,忽然看到七八个人远远地追赶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骑着她的马。 她不由得一惊,她以为自己聪明的办法甩掉了追兵,没想到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转身继续跑,但是马蹄声很快就到了身后。 她此时赤手空拳,身上的毒粉也早已用尽,只好抓起两块石头来藏于身后。 她回过身可怜巴巴地望着马上之人,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我?” 那个手中握刀,说道:“你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许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你如果反抗,只能死得很惨!” 王悦莹委屈道:“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死之前,我想知道我是被谁所害。” “那我就告诉你。你是六扇门的王悦莹。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说的就是田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敢和我们六扇门为敌?” “我家公子并不敢和六扇门为敌。所以才要不留活口。” “你家公子到底是何人?” “想知道就跟我回去!” 王悦莹向他身后看,看到后面步行的追兵此刻放慢了速度,那样子认为骑马的人就可以一个人抓拿她。 由此,王悦莹也推测出来面前这位武功肯定很强,如果硬拼肯定是难以取胜。 她两只手抬了起来,手中还握着石头。 她说道:“看到这石头了吗?这是为我准备的。我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她说完,两只手同时握着石头砸向自己两个太阳穴。 马上的人顿时一愣,看到王悦莹身体倒了下去,太阳穴的位置已经流出了鲜血。 他跳下马来,叹了口气,收起刀,说道:“虽然各为其主,我还是很敬佩姑娘。不过你的尸首还要带回去,得罪了。” 说完话,他弯腰去抱王悦莹。 就在手伸出,还没有碰到王悦莹身体时,王悦莹忽然睁开了眼,两手握着石头使出一招双峰贯耳,直击对方太阳穴。 对方反应迅速,慌忙侧身翻出,躲过了一击。 王悦莹也是心中一惊,她难以想象竟然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躲过这一招。 她紧跟着身子一拧就站了起来,站起身的同时看到对方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她把石头砸了过去,对方来不及起身,就地十八滚,躲开了石头。 两个石头投出,王悦莹已经飞身上马,骑着马狂奔而去。 第19章 小花的温柔陷阱 万星童挥舞钢刀,练了一套万家刀法。虽然养伤多日,功夫一点没有减退。 每一次挥刀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一般。刀身在空中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刀尖与空气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的身体如同随风飘舞的树叶,灵活自如地躲避着想象中的敌人攻击,同时用刀做出一连串的反击。 他的刀法越来越快,几乎看不清刀身的轨迹。他的身体与刀已经融为一体。 “好厉害!少爷武艺高强,世间难寻敌手!”丫鬟小花在旁由衷赞道。 万星童闻得此言,骤然甩刀而出。只见钢刀如箭离弦,直直飞向小花身旁的大树,“梆”的一声,深深刺入树干,刀柄颤动不已,树叶簌簌飘落。 刀身距小花仅一尺有余,吓得她惊声尖叫,面色惨白,手中茶杯应声落地,落叶自她头顶飘下,落在她的发髻和衣衫上。 她身躯僵直,难以动弹,声音亦略带颤抖:“少爷,我错了!”言罢,她身体骤然瘫软,跪地求饶:“我不该惊扰少爷练功,还请少爷恕罪。” 万星童看着她,面色忽地变得极为沮丧,道:“我一直自认武功上乘,可我这上乘功夫竟连山贼也打不过!我兄长还在山贼手中,我却无能为力!” 小花闻听此言,苍白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她站起身来,徐徐走到他面前,道:“少爷,对不起,我知晓你这几日愁苦烦闷,我也想帮你,可我不通武艺,无能为力。只能祈求少爷的伤尽快痊愈,祈求老爷早日归来。少爷心绪不佳,尽可打我骂我,只要能让少爷消气,我愿为少爷付出一切。” 万星童凝视着她那泛红的脸颊,还有那羞涩的眼神,便已明白她话中之意。 小花面容姣好,言谈温柔体贴,在众人眼中,她是个善良温婉的女子。 这几日她悉心照料万星童,有时万星童心中暗想,若能娶如此女子为妻,也是一种幸福。 此时后院无人,万星童感觉一股热血在心中翻涌,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小花粉红的脸颊。 小花身体一征,好似又僵硬起来,一动也动弹不得。她望着万星童,目光里春波荡漾。 万星童突然抱起她,快步回了自己房中,将她放于床榻之上,扑上去便亲吻起来。 小花慢慢地抬手搂住了万星童,感受着他急迫的心情,听着他渐渐急促的呼吸,就在衣扣被解开之际,忽然推开了他。 万星童此时仿佛失去了理智,又翻身扑了上来。 小花紧紧抓住他的两只手,说道:“少爷,你想要干什么?” 万星童喘着粗气道:“我想和你入洞房。” 小花道:“我只是一个柔弱小丫鬟,少爷如果强行无礼,我定然也逃脱不了。我只是想问少爷,洞房之后,少爷可愿立即迎娶我?” 万星童僵住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虽然只是一个镖局的少爷,但是身份也比小花高贵很多。万总镖头也不会同意。而他心里时不时还会想起夏秋。 他慢慢起身,准备离去。 小花忽然又搂住了他的腰,搂得很紧,两人又贴在了一起。 小花眼泪流了出来,说道:“少爷,你不愿意娶我吗?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丫鬟。少爷一定是嫌弃我,觉得我就是那种想攀高枝的女人。可我只是单纯喜欢少爷,如果少爷真的喜欢我,我愿意和少爷远走高飞。” 万星童伸食指抹去她的眼泪,望着伤心痴情的小花,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不想伤了她的自尊心,又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小花。我……我一时冲昏了头脑,你不要见怪。趁现在没人看到。我们赶快出去。今天之事,就当从未有发生。” “少爷,你还是嫌弃我。算了,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少爷心绪烦乱,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花松开了胳膊,万星童坐了起来,整理自己衣服准备离开房间。 小花躺着没有动,伸手把胸前衣服敞开,露出了白皙的双乳。 “少爷,我小花说过的话不会食言。只要你能出气,我愿意付出一切。” 万星童扭回头,准备再劝说几句,却看到了小花袒露的身体。他热血又涌了上来,一刹那也呆住了。 就在他犹豫纠结之时,小花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滚烫的胸前。 万星童不由自主又扑了上去。 小花看着他脱去衣服,忽然抱住他,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万星童忙捂住她的嘴,又惊又怒道:“你喊什么?” 小花道:“你娶我,我就是你的夫人。你不娶我。你就是强行欺辱我的恶徒淫贼!我要把所有人喊来,让他们看看你这位少爷干的好事!” 万星童怒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花委屈道:“因为我真的喜欢少爷。少爷是正人君子,一诺千金,从来不会打骂我们这些丫鬟,一心想着的都是行侠仗义。而今少爷难道也要做一个无耻之徒?只想占有我的身体,而不愿迎娶我?那少爷还算什么正人君子?还行什么侠?仗什么义?” “我方才已经知道后悔,我要离开,是你自己解开了衣服。你怎么能反倒诬陷于我?” “我本在院中,何人将我抱到这床上?我当时并未应允,是你强将我带入你的房间,还强行亲吻我,解我衣裳。少爷,难道我有冤枉你不成?” 万星童争论不过,急得满头大汗。他深知自己已落入陷阱,却无法辩驳。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会相信小花。 小花见万星童无言以对,微微一笑,道:“少爷也不必如此焦急,我容貌也不丑,娶了我以后,你仍可纳妾。我不过求一个名分而已。为了少爷的声誉,此事用不着再多虑。” 万星童心想:“若此时有人前来,必然百口莫辩。但就这样认输,岂不是让恶人得志?” 他故作无奈,叹息道:“好吧。为了镖局声誉,我答应你。你这些天对我悉心照料,我也理应赏赐你。等我爹回来,我让他收你为义女,有了名分,再将你嫁与我。” 小红思索片刻,说道:“日子久了,恐生变故,且不知老爷何时归来。此事不能再拖延。” “婚姻大事,我怎能不等我爹回来便自作主张?即便我答应,宾客也不会应允。” “那……那你给我立个字据。” 万星童拿起纸笔,写下迎娶小红的字据,并按下手印。 小红看过字据,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便是你的夫人了。练了这般久的功夫,你也累了吧?快躺下歇息歇息。” 这时,有家丁在门外喊道:“二少爷,三少爷回来了。” 万星童喜出望外,应道:“知道了。”随后对小花低声说:“快穿好衣裳,待无人时再出去。” 言罢,他开门离去。 第20章 万星繁欲除掉小花 万星繁押镖归来,风尘仆仆,本打算好好休息几天。怎料进得门来就发现镖局与往日大不一样,每个家丁都强颜欢笑,似乎出了大事。 他询问家丁,家丁也不敢说,只说二少爷在家。 万星繁生得五大三粗,但并不是一个粗鲁莽撞之人,他也熟读四书五经,闲暇时还写几首诗句,他的字体就像女人写出的一般秀气。 万星童为了小花的事,心情杂乱,现在兄弟回来,这种事他也不好开口。他吩咐丫鬟准备酒菜为万星繁接风洗尘,然后独自来到了大厅。 万星繁正坐在大厅喝茶吃点心,看到万星童进来,一眼就看出他心事重重。 万星繁心中隐约感觉到家中肯定发生了大事,他想知道,又害怕听到难以接受的事。 他装作和往常一样的神态,和万星童闲聊押镖路上的所见所闻。 二人交谈之际,小花步入厅内。万星童心下一惊,唯恐她将迎娶之事道破。 小花却如若无事,向万星繁问安后,便立于一旁。 万星童松了口气,与万星繁继续闲谈。 万星繁察觉到他适才眼神中的惊惶,此惊惶源于小花入厅的瞬间。 万星繁心生疑惑,斜眼瞥了小花一眼,言道:“小花,你去厨房催促一番,我累了,用完餐后我要歇息。让他们手脚麻利些,不必做多菜。” 小花应了一声,退出大厅。 万星繁看着小花离去,方道:“三哥,我听闻爹爹亲自押镖去晋阳了。爹爹怎会亲自押镖呢?” 万星童眼神中忽地现出悲恸之色,手中茶杯也骤然破裂,茶水浸湿衣袖,滴滴答答坠于地上。 他的手被碎片划伤,鲜血流出。他凝视伤口,说道:“二哥遇难了。” “啊?”万星繁失声惊叫,“二哥他……他怎会……” 万星童遂将万星辰之事详述一番。 此时,小花与另两名丫鬟端着酒菜而来。 十二道菜置于方桌,一丫鬟退下,小花与另一丫鬟立于两位少爷身侧侍奉。 万星繁说道:“你们两个也都下去吃饭吧。不叫你们,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们喝酒。” 小花和另一个丫鬟这才退下。 万星繁喝了一杯酒,说道:“明日我便带人去踏平阎王寨!” 万星童忙拦道:“不可。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武功高强,我们这样去只会送死。我们已经损失太多人了。” 万星繁道:“三哥放心,我自有办法。星月呢?怎么也不见她?” “她……她失踪了。有可能是和爹一起去了晋阳。” 万星童又把万星月以及夏秋的事讲述了一遍。 万星繁听完所有事情,放下酒杯沉默不语。 万星童道:“现在夏秋不知生死,妹妹又不知下落,镖师也损失过半。爹爹年迈,一个人押镖去晋阳,这路途遥远,我只担心会不会再出什么事。” 万星繁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去追赶爹爹,我去为二哥报仇。” “我看还是不要冲动。我明日去追赶爹爹,你就在家里看家。等我和爹爹回来之后再一起商议报仇之事。” 万星繁不再争论,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清晨,万星童准备好马匹和干粮,又叫来小花。 “小花,我要去晋阳一趟,这一路上有很多有趣又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小花很是诧异,说道:“你不是去追赶老爷吗?怎么还能游玩?再说了,从来没有出镖带着丫鬟。你带我去,怎么和别人讲?难道你要把我们的事公开?” “小姐有可能也去了晋阳,我带你去是为了照顾小姐,这个理由无可挑剔。你是不是不愿意去?是不是怕路途辛苦?” “我不怕辛苦,我只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害你?” “少爷,我深知即便你对我心怀怨恨,也不会亲自动手杀我。然而,此路危机四伏,恶人众多,他们不仅会杀你,也会要了我的命。你精通武艺,尚可自保,而我却毫无还手之力。你能安然脱身,我则唯有坐以待毙。” 万星童原本确有此打算,欲借他人之手除掉小花。只要小花尚存一日,他便难以心安。 眼见计划败露,他只得作罢,说道:“你需牢记,在我归来之前,不可对任何人吐露只言片语。” 小花应道:“少爷放心,我一字也不会乱说。少爷的字据我已妥善收好,若我遭遇不测,那么少爷的所作所为,便会公之于众。” 万星童强压怒火,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说道:“是我小瞧了你。” 小花说道:“我也如此。众人皆称你为二少爷,实则你是三少爷。我不知你们有何秘密不能示人,我也无探究之意。但若我出事,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 此时,有几名家丁走近,说道:“少爷,您当真要独自前往?可否带上我们?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万星童觉得家丁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他带领两名家丁一同出发了。 万星童离开镖局后,万星繁从一同回来的队伍中挑选了五名武艺高强的镖师,嘱咐他们准备好行囊,待午饭过后即刻出发。 安排妥当后,万星繁表示要去夏府查看夏秋是否已回家。又因男女有别,且他与夏秋素不相识,需有一丫鬟随同。他以此为由,带上小花,二人共骑一马,朝干涸的河边飞驰而去。 小花发觉路线有异,说道:“少爷,走错了,夏府在右侧。” 万星繁坐在她身后,抓着缰绳道:“我知道,我们先去河边,那里有一箱宝物需带回。” “何样宝物?” “你见了便知。” 二人抵达河边,此时朝阳初升,干涸的小河畔空无一人。 二人下马,万星繁将马拴在树上,转身仔细端详小花,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一件稀奇古怪的物体。 小花心中发毛,问道:“少爷,你为何如此看我?” 万星繁道:“小花,你在我家多久了?” 小花道:“我自幼被老爷收留,已有十余年了。” 万星繁道:“十余年了,难怪一介丫鬟也敢要挟主子。此处人迹罕至,掩埋一人也不易被察觉。” 小花惊恐至极,转身奔逃。 万星繁一把抓住她,将她用力甩在地,冷冷道:“我兄长心善,奈何不了你这等无耻下流之辈。我却没有他那般心软,有些事该做便得做。” 小花躺在地上,吓得双腿发软,说道:“星童少爷与你说了什么?你定然是误会了。星童少爷答应娶我,我如今也算你的嫂嫂了,你怎敢杀我?” “我哥会娶你?他只告知我,你是个恶人。我时间紧迫,无暇和你多讲,现在你就闭上眼。我动作利落,不会让你感到任何苦痛。” 小花高呼:“我若死了,你们镖局也就完蛋了!” 第21章 万星繁路遇王悦莹 小花从地上爬起来,清纯的脸庞变得阴冷,说道:“我是该称呼你三少爷呢?还是四少爷?你们的秘密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会有人感兴趣。更让人感兴趣的,恐怕就是万星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大家都把他当成宅心仁厚,行侠仗义的正人君子。认识他的人都很敬佩他。可是这位正人君子,就在昨日却强行将我虏到他房中,解我衣衫,霸占于我。我本以为他会娶我,他却以各种理由推脱,最后只写下了等老爷回来就迎娶我的字据。我知道你作为弟弟要帮哥哥,但是你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吗?我今天可以死,我死了之后,你们镖局的名声也就毁于一旦!” 万星繁愣住了。万星童并未对他提及这些事。 昨天他发现万星童对小花有所忌惮后,就悄悄暗中窥视。 今早上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带小花来到此处,只是想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小花真的是卑鄙小人,那就除掉她。 此刻,他很是震惊。他本该不会相信小花所说,但是想到万星童看到小花时惊慌的眼神,他又不得不怀疑。 迟疑片刻,他说道:“我看你满口胡言!我兄长最恨的就是欺凌女人之辈!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镖局中还有家丁丫鬟,他真要欺负你,你为何不呼救?” 小花眼圈红了,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星童少爷的。可是我还是喜欢了。这些天他受伤在身,都是我照料。昨日他忽然抱住我,我以为他也喜欢我,所以我就没有呼救。他把我从院子里抱到他床上,脱了我衣服,那一刻我就把他当成我的新郎了。谁知道我问他什么时候迎娶我,他却说我身份卑微。难道这就是你们眼里的正人君子?我质问他,他又说等待老爷回来收我做义女,然后再嫁于他。我怕他反悔,就让他写下了字据。事情就是这样,你如果觉得都是我的错,是我无理取闹,那你就把我埋了。” “字据何在?我要看到才能相信。” “字据我已经收藏起来了,那关系到我的一生幸福。你如果把它毁了,也就是毁了我。” 万星繁的语气柔和下来,说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我为你做主。我们万家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 “我怎敢说谎?星童少爷回来之后,你可以问他。但是只怕他顾及名声,不愿承认。即便承认,也会找一些其他借口。” “午后我便要去阎王山营救大少爷。你可愿意一起前往?” “我?我不会武功,去了只会是拖累。” “就因为你不会武功,所以我才要带你去。到了地方,你就故意让山匪把你抓上山,我会暗中跟随,看他们把你关在何处。” 小花心中是拒绝的,她看来,这是让她送死,要借山匪的手,除掉自己。 她说道:“山匪是什么样的人?我被他们抓走,肯定会被欺负。就算我活着逃出来,我还怎么嫁给星童少爷?你为何不找别人?就是想用这个方法不让我嫁给星童少爷是吧?” “大少爷有难,镖局每一个人都要尽一份力,你却贪生怕死不肯前往。你又怎么配做我嫂子?” “星童少爷说了,大少爷已经被阎王山的王帮主害死了。现在这么多天了,尸首恐怕都找不到了。” “没有亲眼看到尸首,就不能说人死了。也许王帮主在说谎。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你若是没有加害我之意,那我便去。” “我岂是乱杀无辜之人?”万星繁解下马来,说了声:“上马。” 两人又骑着马回到了镖局。 午饭之后,五个镖师准备妥当,小花也有了自己的马。万星繁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前往阎王山。 两日之后,来至一处密林。 此时刚过午后,抬头望去晴空如洗,骄阳似火。 马匹已经热得张口直喘粗气,七个人也如在蒸笼一般,浑身湿透。 停马歇息,七人坐于树荫下,取出干粮清水,稍作休整。 镖师们解开衣衫,赤裸着上身。 小花独自在一棵树下,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水已温热难以降温。她的衣衫也已湿透,紧贴在身上甚是难受,但又不能像男人般脱衣散热。 她从未受过此等苦,心中自是抱怨不迭。吃了几口干粮,便燥热难耐,难以入口。头也感觉一阵眩晕。 “少爷,我头晕难耐。我无法前行了,你们先行,我随后赶上。” 万星繁走过去前,号其脉象,道:“你中了暑热,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他又对众人道:“天气酷热,待黄昏时再赶路。众人先歇息吧。” 此时,忽闻前方传来急促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匹黑马由远及近,向他们疾驰而来,马上端坐一白衣女子,神色匆匆,似有急事。 那马上之人,正是王悦莹。其身后尚有十数人追杀。 她也发现了万星繁等人,见他们身佩刀剑,料想也是江湖中人。 她骑马来到近前放慢了速度,喊道:“大侠救命!后面有劫道的!”话音落,又快马加鞭从众人眼前飞奔而去。 万星繁提刀站了起来,吩咐道:“快上马。” 七人翻身上马,望向前方。 一个镖师道:“少爷,我们救大少爷要紧,还是不要管这些事了吧?” 万星繁道:“已经遇到了,岂能见死不救?先看看对方有多少人。” 远远的,看到前方徒步跑过来八个人,每个人轻功都不弱。 万星繁道:“他们八个,我们六个。他们奔跑而来,体力已经处于弱势,我们不必惧怕。” 那八个追兵很快就到了近前,看到有人拦路,大喝道:“快滚开!挡路者死!” 万星繁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拦路抢劫一女子,今天要死的是你们!” 八个人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万星繁就带人冲了上来。 这八人虽然体力消耗巨大,但是动起手来依旧如猛虎下山,凶猛异常。六个人对这八个人,一时之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小花坐在马上,在后面观瞧。她希望万星繁被对方杀死,这样她便可以脱身。但是又害怕对方取胜之后,会欺辱于她,她又盼望着两败俱伤。 王悦莹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回身观望双方激战。忽然看到镖师们放在地上的行囊,有水也有干粮。 她催马走了过去,下马拿起两包干粮和两壶水,正准备上马,就听到小花在一旁怒斥。 “你这女人竟敢偷窃!我们救了你,你不仅不感恩,反而偷我们的东西,简直岂有此理!” 王悦莹回身看了小花一眼,没有说话,拿起一个水壶,当着小花怒目而视的面孔,将水一饮而尽。 她扔掉空水壶,反问道:“他们都在拼杀,你为何袖手旁观?” 说着话,她走到小花跟前,伸手抓住小花的脚脖,用力一拽,将小花从马上扯了下来。然后翻身跃上马匹,说道:“我的马疲惫了,借你的马一用。” 话音未落,她便纵马而去。 小花被摔得浑身疼痛,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望着王悦莹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 她转身回头,忽然望见前方又有八九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个个手持兵刃。 她慌忙跃上王悦莹的马,转头策马奔逃。 万星繁和镖师们也注意到了这队突如其来的人马,第一时间便认定是对方的援兵。 万星繁见形势不妙,大喊一声:“撤退!” 他带着五个镖师掉转马头,顾不得收拾地上的行囊,与小花一同落荒而逃。 第22章 镖师被擒小花供出实情 小花所骑黑马体力不支,镖师们迅速超越了她。 万星繁从她身边经过时,欲伸手将她拉至自己马上。伸出手的同时,他眼神中惊现阴险之色,把伸出半截的手又缩了回去。 小花望着七人渐行渐远,在后方高喊:“等等我!救救我!” 身后追兵已至,一汉子伸手抓其胳膊,将她撂倒于马下。 小花惨叫一声,倒地后又疼又怕,双腿发软难以站立。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没钱,我只是个丫鬟,刚才逃跑的是我家少爷,他有钱,你们去追他吧。” 追兵端详着小花,有人言道:“不是她。” 又有人说:“那就杀了她。” 小花泣诉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可以带你们去找我家少爷。” 带头的问道:“你家少爷是谁?家住何处?为何拦我们?他和六扇门有何关系?” “我家少爷是万星繁,是万安镖局少爷。我是镖局丫鬟。什么六扇门?我不知。刚才有一女子呼救,我家少爷才出手相助。我们与那女子并不相识,她还偷了我们东西。” 带头者道:“她一无所知。莫把事闹大,继续追!” 小花长舒一口气,望着他们远去,方才如释重负。 此时,那八个徒步者也追了上来。八人亦疲惫不堪,路过镖师们歇息处时,拾起干粮和水,狼吞虎咽,仿若数日未进食的乞丐。 他们来到小花身边,上下打量一番,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小花吓得低头不敢直视,待他们走远,才又松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欲骑马回镖局。却发现黑马不知何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乱蹬。 没有了马,只得也徒步前行。 她虽然是丫鬟,却也没有徒步长途跋涉过,走了一段路脚底便磨出了水泡。 她坐下来不住地咒骂,发泄着心中怨气。 万星繁他们六个眼见对方穷追不舍,对方马的脚力又强于自己的马,这样逃下去肯定会被追上。 在看前方,王悦莹骑在马上不停回头观望。 万星繁心说:“这帮人绝不像是劫道的山贼,他们没有杀小花,却一直追前面的女子,那女子求助,却又偷了我们的干粮和马,或许那女子才是山贼。” 他想到这,对镖师说道:“追上那女子。她肯定是欺骗于我们。” 镖师们此时也有同样的猜测,听到万星繁吩咐,快马加鞭追赶王悦莹。 王悦莹见他们快马加鞭,也更加快了速度。 这样追下去,只怕追兵赶来时也难以追得上。 跑在最前面的镖师急中生智,高喊道:“姑娘!快跟我们走!我们带你摆脱他们!”喊完话,又低声对众人道:“向右。” 王悦莹听到喊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六个人转头向右直奔而下。 她迟疑了一下,催马也跟了过去。 镖师们见她上当,慢慢放缓速度,待王悦莹追上来时,忽然调转马头。 王悦莹心中一惊,表面镇定道:“快走啊!一会就追上来了!” 万星繁淡淡道:“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王悦莹道:“他们是劫匪,要劫财劫色!你说为什么?” 万星繁道:“你说谎!他们根本不是劫匪。我行走江湖多年,他们的武功招数像是官府中人。” 王悦莹急得不住回头观望,说道:“好!你们既然不怕死,我就告诉你们!他们是金华府田知府派来杀我的人。我是六扇门的人,因为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们要杀人灭口。与我一起随行的人全被他们杀了。你们如果是正义之士,就该助我一臂之力!” 六个人都吃了一惊,不禁上下打量起王悦莹来。 万星繁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 王悦莹掏出腰牌,在六人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可认识这个?这可是六扇门的腰牌。”话毕,她又将腰牌收了起来。 六人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心中懊悔不已,他们深知如今已是大祸临头。一个镖局又如何能与知府为敌?此刻,逃跑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只要不暴露身份,或许还能保镖局周全。 万星繁他们带着王悦莹继续狂奔,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鲜血渗出,他们恨不得长出双翼飞走。 突然,万星繁心中一沉:“不好!”他猛然想到了小花,心中暗叫不妙。他回头望去,只见追兵正气势汹汹地追来。 他当机立断,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走!我去救小花!”话音未落,他便朝着右侧疾驰而去。 镖师们此时也明白了万星繁的担忧,若是小花落入敌手,必定会供出一切,到那时,镖局众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追兵们看到万星繁独自离队,却并未有人去追,他们的目标始终是王悦莹。 王悦莹焦急地对镖师们说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得赶紧想办法!” 一个镖师提议道:“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我们唯有利用地形,才有可能摆脱他们。不远处有一处悬崖,或许可以放手一搏。” 王悦莹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就快带路!” 镖师们带着王悦莹,进入一片密林后,纷纷下马,挥鞭将马匹赶向另一个方向,随后六人弓着身子,朝着与马匹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穿过一片灌木丛,前面就是悬崖峭壁,探头望去,见下方有水。 水似乎是从山中流出,在悬崖下低洼处,形成了清澈的水潭。潭水向东侧缓缓流淌,汇入旁边不远处的一条小河之中。 王悦莹问道:“这潭水有多深?” 镖师们摇头,谁也不知道答案。 王悦莹打量着悬崖峭壁,说道:“此处是绝壁,想要下去很难。但是真能下去,也就能摆脱追兵。” 一个镖师道:“先不要冒险。这里林木茂盛。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我们。我们先躲起来。万不得已的时候再下去。” 六人分散开来,悄然伏于草丛。 追兵疾驰而至,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似乎是去追赶那六匹马了。 六人缓缓起身,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坐起。 王悦莹抱拳施礼:“多谢诸位英雄。我有要事在身,待日后有缘,必当重谢。”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这是她从田硕处所得,然而银票已被水浸湿,字迹模糊难辨。 她略作端详,弃于地上,轻叹一声:“可惜了。” 镖师们亦拱手道别:“姑娘一路小心,我等还要找寻少爷,就不多送了。” 王悦莹转身离去。 一个镖师捡起银票来看了看,也叹息道:“真是太可惜了。”说罢也丢在了地上。 这时,万星繁已经找到了小花,远远地就见小花正坐在树下哭泣。 小花听到马蹄声,吓得擦干泪水,扭头去看,看到了万星繁。 她不知万星繁为何会回来,她心中想到的就是万星繁要杀她灭口。方才丢下她不顾,她也明白万星繁是想她死。她死了对万星童是解脱,对镖局名声也是好事。 所以她站起来就逃,一边跑还一边呼叫:“救命啊!杀人了!” 万星繁催马追了上去,拦住她去路,问道:“你叫喊什么?谁要杀你?” 小花道:“少爷,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吗?你把我杀了,镖局也就完蛋了!我只想嫁给星童少爷,我没有其他想法。” 万星繁道:“我是来救你的!我岂是图财害命之人?快上马!” “少爷,你真是来救我的?” “快上马!”万星繁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马背之上。 骑着马向前不紧不慢地走着,万星繁问道:“方才他们说了什么?” 小花坐在他身后,假装糊涂,说道:“谁?方才那些坏人吗?他们什么也没说啊。他们追的是那个女人,看我不是那个女人,就走了。” “他们没有问你什么吗?” “问了。他们问我是谁,问为什么救那女人。我说那女人呼喊救命,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那个女人不认得。” “还有什么?” “没了。只有这些。”小花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少爷,我们还去不去救星辰少爷了?” 万星繁道:“先和他们五个汇合。”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忽然看到了前面走来一群人。 万星繁拉紧缰绳,凝目观瞧,来者正是那八个追兵,与之同行的还有五名镖师。 五名镖师折返寻找万星繁,碰巧与这八人相遇。八人为免受责罚,擒拿镖师欲交差。 此刻,五名镖师皆被缚住手脚,由八人押解前行。 小花目光锐利,率先瞧见镖师身上的绳索,赶忙说道:“他们被绑了,定是已供出我们镖局身份,我们快回镖局吧?” 万星繁也有此担忧,趁对方尚未被发觉,他连忙下马,牵马躲藏了起来。 待对方走远,二人再次上马,疾驰向镖局而去。 第23章 遣散镖局 万星繁与小花日夜疾驰,赶回镖局时已颇为狼狈。 镖局内并无异样,那些追兵显然未曾来过。 如今镖局仅余他一人主事,究竟该如何是好?是遣散众人各自逃命?还是坚信那五名镖师不会泄露身份? 万星繁一时无措。 家丁和丫鬟们不明就里,见他神色惊惶,出言询问,他也只是草草应付。 好奇的家丁和丫鬟来到小花房间,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小花将所知经过娓娓道来,言语间将自己塑造成英勇无惧、面对追兵面不改色的形象,又将王悦莹描述为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 讲述完毕,她又道:“那女人实在不知好歹,若再遇,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众人纷纷应和。在这些下人眼中,小花能随万星繁营救大少爷,自是深受主子器重,自然都想与她亲近。 一家丁道:“小花,你真勇敢,若换作是我,被那么多人围着,定然吓死了。那些是什么人?镖师都被抓走了,会不会被杀了?万一镖师供出镖局,那些人会不会来镖局?” 他这一番话,令众人皆心慌起来。 又有一家丁道:“他们追的是那女人,我们一无所知,只是帮了个忙,他们应该不会找上门来。” 小花心中也不安起来,说道:“都莫要聚在一处了,快去做自己的事吧,一会被少爷瞧见,又该发怒了。” 众人这才散去。 小花关上门,在房中思来想去,总觉镖局已不安全。她取出积攒的银钱首饰,又挑了几件衣裳,一同包好,以备随时出逃。 跟随万星繁押镖回来的镖师,除了那五位,还有十几个人。按照镖局规矩,押完一趟镖都可放假回家休息,所以现在镖局中并无镖师。 万星繁叫来三个家丁,吩咐他们去通知这些镖师,就说一路辛苦,这次多休息几日,等到出镖时会再通知他们。 三个家丁心中隐隐感觉事情真的闹大了,嘴上不说,心里也各自盘算起来。 万星繁又把镖局里丫鬟和家丁全部召集起来,找了一个理由,也给大家放了假,假期一个月,一个月内让他们不要再回镖局。 家丁和丫鬟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各自回房匆匆收拾行李离开了镖局,有的走在路上还在商量着另谋生路。 小花没有走,她自小被万总镖头收留,现在无家可归,镖局就是她唯一的住处。 她背着行囊来到前院,看到万星繁正站在大厅前的台阶之上发呆,像是想事情入了神。 她走了过去,说道:“少爷,大家都走了。我们怎么办?” 万星繁收回思绪,低头瞧着她,说道:“他们只是放假回家休息,一个月之后就会回来。你背着行李干什么?你想去哪里?” “我没有地方去。我跟着少爷走。” “这是我家。我哪也不去!” “少爷,那些人真的会来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应该不会来吧?” 万星繁沉默片刻,道:“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万一你被他们杀了,也清楚为什么死。” 小花惊恐道:“少爷莫要吓我。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万星繁瞧着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花摇头。 万星繁道:“他们是官府的人。你可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 小花道:“官府的人追杀捉拿的肯定是坏人,那女人肯定是坏人,还偷了我们的吃的,还有我的马。如果这样,那我们和官府说清楚就好了。我们不认识那个女人。” 万星繁道:“那个女人是六扇门的人。你知道六扇门吗?” 小花摇头,道:“不知道。” 万星繁道:“就是皇上身边的人。” 小花惊呼一声,道:“那个女人是皇上的人?那……那……他们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 万星繁道:“因为那女人知道了一些秘密,官府的人不想让皇上知道,所以要杀人灭口。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说官府的人还能留我们活口吗?” “啊?那……那快跑吧?” 万星繁道:“只要那五个人什么都不说,我们镖局就是安全的。” 小花道:“万一说了呢?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吧?” 万星繁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花“哦”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然后朝着后门就跑去。 万星繁听到她的奔跑声,立刻追了过去,拦在她面前,喝道:“你为什么要逃?” 小花惊慌道:“我害怕。少爷,你相信他们,可我不相信他们。别人都走了,为什么我不能走?” 万星繁道:“你也可以走。但是我觉得你心里有鬼!你说,你为什么要逃!现在镖局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花吓得直往后退,说道:“我说了实话,你肯不肯放我走?” “你说!只要是实话,我就放你走!” “我……我……少爷,你真的放我走?” “你再不说,我就动手了!” 小花吓得眼泪汪汪,说道:“他们问我是什么人,还问你是谁。我……我都说了。我以为他们是劫匪,我想着我们镖局认识不少他们那样的人,所以我说我是镖局的人,就是想活命。我不是想害镖局,我不知道他们是官府的人,真的。” 万星繁握紧了拳头,说道:“镖局大势已去,再也没有什么少爷了。你也不用嫁给我哥了,把那字据交出来我就放你走。不然,我们就等着,一起死。” 小花道:“我不是因为荣华富贵才要嫁给星童少爷的。我和他说过,我愿意和他远走高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去哪我都愿意。” “现在镖局上下说不定已经成了通缉要犯,你还愿意嫁给我哥?” “是的。就是死,我也想和星童少爷死在一起。” “你真的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我自从进入镖局,星童少爷一直对我很好。我那个时候就决定一定要嫁给星童少爷。我要嫁给他,不是为了做少夫人,只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 万星繁看得出她说得都是实话。暗暗感叹一声,说道:“你走吧。” 小花深深鞠了一躬,道:“少爷,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去找老爷和少爷。” 万星繁道:“你先走。我必须留下。我相信我的兄弟不会把知道实情的事说出来。” “少爷保重!” 小花推开后门,飞奔而去。 第24章 王悦莹梁轩进入镖局 万星繁望着空荡荡的宅院,他心中是混乱的。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引火上身。如今万星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镖局也可能开不下去了。万总镖头回来之后,该如何交代? “有人吗?人都跑哪去了?”王悦莹满身灰土地从前院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万星繁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正和王悦莹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愣住了。 王悦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这镖局的?” 万星繁心想:“看来那五个人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他说道:“我是来找人的。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姑娘,你怎么也来这里?” 王悦莹道:“我也是来找人的。这里人都去哪了?” 万星繁摇头,道:“听人说是镖局散了,人都回家了。姑娘,你找什么人?” “我找黄镖师。你找谁?” “我找一个老朋友,以前也是镖师,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镖局。来了之后,发现一个人都没了。你说的黄镖师我也见过,还是熟人。你找黄镖师有什么事啊?” “他是我爹。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去哪?我很着急,能不能帮我?” 万星繁心中惊奇不已,打量着王悦莹,说道:“黄镖师说他没有成亲,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王悦莹短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在此等候。看这院子内外,也不像没人住的样子。说不定只是暂时没人,过几天人就回来了呢。” 她说着就向旁边丫鬟们住的房间走去。 万星繁沉声道:“姑娘,那些人尚未能找到你,此刻定然四处搜捕。你既然是六扇门的人,当下最好回京城,将所知秘密禀明皇上,方可保自身无虞。” 万星繁如此说,乃是为保镖局周全。只要皇上降下圣旨,那些追兵必被处斩,镖局不仅无灭口之忧,更可成为有功之臣。 王悦莹嘴上应道:“此事非你所能问。探听六扇门机密,乃是重罪。若非你曾助我,我此刻便可杀了你。” 言罢,她推开一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桌椅板凳都很整洁,床铺上被褥都在。 她转身对万星繁道:“我暂时就住在这里了。你若也要留下,那你就做我的临时属下。待我回京时,定会赏赐于你。你叫什么名字?” 万星繁道:“唤我小星即可。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姑娘,我的那五个兄弟已经被擒,恐怕他们会说出此处位置,你住在这里实在很危险。” 王悦莹吃了一惊,道:“那五个人被抓走了吗?那这里是不安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五个人可并不知道我来镖局,即便是说了这个地方,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那些追兵也不会找到这里的。他们要抓的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如果真的来了,不是还有你吗?你身为我的属下,定要保我安全。” 万星繁心想:“镖局现在已经这样了,她留在这里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她是六扇门的人,关键时刻,还得依靠她保命。” 他心里想着,嘴上说道:“好。我还没当过差,那我就暂且听姑娘安排。” 王悦莹道:“我姓王,你可称我王小姐。我要歇息了。你去外头转转,瞧瞧有无一辆自远方而来的马车。马车上有一位梁公子,还有他爹娘。赶车的是三人。若见着他们,带他们来此。他们亦被追杀,你需小心些。在天黑前,备好晚饭与我。可记住了?” 万星繁未多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日落之际,万星繁在大街上缓缓漫步而归。 百花镇马车稀少,他走了许久,未见一辆。 边走边思量着梁公子一家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会遭人追杀? 身后铃声响起,伴随着“叽叽咯咯”的轮轴摩擦声。 万星繁转头望去,只见一辆马车车身扭曲,车轮倾斜,似将散架。 此车显然是从远方疾驰而来,且至少狂奔了数十里。 马看起来精力充沛,驾车之人满头大汗,汗水与尘土混杂,面容已成花猫。其身着虽沾有泥土的长衫,头戴书生帽。车帘掀起,内坐一老头和一老妇人。 万星繁环顾四周,未见可疑之人,遂跟车走了几步,道:“梁公子。” 驾车者正是梁轩,他与王悦莹分开后,那三个赶车人已被吓得屁滚尿流,半途便跳车而逃。梁轩只能自行驾车,一路打听来到了百花镇。 然而,他仅知要来百花镇,至于此后该何去何从,却是毫无头绪。正欲寻一处廉价住所歇脚,不料竟遇到万星繁。 梁轩扭头端详万星繁,端详良久,亦不识得,道:“你是在与我说话吗?” 万星繁道:“你可是梁公子?” 梁轩停稳马车,道:“我是梁轩,敢问壮士是?” 万星繁言道:“我名小星。你可识得一位姓王的姑娘?” 梁轩喜道:“王悦莹王大人?可是说她?” “正是。她遣我来接你们。随我来吧。” “甚好,甚好。” 万星繁跃上马车,引着路线向镖局而行。 梁轩母亲在车内问道:“这位小哥,王大人可安好?不曾受伤吧?” 万星繁道:“她很好。你们……” 他想问因为何时会遭追杀,转念一想,知道的愈多,带来的麻烦可能就越多。他话说了一半,改口道:“你们可还好?” 梁轩父亲说道:“我们都是庄稼人,这点苦算不得什么。王大人为救我们,将那些坏人引走,真是一个大好人。若不是有她,我一家三口恐怕已遭梁暴毒手。” 梁轩说道:“爹,别担心。王大人一定能将他们全部铲除。” 梁轩母亲说道:“亏得我们搬了家,若非王大人带我等离村,那些梁暴的人必会杀到我们家中。” 万星繁听得云里雾里,他也不想知道具体情形,所以未曾多问一句。但是听这一家人夸赞王悦莹,他对王悦莹的看法也有了改变。由一个偷窃又无情无义的女子,变为一个不顾自身生死,勇救百姓之女英雄。 来到镖局。万星繁为他们一家安排了两间房舍。又找来家丁的三套衣裳给他们,让他们洗漱更衣。 王悦莹此时尚未睡醒,他们也没有去惊扰她。 梁轩与万星繁一同做了一桌晚饭,而后万星繁才去唤醒了王悦莹。 王悦莹此觉睡得很沉,连日来的疲惫总算得以恢复。 她在房中问道:“饭已备好了?人可寻到?” 万星繁答道:“找到了。正等候大人一同用饭呢。” 第25章 夏府中的人影 王悦莹简单洗漱完毕,带着万星繁来到了厅房。 一桌子菜冒着热气,梁轩一家三口规规矩矩站在门口低着头。 王悦莹走了进来,正要开口说话。梁轩一家全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悦莹说道:“你们怎么了?快起来吃饭。” 梁轩说道:“王大人,是你舍身救了我们一家三口。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死了,我们只是三个蝼蚁,死或生无足轻重,而你是大人物,你的命很重要。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只能跪下给你磕头,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他说完,三个人同时以头杵地,磕了三个响头。 王悦莹看到此情此景,忽然也愣住了,她又想到在山寨时的生活,手下喽啰们也对她磕头,但是她知道,没有一个是诚心诚意的。而现在,这一家人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她。 她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一家人知道了她真实身份,会不会还把她当恩人。会不会讨厌她,疏远她。她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现在梁轩就是她的知心朋友。 可是梁轩看起来并没有把她当朋友,一口一个王大人叫着。 王悦看了一下万星繁,说道:“快扶他们起来。”然后又对梁轩一家说道:“这位是小星。他是我的左膀右臂。以后有什么事找不到我,你们就找他。还有,我说过,不要叫我王大人。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们是一家人。好了,我也饿了。快吃饭。” 王悦莹说完就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万星繁扶起了三人,见王悦莹坐下,他也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丝毫不客气。 梁轩一家还站在旁边,不敢就坐。 王悦莹说道:“我说过,我的身份是保密的。你们这样哪像一家人?快点来吃饭。” 梁轩一家这才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梁轩问道:“莹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吗?这里好像是一家废弃的镖局。这就是给我们的新家?” 王悦莹之前带在身上的银子在逃命时已掉落了,银票也被水浸泡得不能使用丢弃了。现在她身无分文。 她本来想买一座宅院,现在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她说道:“这的确是镖局。你们暂时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如果住着不习惯,我再给你们找一处。” 梁轩父母感激道:“习惯,习惯,太谢谢你了。这么大的镖局是我们新家了,我们做梦也不敢想。” 万星繁在一旁听着来气,不动声色说道:“老大,这镖局我听说只是放假休息了,过不了多久镖局的人就全来了。” 王悦莹道:“是吗?要真是这样,那就再找一处。”她又对梁轩一家说道:“你们就先住下。小星的消息也不一定准。赶快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一下。” 万星繁说道:“其实我倒是知道一个大宅子,和这镖局大小差不多,那一家人已经搬走了。你们可以住那里。” 王悦莹也来了兴趣,问道:“在什么地方?” 万星繁道:“不远。吃完饭我就能带你们先去看看。” 这顿饭吃得很快,天色才刚刚暗下来。 五个人又坐上马车,来到了夏府大门前。 夏府大门从里面上着门栓,万星繁推了一下,大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隙看进去,发现院中有一间房亮着灯。 他心中一惊,从万星童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夏府已经没人了。这怎么还亮着灯? 王悦莹说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人吗?你的消息是一点也不准。” 万星繁说道:“你们先在此等候,我进去看看?” 王悦莹道:“快去快回,我们可没有太多功夫等在这里。” 万星繁纵身跃上院墙,四下看了一下,然后跳进了院子。 亮灯的房间是胡萍居住的屋子。远远地看到有人影在窗户上闪过。 万星繁悄悄走了过去,来到窗前蹲下,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 他慢慢站起来,用涂抹在窗棂纸上轻轻涂抹出一个洞来。 单眼从破洞看去,看到房间内空无一人。 他心中疑惑,刚刚明明看到有人,这人去哪了? 忽然,他感觉在自己左侧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忙扭头看去,正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树下正望着他。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是什么人?刚刚在房中,怎么突然到了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 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他忙抱拳道:“请问,是夏夫人吗?”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他又说道:“是夏秋姑娘吗?”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万星繁又问道:“是夏二先生?” 对方说话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为何来此?” 万星繁道:“夏二先生,我是万安镖局的。夏秋姑娘已经认了万总镖头做义父。我听说夏秋姑娘失踪了,所以来看看有没有回来。” “没有。你走吧。不要再来。”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 万星繁转身离去,又从墙头跳了出去。 王悦莹问道:“这么久,看得怎么样了?” 万星繁道:“还是先住镖局吧。” 王悦莹埋怨道:“我就知道男人的嘴没几个靠谱的。” 他们回到了镖局,各自进房休息。 万星繁躺在床上,心中暗自思忖,总觉得有何处不妥。据万星童所言,夏家理应无人,那这夏二为何独自归来?而且听闻夏秋失踪,竟毫不焦急。 王悦莹此刻精力充沛,于房中思绪纷乱,再度想到了黄镖师。 黄镖师至今未归,他究竟去往何处?倘若与黄镖师相见,那她的身份便会暴露无遗,这几日她努力改变自我,精心塑造的新形象也将不复存在。 她骤然发觉,如今的身份虽麻烦不少,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尊重。若真变回女山匪的身份,恐怕会滋生更多麻烦。 想到此处,她便不愿再与黄镖师见面,只想以当下的身份继续生活。 可是黄镖师随时可能回来,镖局已经不能住下去了。 她心念一动,想到了夏府。夏府偌大规模,似乎仅有一人。 她推门而出,径直奔向夏府。她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因其本身便是一把利剑。 第26章 枯井中的高手 夏府一团漆黑,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透出几分诡异。 王悦莹轻拍了几下门,随后趴在门缝处窥视,里面静得出奇,毫无声息。 她本可以轻盈地施展轻功翻过墙头,为了装作不懂功夫的弱女子,只能踩着堆砌起来的石头,笨手笨脚费力地向上攀爬。 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又佯装脚底一滑,身体重重地跌落下去。 这一摔是真疼,她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在这宁静的夜晚,她的叫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她站起身来,揉了揉摔痛的胳膊,朝着之前亮灯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紧锁着,窗户也紧闭着。 她又逐一检查了其他房间,皆是空空如也。来到后院,她望到了夏秋的绣楼。 上楼后,发现房门同样上了锁,屋内也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她站在廊檐下,凝视着整座宅院,心生疑惑。暗自思忖:“百花镇的人如此怪异吗?留下偌大一栋宅子,人却都走了?这样也好,省事不少。明日便让他们搬来此处居住。” 她转身拧断铜锁,推开门,一股檀香扑鼻而来。 夏秋的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王悦莹展开被子躺上去,只觉这床比以往睡过的都更柔软、舒适。 她心中暗喜:“这床真大,真舒服,此后这里便是我的房间了。再雇几人做仆人,我便是这的主人了。” 她没有点灯,独自置身这陌生房间,也不觉害怕。 一阵兴奋过后,她渐生困意。即将入眠时,忽而听到楼下有声响,听起来似有人在练武。 她遽然睁眼,轻声下床,至门口。缓缓打开半扇门,蹑手蹑脚蹲着身子出去。 蹲在廊檐下朝下看去,只见月光下有一人影正在练习拳脚功夫,身法极快,月光下只见一团黑影,看不清招式。 王悦莹暗想:“此人是谁?功夫如此厉害。莫非就是之前那人?他如此厉害,若不同意我住在此处如何是好?我不是他的对手,用六扇门的腰牌又会暴露行踪,看来只能用毒了。明日先去配制药剂。” 她又悄悄回到房间,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白天的夏府又恢复了平静。前院后院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王悦莹翻出了一身夏秋的粉白色衣服,穿在身上试了试,也算合身。 身上没有银两怎么去买药?好在还有万星繁。她跳出院子,回到了镖局。 万星繁和梁轩一家人正在吃早饭,看到她回来,都用惊奇地望向她。 王悦莹道:“我也饿了,怎么不等我就开饭了?” 梁轩说道:“莹莹,我们四处找不到你,以为你回京城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万星繁打量着王悦莹,说道:“大人,你昨晚去了夏府?” 王悦莹坐了下来,说道:“你倒是聪明。我去看看环境。还不错,今天我们就搬过去。” 万星繁道:“我并不聪明,我只是曾经见过夏小姐,她当时就穿这身衣服。昨夜里夏府有人,那是夏二,是夏秋的二叔。你在夏府住了一夜,夏二没有和你说什么吗?” 王悦莹道:“那个人是夏仁啊?他是干什么的?武功倒是蛮不错的。你和他熟吗?” 万星繁愣道:“你和他动手了?他会武功?他就是一个卖包子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从来没有听说他会功夫。” 王悦莹道:“卖包子的?他的功夫可不像是卖包子的。我没有和他动手,他在练功时被我看到了。你既然和他相识,那就好办了。你有银子吗?给我几百两。” 万星繁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王悦莹道:“这里住着不舒服。我要花点银子去夏府住。” 万星繁道:“只怕用银子也买不到那宅子。” 王悦莹道:“听我的安排。肯定能住进去。你现在给我一百两银子。” 万星繁拍拍衣服,说道:“你看我身上像是有那么多银子的吗?” 王悦莹道:“我只是借。我的银子都在别处,等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万星繁站了起来,说道:“我去给你借点。”说完出去了。 一百两银子,万星繁当然用不着去借。他在大街上随便溜达了一圈,然后回到镖局从自己房间拿出一张银票。 王悦莹拿着银票先去药铺购买了药材,然后躲在自己房中配制毒粉。 午饭过后,王悦莹带着万星繁又来到了夏府。 两人先是拍门,见无人应答。后来后院僻静街道翻墙而入。 夏府依旧是空无一人。 万星繁言道:“夏二自有居所,昨夜或只为暂住。是否前去其家一探?” 王悦莹应道:“前去查看一番也好,以免被误作贼人。” 二人至夏二家,见大门也已上锁。询问周边住户,都说是多日未见夏二。 王悦莹与万星繁又回到夏府,决意守株待兔等待夏二夜里回来。若他今夜不来,便先搬进来住。 两人一人守前院,一人守后院,一直等到了夜里。 二人没有吃晚饭,忍着腹中饥饿继续等待着,料想夏二若是回来,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王悦莹坐在绣楼之上,心中筹谋着以后的打算。她想到若是久居此地而不赴京城,其身份定然被怀疑。所以要在身份暴露之前,做一些有利于她自己的事。 忽然,她听到院中传来石门开启的声音。声音极小,听声音是在院中,然而院中却并无任何变化。 她好奇地搜索着传出声音的位置,目光停留在了一口井上。 声音就是从井里发出来的。这口井她白天只看了一眼,至于里面有没有水,她完全不知。 声音很快消失,紧接着一个人影从井中一跃而出,轻轻落在地上。 这个人就是昨晚练功的那个人,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换。 王悦莹没有出声,她很好奇地望着这个人,觉得他太奇怪了,有屋子不住,却要住在井里。难道是怕热?在井里避暑?还是井里藏着什么宝贝? 只见那人影去了前院,然后就听到了万星繁的声音。 “夏二先生,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对方说话了:“我说过的话你忘了?” 万星繁道:“我是有事想要……” 那人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快滚!迟疑一下我就杀了你!” 万星繁年轻气盛,见对方说话丝毫不客气,他语气也加重了,说道:“夏二,看在夏秋和我们镖局的关系上,我对你客气。你一个卖包子的,怎么张嘴闭嘴就杀人?好,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那个人狠狠地说了一句:“找死!”然后忽然出手,直拍万星繁前胸。 万星繁也是赤手空拳,见对方来势汹汹,不敢硬接。他侧身闪躲,便与此人缠斗起来。 或许是距离拉近,万星繁忽地说道:“你不是夏二!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答道:“取你性命之人!” 万星繁又勉力支撑了七八回合,已然清楚自己绝非敌手,再斗下去必死无疑。然而,想要脱身逃走也是很困难。 他高呼道:“王大人!快来!此乃贼寇!” 王悦莹已下楼,正朝前院观战,闻得万星繁呼喊,便知他定是不敌。 王悦莹取出毒粉,施展轻功越过中间围墙来到前院,只见万星繁被打得连连后退。 她快步上前,说道:“住手!六扇门在此办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阻挠?还不速速跪下!” 那人住手,回身看向王悦莹,说道:“你是六扇门的人?” 王悦莹以为他被唬住,得意道:“六扇门在此办案,你是何人?竟敢潜入他人府邸?莫非是想偷盗?” 那人突然阴笑道:“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才是盗贼!我尚未杀过六扇门的人,正好让我领教一下六扇门的功夫。” 万星繁说道:“一派胡言!此地乃夏府!你究竟是何人?敢不敢报上名来?” 那人道:“我的名讳许久无人提及,别人都称我们为‘鬼刀双魔’。” 第27章 熊熊烈火中的尸体 “鬼刀双魔?” 万星繁听万星童提到过当日出现的鬼刀双魔,以及万总镖头对鬼刀双魔的描述。 万星繁见来人竟是鬼刀双魔,不由倒退一步,沉声道:“你便是鬼刀双魔?日前你与同伴前往镖局,托镖局好生照看夏秋小姐。而今夏秋不知被何人掳走,你为何竟毫不着急,反倒对我痛下杀手?” 那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 王悦莹对“鬼刀双魔”之名一无所知,她言道:“无论你是鬼是仙,妨碍六扇门办案,皆是死罪。念在你与镖局相熟,我便不与你计较。你此刻速速离去,我绝不为难。” 鬼刀双魔道:“镖局之人可以走,六扇门的必须留下。” 王悦莹双手紧握毒粉包,说道:“你要我留下?好,你且看看这是何物。你若能叫出名字,算你有些见识,我便陪你过上几招。” 话毕,她将左手毒粉包猛地砸出。 鬼刀双魔伸手去接,刚触碰到的一瞬间,“嘭”的一声,毒粉包炸裂,毒粉瞬间将鬼刀双魔笼罩。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鬼刀双魔忙屏息跳至一旁,怒喝道:“不想六扇门的人竟也使出如此卑鄙手段!” 王悦莹得意道:“你整日喊打喊杀,似你这等之人,还讲什么规矩?你也是江湖中人,中了招只能说明你经验不足,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说完,只见对方并未倒下,且似在暗暗运功驱毒。 她急忙对万星繁说道:“快!他已经中了毒,功力大减,快些杀了他!莫让他将毒逼出。” 万星繁迟疑了,他知道鬼刀双魔有两人,此时只见一人,若杀了他,另一人必会报复。镖局已是麻烦缠身,实在不能再树强敌。 王悦莹见他发愣,又催促道:“没听到吗?快点杀了他!” 万星繁说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们镖局不插手。”他说完转身离去。 王悦莹厉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奴才!竟敢违抗命令!就不怕我杀了你?” 万星繁未作回应,身形已掠出墙外。 只身面对神秘的鬼刀双魔,王悦莹也心生惧意。 她强自镇定,说道:“我六扇门之人从不趁人之危。对你用毒,不过是略施小惩。你若想杀我六扇门的人,待解了毒之后,可来京城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再一决高下。” 说完,她也转身跃上房顶,又一跃而下,逃出了夏府。 万星繁的临阵脱逃,令她甚是恼怒。她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帮手,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可靠之人,随时可能弃自己于不顾。 对此等之人,必得略施惩戒。 临近镖局时,忽见镖局处火光冲天。她心中一惊,赶忙加快了速度。 镖局已成一片火海,镖局四周尚有十数人手持各式兵器,骑于马上环绕镖局四周,似是在巡查有无逃出之人。 王悦莹躲在暗处窥视,一眼便认出这些人正是追杀她的那些追兵。 追兵此刻到来,说明那五人已然招供。她庆幸自己不在镖局,否则即便不被烧死,也会被活捉。 她想到了梁轩一家还在镖局,那颗从未有过愧疚之感的心,此刻竟生出了愧疚。 这场大火燃烧了一夜,附近百姓无人敢出来。直至天色微明,才有百姓偷偷探出头来张望。 那十数追兵仍在四周守着,见火已灭,便跳下马来,进入废墟搜寻尸体。 王悦莹也等到了天亮,看到他们从废墟中抬出了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已经成了焦炭,看不出原有模样。 带头的骑在马上,低头看了一眼尸体,说道:“人犯已死,回府!” 十几个人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王悦莹刚要过去,就看到万星繁从一个院子跳出来,冲了过去。 看到万星繁,她火气又涌上心头,冲过去质问道:“奴才!你丢下主人自己逃跑,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 万星繁凝视着沦为废墟的镖局,悲恸欲绝。听到王悦莹在身后斥责,心中怒焰升腾,转身说道:“谁是你的奴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镖局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王悦莹轻哼一声,道:“好一个奴才,竟反怪于我?我逼迫你们动手了吗?你们大可袖手旁观!自身无能,反倒归咎于我。倘若你们武艺高强,当时就杀了他们,何来这些事端?再者,这镖局又不是你家,你在此惺惺作态干什么!” 万星繁怒不可遏,吼道:“是我有眼无珠,竟帮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女子!早知如此,便任由他们杀了你!我还要告知你,镖局就是我家!我名叫万星繁,万总镖头是我爹!” 王悦莹大惊失色,暗想:“我爹杀了他兄长,又杀了镖局众多人。他若知晓我是阎王山的大小姐,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她转身欲走,刚转身,便瞧见不远处站着梁轩。 梁轩浑身战栗,泪水迷蒙了双眼。 万星繁也发现了梁轩。 梁轩未死,那地上的三具尸体又是何人? 万星繁想到这个问题,遂低头察看那三具尸首。 三具尸体通体黝黑,观其身形体格,其中两具应为梁轩爹娘。另一具身材魁梧,死状狰狞,似死前痛苦至极。 万星繁端详越久,越觉此人酷似夏仁。 据小花所言,夏仁携款潜逃。既已逃走,为何又回来? 夏仁面部表情与那老两口大为不同。其死亡过程迟缓且痛苦,好像并非死于此场大火。 经检查,万星繁发现夏仁呼吸道内并无烟灰,而且尸首散发出异味,应该是几天前就已经死了。 是谁杀了夏仁,又将其藏在镖局?凶手必定是杀人之后没有机会转移尸体,后来万星繁遣散众人,尸首就留在了镖局。 万星繁想到了小花。因为只有小花说过夏仁携款潜逃,余人皆不知其踪。 莫非小花杀了夏仁?她不通武艺,何以能杀得了夏仁?又为何要杀夏仁? 这些疑问也只有找到小花才能得到答案了。 万星繁在废墟中打开了一个暗室,暗室内有两口铁箱。箱内是镖局多年积攒的银两和银票。 这个时候,百姓们都围了过来,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衙门的江捕头带着人也赶了过来,正看到万星繁竭力将两口箱子从废墟里拖拽出来。 江捕头皱起眉头说道:“万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您也太不小心了吧?怎么把自己家都给点了?” 在一旁哭泣的梁轩说道:“是有人放火!” 他说完,突然冲过去跪倒在地,说道:“我知道是谁放火,求求你们为我做主,为我爹娘报仇!” 捕头审视他一番,沉声道:“你是何人?可知纵火之人是谁?” 梁轩道:“我知道。我听到他们交谈,纵火之人是田知府的手下。” 江捕头怒喝:“好个狂妄之徒!竟敢诬陷朝廷官员!念你双亲新丧,悲痛过度以至神志恍惚,我便不追究了。若再胡言乱语,即刻打入死牢!” 梁轩满心以为只要拿出证据,便可使对方信服,遂又大声喊道:“我没有胡言!我有人证!” 江捕头喝问:“何为人证?人在何处?” 梁轩指向藏身人群中的王悦莹,道:“便是那位女子。她是六扇门的王大人,王大人知晓一切。” 王悦莹本欲等梁轩稍作平复,再帮他安葬双亲。不料梁轩竟当众指认自己是六扇门的人。 王悦莹并非天真之人,对于江捕头刚才的话,她心知肚明。江捕头不是不愿相信,而是不敢招惹,说不定县衙早已与田知府暗中勾结。 追兵离去时称王悦莹已葬身火海,或许是看错了,也或许是为了交差。如今梁轩公然指出王悦莹是六扇门的人,岂不是又要引来追兵? 王悦莹此刻对梁轩可谓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他。她挤进人群,转身逃走。 江捕快好像没有看到王悦莹,说道:“证人在何处?六扇门之人怎会在此?你当真是糊涂了。来人,将他带回衙门醒醒神。” 梁轩被几个捕快堵住嘴巴,捆住手脚,押入了县衙。 第28章 王悦莹劫道 万星繁买了一辆马车,驾着马车带着两箱钱前往晋阳寻找万总镖头。 他现在是十分懊悔,尤其是听了王悦莹说出的那番让他心寒的言语。 他不后悔拔刀相助,只后悔救了不该救的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和兄妹,眼下只能期盼路上不要遇到强贼,箱子里是镖局所有家当,如果被抢,只怕也要像大哥一样无颜面对家人,只能自尽谢罪了。 还未出镇子,就听到身后飞奔而来一人,那人边追边喊道:“少爷!等等我!” 万星繁勒住马,回头看去,发现追来的正是黄镖师。 “黄叔,你……你回来了?”万星繁就像见到了亲人般,激动得不知说什么了。 黄镖师跑得满头大汗,抱拳道:“少爷,您这是去哪?我刚去了镖局,听人说你驾车刚离开,我就追来了。少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万星繁叹了口气,垂下目光道:“都怪我。我要是不去阎王山,现在也不会这样。”他忽然又看向黄镖师,说道:“你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黄镖师也是一愣,道:“少爷,这话何从说起?我从未娶妻,何来女儿?” 万星繁让黄镖师上车,然后一边赶路,一边把遇到王悦莹的事说了一遍。 黄镖师疑惑不解,说道:“少爷,您说这个女人是六扇门的人?她说是我女儿?她长什么样?” 万星繁思索片刻后说道:“她大约二十来岁,长相清秀,眼眸大而明亮,身材匀称,不胖不瘦。时而面露楚楚可怜之态,时而又显活泼可爱之相。其最大的特征便是无情无义,且擅长用毒。” 黄镖师想到了王悦莹。要说是他女儿,也只有王悦莹符合这个身份。 他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万星繁说道:“姓王。梁轩称她‘莹莹’。” 黄镖师不说话了,他确定这个女子就是王悦莹。这是他的个人隐私,他不愿意告诉外人。 黄镖师沉默了片刻,说道:“星辰少爷已经遇害了。不过,我已经报了仇。我冒充阎王山的人行刺守备,阎王山已经被官兵夷为平地了。星辰少爷我也已经安葬了。” “谢谢你。黄叔,我……我闯下如此大祸,不知该怎么去见我爹。” “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惹火上身,但也是侠义之举,总镖头绝不会怪罪的。” “真的吗?” “总镖头是什么样的人,少爷比我更清楚。”黄镖师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个王姑娘在什么地方?她既然来找我,我还是想把事情问清楚的好。” “她不知去向。应该是回京城了吧。” 黄镖师猜想王悦莹肯定不会去京城,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眼下镖局的事要紧,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驾车离开了百花镇,朝着晋阳方向而去。万星繁一夜未睡,这会儿也困了,坐在车厢内睡觉休息,黄镖师驾着车。 车行至正午,两人在路边小酒馆匆匆吃了饭,又买了些肉干和酒做途中干粮。 万星繁让黄镖师进车厢休息,他继续驾车前行。 又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条山道上。 忽然,一个黑衣人蒙着脸,手持大刀从草丛里跳了出来拦住去路,粗声粗气地说道:“青天白日,赚钱不易,留下银两,方可活命!” 万星繁看到突然跳出一个劫道的,心中暗叫一声,立刻扫视周围一圈,好像并没有埋伏。 他望着眼前的蒙面人,看对方身材娇小,而且像是一个女人。 他镇定下来,说道:“如此酷暑,竟还出来打劫,想必你是真的缺钱。这里有些碎银,拿去饱腹饮茶吧。” 话毕,万星繁取出一块碎银,朝蒙面人胸口打去。 蒙面人举刀格挡,碎银击中刀背,发出清脆声响。 蒙面人接住弹飞的碎银,说道:“竟敢耍花招!没有一千两银子,就留下你的性命!”语罢,将碎银反手打回。 万星繁伸手接住银子放入怀中,说道:“不知死活!那便看看谁能取谁的性命!” 他飞身下车,手持马鞭卷向蒙面人的脖颈。 蒙面人挥刀砍向马鞭,万星繁急忙收鞭,反手一甩,马鞭又卷向蒙面人的腰。 蒙面人来不及躲闪,腰被鞭梢紧紧缠住,正当万星繁准备将其甩出时,忽然感觉四肢失去知觉,手脚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蒙面人抖开腰间鞭梢,拿起马鞭,狠狠地向万星繁抽去。 万星繁无法动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衣服上立刻渗出鲜血。 他惨叫一声,说道:“你使了什么妖法?为何我不能动了?” 他担心黄镖师还在熟睡未醒,所以把这两句话说得非常大声。 蒙面人并未言语,跳上车,掀起车帘往里走。 黄镖师并未睡着,一路都在沉思。见到蒙面人的瞬间,他立刻认出,此人便是王悦莹。 他没有出去,只是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而且他相信万星繁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 万星繁骤然倒下,这令他始料未及,观其状况,应是中毒所致。王悦莹打来银子时,银子已沾有毒。故而,万星繁才会蓦地倒下。 王悦莹离开人群后,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她现下身无分文,转念一想,万星繁取出的那两个箱子里定然是银钱,既然已闹翻,索性去劫了他的箱子。 她猜测万星繁必定要找万总镖头。从围观百姓议论中得知万总镖头去了晋阳,所以她赶到万星繁前面,埋伏在了必经之路上。 然而她未料到,来到此处时真遇上了两个劫道的。 不过,那劫道的二人武功很低,而且也擅长用毒,只是出手太慢。 王悦莹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他们,逼问他们说出毒药的特性及使用方法,随后将他们杀了,又换上他们的衣服,拿起他们的刀,等待万星繁的到来。 她挥鞭抽打万星繁,是对昨晚万星繁丢下她独自逃跑的惩戒。若非万星繁曾帮过她,依她往日的性子,定然会杀了万星繁。 她跳上车,想要查看箱子里是否装着银子。刚半身进入车厢,便望见了黄镖师。 两人四目相对,黄镖师伸手抓住她的双臂。 王悦莹一愣,甩开黄镖师的手,转身奔逃。 她不愿让黄镖师认出自己。 黄镖师也跳下马车,故意跑出一段距离后,方才追了上去,说道:“王悦莹,你找我所为何事?” 王悦莹停住了,回身取下面罩,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黄镖师道:“曾经我把你当成我女儿,你的相貌已经印在我心里。我怎么能不知道?” 王悦莹两眼闪着泪花,说道:“爹。我就是你的女儿。你肯不肯认我?” 黄镖师只觉一阵心痛,说道:“我女儿已经死了。你不是我女儿。” 王悦莹听他这么说,泪水流了出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娘和你说过什么,但是你不知道我娘为什么那么说。你知不知道,我娘虽然嫁给了姓王的,但是她始终在等你。等了你二十多年,头发都白了,你却始终不肯出现。我娘恨你,恨你让她等了这么久。她听到你来山寨的时候,她高兴得就像个小女孩。你根本不了解我娘!我娘说那些话就是要气你!你还真就又丢下我娘一个人走了?我来找你就是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娘?我娘为了你已经自杀了!” “你娘她……她真的是骗我的?” “我娘都已经死了,你还不信?算了!我看你也是无情无义之辈,我走了。” “等一下……你娘她葬在何处?” “野狗吃了!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和娘被人追杀,我是逃出来的,一直逃到现在,差点也就死了!” 王悦莹说完转身就走。 黄镖师伫立原地,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莹莹,你要去何处?你娘已逝,还有爹在。你可愿原谅爹?” 王悦莹心中窃喜,转身说道:“我原谅你又有何用?万少爷若知晓我的身份,必然会杀了我。我还是离开吧。” “不会的。万少爷明理,他若真要杀你,必先杀了我。多年来,我未能护你周全,从今往后,无人能伤你分毫。” 王悦莹扑进黄镖师怀中,痛哭一阵后,说道:“那我们去见少爷吧。” 第29章 王悦莹与万星繁和好 王悦莹脱掉了黑衣,跟着黄镖师来到了马车前。 万星繁仍躺在地上,见二人走近,目光便锁定在王悦莹身上。待二人靠近,他怒喝道:“臭丫头,果然是你!我好心救你,你却反来打劫我!还不快给我解毒!” 王悦莹看向黄镖师,满脸委屈与恐惧,说道:“爹,你看,他如此凶蛮。我若给他解毒,他必会杀了我。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别管他了。” 黄镖师道:“莹莹,这位是少爷,你对少爷说话要尊重,快给少爷解毒。”转而又对万星繁说道:“少爷,这是小女莹莹。之前有所误会,还请少爷莫要见怪,我替小女向您赔罪了。” 话毕,黄镖师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朝自己左肩头刺去。 万星繁听到他们以父女相称,正疑惑时,忽见黄镖师拔刀刺向自己。他深知黄镖师对镖局忠心耿耿,也明白黄镖师作为父亲,在老板与顽劣的女儿之间左右为难,才会出此下策。 万星繁看着黄镖师坚定的眼神,知道若自己不原谅王悦莹,他恐怕还会刺第二刀。 万星繁叹息道:“黄叔,何必如此?她既是你女儿,我又怎会与她计较。” 王悦莹也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黄镖师会为了她自残。 “爹?你这是何苦?不要命了吗?” 她伸手欲为黄镖师包扎,却被黄镖师一把抓住胳膊。 黄镖师“扑通”一声跪在万星繁面前,拉着王悦莹也一同跪下。 万星繁不解道:“黄叔,我已原谅她了,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黄镖师言道:“少爷,总镖头对我有再造之恩。有些事,我不得不说了。我有愧于总镖头,也有愧于镖局。我这女儿,其实并非六扇门之人,她是假冒的。” 万星繁道:“我也有所怀疑,六扇门之人皆是高手,办案时更不会孤身一人。起来吧。我这手脚不能动,快给我解毒。” 王悦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没有解药。我来时遭遇了劫匪,这毒是他们的。他们只为劫财害命,故而没有解药。不过,他们说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恢复正常。” 万星繁道:“那就扶我上车,速速赶路吧。此地危险,不可久留。” 黄镖师本欲将王悦莹的身份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 王悦莹是王帮主之女一事,除他和宇文玉外,再无人知晓。万星童虽见过王悦莹,却不知其真实身份。他打算将此秘密深埋心底,在见到万星童之前,还需想好一套说辞。 万星繁被抬上车后,王悦莹为黄镖师包扎了伤口,三人驾车继续前行。 万星繁在车厢内忍不住问道:“黄叔,你不是未曾娶妻吗?何来如此大的女儿?” 这是黄镖师的隐私,亦是他心中之痛。他尚未想好如何回答。 王悦莹见他沉默,便代为答道:“少爷,我爹确未娶妻,那是因为在我出生之前,我爹娘便已失散。我出生后,我娘带着我四处寻找我爹,可惜天下之大,多年寻找也未能团聚。” 万星繁又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你爹在镖局的?” 王悦莹反应迅速,答道:“我娘这些年结识了不少朋友,他们都怜悯我娘,得空时也会帮忙打听。前些时日便有朋友告知我娘,说我爹在镖局。” 万星繁问道:“你娘现在何处?” 王悦莹神色哀伤,道:“她已遭阎王山之人毒手。我们本是一同前来,途中遭遇山上匪人,他们要抓我,我娘便与他们拼杀。最终……” 万星繁怒不可遏,道:“又是阎王山!不过你爹已为你娘报了仇。他引来官兵,将阎王山铲平了。” 王悦莹这才明白官兵攻打山寨的缘由。她做出如梦初醒的模样,说道:“我还奇怪官兵为什么会突然上山,原来是我爹救了我。我被他们抓到山上,那山大王要我做压寨夫人,我宁死不从,后来他们杀了一个六扇门的人,还拿着腰牌在我面前显摆。恰逢官兵攻山,我便拿了腰牌逃了出来。” 万星繁又问道:“那些追兵是否将你当作山匪,才对你紧追不舍?” 王悦莹道:“那些官兵岂会追剿一个山匪到如此之远?追我的人是田知府的手下,因他儿子见哪家姑娘貌美便抓回去欺辱。我以六扇门的身份教训了他,让他后半辈子再无法亲近女子。所以他们要报复于我。” 万星繁心中暗赞,说道:“做得对。若是我,定一刀斩了他!” 王悦莹道:“我方才抽了你一鞭,你不恨我了?” 万星繁道:“我是男人,不会如此小气。我知道你打我那一鞭是因昨夜之事。我确实不该丢下你。” 王悦莹道:“知道错了便好。看来我这一鞭没有白抽。”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主人对仆人训话。 黄镖师斥责道:“如此无礼,怎可与少爷这般说话?待少爷恢复,这一鞭定要还回来。” 王悦莹撅起嘴,对万星繁说道:“你一会能动了,会打我吗?” 万星繁道:“既往之事便让它过去。自此之后,你若仍如从前,我定按镖局规矩惩处你。” 王悦莹扁了扁嘴,不再言语。 又行了一段路,遥见前方是两山夹一沟的险峻之地。黄镖师拉紧缰绳停下来,说道:“少爷,再往前走便是张寨主的地盘了。按规矩,我们要送上一百两银子。” 王悦莹疑惑道:“为什么要送银子?你们不是镖局吗?镖局还要给土匪交银子?” 黄镖师道:“这是江湖规矩。张寨主人马众多,他如果不让过,谁也过不去,只能绕道。” 王悦莹想到自己在阎王山时,喽啰们每天还要下山去抢财物,语气中不禁透露出羡慕之色,说道:“张寨主无需费力便有人主动送银两,这买卖做得真好。可我们现在并非押镖,难道也要送银子?” 黄镖师答道:“他们认的是人,而非货物。我镖局之人若从此地经过,都须交钱。而且凡途经此地能顺利通过者,都是早已谈好了价钱的人。” 王悦莹看向万星繁,问道:“你那箱子里装的什么?可是银子?” 万星繁没有回答,说道:“我们现在不是押镖,无需着急赶路,还是绕路而行吧。” 黄镖师驱赶着马车向右侧绕行。 走了没有多远,忽闻来路马蹄声如雷。片刻间,便见先前那十数追兵疾驰而至。 追兵沿道疾驰,由于林木遮挡,并没有发现他们。 追兵从他们面前如风般掠过,直驱张寨主之地。 第30章 改道洛阳城 十数个追兵贸然闯入了两山夹一沟的险峻之地。东西两侧山头骤然滚落数十块巨石,封锁了前后的道路。 一个魁梧雄壮的男人屹立在东侧山头,对着下方怒吼道:“何方宵小,竟敢闯入我的领地?快快交出买路财!我只求财,不害命!若有半个‘不’字,老子杀无赦,绝不留情!” 山下的十几个追兵一阵惊慌失措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带头的拱手道:“在下姓古,人送外号‘东南第一剑’。初来乍到,不知此处竟有众位豪杰。只因急事在身,身上并未携带银两。不过,待我们归来之时,必定加倍奉上。” 山头之人说道:“原来是古大侠,什么东南第一剑,老子可从未听闻。你不知规矩也罢,现在听好了。我姓张,人称张寨主。此地是我的地盘,一切由我做主。你们要想通过,就得交钱。不想交钱也行,那就绕道而行。只可惜你们如今已踏入我的领地,绕道已然无望,不给钱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也讲理,念在你们是外乡人,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张寨主数了数追兵的人数,接着说道:“你们总共十六人。我只留八个活口,其他八个必须死。谁生谁死,你们自己抉择。” 古大侠说道:“张寨主,是否所有从此地经过的人都要交钱?” 张寨主道:“这是规矩。” 古大侠道:“那么不久之前有一辆马车过去,给了多少?” 张寨主道:“什么马车?我并没有见到。你们十六个人,留下五百两方可通行。” 古大侠对身边人说道:“看来他们没有从此出路过。” 旁边一个人说道:“肯定是绕道了。我们怎么办?” 又一个说道:“我看山上也没有多少人,他们就是虚张声势,不如上去先把这群匪徒杀了。” 古大侠点头道:“这一战在所难免。后面八个人进攻西侧山头,其余的跟我攻东侧山头。” 两侧山头上,现在只有张寨主独自一人现身,周围埋伏着多少手下没人知道。 张寨主已经不耐烦了,冲下面说道:“想好了没有!我数到三,再不给答复,我就放火烧死你们!” 古大侠这时刚安排完部署,冲上面说道:“想好了!不就是要银子吗?刚才问了我的兄弟们,我们身上的银子加上一些物件够六百两。我们把六百两全部给你们,但是这路已经封死,我们怎么过去?” 张寨主说道:“拿钱买命,这个买卖你们不亏。把钱放下,你们自己去搬石头打开一条道路即可。” 古大侠沉声道:“我等有要事在身,不可耽搁!钱财这就给你!且借道一用!” 说完,只见十六人自马背腾起,分左右跃至陡峭山壁。其脚步轻盈,衣袂飘飘,借山势之力,行走如履平地。顷刻间已经到了山顶。 张寨主后退数步,其两侧草丛中,骤然立起二十余手持腰刀之手下。对面山头也是如此。 古大侠与七名手下来到他面前,扫视他身旁众喽啰一眼,尽是些不通武艺的小兵卒。 张寨主见这些人轻功非凡,便知遇到了硬茬,说话底气也显不足,道:“速将钱留下!” 古大侠冷笑一声,道:“要钱?自来取!” 张寨主听出话中意思,即刻对手下道:“都是找死的!杀了他们!” 二十余喽啰挥刀而上,古大侠带七名手下迎了上去。 在他们说话间,对面山头已然厮杀起来。 黄镖师与王悦莹站在车上,望向山头。 万星繁坐于车厢内,也努力寻角度观看。 张寨主手下喽啰虽大多不通武艺,但人数众多,除前方二十余人,身后草丛与树上也有埋伏。对面山头情况也是如此。 第一批交手的喽啰片刻间已经倒下,埋伏在后面的喽啰开始发射弩箭和飞刀。 在脚下杂草茂盛的地面上,还布置了许多机关和陷阱。 所以这场拼杀持续了大半天也没有分出胜负。 古大侠他们有人踩中了机关埋伏,受了伤躲在树后。没有受伤的也躲在了树后,对方弩箭太凶猛,硬拼难以活命。 张寨主的人开始分成三队,两侧的喽啰拿着弩箭向两侧绕行,准备把古大侠他们一网打尽。 古大侠身边还有四个没有受伤的,看到对方从两侧绕过来,只好趴在草丛里躲避,伺机出手。 对面山头已经恢复了平静,八个人死了五个,四十个喽啰全被斩杀。 剩余的三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捡起弩箭向古大侠这边支援。 绕道两侧的喽啰被弩箭击退,躲在树后向对面射箭还击。 古大侠看准时机,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双手一扬,两把石子打向左侧的弓弩手。 其他几个人也几乎同时向两侧打出了自己的暗器。 两边绕道而来的喽啰瞬间被击溃,剩余几个命大的退了回去。 对面三个人喊道:“快过来,这边安全!” 古大侠扫视了一眼受伤的三人,心中百感交集。他双唇紧闭,没有说一句话,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三人与他对视后,已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要说的话,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古大侠与另外四人转身跃下山崖,落到半山腰之时,双脚猛蹬崖壁,身形如箭,直射对面陡峭崖壁。 张寨主见他们纵身跳下山,立刻带人冲了上来。那受伤的三人忽然从树后冲出,与之再度厮杀起来。 这是自杀式拼杀,他们深知无路可逃,古大侠方才的眼神,便是与他们诀别。 古大侠他们五人登上对面山顶,回首望去,见那三人已浑身是血,先后被喽啰斩去首级。 这一幕,也被躲藏在山下林中的三人尽收眼底。 黄镖师言道:“此些人都是江湖豪杰,却不知何故甘为官府效力。他们尚余八人,以他们的武功,我们三人绝非敌手。” 万星繁道:“他们误认莹莹为六扇门的人,故而秘密行事,穷追不舍,定要将我们灭口。若知莹莹是假冒,恐怕就会公开通缉了。” 王悦莹说道:“他们能追至此地,想必已知道我们要前往晋阳寻找总镖头。我觉得,我等必须改道。” 万星繁忽而担忧道:“他们会不会加害我爹?” 黄镖师道:“总镖头对此事全然不知。莹莹的假冒身份尚未暴露。追兵即便寻到总镖头,也不会动手,只会以总镖头为诱饵,等我们与之会面。” 万星繁道:“黄叔所言甚是,那我们便不能去找我爹了。只要我们不见我爹,我爹便是安全的。” 王悦莹道:“那我们去哪?” 三人沉默,心中都没有合适的目的地。 万星繁说道:“百花镇肯定是回不去了。但是镖局生意不能不做。黄叔,你看新镖局开在什么地方合适?” 黄镖师想了想,说道:“开在中原地界比较合适。通向四方的路程也都适中。” 万星繁道:“洛阳城中有我爹两位至交好友。不如我们去找他们。让他们派人前去通知我爹。” 黄镖师表示同意,王悦莹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三人乘车朝着洛阳而去。 第31章 夏秋遇到季公子 庐阳城,热闹非凡。城内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茶楼、酒馆、商铺林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马车、轿子、行人交织在一起。 城外的大道宽敞笔直,两旁绿树成荫,繁花似锦。远处青山连绵,云雾缭绕。 阳光洒下,道路上泛起金色光芒。行人走在大道上,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和美丽的自然景色,仿佛置身于画卷之中。 夏秋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景象,漫步于街头,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 路旁有一售卖首饰的小店,店门摆放着些许精美的金银首饰,也有雕琢精巧的玉佩。 一个店伙计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见夏秋两眼直勾勾盯着身旁首饰,移不开步,遂笑着迎上一步,道:“这位姑娘,这些都最新款式,不买也可以试试。看姑娘气质非凡,随意挑拣皆能锦上添花。” 夏秋心中很想走上前去,即便不买,就算是看看也能心满意足。然而她知道自身性格,看过必然要买,否则难以心安理得随便去看别人的东西。 可是她身上并无多少银两,昨日刚买了两身换洗衣物,钱袋中仅剩下八两银子。 她轻轻摇头,恋恋不舍地继续前行。 宋罡在后面见此情景,便走上前来,扫了一眼金银首饰,拿起一金钗,问店小二:“这个多少钱?” 店小二忙道:“客官,好眼力,此金钗价值五十两银子。” 宋罡无奈放下,又拿起一块最小的玉佩,问道:“这玉佩呢?” 店小二看出他无力购买,淡淡地答道:“三百两。” 宋罡只得放下,随夏秋继续前行。 宋清阳在旁看得清楚。想起母亲的嘱托,加上他对夏秋确已动心,要亲近讨好夏秋,此刻便是好机会。 可他身上仅有二十两纹银。虽然无法买下,但是他自幼随着母亲学习了各种占便宜的方法,所以心眼颇多。 他追上宋罡,低声道:“罡哥,你是否喜欢夏姑娘?” 宋罡瞬间脸红,道:“休要胡言!我怎会喜欢她?她是大小姐,岂会看上我?” 宋清阳说道:“她虽是大小姐,你却是大英雄。待你在武林大会夺得头筹,你便是天下第一。是她高攀不上你了。你方才可有瞧见?她喜爱那些首饰,你送她一件,若她收下,便说明对你也有好感。” 宋罡思索片刻,说道:“你可有钱?借我一些。” 宋清阳说道:“我俩家境相当,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宋罡道:“没钱如何去买?难道要去抢夺不成?” 宋清阳道:“光天化日之下,岂可抢夺?” 宋罡不想再与他言语,道:“夏姑娘走远了,我们快走,莫要走散了。”说罢便加快了脚步。 宋清阳快走几步,说道:“我有办法,你要听吗?” 宋罡道:“你有何办法?” 宋清阳道:“我们先住下,而后去赌一把,赢了银子便有钱了。” 宋罡道:“我不会赌,也没有钱可赌。倘若输了该当如何?” 宋清阳拍着胸脯,道:“我的本事你还不知?十赌九赢。我此举乃是为你着想,是要帮你。你若无银子,我可借给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若仍不同意,那……夏小姐怕是要喜欢上别人了。” “喜欢谁?你吗?” “怎会是我?我虽读过些书,却也深知自己配不上她。我是说此一路会遇见许多人,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他俩情投意合便在一起了。” 两人说话间,忽然发现夏秋正在和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在说话。 宋清阳伸手一指,说道:“看到了吧?现在就遇到了。” 宋罡心中泛酸,快步走了过去。宋清阳也小跑着跟在后面。 宋罡来到夏秋身边,听到那位公子正在说:“夏姑娘,远道而来也累了吧?现在已是正午,在下请姑娘小酌几杯,饭后我们一同前往洛阳城。” 宋罡粗声粗气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大白天就想拐骗良家少女?” 那人愣了一下,看宋罡五大三粗,也有了怯意,说道:“你是谁?我和夏姑娘说话,与你何干?” 夏秋忙解释道:“季公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叫宋罡。那是宋清阳。”然后对宋罡说道:“宋大哥,这位是季公子。他是好人。也是百花镇的。也正好要去洛阳,他有马车,愿意让我们搭乘同行。” 宋罡道:“百花镇?就是你家住的那个百花镇?” 季公子说道:“正是。这位宋壮士,你误会了。在下并非邪恶之徒。我和夏小姐家距离不远。也曾见过几面,只是之前从未搭话而已。现在在此相遇,又同往洛阳,我出自一片诚心,别无他意。” 宋清阳在后面偷偷打量季公子,越看越觉得母亲交代的事没有希望了。季公子相貌比他好,看穿戴也是大户人家。说起话也彬彬有礼。夏秋如果从他们三个人之中挑选,肯定会挑选季公子。 虽然他清楚什么都比不上人家,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母亲了。那就不会这么容易认输。即便是他得不到,也不会让季公子得到。 他说道:“原来都是一家人。既然季公子有马车,那也省得一步步走了。不过,我们三个一路走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正打算今晚留在此地休息,明早再出发。季公子如果着急赶路,可以先行。” 季公子道:“是吗?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客栈都没退呢。” 夏秋无心休憩,只想尽快抵达洛阳,但是听二人都说要住一晚,猜想他们是真的累了,便未将心中想法说出。 四人来到一酒楼,季公子点满一桌招牌菜,饭桌上众人都未多言语,仅相互寒暄数句,便开始专注用餐。 饭后,季公子带三人来到他所住客栈,又为三人各开一间房。 午后,天气愈发炎热,数日未洗澡的三人令店小二备好浴盆与热水,在各自房间沐浴更衣。 太阳渐落西山,宋清阳来到了宋罡房间。 “罡哥,我所言之事,你考虑如何?” 宋罡也感到了来自季公子的危机,说道:“好。我听你的。你可知何处有赌场?” “我一路走来,也不是闲逛。来的路上就有两家赌场。不过,那姓季的多留一日,夏小姐便多一日危险。我们现在都离开客栈,若那小子心怀不轨该怎么办?” 宋罡拍腿说道:“对啊!还是你考虑周全。我们不能离开客栈。” “不离开客栈,如何去买首饰?我去赌场,你留下来盯着。” “嗯。也好。反正我也不善赌。” “你需盯紧了,那小子心机深,莫要被他所骗。” “不用多说。有我在,没有人能欺夏姑娘。” 此时,二人忽然听到季公子叩击夏秋房门声。 “夏小姐。可在房内?该吃饭了。” 宋罡顿时心中醋意大起,拉开门疾步冲了出去。 第32章 夏秋腹痛发作 夏秋体内的疼痛再次发作,且此次疼痛较前两次更为剧烈。 她紧咬着被子,双手死死按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 季公子在门口依旧拍着门,听闻屋内无人应答,便欲捅破窗棂纸向里窥视。 宋罡疾驰而来,见他正欲伸手捅破窗棂纸,遂一把抓住他的手,厉声道:“我见你文质彬彬,不想你竟做出如此卑鄙龌龊之事!念在你请客吃饭的情分上,此次我便饶过你!快走!别再让我见到你!” 季公子被宋罡用力一甩,连退数步才站稳脚跟。他赶忙解释道:“宋兄,你误会了。适才我隐约听到夏姑娘房中有怪异之声,担忧夏姑娘有危险,又敲门无果,故而才想窥视一眼。” 宋罡听闻此言,他也并不愿冤枉任何人。遂侧耳伏于门上聆听,只闻夏秋房中隐约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他心中一惊,忙高呼:“夏小姐,你可安好?” 夏秋闻听是宋罡,想起他曾以血为自己解毒,忍痛回应道:“进来。” 房门内插着门栓,宋罡推之不开。他听出夏秋语气痛苦,知其定然出事。情急之下,他双手按住门扇,双臂发力一抖,只闻咔嚓一声,门栓断裂,两扇门亦近乎散架。 他率先冲入,季公子紧随其后。 宋清阳闻声也赶了过来。 宋罡来到床边,见夏秋痛苦模样,惊呼:“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季公子在旁边看了一下,首先想到的便是女子的生理问题,此事不好明言,见宋罡乃粗人,想必也是不明白。便对夏秋道:“夏姑娘,我去请郎中。”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宋清阳与季公子所想一致,对宋罡道:“罡哥,你不是郎中,就莫要多问了。待郎中来后便知。你在此照看,我让小二送碗热汤来。” 宋清阳也快步离开了,他心里想着的还是给夏秋买首饰的事,明早出发前,他必须要把首饰买到手。 夏秋又缓了好一阵,才说道:“宋大哥,会不会是蛇毒没有清除干净?我感觉比上次还要疼。” 宋罡急得手足无措,说道:“那……那……要不再用我的血试试?” 夏秋点了点头。 宋罡走到桌前,从腰中抽出匕首,在右臂上扎了一刀,拿起一个茶碗接着流出来的血。 接了小半碗,然后给夏秋喝下。 慢慢地,夏秋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虚弱地说道:“好多了,谢谢你,宋大哥。” 宋罡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轻声说道:“没事就好,别客气。我血多,你要是再疼了,就尽管叫我。” 夏秋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可不想再疼了,刚才差点疼死。这蛇毒怎样才能清除干净啊?” 宋罡皱起眉头,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夏秋见状,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很难清除吗?” 宋罡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疑惑:“真是奇怪。正常情况下,第一次解毒之后就不应该再疼了。你为什么会疼第二次呢?这个问题我想不通。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 夏秋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你的血不是解蛇毒的吗?我现在好多了,那应该还是蛇毒的原因。” 宋罡解释道:“我从小除了吃爷爷配制的解药外,还吃了其他多种功效的药。我的血不只是能解蛇毒,还有很多其他的妙用,所以我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 夏秋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如果给他体内输入一股内力,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疼痛难忍,而且每次疼痛的部位也不相同?” 宋罡愣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曾听说过可以传授内功。难道你就是这种情况?” 夏秋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看来如果不是蛇毒的原因,那就是这个了。你会武功,那你应该也会内功吧?” 宋罡连忙摇摇头,说道:“我练习的主要是外功,对内功只是略懂一二。什么脉络穴位的,我听到就头大,所以我才想要吃金麟龙蟒的肉增加功力。不过不会内功我也一样能得武林第一。” 这时,店小二端着一碗汤来了,把汤放在桌上静静退下。 宋罡端起汤交给了夏秋。 夏秋接过汤,看到是红枣黑木耳汤,心中立刻明白了。她在家时,胡萍就总给她做这个汤补身体。 她脸颊泛起了红晕,羞涩得不敢再去看宋罡,低着头说道:“宋大哥,我要起床了。”她说这句话,是想让宋罡离开自己房间。 宋罡好似没有反应过来,把碗接过来放在桌上,然后站在桌边看着她。 夏秋见他反应愚钝,干脆直接说道:“宋大哥,你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 宋罡这才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夏秋起床坐在桌边,望着这碗红枣木耳汤,羞涩道:“什么嘛,这宋清阳想到哪里去了!” 不过她真的饿了,这个时候也是到了晚饭时间。 她一口气喝完汤,肚子中还是隐隐作痛。 她刚准备再上床躺着,季公子带着郎中来了。 “马神医,这位是夏姑娘。有劳神医了。”季公子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把马神医让进房间,他关上了门在外等候。 他这一举动,让夏秋颇感舒心。 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而女人的隐私更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季公子考虑周全,主动回避,显得很贴心。 马神医和夏秋坐在桌前,按照望闻问切一路检查下来,马神医说道:“姑娘,你这个病症多久了?” 夏秋已经确定自己疼痛就是体内那股内力所致,但是她又不想把这秘密告诉外人。看到马神医到来,也只是应付着配合诊断。 她说道:“不超过一个月。我没有什么事的。这会儿不疼了。谢谢您神医。” 马神医道:“你这不是病。但是可以要了你的命。你体内有三股不同的内力在互相冲撞,其中一股内力劲道很强大,另一股次之,第三股最弱。但是最弱的也是最活跃的。现在三股力量已经分开,如果再次相撞,你可能就有生命危险。” 夏秋惊奇的望着马神医,她没有想到一个郎中竟然能如此厉害。不过,她更奇怪的是,体内怎么会有三股内力?明明只有老太婆传授的一股内力。怎么变成了三股? 她也不隐瞒了,说道:“神医。你说我体内有三股内力?可是我只有一股。您再仔细瞧瞧,是不是看错了?” 马神医沉下脸道:“我走遍天下从来不看第二遍。你如果不信我,那就另请高明。” 夏秋见他生气,心说:“自己错了还不承认?我看你就是想骗点钱。” 她也沉下脸来,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马神医沉着脸,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第33章 宋清阳骗取玉金钗 夏秋看着马神医开门出去,听到季公子在门外询问病情。 “马神医,夏姑娘她无碍吧?” “她自己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找我前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自己问她去吧。” 夏秋听到马神医这番话,心中也来气。她从来没有见过脾气如此大的郎中。 季公子也看出马神医真的动了怒,转身来到房中,看到夏秋也噘着嘴在生闷气。 他问道:“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夏秋道:“这郎中简直就是一个怪人。不但怪,还是一个骗子。不说他了。季公子,有劳你费心了。我现在没什么事了。” 季公子道:“没事就好。这几天就先不赶路了,等你身子完全恢复了,我们再出发。” 夏秋肚子还微微疼痛,她也打算再休息一两天。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两人下楼准备吃晚饭。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宋清阳来到了首饰店门口。围着店铺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看到店铺内只有一个伙计和一个肥胖的老板。 他原本的计划是准备怂恿宋罡去偷盗,如果宋罡得手,他再告诉夏秋首饰是盗窃而来的。那么宋罡的人品在夏秋眼中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宋罡偷盗失败,被店家抓住了,那么宋罡肯定会被衙门人带走,那么就是剩下他和夏秋单独相处了。 他万没有想到,半路出来一个季公子,而后夏秋又肚疼。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季公子是最大的对手,他必须和宋罡一起对付季公子。首饰也必须要得到手,有了首饰,才能获取夏秋芳心。 宋清阳来到距首饰店最近的一家赌场,投入一两银子试探,竟连胜五局。 他深知赌场套路,拿着赢来的银子自语道:“今日手气甚佳。先去小酌几杯,稍后再来玩大的。” 他这话是说给赌场的人听的,他明白这是对方故意让他赢,只为引他上钩。这句话表明他已入套。 虽五局皆胜,但每局仅下注一两银子,最终也只赢不到二十两。 没有人阻拦他离开。他顺利出了赌场,来到了首饰店,挑选了一支他认为极美的玉金钗。 他对店老板说道:“此金钗甚美,但略有不足。这数颗玉石虽色彩各异,观之悦目,然我家小姐独爱白玉,你这里可有同款,并是以白玉镶嵌的钗子?” 胖老板答道:“客官,您尽可将此钗拿去,我保证任何一个女子见到都会喜欢。您看这红黄紫三色在灯下何其璀璨,若是在日光下,则更显华贵。白色则过于素雅。若客官执意想要,也不是不可,但是需等待数日。” 宋清阳等的便是这句话。遂即取出十两银子置于柜台上,道:“此为十两纹银,你且收着,过数日后我再来取货。但是这支钗子请暂时不要出售,我回府先禀告我家小姐再做定夺。” 老板道:“客官,此钗可以为您留着。但是这十两银子为定金,实不合规矩。您这属于定制,我也不多要,您给一百两定金即可,若到时您反悔,此钱不退。” 宋清阳道:“老板,你误会了。此十两银子并非定金,这是我家小姐的规矩,买东西前先赏赐。这是给你的茶水钱。我先回去将此金钗的外貌描述给我家小姐,若小姐喜欢,明日我来买,若不喜欢,明日我来交定金,你要一百两是吗?明日给你三百两。” 胖老板满脸是笑,问道:“客官,请问您家小姐是哪座府上的千金?” 宋清阳道:“我家小姐素性低调,不喜张扬。老板,你且先将此玉金钗收好,最好单独放置。明早我便来。” “客官放心。明早我准备好茶水等着您。” 宋清阳离开首饰店,回客栈歇息一晚。次日清晨,他便早早得又来到。 店铺才刚开门,伙计尚有困意。店老板催促着伙计清扫卫生,擦拭门窗。 伙计手持抹布,正欲劳作,宋清阳这时走进了店内。 “客官,您来了。里边请。”伙计热情相迎。 店老板见是宋清阳,赶忙从柜台后走出,说道:“客官,您来得如此之早,想必是贵府千金已有定夺?” 宋清阳道:“正是为此事而来。昨晚我回去后,向小姐描述了那支钗子,她颇为心动。但是小姐说,必须亲眼见到实物方能决定。故命我前来将钗子带回,让她过目。” 店老板对伙计道:“阿贵,速带上钗子与客官同去。” 伙计阿贵应了一声,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对宋清阳说道:“客官,钗子在此,此刻便动身?” 宋清阳道:“小姐正在府中等待。有劳了。” 二人离店后一路向东,不久便见到一座大宅。 阿贵问:“是前面这座宅子吗?” 宋清阳未直接回应,反问道:“你识得此宅?” 阿贵答:“这不是李员外的府邸吗?谁人不识?李员外家的三位公子可是我店的常客。” 宋清阳闻言,推断李员外应无女儿,否则阿贵不会只提三位公子。他说道:“你果真见识广博。不过,还不是此处,再往前便是了。” 阿贵道:“再往前就是高府了,听闻高府有三位女儿,皆貌美如花。您是高府之人?” 宋清阳点头,道:“稍后还需兄弟在府外等候片刻。府中规矩繁多,兄弟请见谅。” 阿贵道:“这个我自是知晓。豪门府邸,规矩自然多些。只是……这物件贵重,万不可损坏了。” 宋清阳道:“你大可放心。若我家小姐不喜欢,不仅会将物件归还于你,还会赏你几十两银子。若喜欢了,除了给你物件的钱,还会多赏你一二百两。今日你必是要发财了。” 阿贵高兴道:“这都是托您的福。” 宋清阳又道:“不过我家小姐素喜细品,耗时或会长些。然耗时愈长,赏钱愈多。若你焦急,我稍后便催催我家小姐。” 阿贵道:“无妨无妨,只要高小姐喜欢,等上一日也可。” 二人边走边谈,高府大院已现眼前。 宋清阳见旁有卖早餐者,说道:“阿贵,你尚未用饭吧?此处有吃食,你在此慢用,边吃边等。饭钱我付。” 话毕,不等阿贵开口,宋清阳要了一份早餐,随即掏出一块碎银。此碎银足以在此处吃一月早餐。 阿贵见他出手阔绰,又见高府近在咫尺,便坐下了。将木盒交与宋清阳。 宋清阳揣起木盒,说道:“你慢用,若不够再点。我自后门入府见小姐,尽量速去速回。” 阿贵道:“不必着急,让高小姐细细观赏即可。” 宋清阳不紧不慢地走向高府大门,来到门前,向门口两个护院挥手打了声招呼。而后又绕向后门。 两个护院也感疑惑,下意识亦向宋清阳回应一声。 阿贵看在眼里,这下便全然放心了。 宋清阳走出阿贵视线,拔腿便跑。绕过几条街,逃回了客栈。 第34章 宋清阳脱逃 宋清阳返回客栈,本以为夏秋与宋罡已收拾妥当,准备启程,自己随之离开便可安然脱身。 岂料,宋罡与夏秋仍在房中歇息。 他见宋罡的第一句便是:“为何还不出发?” 宋罡答道:“你去了何处?大清早便不见你人影。夏小姐身体有恙,我们需在此多留几日。” 宋清阳闻听还要滞留数日,心中焦躁。他担忧首饰店老板报官,官府封城搜捕,自己便插翅难飞。 他转身来到夏秋门前,叩门道:“夏小姐,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 夏秋在房中盘腿打坐,正在修炼万星月传授她的内功心法。 听到声音,她收功回道:“清阳哥,昨夜你归来得迟未曾相告。我们暂且先住下,后日再启程。” 宋清阳言道:“前几日你不是还颇为着急?缘何此刻反倒不急了?路途遥遥,不可耽搁。宋罡到了洛阳后,还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算来时间紧迫。” 夏秋心动了。她修炼内功心法后,腹痛已基本消失。她也不愿耽误宋罡的时间,便道:“那……那你去唤一下季公子,看他可在房内。” 宋清阳又来到季公子门前,叩门道:“季公子,夏小姐唤你。” 季公子很快就打开了门,面带喜悦道:“你说夏姑娘找我?” 宋清阳道:“正是。夏小姐让你备好马车,即刻出发。” 季公子一愣,眉头微皱,来到夏秋房门口,说道:“夏姑娘,你改变主意了?我还是建议你多歇息一两日。” 夏秋打开门,手提包袱,说道:“我已然无恙,东西也都收拾妥当了。” 季公子尴尬道:“夏姑娘。昨夜言明要多住两日,故而我今早便令车夫将马车卖了。” “啊?你将马车卖了?”宋清阳又惊又喜。 他惊的是季公子此时将马车卖了,没了马车,走在街上容易被人认出来。 他喜的是,没有了马车,就不需要和他同行了,可以借此机会甩开他。 他沉声道:“你怎能将马车变卖?你不是说要与我们共乘马车吗?我看你满口皆是虚妄之言!即便没有你的马车,我们也照样能前行!” 他又转头对夏秋说道:“夏姑娘,此人根本不可信。他所言变卖了马车,可我们从未见过他的马车,他分明就是个骗子。我们走,莫与此人同行。” 夏秋也颇为惊讶,然而内心深处,她坚信季公子所言句句属实。或许,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直觉。 她还未开口,季公子便解释道:“宋兄,夏姑娘,你们莫急。事情是这样的,我那辆马车空间较为狭窄,难以容纳我们四人,且夏姑娘身为女子,与我们三个男子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故而我让车夫将马车出售,再购置一辆更大的马车。” 夏秋闻听此言很是感动,声音愈发轻柔,说道:“有劳公子费心了。其实我并不在意,只要能尽快抵达洛阳,即便只是一辆平板车,我也知足了。” 宋清阳察觉到夏秋似已动情,心中颇感不快。他本欲取出金钗,却又按捺住了。此刻并非恰当的时机,唯有待到安全之地,方可取出赠予夏秋。 他沉声道:“季公子,你的马夫何在?马车可曾购得?” 季公子答道:“我已与马夫交代过,购得后还需改装,这也需要时间。最快天黑时分方能归来。” 宋清阳心想:“待到天黑,恐怕我已身陷囹圄。” 他对夏秋道:“夏小姐,依我之见,莫不如我们先行赶路,待季公子马车回来,他再乘车追赶我们。” 夏秋道:“与其如此,不如在此等候。待马车回来,再一同启程。”言罢,她转身走到床边,将包袱放在了床上。 季公子见她这一举动,脸上微出了笑容,道:“夏姑娘看似精神好些了。此刻房中闷热,而外面颇为热闹清爽,不妨出去走走?” 夏秋有些羞涩地走出房间,说道:“我正好也想出去走动走动。” 季公子与夏秋不再理会宋清阳,二人并肩走向楼梯。 宋清阳又气又恼,匆匆来到宋罡房间,见宋罡坐在桌前正在掐指算日子,便走上前去说道:“罡哥,你还能坐得住?你的妻子就要被人抢走了!” 宋罡站起身来,道:“我哪有妻子?你胡言乱语什么?” 宋清阳道:“罡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季姓小子适才邀夏小姐出去逛街了。你竟还能坐得安稳?” 宋罡顾不得搭话,转身就冲了出去。 宋清阳轻舒一口气,心中说道:“有你这个傻瓜在,我就放心了。”转念又想到自己闯下的祸事,不禁呢喃道:“我该如何是好?阿贵定然已发现受骗。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先出城,在城外等他们。” 他快步返回房间,收拾好衣物后便出了客栈。临行前,他和店掌柜打了声招呼,让店掌柜转告夏秋,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宋清阳来到街上,以袖拭面,状态像似擦汗,实则是在遮掩面容,匆匆忙忙就出了北城门。 他方才出城不足百步,就听闻城门内一阵骚乱。回头望去,只见七八个官兵手持长枪守住城门,手中似乎还有一幅画像,对出城人员逐一查验。 他料想这必然是在搜寻自己,心中暗呼:“好险!好险!” 他行至前方无人之地,坐在一棵大柳树下。 手伸进包袱,摩挲着金钗,心中又不禁泛起笑意。 忽然,他意识到夏秋等人若见自己画像,岂不是将他视为窃贼?夏秋会喜欢一个窃贼吗? 他坐在树下,苦思该如何编织一个能让夏秋感动的理由。 此时,正在街头闲逛的三人,目睹众多官兵从身旁疾奔而过,其行色匆匆,似有大事发生。受到惊吓的百姓,纷纷逃回各自家中。 大街上只剩下胆大的人和初来乍到者,热闹的街道很快便冷清下来。 夏秋惶恐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宋罡巴不得早点回去,连忙说道:“肯定出大事了。外面不安全,快回客栈。” 季公子叹息道:“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真是扫兴。我们又没犯法,怕什么?前面不还有许多店铺吗?我们去前面的店铺看看。” 夏秋担忧道:“季公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我们还是回去吧?” 季公子道:“夏姑娘,别怕。有我在,定会保你安全。” 宋罡也不甘示弱,说道:“夏小姐,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夏秋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忽然走来一名捕快,抬手举起一幅画像,问道:“可曾见过此人?” 三人定睛一看,画像上之人与宋清阳极为相似。 夏秋脱口而出:“这好似清阳大哥?” 宋罡也赶紧附和道:“我看着也像。” 季公子心中一急,道:“你们看错了,并不像。”随后对捕快说道:“我们没见过。” 捕快打量三人一眼,问道:“你们从何处而来?” 宋罡道:“宋家庄。” 捕快道:“此人口音正是宋家庄!”他高呼一声:“来人!此处有贼人同党!” 分散在四周的捕快和官兵即刻跑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第35章 刘总旗慧眼识珠 季公子见捕快手持宋清阳的通缉画像,顿生离去之意,他深知若被官府顺藤摸瓜,查出他们与宋清阳的朋友关系,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天真单纯的夏秋竟脱口而出,指出画像之人正是宋清阳。更出乎意料的是,宋罡也随之承认。 他欲阻拦,却为时已晚。 捕快和官兵很快便将他们重重包围。 宋罡见状,高声喊道:“我们并未违法,宋清阳犯法,与我们何干!” 一个总旗官走向上前来,审视三人,问道:“画像之人,你们可识得?” 夏秋此时吓得不敢言语。 宋罡则粗声粗气地说:“认得又如何?同村而居,相识犯法吗?” 季公子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襟,施礼道:“大人,我朋友乃乡野之人,不懂礼数,还望大人海涵。画像之人我们确实认得,不过交情不深。我与这位夏姑娘乃百花镇人氏,路经此地与之结识。至于宋清阳的具体情况,我与夏姑娘并不知晓。我这位宋罡兄与画像上的宋清阳同村。大人若有事不明,可询问我这位宋兄。我和夏姑娘对他们的事一概不知,还望大人开恩,放了我与夏姑娘。” 总旗官道:“既与嫌犯相识,就必须带回衙门说个明白,是否有罪,待见了知县大人自有分晓。” 季公子道:“大人。敢问,这宋清阳所犯何罪?” 总旗官道:“尔等无需过问。你们可知他现下何处?若能助我等将其抓捕,自可放尔等离去。” 宋罡道:“我知道,我领你们前去。他就在客栈。” 总旗官对身旁的捕快道:“你们随他去抓人。抓到后带来此处。” 捕快们应了一声,随宋罡前往客栈。 总旗官在一旁茶棚坐下,十几个兵卒手持长枪,笔直地立于他身后。店老板惶恐至极,赶忙端上一壶茶水和点心。 此时已近正午,烈日炙烤着大地,热浪从地表升腾而起。夏秋和季公子仍站在烈日之下,两人热得满头大汗,不敢乱动。 季公子看了看夏秋,夏秋也看了一眼季公子,两人眼神中皆是无奈。 总旗官饮着凉茶,吃着点心,目光落在夏秋身上。 他用手示意夏秋,说道:“你,过来。” 夏秋愣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 总旗官指了指身旁的空位,道:“坐下。” 夏秋小心翼翼地坐去,微微低头,目视桌面,道:“大人有何吩咐?” 总旗官道:“我姓刘,乃此地百户大人麾下总旗。你不必害怕,我们高大人与刘县令都爱民如子,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刚才我暗自观察了你许久,观你面相,并非奸恶之徒,故而让你来此阴凉处喝茶消暑。” 夏秋忙起身鞠躬道谢:“多谢刘大人。” 刘总旗亲自为夏秋倒了一碗凉茶,又拿起一块点心递过去,说道:“夏姑娘,请用。此点心味道甚佳。” 夏秋不敢不接,接点心时才抬起眼皮,看了刘总旗一眼。她想看看刘总旗此刻的表情,是猥琐不怀好意,还是正直心怀诚意。 刘总旗看起来三十多岁,生得高大威武。他面庞刚毅,线条分明,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一部浓密的络腮胡,更添几分豪迈之气。那两撇八字胡,修剪得整齐精致,为他的威严中又增添了一抹儒雅。 夏秋看不出他的表情,因为刘总旗脸上很平淡,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点心香甜可口。夏秋轻启朱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然后慢慢咀嚼。 “夏姑娘,你们欲往何处?” “洛阳。” “洛阳?路途遥远,为何要去洛阳?” “寻亲。” “那位公子与你是何关系?” “朋友。” “他是做何营生的?” “不知道。昨日方才相识,尚未过问。” “昨日刚认识?”刘总旗思索片刻,说道:“如此说来,是你一人从百花镇出来的?” “正是。” “站起身来,后退两步。” 夏天依言站起,向后退了两三步,茫然地看着刘总旗。 刘总旗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说道:“看你不过是一柔弱女子,胆量竟比男子还大。你独自一人去洛阳寻亲,途中遇到三个男人,你便与他们结伴而行,是也不是?” 秋点头,解释道:“宋罡虽有些鲁莽,但心地善良,曾救过我一命。这位季公子是一文人,言语得当,从未有过分之举,他们都是好人。” “那么,那宋清阳是何许人也?” 夏秋想了想,说道:“他母亲曾赐我饭食,对我有恩。宋家庄民风淳朴,他们都不是坏人。” “都不是坏人?那是因为你是好人。在你眼里,他们全都是好人。” “不是的,他们真的都不坏。”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为何坐在此处?难道我们冤枉良善,好坏不分?” 夏秋忙道:“小女子并非此意,小女子是说……其中或有内情。” 刘总旗看着桌上被夏秋咬了一口的点心,沉声道:“莫要浪费粮食。坐下,将它吃完。” 夏秋重回座位,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刘总旗低声道:“观你生性善良单纯,提醒你一句,莫要轻信他人。途中结交朋友固然是好事,但你可曾想过,他们为何愿与你同行?为何愿与你为友?若能想到充分的理由,或许可做朋友。若想不出,那多半是利用你、算计你。” 夏秋点头道:“多谢大人。” 刘总旗看得出,她虽然嘴上道谢,也只不过是在敷衍。又道:“你一人到洛阳,如何寻亲?可知其住址?” 夏秋摇头,道:“不知道。自幼失散,只望运气好些能找到。” 刘总旗道:“那我劝你,还是回家去吧。去了洛阳亦是徒劳。” 夏秋坚定道:“我一定要去。”继而面露悲伤,道:“我已无家可归。在这世上,我已无亲人。所以,我必须要去。” 刘总旗点点头,道:“如此便说得通了。难怪你会轻信他人,将初识之人视为朋友。若你发现这三位朋友都贪图你的美色,你是否还当他们是朋友?” 夏秋垂首不语,手中握着点心,食指与拇指不由自主地揉搓起来,点心渐渐被揉成碎末。 刘总旗道:“莫要浪费粮食。”稍作停顿,又道:“我看人很准。男人心中想些什么,我一眼便知。宋罡与这位公子都对你有意。” 夏秋并未抬头,也未露出惊讶之色,显然她心中了然。 刘总旗道:“你欲往洛阳,我可遣人护送你前往。” 夏秋抬起头,从刘总旗眼中看到了真诚。 “大人,你为何要帮我?” “你让我想起我的妻子。我妻与你一般善良,却被她自认为的好友所害。她已离世两年,若是当初听我之言,如今应过得安好。” “大人,您也是好人。” 刘总旗垂下目光,轻轻摇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你拿着,到了洛阳若遇麻烦,就带着它去找洛阳知县,自会得到相助。” 夏秋略作迟疑,还是接过了玉佩。 刘总旗对身后人吩咐道:“已查明夏小姐与本案无关,阿六,你带你的人,护送夏小姐去洛阳城。送到后再回来。” 后方有人应了一声。 第36章 夏秋的少女心 刘总旗身后走上四名兵卒,立于夏秋两侧,为首阿六道:“夏姑娘,请吧。” 夏秋实不愿与之同行,但惮于其官府身份,心中不满亦不敢言。 她起身,回首望向街中站立的季公子,目光中满是眷恋不舍。 转回头,鼓起勇气道:“大人,季公子乃正直之人,宋清阳犯法,必与季公子无关,请大人放了他,让他随我一同上路。” 刘总旗沉默不语,目光转向季公子,打量许久方道:“季公子看起来确似文人。若真为良善之辈,我必放他离去。” 他对阿六吩咐道:“阿六,你带夏姑娘先回客栈收拾行囊。将季公子行李一并收拾妥当带来此处。” 阿六应了一声。 刘总旗对夏秋道:“你先去吧。待你归来,季公子身份我也已查明。若他当真良善,我便让你们一同离去。” 夏秋道谢,随四兵卒往客栈而去。 季公子隐约听到他们谈话,然而大多内容并未听清。见夏秋与兵卒离去,不明所以。 刘总旗对他招手道:“过来。” 季公子前胸后背已被汗水湿透,酷热难耐,头脑发昏。听到召唤,即刻上前,立于茶棚之下,顿感凉爽。 刘总旗凝视着他,说道:“报上名来。” 季公子道:“季莫凡。” 刘总旗道:“你是读书人?” “是。自幼勤读诗书,只为求取功名。” “可通过院试?” “已过。现正筹备明年乡试。” “原来是季秀才。”刘总旗脸上表情和缓了许多,“季秀才快请坐。”说着话,他又亲自给季莫凡倒了碗凉茶。 季莫凡着实口渴,端起茶碗仰头饮尽,而后道:“多谢大人。” 刘总旗不再自我介绍,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在官场微不足道,而眼前的季莫凡若通过乡试,便成了举人,此等潜力之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季莫凡也察觉到刘总旗的变化,恐惧之意渐消,问道:“大人,敢问如何称呼?” 刘总旗听他此问,又沉下脸来,维系着自己的威严,道:“季公子,你来自何处?欲往何方?” “我与夏姑娘皆来自百花镇,一同前往洛阳城。” “你与夏姑娘自百花镇同去洛阳?” “正是。” “请问季公子,你与夏姑娘是何关系?” “朋友,亦是同乡。” “你赴洛阳有何贵干?” “求学。” “夏姑娘呢?” “寻亲。” “你与夏姑娘何时相识?” “我两家相距不远,故早有相识。” “但夏姑娘所言,昨日方与你结识,你又作何解释?” “是的。我昨日与夏姑娘实属偶遇。之前虽早就见过面,却不曾搭言。” “夏姑娘是好女子,只可惜……”刘总旗止住话头,凝视季莫凡的双眼,继续道:“只可惜遇到了薄情郎。薄情郎一去不回,即便寻得,又能如何?季公子乃读书人,自然通晓更多事理。既是朋友,理当劝解才是,你缘何要将她送上绝路?” 季莫凡心中骇然。他只听夏秋提过寻亲之事,没想到竟是去寻找心上人。此消息让他内心深受触动。 刘总旗从他的眼神中,已然洞悉他内心的惊讶和疑虑。 季莫凡说道:“此事她从未提起,若是果真如此,我定会劝解她。” “我已派人去取季公子的行囊,待夏姑娘归来,你们便可离去。” “多谢大人。” 不多时,夏秋回来了。 兵卒将季公子的行李放在桌上。 刘总旗说道:“夏姑娘,季公子,你们可以走了。”随后问阿六:“那几个捕快还没回来?” 阿六道:“我们去客栈时,并未见到他们,掌柜的说他们早已离开。还说那个宋清阳一早就出城了。兴许他们出城追捕去了。” “跑了?立刻通知所有人,出城捉拿凶犯!” 阿六应了一声,带领十几个兵卒一同向城外奔去。 夏秋和季莫凡仍在一旁站着,他们也很想知道宋清阳是否已被擒获。 刘总旗一回头,看到了他们,说道:“夏姑娘,我这军情繁忙,就不能派人保护你了。有季公子在,定能保你无恙。” 说完话,刘总旗也向城门方向走去。 夏秋本欲摆脱四个兵卒,现兵卒自行离去,她心情顿觉舒畅大半。又闻要让季公子保护自己周全,言外之意就是季公子确为良善之人。她心中愈发欢喜。 季莫凡道:“先回客栈,待我车夫归来,即可启程。” 夏秋点头,二人折返客栈。 直至用过晚餐,宋罡仍杳无踪迹。车夫已然归来。 季莫凡与夏秋一同出了客栈,见门口停着一辆两匹马拉的大马车。两马一黑一白,看起来非常健壮。 季莫凡未提宋罡,夏秋也未言及。二人默然登车。 车夫是二十余岁的小伙,坐在车头驾马朝北城疾驰而去。 车厢内分内外两室,内室稍小,有一小床。两室之间有一小门,内室左侧另有单独的门可供出入。 外室无床,两侧有宽大的长条座椅,躺在上面也可入眠。座椅下方为储物柜,内有干粮、水及必备物品。 夏秋坐在内室床上,透过车窗望向后方街道,心中不住念道:“宋罡大哥,对不起……对不起,罡哥。” 城门已无需检查,也不见官兵。 马车出了城,又行七八里地,天色已然全黑。 今夜无月,举目四顾,漆黑一片。 车夫将马车停于路边,在车两侧挂上红灯笼,而后倒在车头,呼呼大睡。 季莫凡躺在长椅上,心中思忖如何劝解夏秋。这是夏秋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他也不想让车夫听到。 他走出车厢,轻轻踢了几下沉睡的车夫。 车夫惊醒,揉揉眼坐起来,说道:“少爷,天太黑了,没有办法赶路。” 季莫凡道:“不是让你驾车。你的呼噜声实在太吵,你让我怎么休息?” 车夫纳闷道:“少爷,我从来不打呼噜的。是不是夏小姐她……” “昔日里,你不曾打鼾,今日兴许是过于劳累,方才有此声响。今晚,你就不要在车上睡了。带上你的铺盖,去下方寻一处适宜的歇息之地吧。” 车夫将信将疑,抱着铺盖下了车,寻找合适的地方去了。 在内室的夏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她不明白季莫凡为何要将车夫驱赶下车,车夫明明没有打鼾,他这么做,必然事出有因。 她在床上坐起身来,望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到此刻身处荒郊野外,与一个相识不过两日的男子共处一车,不禁思绪万千。 她想得最多的,便是季莫凡欲向她袒露心迹。其次,她担心季莫凡心生邪念,趁此月黑风高之时,对她行不轨之事。 此时,她的心情颇为复杂,既有些惧怕,又有几分期待。她与季莫凡一同上车离去,抛下宋罡之时,心中便已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 尽管与季莫凡相识不过短短两日,但她那少女的心扉已然敞开,可谓是一见钟情,暗许芳心。 中间的小门本可在内室上锁,她却有意不锁。 季莫凡似是怕车夫听见,故而压低声音问道:“夏姑娘,可曾歇息?” 夏秋躺在床上,佯装入睡,并未答话。 季莫凡轻敲小门,见门微微开启一条小缝。他略一迟疑,转头望了一眼车外,然外头黑漆一团,什么也瞧不见。 他伸出手,缓缓推开了门。 内室点着一根红蜡烛,烛光之下,夏秋背对着他,和衣而睡。因天气炎热,她并未盖被子。 “夏姑娘,夏小姐,我有话与你说。你可听得见?” 夏秋的心瞬间紧绷起来,她料想季莫凡定然是要表白了。 第37章 马车内的短暂柔情 季莫凡想进内室叫醒夏秋,迈出一只脚去又觉不妥,立刻又收了回来。 这时,外面起了风,雨滴伴随着风从窗子飘了进来。 季莫凡再度呼唤:“夏姑娘,下雨了。该关窗了。” 夏秋依旧佯装熟睡,毫无动静。 季莫凡步入房内,关好窗户,又低头看了夏秋一眼,见她将薄被铺于身下,料想是床板太硬。 他担心夏秋这样睡会着凉,可眼下并无其他铺盖,便伸手脱去长衫,想用衣服为夏秋盖上。 夏秋一直是睁着眼,盯着季莫凡映在墙上的影子,期待他能说出些甜言蜜语,却看到他在宽衣解带。 夏秋心中一惊,暗想:“莫非你想行不轨之事?你究竟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只想满足私欲?” 她佯装惊醒,瞬间从床上坐起,望着已脱去长衫的季莫凡,喝问:“你要干什么?” 季莫凡见她突然醒来,也吓了一跳,手捧长衫,赶忙解释道:“夏姑娘,莫怕。我怕你着凉,又叫不醒你,所以想用我这衣物给你盖上。” 夏秋斜眼瞪着他,并未全信,道:“果真如此?” 季莫凡道:“千真万确。若我是卑鄙小人,又何必多做解释?” 夏秋心想,他所言不无道理。若他真想欺负自己,何必解释,定然早已动手。 她语气和缓下来,说道:“这是我的房间,你来此做什么?” 季莫凡道:“我唤你不醒,见雨入室,便进来帮你关窗。” 夏秋又问道:“你唤我何事?” 季莫凡面露难色,说道:“夏姑娘,我是有话要和你说,可是我又不知如何开口。” 夏秋的心又绷紧了,跳得也快了。 她低下头,含羞道:“季公子,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因为车厢内高度有限,季莫凡一直是弯着腰弓着身子,这内室只有一张小床,他也不方便坐在床上,所以就蹲在了小门旁边。 他蹲下来,正好和夏秋四目相对。从夏秋眼神中,他看到了万般柔情。 他心中也不禁一动,可是想到夏秋千里迢迢去寻找薄情郎,那就说明夏秋是痴情女子。一个痴情女子怎么会在寻情郎的途中对别的男人动情? 他想不通了。 夏秋听到外面风雨声逐渐变大,担心车夫回来,所以催促道:“有什么话,你快说啊?” “夏姑娘,在下姓季,名莫凡。我爹娘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成就一番大业。我现已是秀才,明年就可能是举人,以后就可能是状元。我寒窗苦读,就为金榜题名。我去洛阳是为了拜访名师。夏姑娘去洛阳所为何事?” 夏秋听他这番言语,不禁皱起了眉头,本以为要听到夸赞和爱慕之词,却不料只是问自己去洛阳干什么。 她紧张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 “季公子,我昨日提过,去洛阳寻亲。” “什么亲?兄弟姐妹?” 夏秋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身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谜,她又怎么解释得清?她更加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世。 她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淡淡道:“就是一个远房亲戚。时间不早了。公子也早点休息吧。” 季公子见她不愿意说,更加肯定了刘总旗所言。 他知道直接挑明了会让夏秋难堪,可是这件事早晚要讲清楚,所以他鼓了鼓勇气,说道:“夏姑娘,我还不困。我想请问夏姑娘,心中可有心上人?” 夏秋的面颊瞬间涨红。她垂下目光,凝视着因紧张而紧握的双手,羞涩地说道:“公子所言何意?” 季莫凡见她羞涩,并未多想。继续问道:“夏姑娘,你可曾许配人家?” 夏秋轻声回道:“尚未许配。” 季莫凡心想:“既未许配人家,想必是私定终身。” 他说道:“男女之情,我也不甚了解,不过我在书中也见过不少苦命鸳鸯和薄情寡义之徒。女子多痴情,而其所喜爱之男子却常有新欢。若命中注定无缘,便无需强求。” 夏秋听得云里雾里,抬起眼皮看着他,说道:“我不明白你所言何意。你究竟想说什么?” 季莫凡也担心车夫回来,索性直说:“夏姑娘,你所喜欢之人并不喜欢你。无需勉强。世间男子众多,你又何必为薄情之人劳心费神?” 夏秋抬起头,气愤地说:“我何曾勉强过谁?我又喜欢哪个薄情之人了?你把话说明白!” 季莫凡站起身来,弓着身说道:“夏姑娘,我知你此时定然气愤难平。但我所言皆是为你着想。你或许现在不愿承认,但无妨,你可静心细思。假以时日,你自会明白。我自知这般言语甚是不妥,但……” 他话没有说完,夏秋气得伸手去推他,嘴里说道:“出去!不要再说了!” 忽然,外头骏马嘶鸣,车头翘起,季莫凡与夏秋立身不稳,摔倒在地。 内室狭小,夏秋后仰倒地,上半身横于床上。她本欲推开季莫凡,倒下时,下意识攥紧了其衣衫,连带着季莫凡也被拽倒在自己身上。 季莫凡身体失控,恰好趴在夏秋身上,亲吻到了她的脸颊。他嗅到夏秋脸上的脂粉香气,也感受到了她柔软的胸部。 两人皆愣怔当场。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未等二人反应,马车便狂奔起来。 二人在车厢内颠簸,几欲飞起。 季莫凡双手紧攥床帮,转头朝外高呼:“快停下!小愣子!停车!” 车渐渐停下。蜡烛已不知掉落何处,车厢内漆黑一片。 季莫凡长出一口气,正欲起身,忽觉夏秋不知何时抱住了自己。他遂又沉下了身子。 夏秋适才为免颠簸受伤,身子又被季莫凡所压,慌乱中只得抱住了他。 此刻,她嗅到季莫凡身上散发出的男人气息。在她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已经把之前的气愤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她只想抱着这个男人。 忽然烛光从小门外延伸进来,一个人手持蜡烛,探进来了半个身子。 两人尴尬起身,季莫凡回身去接过蜡烛,同时说道:“小愣子,谁让你进来的?” 话落,他看清来人。这并非小愣子,而是一个女孩,一个颇有几分姿色、清纯可人又楚楚可怜的女孩。她年纪与夏秋相当,头发整齐挽起,额前留着几缕刘海,更显俏皮可爱。 女孩像是见过大世面,看到两人尴尬又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禁嘻嘻笑道:“我还以为如此好的马车无人要了,弃于荒郊野外实在可惜,未料想还有人。真是不好意思,扰了你们的好事。不过,这般黑暗有何趣味?我为你们掌灯,你们继续。” 夏秋本就未看向来人,只当是小愣子。此刻听闻是一陌生女子,又听其言,愈发羞涩。她转身背对女孩,一言不发。 季莫凡稳了稳心神,凝视女孩,说道:“你是何人?休要胡言乱语!若非你偷盗马车,我们岂会跌倒?你这女贼,险些害得我们筋骨尽断!念在你是女子,我们不予计较,快快离去罢了!” 女孩并未离开,反倒走进车厢,坐在床上,将蜡烛插入烛台,打量一眼车厢,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就像一间屋子,真想不到竟有这样的马车。躺在这床上睡觉,肯定很舒服。” 夏秋这时也打量了女孩一眼,见她头发衣服被雨水淋湿,也怪可怜的。便说道:“姑娘,你如果没有地方避雨,那就先留下吧,等到雨停了你再走。” 女孩也打量夏秋一眼,轻快地说道:“你好漂亮啊!快赶上我了。你的心真好,也快赶上我了。本来打算现在赶你们下车的,现在我允许你们在车上避雨。” 季莫凡道:“姑娘,这是我们的马车。我们好心留你,你却这般无礼,是何道理?” 女孩笑道:“我就是道理。不服气咱们就来比试比试。只要你们能打得赢我,这马车我就让给你们了。” 季莫凡有些怒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女人,说道:“姑娘,劫道也要报个名号。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再告诉姑娘,我虽然是文人,但是也练过几日功夫,只怕动起手了伤了姑娘。” 女孩还是嬉笑着说道:“我姓王,我叫王悦莹。” 第38章 劫车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雨点开始倾盆而下,打在树叶和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王悦莹倒身躺在了床上,侧脸瞧着季莫凡和夏秋,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雨下大了,这么清凉的夜晚,最适合舒舒服服的睡觉。你们两个要动手就快点,不动手就到外面去,不要影响我休息。” 季莫凡虽习过几日武术,却从未与人动过手。且眼前是一名女子,他更是无法动粗。 夏秋心中尚有怨气未消。如此美妙时刻,却被王悦莹破坏,她心中已然咒骂不已。 此时,见王悦莹躺在自己床上,她伸手抓住王悦莹的胳膊,欲将其拉起。 王悦莹身形与夏秋相似,夏秋也非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通常而言,将王悦莹拉起并非难事。 夏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她用尽全力,也未能让王悦莹挪动分毫。 王悦莹就这般平躺,面带微笑,看着满头大汗的夏秋,说道:“这位小姐,你如此急切地让我起床,所为何事?莫非你们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入洞房?” 夏秋的脸颊瞬间涨红,松开了手,说道:“你这丫头从何处而来?我好心留你,你却如此无礼。这是我的床,我不许你躺在上面!” 王悦莹凝视着夏秋的脸,口中发出“啧啧”之声,说道:“你为何脸红?是气的吗?我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你气红了脸?你说我无礼?你和这个男人在此行不轨之事,反倒有理了?要不要我唤全城之人来评评理?” 季莫凡看不下去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走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王悦莹的两条胳膊,嘴里说道:“野丫头!滚出去!” 王悦莹两手忽然一转,抓住了季莫凡的手臂,用力往怀里一拉,季莫凡站立不稳,扑倒在王悦莹身上。 王悦莹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假装往外去推,嘴里还委屈地呼喊道:“救命啊,放开我,不要碰我。”一边呼喊,还一边假装挣扎。 季莫凡此刻身子动弹不得,嘴巴里也叫喊不出声音。 夏秋见状也呆住了,惊呼道:“季公子,你在干什么?” 王悦莹学着季莫凡的声音说道:“这丫头比你漂亮,我要和她入洞房。” 夏秋一时难辨真伪,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王悦莹听到她跳下车的声音,然后是奔跑声,声音很快消失在风雨里。 她推开了季莫凡。季莫凡摔倒在床下。 王悦莹起身坐在床边,凝视着地上的季莫凡,沉声道:“你相貌堂堂,看似一介书生,怎能诱骗良家无知少女,在此肆意欺凌?真是胆大妄为,色胆包天!我最憎恶的便是欺辱女人的男人。你可知道我会如何惩处你这种人?” 说完,王悦莹抽出了匕首。 季莫凡惊恐万分,睁大了双眼,望着寒光夺目的匕首,吓得浑身发凉。 王悦莹伸手解开他的哑穴,道:“你还有话要说吗?” 季莫凡脸色苍白,解释道:“我们是清白的。并非你所想。你可曾听到她呼救?若我欺负她,她岂会不呼救?” 王悦莹道:“只因她无知罢了。我刚才说了,你欺骗的是良家无知少女。你欺骗她的情感,霸占她的身体,最终还会弃她而去。如你这般的人,我见多了。他们最终全都被我阉了。” 季莫凡忙道:“我乃读书人,志在考取功名,我曾立誓,为官之前,绝不亲近女色。方才女侠驾车飞驰,我们在车中站立不稳,故而撞在一起,这实属误会。” “如此说来,倒是我冤枉了你们?” “确实是误会。” “你既然立下了誓言,你是否能做得到?” “我志在功名,我能做到。” “我看你还算老实,此次便放了你。不过,这马车归我了。” “女侠若想要此车,我送于女侠便是。” 王悦莹解开他的穴道,说道:“如此大雨,你也难以行走,你说你是读书人,那就吟诗一首,让我听听你是否名副其实。” 季莫凡站了起来,低头弯腰,道:“女侠,如果我做出诗来,是否能放我走?” “那要看我满不满意。你就写一首我能听懂的诗。” 季莫凡猜想王悦莹最多只是认识一些字,诗写得深了反倒不好。 他略加思索,做了一首打油诗,念道:“庐阳城外密林深,半道杀出程咬金,我与知己车中坐,正叙良言惹祸身。” 王悦莹频频点头,说道:“我听懂了。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酸。你叫什么名字?” “季莫凡。” “季公子。我记住了。日后你若是真做了官。可别装作不认识我。” “不会的。我记性一向很好。” 王悦莹赶走了季莫凡,她坐在车里又想到了梁轩。梁轩如今是生是死无从知晓。季莫凡看上去也相当不错,倘若他日后为官,且能信守誓言,那么嫁给他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此刻,季莫凡最担忧的人是夏秋。他在雨中不停地奔跑呼喊,却始终未得到任何回应。 风雨在后半夜逐渐停歇,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 季莫凡沿着大道继续前行寻找,一直走到天亮,双腿酸痛难耐,便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直直地望着来时的方向。 他推测,即便夏秋一直往前走,也不可能走这么远。夏秋要去洛阳,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所以,在此等候,必定能等到她。 然而,他没有等来夏秋,却等来了自己的马车。 驾车的人并非王悦莹,而是一个四十来岁、看上去十分精神的江湖人士。 车厢门敞开着,门帘高高卷起,一眼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壮汉坐在里面,在壮汉身旁还摆放着两个大箱子。 小门紧闭,他猜想王悦莹定然在内室之中。 马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 季莫凡站起身来,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忖:“这两人必定是王悦莹的同伙。观其穿着打扮,都为练武之人,车中还有箱子。想必是打劫了他人的财物。” 他又转头看向后方的来路,远远地瞧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隐约听到此人的呼喊声:“少爷,等等我——!” 这是小愣子的声音。 小愣子走近了一些,这才发现了季莫凡。 两人碰面后,季莫凡扶住双腿发软的小愣子,问道:“可见到夏姑娘? 小愣子一脸疑惑,看看走远的马车,说道:“夏姑娘不是在车上吗?少爷,你怎么让夏姑娘一个人驾车走了?” 季莫凡心中有气,闻听此言更是来气,说道:“我看你的眼睛和你人一样没用!昨夜你跑哪去了?来了贼人你都不知道?马车被人家抢走了!夏姑娘也不见了,你说我怎么赶路?” 小愣子又惊讶又委屈,说道:“少爷,昨晚你说我打呼声太大。我怕影响你,我就走得远了些。” “还敢狡辩?下雨了为什么不回来?” “我……我……我回来了。” “满口胡言!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刚起风我就回来了。我看到少爷和夏姑娘同处一室,我就没敢走近,后来……后来看到少爷你脱衣服,我就更不能去打扰你们了。我就又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了。” “我脱衣服与你何干?” “少爷,你是在夏姑娘面前脱衣服。是和我没有关系,那我如果上了车,你觉得合适吗?” “休要胡言!我脱去长衫是为了给夏姑娘做被褥使用,绝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如果敢到处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少爷,我肯定不会说一个字。即便是我想的那样,我也不会说。” “住口!休要再胡言乱语!都是因你之过,致贼人劫走马车。车上有我们全部财物,现今我身无分文。延误我中状元,当斩你首级!” “啊?少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个车夫,即便上车,也不敌贼人,马车仍会被劫走啊。” “还敢狡辩?若要我免你责罚也可。你回城,再寻一辆马车来。” “我……我没有银子,如何寻得马车?”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黑之前必须找一辆马车来。” 小愣子苦着脸,转身回城,忽然看见前方远远驶来一辆马车。这是一匹马拉的车,坐他们二人也足够了。 “少爷,您看,马车来了。” “那是他人的马车。他人若不载我们,当如何?” “少爷,他人劫我们的马车,我们便劫他人的马车。” 季莫凡心想,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如此了。 他与小愣子撕下衣布蒙住脸,又捡来两根木棍拿在手中。 马车已近。二人分左右躲在了树后。 第39章 宋罡欲杀季莫凡 马车走近,季莫凡一眼认出驾车的正是宋罡。 他撤掉面罩,拿着棍子迎了上去。 “宋兄,来得正好,有贼人劫走了我的马车,快追上去夺回来。” 宋罡昨日领着兵卒前往客栈缉拿宋清阳,至客栈时却已人去楼空。客栈掌柜告知,宋清阳一大早便已离开。 兵卒遂令宋罡引路,一同追捕宋清阳。 宋罡虽与宋清阳面和心异,但念及同乡之情,他只想给宋清阳一些小小教训。但是在赴客栈途中闻悉被捕后将遭斩首,当即心生悔意。 客栈内一无所获,兵卒询问宋清阳可能的逃亡方向,宋罡谎称:“宋清阳本欲前往城东会友,此刻想必已去城东。” 他领着兵卒出了东城,行至一村口停下,指着村子道:“就是此处。我从未来过此地,也不知道他故友姓名,你们自行搜查吧。” 兵卒押着他进村搜查,宋罡寻找了一个空隙便逃之夭夭。 他昨夜逃回城中客栈,店老板告诉他,夏秋已与季莫凡已经一同离去。 他顿时怒火中烧,既恨夏秋不等他便先行上路,又恨季莫凡欺骗夏秋并将其拐走。他心中酸楚,自知夏小姐未必会钟情于他,且他们乘车而行,即便想追也是徒劳。 他虽然决定放弃,但是思来想去心有不甘,决意独自前往洛阳碰碰运气。若能寻得夏秋自是甚好,若寻不得,便赴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 今日拂晓时分,他急匆匆出了北门。走了不多远,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道旁,马溜达着正在低头吃草,看样子车上没有人。 他检查了一下马车,未见异常。虽然不是新车,却也不残破。他也顾不得多想这里怎么会有辆马车,登上车,拿起鞭子就疾驰而去。 他没有想到在这半路遇到了季莫凡。看到季莫凡在此,又听说马车被劫了,他心中暗暗高兴。 他说道:“季公子,贼人有多少?” 季莫凡跳上了车,说道:“三个,两男一女。快,刚过去没多久。” 小愣子这时也跑过来跳上了车。 宋罡凝视着他们手中的棍子,说道:“你们拿着棍子干什么?” 小愣子答道:“本来想劫车,没想到竟是你。” 宋罡面露鄙夷,道:“就凭你也妄想为匪?”继而对季莫凡说道:“看你文质彬彬,竟也行此等勾当?” 季莫凡无心他言,催促道:“别说这些了!我的全部财物都在车上,快追上去啊?宋兄,你莫非胆怯了?” 宋罡怒喝:“谁怕了!我只是不愿杀生!今日就让你们见识我的能耐!” 宋罡驱马疾驰,直至正午,来到一村旁。 远远望见季莫凡的马车停在前方草地,两匹马正在吃草。 车旁空无一人。 宋罡驾车就追了上去。来到近前,下车走过去查看,车厢内空无一人。 季莫凡登上了车,见车内小门紧闭,向宋罡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在里面。” 宋罡这才发觉车厢内还有一小门。 他也跳上车,高声喊道:“里面的贼人出来!乖乖认错,我可饶你不死。若敢反抗,我的拳头可不认人,定取你性命!” 小门骤然开启,却无人应声。 季莫凡指着小门,道:“就在里面,小心些。” 宋罡迈步走向小门,弯腰低头进了内室,只见王悦莹背对小门躺在床上,腰间丝绦已解,上衣半褪,露出半截后背,手中正持折扇扇风。 宋罡一愣,即刻退出,隔门说道:“妖女,快出来!” 王悦莹不紧不慢说道:“大热的天睡个觉都不安生。这是哪来的怪物大喊大叫?” 季莫凡迈步走了进去,正好与扭过头的王悦莹四目相对。他看到王悦莹此时的样子,也立刻退了出来。 “王悦莹!光天化日之下衣冠不整,成何体统?你赶快下车,我不与你计较!你再敢耍赖,我这位兄弟可不会怜香惜玉,动起手来只怕要了你的命!” 王悦莹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季公子啊。这才半天不见,季公子底气足了?你忘了昨晚像狗一样听话了?我还念叨着你是好人。没想到你也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我好心放了你,你却找人来杀我。真是一点不知道感恩。是不是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昨晚我是坏了你的好事,让你没有入得了洞房,可你也不至于找人来杀我啊?” 宋罡想到昨晚季莫凡和夏秋在一起,那么这个女人所说的入洞房岂不是说季莫凡和夏秋入洞房? 他想到这,转身一把抓住了季莫凡,提着他跳下车,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季莫凡心中叫苦,说道:“宋兄,有话好好说,你先松开。” 宋罡没有松手,举起了另一个拳头,说道:“你说不说?” 季莫凡忙说道:“昨晚我和夏姑娘正在车里闲谈,这个女人突然来抢车,我和夏姑娘站立不稳就摔倒了,结果被这女人看到了,她就开始胡言乱语。” 宋罡松开了手,又抓住小愣子,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小愣子道:“我没有在车上,少爷把我赶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悦莹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说道:“看来那位姑娘是这位英雄的心上人。他们不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保证让你听到的全是我亲眼所见所闻。” 宋罡回身望着她,问道:“小妖女,你看到了什么?” 王悦莹沉下脸,哼了一声,说道:“你叫我什么?” 宋罡改口道:“小姑娘,你看到了什么?” 王悦莹站在车头向不远处的村庄张望了一眼,说道:“我饿了。没有力气说话。你们有吃的吗?” 季莫凡知道她一旦开口,宋罡这种人就肯定信以为真,一怒之下说不定要了自己的命。 他连忙说道:“姑娘,前面有村庄,姑娘可以去要些吃的,我等在此等候。” 王悦莹斜眼瞧着他,道:“你这个骗子,还想欺骗于我?我去吃饭,你们岂不是驾车跑了?” 季莫凡道:“王姑娘,我几时骗过你?就算我要走,我这位兄弟也不会让我走的。” 宋罡说道:“姑娘,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快点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王悦莹道:“看你这么着急,我就先告诉你一半。昨晚我看到这辆马车停在路边,我以为没人要了,我便上了这辆车。后来听到车内有声音,我停车去看,就看到这位季莫凡公子正压在一个姑娘身上,这位季公子还把长衫脱了。你说这孤男寡女,这样搂搂抱抱能干出什么好事?” 宋罡听得肺要气炸了,转身去抓季莫凡,却发现季莫凡已经偷偷解开了后面马车的红马,翻身上马一溜烟跑了。 宋罡在后面破口大骂了几句,又说道:“姓季的!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扭头看向小愣子,说道:“你家少爷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鸟!” 小愣子吓得忙跪下,说道:“宋英雄,我就是他家的奴隶,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东西了。我早就想离开他了。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啊!” 王悦莹说道:“正好我需要一个下人,那你就跟着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愣子。” “小愣子?看你就愣头愣脑的。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宋罡对王悦莹说道:“姑娘,你看到他们……有没有……有没有……”他说不出口。 王悦莹笑了,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跪下磕头我就告诉你。” 宋罡毫不犹豫,跪下磕了一个头。 王悦莹道:“真是听话。幸亏我出现及时,他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罡。” “我姓王,我叫王悦莹。我看你倒是像会功夫,愿不愿意做我的手下?” 宋罡道:“你是一个女贼,我怎么会做你的手下?看你年纪轻轻,我不杀你。车留下,你走吧。” 王悦莹叹了口气,道:“男人都是这般绝情?方才还一脸奴才相,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想要做主子了。” 她说着话,拿起马鞭朝着宋罡就打了过去。 第40章 王悦莹毒杀宋罡 宋罡为了知道夏秋的遭遇,向王悦莹下跪。而王悦莹则认为已经能把控他。见他体格强壮,便想留在身边保护自己。毕竟她还在逃命,那些追兵随时可能找到她。 她没有想到宋罡拒绝了她,又辱骂她是一个女贼。 她挥起马鞭准备给宋罡一个教训。鞭梢破风而出,直袭宋罡粗壮的颈子。 宋罡不避不闪,硬生生用手抓住了鞭梢。 王悦莹本就未将宋罡放在眼中,看其穿着,仿若村夫,除力大外,实难看出他会武功。 此鞭甩出,王悦莹颇有十成把握,故未留后手。 宋罡抓住鞭梢,顺势往怀中一拽,马鞭即落入他手中。 王悦莹幸得及时松手,否则整个人恐被拉下马车。 她暗自惊讶,不敢再掉以轻心。伸手取出一把飞刀,口中说道:“有点本事!” 话落,飞刀射出。 宋罡本以为王悦莹会仓皇而逃,不想其又射出飞刀。 他挥鞭迎击飞刀,只闻“啪”的一声,飞刀被击飞出去。 王悦莹又是一惊,问道:“你是何人?” 宋罡答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叫宋罡。” 王悦莹道:“我问你来自何处?属何门何派?” 宋罡道:“无门无派。我是宋家庄一农夫。我还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你快逃命去吧。” 王悦莹当然不会就此离去,继续问道:“你的武功从何习得?” 宋罡道:“此乃家传。”遂反问道:“你从何处来?为什么还不逃走?看你年纪尚轻,为何劫道?” 王悦莹道:“谁告诉你我劫道了?季莫凡就是一个骗子!你不要信他。这马车是他所赠,他肯定反悔了,谎称马车被劫。我看你有些能耐,但参加武林大会恐有去无回。不如追随于我,每月可得十两银子,远胜种地耕作。” 宋罡道:“季莫凡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也绝不会将马车相赠。你速速下车,我要去追赶他。” 王悦莹端坐车上,淡淡笑道:“今日我便不下去了,且看你能如何?” 宋罡对小愣子道:“小子,将她拉下。” 小愣子左右为难,两边都不想得罪。 王悦莹道:“小愣子,你如今已是我的人,去将马鞭取来给我。” 小愣子看向宋罡手中马鞭,道:“宋英雄,王女侠,莫要为难我了。你们的事自行解决,我走了。” 言罢,转身奔逃而去。 王悦莹骂道:“男人果真无一可靠!” 说完,又取出一把飞刀,挥手甩出,直刺小愣子后心。 宋罡急忙挥动马鞭击落飞刀,对王悦莹道:“他不会武功,也并未得罪于你,你为何杀他?” 王悦莹冷笑道:“背叛我者死!多管闲事者也要死!” 说着,她又甩出两把飞刀,一把射向小愣子,一把射向宋罡。 宋罡闪身躲过飞向自己的飞刀,同时挥鞭拦截刺向小愣子的飞刀。 就在鞭子再次击落飞刀时,王悦莹忽然到了他面前。只见眼前泛起一团白雾,同时嗅到一股奇异的清香。 宋罡双眼被迷,忙闭眼后退数步,胡乱挥舞着鞭子以防被偷袭。 他双眼除了有异物感,并不觉得疼痛。泪水冲去粉末,视线逐渐清晰。 王悦莹仍站在撒出毒粉的位置,正得意地看着他。 宋罡沉声道:“你如此卑鄙!打不过便迷我眼!这么卑劣的手段,只有恶人才会使用。” 王悦莹面色沉静,轻笑道:“你随便辱骂。过会儿,你便说不出话了。我本想收你做属下,你却自寻死路。可我并不想杀你,你仍可选择是否愿意效忠于我。” 宋罡诧异道:“你并未取胜,我为何要听你的?让我与你一同为匪?除非你杀了我!” 王悦莹道:“你果真是没有丝毫江湖经验。以你之能,去参加武林大会无疑就是送死!我方才所用,是我自制的毒粉。你已然中毒,很快便会瘫倒在地,任我摆布。” 宋罡突然丢掉马鞭,捂住肚子,身子下蹲,似疼痛难忍。 王悦莹笑道:“如何?知晓我毒粉的厉害了吧?” 宋罡忽而站起,狂奔而去,跑到了最近处的一片密林之中。 王悦莹不紧不慢地跟过去,口中道:“好生麻烦。临亡前,还要为自己觅得一处风水佳地?” 待她走近,空气中迎面飘来一股浓烈的粪臭味。她抬手捂鼻,后退了数步。 这时,宋罡从一棵树后走出,边走边系腰带。 口中喃喃道:“早饭没有吃,怎么闹肚子了?” 他忽然瞥见了王悦莹,愣了一下,随口道:“你也腹痛?” 王悦莹满脸诧异。她想不通宋罡明明身中剧毒,却为何依旧安然无恙。 她问道:“喂!你身中剧毒,为何还没有毒发?” 宋罡得意道:“我自幼便百毒不侵。你这等卑劣手段,对我毫无作用。本想放你离去,如今看来,若是放了你,你定会害死更多无辜。我要将你押送官府!” 王悦莹连忙又取出一包粉色毒药,说道:“我不想与你动手。你不是号称百毒不侵吗?我这还有一包毒药,你可敢吞下?你若敢吞下,我便随你去官府。你若不敢,便是欺世盗名,所谓百毒不侵,全是骗人!” 宋罡道:“吃便吃。我吞食过的毒药,比你所见过的还要多。” 王悦莹将一包毒药扔给了他。 宋罡打开纸包,张口将毒粉全数倒入嘴中。 “味道甜美,甚是可口。恰巧早上没有吃饭。还有吗?” 王悦莹沉默不语,又后退十几步,站在树荫下观察着他。 等了不多久,只见宋罡又腹泻一次,而后依旧安然无事。 王悦莹心中暗喜,若能收得宋罡,日后必有大用。 她再次拿出六扇门的腰牌,同时换作官腔说道:“不错,确是人才。我方才只是对你略作考验。你果真重情重义,且武艺高强。你不是想知晓我的身份吗?你可认得此物?” 宋罡见她态度突变,甚是疑惑,又见她手中握着一件金灿灿的牌子,便走过去观瞧。 “这是……何物?未曾见过。不认得。” “你可听闻过六扇门?” “六扇门?我只见过两扇或一扇的,未曾见过六扇的。我已经吃了你的毒药,你随我去衙门吧。” 王悦莹本以为亮出六扇门腰牌,宋罡便会乖乖听从自己的号令。岂料宋罡不识此腰牌,更是对六扇门一无所知。 她着实想剖开宋罡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宋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可知道皇上?” 宋罡答道:“皇上,何人不知?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没空与你废话。” 王悦莹道:“我乃皇上身边的人。” 宋罡根本不信,说道:“你是太监还是宫女?你竟敢冒充皇上身边的人?那我便是皇上!随我去衙门!” 说完,他伸手便抓住了王悦莹的胳膊。 王悦莹挣脱不得,高声呼喊:“救命啊!来人啊!” 马车处忽地掠起两人,一人是黄镖师,另一人是万星繁。 黄镖师人未到,声先到:“恶贼!休伤我女!” 万星繁在黄镖师开口的同时,挥手打出三颗石子。 宋罡见三颗石子来势汹汹,匆忙闪避至一旁。 王悦莹趁机奔向二人。 第41章 王悦莹三人追赶夏秋 宋罡见到王悦莹来了帮手,丝毫不慌,用手点指三人,道:“你们三个,为什么抢夺别人马车?我本来要放了这丫头。她却使用毒药害我性命。这么心肠狠毒的人,必须带到衙门去!” 黄镖师看向王悦莹,说道:“莹莹,你不是说马车是别人送的吗?这人怎么说你抢了他的马车?” 王悦莹做出委屈相,可怜巴巴地说道:“爹,我被骗了。这马车不是这个人的。送我车的那个人是个骗子。昨晚相赠,今天又带来这个人索要,还说是我抢的。我真是冤枉的。” 黄镖师虽然心中怀疑,但也不忍责骂。对宋罡说道:“马车既然是你朋友的,那就还给你。” 王悦莹道:“那我们怎么办?” 黄镖师道:“我刚才看到我们的马车就在旁边,只是拉车的马匹不见了,我们再买一匹马就是了。” 万星繁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意思,又见宋罡面相忠厚,不像坏人,便抱拳道:“这位好汉。我想这肯定是有所误会。好汉武艺高强,一看便是胸怀宽广之人,就不必和一个女孩计较了。我们会好好管教她的。” 宋罡也在打量黄镖师和万星繁,看他们眉宇间也充满了正气,心顿时也软了,说道:“罢了!我还要赶路。” 他说完话,朝着马车大步走去。 王悦莹忙小声对黄镖师和万星繁说道:“此人百毒不侵,武艺高强。如果能收做镖师,对我们镖局也有好处。” 万星繁惊道:“世上真有百毒不侵的人?可是看他这般性情,让他听命于我,恐怕很难。” 王悦莹说道:“我们现在并不安全,万一遇到追兵,有他在也是好帮手。” 黄镖师道:“那些追兵武功了得,多他一个也无大用。我们还是先买马吧。” 王悦莹感到可惜,但也没有办法。 三人一同朝着马车走去。 宋罡已经上了马车,正把万星繁留在车上两个箱子往外搬。 只见他一个胳膊夹一个,就像夹着两个大西瓜,毫不费力。从车上跳下来,又把两个箱子轻轻放在了地上。 万星繁瞪大了眼睛,他深知那箱子的分量。他向车上放箱子时,一个箱子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而宋罡一手一个还显得轻松。 他不禁说道:“或许莹莹说得对。我们应该留下他。” 王悦莹听到这话,立刻说道:“那就快想办法,晚了他就走了。” 黄镖师也被宋罡的力气惊呆了,说道:“我们先问他去哪里。这里只有一条道,我们看能不能和他一同前行。” 万星繁快步走了上去,挡在车前,抱拳道:“请问好汉要去哪里?” 宋罡已经举起鞭子准备出发了,随口说道:“洛阳。” 万星繁心中暗喜,忙说道:“我们也要去洛阳,可否一同前往?” 王悦莹也跑了过来,说道:“宋大哥,你也是去洛阳啊?真是太巧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她说着就跳上了车,用衣袖去掸掉宋罡肩头和头发上的白色毒粉,柔柔地说道:“我有一个兄长和你很像,只可惜早年被坏人害死了。你做我哥好不好啊?” 她两手抱住了宋罡的胳膊,来回摇晃着,嘴巴嘟起,可怜巴巴道:“好不好嘛?” 宋罡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孩这么温柔地亲近过,他顿时羞涩得两耳通红,身体也变得僵硬,说起话也结巴了。 “你们……你们也去洛阳?那就……一起吧。” 王悦莹心中得意,表面还是皱着眉头,两眼盯着地上的箱子,说道:“箱子太重,我们抬不动。” 宋罡二话不说,跳下了车,又一手一个把箱子放在了车上。 万星繁和黄镖师相视一笑,对于他们很难解决的问题,王悦莹确实有她独特的办法。 四个人乘车继续赶路,王悦莹就坐在了宋罡身边。 她轻柔地说道:“宋大哥,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宋罡目不斜视,两眼盯着前方,看起来浑身都在紧张。 他说道:“什么事?” 王悦莹道:“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宋罡半天才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抢了车,见到季莫凡再说。” “只怕他害怕见到你,早就躲起来了。” 宋罡突然勒马停下,大叫道:“忘了!把夏小姐忘了!”他看向王悦莹,问道:“昨晚那个小姐去哪了?” 王悦莹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救了她,她跳下车跑了。肯定在前面。说不定一会就看到她了。” 宋罡道:“在前面?季莫凡就在前面。不能让他把夏小姐带走!” 他挥起鞭子狠狠抽在马背上,两匹马又狂奔了起来。 黄镖师在车厢内问道:“好汉,请问你尊姓大名?去洛阳所为何事?” 宋罡心中着急,并不想多说,“我叫宋罡。我是陪朋友去的。” 王悦莹替他说道:“他叫宋罡,他的朋友叫季莫凡。还有和车夫小愣子不知跑哪了。还有一个夏小姐。夏小姐是宋大哥的心上人,季莫凡也喜欢夏小姐,昨晚还想欺负人家,所以宋大哥很着急。” 黄镖师心想,这个夏小姐会不会是夏秋?他抱着一线希望问道:“宋壮士,你说的夏小姐是什么人?她芳名你知道吗?” 宋罡道:“她是好姑娘。是百花镇的,她叫夏秋,无父无母很可怜的。” 夏秋的名字说出,让三个人都吃惊不小。 王悦莹惊道:“她就是夏秋?” 黄镖师道:“果然是夏小姐,终于找到她了。” 万星繁道:“我这个妹妹肯定受了很多苦,没事就好。那个季莫凡竟敢欺辱我妹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王悦莹道:“少爷,季莫凡就交给我了。” 宋罡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看三人,说道:“你们认识夏小姐?” 王悦莹说道:“闹了半天,我们是一家人啊!里面这位是百花镇万安镖局的少爷,我爹是镖师,夏秋是少爷的义妹。我身上这衣服就是夏小姐的。昨晚如果不是灯光昏暗,她肯定能认出自己的衣服。那样昨晚我和她就相认了。” 宋罡思索了半天,说道:“不对!夏小姐说她没有亲人,去洛阳就是寻亲。你们休想骗我!” 黄镖师道:“她说寻亲?有没有说寻什么亲?” 宋罡道:“等见到了夏小姐再说。现在我怀疑你们都是骗子。” 王悦莹撇撇嘴,说道:“宋大哥,你武功高强,但就是脑子不中用。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六扇门的腰牌都不认识。我们可是大好人。” 宋罡不再搭话,把三人都暂时当做别有用心的人,也不再害羞了。 驾着马车继续走,前方路边草丛里跳出来一个人,挥动着胳膊大喊道:“宋罡,停车!是我!” 第42章 宋清阳投靠王悦莹 宋清阳自道旁草丛中奔出,挥舞手臂拦住宋罡驾驭的马车。 宋罡见是他,顿时气恼,质问道:“你做了何坏事?官府正通缉你,可晓得?你自顾逃窜,害得我们差点被打入大牢!” 宋清阳未作答,歪头朝车内张望一眼,无一认识,问道:“夏小姐何在?” 宋罡道:“你先逃走的,没有看到夏小姐从此经过吗?” 宋清阳道:“我见着姓季那小子,唤他,他不理睬,独自骑马跑了。夏小姐我确未见到。” 宋罡道:“夏小姐一定还在后面,我们回去寻找。” 宋清阳跳上车,问道:“这三人是谁?” 宋罡答道:“或为夏小姐朋友,也或为骗子。”言罢,掉转车头向来路返回。 黄镖师与万星繁此刻也要寻找夏秋,故未言语。 王悦莹坐在黄镖师旁,对面是万星繁和两个箱子。 宋清阳走进车厢,径直坐在靠近门口的箱子上,而后望向对面的王悦莹,问道:“姑娘,你是夏小姐朋友?” 王悦莹也打量着宋清阳,见其着装像一个村夫,但是面相端正,和宋罡比起来要清秀许多。 她反问道:“你是何人?” 宋清阳道:“我是宋清阳,与宋罡同村,自幼一同长大。你们三位是何许人也?” 黄镖师道:“夏秋小姐是我家五小姐。我等前来寻她,恰遇宋壮士。适才闻你遭官府通缉?所犯何事?” 宋清阳凝视着黄镖师,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眯着眼睛的万星繁,厉声道:“你们并非夏小姐的朋友,夏小姐无有亲人!你们是骗子!我劝你们速速下车,不然待会遭遇官府的人,把你们统统打入大牢!” 王悦莹突然猛踢了一脚他坐着的箱子,喝道:“官府的人要抓也是先将你抓走!我见到你便心生厌烦!你若再敢多言,我便将你扔下车!” 宋清阳吓了一跳,强颜笑道:“好大的火气。我不过与你们开个玩笑,你何必如此当真?” 王悦莹道:“我爹问你话,你莫非没有听见?你究竟犯了何事?杀人放火?拦路抢劫?” 宋清阳道:“我是良善之人,岂能做出那般恶事?我只是冒充高府的下人,想借些钱财使用,岂料那高府非同一般,高老爷与知县大人、百户大人,还有守备大人,他们皆是熟识。我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王悦莹讥讽道:“我还当你做了何等惊天动地之事,原来只是冒充一个家丁,当真是无用。” 宋清阳道:“姑娘,你这话里有话啊?难道你也是同道中人?” 王悦莹瞪了他一眼,道:“谁与你是同道中人?我们可是真正的好人。从不触犯律法。” 宋清阳觉得与他们三人在一起颇为不适,起身出去坐在了宋罡身旁,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姓季的为何独自离去?夏小姐如今在何处?” 宋罡道:“皆是因你而起,不要烦我!” 宋清阳自讨没趣,又回到车厢。他一眼瞥见里面还有一个小门,便朝着小门走去。 万星繁靠隔板而坐,见他要进内室,伸腿拦住,冷冷道:“里面是王姑娘的房间。” 宋清阳见万星繁身材彪悍,也不敢说什么,又坐回到了箱子上。 王悦莹没有想到万星繁能帮她,她准备等宋清阳进去以后,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看到宋清阳像狗一样被赶来赶去,她不禁笑了,说道:“这里好像没有人欢迎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清阳道:“我们初次见面,肯定有误会。等了解我了,你们就知道我其实是好人。” 王悦莹道:“我没有说你是坏人。你长得也不丑,可就是看上去不像好人,挺招人烦的。不过应该比那个季莫凡要好一些。” 宋清阳道:“你认识姓季的?你眼光真准,他就不是好鸟。” 王悦莹道:“他才是一个骗子。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属下?” 宋清阳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为什么要做你的手下?” 王悦莹又把腰牌拿了出来,说道:“这个你认识吗?” 宋清阳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吓得慌忙跪下,说道:“大人饶命!我只是为了给夏小姐买礼物,所以冒充高府家丁,我没有做过其他坏事,东西就在我包里,请大人开恩!” 王悦莹收起腰牌,心中很是得意,说道:“总算有一个见过世面的。你说你给夏小姐买礼物?拿来。” 宋清阳哆哆嗦嗦把金杈拿了出来。 王悦莹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插在了自己头上。 “你抬起头,看看我漂亮吗?” 宋清阳略微抬头,而后又忙低下,说道:“漂亮,天下第一美。” “我可以饶你一命。我现在是秘密行动,缺少一个下属,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下属?” 宋清阳忙说道:“那我是不是就成了六扇门的人了?” “只要你做了我的下属,那你就是六扇门的人,不过,我们是秘密行动,身份都要保密的。” “我愿意。我愿意永远追随大人身边。” 宋罡在外面扭着头往里看,看得一脸疑惑。 “宋清阳,你为什么向他们下跪?” 宋清阳转头说道:“宋罡,你怎如此愚钝。他们乃六扇门之人,你还不快来叩头?” 宋罡道:“我知道。她那牌子上有字,我识得字。只是,我不知六扇门何意,你可晓得?” 宋清阳道:“你当真愚不可及!六扇门即为皇上直接统领的衙门。此三位大人乃皇上近臣。” “啊?他们当真是皇上身边之人?” 王悦莹道:“你们无需惧怕。我等不会与你们计较。宋罡,你如今可愿做我的人?” 宋罡为难地说:“我……我要参加武林大会。这是必须要去的。” 王悦莹道:“那你尽管前去便是。但必须先到洛阳。” “好。我本就要去洛阳。” 忽然,车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听声约有一二十人。 宋清阳忙探头看去,只见十余名兵卒骑马朝这边奔来。这些兵卒,正是前来捉拿他的人。 他紧张道:“官府之人来了,是来抓我的。” 黄镖师道:“进里面躲避。” 宋清阳赶忙进了内室,关上小门。 兵卒追了上来,从马车旁经过时,忽然认出了宋罡,随即掉转马头拦住马车。 带头的说道:“好小子!竟跑到此处?抓不到人就带你回去问罪!车上都是些什么人?下车接受检查!” 第43章 王悦莹弃父舍友独自逃命 宋罡被兵卒拦下,他回首望向王悦莹,希望这位六扇门的大人物能为他解围。 王悦莹见这些兵卒都很陌生,并非田知府所派杀手。 她起身出车厢,立于车头抱拳行礼:“诸位大哥,小女子有礼了。这宋罡是我新雇的车夫,此人忠厚老实,绝不会触犯律法。你们所寻之人即便与他相识,也与他毫无关系。为何要让他代人受过?” 兵卒头目审视着车厢内三人,目光落于两只箱子上。 他说道:“尔等看似并非本地人士。你们的车夫与他人勾结……” 话未言毕,头目瞧见王悦莹头上的金钗,说道:“姑娘,将你发间金钗取下一观。” 王悦莹心中一惊,未想竟疏忽金钗戴于发间。不过,她瞬间恢复镇定,伸手取下金钗,拿在手中晃了几下,说道:“可看清了?” 头目说道:“此乃失窃赃物!尔等看来与那盗贼乃是同党。”他对手下下令道:“统统拿下!” 宋罡虽有武艺傍身,却也不愿与官府之人为敌,端坐于原处,神色惊恐。 王悦莹摆手道:“慢着!你说什么赃物?难道就不能是两个相同的?这是我一个月前买的!怎么在你嘴里成了赃物了?我看你是想敲诈一些钱财吧?” “大胆!赃物在此,还敢狡辩?全部绑了!” 黄镖师见状,忙走了出来,抱拳道:“各位官爷,这是我小女,从小娇纵惯了,官爷莫要和她一般见识。实不相瞒,官爷要找的人已被我们抓到,正要前去城中领赏,小女是怕领不到赏钱,故而方才多有得罪,请望见谅。” 说着话,他把金钗夺过去,跳下车来,来到头目身边,双手奉上:“请官爷收好。那个贼人就在车上,现在我就把他带来。” 头目接过金钗,道:“你说贼人在车上?在哪呢?”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马车后面开了一扇门,宋清阳从车里跳了下来,撒腿就跑。 黄镖师用手一指,说道:“就是他,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头目吩咐手下道:“你们几个去把他抓回来!其他的留下。” 六个兵卒领命,催马就追了上去。 宋清阳边跑边怒声咒骂,指责王悦莹等人为保自身不暴露而出卖他。 兵卒很快就追上了他,把他双手绑住,绳子一端系于马鞍上。马匹在前奔跑,他在后面跟着跑,稍有迟缓,便会被拖行。 所幸他未跑远,刚摔倒在地,便已至马车前。 王悦莹沉默不语,独自生着闷气。她本欲取出腰牌吓退兵卒,黄镖师却将宋清阳交出。 万星繁坐在车内一直观察着,他对黄镖师的做法表示赞同。王悦莹要收留宋清阳时,他心中就颇为不满,碍于黄镖师的情面,他并未言语。 宋罡见宋清阳被抓,心中亦有不满。他认为王悦莹既是皇上身边之人,定然有办法摆平此事,却不想还是将人交了出去。 黄镖师看到人被抓回来,说道:“诸位官爷,人赃并获,我们也无需再入城了,就此别过。” 头目道:“站住!我怀疑你们是同党!交出一人,保你们四人无事,是也不是?” 宋清阳深知被带回去至少要被打得半死,于是大喊道:“你们四个当真不义!我们结拜时曾说同甘共苦,你们如此快便将我出卖?既然你们不仁,我也不义,你们就是我的同党!还有那箱子里全是你们抢掠来的财物。” 黄镖师道:“你这恶贼,竟敢污蔑好人?真是自寻死路!” 头目冷笑道:“我早看出你们是一伙的。把箱子打开,若不是银两,便放你们走。” 黄镖师和王悦莹都没见过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银两,他们也不敢确定。目光都看向万星繁。 万星繁深知此时已无法置身事外,遂下车说道:“我们是商人,此箱中确系银两。然皆为我们自家之财。此贼人称与我们是同伙,官爷不妨问他,可识得我等姓名。” 头目看向宋清阳,问道:“说出他们的名字!” 宋清阳未加思索,随口胡诌了三个名字。 头目问万星繁:“他所言可属实?” 万星繁道:“此人信口胡言,无一正确。” 头目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孰是孰非,到了衙门自然明了。将他们绑了!” 数名兵卒上前,欲动手绑人。 王悦莹再次取出腰牌,立于车头,高举腰牌,道:“六扇门在此办案,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腰牌一出,众兵卒皆被震住,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头目见此金灿灿腰牌,翻身下马,奔至车前,低头抱拳行礼道:“不知大人驾到,还请大人恕罪。这金牌可否让卑职一观?” 王悦莹知其要验明腰牌真伪,轻藐一笑,将腰牌丢与他,道:“拿好了,仔细看,看是真是假。” 头目接过腰牌,凝视端详许久,而后抬头肃穆问道:“敢问大人尊讳?” 王悦莹沉声道:“本官姓黄。此次行动事关机密,切不可外传!这宋清阳是我们所擒,你们若要带走,便带走罢。” 头目又问:“六扇门中有一姓汪的大人,名唤汪福,大人可识得?” 王悦莹答道:“那是我挚友。” 头目骤然退后几步,飞身上马,将腰牌塞入怀中,高声喝斥:“好个大胆的贼子,竟敢假冒六扇门行不法之事!我便是汪福!” 王悦莹心中慌乱,表面强装镇静,说道:“我看你才是大胆!霸占我的腰牌不还,莫非是见利忘义,不想当差想做盗匪?” 汪福道:“几日前,六扇门已通告各地,言其遗失一面腰牌,为防有人鱼目混珠,已将腰牌特征详细描述。此腰牌上有两处刀痕,与遗失腰牌完全吻合,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招摇撞骗。速将他们拿下!生死不论!” 十数名兵卒驱马向前,挺枪便刺。 王悦莹见身份暴露,对宋罡道:“快动手!” 宋罡跳下马车,跑到一旁,道:“我早说你们不是良善之辈!果真是骗子!” 兵卒们与王悦莹等三人缠斗在一起。有五六个人前来捉拿宋罡,宋罡并未还手,转身便跑。兵卒们并未追击,都转头加入到捉拿王悦莹三人的战局中。 他们深知,只要能擒获这三人,功劳远胜捉拿宋清阳,故而无人留意宋清阳。宋清阳趁机磨断绳索,跑进了林子深处。 万星繁本不愿动手,身为镖局之人,他不想再生事端。起初他手下留情,然而被刺一枪后,也怒上心头,每一招一式都狠辣无比。 黄镖师为保护王悦莹,也是倾尽全力。 王悦莹赤手空拳,被数名兵卒逼得连连后退。这些兵卒皆久经沙场,打斗经验丰富。且手持长枪,占尽优势,又仗着人多势众,很快便将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王悦莹见势不妙,心知如此下去,迟早被擒。她随即掏出一包毒粉撒向空中。 毒粉在空中弥漫,片刻便有七八个兵卒倒地不起。 王悦莹夺过一杆长枪,翻身上马,朝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44章 夏秋施救小和尚 王悦莹的毒粉对这场厮杀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毒粉随风飘散,更多的兵卒也中毒倒地。 万星繁为了打倒了四五个,黄镖师也打伤了五六个,他们出手只为了自保,并没有想要对方性命。 负伤的兵卒骑马逃走了,地上留下了重伤和中毒的兵卒。这毒并不能要人命,只是倒在地上全身发软,不能动也叫不出,看上去和死人一样。 黄镖师望向王悦莹逃跑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了王悦莹的踪影。 这里还有七八匹战马,他想骑上战马去追,可是万星繁是他的少主人。他不能抛下少主人不管。 万星繁看出了他急切的心情,说道:“黄叔,夏小姐行踪不能确定,说不定走其他路线了,我们打伤了官府的人,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先去追莹莹吧。” 黄镖师心里很感激。两人上了马车,向洛阳方向追了过去。 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但是心里都互相明白,这就是默契。 黄镖师对镖局忠心,所以万星繁也替他考虑,照顾他的心情。黄镖师嘴上没有说感谢的话语,但是心里对万家人更加感恩。 宋罡看到马车离去,他从树后走了出来,继续往城门方向赶,他坚信夏秋还在后面,所以一定要回去找到夏秋。 夏秋昨晚生气而走,她背着自己的包袱,冒着大雨在漆黑的夜里狂奔。 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季莫凡和她拥抱的情景。拥抱时,她是感觉甜蜜的。但是想到季莫凡压在王悦莹身上时说的那句话,她就满是火气。对于季莫凡的爱慕之心也荡然无存。 雨停时,她的烦恼也被冲洗干净。她决定重新开始,忘记这几天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因为这些人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每个人似乎都是对她另有所图。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要么是单纯的朋友,要么是忠诚的恋人。而出现的人却不符合她的要求。 她望着天上明亮的月,感觉自己好可怜。自己都怜悯自己。当初在夏府种花的时候,何曾想过有一日会流落荒郊野外?又何曾想过把她养大的父母竟然是灭门仇人? 她走累了,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干了。地上还是很湿滑,她滑倒在地上就不想起来了。她太累了,倒在地上便睡到了天亮。 “这是什么地方?”她环顾四周,看不到大道,眼前全部是一望无尽的山岭和树林。 她迷路了。 抬头看渐渐升起的太阳,发现走错了方向。本来是朝着西北方向前行,现在走到了东北方向。 重新确认好方位,继续向洛阳方向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他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尽的疲惫和迷茫。 山路崎岖不平,布满了荆棘和乱石,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默默地赶路,走向未知的前方。 前方出现一个瀑布,瀑布下方的水流湍急,经过几个急弯,下游的水变得很平缓。 夏秋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满是泥土,她朝着下游走了过去。 她不会游泳,看到深不见底的河水她就心中犯怵。 她来到了一处浅滩,这里的水只到她膝盖处。 她坐在了水里,水流冲掉了他裙子上的泥土,也给她带来了凉爽。 她想到了万星月游泳的情景。万星月像一条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穿梭,她看着就很羡慕。 低头望着流淌在腰间的水流,她忽然想尝试一下在水中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紧闭双眼,慢慢平躺了下去。 她身体逐渐被水包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身体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水的流动,仿佛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揉捏,带来一种舒缓和放松的感觉。 一口气将尽,她坐了起来。方才的美妙体验,让她决定再试一次。 她又深吸一口气,躺在了水里。这次她试着睁开了眼,眼珠与水的接触,让她又有了新的体验。 她再次坐起时,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有东西爬动的声音。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蛇。她紧张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声音瞬间消失了。 她站了起来,拿起包袱转身就跑到了对岸。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拧了拧衣服,正要继续赶路,忽然身后传来衣袂声,声音从头顶掠过,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手持两把短剑的女人。 只见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型高挑,英姿飒爽。她的眼神犀利而坚定,透露出一种历经风雨的沉稳和自信。她身着红色衣裙,身姿矫健,就如飞燕般从头顶飞过来的。 与此同时,夏秋听到身后也有声音。回头去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同样也手持两把短剑。 这男人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他的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敢,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江湖风雨。他的长发随风飘扬,脸上有着淡淡的胡须,更增添了他的成熟魅力。 这一男一女挡住了夏秋的去路和退路。两个人面相不像坏人,但是偏偏拿着剑,剑上还有血迹。 夏秋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 女子打量夏秋一眼,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来此地?” 夏秋诺诺道:“我是迷路了,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了。” 女子道:“迷路?你从哪里来?要向哪里去?” 夏秋道:“我是百花镇的人士,我要去洛阳。” 女子道:“从没有听过白花镇。你说你要去洛阳?你一个人就这么去洛阳?” 夏秋道:“原本有几个朋友,后来走散了。他们肯定在前面等我。” 男人在后面说道:“姑娘,你可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此过去?” 夏秋回身,摇头道:“没有看到。这里没有人。” 男人对女子说道:“这位姑娘一看就不会功夫,绝非那人同伙。我们到别处看看。” 一男一女纵身飞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密林中。 夏秋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正要离开,忽然对岸草丛里传来呼救声。 “姑娘,救命,救命啊,姑娘。” 夏秋吃了一惊,那声音正是从刚才发出异响的位置传出。 听声音很微弱,像是受了重伤。这个人莫非就是被那一男一女追杀的黑衣人? 她犹豫片刻,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我是……”声音停住,草丛一阵晃动,然后又传来了求救声:“姑娘,我是少林小和尚。我不是坏人,姑娘莫怕。” “你是和尚?他们为什么杀你?” “唉!一言难尽啊。等我说完,我也就死了。你能不能先救我?” “你……你不要骗我。” “贫僧出家之人,怎么打诳语?” “那你站起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和尚。” 草丛里慢慢露出了一个光头。头皮很光,没有受戒。光头下是浓眉大眼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二十五六,正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夏秋。 夏秋道:“你真的是和尚,为何没有受戒?” 和尚道:“贫僧是新出家的,还未受戒。等到贫僧回庙里便会受戒。姑娘若是见死不救,贫僧只能死在这了。” 夏秋还是不敢过去,问道:“你伤在何处?” “全身各处都有深浅不一的伤。” “我没有药,我怎么救你?” “给我包扎止血便可。” 夏秋拾起一根枯枝壮胆,走到对岸,用枯枝拨开草丛,见那和尚身着黑衣,衣上湿漉漉一片,尽是血迹。 她放下枯枝,帮和尚褪去黑衣,露出里面的灰色僧衣。 见到僧衣,夏秋放下戒心,相信了和尚所言。 黑衣被撕作布条,用于包扎和尚腿上和胳膊上的伤口。后背的两处伤则用一大块黑布缠绕。因是隔着衣服包扎,样子虽颇为丑陋,但此刻也无暇顾及。 和尚言道:“快扶我离开此地,他们定然还会寻来。” 夏秋搀扶着和尚,沿着河流向下游而去。未行多远,小和尚耳廓忽动,道:“他们来了。” 第45章 夏秋途中遇到江湖厮杀 小和尚藏在了草丛中,夏秋在距小和尚不远处也躲了起来。 她这么躲避,即便被察觉,尚有脱身之望。若对方先发现和尚,则不会再觅她。若先发现她,她亦可罗列出诸多理由解释为何要躲藏。 但若二人同时被发现,只会百口莫辩难以自清,定然会被一同诛杀。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一男一女再次现身。 女子言道:“他负伤在身,难以逃远,定然是藏起来了。” 男人道:“适才那姑娘也不见踪影,着实奇怪。” 女子道:“此地向来无路人经过,那姑娘很可能就是他的同伙。” 男人道:“罢了。不论幕后主使是谁,对方无非是惧怕我们参加武林大会,足见对方武功在我们之下。我们不用多虑,先回去吧。” 女子道:“只怕对方还会派来刺客,我们日后须多加小心。” 夏秋憋住气息,不敢稍动,待见二人远去,方才长舒一口气。她心生疑惑,这小和尚竟然是刺客。 和尚怎会成为刺客?莫非是少林方丈派他前来?少林寺乃佛门净地,岂会派出刺客暗杀他人? 夏秋起身便走。她不愿再管闲事,还要尽快赶赴洛阳。 小和尚也自草丛中出来,见夏秋一人快步离去,他也未再说话,只是静静跟在其后。 走下山去,眼前是一条大道。 夏秋辨了一下方向,顺着大路朝北而行。 小和尚也跟了上来。 夏秋想走快甩掉他,但是她不会轻功,尽了力也始终甩不掉小和尚。 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和尚走近,说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小和尚愣了一下,扭头看看身后,说道:“你在和我说话?” 夏秋气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你不要跟着我了!” 小和尚说道:“这里只有这一条路,只不过你走在了我前面,怎么能说是我跟着你?如果我走在前面,那岂不是你跟着我了?” 夏秋道:“那两个人说你是刺客。我看你也不像和尚。你如果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气了!我也是会功夫的。” 小和尚更加惊奇地打量了夏秋一眼,道:“你说你也会功夫?那你可是深藏不露。” 夏秋听出这句话带有嘲讽意味,但无法反驳。她侧身让路,说道:“你走前面。” 小和尚没有再说话,一瘸一拐地从夏秋面前走过。 夏秋看着他走出十几步远,才在后面缓缓跟上。小和尚像是体力不支,越走越慢。 夏秋着急赶路,转身进了路边林子,打算绕到前面去。 小和尚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倚着树休息。 夏秋不时回头张望,见和尚没有追来,便放下心来。 待到天黑,她来到一座小城。 一日滴水未进,又徒步一整天,此时,她只想饱餐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摸了摸钱袋,最终买了两个包子。可两个包子下肚,却毫无饱腹感。 她站在街头,望着对面的客栈,手握钱袋,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放弃。 穿出北门,天色已完全变黑。 在道路西侧有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所房子。 她步入屋内,发觉此处乃是一座荒废的庙宇。 庙宇规模不大,却颇显高耸。正中央供奉着一尊神像。至于此神像所对应的神明是何许人也,夏秋并不知晓。 供桌尚存,其下铺设着草席,似乎曾有人在此留宿。 有此破庙得以栖身,总好过在荒野中露宿。 她躺在草席上,须臾便沉沉睡去。 拂晓时分,天光乍亮。 她睁开双眼,忽然嗅到一股烤肉的香气。 她起身,只见庙门外有一堆篝火,篝火上正烘烤着半只小山羊。 她好奇地走出庙门,却未见任何人影。 篝火即将熄灭,显然此人早已离开多时。 “是谁在烤肉?此处距破庙近在咫尺。此人必定看到我在庙中。” 夏秋顿感后怕,若是此人心怀不轨,那自己岂不是要遭殃? 她忽然想起钱袋,急忙低头查看,钱袋还在,银子也一分未少。她这才松了口气。 “此人离开时,带走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是留给我的?” 夏秋难以置信世上竟有如此好心之人。她所听闻的关于外界的传说,尽是些阴险狡诈之事。 凝视着这半只山羊肉,她思索良久,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味道甚佳。过了片刻,也无异常之感。看来并无毒。 她这才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肉全部下肚,她只觉周身充满力量,足可两日不进食。 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她也都是寻找废弃的屋子住宿,每次早上醒来,都会有一大块熟肉摆在面前。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连续三次肯定是有人故意帮她。 她想到了那个老太婆。老太婆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难道一直暗中尾随? 她四下查找,却也看不到老太婆的踪影。 前面又到了一座城,城外有一家茶铺。茶铺很简陋,全是茅草和木板搭成。卖茶水的是一位老婆子。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老婆子收拾完东西锁上门,挎着一个小篮子往城内走。 夏秋放慢了脚步。 老太婆走远。夏秋到了茶铺门前。 城外道路空无一人。她看了一眼铜锁,又扫视那扇虚掩的窗户。 推开窗户往里窥视,屋内陈设着桌椅板凳和茶壶茶碗。 窗户虽小,但于她而言,翻入其中轻而易举。 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未见任何人影。 她翻身入内,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躺下休息,也可透过窗缝查看外头状况。 夜幕降临,她昏沉入睡。 将近天亮,她猛然惊醒。贴在缝隙处向外张望,外面灰蒙蒙一片,并无异样。 她就这样一直窥视着,等待那个人的出现。直至天光大亮,也未瞧见暗中相助她的那个人。 她略感失落,饿着肚子从窗户翻出,向城门走去。 边走边察四周,渴盼能望见熟悉的身影。不论是谁,只要是相识之人,她都会很开心。 走到城门下,抬头望去,城门上两个大字“颖上”。 夏秋认得这两个字,但是距离洛阳还有多远,她毫不清楚。 昨天早上吃过一块肉之后,昨晚只在茶铺喝了一些水,现在胃中空空的感觉很是难受。 城内已经热闹起来,商贩们推车担担,叫卖声此起彼伏。 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女孩正推着小车在路边卖包子。 她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当初替二叔卖包子的情景。这女孩此时羞涩的样子和她当时很像。看起来也像是第一次出来。 她走了过去,“包子怎么卖?” 女孩快速扫了她一眼,柔声道:“一两银子一个。” 夏秋吓了一跳,道:“这是什么包子?怎么这么贵?” 女孩还是柔声道:“我的包子,我卖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不买快走。” 夏秋本来是有心帮她,却不料她说出这番话,让夏秋心里很不舒服。 夏秋并不是增强好胜的人,心中虽然生气,也没有争论,转身走了。 没有出五六步,就听到身后有一个汉子也在问包子价格。 “包子怎么卖?”这个汉子声音很洪亮,带着东南地区浓厚的口音。 女孩用本地口音说道:“一文钱一个。” 夏秋站住了,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这句话她还是听得懂。 她回过身看到买包子的汉子高大威猛,手中提刀,身后不远处还有五个拿着兵刃的汉子正瞧着这边。看样子像是汉子的朋友。 夏秋暗暗叹息一声,继续往前寻找其他吃食。 在不远处便有一家早餐店,卖的是煎饼果子和米粥。 夏秋先问了价,老板很实诚,不像那女孩一样看人开价。 夏秋要了一份煎饼果子,坐下来很快便吃完了。 店老板又拿了两份过来,说道:“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一个人在外不容易,是不是有几天没吃饭了?这两份就当是我送你的。” 夏秋愣了一下,看着老板真诚的面容,她感激地说道:“谢谢。” 三份煎饼果子下肚,忽然听到女孩所在的方向传来打斗声。 夏秋急忙扭头望去,只见卖包子的女孩正手持一把剑,与那六个汉子激战正酣。 第46章 夏秋路遇女杀手 卖包子的女孩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客。 只见她身轻如燕,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那六个男人正是刚才买她包子的人。六个人武功丝毫不弱,但是每一招每一式看起来都有些凌乱,就如同身受重伤,忍痛搏斗。 其中有人大叫了一声:“包子有毒!”话音落,他已倒地身亡。 其他五个也都是江湖老手,腹中疼痛时,他们就知道中了毒。他们想逃,却纷纷被女孩砍下了头颅。 大街上的百姓都吓得躲了起来,整条街上,只能看到女孩不慌不忙地用尸体的衣服擦拭自己的剑。 宝剑入鞘,女孩抬起头就看到了夏秋。 夏秋惊愕地望着女孩,她被女孩精湛的武功所吸引。她心中在想:“如果我有这么好的功夫该多好,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她想得入神,看得也入神,没有察觉到周围的人已经全跑了。 女孩向她走了过来。 夏秋对此时的女孩心生恐惧,忙回头起身要付账走人。这才发现周围已经没人了。整条街上,一眼望去,只有她和女孩两个人。 她放下饭钱,迈步就走。 女孩忽然就到了她面前,说道:“你去哪?” 她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但听起来冰冰凉凉的很阴冷。 夏秋吓得后退两步,腿绊在长椅上,站立不稳正好又坐在了椅子上,心惊胆战道:“我回家。你有事吗?” 女孩也坐了下来,说道:“我吃饭。”然后大声说道:“老板出来!有什么好吃的都上来!” 不远处躲藏着的老板探着头向这边张望,看样子是不敢出来。 女孩拿起一根筷子就飞了过去,正插在老板发髻上,同时说道:“快一点!” 老板吓得差点尿了,连忙跑了过来。 夏秋又站了起来,说了声:“钱放这了。”说完就走。 女孩用剑鞘抵住了夏秋的肚子,淡淡道:“敢走一步,我刺穿你。” 夏秋吓得浑身发冷,颤抖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女孩微微用力向前一推,夏秋又站不稳,跌坐在长椅上。 女孩把剑放在桌子上,说道:“你是男人?” 夏秋不解其意,道:“我是女的。” 女孩道:“你是女的?那你刚才盯着我看什么?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其他人跑的跑,躲的躲,你为何不跑不躲?” 夏秋诺诺道:“方才被你的高超武艺吸引,忘记了躲避。” “你会武功?” “只看别人练过,我不会。” “看你这样也不像会武功的。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洛阳。” “洛阳?你一个人?” “是。” “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那你走吧。” 夏秋站起来就走。 女孩没有再阻拦。 老板端上来了米粥和煎饼,还有一盘腌肉。 女孩刚吃了几口,忽然看到远处跑来七个江湖打扮的人。七人跑到六具尸体处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用犀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夏秋和女孩两个人依旧是最显眼的,一眼就被发现。 女孩距离七个人最近,所以先被七人围住。 “喂!别吃了!看没看到谁杀了那几个人?” 女孩指了指夏秋的背影,说道:“她。” 七个人一窝蜂追了过去。 夏秋已经走出去百步,正要拐弯,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和叫喊声。她扭头看去,正看到七个人向她奔来。 七个人有老有少,其中三个相貌凶恶,小孩如果看到,看一眼就能吓哭。 夏秋心头一紧,拔腿就跑。 七个人施展轻功很快就追了上去。 夏秋被围住了,惊恐地望着七个人,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打劫吗?” 七个人看她这副模样,也感觉好奇。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会是凶手? 一个山羊胡的中年人问道:“那几个人是你杀死的?” 夏秋忙摆手摇头,说道:“不是我。是那个女人。”她指向那个女孩的位置,却发现女孩不见了。 七个人也扭头去看。 山羊胡说道:“那女的不见了,快追。”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说道:“等一下。” 他说完,突然出掌打向夏秋前胸。 他这一掌速度不算快,他的目的是想试探夏秋是否真的不会武功。所以这一掌打出,并没有真想打在夏秋身上。 夏秋是正对着他,看到他一掌打来。下意识出手向外去推对方手腕。对方突然往回勾手,抓住了夏秋的手,顺势往怀中一带,夏秋站立不稳,扑到了他怀里。 年轻人嬉笑:“果然不会武功。” 夏秋羞涩得满面通红,用力挣脱出来,转身就跑。 山羊胡说道:“别管她,去追那个女的。” 七个人往回追。跑到一半,那个年轻人故意放慢了速度,等其他人都跑到了前面,他转身又回来追上了夏秋。 “姑娘,我喜欢上你了,跟我走吧?” 夏秋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只可惜面前的人不是她心上人。 她后退几步说道:“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强抢民女不成?” “不只是光天化日,就算是夜黑风高,我想抢就抢。你答应不答应?” “我不答应!你快走!再过来我就更拼命了!” “拼命?就你那几下子?正好我闲得无聊,我就看看你怎么拼命。” 夏秋转身就跑。没跑出几步又被拦住了。 “你跑不掉的。跟我走吧?”说着话,就抓住了夏秋的胳膊。 夏秋还想挣脱,但是这次被抓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掉。 正又急又气,被拖拽着往前走。她看看四周,躲藏在暗处的人瞪着大眼睛看着,没人出来救她。 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她努力保持情绪稳定,暗暗运功朝着对方胸口就打了过去。 对方满不在乎,没有躲避,用身体接了这一掌。 夏秋这一掌打了上去,但是内力没有跟上去,打在身上毫无杀伤力。 年轻人正得意,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一把宝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从后心刺入,前面露出剑尖。 尸体倒下,卖包子的女孩出现在夏秋面前。 “你的命是我救的。愿不愿意帮忙?” 夏秋道:“谢谢你。你要我怎么帮?” 女孩道:“早这样说不就没事了?你跟我来。” 第47章 夏秋惨遭欺辱,灵灵暗杀胖子 城西二十里的林子里,有一间木屋。木屋很宽敞,也很干净。这里有生活所需的所有物品,走进屋子便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在屋子前面,种着一片紫色和黄色的花。花的样子很奇特,也很漂亮。夏秋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好似没有味道,她从旁边经过时,什么香味都没有闻到。 屋子后面种着两片菜地,菜地里的青菜绿油油的,生长的很旺盛。 “这是我的家。现在起,你就住在这里。”女孩指了指里间的床,“如果累了,现在就可以躺下歇歇。” 夏秋看了一眼宽大的竹床,床上铺着被褥,罩着粉色纱帐。 “我不累,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你住下,这就是帮忙。” “那我要做些什么?” “不管你叫什么名字,现在起,你叫灵灵,有人问你,你就告诉对方你叫灵灵。最多三天,三天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叫夏秋。你叫灵灵?” “你还不笨。我就是灵灵,现在起,我是夏秋,你是灵灵。你一个人在这里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警惕,否则你活不到三天后。记住了吗?” “难道有人要杀你?你让我冒充你,可我不会武功,一下就识破了。” “你只要记住,你现在就是我。其他的不要问。知道太多也没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冲动,遇到一切事都要用脑。被褥下有一把刀,没有把握时不要用。” “你去哪里?万一他们来了动手杀我,我怎么办?” “我要去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你只会见到一个人,是一个胖子。这个胖子武功很高,千万不要拼命,他不会杀你的。” “他不会杀我,也就是不会杀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冒充你?” “因为他好色。而我要杀了他。但是我的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需要你帮忙,让我能够偷袭成功。”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什么人?” “等你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灵灵转身走了。 夏秋在后面说道:“你不怕我跑了?” 灵灵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不想死的话哪也不要去。擅自离开这里。你活不过一个时辰。不信的话,你尽管可以试试。” 随着走远,声音也渐渐减弱,最后人也消失在林子中。 夏秋没有逃走,她倒不是相信走出去就会死,而是她答应帮忙,做人要守信用,这是她最基本的特点。 她在这里一住就是两天,这两天里没有看到灵灵。她自己做饭炒菜,虽然吃得简单,倒是也能吃饱。 连续两天没有异常,就剩最后一晚了。 她期待灵灵赶快回来,也期待这最后一晚不要来仇人。 天暗了下来,她没有点灯。一个人坐在房中望着窗外。 在这两天内,她想得最多的就是一掌打死杨镖师的情景。 她不想杀人,不愿像父亲一样变成人人先杀后快的恶人。但是却迫不得已失手杀了杨镖师。对于这件事,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起。每当想起来,就会感到自责和恐惧。 灵灵的仇人很多,她的仇人更多。镖局的人如果知道是她杀死了杨镖师,会不会也把她当做仇人? 忽然,月光下走来一个人。 夏秋收起思绪握紧了拳头。 那人经过花丛时,顺手摘下来一朵紫色花。 夏秋盯着他,心紧张得在极速跳动。 那人来到了门外,就像来看好友般笑嘻嘻喊道:“灵灵姑娘,在家吗?” 夏秋也许是紧张到了极点,狂跳的心突然镇定下来。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门口这个人体格肥硕,应该就是灵灵所说的胖子。可是听这人语气,倒像是朋友。 胖子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听到回应。他走上前一步,把手掌贴在门上暗暗运气。一股内力由丹田直冲至掌心,“啪”的一声,木门被震成了碎片。 胖子踩着碎片就走进了房中。 夏秋见过的会功夫人之中,她觉得宇文玉和乞丐老太婆的功夫最强,但是遇到了灵灵之后,她感觉灵灵的功夫要在他们之上,而这个胖子是灵灵都会惧怕的人。 胖子一出手就让夏秋大开了眼界。 灵灵现在来了没有?是不是已经藏在屋外某个地方? 夏秋盼望着灵灵快点出手,面对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她已经后悔了。后悔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今夜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胖子打着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烛光燃起,胖子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夏秋。 “灵灵姑娘,你果然是漂亮的美人。” 夏秋也在看他。 他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圆滚滚的身体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他的脸像一个发胀的馒头。眼睛被挤成了两条细细的缝。鼻梁不高,在肉嘟嘟的脸上并不显眼。嘴唇丰厚,总是带着一丝笑意。整张脸给人的感觉是富态而和善的。 夏秋开口了,学着灵灵的语气说道:“你毁了我的门,你不打算赔钱吗?” 胖子笑道道:“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这么好看的美人是个哑巴呢。不过这门坏了也就坏了吧,毕竟明天我会把这座屋子都点着。现在少一个门又怕什么?” 夏秋故作生气道:“你为什么要烧我的房子?” 胖子道:“因为我是来报仇的。你杀了我的手下,我也要杀了你。不过你不要怕,天亮前你不会死。” 他把紫色的花举在面前,说道:“这朵花很漂亮,虽然缺少了花香,但依旧很美。就像灵灵小姐一样,虽然喜欢杀人,但是依旧是个美人。我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这朵花我就借花献佛,送予姑娘。” 只见他手指微微向前一送,六朵紫色的花瓣瞬间脱离花蕊,如飞刀般直刺夏秋六处要穴。 夏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穴道已经被击中。 胖子扔掉残花,笑嘻嘻走到夏秋面前,说道:“果然是受了重伤。这么漂亮的美人就这么被我杀了,也实在可惜。” 夏秋惊恐万分,身体动弹不得,又面对一个好色之徒,那岂不是任人摆布? 灵灵告诉过她,一定不要拼命,要用脑子想办法活着。 可是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拼命也无法动弹。 她急中生智,忙说道:“确实可惜。该死的已经死了,我这不该死的为何还要为该死的人去死?” 胖子听了点点头,道:“有点道理。他们死了,我杀了你只会让我遗憾。他们也不会活过来。我也可以不为他们报仇,他们只是我的手下。” 夏秋道:“是啊。你是明辨是非的好人。那几个人如果不欺负我,我也不会杀他们。” 胖子道:“你只要答应做我几天老婆,我就不杀你。” 夏秋道:“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答应你。” 胖子高兴道:“那就这么办了。” 他说完,抱起夏秋就放在了床上。 夏秋惊呼道:“你要干什么?” 胖子道:“入洞房啊。你是我的人用命换来的,我要先看看你值不值他们六个人的命。” 夏秋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忙说道:“那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受了重伤,你难道还怕我吗?” 胖子道:“我会解开你的穴道的,不过要等完事之后。因为你现在一直说谎,让我怎么信你?” 夏秋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胖子道:“你答应得太快。我是胖子,不是傻子。你心里肯定在想着怎么偷袭我。只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 胖子说着话就解开了夏秋的腰带。 夏秋惊恐道:“等一下,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脱。” 胖子突然停住,想了想说道:“也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胖子解开了夏秋的穴道,然后自己先脱净了衣服。 夏秋羞涩得把头扭向一旁,一手假装脱衣服,另一手去拿被褥下的刀。 胖子忽然按住了她拿刀的手,从被褥下把刀翻了出来,笑道:“我纵横江湖几十年,你以为能骗得过我?” 说完话,他把匕首扔在一边,整个人就扑在了夏秋身上。 夏秋吓得反抗挣扎,呼喊救命。 胖子撕扯着她的衣服,嘴里发出一阵阵淫笑。 夏秋挣扎不过,眼看胖子就要得逞,忽然一道寒光从袭来,直刺胖子后心。 胖子突然转身挥出一掌。只听“砰砰”两声脆响,刺向他后心的长剑变成三截,与此同时又听到“啪”的一声,是掌心拍重身体的声音。 一声惨叫,偷袭的人被打出一丈多远摔在地上。 夏秋这时也看清了偷袭者正是灵灵。 胖子望着重伤在地的灵灵放声大笑,说道:“我刚刚说了你没有机会偷袭我,你以为我是说给这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听的?这个女人不会武功,还要装作是你。你这点小把戏,还能骗得过我?” 灵灵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说道:“只可惜我还是心软了,如果再等一会,肯定会成功。” 胖子道:“你不该心软的。心软的人不是好杀手。不过即使你不心软,你也是一样的结果。你们两个都挺漂亮,那我就一起收下了。” 胖子说着,就向灵灵走了过去。 第48章 三年的刺杀 胖子身体肥硕,动起手来却快如闪电。 灵灵想过会刺杀失败,但是没想过对方一招便将她打成重伤。 夏秋的衣服已经被撕得衣不遮体,她用被子包裹住身体,跳下床来就往外跑。 胖子这时已经到了灵灵面前,在他脚下,是扔在地上的那把匕首刀。 他轻抬脚后跟,若有似无地触碰了一下刀柄,刀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直直刺入夏秋裹着的被子之中。刀尖在即将刺破夏秋的肉皮时,宛如强弩之末,力道耗尽停了下来。 夏秋惊得冷汗涔涔,她以为这一刀会要了自己的命,没想到胖子竟然手下留情,没有取她性命。 胖子说道:“这位姑娘,如此着急,是要去往何处?我若是你,就会杀了这个让你冒名顶替她的女人。你只要杀了她,我便饶你一命。” 夏秋声音发颤,道:“我不会武功,我也不认识她,我是被迫的,你们的事我不知道,求你放了我吧?” 胖子笑道:“我是要放了你呀?我不是说了吗?你杀了她,你就可以活命了。” “我打不过她。” “她受了重伤,我刚才那一掌,已经让她丢掉了半条命。她现在不是你的对手。” 灵灵手中还握着只剩一尺长的断剑,胖子就站在她脚边看着她。 这个时候只要胖子稍微分心,灵灵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她对夏秋说道:“夏小姐,你应该杀了我,是我让你差点被这个看一眼就想吐的男人凌辱。我如果是你,我不会犹豫。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想问问鲁胖子,她杀了我,你真的放她走吗?” 鲁胖子道:“我说不杀她就不会杀她。只要她听话,她会过得好好的。” 灵灵冷笑道:“不杀不代表不奸,是不是?” 鲁胖子哈哈大笑,道:“还是你了解我。你也可以杀了她,我也饶你一条命。” 灵灵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你真的不杀我?” 鲁胖子道:“你既然这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杀我的人,但是我说不杀你,就不杀你。” 灵灵看向夏秋,说道:“谁都不想死,除非没有办法。说着迈步朝夏秋缓缓走去。” 夏秋吓得连连后退,突然拔出了被子上的刀,说道:“你杀了他的人,又想杀他,他肯定是骗你的。” 灵灵停住了,此时正好走到鲁胖子左前方。她斜眼望着鲁胖子,对夏秋说道:“你说得对,我即便杀了你,他也不会放过我,肯定会凌辱之后再杀我。你也是一样。今天我任务失败,是我技不如人。夏小姐多保重,我先走一步。” 灵灵举剑就割向自己脖子。 就在剑刃碰到脖颈时,忽然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夏秋,像是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鲁胖子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心中一动,扭头看向身后的夏秋。 就在他扭头时,忽然一股寒气直袭胸口。他脚跟蹬地,身子向后就飞了出去。一道寒光从他胸前划过,他白净的胸膛立刻多了一条血痕。 灵灵这一剑原本想要取鲁胖子人头,但是她把握不大,所以砍向鲁胖子前胸,这个位置宽阔,容易得手。 鲁胖子的反应速度太快,胸口只受了轻微伤。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流出的血,说道:“都说女人爱骗人,所以我从来不相信女人。刚刚却相信了你的眼神,你这个女人真是诡计多端。看来非得逼着我先杀了你!” 灵灵扔掉了断剑,昂首挺胸一副不惧生死的样子说道:“我做第一单任务的时候是三年前。动手之前我服下了毒药,因为我知道失败的后果比死更可怕。但是我成功了。到现在为止,我一共接了六十六单,杀了九十九人,每一次我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我不怕死。你不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吗?” 鲁胖子这时拿起衣服披在了身上,说道:“你想告诉我你就继续说。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 灵灵道:“你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你?” 鲁胖子道:“当你说你是杀手时,我就已经知道了。杀了我,比我功夫差的人就能做武林盟主。江湖上了解我的人屈指可数,而这些人中能使出如此手段的,不过三人。这三个人中有两位要参加武林大会。而且前不久我与他们还一起喝酒畅饮。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问吗?” 灵灵惊愕道:“你和他们是朋友?” 鲁胖子道:“是朋友的话我现在就已经在杀他们的路上了。他们是我的亲兄弟。” 灵灵更震惊,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鲁胖子道:“我知道。凶手怎么可能自己出面?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说完我送你上路。” 灵灵突然问道:“你冷吗?” 鲁胖子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他确实冷。就在刚刚,他感觉身体突然发冷,就像突然降温了一般。所以他披上了衣服。现在灵灵这么问,显然这其中有问题。 他说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他说这句话已经表明他心中已乱,否则以他的个性,他不会这么回答。 灵灵从雇主那里已经对鲁胖子了如指掌,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了底。 她说道:“我刚刚说了,行动之前我会吃毒药。这一次我也吃了药。不过是解药。这座房子以及屋子前面的花,都是为你准备的。这花中有毒,是雇主精心培育出来的花,也是雇主亲手种下的,为了杀你,已经准备了三年,所以你走进来,才没有引起怀疑。你不会想到三年前修建这座房子就是为了今天杀你。” 鲁胖子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说道:“三年,这三年我和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喝酒,一起找女人,一起练武。我却没想到,他们无时无刻不盼着我死。他们自己动手害怕背上骂名,所以找了你。你这次又成功了。” 灵灵没有动,对夏秋说道:“快,杀了他。他现在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夏秋手握匕首,犹豫道:“放他走吧。他被亲兄弟出卖,很可怜。灵灵,我觉得你也不是坏人,只是为了钱而已。背后指使你的人才是坏人。” 灵灵气道:“你懂什么!一会他能动了,我们都要死。快动手!” 夏秋不愿动手,因为她不想杀人。也因为她想到了亲生父亲。她听鲁胖子说被兄弟出卖时,就在想聂不悔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亲人所害。 鲁胖子背对着夏秋,他确实不能再动,只要动一下,他就会倒下。现在的他是硬撑着。 “夏姑娘,你是好人。你走吧。我不会杀你。她不敢自己动手,因为她知道我一出手她就肯定没命,所以骗你来杀我。” 夏秋丢掉匕首,从柜子里翻出灵灵的一身衣服,抱着衣服就往外跑。 灵灵骂道:“真是笨蛋!你就跑吧!等我找到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鲁胖子道:“那你最好快点来杀我,否则一会她就跑远了。” 灵灵没有动,她不敢冒险,但是鲁胖子使诈。可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死得就是自己。 她搬起凳子砸向了鲁胖子。 鲁胖子没有躲闪,被重重砸在头上,身体就倒了下去。 灵灵见状,心中狂喜。捡起匕首就刺进了鲁胖子胸膛。 鲁胖子突然翻身而起,又打了灵灵一掌,然后倒地身亡。 灵灵被打飞了出去,身体撞碎了窗户,摔落在院中。 第49章 夏秋被误认为杀手被派任务 几口鲜血喷出,灵灵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躲在暗处更换衣服的夏秋跑了过来,扶起灵灵靠在自己怀里,说道:“你怎么样?要不要找郎中?” 灵灵苦苦一笑,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怕我杀了你?” 夏秋道:“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我想救你。” 灵灵道:“我怀中有药,你拿出来。” 夏秋从灵灵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有五粒黑色药丸。 她拿出一粒就往灵灵嘴里塞,“快吃药。” 灵灵扭头躲避,说道:“不是给我吃,这是解药,你快吃两颗。” 夏秋愣道:“什么解药?我为什么要吃?” 灵灵的视线看向旁边的花,说道:“它们都有毒。你走进来的时候已经中了毒。你喝的水中我提前放了解药。你现在体内还有毒,不吃解药活不过一个时辰。” 夏秋立刻又掏出一颗,两颗药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灵灵失望地摇摇头,说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不怕我骗你?不怕这是毒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夏秋说道:“我觉得你没有说谎,所以我信你。我带你去城里找郎中。” 灵灵又摇摇头,道:“你应该恨我,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内脏已经被震破,活不成了。你想不想学武?” 夏秋不解其意,问道:“想,可我没有名师指点。而且我也有急事,没空学习武功。” 灵灵道:“我看到你就想到了小时候的我。我不想你再被人欺负,我临死前,把内力全部传给你,希望能够帮到你。” 灵灵说完,双手紧紧握住了夏秋的手,嘴里说道:“放松,不要紧张,心里不可有杂念。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说着话,只见灵灵两条胳膊隐隐约约笼罩了一层蓝色光芒。蓝色的光很淡,淡蓝色的光慢慢顺着夏秋的胳膊传至丹田。 夏秋感觉到一股炙热感,就像是烧开的热水撒在了身上。 一刻钟之后,灵灵松了手,顿时瘫倒在地上。 夏秋又扶起她,说道:“你怎么样?我还是带你去找郎中吧。” 灵灵道:“你走吧,日后寻找一位高手拜师,多加练习 ,你肯定会大有所成?我不想曝尸荒野,也不想被仇家找到,一会你把我的尸首放在床上,把这房子烧掉。” 夏秋还要问什么,就看到灵灵的头歪向一边,已经断了气。 灵灵不算是夏秋的朋友,甚至夏秋恨她,而现在看到灵灵死在自己怀中,她心里忽然有种凄凄惨惨的感觉。 按照灵灵所托,夏秋把她放在床上,一把火点着了房子。 大火熊熊燃起,夏秋已经走出了七八里地。 有了灵灵的内功,她走起路来也觉得轻快多了。 月色下,远远望去,火光在逐渐变小。 她停了下来。此地她不熟悉,走夜路唯恐再迷路。 面前有一片平整的草地,躺在上面一定很柔软。 她走了过去,正要躺下,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的奔跑声。 声音很急,但是声音并不大。她能听得到,说明对方已经很近了。 她忙转身看去,正看到一个人影踏着青草飞奔而来,已经到了面前。 夏秋心中害怕,站在原地装作镇定,目不转睛盯着来人。 来人身穿夜行衣,头上套着面罩,只露两只眼睛。手上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 “老板没有看错人。这是你的酬金。” 黑衣人扔下口袋,口袋重重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声。 夏秋明白了,这人就是灵灵的雇主派来的。肯定是夜晚看不清相貌,所以把她当做了灵灵。 她没有说话,担心对方听出她不是灵灵。 黑衣人没有离开,继续说道:“灵灵的死,老板表示难过。所以多给了一千两。” 夏秋一愣,这人知道灵灵死了,难道刚才发生的事,他都看到了? 黑衣人又说道:“老板还有一个五千两的单子,只有你能完成。” 夏秋开口了,学着灵灵说话的状态,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道:“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你和灵灵一起完成了任务就够了。这新的单子,你接不接?” 夏秋道:“我需要休息,暂时不想接单。” 黑衣人道:“你要休息几天?” 夏秋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也许需要一个月。” 黑衣人道:“那就是说你肯接了?” 夏秋不懂杀手的规矩,又怕对方看出她是外行,所以也不敢多说,更不敢接单,也不敢说不接。她担心一旦拒绝,会被灭口。 她一时无法回答。 黑衣人以为她默认了,道:“我明白了。这是目标详细情况,一个半月内,必须死。” 黑衣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丢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夏秋看着他走远,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缓了半天,她才将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三十多根金条和一沓银票。她也没有心思去清点数目,又把信封打开来看。 信封里有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一面画着一个男人的头像,另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月色下看不清头像,更看不清写得什么。 一个月内此人不死,她就可能死。可是对她来说,就算一年也完不成任务,她根本不会武功,也找不到画像上的人。 她能想到的,就是带着钱逃跑。 有了这些钱,她能更快赶到洛阳,不管查不查得出聂不悔的事,必须在一个月内逃到更远的地方去隐姓埋名。 他背上钱袋子又往前走了七八里地,两腿累得发软,“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这一夜,她抱着钱袋子露宿在了荒郊野岭。 天亮醒来,望着红日确认了方向,背上钱袋又继续赶路。 走到前面一座城,她买了一身男人衣服换上,又买了一辆小马车,自己驾着马车继续向洛阳方向而行。 两天后,到了太和县。 进了城,看到熙熙攘攘的行人,她顿时感觉心情也舒畅了。 来到一家酒楼停下,店小二笑呵呵迎了出来,恭恭敬敬说道:“这位公子,里面请。” 夏秋粗声粗气道:“我要赶远路,把我的马喂饱,再多准备一些容易存放的干粮放在车上。” 店小二满口应下,引着夏秋就上了二楼雅座。 夏秋随便点了几盘菜,在等饭菜上来时,楼下走上来四个贼眉鼠眼的人。 夏秋立刻抓紧了放在身边的钱袋子。 钱袋子是放在长椅上的,四个人的位置正好可以通过桌子下方看得到。 他们中有一人正好面对着夏秋这个方向,看到夏秋忽然抓紧了布袋,不由得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四个人都扭头看了一眼夏秋,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钱袋子,然后继续聊天等待上菜。 夏秋心中慌乱,从四个人面相看来,并不是好人。肯定是盯上钱袋子了,现在如果离开,肯定会被尾随。 店小二端上来了饭菜,又上来了一壶茶水。 夏秋不慌不忙慢慢喝茶,细细咀嚼饭菜。她要等四个人先走。她认为这样就不会被尾随。 四个人吃得很快,吃完饭就下了楼。 夏秋见他们离开,也赶快吃完了饭菜,又叫来店小二询问干粮准备的情况。 店小二道:“一切都准备好了,马也吃饱了。客官随时可以赶路。” 夏秋付了银子,出酒楼坐上马车,赶着车急匆匆出了城。 走出十几里,回头望去,没有看到那四个人跟来。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前面大道旁有一家小店,远远看去,能看到酒幌子随风飘扬。 但是走近了,便看清这只不过是一家提供给路人喝茶歇脚的地儿。 草棚子下面坐着十几个人,有樵夫,有农夫,也有过往赶远道的路人。其中有四个人贼眉鼠眼,一边喝茶一边望向渐渐走近的夏秋。 第50章 夏秋打死劫匪 夏秋赶着马车,扫了一眼茶棚下歇脚的人群,发现那四个贼眉鼠眼的人时,马车已来到了茶棚前。 她心中一惊,暗想:“他们怎会在此?是巧合?还是知道我要从此路过,所以特意前来?” 她不敢有丝毫犹豫,猛挥马鞭,欲加速离去。 茶铺老板高声喊住了她:“公子且留步!前方断不可去!” 夏秋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位身着补丁衣大褂的老者。 她尚未开口询问,老板便抢先道:“公子,前方去不得。你瞧这些人,都是要前行的客人。你稍等片刻,待凑足二三十个人再一同前行。” 夏秋学着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问道:“这是为何?” 老板答道:“前些日子,有人从此地路过,途中遭遇一伙山匪劫道,险些丧命。而后,又有一群人从那边过来,却未遇山匪。想必是那山匪人数稀少,见人多便不敢轻易动手。所以,你万不可独自前行。” 旁边一位客人嘟囔道:“此地向来平安,从未有过山匪,如今怎会有山匪出没?看来日后只能绕道而行了。” 茶铺老板说道:“前日百户大人已派兵士前去剿匪,据说已将山匪剿灭,但我唯恐有残余山匪,故而让你们结伴而行。性命只有一条,丢了便再也没有了。” 夏秋道:“既已剿灭,我想也无需惧怕了。”她扬鞭催马,驾车朝前急奔而去。 她并不想一人上路,怎奈此刻她带着金条与数千两银票,人群中又有四个如贼一般的人虎视眈眈,她觉得与这些人一同上路,反倒更为危险。 马车行至前方转弯处便停了下来,她回头望去,未见有人跟上,此位置也无法看到茶铺。 她驾车进了路边林子。虽然她不想和那群人一起同行,但也不想自己去冒险。躲在这里只要不被发现,过一会那群人便会赶来。 果然。大约两碗茶的功夫,铺子里要赶路的人一起走了过来。 夏秋数了数,一共十个,还有几个可能不往前面去,所以没有过来。 夏秋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然后驾着车悄悄跟在了后面。 为了不被发现,夏秋和他们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里,他们谁也看不到谁。但是如果前方遇到土匪,打斗的声音她还是能听得到的。 前方很安静,看来土匪确实被剿灭了。 夏秋刚放松神经,从前面道路两侧跳出来六个人。六个人全部蒙着脸,带头的手中拿着一把大刀,其他五个有拿斧子的,也有拿棍棒和大锤的。 六个人冲出来左右分开,扇形围住了马车。 夏秋只觉得心头一凉,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呼喊前面的人。 “有土匪——!救命啊——!” 匪首喝道:“再叫一声,我一刀劈了你!” 夏秋惊恐道:“你们想干什么?” 匪首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土匪?土匪能干什么?快把银子交出来,不交银子就要你的小命!” 夏秋伸手去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你们拿去,请放我走吧。” 匪首接过银票看了一下,惊喜道:“还是个有钱人。出门带五百两银票,够我们兄弟吃喝一阵子了。这马车不错,把车留下,你可以滚了。” 车子若留下,无异于将钱袋拱手相让。夏秋心中气恼又懊悔。她远望前方,无人来救。遂鼓起勇气道:“我要去的地方比较远,恳请诸位将马车留下。五百两银子足够买很多辆马车了。” 匪首道:“你若是再不走,连人带车一起留下!。” 夏秋无计可施。她把心一横,挥动马鞭狠狠抽在了马身上,打算硬冲过去。 马也有灵性,似乎看出主人被人欺负。挨了一鞭子后,前腿抬起,踢倒了面前的一个人,然后拉着车就狂奔而去。 倒地的身受重伤,躺在地上痛苦哀嚎。其他人见马伤人,不禁也都后退了几步,唯恐伤到自己。 就在他们退后时,马车从他们面前窜了出去。 五个人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手持大锤的那人,如力士般将锤抡了两圈,突然松手,大锤如炮弹般呼啸而出,正中车厢顶。只听“咔”的一声,车厢顶部破开一个大洞,大锤如流星般坠于车上。 这一锤砸下来,马车都为之一颤,惊得夏秋忙回头去看。 她发现铁锤所落之处也裂开了一个口子,不过裂口并不算太大,铁锤没有穿透车板掉落下去,而是被紧紧卡在了里面。 她如惊弓之鸟,唯恐再来一锤,那么马车就散架了。她又狠狠地连抽了马背三鞭子。 车后五人如饿狼般穷追不舍。 匪首跑在最前,如阎王般杀气腾腾。他逼近马车时,双手紧握大刀,如狂风般挥刀横斩车厢,只听“哗啦”一声,车厢支撑瞬间断裂,如朽木般倒塌而下,在车后拖行数丈后已是支离破碎,撒了一地的木片。 此时的马车失去车厢,就像马拉着一个平板车,速度快了不少。 夏秋在车上已经很难坐稳,颠簸得她几次差点摔落车下。她趴在了车上,一手紧紧攥着布袋子,另一只手死死抓紧了马车。 她不时地回首张望,发现那五人脚步渐缓,似已耗尽体力。 忽然,她看到追在最前方的匪首再次将大刀高高举起,刀头朝前,刀柄在后,似乎准备将大刀投掷出去。 这一刀若是击中,她定然必死无疑。 她瞥见了脚边的铁锤,伸脚猛力踹向锤头,然而铁锤被卡得死死的,这一脚之力丝毫没有作用。 匪首已经蓄势待发,大刀即将被投出。 夏秋见状心急如焚,拼尽吃奶的力气又一次踹在了锤头上。 谁料想,这一脚之下,重达四十多斤的大铁锤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这一锤正击中正后方的匪首。匪首举着大刀调整好了角度,正要一刀投出杀死夏秋,突见铁锤飞来。他躲闪不及,铁锤正击中他肚子,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飞出去一丈多,大刀摔落一旁。 夏秋为自己这一脚也震惊不已。她本想把铁锤踹下车,能够绊倒匪首从而拖延时间,却不想这一脚竟然使出了内力。 劫匪们停了下来,围在匪首身边像是在急救。 夏秋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口气,擦了擦汗水,勒住马匹放慢了速度。 她坐在车头,遥望前路空无一人,又回过头眺望,劫匪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她的心境已经和刚出门时大不相同,那时的她虽然也恐惧外面的世界,但是总感觉自己能够应付一切。 一路走来,她觉得自己太弱小,这样走下去,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她决定到了下一座城之后先练习控制内力的方法。以后再遇到危险,也就能应付了。 第51章 摸金校尉献龙蟒血刀 夏秋驾着残破的马车,继续前行。 蓦地,道路两旁半人高的杂草丛无风自动,十个人影从中闪现。 她心头一紧,以为又遇山匪,心跳陡然加快。很快,她定睛看清,这些人正是先前走在她前面的那十人。 十人上前,笑颜相迎。 一商人模样的中年人道:“公子艺高胆大,孤身击退山匪,我等着实钦佩。” 其余人赶忙附和,夸赞数句。 那四个贼眉鼠眼之人,也在其中,对夏秋也是赞不绝口。 夏秋心中愤懑,强压怒火道:“我并无武艺,只是运气好罢了。” 说完,她欲继续前行,众人却拦住了马车。 一长者道:“公子过谦了。公子武艺,众人有目共睹。我等本埋伏于此,欲伏击山匪,不料公子一人便将其击退。公子欲往何处?可否捎带我等一程?” 夏秋心想:“方才我高呼求救,你们无一人出手相救,如今我击退山匪,你们却又要搭车。当真不知羞耻!” 她虽心中不满,但并未将此怨言道出,也无勇气指责。 她说道:“这马车已损坏,且车小人多,难以容纳这么多人。” 老者说道:“公子无需担忧。我们并非全部上车,仅有年事已高、腿脚不便的三人上车,其余人跟随步行,只需将行李放置车上即可。” 夏秋难以推辞,考虑到前路未知长短,前方也不知是否会再遇歹人。有他们同行或许会比遭遇山贼更为安全。 她应允了。 十人将行李放于车上,三位腿脚不便的坐上车,其余人则跟在车后。 有了这些人加入,马车行进速度与步行相差无几。 行至前方一处岔口,有三人不同路,取了行李便离开了。 又过两个岔口,车上的三人也与夏秋道别离去。 余下只有那四个贼眉鼠眼的人。 四人全部上车,有两人坐在夏秋两侧,两双眼不停地打量着夏秋。 夏秋又紧张起来,担心这四人会有不轨之举。 其中一个个头不高但体格壮实的人说道:“公子,你一路朝西北方向而行,欲往何处?” 夏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露出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欣喜之色,答道:“就在前方,不是很远了。你们要往何处?”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看来我们也将分别了。多谢公子载我们一程。” “不必客气。” “公子,你这布袋内似乎并非衣物,肯定是银钱吧?” 夏秋紧攥布包,往身边扯了扯,沉声道:“这是一些杂物,银两适才已被那些匪人劫去了。” “公子莫忧,我等兄弟只是想与你商谈一桩买卖。” “我非商人,不善此道。” “我等也非商人,然我等有宝物。公子不妨先看一看再说。” 他对身后一个人说道:“老四,将宝物取出,予公子一观。” 老四从自身包袱中掏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短刀带鞘,刀鞘通体乌黑,其上浮雕着一条黑色巨蟒,蟒眼是两颗夜明珠。刀柄为金色,其上亦浮雕一条同样的金色蟒蛇,眼睛则是两颗红宝石。 老四道:“大哥,当真要将它售出吗?” 方才那人是他们的老大,他说道:“我等寻得此等宝物,不就是为了换钱吗?此剑能出得起价钱的人不在少数,能确保安全交易的人却不多。这位公子我看最为合适。” 夏秋并未回头,沉声道:“我并不需要。我也无银钱。” 老大拿起宝刀,置于夏秋眼前,说道:“公子。你且先看一眼,你定然会喜欢的。” 夏秋随意扫了一眼,视线刚从宝刀上移开,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迅速看了过去。 宝刀上的蟒蛇看起来和金麟龙蟒颇为相似。然而蟒蛇大多长得相似,唯一的区别便是鳞片颜色。而这两条浮雕,一条呈金色,一条呈黑色。 夏秋又将视线移开,说道:“此刀当作匕首过长,当作腰刀又太短,于我无用。” 老大说道:“公子,此刀看似平凡无奇,实则若称它为当世第二,便绝对没有哪把刀敢称第一。” 他说着话,从身上取出一块银子,继续说道:“公子,请看。” 夏秋侧脸看去,只见老大抽出了宝刀。刀身竟然是红色的,红得如血。 老大手握宝刀,从银块中间轻轻一切,银块宛如一张薄纸,瞬间一分为二。 夏秋心动了,她心想:“若我有此等锋利的刀,遇危险时也可防身。” 她问道:“此刀确实锋利,你要多少银两?” 老大笑道:“公子觉得此刀价值几何?” 夏秋道:“我钱财不多,你开个价吧,若太贵,我便不要了。” 在一旁的老四说道:“一万两。少一文也不行。” 夏秋心中本以为最多不过几百两,不料开口便是一万两。 她心中暗忖:“这哪里是卖刀,分明是换了种方式打劫。我若不买,他们必会抢我钱袋,他们有刀,或许还会杀我。我该如何是好?” 老大见她沉默不语,说道:“公子定然觉得此刀不值此价吧?但公子可知此刀的来历?” 夏秋只想拖延时间,只要到了前面县城便能摆脱他们了,她摇头道:“有何来历?” 旁边的老三沉声道:“公子,你可知秦王?” 夏秋颔首,道:“秦朝多为名剑着称,未曾听闻有名刀之说。” 老三道:“所言甚是,故而此刀价值鲜有人知。相传铸剑大师欧冶子曾拾得一颗天降神石,本欲将其铸成一剑,但念及对神石特性一无所知,或可成宝剑,亦或为废铁。铸剑大师岂能造出废铁?故铸成刀。即便真成废铁,亦不损铸剑之名。” 坐在夏秋另一侧的老二说道:“此刀鲜有人知其存在。只因其具魔性,至于何种魔性,从未有人目睹。欧冶子察觉其魔性后,便将它封于石盒内深埋地下。” 老四接着说道:“欧冶子埋藏它时,被一徒弟发现,此徒趁无人之际,偷偷将其刨出,后来此徒也失踪了。” 夏秋道:“那你们是如何得来?你们所言,我闻所未闻。传说之事,岂能辨其真假?区区一把刀,又能有何魔性?” 老大沉声道:“公子,你可听闻过摸金校尉?” 夏秋答道:“摸金校尉?不就是盗墓贼吗?” 说完,她忽地察觉这四人面色灰暗,身上似有一股阴气笼罩。 难道这四个人真是盗墓贼? 夏秋不禁扭头看了四人一眼,却见四人正以一种更为怪异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心中不安,沉声道:“你们是摸金校尉?” 老大道:“你也可以称我们为盗墓贼。这把刀确实是从秦朝一座墓里得来的。我们虽做的事不光彩,但从不骗人。” 老三道:“这把刀我们舍不得卖。但我们更想要银子。想买这把刀的人很多,可那些人想要刀,却不想给钱。公子带着这么多金子上路,只怕会有性命之忧,把金子换成刀,既能防身,也不会被人盯上。日后还能卖个好价钱。” 夏秋心慌,沉声道:“什么金子?我没有金子?” 老二道:“公子,我们四兄弟虽然相貌丑陋,却不会打劫别人,你这布袋子里发出的声音,我们一听便知是何物。不只是金子,还有银票。” 夏秋愈发紧张,说道:“这些钱我有大用,这刀对我无用,我不买。” 老四道:“大哥,罢了,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我们莫要欺负人家。” 夏秋更吃惊,道:“什么小姑娘?哪有小姑娘?” 老三道:“公子,你女扮男装的技术实在拙劣,任谁都能看出你是女子,只是不愿道破罢了。你若想扮得更像男子,我们可以帮你。” 夏秋害怕,道:“不必了。我即刻便到家了。” 老大道:“公子。看来你还是把我们当坏人了。既然这样,到了前面有人的地方我们就道别吧。” 夏秋闻得此言,略宽心,驱赶着马车又行了一段,眼帘映入一座村落。 夏秋言道:“我要在此借宿,四位大哥,就此别过。” 四人心下了然,此乃逐客之举。 老大率先跳下车,说道:“姑娘,出门在外,务必处处谨慎。财不外露,否则你眼中的良善之人也可能见财起意,谋财害命。” 夏秋敷衍着谢过,与四人道别,独自驱赶着马车朝村子行去。 第52章 夏秋沐浴中财物被盗 酉时,烈日仍炙烤着大地。 夏秋驱车行至村前,树下纳凉的几位老翁纷纷转头看向她。 “这人是男是女?” “是女子,一眼便能看出。” “女子为何身着男装?” “扮作假小子,想必是要赶远路。” “那她来此做什么?” “要么此处有她亲戚,要么是来借宿的。” 几位老翁议论纷纷,见夏秋走近,便都住了口。 夏秋用她正常的声音说道:“几位老伯,我欲前往洛阳,途经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在村中借宿一晚?” 一个年近古稀的老翁道:“借宿?要吃饭吗?” 夏秋觉着这问题颇为怪异,答道:“我原本带了吃食,途中遭遇土匪,东西都被抢了,若有食物果腹自是最好。” 一个年逾六旬的老者说道:“我们自己都食不果腹,哪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借宿倒是可以,就在这树下歇息吧,此处没有恶人。” 夏秋以为他们并未看出她是女扮男装,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小女子身单力薄,在这树下多有不便。可否在房中借宿一晚?” 另一个年逾半百的男人说道:“姑娘,此地连年干旱,若要借宿,我可为你寻一处歇脚之地。只是吃食没有,仅有些水而已。这住宿也并非免费,还望姑娘多少给些银钱。” 夏秋问道:“请问,此处距县城还有多远?” 男人答道:“你即刻动身,待月亮升起之时,便可抵达。只不过城门定然关闭了。” 夏秋思索片刻,说道:“有水便可,那我就在此借宿一晚。” 男人领着夏秋朝村子里走去,夏秋出于礼貌,牵着马背着布袋紧随其后。 男人看了一眼马车,说道:“姑娘,你这马车需要修缮一番,否则行至半路便会散架。” 夏秋道:“我也正有此意,待进城后再行修理。” 男人道:“我乃木匠出身,可帮你修车。此车原本有个车厢,我也可为你重新打造一个。” “多谢叔叔。” “不必言谢,我并非白干,是要收取酬劳的。” “那……需要多少?” “嗯……”男人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又暗暗打量夏秋一眼,目光落在她背着的钱袋子上。 他说道:“不多,几十两银子即可。你可有?” 夏秋道:“我有。需要多久能修好?我明日还要赶路。” “今晚便可修好。”他顿了一下,道:“姑娘,你背的袋子里装的是何物?瞧着甚是沉重,何不置于车上?” “这是我的衣物,车子颠簸,容易掉落。” “我来帮你拿吧。”男人说着便伸手去托袋子,实则是想摸清楚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摸到了金条,心中不禁一喜。 夏秋见他伸手过来,忙侧身躲开,说道:“不必了,不重。” 男人把夏秋带到了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说道:“此户人家已投靠亲戚一年有余,这房子一直由我帮忙照看打扫,你可在此居住,马车我牵至我家去修。这院中有水井,若口渴可自行打水饮用。” 夏秋道谢后,将马车交与男人,男人赶着马车离去。 夏秋扫视了一圈这个院子。院子不大,坐北朝南矗立着两间残旧的瓦房,仿若迟暮的老人,散发着沧桑的气息。院子中央有一口古老的水井,井口上安置着辘轳,犹如岁月的见证者,默默地讲述着往昔的故事。 两间屋子的房门均未上锁,屋内几乎已被搬空,仅留下破旧的床和桌椅。 床上并无被褥,桌上有几只茶碗。 夏秋此时口渴难耐,打了一桶清凉的井水,趴在水桶上酣畅淋漓地喝了起来。 井水下肚,犹如久旱逢甘霖,通体舒畅。她闻了闻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那股味道,好似馊水一般,令人难以忍受,只想尽快沐浴,洗去这一身的晦气。奈何,此地并无沐浴用的盆子。 墙角有一口水缸,水缸有个大豁口,不过也能盛大半缸水。 夏秋将水缸清扫后倒入井水,她准备待到夜晚无人时再沐浴,那时水也不会如此冰冷了。 床仅剩下一张木板,她将布袋放于床上,而后盘膝坐下,依万星月所传内功修炼之法开始练功。 两遍习练过后,她未觉有丝毫进进展。遂又寻来一块石板,试图运气击打石板。 石板被拍得“啪啪”作响,而她的手掌也被拍红。 她期望的效果是一掌击碎石板,然每次出掌,都能感觉运至手掌的内力会蓦然消散。 她不断尝试,手掌几近肿起,然仍无所获。 月已升起,心烦意乱的她步出屋子,来到水缸前,伸手试水温,水已温热。 她又到大门外确认周围无人,这才脱去衣物进了水缸,没有毛巾,便用衣服擦拭身体。 忽然,她听到大门晃动了一下。 她惊恐地立刻屏住呼吸,抱着衣服蹲在缸中,从豁口处盯着大门。 大门已上栓,外面的人推了一下便离去了。 夏秋刚松一口气,又见紧挨大门的墙头之上现一人头。 她又屏住了呼吸,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惊又怕,万一对方发现她赤身裸体在水缸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跳到了院子里,朝着夏秋睡觉的屋子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月光下,夏秋看到这个人正是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只见那男人走到窗前,先听了听,接着走到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他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后进了屋子。 没过多久,漆黑的屋子里传来金条碰撞声,随后那男子匆匆忙忙走了出来,从墙头翻了出去。 夏秋松了口气,原来对方只是个偷钱的贼。不过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把布袋拿走,听声音大概拿走了七八根金条。 夏秋正要起身穿衣服,忽然察觉到男子翻墙出去后并没有脚步声,这说明男子并未离开,而是就躲在墙外。 “他为何不走?在外面躲着有何目的?” 夏秋没有轻举妄动,两眼紧盯着男子翻出去的位置。很快,男子又探出头来,扫视了一眼院子后,再次翻了进来。 男子又进了另一间屋子,片刻后又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扫视四周,似乎在找寻夏秋。 男子喃喃自语道:“人呢?大门在里面插着,说明人没出去,难道也翻墙走了?留下那么多钱出去,不太可能吧?” 男人走到了古井边上,低头向里张望,说道:“不会是掉井里了吧?” 男人忽然转身跑进夏秋睡觉的屋子,背着袋子又跑出来翻墙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 夏秋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然而她没有丝毫办法。 布袋里不仅有酬金,还有她自己的包袱也在里面。布袋被盗,也就意味着她只剩下身上这身衣服。 她想起了老大道别时的叮嘱。现在看来,和那四个人在一起比在这安全多了。 后悔已经无济于事。袋子里还有索命金牌,还有黑衣人给他的目标画像。 她匆匆拧干衣服穿好,找了一根木棒就冲了出去。 村子里的人都睡了,偷东西的人肯定在家清点赃物,所以只要哪家有灯光,那就是男人的家。 夏秋紧握木棍在村子里四处寻找,她一直被欺负,现在要奋起反抗了。 第53章 夏秋夜遇神秘人 夏秋见一人家灯火通明,便翻墙而入,见马车正停在院中。她悄悄走到门前,听得那男人正与妻子交谈。 男人的声音:“我已察看过,院内院外都无人影,一女子半夜能去何处?大门上了栓,想必是打水时坠入井中了。” 妻子的声音:“那她若从井中出来如何是好?带这么多银票和金条,说不定是哪家官家大小姐,你怕是惹上麻烦了。” 男子道:“官家大小姐岂会孤身一人不带护卫?说不定这些皆是不义之财。她进村时并无几人得见。再者,她自己坠入井中,与我何干?” 妻道:“她若真是盗贼,那必有同伙。她的同伙寻来,我们一家老小恐性命难保。” 男子道:“前怕狼后怕虎,那你说当如何?要不我将这些财物送还回去?” 妻急道:“送什么送?既已拿来,反正也无人得见。依我之见,你现下就去将尸首捞出,趁此时无人,将尸首装上马车运出村子,马车也别要了。” 男子道:“运出去更易被人发现。追查起来,我们一样逃不脱。” 妻道:“你不会将她埋了?即便有人寻来,只要搜不到东西,寻不到人,也不能奈何我们。” 男人沉默片刻,说道:“这三更半夜去打捞尸首……我……我一人如何能行?你与我一同去吧。” 妻道:“真是无用!” 二人脚步声向门口行来。 夏秋赶忙躲于暗处。 夫妻二人来到院中,带上绳索与铁锹,赶着马车出了大门。 房中油灯仍亮着,屋内空无一人。 夏秋走进房中,见布袋放在桌上。简单清点一番,自己的东西都在里面。 她心中喜悦,背上布袋如脱兔般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至村外,她觅得一处隐蔽之所歇脚,静待天亮后继续赶路。 困意逐渐袭来,她迷迷糊糊间即将入眠,忽闻马车驶来之声。 她匆忙半蹲着身子探头望去,恰见夫妻二人赶着马车从眼前经过,车上似乎躺着一人。 夏秋心生诧异,莫非她们真的捞出了尸体? 夫妻二人赶着车前行了一段距离,四下打量一番,随即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夏秋远远地看着,心中愈发疑惑。 夫妻二人挖好了一个深坑,然后将尸体从车上抬了下来。 突然,男人惊叫一声,双手一松,尸体坠地。 妻子仍抓着尸体的双腿,斥责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死人?快点!” 男人指着尸体道:“她不是那个女人。你看她是谁?” 妻子也松了手,蹲下身凑近去看,忽然也惊呼一声:“这不是小莲吗?她怎么会在井里?” 夏秋闻此言语,顿感一阵恶心,未曾想井中真有尸体,自己还饮下了一肚子井水,甚至用井水洗澡。 她张嘴便一阵呕吐,然腹中并无食物,呕了半晌也未吐出什么。 那夫妻二人听到呕吐之声,霎时吓得魂飞魄散,扭头便逃。 夏秋吐了一阵,只觉浑身难受,恨不得找条河流跳进去洗净全身。 她站起身来,远远望见那尸体仍躺在地上。此乃荒郊野外,看上去甚是骇人。 马车就停在尸体旁边。 夏秋望着马车,想到那尸体刚刚就是从马车上运来,也不敢再乘坐此马车,转身朝着县城方向就走。 忽然,身后传来了两声惨叫,听声音是那夫妻二人遭遇不测。 夏秋循声看了一眼,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她背着布袋加快了脚步,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走出百十来步,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忙蹲身躲在树后,只见一个人影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铁锹。 这人是谁?是他杀了夫妻二人?为什么杀他们?又为什么追夏秋? 夏秋紧张得捂住了嘴巴,真害怕会突然失声叫出来。 那人影停了下来,挥动着铁锹拨打着深草,看样子是在寻找夏秋。 按照他这种寻找方法,夏秋很快就会被发现。 夏秋慢慢趴在了地上,向着左侧慢慢爬行,尽量不让草晃动。 但是寂静的深夜,任何声音都比白天听上去要入耳。 人影听到了夏秋爬行的声音,提着铁锹走了过来。 夏秋听到声音接近,立刻停了下来,趴伏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 铁锹拨打着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还有几步就要碰到夏秋的身体。 夏秋眼见要被发现,猛然站起来撒腿就跑。 布袋子留在了草丛里,她只想着能摆脱此人之后,再回去拿布袋。 那人影看到夏秋逃跑,提着铁锹就追了上去。 夏秋刚跑出几步远,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向后甩了出去。 她痛叫一声跌倒在地,挣扎着刚站起来,黑影就立在了她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要追我?”夏秋惊恐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夏秋顿时动弹不得。 “你......你想做什么?”夏秋试图挣扎,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月光下,黑影的脸如雪一样苍白,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夏秋。他那眼睛就像深邃的湖水,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你是谁?”黑影问道。 黑影的声音也很奇特,听不出是男是女。 夏秋紧张道:“我是路过的,你……你想要做什么?” “路过的?”黑影围着夏秋转了一圈,说道:“你想要什么?” 夏秋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路过的,求你放我走好吗?” 黑影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夏秋道:“我想要你放我走。” 黑影道:“那你只有死。就像小莲一样。你叫什么名字?” “夏秋。” “小秋,以后你就代替小莲,我会满足你贪婪的心,而你要做的,就是助我练成绝世武功。” “我不会武功,我也帮不了你。” “你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在我练功时,将水不断地淋在我身上即可。” 夏秋稍微安下心来,现在被点了穴,只能先假装答应,然后再寻找机会逃跑。 “只是这么简单吗?” “没错。就这么简单。” “好,那我答应你。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 “你居然知道我点了你的穴?看来你也是懂武功的。” 夏秋心中已后悔,忙解释道:“我义父是镖局的总镖头,所以我对武功多少有点了解。” “我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所有欺骗我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小莲的下场。你若是也欺骗我,会死得更惨。” “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不伤害我,我愿意帮你。” “伤害你?你觉得我会怎么伤害你?凌辱你?鞭打你?我所练习的功夫是至刚至阳,绝对不能近女色。” “可我是女孩子,会不会……影响你练功?” 黑影没有解释,说道:“很快你就会明白的。你现在需要什么?我先满足你。” “我……我想要吃的。” “吃的?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边有三个死人,你……” 夏秋吓得慌忙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吃肉,我只吃素食。” 黑影又重复说道:“那边有三个死人,你去把他们埋了。在你做完你的事之后,你就会得到一大份素食。” 夏秋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以为黑影让她吃那三个死人。 黑影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说道:“我姓白名天,你以后要称呼我为师父。这把铁锹你拿着,去做你的事吧。记住,不要欺骗我,否则你会受尽最痛苦的折磨。” 黑影说完,忽然一闪,人就不见了。 第54章 夏秋被迫进入神秘洞穴 铁锹头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血污,夏秋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拿起了铁锹。她没有看到夫妻二人的尸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恐怖的死相。 那个神秘的黑影来无影去无踪,就像幽灵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人呢?如此厉害的人物,难道练功真的需要有人帮他淋水吗?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不在水里练功呢? 这个人不仅行为怪异,连名字都很特别。“白天”。世界上又有谁会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呢? 受到极度惊吓的夏秋此时根本无暇思考这些问题,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毕竟,在面临生死危机时,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如何生存下去。 此刻,白天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将尸体掩埋掉。 夏秋颤抖着手紧握着铁锹,脚步踉跄、神情恍惚地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 小莲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就是夫妻二人之前挖掘的大坑。她低头向坑里望去,只见那对夫妻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坑底。 她机械般地移动着脚步走到小莲跟前,低头看了一眼。 小莲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灵动的大眼睛此刻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嘴唇也变成了诡异的黑色,微微张开的嘴巴仿佛想要诉说什么,但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恐怖的模样,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起来。一阵剧烈的干呕过后,她吐出了几口酸涩的胃液。胃酸反流刺激着喉咙,让她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逃跑的念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她恨不得立刻转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她的脚步变得无比沉重,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她深知,如果被那个怪人抓住,自己的下场会比小莲还要凄惨。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无惧生死,除非是那些对生活彻底绝望的人。 突然间,她又想起了布袋子。沉甸甸的袋子只会拖慢她的速度,带着它根本不可能逃脱怪人的追捕。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握紧了铁锹,用颤抖的双手将小莲的尸体缓缓推进了坑里。 然后,她开始拼命地铲土。泥土飞扬,溅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但她浑然不觉。她只希望尽快掩盖住这可怕的一幕。 完成填坑后,她手持铁锹呆呆地站在坑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住,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憋闷感让她几乎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也许,那个怪人已经离开了这里…… 逃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她跑到布袋的位置,挖了一个坑,把包袱从布袋子里拿出来,又把银票全都塞进了包袱,然后把装着金条的布袋放入坑中,填土拍实,又压上一块大石头作为记号。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了埋尸体的位置,把铁锹丢在地上,环顾四周等待白天的到来。 她人在等,心却在做剧烈斗争,心中自言自语:“为什么不跑?为什么要等?为什么要跑?万一被追上就没命了。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就算他功夫再好,这么大的荒野之地随便躲起来,他又怎么找得到?万一找到呢?找到怎么办?怎么才能被找到又能活命?” 猛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用木棍在松软的虚土上写了四个字:“我在河里”。 这四个字虽然很大,但在月光下,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写完字后,她心中满是紧张和不安,但是时间已不允许她再犹豫。她背上包袱,脚步踉跄地向着县城的方向奔去。 起初,她跑得并不快,每一步都带着迟疑和畏惧。然而,当她跑出三四百步,发现并没有人追赶上来时,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没命地逃窜着。 突然间,她的脚被一根树藤绊倒,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刚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感到身后吹来一股寒风。 她趴在地上,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寒风呼啸而过,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她的背上踩踏而过,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颤抖着抬起头,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站在她眼前的,正是白天。 \"你选择一个死法。\" 这句话比寒冬还要冷,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扎进夏秋的心里,让她那本已冰冷的身躯又增添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然而,当恐惧到达极限时,夏秋的内心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她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你不是让我帮你练功吗?\" 白天阴沉着脸说道:“因为你欺骗了我。你将会死得比小莲更惨。快点选择一种死法,否则我替你选。” 夏秋一脸无辜地看着白天,说道:“我没有欺骗你。你为什么说我欺骗你?” 白天冷冷道:“你为什么要逃?明明答应了帮我,却还逃。你和她们一样,都是在欺骗我!我要把你架在火上烤!” 夏秋辩解道:“我没有逃跑,我是要去找河水。” 白天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阴冷地说道:“嘴硬的人我最有办法了。” 夏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拼命挣扎着说道:“我留了字,你没有看到吗?” 白天愣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说道:“你说什么?” 夏秋干咳了一阵,大口喘着气,说道:“我留了字,我说我在河里。你没有看到吗?” 白天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河?这里哪有河?你还要继续欺骗我?” 夏秋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你听我说,如果我说完之后,你仍然认为我是在骗你,那么我愿意任你处置。” 白天死死地盯着夏秋,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好。你说吧。” “我喝了那口井里的水,还用它来洗澡,直到刚才,我才得知小莲竟然就死在那口井里。我只想要找到一条河流,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洗净,否则,我总会觉得小莲的魂魄就在我身上。可是,我并非此地之人,根本不清楚附近何处有河流,同时又害怕你回来时无法找到我。因此,我只能拼命奔跑,期望能尽快找到那条河,没想到却引起了你的误会。” 白天听完后,迅速伸手紧紧抓住夏秋的胳膊,他将鼻子凑近她的身体,嗅了嗅,随后松开手,说道:“确实是小莲的味道。现在,你带我去看看你所留下的字迹,如果真如你所言有字存在,我便选择信任你。” 夏秋领着白天再次返回原地,并指向地面上遗留的那些字,说道:“就是这里。” 白天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夏秋,说道:“你的确相当聪慧。倘若我没能成功找到你,你是否还会回来呢?” 夏秋回答道:“我是一个坚守承诺的人,我必定会回来。” 白天道:“我敢说,你肯定不会回来。你这点小把戏岂能欺骗得了我?不过,我这次不杀你。那里有吃的,你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就跟我走。” 夏秋看到地上放着一个篮子,篮子装得满满的,夜光下也看不清是什么。 她说道:“我现在腹中不适,我需要先洗漱。” 白天道:“拿上吃的,跟我来。” 夏秋提起篮子,跟着白天向不远处一座小山走去。 山脚下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巨大岩石立在杂草丛中。 两人来到巨石前停住。 白天走上前,双手按在巨石一侧,缓缓用力去推,巨石竟然动了。随着巨石移开,一个黑漆漆的隧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夏秋听到了隧道内传来一阵舒缓的流水声,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来,难道说这里隐藏着一条地下河流不成?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紧跟在白天身后,一同走进了这条神秘莫测的隧道之中。 白天将那块巨石重新恢复原位,转过身来说道:“跟着我的脚步走,走错一步便会丢掉性命。”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里,夏秋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双目失明的人一样,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白天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第55章 夏秋忍辱认白天为师 隧道内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让人置身于通往地府的冥道之中,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白天仿佛拥有一双能够看穿黑暗的夜视眼一般,在这漆黑如墨的洞穴中行走自如,每一步都毫不迟疑、坚定而稳健。 相比之下,夏秋则完全不同。她倾听着白天的脚步声,每一次落脚都似乎会踩进某个隐藏的陷阱之中,让她的心跳加速,步伐变得忐忑不安。 然而,经过几次看似失误的踩踏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危险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夏秋逐渐放松下来,她开始怀疑这里是否真的存在危险,也许只是白天在故意吓唬她而已。 尽管内心如此想着,但她仍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小心翼翼。她明白自己必须要让白天相信她已经被吓得够呛,这样才能为将来可能的逃脱计划做好充分的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在这个无尽的黑暗中,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亮起一片光芒,一个宽阔而壮观的溶洞展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溶洞显然是经过精心雕琢而成的,地面平坦如镜,墙壁光滑平整。令人惊奇的是,照亮这片空间的光芒竟然来自头顶上方洁白如玉的洞顶。洁白的光线如同高悬的明月,又仿佛是阳光穿透玉石洒射而下。 夏秋仰头凝视着如玉般的洞顶,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天已经亮了起来。 明亮的溶洞蜿蜒曲折,地面上有一道细细的水流涓涓流淌而过。 白天并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领路前行。 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水潭,面积不大,宛如一个加大号的澡盆一般。 白天停下脚步,指着水潭说道:“这里有水。你既可以饮用,也可以洗漱。水是流动的活水,不用担心会弄脏。” 夏秋静静地站立着,没有挪动脚步,但她的表情却显得极为窘迫与尴尬。 白天回头瞥了她一眼,催促道:“动作快点,填饱肚子后就要开始练功了。” 夏秋这才终于看清了白天的模样。在林子里面的时候,她只觉得白天的脸异常苍白,苍白到令人感到害怕和不安。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时,却发现除了那过于白皙的肤色外,白天的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恐怖之处。如果他的脸色恢复正常,那么毫无疑问,他将会是一个英俊非凡、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她内心的恐惧逐渐消散,心情变得更加平静了。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我需要更换衣服。你......你是否可以先出去一下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目光坦诚地注视着白天,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需求并且给予配合。 白天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诧异,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问题一般,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的女人。”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说完话后,白天竟真的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黑暗幽深的隧道之中。 水潭的位置与隧道之间存在一定的角度,并不是处于同一直线上。因此,即使站在隧道出口,也无法直接看到水潭的具体情况。 夏秋静静地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至它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精致的女装。这件衣服质地柔软光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气。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毅然决然地脱下身上沾染了小莲气息的所有衣物。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跳入水中。 水潭并不深,水面刚好到达她腰部的位置。当她的双脚踏入水中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水流在脚下缓缓流淌而过。那清澈的水是暖暖的,让她的身体顿时涌起一阵舒爽的感觉。 她张开嘴,大口喝下几口清澈甘甜的潭水,然后又吐出来。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胃已经被彻底冲洗干净,然后才开始仔细地清洗起身体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他人的注意。待到清洗完毕,她匆匆上岸,来不及擦干身子,直接穿上了漂亮的女儿装。 刚刚穿戴整齐,白天却突然再次出现在眼前。 “快些吃东西吧!我可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你在此挥霍浪费。” 夏秋听后默默地走到竹篮前,轻轻揭开覆盖在上面的粗布包裹,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十几张色泽金黄的鸡蛋饼。 她真的是饿极了,风卷残云般将这些鸡蛋饼一口气全部吃了下去。 白天见状,眼神变得越发奇异起来,喃喃说道:“没想到你的食量竟然如此之大,看来你绝非一名寻常女子。” 夏秋连忙又开口解释道:“我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已经有好几日未曾进食罢了。” 白天却是不以为然地道:“或许此时的你看似平凡无奇,但假以时日,将来必定会成为人中翘楚。” 夏秋却是轻轻摇头道:“关于未来之事,我从未考虑过。甚至连自己能否活得长久一些都不得而知。” 白天闻听此言,郑重其事地道:“有为师在此,没人伤得了你。” 夏秋忧心忡忡地道:“我只担心......担心最终会落得与小莲同样的下场。” 白天哼了一声,道:“你不会和她一样的。她背叛了我,耽误了我的练功。你只要听话,为师绝对不会伤害你。只要你的悟性好,为师还会传授你武艺。” 夏秋听到要传授武艺,心中不禁一动,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灵灵临终前所说的话。 她心想:“如果这人真的能够传授给我武艺,那岂不是正好可以让体内潜藏的功力得到施展?如此一来,日后要逃脱此地,便会多几分胜算。” 她鼓起勇气说道:“只要......只要你不......不伤害我,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 白天自然听得出来,她话语中的“伤害”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微微皱眉,沉声道:“难道你已经忘记为师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为师向来不好女色,之所以将你带来此处,不过是因为需要借助你来练功罢了。从此刻起,你必须尊称我为师父,并且对于为师的每一句话都要言听计从!若有违背,便是违抗师命,你可明白?” 夏秋心中忐忑不安,但一想到只要能够保住性命,且不遭受欺凌,眼下似乎也别无选择。 她咬咬牙,点头应道:“懂了。弟子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 白天满意地点点头,轻声说道:“嗯,很好。你与我之前所遇见的女子皆有所不同,尽管我深知你内心另有盘算,但我依然对你心生喜爱。” 话音落下,白天便不再耽搁,身形一闪,轻松越过水潭,继续朝着前方迈步而去。 夏秋默默跟在后面。 又走了不多远,到了溶洞尽头。 在尽头处,有一块异常平整的石台,它方方正正,与寻常桌子高度相差无几。而在石台边缘,则是水源所在之地。 一缕缕细微的流水从洞顶沿着石壁径直垂落,下方摆放着两个瓦罐,其中有两股细流恰好注入罐内。瓦罐已然装满了水,溢出的水流从夏秋的脚下淌过。 白天端坐在石床上,目光凝视着夏秋,缓声说道:“你盯着我的眼睛,如果发现我的眼变成红色,就立刻将那罐中之水从我头顶缓缓倒下。速度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待到一罐水全部用完后,务必确保红色完全消退。听明白了吗?” “我记住了。可是……可是这个速度该如何把握呢?而且,师父您为何不直接将这水流引至头顶呢?如此一来,就无需他人协助了啊。” 白天略加沉默,然后说道:“你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说明你已经用心了。但是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等到为师传授你功夫时,自然会告诉你其中道理。” 夏秋不再多言,点头道:“弟子明白了。” 白天指了指面前的空位,说道:“上来,如为师这般打坐。” 夏秋心有疑惑,但也不敢违抗。她走上石台,学着白天的模样盘腿打坐。 对于打坐修炼,她早已烂熟于心,但在白天面前,她仍故作笨拙,以此掩饰她曾修炼过内功。 夏秋与白天面对面而坐,两人膝盖几乎相贴。 白天道:“抬手。” 夏秋顺从地抬起了双手。 白天忽然伸出双掌,与夏秋的双掌紧紧贴合,然后沉声道:“不要乱动,否则即刻毙命。稍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需忍住不可妄动,明白吗?” 夏秋暗忖:“这是要传我内功吗?” 她点头道:“是,谨遵师命。” 第56章 白天为夏秋传授熔岩烈火神功 石台冰冷刺骨,夏秋坐在上面如同坐在冰面上一般。 渐渐地,她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左手传入,又从右手传出,整个身体也慢慢暖和了起来。 白天闭着双眼,源源不断地将内力通过夏秋的身体过滤后再传入自己体内。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扣住了夏秋的手腕,沉声道:“你体内为何会有四股不同的内力?” 夏秋心中一惊,她惊讶的是自己体内最多只有三股内力,何来第四股?在遇到灵灵之前,马郎中就说过她有三股内力。此刻看来,体内确实多了一股内力,可这股内力究竟从何而来? 她解释道:“途中我先后结识了三位朋友,她们担心我受人欺负,便传授了我一些内功,可我并不懂得如何运用。” “三个朋友?” 白天又扣住夏秋的脉搏,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其中有一股很神奇的力量,绝非来自人类。” 突然间,他的面色变得愈发惨白,情绪异常激动地喊道:“这......这莫非就是金麟龙蟒的‘神龙精气’?” 他双眼紧盯着夏秋,语气急切地询问:“你是否曾经食用过金麟龙蟒?” 夏秋察觉到他的情绪突变,心想若是如实回答,恐怕会被逼着去寻觅那条金麟龙蟒。 她装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回应道:“什么金麟龙蟒啊?我根本一无所知。我只不过吃了一颗巨大的蛇蛋而已。那还是我在树林中偶然间捡到的。” “那片林子位于何处?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当时我迷失了方向,无意间走进了一片林子里。” 白天松开了手,眼神低垂,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金麟龙蟒仅仅现身过一次,想要追寻它的下落简直难如登天。然而......” 他的双眼突然间抬起,犹如两道闪电一般,直直地盯着夏秋,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我若是吃了你,功力也会有所提升。” 夏秋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浑身一颤,刚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肩膀上传来,将自己死死地按在了原处。 白天的双手犹如铁爪,按在她肩膀之上,她已无法动弹。 “你是我徒儿,为师怎会忍心吃你?只是你阳寿将尽,如此年轻便要逝去,实在可惜。待到你死之后,你这具肉体若就此埋葬,岂不可惜?届时为师再行享用,想来你也不会对为师心生怨念吧?”白天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师父,您……您当真要杀了我么?弟子从未违背过您的命令,求师父饶命!”夏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满脸都是惊恐和绝望。 “杀你?何需为师亲自动手。你体内那四股乱窜的内力,用不了多久便会取你性命。” 夏秋猛地想起马郎中所言,心中懊悔不已,但如今已然太迟。 她颤抖着说道:“师父,求求您救救徒儿吧!徒儿愿为师父做任何事情!” 白天冷笑一声,道:“救你?那我岂不是无法品尝你这鲜美可口的肉身了?我又何必救你?” 夏秋心中又恨又怕,想到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救自己一命,于是狠下心道:“师父,徒儿知晓一处地方可能藏有金麟龙蟒,只要师父肯救我,徒儿定当全力助师父寻得此宝!” 白天听闻此言,顿时目光一凝,死死地盯着她,问道:“你去何处寻找?休要信口胡言,妄图骗我!” 夏秋道:“我认得一个朋友,他曾向我提及过金麟龙蟒。据他所言,他与金麟龙蟒自幼相伴长大。” “你这位朋友如今身在何处?” “原本是他护送我前行,怎奈路途中遭遇变故,我们被迫走散。但我断定,他一定正在四处找寻我的下落。” “你可知道,胆敢编造谎言来欺骗为师,将会面临怎样的惩处?”白天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夏秋。 “徒儿深知,若欺瞒师父,肯定比小莲还要凄惨百倍。” “不错,的确比那丫头更为悲惨。为师会将你身上的肉逐片割下,生吞入腹;再饮尽你的鲜血,一滴不剩。并且,在这之前,我会先斩断你的四肢,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蚕食。”白天的声音冷酷而决绝,令人毛骨悚然。 “徒儿万万不敢有半句虚言欺骗师父!此人名叫宋罡,乃是要前往参与武林大会之人。” “武林大会?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倘若你真能助为师得到金麟龙蟒,为师便许你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白天放声大笑,似乎对未来充满期待。 夏秋迫于无奈,不得不将宋罡供出,她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宋罡的武功能够超越白天,只有这样,宋罡才能安然无恙,而她也不会心生愧疚之情。 “师父,那我还能活多久呢?万一在找到宋罡之前我便不幸身亡,该如何是好?” “你无需担忧,绝对不会发生此事。” 白天语罢,伸出手指迅速在夏秋身上接连轻点数下。 夏秋顿时感觉被点击之处传来一阵阵的酸麻感。 白天接着说道:“接下来,我将会助你融合体内的四股内力,此过程异常痛苦难耐,你尽可放声大喊,但切记身体切不可随意乱动。” “遵命,师父。” “把衣服脱了。” “啊?”夏秋不由得惊讶了一声,问道:“还要脱衣服啊?” 白天一脸严肃,说道:“为师要为你疏通全身的穴位,衣物遮挡多有不便,略有差错,你当场毙命。你可以选择放弃等死。” “师父,我曾经已经打通过穴位。” “为师知道,但是并没有全部打通,而且那人功夫差得很,所以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感到剧痛,那是内力冲撞未打开穴道所致。为师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身体中的四股内力畅通无阻,相互融合,以后你就不会再疼了,练起功来也会事半功倍。” 夏秋听到此话,心中也暗暗佩服,这位怪人的确是一位世外高人。 不过要脱衣服,她还是难以接受。 白天道:“为师已近花甲之年,虽然面容看上去还算年轻,但在我眼中,你就如同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一般脆弱。倘若你觉得此事着实令你感到为难,那便就此作罢吧。我们继续练功,待到两三日之后,你暴毙身亡,那为师便可将你吞食入腹了。” 当夏秋听闻“年近花甲”一词时,不禁再次仔细端详起白天来。在她内心深处,始终认为白天至多不过三四十岁而已。 此时此刻,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了夏秋面前:究竟是要命呢?还是要尊严呢?夏秋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 白天似乎并不愿过多等待,他沉声道:“继续练功。”话音刚落,他便再次与夏秋双掌相对。 夏秋此时心不在焉,她还在纠结。 白天收回双掌,脸色一沉,说道:“你已违抗命令,又心神不宁耽误为师练功,为师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他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一股强大的气流从掌中散发出来。 夏秋见状,惊恐万分,连忙下了石台跪地求饶,说道:“请师父饶命,请师父救救徒儿!” 白天停下了手,但仍一脸严肃地看着夏秋。只见夏秋满脸通红,羞涩地开始慢慢脱下身上的衣服,一件接着一件,直至全身赤裸。然后,她默默地爬上了石台,趴在上面,不敢抬头看白天一眼。 白天跳下石台,来到夏秋身旁。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夏秋身上连点数下。 夏秋逐渐感到一阵眩晕袭来,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比,似乎快要抬不起来了。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白天的手指在她身上快速移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轻点着各个穴位。 突然间,她的双脚传来一阵炽热的感觉,仿佛有一团火在脚底燃烧。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内力如洪流般从双脚心直冲向丹田。这股内力来势汹汹,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仿佛被置身于火炉之中。如果不是身下冰冷的石台起到了一定的降温作用,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燃烧起来了。 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这种灼热感时,她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水泼洒在了自己身上。那股清凉之感瞬间穿透肌肤,将快要燃烧的火焰扑灭。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原本的灼热感也渐渐消散。 耳边传来白天那低沉的声音:“现在有什么感觉?” 她的意识依旧有些模糊,但还是努力地回应道:“刚才好烫,现在好多了。” 白天轻声说道:“方才为师给你传入了我的‘熔岩烈火功’,已经成功压制住了四处乱窜的四股内力。接下来,为师会帮你融合这四股内力,但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夏秋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片刻后,她突然感到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千万把刀子切割、无数根钢针穿刺般剧痛难忍!而且,这种痛苦还在不断加剧,仿佛要将她撕裂成碎片! 夏秋再也无法忍受,不禁失声痛叫起来,原本模糊的神智也在刹那间变得无比清醒。 白天此时正站在石台前,他的双掌缓缓抬起,在夏秋的正上方慢慢划动着。随着他的动作,掌心散发出一种洁白的亮光,将夏秋整个人笼罩其中。在这片亮光之下,可以看到夏秋的肌肤变得通红,甚至能隐约看到肌肤下有蛇一般的隆起在不停地游走。 “不要动,坚持住!”白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秋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握住石台的边缘,手背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不住颤抖着。她知道自己不能放弃,必须撑过去。 一个时辰犹如百年,百年虽久,也有到达的时候。 夏秋的疼痛渐渐减轻,她早已疼得晕厥了过去。 第57章 白天囚禁夏秋 夏秋从昏迷中缓缓苏醒过来,意识逐渐清晰,但双眼仍感到一阵刺痛袭来,仿佛被强烈的光芒所刺激。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赤身裸体地躺在那座石台上,身体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 她慢慢坐起身来,目光落在上方那洁白如玉的洞顶上。令她惊讶的是,此刻的洞顶竟然变得透明。 阳光穿过透明的洞顶洒下来,照亮了整个溶洞。透过透明的洞顶,她惊奇地看到了清澈的水流,有几条小鱼在其中自由自在地游动。 环顾四周,白天不见了踪影,只有她独自一人留在这个洞穴里。 夏秋急忙穿好衣服,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她抬起头再次凝视着洞顶,喃喃自语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身处水底吗?”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特别是白天帮助她疏通经络的场景,她不禁脸上泛起一抹羞涩之色。 此时的夏秋正值青春年少,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幻想。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轻易地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情感,甚至改变她原有的信念。 然而,她一直以来并不清楚自己真正的信念究竟是什么。过去的她或许懵懂无知,但如今,面对眼前的奇妙境遇,她的思绪愈发混乱,对于自己的信念也更加迷茫了。 尽管白天是个奇特且神秘的人物,但他绝不是一个坏人,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至少夏秋是这么认为的。在她看来,白天要比绝大多数的男人更正直,更值得信任。 她向隧道出口走了过去,越过水潭时,看到自己的包袱还完好地在原处放着,说明白天并没有翻看她的东西。 她背上包袱,快步走到了隧道入口处。望着眼前漆黑如墨的隧道,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恐惧之情。 然而此刻,她感到一阵内急袭来。如果在这洞穴中随地解决问题,万一白天回来时恰好看到,那场面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尴尬到极致,令她难以自容。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突然间,从隧道内吹出一股刺骨的寒风。伴随着寒风的逼近,白天宛如幽灵般飘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被吓得连连后退数步,连忙解释道:“我并不是想要逃跑,实在是因为内急难耐,所以才想出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白天手提昨日的竹篮,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并未说你逃跑,你无需紧张。你若内急需要方便,可以前往那边的水潭,无论大小事,都能迅速清理干净。” 夏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回头朝着水潭的方向望去,略带疑惑地确认道:“真的要在那里面吗?” 白天语气轻盈平静地回应道:“至于究竟是在里面,还是在上方,由你自行抉择,但切记不要将污秽沾染到外面即可。” 夏秋两颊泛红,转身走到了水潭边上。她扭头看了一眼,白天并没有跟过来。 看看那齐腰深的水潭,如果跳进去,不仅衣服会湿透,还会沾上一身难闻的味道。她索性就蹲在了水潭边上。 白天带来的篮子里装着一只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看起来十分诱人。这只烤乳猪是从哪里弄来的呢?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烤乳猪被分成了两份,白天自己吃了一份,夏秋则毫不客气地将另一份也都吃进了肚子。 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流,默默地吃完饭后,便又一同坐在石台之上开始练功。 白天依旧像昨晚那样,将自己的内力通过夏秋的身体过滤一遍,然后再传回自己的丹田之中。这样的过程重复了十遍之后,白天让夏秋站到石台前,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变化。只要发现他的双眼变红,就立刻用瓦罐里的水从他的头顶浇下去。 夏秋非常认真地注视着白天,很快就看到白天的双眼变得通红。 她急忙抱起一个瓦罐,走上石台,小心翼翼地从白天的头顶缓缓倒下。 这瓦罐的水很冰凉,比这脚下石台更为冰冷。冰冷的水顺着白天的脸颊流下,发出“呲呲”的声响,就像凉水倒在滚烫的铁块上。 随着薄薄的水汽从白天头上升起,他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 夏秋松了口气,为自己第一次就成功感到开心。 这个过程反反复复,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落山,洞顶又亮起了洁白的光芒。 经过大半天的修炼,白天的脸也恢复了血色,看上去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了。而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夏秋道:“师父,您参加武林大会吗?” 白天说道:“练武人一生的追求难道不是争霸天下?武林大会为师当然要参加。你想不想做武林盟主?” 夏秋道:“我不想。武林盟主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 白天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冷哼一声:“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若是你当真如此想,那为师便不再传授你武功了,免得白费力气和时间。” 夏秋一听,急忙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师父,您真的不打算教我武功了吗?可是我想学,我不想日后被人欺凌。” 白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心吧,没人会欺负你。此地便是你的家,只要你乖乖听话,为师会让你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但若你胆敢违抗师命,为师随时都会取你性命。” 夏秋身子一颤,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师父,您的意思是……不让我踏出这个山洞了吗?” 白天冷笑道:“你这蠢货,出去又能如何?外面的世界充满危险与纷争,岂是你这种胆小如鼠之人所能承受的?在此处安稳度日,岂不正合你意?” 夏秋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我……我还想着嫁人呢。还有我的那些朋友们,我也想见见他们。” “嫁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为什么还要想嫁给男人?” “师父,男人也有好人的,您就是好人。” “可为师不会娶你。”白天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是说,还有很多像师父这样的好男人。” “是吗?要不你和为师打个赌。如果你输了,你就永远留在为师身边。如果你赢了,为师就让你走,你想去哪都可以,想做什么,为师也不管。” “怎么打赌?”夏秋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急着嫁人吗?你就去找一个你觉得你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回来见我,如果你找的男人真的是和为师一样,为师就认输。” “师父,我不是急着嫁人,我是说,以后我遇到好男人,我会嫁人。”夏秋急忙解释道。 “都一样。为师也并没有让你立刻去找。等到武林大会结束,为师就让你去寻找心上人。” “师父,外面坏人很多,师父能不能传授一些防身技?” “为师修炼的都是杀人技,没有不中用的防身技。你若是想学功夫也不难,只要你能找来童男童女,为师就传授你功夫。” “为什么要找童男童女?” “为师修炼的返老还童术,需要童男童女。” 夏秋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怪不得白天看起来如此年轻,竟然是修炼了返老还童之术。她好奇地询问道:“弟子曾经听闻过这种功法,但不甚理解,为何需要童男童女呢?” 白天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冷酷地回答道:“那自然是为了汲取他们纯净的精血,难不成还要将他们抚养成人?” 听到这里,夏秋心中一阵战栗,她说道:“徒儿不想伤害任何人……” 白天怒目圆睁,喝斥道:“哼,果然如我所料,你就是个无用之人!从今往后,为师便唤你作废物吧。像你这样的废物居然妄想学习为师的绝世武功,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秋战战兢兢说道:“师父,徒儿认为,修习武艺应该是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而非杀戮无辜之人。” 白天勃然大怒,怒斥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敢公然顶撞为师?若不是为了得到金麟龙蟒,我此刻便会一掌将你击毙!” 夏秋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她原本想要学习武功的计划似乎已经破灭。眼前这位师父性格乖僻,蛮不讲理,令她束手无策。 白天躺了下去,然后用一种慵懒的声音说道:“为师累了。这里实在太冷了,上来给为师暖暖身子吧。” 夏秋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上了石台,背对着白天躺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刚躺下的时候,白天却突然翻过身来,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的呼吸轻轻地吹在夏秋的后颈上,让她感到一阵酥麻。 “记住,这就是取暖的方式。以后只要为师睡觉,你就得陪在我身边。” 夏秋被吓得胆战心惊,身体完全僵住了,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这个奇怪的男人就会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夏秋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而白天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 尽管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夏秋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如果想要逃离这里,就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第58章 黄镖师发现夏秋下落 烈日如炎,界首县城已经两个月滴雨未落,走在青砖铺成的大街上,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 顶着烈日做生意叫卖的货郎们,如落汤鸡般汗流浃背地穿行在大街小巷。 四个摸金校尉左顾右盼,他们想找寻一处歇脚地,但是身上的货物还没出手,银子尚未到手,所带的银两已经不够住宿。 老三擦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说道:“大哥,先随便找个地方喝点茶水吧?这天热得真让人受不了。” 老四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啊,再不休息一下,我就要晕倒了。” 老大指着前面一家茶馆说道:“那里有个茶馆,去喝点水吃点东西。” 四个人来到了茶馆,茶馆不大,里面已经快坐满了歇脚避暑的客人。 四个人在靠近门口的空桌旁坐定,点了两壶茶和四盘点心,然后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点心。 老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时不时地扭头望向门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老四忍不住说道:“大哥,你不会还在等那个假小子进城吧?这都第二天了,她要是来,昨天就该到了。我看……八成是出事了。” 老大叹了口气,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城去看看。” 老二连忙拉住他,说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人家可没把咱们当好人,一路上都防着咱们呢。” 老大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说道:“我只是为了我们的货,她有银子,你们别瞎想。” 老三接口道:“就是因为她有银子,所以我看这事很危险。说不定她已经被人谋财害命了。” 老四附和道:“就算她还活着,也肯定绕道走了。她知道我们进城,肯定不会跟来的。” 老大想了想,觉得老四说得有道理。他暂时打消了寻找夏秋的念头。 就在这时,老三忽然发现了什么,冲着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 三人顺着老三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墙角的位置坐着一老一少,看他们的穿衣打扮,显然是习武之人。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只是脚下踩着两个大铁箱子。 凭着多年的经验,四个人一眼就看出那箱子里肯定装着值钱的东西,说不定是金银珠宝。 老二轻声说道:“看起来这两个人是练家子,不太好对付。” 老三说道:“找个机会我去试试他们的身手,摸摸他们的底。” 在墙角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万星繁和黄镖师。四兄弟一走进茶馆,他们两个便也注意到了四人。 那四人长得贼眉鼠眼,外貌猥琐,也让两人加倍了小心。 黄镖师压低声音道:“少爷,那四个人方才盯上我们的箱子了。看他们交头接耳,肯定是在商议如何动手。” 万星繁不以为然道:“看他们相貌,只不过是小蟊贼,不足为惧。” 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官差,前心后背都已被汗水浸透。 店小二忙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官爷,请坐,茶水点心马上就好。” 两个官差仿若未闻,拿起身边一桌客人的茶壶,对着壶嘴如牛饮般“咚咚咚”灌了十几口,然后把茶壶重重放在桌上,又从背后拿出竹筒,从竹筒中倒出三张画像一一展开。 “都看仔细了!这画像上的人可曾见过?” 黄镖师和万星繁赶忙低下了头,他们暗自揣测画像上的人必定是他们自己,之前打了官兵,这肯定是下了通缉令。 摸金校尉四兄弟抬眼望去,只见前两张是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婆,第三张画像竟与夏秋有八分相似。 老四试探地问道:“官爷,敢问,这三个人犯了何事?若是抓住是否有赏?” 官差斜睨了他一眼,道:“想要赏钱?你可曾见过这三个人?” 老四急忙说道:“小人哪能见过,若是见了,必定将他们扭送衙门。” 官差道:“这三个人已经死了,如今要寻找线索捉拿凶手!” 黄镖师和万星繁听到对话,这才抬起了头。 黄镖师看到夏秋的画像,心中猛地一惊,忙说道:“少爷,那个女子就是夏秋小姐。” “啊?”万星繁也是一愣。 他霍然站起,问官差道:“官爷,请问此女子可是姓夏?尸首现在何处?” 官差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姓什么不晓得。你认得她?” 万星繁道:“她酷似我走失的妹妹,我和我叔正在四处寻找她。请问,她尸首在哪?我们想确认一下。” 官差道:“我们先歇息一会,喝口茶就带你们去认尸。” 万星繁道:“好。那我们叔侄二人就先在外马车上等候。” 他说完,和黄镖师一起,一人抱着一个铁箱走出了茶馆。 两个官差匆匆吃了点东西,然后出茶馆跃身上马,向城外疾驰而去,黄镖师赶着马车紧紧跟在后面。 摸金校尉四兄弟也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在南城外五里处一个小路口,顺着路口向东拐,穿过一片阴森的树林,眼前出现一个院子,院墙一人来高,院子里有五间瓦房。 走近院子,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如同一股寒流,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两个官差勒住马缰,对马车上的二人说道:“人就在里面,自己去吧。” 黄镖师跳下马车,推开院门,便看到右边一间瓦房敞开着门,门里面摆放着几口棺材。 这里是停放尸体的地方,所有死因不明的尸体都会被送到这里。仵作会进行检查并做好记录,如果一直没有人来认领,这些尸体就会被掩埋掉。 黄镖师走进屋子,阴冷之气更重。 这里一共六口棺材,只有一口棺材盖上有被擦拭的痕迹。 他走过去,推开棺材盖,看到了小莲的尸体。 小莲的相貌已经被虫子啃食得面目全非,难以分辨。从身材来看,她比夏秋要娇小许多。她的手掌纹理粗糙,远不如夏秋那般细腻。 黄镖师确定这不是夏秋。为了以防万一,他把其他棺材也都打开看了一下,却发现都是空的。 他回到院子中,又看了一眼其他关着门的房间,发现都上了锁。因此,他确定官差让他辨认的就是小莲的尸体。 他走出院子,关上院门,来到官差面前,抱拳道:“有劳二位官爷,我已经看过了,这不是我侄女。” 说着话,黄镖师掏出两块白花花的银子,递给两个官差,又说道:“二位官爷,请问,这画像是右边第一间屋子里的那位女子吗?” 两个官差收了银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亲切起来。 “就是那个女人。既然不是你侄女,你也不用难过了。再到别处找找吧。” 黄镖师又问道:“官爷,方才我看到那女子面目难辨,而这画像确实像我侄女,请问这画像是哪位先生画的?” 官差道:“这是刘师爷画的。刘师爷是根据村民描述画出来的。你说那女子不是你侄女,又说这画像是你侄女。那就是说,里面那女子是另外一个人,而你侄女却失踪了,你侄女和那夫妻二人最后接触过,那夫妻二人也死了。你侄女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所以,请跟我们去衙门一趟吧?” 黄镖师不想惹麻烦,没想到却惹来了更大的麻烦。王悦莹现在不知去向,夏秋又生死未知,如果现在逃离这里,就更难寻找夏秋的踪迹。但是跟着他们去衙门,只怕自身难保。 眼下,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忽然出手,两掌打中两个官差。 两口鲜血喷出,两个官差气绝身亡。 万星繁也跳下了车,方才的对话他全都听得很清楚,他也明白黄镖师为什么这么做。 两人把官差的尸体拖进院子,塞进了棺材,然后关上院子门来到马车前,忽然看到车上坐着四个贼眉鼠眼的人。 第59章 敲诈黄镖师 黄镖师和万星繁看到四兄弟,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四人来者不善,怕是为了抢钱而来,即便不是为钱,那也肯定是看到他们打死官差。为避免走漏风声,现在只能杀人灭口了。 他们二话不说,挥拳便要动手。 四兄弟见状,赶忙摆手。 老大说道:“二位好汉,有话好说,莫要动手,咱们可是自己人,千万不要误会。” 黄镖师和万星繁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这四个人他们根本不认识。 老大继续说道:“画像上的那位姑娘,可是二位的妹妹和侄女?” 黄镖师闻言,立刻喝问:“是你们抓了我侄女?” 老大道:“我们长得确实不像好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们可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坏事。你的侄女曾经帮过我们,我们搭乘她的马车才省了不少力气。你的侄女可是位好姑娘。我们分别时,我还劝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身上带了那么多银子,又有谁不会见财起意呢?” 老四说道:“我们大哥本来还想回来找她,就怕她出事,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老二道:“你没听到吗?是失踪了,还可能是凶手。不一定就是死了。” 老四道:“她那么好的女孩,怎么可能杀人?绝对不是她干的。” 黄镖师抱拳道:“四位英雄,能否把话说明白一点?”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遇到夏秋之后,一直到与夏秋分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也提到了夏秋一人击退山匪的事。 黄镖师和万星繁听后,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不知道夏秋哪来的那么多钱,更想不到夏秋能一脚踢飞几十斤的铁锤打死山匪。 六个人乘坐马车继续往回赶,来到了老夫妻居住的村口。 老大说道:“就是这里。我们在这里和夏姑娘道别,她去村子里借宿了。” 黄镖师让众人等候,他一人走进村子询问。 在村子树荫下,正坐着一群人在议论老夫妻死亡的事。 “你们是不知道,我看到那老两口的尸体了,两个人的头都碎了,满身满脑子都是蛆虫。昨天看一眼,到现在想起来我都想吐。” “我也看到了,还看到那姑娘整个脸都被吃没了。你们知道是谁发现尸体的吗?就是我。我看到地上丢着铁锹,旁边还有新土,我还以为谁藏了宝贝,没想到……” 黄镖师打断了他们的话,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个女子是不是借宿的那个女人?” 村民听到口音不是本地人,纷纷回头看去。 有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黄镖师道:“你们说的那个借宿女子,是我侄女。我一直在寻找她。有劳各位,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村民互相对视几眼,谁也没有搭话。 黄镖师又掏出一块银子,说道:“谁能告诉我当晚发生了什么,我这银子就是报酬。” 有一个高个子说道:“此话当真?你真的把银子给我?” 黄镖师道:“你若是真的知道,那这银子就是你的。” 高个子拉着黄镖师走到一边,低声说道:“你先把银子给我,我把当晚看到的都告诉你。” 黄镖师把银子塞到了高个子手中。 高个子点了点分量,然后揣进怀里,说道:“我知道你侄女当晚住在哪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如此最好。那就有劳了。” 高个子又伸出了手,说道:“我们这里干旱无雨,没有银两也买不到粮食,今年是要饿肚子了。” 黄镖师又掏出一块银子放在他手上。 高个子收起银子,笑道:“您是好人。我一定帮你。跟我来吧。” 高个子带着黄镖师来到了夏秋借宿的院子前停住。 院子大门敞开着,门槛里外满是脚印。 “就是这里,你进去吧。” 黄镖师道:“小兄弟,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心中有了数,再进去查看。” 高个子抬头看天,感叹道:“一会就该太阳落山了,晚饭还没有着落,真愁人啊。” 黄镖师对此人的贪得无厌感到心中不悦,但是为了找到夏秋,他又给了此人一块银子。 高个子收起银子,说道:“大善人,前天快天黑的时候,我看到你侄女跟着那梁老三来到这里,你侄女是不是还带着一个大布口袋?” 黄镖师点头,说道:“是有个口袋。” 高个子道:“那就没错了。还有一辆残破的马车,是不是?” 黄镖师又点头。 高个子道:“这户人家早就搬家了。我看到梁老三带着一个漂亮姑娘来此,那姑娘看起来又像是外地人,我担心梁老三拐卖人家小姑娘,所以就悄悄跟过来看了看。我看到梁老三把你侄女带到院子后,自己坐着马车走了。你侄女就一个人在房中没出来,可能是休息了。然后我也走了。” 黄镖师道:“那你有没有看到我侄女出村?” 高个子道:“我倒是听到半夜有马车出村,那马车发出的声音和你侄女的马车声音一样。” 黄镖师问道:“你能确定是同一辆马车?” 高个子道:“那马车叽叽哇哇的,一听声音就知道。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被人埋了。” 黄镖师道:“那女子的面部既然被蛆虫啃食,又怎么确定就是我侄女?会不会是别的女子?” 高个子神秘地小声说道:“其实,我知道那不是你侄女。” 黄镖师忙问道:“你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高个子道:“我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我因为不想惹麻烦,我又把尸体埋了回去。当时天刚亮,我看到……” 他不说了,又伸出了手。 黄镖师只得又给他一块银子。 他继续说道:“我去挖野菜,走到林子里,就远远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拿着铁锹在掩埋什么东西。等那人离开之后,我就把土刨出来,却看到了一个女人尸体。那女人的脸被铁锹毁了容,但是从身材我就看出她不是你侄女。” 黄镖师道:“你认得那女子?” 高个子道:“看着眼熟,像是小莲,但是不敢肯定,不过绝对不是你侄女。”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侄女没有出村?”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诉你。说不定是你侄女杀了人逃跑了。” “休要胡说!我侄女怎么可能杀人?” 高个子晃着脑袋撇着嘴,说道:“这就不好说了,也可能是误杀。不过官差会怎么想,就看你的态度了。” 黄镖师知道他又要敲诈钱财。说道:“我懂你的意思,这里容易被人看到,我们到院子里说?” 两人进了院子,院子里也都是脚印。 高个子道:“这里官差来过。我看你也不用看了,既然明白我的意思,那就快点。” 黄镖师道:“有些人嘴巴容易惹事。”说完,突然一掌打在高个子胸口。 高个子躲闪不及,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第60章 摸金校尉追查夏秋 万星繁和赵家兄弟四人,在林中等待着黄镖师归来。 赵老大安慰万星繁道:“夏兄弟,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像夏姑娘那般善良的人,必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万星繁听闻此言,心中稍感宽慰,但并未过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应道:“但愿如此。” 赵老大继续道:“夏兄弟,依我所见,你浑身散发着一股英勇威武之气,只可惜缺少了一样重要东西。” 万星繁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身,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哦?不知兄长所说的是何物?” 站在一旁的老三插嘴道:“当然是一件称手的兵器,身为习武之人,岂能少得了?” 万星繁解释道:“我此次前来只为寻人,并无争斗之意。况且兵器在身也多有不便。” 老大说道:“兵器太大确实不便,如果是小兵器就好多了。夏姑娘本来是要买我的刀防身的,只是当时我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我的刀又相当锋利,用不好反倒伤了她自己,所以没有卖给她。现在想来也颇感后悔。为了表示歉意,我就把我的刀赠送给夏兄弟。” 他说完,看向其他三人,说道:“我的刀谁拿去了?快给我。” 三兄弟会意。 老四说道:“大哥,夏兄说了带兵器不方便,你怎么还非给人家添麻烦?” 老三说道:“刀在我这,只是不知夏大哥喜不喜欢。”他说着,就把龙蟒血刀从包袱里拿了出来,递到了万星繁面前。 老二说道:“大哥,我问你要这把刀,你都不舍得给,夏姑娘出一万两,你都不卖。现在倒是白送了。你什么时候能对我也这么大方一点就好了。” 万星繁听他们一唱一和,心里也就明白了。他接过刀来看了看,然后拔刀出鞘,一道红光闪过,带着万般杀气,叫人看了都一阵胆寒。 四兄弟的目光都盯在了万星繁身上,做好了下一步说辞,也做好了动手准备。只要万星繁有夺刀之意,他们就会立刻出手。 万星繁见过兵刃无数,这把刀一出鞘,他便知是一把绝世宝刀,别说一万两,就算十万两,他也舍得买。只可惜现在镖局被毁,箱子里的钱是重开镖局所用,他也不敢擅自使用。 他打量着龙蟒血刀,眼睛余光也察觉到了四人步伐的变化。 他镇定自若,说道:“真是一把宝刀。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老大笑道:“夏兄弟果然是行家,这把刀名为龙蟒血刀。乃是欧冶子用上天神石所铸。削铁如泥,吹毛利刃,天下再无第二把利器能与其媲美。” 万星繁把刀入鞘,说道:“这把刀实在太贵重,我实在不敢收。请……” 他忽然意识到还没有问这四个人尊姓大名。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请问四位高姓大名?” 老大抱拳介绍道:“我们都是无名小辈。我们都姓赵,是亲兄弟。这是二弟,这是三弟,这个是老四。” 万星繁也抱拳道:“原来是赵氏兄弟,小妹多亏四位照顾,多谢多谢。这把刀请收回。”说完话,把龙蟒血刀双手奉上。 四兄弟没有接刀。 老大说道:“这把刀我是诚心相赠,如果夏兄弟不肯收,那就先拿着,等找到夏姑娘,再把此刀转交给她。” 万星繁心中是舍不得的,听他这么说,也做出为难状,说道:“好吧。我就暂且保管,等找到了我妹妹,让她买下。” 四兄弟顿时表现得轻松了,又散坐在一旁。 黄镖师跑了回来,在外人面前,他们继续以叔侄相称。 “星繁,我已经打听过了,秋儿她确实在这借宿过,不过天亮就没有再见到人。有人说半夜听到秋儿的马车出村。死得那两个夫妻就是给秋儿安排住处的人。那个女尸是村子里的小莲姑娘,她家人还不知道,只知道进城投奔她兄长了。小莲的尸体被水浸泡过,应该是先溺水又被埋尸,而且死亡时间比夫妻二人要早一两天。” 赵老四说道:“夏姑娘绝对没有半夜进城。因为我们是天亮进城的,那晚我们就在城外。” 万星繁说道:“会不会绕道去了其他地方?” 赵老二说道:“从这村子出来,往前到城门,只有三个路口。我们那晚就在最近的路口休息。她如果绕道,也是天亮以后。但是她一个姑娘应该不会独自赶车出来,又停滞不前吧?” 万星繁道:“既然马车出村,这两天又一直无雨,应该还能找到蛛丝马迹。” 赵老大也说道:“没错,我们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黄镖师说道:“埋尸体的位置就在前面,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六个人赶着车,来到了埋尸的位置。 地上的土坑还在,尸体被挖出来之后战场就没有人再来过。 这里杂草丛生,又被官差和村民踩踏过,想找足迹很难。 六人低头查找半天也毫无所获,只得坐下来休息,重新梳理思路。 赵老四捂着肚子说道:“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他说完转身跑了。 赵老二说道:“去远点!让我闻到味,看我不打你!” 黄镖师和万星繁低头不语,心里在假想着当晚的情景。 不大一会,赵老四忽然在不远处叫喊起来:“快过来!这里有发现!” 众人立刻起身跑了过去。 老四站在一棵树后,指着树根处被踩踏过的青草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人躲藏过。还有这叶子上几个黑斑,是胃里吐出来的酸水所致。” 老大蹲下闻了闻草叶子上的黑斑,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个人没有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胃液酸性大,这种草遇到酸性会变黑。还有这地上有浅浅的脚印,像是一个女人留下的。” 老二站在一旁,伸手指向地面上的草丛说道:“你们看,这些草都有被踩踏过的痕迹,可以推断出那个女人是朝着县城的方向去的。” 黄镖师和万星繁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暗自惊叹四兄弟卓越的追踪能力。如果换作是他们两人前来查看,恐怕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些细微的踪迹。 此刻,他们二人也不好插话,唯有紧跟四兄弟的发现,一同思考其中的问题。 没过多久,四兄弟便迅速找到了夏秋曾经爬行过的位置,并在此处发现了白天留下的足迹。 赵老大仔细观察后,分析道:“她选择趴在地上爬行,必定是为了躲避某个人或者某种危险。这里还有一个非常轻微的脚印,极有可能就是她所要躲避的对象。此外,这边还有往回走的痕迹。” 六人顺着这些痕迹一路前行,最终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埋尸地点。 赵老大说道:“那个女人一个人又返回来,另一个人轻功很好,但是并没有朝这边走。” 万星繁不解道:“如果这女人就是我妹妹,她在躲避一个轻功很好的人。可是为什么又一个人走回来?” 黄镖师道:“这是埋尸的地方,难道是回来埋尸?那个人杀了人,让她回来埋尸,但是又没有一起跟过来。难道不怕她逃跑?” 赵老二说道:“说不定那人在后面盯着呢。也可能这女人很害怕,不敢逃跑。” 赵老大说道:“如果真的是让这女人埋尸,说明并不想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如果是夏姑娘,那么应该还活着。” 黄镖师道:“就当她是秋儿,埋尸之后,肯定要离开。麻烦四位兄弟扩大一下范围,肯定还会有发现。” 赵老四说道:“夏姑娘埋尸之后没有回村,也没有进城,只有两个方向了。要么是往回走了,也可能朝西边那山上去了。” 万星繁道:“你们不是说她遇到了山匪?会不会是山匪报复?”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 老三说道:“极有可能。我们往回看看有没有发现。” 六人坐着马车往南而行,行了百米停下,这里往来行人稀少,地上没有任何夏秋的踪迹。 老大说道:“官府围剿过山匪,山匪也可能转移地方了。这最近的就是那座小山,我们去山上再看看。” 六个人又乘坐马车回到埋尸位置,然后朝着西山而去。 第61章 一墙之隔生死两茫茫 西山是一座以岩石为主体构造而成的小型山峦,其面积相对较小且树木稀少分布,远远看过去宛如一个小小的土丘。除了那些天真无邪、精力充沛的小孩子们偶尔会来到山上玩耍外,几乎很少有人会涉足此地。 此时此刻,夕阳西斜,在余晖映照之下,黄镖师与四兄弟一同登上了山顶。万星繁则留在山脚下看守两个沉甸甸的钱箱。 山顶之上,满地都是细碎的石块,踩在上面让人感到脚底生疼不已。一阵暖风吹过,扬起漫天沙尘,使得原本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衫沾满了尘土。 四兄弟各自散开,仔细寻觅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黄镖师登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极目远眺四周,忽见一道波光粼粼的白光突然映入眼帘。他定睛凝视,才发现原来那竟是一个井口大小的水坑。 见到水,他顿感喉咙干涩难耐。纵身跳下巨石,走到水坑边,俯下身去用手捧起清水畅快地喝了几口。 四兄弟见状,也纷纷聚拢过来,趴下身子尽情畅饮起来。 黄镖师询问道:“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赵老大开口道:“我们兄弟已将四周都探查过了,但并未发现丝毫蛛丝马迹。依我之见,还是去山脚下看看吧。” 黄镖师点头同意,跟着四兄弟朝山下走去。 赵老四忽然说道:“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已经好几个月没下雨了,怎么还会有水?” 赵老三道:“怪事多着呢!别想这些没用的?还是赶紧想想夏姑娘可能会被抓到哪里去吧。” 五个人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万星繁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跳下马车,急切地询问道:“可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赵老大双眉紧蹙,神色凝重地答道:“此事着实古怪。夏姑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循。既然山上找不到线索,那么还是在山下再找找看吧。” 万星繁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刚才也大致扫视了一圈,唯有觉得那边矗立着的巨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围都没有石头,唯独它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倒像是有人蓄意放置在此处的。” 赵老大顺着万星繁所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那块隧道入口处的巨石上。 他说道:“也许是山上滚落下来的。那么大的石头,不可能有人能搬得动。” 赵老二说道:“就算能搬动,谁会无聊到把那么大一块头搬到那里?放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啊?反正给我多少银子我都不干这累活。” 黄镖师道:“也可能那人施展轻功把秋儿带走了,所以没有留下足迹。秋儿聪慧,不会出事的。” 赵老三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再想想,如果她逃脱控制,会逃到哪里?” 黄镖师道:“秋儿要去洛阳。如果她能逃脱,肯定是在去洛阳的路上。” 赵老三说道:“夏姑娘也去洛阳?早知道她去洛阳,我们就不分开了。” 黄镖师道:“你们也要去洛阳?” 赵老大说道:“我们到洛阳见朋友。那这样,我们先走一步,沿路再寻找一下。两位如果愿意同行?那就一起上路。” 黄镖师看向万星繁,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才是主子。 万星繁手中还拿着龙蟒血刀,如果分道而行,他也不好把刀占为己有,又想到王悦莹也去了洛阳,找不到夏秋,也要帮黄镖师找到女儿。 他说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六个人上了车,两个箱子放在了车厢内室。黄镖师驾着马车离开了西山。 马车刚离开,隧道口的巨石缓缓被推开了。白天从里面飘了出来,望着马车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在溶洞内,夏秋正抬着头,焦急地冲着透明的洞顶小声呼喊:“黄镖师,黄镖师,我是夏秋。” 她刚才在陪白天练功,猛然看到人影晃动,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喝水的黄镖师。 她心情立刻就激动起来,这也引起了闭着眼修炼的白天注意。 白天睁开眼,看到了黄镖师和赵家四兄弟。 从里面往外面看,看得很清楚,但是从外面往下看,什么也看不到。 夏秋看到黄镖师时的表情,被白天看到,他丢下夏秋,一句话也没说就走进了隧道。 夏秋为黄镖师担心,担心白天去杀黄镖师了,她希望黄镖师赶快跑,又希望黄镖师能看到她,从而带人来救她。 白天又返回来了。 夏秋紧张地望着他,打量他的衣服上有没有血。 白天来到她面前站住,淡淡道:“你在看什么?看我有没有杀了他们?” 夏秋摇头,说道:“师父不会乱杀无辜的。我是看师父衣服有些尘土,我想帮师父清洗衣服。” 白天走上石台盘腿坐着,说道:“你认识他们?” 夏秋摇头道:“徒儿不认得。” 白天突然挥起一巴掌打在夏秋脸上,冷冷道:“还敢说谎?我听到他们在谈论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都说男人爱骗人,你是女人,怎么也总爱骗人?还骗你师父我?” 他说完话,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你和小莲一样。我已经不信任你了。” 夏秋被一巴掌打出了血,她擦掉嘴角的血,低着头胆战心惊道:“师父,你是不是要杀我?” 白天道:“为师浪费了内力救了你,这么就把你杀了岂不是便宜你了?你走吧。” 夏秋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白天居然放她走,她问道:“师父,你是放我走吗?” 白天道:“只要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夏秋忙说道:“谢谢师傅。”说完,转身就朝隧道口跑,中途还不忘带上自己的包袱。 白天在后面说道:“你想回来还可以回来。为师会想你的。” 夏秋心中说道:“我死也不回来!” 她忘记了恐惧,奔跑在漆黑的隧道中,可是道路不熟,每跑几步就撞在墙壁上,撞得青一块紫一块。 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跑过去,就到了隧道入口。入口有巨石封着,她尽管用力去推,就像蚂蚁推大象,根本徒劳无功。 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白天最后说那句话,因为白天知道她出不去,所以告诉她,想回去还可以回去,这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她不想回去。用手去抠洞口边缘的泥土,却发现洞口几乎全是石头铸成,就算拿着锄头也休想挖出一个豁口。 她把嘴贴在缝隙里大声呼喊道:“救命啊!黄镖师!救我!我是夏秋!我在石头后面!” 她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到,在几番心理挣扎之后,还是选择回到溶洞中。 走进溶洞,忽然发现洞中站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男孩背对着她,正在听面前的白天说话。 白天说道:“我刚才所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只有杀了那个女人,你才能活命。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白天说完,把目光投在了夏秋身上,轻轻道:“废物,你也一样,你和他只能活一个。”然后缓缓地对男孩说道:“回过头去。看到了吗?就是这个女人。去吧,杀了她。” 男孩转身看到了夏秋,恐惧的目光立刻出现了杀气,朝着夏秋就奔了过去。 第62章 夏秋的生死较量 小男孩攥紧了双拳。他大声叫嚷着,就像一头发怒的小蛮牛,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夏秋面前,挥起双拳,如雨点般胡乱地朝夏秋身上砸去。 夏秋见他虽然最多只有十五六岁,但身材却颇为壮实,黝黑的皮肤是常年劳作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力气很大。 虽然夏秋从未正式学习过武功,但凭借自己扎实的基本功,要躲避小男孩的拳头并非难事。 小男孩连出十几拳,结果全部落空。他愈发气恼,索性手脚并用,口中还不停地谩骂着。面对此情此景,夏秋也只是躲闪和抵挡,并无还击之意。 男孩见状,胆子更大了,追着夏秋在溶洞中四处乱跑,如同猫捉老鼠一般。 白天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战。他看到夏秋一直不还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手扔在地上。 小男孩一路追着夏秋跑到石台处,然后又追了出来。突然,他瞥见地上的匕首,急忙俯身拾起,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朝夏秋猛刺过去。 见男孩手持利刃,夏秋不敢再轻易靠近,只得步步后退,四处逃窜。 白天开口了,说道:“废物,你体力没有他强,这样跑下去很快就会累到,到时候他会一刀杀了你。还不趁现在有体力之时出手杀了他?” 夏秋边跑边说道:“我不会武功,他手中有刀,他力气又很大,我打不过他。” 白天道:“现在出手,你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杀了他,但是会受伤。等一会出手,你只有死。” 夏秋明白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如果现在反击,那就是拼命,但是她不想杀人。 她对男孩说道:“别追了!你再追,我就出手了!我一出手你就要死!” 男孩叫嚣道:“来啊!你别跑!来打我!别看你比我高,我力气比你大,我杀了你我就能回家了。” 夏秋道:“你家在哪?你从哪进来的?” 男孩突然呆住了,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怎么到这的,是他把我抓来的。我怎么出去?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你如果知道,那我们一起把他杀了,你带我走。” 夏秋沉声道:“你看那个洞口,那便是出口。” 男孩看了一眼隧道出口,说道:“我不杀你了,你带我出去好吗?”说着,他就把刀丢在了地上。 夏秋心中暗自思忖,这男孩真是愚钝至极,否则怎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言?若是稍微聪慧些,便能想到在白天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她又岂会轻易地带他离开此地?莫非是这男孩过于天真无邪,心思单纯,所以才会这般思考问题? 当看到男孩放下刀时,她紧张的心也稍稍松懈下来,转身面向白天,双膝跪地,低头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擅自离去。” 白天微微皱起眉,说道:“不走了?方才你跑得那般迅速,如今却突然改变主意,是无法推动那块巨石吧?为师深知你在此处烦闷无趣,故而特意寻来此子与你作伴。相信他定能助你成为有用之人。” 说话间,白天的语调发生微妙变化,同时眼神飘向夏秋身后的男孩身上。 夏秋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警觉地转过头去,赫然发现男孩不知何时已悄然拾起地上的匕首,正蹑手蹑脚地朝她逼近。只见男孩高举匕首,面露狰狞之色,显然是企图给她致命一击。 男孩距离夏秋只有两步之遥,突然看到夏秋扭头发现了他,他毫不犹豫就飞扑了过去,匕首朝着夏秋后背就刺了下来。 夏秋扭头看到男孩时,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就在她惊愕之际,男孩已经如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 事发突然,夏秋根本来不及起身躲闪,她当机立断,就地滚开一丈多远,惊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她刚站起,男孩便再次冲到了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挥刀乱砍。 面对男孩凌厉的攻势,夏秋陷入了极度慌乱之中。她一边左闪右避,一边大声喊道:“你这个小骗子!居然还敢耍这种心眼?我本来并不想杀你,可你却想要取我性命?” 男孩丝毫不为所动,冷酷地回应道:“你才是个没用的废物!难道你没有听见师父说吗?我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只要你死了,他就会成为我的师父,我就能学武功了。” 白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满意地点点头,对着男孩说道:“好徒儿,快快动手,把这个女人给杀了。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接着,又对夏秋说道:“你这个废物,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还不快杀了他!只要你能杀掉他,为师就会传授你绝世神功。” 夏秋心中虽有火气,却也毫无破解之法,只能闪避和逃跑。 男孩手持匕首,紧紧追逐着拼命逃窜的夏秋。两人又在洞中跑了两圈,夏秋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脚步也变得愈发沉重和迟缓。 男孩也呼呼带喘,但还是紧追不放。 夏秋回身摆手喝道:“不要再追了!不然我就真的要还手了!” 男孩眼看着机会来临,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前猛扑过去。夏秋慌忙转身逃跑,但她的动作已经明显迟缓了许多。就在她刚刚迈出一只脚的时候,另一只脚却被男孩牢牢抓住。尽管她竭尽全力想要挣脱,但男孩抓得很紧,反而被男孩拉倒在地。 男孩见夏秋倒地,迅速前扑,将夏秋死死压在身下,高举匕首,朝着夏秋的脖颈就刺了下去。 面对如此惊险的局面,夏秋惊恐万分,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急忙用双手紧紧抓住男孩持刀的手腕。她紧咬着牙,拼尽全力向推挡,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体力正在快速消耗,很难支撑太久。而且此时男孩仅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按压在她的肩头。一旦男孩意识到这一点,改用双手发力刺杀,或是将全身重量压上来,那么她必将丧命。 她心中着急,开口说道:“你拿着刀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男子汉?有本事放下刀!不然我做鬼也会找你!” 白天在一旁看着,脸上毫无表情,听到夏秋这样说,突然食指一弹,一道白光射出,击中匕首,一声脆响,匕首从中间断为两截。一截握在男孩手中,一截落在夏秋肩头。 男孩和夏秋同时一惊,不约而同看了白天一眼。 白天道:“废物,这样应该公平了吧?” 夏秋明白了,白天并不是要打掉男孩手中匕首,只是把匕首一分为二,让他们一人一半。 可是,男孩力量未减,夏秋如果松开一只手,必然还是会被断刀割破喉咙。 白天又说道:“废物,生死有时就在一念间,必要时必须舍生忘死才能有转机。” 他又对男孩说道:“你也是个废物,不会用全身之力去刺吗?” 男孩茅塞顿开,把按着夏秋的左手松开,力量全部集中在了拿刀的右手。 夏秋顿感一座山压了下来,匕首瞬间下落到了下巴处,如果不是断了一截,她现在已经被刀尖刺破了喉咙。 夏秋急得大汗淋漓,大叫一声,往旁边发力,把男孩从身上推了下去,然后突然放手,身子向后快速滚了出去。 男孩起身又追过来,夏秋也站了起来,摆手说道:“刀都断了你还拿着干吗?你如果是男子汉,你就别用刀?” 白天在旁边说道:“小废物,用你的双手打死她。” 男孩把断刀扔在地上,说道:“我要掐死你!”然后又扑了上去, 夏秋也不再逃跑,她明白,今日不做了断,半夜睡着就会被杀死。 她朝着冲过来的男孩踢出一脚,男孩毫无防备,这一脚狠狠踢中男孩小腹,男孩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夏秋没有再攻击,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天道:“现在是好机会。对敌人心软,死得就是自己。” 夏秋道:“师父,我知道你是逼我杀人,想让我不再是你眼中的废物,可他是个无辜的孩童。你放了他吧,我不走了,我都听师父的。” 白天道:“好!既然你说他是孩童。那我就找个大人来。” 他说完,人影一闪就到了男孩身边,一把提起男孩就进了隧道。 男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 夏秋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仅仅是一个孩子,她就差点没了命;若是换作成年人,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她捡起男孩扔掉的半截匕首,藏在了靴筒里。然后,她开始仔细地观察这个溶洞,试图找到隐藏的秘密出口。 男孩的突然出现,让她坚信一定还有其他出路。毕竟,这样一个洞穴不太可能只有一个单一的入口。如果出口被人发现并封锁起来,那么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吗?白天肯定不会想不到这种可能性。 她冲向了石台,因为她觉得白天在石台练功,所以秘密出口极有可能就石台这附近。 正当她心急如焚,在石台周围四处寻找出口时,突然间,从隧道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 第63章 白天训练夏秋 白天从隧道中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 小伙子满脸都是惊恐和痛苦,躬着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似乎刚被痛打过一般。他游离的眼神四处张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生命的活力正从他身上流失。 他忽然看到了夏秋,整个人都僵住了,随着一声惊叫,他转头就往隧道里跑,嘴里还叫喊着:“鬼!鬼啊!” 白天身形一转,挡在了他面前,胳膊轻轻一挥,他痛叫一声摔出去一丈多远。 白天对夏秋说道:“他不是孩童,而且是一个贼。不仅偷别人的东西,还偷别人的老婆。这种人你是否还心软?” 夏秋忽然想到了夏二,当她发现夏二和胡萍缠绵时,她当时如果有武功,肯定会冲进去杀了夏二。 她望着小伙子,摇了摇头,说道:“他该死。” 白天满意地点点头,又对小伙子说道:“你想活命,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一定要听话。” 小伙子抱着头,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说道:“你们是人是鬼?你想要我做什么?” 白天道:“你不是聋子,这个女人说你该死。你只要杀了她,我就放你离开。” 小伙子道:“你们不是人!你们是鬼!她已经死了,我看到她的尸体了。” 白天缓缓道:“他没有死,你看到的是小莲的尸体。你认识小莲吗?” 小伙子又是一惊,说道:“小莲?小莲怎么会死?是你们杀了她?” 白天微微一笑,说道:“是这个女人杀了小莲,你想不想杀了这个女人为小莲报仇雪恨?想不想回家?杀了她,你就能回家了。” 小伙子缓缓坐起,看向夏秋,表情痛苦道:“是你杀了小莲?你为什么杀小莲?” 夏秋冷冷道:“你喜欢小莲?你这种人怎么配?” 小伙子表情更加痛苦,豁然站了起来,大喊着:“我要杀了你!”就冲向了夏秋。 夏秋见他如同发疯了一样,也不敢让他接近,又在洞中跑了起来。小伙子紧追不舍,叫喊着要为小莲报仇。 两人跑到了水潭边上,夏秋围着水潭左右躲闪,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小伙子突然张开双臂,飞身朝着夏秋扑了过去,身子从水潭上方掠过,上半身落在对岸,双腿落在了水里。 夏秋体力还没有恢复,躲闪不及又被抓住了脚脖子。 小伙子准备借力上岸,但是在夏秋又踢又踹的挣扎中,两人都掉进了水潭里。 夏秋的脖子被小伙子掐住了,被死死按在了水里。 水面上忽然飘起一片血红,小伙子身体突然颤了一下,紧跟着就倒了下去。 水花翻起,夏秋站了起来,手里还握着半截匕首。她趴在岸上一阵急喘,半天才缓过气来。 白天轻轻鼓了两掌,微笑道:“不错。表现得很好。这是个半死的人,如果遇到一个体壮的对手,你还能不能活着?” 夏秋爬上岸来,跪下说道:“徒儿已经精疲力竭,只怕不能活。” 白天道:“你就算体力充沛,你一样会死。因为你的心不够狠。把尸体捞上来,为师教你怎么活着。” 夏秋又下到水潭,把小伙子的尸体捞了上来。 白天提着尸体走到隧道出口处停下,把尸体立起来按在墙上,接着“啪啪啪……”在尸体上连拍数下,然后退在一边。 尸体好像被粘在了墙壁上,低着头,呈一个“大”字型。 白天道:“这是一个男人,面对这种对手,你绝不能手软,更不能相信他们的话。你刚才用刀划破了他的腰和腿。” 说着话,他把小伙子的衣服全扯了下来,在左腰和左侧大腿上有七八条伤口,每条伤口都不深。 除了这两处刀伤外,其他部位都有明显的被击打痕迹。那是进入隧道之前被白天打的。 白天继续说道:“看到了吗?你给他造成的伤害,根本不能致命。” 夏秋第一次面对男人的身体,低着头听着,并没有去看。 白天走到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抬起,说道:“他只是一具尸体,你是不敢看,还是不好意思看?看看你给他的伤,如果不是为师助你,现在墙上的就是你。” 夏秋看到了尸体上的伤,她也清楚这些伤不致命,但是她不明白小伙子是怎么死的。 白天松了手,说道:“去,把刀插进他的胸口。” 夏秋捡起断刀,走到了尸体面前,手臂抬起,却迟迟没有刺下。 白天道:“废物,你在犹豫什么?面对敌人你还手软?你真的不想活了?” 夏秋咬了咬牙,一刀刺了下去。但是断刀没有尖,这一刀又刺在胸骨上,没有进入皮肉。 白天又骂道:“真是没用的废物,往左边刺!用力!” 夏秋向尸体左胸又刺一刀,也没有穿破皮肤。 白天道:“继续,我没说停,你就不要停!” 夏秋一下接一下向尸体上刺去,忽然尸体从墙上倒了下来,正趴在夏秋肩上。夏秋吓得惊叫一声,拿着刀一阵乱捅。 尸体倒在了地上,在尸体胸前出现了七八个窟窿。夏秋手上和衣服上也沾满了血。 白天说道:“对,就是这样。这个力度才能保住你的命。把地上的血擦干净,我们该吃饭了。” 他说完就到了尸体跟前,右手以鹰爪状插进了尸体脊梁中,抓住脊梁骨就把尸体提了起来,转身走进隧道中。 夏秋呆立在一边,吓得脸色煞白。等缓过神来,忙用小伙子的衣服碎片湿了水来擦拭血迹。 一个时辰之后,白天提着一个布袋回来了。 夏秋吓了一跳,以为埋起来的布袋被发现了。仔细辨认,并不是自己的布袋子。 白天从布袋子里先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一只烧鸡。然后又掏出一把砍柴刀丢在地上。 “快吃。吃完了练刀。” 夏秋不敢有半点迟疑,抱起烧鸡就吃了个干净。 白天一直在旁边站着,待她吃完后,开口道:“拿起刀。去水潭里砍水九九八十一下。” 夏秋提起刀,纵身跳入水潭,挥动十几斤的砍柴刀,对着水面开始左右劈砍。 她在家时经常砍柴,这八十一刀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白天未曾料到她能如此轻松完成,继续说道:“换手,再各砍两百下。” 一只手两百,两只手共计四百,这四百刀砍完,夏秋两个臂膀手腕皆是酸胀疼痛。 白天这才露出满意之色,说道:“这三天你需每日练习劈水一千次,三天后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第64章 四兄弟与人拼内力 又是骄阳似火的一天。 黄土飞沙的官道上,黄镖师赶着马车缓缓前行,他戴着大斗笠,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淌。 坐在车厢中的万星繁和兄弟四人,也是燥热难耐。 赵老四望着漫长空旷的大道,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到了火焰山?竟如此酷热。” 赵老大答道:“应是已至陈州地界。” 赵老三说道:“这一路皆未见夏姑娘的踪影,她的马车已损坏,又携带众多金银,莫非真的出事了?” 赵老大悄然瞥了一眼身旁的万星繁,对老三呵斥道:“休得胡言!她孤身一人或许绕到前方去了,往前走走,兴许便能寻到她了。” 他们兄弟心里都清楚,夏秋或许真的遭遇不测了。但当着万星繁的面,也不好说些晦气之言。 万星繁一心挂念着镖局之事,一路上沉默寡言。 四兄弟以为他是因找不到妹妹而心情低落,故而也尽量避免谈及夏秋。 行至晌午时分,前方出现一座城池。黄镖师挥鞭驱赶着马车,速度加快了不少。两匹马望见城墙,也精神一振,拉着车疾驰起来。 来到城门抬头望去,上方高悬着两个大字“项城”。 城内青石铺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街边小摊上摆满了各色物品,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黄镖师赶着马车停在了最近的一家酒楼前。 店小二疾步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几位贵客,里面请。”随后又对黄镖师言道:“马车可由旁边侧门驶进后院,那里有人专事照看马匹。” 说话间,赵家四兄弟已步履匆匆地进了店内。 万星繁端坐于车中并未起身,只对店小二吩咐道:“小二,备三斤牛头和四坛酒送至后院,我就在车上等候。” 店小二赶忙应道:“公子,您若是疲累,我们后院有客房可供歇息。” 万星繁摆了摆手,道:“我们还要赶路。照我说的去办。” 店小二点头应承。 万星繁又对黄镖师说道:“叔叔,一路劳顿,您先去吧。我自驱马车去后院。” 黄镖师将马鞭递给万星繁,随店小二进了酒楼。 四兄弟见只有黄镖师一人进来,料想万星繁是忧心妹妹,故而无心用饭。 赵老大对黄镖师说道:“夏叔,夏兄弟是否仍为夏姑娘之事烦忧?他这般不吃不喝,恐会积郁成疾,您还是劝劝他吧。” 黄镖师说道:“他只是困倦,想稍作歇息。无妨。我们用我们的饭便是。” 赵老四说道:“待用过饭后,我到外面走走,说不得能遇着夏姑娘呢。” 老二和老三也表示要一同前往。 黄镖师抱拳致谢,又问道:“四位少侠,观诸位的本领,皆非常人,诸位可是衙门中人?” 四个人一听,皆不禁哑然失笑。 老大说道:“我等这般面容,岂是当差的模样?” 赵老二说道:“我等不过是一介凡人。只是心细如发,混口饭吃罢了。” 黄镖师见他们不愿吐露实情,也就不再追问。 用罢饭,黄镖师与四兄弟约好黄昏时再启程,他也去了后院。 四兄弟离开酒楼,顶着炎炎烈日漫步街头。 这是他们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四处探访一番,若是运气好,便能以低价收购宝物。若是遇到有官宦和财主的墓地,就会下斗盗墓。 四个人顺着大道一直前行,准备找几位年长的老人交谈交谈。 忽然看到路边一个茶棚中坐着五个手持不同兵刃的江湖人,在这五个人中,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这女子被反绑着手臂。嘴巴里塞着一大团棉布,背对着他们坐着。 四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若无其事地从茶铺前走了过去。 走出不远,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看年纪和夏秋相仿,相貌倒是颇为秀丽,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在盯着他们,那眼神分明是在求救。 四人继续前行,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 老三说道:“那五个一看就是江湖高手,这个女子可能是他们仇家的女儿。” 老四道:“为何一定是仇家女儿?就不能是仇家?” 老三说道:“若是仇家,直接报仇便是了,这么热的天,还带着她走,多半是绑票。” 老二摇头道:“非也。依我之见,此乃门派纷争。” 老大说道:“你们意下如何?是否要救人?” 老二说道:“大哥,你已有夏姑娘,而我仍孤身一人,此次是否该轮到我了?” 老三说道:“夏姑娘怕是凶多吉少,按规矩,此女仍归大哥所有。除非大哥无意。” 老四说道:“我认为规矩当改,女子也是人,应依其心所向,不可强求。” 老二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我觉得老四所言甚是,我们应当让女子自己挑选。” 老大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毕竟面对美貌女子,谁也不愿拱手让人。 他说道:“先探探情况,查明他们的身份,以免招来麻烦。” 四个人转身折返,回到茶铺前,大踏步走了进去。 老四喊道:“小二,快上茶!” 店小二应了一声,端着茶碗茶壶走来,给四个人各倒了一杯凉茶。 老三喝了一口,立刻又吐了出来,说道:“这是何味道?馊了还拿给人喝?”说着话,将杯中茶水泼了出去。 茶水并无异样,他蓄意找茬,只为了泼这杯茶水。茶水飞出散落,不偏不倚,正好泼到旁边那五个江湖人身上。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老三,怒斥道:“眼瞎了吗?没看到这里有人?” 挨着胖子身边的是一个留着两撇胡的瘦高个,他坐在那里,眼睛紧盯着四人,沉声道:“他们不是没长眼,是没长脑子。” 话落,只见他两根手指轻弹面前的茶壶盖,茶壶盖瞬间在茶壶上飞速旋转起来。紧接着,他又轻轻一拍桌子,茶壶盖便如飞盘一般,直直朝着老三的脑袋飞射而去。 店小二本欲开口,见此情形,便也没有上前。 老三听到胖子的责骂,坐着未动,想要先试探一下他们的脾气。 当茶壶盖飞射而来时,兄弟四人皆是一惊,没料到对方的内力如此深厚。 老三侧身闪过了袭来的茶壶盖,茶壶盖继续向前,直朝老大的头部飞去。 老大并未躲闪,他想试试对方内力究竟有多深厚,伸手轻轻一拂,茶壶盖改变方向,朝站着的胖子飞了回去。 对方五人见状,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竟会遇到高手。 胖子也没有躲闪,也想学学老大的手法将茶壶盖拨回去,当他手指碰到茶壶盖时,只见红光一闪,两根断指飞了出去。 茶壶盖未改变方向,紧贴着胖子的脖颈飞过,在他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然后撞在对面的房子上碎裂开来。 茶壶盖撞碎的同时,才听到胖子的痛叫声,随后其他四个人立刻拿起兵刃,准备厮杀。 第65章 后悔的解救 摸金校尉赵家四兄弟,看到对方拿起兵刃准备动手,他们也迅速离桌站成一排。 其他客人见状,纷纷起身跑出茶棚,躲得远远地看热闹。 老三冲对方摆手说道:“别动!想动手有的是时间,动手之前,咱们先把话说明白。” 对方瘦高个怒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伤了人,要么留下一只手,要么留下一条命!” 老四从鼻孔发出“哼”的一声,说道:“你说什么?谁伤了人?大家都看得清楚!我三哥只不过无意中把茶水溅到了你们身上,本来道个歉就没事了。那个胖子站起来就骂人。还有你,那茶壶盖是你打出来的,你是想要我三哥的命啊!” 老三接着说道:“我说茶壶盖自己怎么会飞过来,原来是你!我大哥只不过怕你们的茶水落入蚊虫,所以将茶壶盖还了回去,那胖子站着不动一点事没有,是他自己功夫不济,还偏要逞能。我们可并没有想伤谁,是他自己伤了自己。” 对方中一个手持双斧的大汉上前一步,用斧子指着老三说道:“是你泼的茶水?胖子的事我不管,你的茶水落在了我的碗里,我们单独来算算账!你如果能吃我一斧,我便饶了你。” 他说完,挥动双斧舞动了几下。 他手中的双斧每一把都重达三十斤,就像是两把巨大的蒲扇。而在他手中却宛如轻盈的羽毛一般,挥舞自如。如果砍向一头牛,恐怕也只需一击,就能将其劈成两段! 赵老大观其斧,便知老三不是对手,抱拳施礼道:“诸位英雄,这是我三弟,因为之前一些琐事导致心情不顺,方才多有得罪,请诸位见谅。那位兄弟的手指虽然断了两根,但是我们可以找郎中帮他接上。现在找郎中还来得及,如果耽误下去,只怕神仙来了也无救。” 对方中一个留山羊胡的中年人也抱拳说道:“你们若是真能把他的手指接上,这件事我们就不追究了。如果不能,四位必须给个交代。” 赵老大说道:“好!这位英雄一看就是明辨是非之人,诸位稍等,我们现在就去寻找郎中。” 山羊胡道:“慢着!一个人去,其他三个在此等候。” 赵老大已看出他们四个不是对方敌手,借机寻找郎中只为了逃跑。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种小把戏很难成功。现在被识破,他也只能假装镇定。 他对老四说道:“老四,快去把郎中找来。” 老四武功最弱,让他去找郎中,也是为了防止一会再起冲突,所以留下三个强的。一会真要打起来,他们三个强的也有脱身的把握。 老四转身就要走。 老大又叫住他,说道:“时间紧迫,不可耽搁,听说有个夏郎中医术高明,你先去拜见夏郎中,看看在不在家。” 老四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转身去找黄镖师和万星繁了。 赵老大知道要接断指非一般郎中能做,徒劳无功不如去找帮手。但是黄镖师和万星繁会不会来帮忙?他心里也没有底。毕竟这是会丢性命的事。 双方又各自坐下,赵老大让店小二重新上来两桌新茶和点心,等待着老四回来。 胖子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断指也捡了起来,包在手绢里。 那个被绑着的女子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方才看到他们要动手,从眼睛里就能看出她很兴奋,后来看到又都坐下了,眼神里又都是失望。 现在,茶棚里很安静,双方都像是在揣测对方的心思,时不时还低声嘀咕几句。 这女子忽然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两只眼睛直往胖子身上扫。 瘦高个子挨着女子坐着,伸手打了她一巴掌,说道:“再哼哼,我现在就杀了你!” 女子没有住嘴,反而动静更大,看起来也很急躁。 山羊胡说道:“看她要说什么。” 瘦高个子把女子口中布团拔了出来。 女子脸皮似乎麻木了,说了一句什么话,谁也没有听懂。 瘦高个端起一杯茶水给女子灌下去,问道:“你说的什么?” 女子活动了活动嘴巴,这次能听清了,她说道:“我说你们都是猪!一会你们就死了!还傻乎乎在这等死!” “妈的!老子把你舌头割了!”瘦高个子拔出了刀。 女子吓得忙往后躲,她忘了身后就是长椅,一下就绊倒躺在了地上,然后翻身又站了起来,继续说道:“敢不敢听我把话说完!” 山羊胡摆手制止瘦高个子,对女子说道:“你说。” 女子看了一眼胖子,说道:“他的伤我能医。除了我,在这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胖子看向女子,就像看到了希望,问道:“你真的能医?” 女子道:“我若医不好你,你可以杀了我。” 胖子看向山羊胡,目光里充满了恳求。 山羊胡问女子,道:“你方才说谁要死了?” 女子又看向对面那三兄弟,说道:“没有人能医这个胖子,那么他们去哪里找郎中呢?他们肯定是去找帮手了。我如果是你们,刚才就会杀了他们。自己的兄弟被人打断了手指,居然还做得住?还相信凶手会找郎中?他们就是故意把茶水泼在你们身上的,你们真是笨!” 她这番话,山羊胡一点不怀疑。只不过,山羊胡为大局考虑,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也不想贸然出手。而且对于胖子的断指,他也希望能被医好。所以他选择相信对方能找来郎中。 对面的三兄弟听到女子这番话,已经气得心中暗骂自己看走了眼,本来是要解救这个女子,这女子反倒去帮对手。 老三说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净把人往坏处想?” 老二说道:“三弟,你没有看到她被绑着吗?她肯定是罪大恶极之人,这种人最爱搬弄是非,谁信她的话,那才是笨蛋呢!” 山羊胡略加思索,然后看向女子,说道:“你的嘴可以吃东西,但是不许再说一句话!否则还给你堵上!” 持斧大汉对山羊胡说道:“老大,这女人说的不无道理啊。” 山羊胡说道:“我自有主张。且看看再说。” 女子本来想让他们打起来,只要他们一动手,自己就可以趁机逃脱。现在计划失败,只得又坐下。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点心,弯着腰用嘴去够。 胖子见状,和瘦高个换了一个位置,坐在女子身边,拿起点心喂着女子吃。 说道:“你真的能医好我的手?是不是能完全恢复正常?” 女子点点头,嘴里大口吃着点心,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再耽误半个时辰,就没法医了。” 胖子没有听清,喂了女子一口水,问道:“你说什么?” 女子小声说道:“再耽误半个时辰,谁也医不好你。” 胖子心急,对山羊胡说道:“老大,她说她能医。不如让她试试?时间久了就没法医了。” 山羊胡想了想,说道:“雷坤,你和他一起去,看好这女人,别让她逃了。” 瘦高个站起来答应一声,抓着女子胳膊,和胖子一起离去。 第66章 黄镖师巧遇王悦莹 赵老大看女子三人走远,顿觉胜算更大了。对方还剩下双斧大汉,山羊胡,还有一个佩剑的青衣人。 那青衣人一直未见开口说话,就在刚才剑拔弩张时,也是冷静得很。看起来是深藏不露。 老三小声说道:“我们还要等吗?我看不如走了算了。他们三个未必拦得住我们。” 赵老大想了想,看向那山羊胡,说道:“这位英雄,请问,这女子是何人?” 双斧大汉喝道:“休要多问!不要自找麻烦!” 老二忽然长叹一声,惋惜地说道:“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女子,竟落入强人之手,看来必将遭受万般凌辱。真是可怜。” 老三说道:“二哥,你说错了,他们怎么能配得上‘强人’这个称呼?五个大男人押着一个弱女子,还要把弱女子五花大绑。我看他们的武功都不如那弱女子,要不然怎会如此谨慎?” 双斧大汉站了起来,喝道:“你们三个贼眉鼠眼的蟊贼,敢不敢比试比试?不敢的话,就是缩头乌龟!” 山羊胡制止道:“大魁,休要鲁莽!坐下?” 双斧大汉不敢反驳,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赵老大也对老二,老三训斥道:“你们真是愚钝,没有看出来这几位是官差吗?那个女子肯定是朝廷要犯。这么做,就是防止有人中途劫人。” 他说话时,眼睛偏向对面三人,观察他们的反应。果然,看到一直冷静的青衣人也突然警觉地盯向他们三个。另外两人的神情也有所变化,目光开始向四周扫了一圈。 老三和老二也都看出他们的细微变化,心中已经明白,他们就是官差。 遇到官差当然还是不要得罪得好。两个人也改变了态度。 老三说道:“原来是官老爷,看我真是瞎了眼。”他站起来冲对面含笑道:“对不住几位官爷,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山匪强抢民女呢。既然是误会,那位官爷也有人医治,那我们就告辞了。” 山羊胡说道:“且慢!请问三位,你们是何人?” 赵老大说道:“我们兄弟只是行走江湖混口饭吃,没什么身份。几位官爷,我这有几两银子,给几位买茶喝,方才实属误会。告辞。” 就在这时,老四跑了回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到:“大哥,黄郎中请来了。” 六个人同时顺声望去,看到老四身后跟着一个驼背老者,老者头发半白,拄着拐棍,另一手提着一个小药箱。 赵家兄弟三人,一眼看出这个郎中就是黄镖师假扮。看到黄镖师能来帮忙,他们深怀感激。见黄镖师假扮郎中,也说明黄镖师考虑到了硬拼可能难以取胜,所以要智取。 三个人也配合着把黄镖师迎进茶棚。 对方见老四真请来了郎中,而非寻找帮手,警惕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黄镖师看了对方三人一眼,说道:“你们谁有病?” 双斧大汉道:“老头,你会接断指?” 黄镖师道:“略懂一二。谁的手指断了?” 山羊胡对双斧大汉说道:“大魁,你去看看雷坤他们,小心那女人耍花招。” 双斧大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山羊胡对黄镖师说道:“老先生,我这几日腹中总会胀痛,请老先生给我诊治诊治。” 众人都明白,他这是试探黄镖师,如果黄镖师是推脱,就说明是假郎中。 兄弟四人看向黄镖师,只要黄镖师一个眼神,他们就会立刻出手,先发制人才更有把握。 黄镖师起身向山羊胡走了过去,说道:“那我就给你把把脉,开几副药。” 他坐在了山羊胡身边,伸出三指搭在山羊胡脉搏上,看那样子真像是郎中。 兄弟四人在后面几乎屏住了呼吸,准备好随时出手。 黄镖师号完脉,摇头一笑,说道:“您腹中无疾,您一定是记错了。应该是头痛。” 山羊胡眼中露出敬佩之色,说道:“先生果然医术高明,我确实记错了。那请问先生,我这头痛如何医治?” 黄镖师道:“开颅。” 山羊胡目光下垂,脸上露出一丝哀伤之色。 后面四人看到黄镖师真会治病,也都又惊又喜。不过听到要开颅,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山羊胡沉默了一阵,缓缓抬起目光,看向黄镖师,真诚地问道:“真有这种医术?” 黄镖师肯定地回道:“有。昔日华佗为曹操说出此方,却遭杀身之祸。你如果不信老朽,可另请高明。” 山羊胡又思考片刻,郑重地问道:“多少银钱?” 黄镖师道:“此方虽有,但是我从未用过,所以……” 山羊胡道:“我明白,反正都是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罢了。多少银钱?” 黄镖师也不知道说多少合适,说错了反倒引起怀疑,便说道:“您看着给。够老朽吃喝就行了,要太多也无用。” 山羊胡道:“如果成功,我保你全家衣食无忧。” 黄镖师道谢,说道:“那就换个安静的地方,我给你医治。” 山羊胡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先生,我还需要等几个朋友。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请老先生吃茶等候。” 黄镖师扭头看了四兄弟一眼,说道:“这些也是您的朋友?不如让他们先去准备。” 山羊胡看向四兄弟,对他们说道:“郎中既然来了,刚才的事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 四兄弟知道黄镖师现在很安全,他们留在这里也无用,便转身回了酒楼。 他们刚走没多远,就看到双斧大汉跑了回来,“老大,不好了。那女人逃跑了。” 山羊胡和青衣人立刻站了起来。 山羊胡气道:“真是没用!你们三个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往哪跑了?” 双斧大汉道:“老大,不怨我啊,我去的时候,房间无人,我看到雷坤留下的字,说是那女人逃了,他们去追了。” 山羊胡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双斧大汉委屈道:“我是回来给您说一声,我现在就去找。” 他刚一转身,就指着前方说道:“看,那女人被抓回来了。” 黄镖师也扭头看去,看到胖子和瘦高个子正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走过来。 看清那女子的同时,他心中不禁惊呼一声:“莹莹。” 第67章 黄镖师只身入虎穴 自从王悦莹冒充六扇门的身份被揭露后,这个消息便迅速传遍了各州府。田知府在得知此事后,心中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他派遣了更多的武林高手前去抓捕她。 这些武林高手并非寻常之辈,他们专门为田知府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若是动用官差去捉拿王悦莹,那么一切都必须按照公法办理;然而,通过这些武林人士来追捕王悦莹,田知府不仅能够公报私仇、发泄私愤,还能让这件事变得更加隐秘。 王悦莹毛遂自荐,表示愿意为胖子接上断指,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却是寻找机会逃脱束缚。可惜的是,押解她的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尽管她竭尽全力逃跑,却没跑多远就再次被擒获。 当黄镖师看到眼前的人竟然是王悦莹时,心情异常复杂,既惊讶又欣喜,同时还感到一阵不安。他深怕王悦莹会不慎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样一来,他们父女俩都将沦为阶下囚。 王悦莹远远地就看到了黄镖师,待走近了一些,一眼便认了出来。她心中先是一喜,顿觉又有了逃生的希望。随后又感到好奇,但看黄镖师和山羊胡坐在一起,又打扮成郎中模样,她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发现那四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不远处的街角处,向着这边窥视着。 她心中暗自思忖:“黄镖师难道就是他们请来的郎中?他们说郎中姓黄,难不成他们和黄镖师是一伙儿的?他们之所以故意找茬,难道是特意设计为了营救我?” 黄镖师望着她走进茶铺,看到她的两边脸颊都已经高高肿起,很明显是遭受过毒打。 黄镖师顿时感到一阵心疼,同时对那几个人也充满了愤恨之意。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 为了避免王悦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泄露自己的身份,黄镖师率先开口暗示道:“莫非这位姑娘就是需要老朽医治的断指之人?” 胖子伸出自己的手,粗声粗气地问道:“是我。老头儿,你真的能够治好我的手指吗?” 山羊胡则出声呵斥道:“休得无礼!这位乃是黄老先生,医术精湛高超,有着赛华佗的美誉,哪怕是你的脑袋掉了,他也能给你重新安回去!” 胖子忙客气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黄神医。神医,我这手指再不医治,恐怕就接不上了。您看……” 黄镖师的医术是和玄女赵芷彤相恋时,空闲之余学来的,一般的病症他不在话下,但是接断指和开颅,他是毫无把握,也从来没有实践过。 而王悦莹跟随玄女赵芷彤学医多年,也时常用山上喽啰做实践,她的医术要比黄镖师更强。 王悦莹认为黄镖师冒充郎中只是为了救她,并不知道黄镖师也懂医术,现在看到胖子让黄镖师医治手指,担心黄镖师无从下手而露出破绽。 她立刻说道:“胖子,我已经说了,我是内急要找茅房,我不是逃跑。你这手指我真的能医,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黄神医虽然医术高超,但是你看他,年纪大了,眼睛恐怕也花了,这万一眼花看不真切,那你的手就废了。” 瘦高个子雷坤,忽然扬起手又狠狠打了王悦莹一巴掌,说道:“臭丫头!还敢耍花招?” 王悦莹被打得嘴角淌出了血,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胖子,说道:“胖子,这个人和你有仇啊?总要阻止我医治你!” 胖子凶狠道:“你少废话!”说完,拿起桌上的棉布团,又塞进了王悦莹嘴里。 黄镖师看在眼里,心痛的如刀割,他对山羊胡说道:“恕老朽多嘴,敢问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为何要遭受如此磨难?” 山羊胡说道:“老先生心慈,但是这个女人可非一般女子。她杀人越货,偷盗抢劫,无恶不作。是个山匪头子的女儿。死在她手上的无辜百姓已有百人。千万不要被她外面迷惑。” 黄镖师故作惊讶道:“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小小的年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这种人必须砍头!”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各位是官老爷?那你们这是要押送她去哪里啊?老朽平生最痛恨山匪,老朽的儿子就是被山匪所害。能不能让老朽亲眼看到她人头落地?” 山羊胡心中暗想:“如果带着这郎中回府,既能交差,也能医治头疼。如果独自留在此处医治,恐怕功劳都被这几个人给抢了。” 他想罢,说道:“老先生丧子之痛我深表理解,既然老先生愿意一同前往,那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 黄镖师点头道谢,然后对胖子说道:“这位官老爷,老朽先给你医治。” 胖子连忙道:“好好好,那就有劳神医了。” 黄镖师跟随五人离开了茶铺,去往他们居住的地方。 赵家四兄弟悄悄跟在了后面,只走出两条街,就看到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子。 那院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百姓的家,院墙一人多高,院门上的油漆大部分已经脱落,看上去斑斑点点。 老二说道:“这几个人真是谨慎,不敢住客栈,住进了百姓家。一个女人五个高手看着,还差点被女人逃走。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大说道:“别管她是什么人,都和我们无关。只要夏叔能平安出来就好。” 老四说道:“夏叔真是有义气,听到我们有难,毫不犹豫就来了。” 老三说道:“行走江湖,就要有义气。” 老二说道:“他侄子怎么没有来?不愿意救我们吗?” 老四说道:“没有看到他侄子。我回去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马车上。” 老二道:“我还以为是不愿意来呢,真要是那样,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他。” 老大道:“他妹妹不见了,肯定是去妹妹了。就算不来帮忙,也能理解。毕竟我们和他没有多少交情。” 老二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他就算来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夏姑娘要是真死了,也怪可惜的。” 四个人躲在角落一边闲聊,一边等待黄镖师出来。 一个时辰之后,看到黄镖师一个人走出了院门。 直到黄镖师走进人群,后面也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四人才露面与黄镖师相见。 四兄弟对黄镖师一番称赞,又表达了感激之情。 黄镖师显得神色匆匆,对四兄弟抱拳说道:“四位不必客气,这一路也要感谢你们帮我们寻找我侄女。现在我们叔侄二人还有其他事要办,就此和四位少侠告别,后会有期!” 说完话,黄镖师大步继续往前走。 四兄弟互相看一眼,都感觉肯定是出了事。又追上去询问,但是黄镖师也不愿连累他们,所以没有说出实情,只是敷衍了事。 四兄弟停下脚步,在一起嘀咕了几句,然后让老四一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黄镖师一路紧走,回到了酒楼后院,登上马车,打开内室小门,看到万星繁正躺在小床上休息。 万星繁看到他回来,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此前老四前来求救时,万星繁正在内室休憩,因其需照看两个钱箱,故闻得求救之声,也未曾出来。而黄镖师也告知老四,说万星繁不知去了何处。故而老四以为万星繁不在。 此刻,黄镖师急匆匆赶回来,听到万星繁询问,他却突然犹豫了。 万星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黄镖师突然跪倒,说道:“少爷,我愧对你,愧对老爷,愧对镖局,我不能再同少爷去洛阳了。若我还能活命,日后定去洛阳向少爷和老爷谢罪!” 万星繁赶忙去搀扶,问道:“黄叔,你这是何意?究竟发生了何事?” 黄镖师含泪道:“我……我看到莹莹了。就是老四回来求救时所说的那个女子。莹莹身边那五个皆是高手,他们现已信我是郎中,我要随他们回去,再寻机救莹莹。” 万星繁略一迟疑,道:“既是救莹莹,岂能让你一人前去?我陪你去。” 黄镖师道:“不可。镖局为重。莹莹是我的女儿,我救她理所应当,此乃我的家事,不可再牵连镖局了。况且,还有这两箱财物需照看,切不可因小失大。少爷放心,莹莹机敏过人,我定能将她救出。” 黄镖师言罢,转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万星繁低头看看两个钱箱,不禁叹了口气:“黄镖师如此好人,怎会生出王悦莹那样的女儿?” 第68章 夏秋决斗之前 明亮的溶洞内,夏秋静坐在水潭边,默默揉捏着酸痛的双臂。想到明日即将与人决一死战,心中仍旧惴惴不安。 这三日来,她谨遵白天的要求,每日使用八九斤重的砍柴刀,立于水潭中劈水千次。 此刻正值第三日傍晚,她刚刚完成了今日的任务,稍作休息。 白天外出寻找食物尚未归来,洞内仅她一人。 她赤着脚,拧干了湿漉漉的衣裙,起身继续寻觅秘密通道。 石台附近她已搜寻两遍,每一条墙缝都细细检查过,然而一无所获。 这次她将目光投向了石台。这石台乃是一整块巨石打磨而成,若暗道口在此处,那么唯有一种可能,便是在石台下方。只是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推动石台。 虽说她的这一猜测尚未得到证实,但她依然坚信自己的推断。 毕竟除了此处,其他地方都已搜查过。且白天能放心将她一人留在此地,有恃无恐也表明并不怕她找到秘密出口。还有一个原因是,隧道口由巨石封堵,而这石台也是巨石,二者有相似之处。 她不再寻找。抬腿登上石台,也盘腿打坐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明日的生死一战,而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并且双臂疼痛,只怕明日会被打得很惨。 她想尽快掌握内功的运行,也许紧要关头能使出内力保命。 自从她被白天疏通全身穴道和经络,并且把她体内四股内力融为一体,又给她输入了熔岩烈火神功,她还未曾修炼内功。 万星月传授她的内功修炼心法,她已经烂熟于心。 她闭上了眼,双掌微合,放置丹田,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沉入丹田,然后提气,使内力沿着经脉游走。 渐渐的,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热,而且越来温度越高,最后仿佛一条火龙在身体内穿梭。 她忍受不住了,突然停下来睁开眼,眼前站着白天。 白天一动不动瞧着她,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夏秋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白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忙从石台上下来,跪倒说道:“师父,您回来了。” 白天一把将她拽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道:“是谁教你的?” 夏秋吓得不敢抬头,说道:“是我朋友。” “你一共修炼了多久?” “有……有十几二十次,我记不清了。我很少练习的。因为明天要决斗,而我双臂疼痛,明日恐怕会送命,所以想练习一下,也许有用。” “好!”白天松了手,说道:“看来你已经准备好明日的决斗了。既然你修炼过内功,那么明天就给你找一个会武功的人。” 夏秋忙说道:“师父,徒儿这三日练习挥刀,双臂已经疼痛难忍,现在抬手都倍感酸痛,可否……可否让徒儿休息一日?” “哼!你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要杀你的人可不会让你准备好了再动手!他们只会在你最疲惫,最放松的时候偷袭!” “可……可是徒儿根本不会武功,明日之战,恐怕难以取胜。” “我说过,明日一战,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了。没有人会帮你!” 夏秋沉默了,她知道再多说也是毫无用处。 白天上了石台,盘腿打坐,说道:“外面有吃的。你去吧。吃完就过来助为师练功。” 夏秋应了一声。 今天的食物是一大块猪肉和五个馒头。 夏秋一天一顿饭,这点食物吃进肚子只有半饱。 吃完饭来到石台之上,像往常一样与白天双掌相合,协助白天练习内功。 不过,让夏秋感觉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疼痛的臂膀渐渐舒缓,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天修炼结束。他苍白的脸又恢复了红润。 红润的脸依旧没有表情,望着夏秋说道:“废物,明日的对手,可不比之前的那两个人。你若是再心软,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夏秋目光下垂,诺诺地说道:“徒儿明白。” 白天继续问道:“倘若你真的不是敌手,你当如何?” 夏秋想了想,说道:“徒儿只能躲避。” 白天道:“躲避?你能躲到几时?待到你体力耗尽,一样是死!” 夏秋想不出应对之策,说道:“请师父指点。” 白天说道:“你是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明日的对手是一个男人。你懂了吗?” 夏秋点点头,说道:“有点懂了。” 白天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递给夏秋,说道:“这个你拿着,对你肯定有用。” 夏秋此刻,感觉白天虽然外表冷冰冰,性情也古怪,但是内心也有感情,嘴上说不帮她,实际上不但医治了她的臂膀,还给了她一把刀。 白天又说道:“你练习的那套内功心法以后不要再练了。等到明天你活下来,为师传授你熔岩烈火神功心法。以你如今的体质,用不了多久,你便能成为数一数二的高手。” 夏秋心中喜悦,忙又磕头道:“谢谢师父。” 这一夜,夏秋彻夜难眠。直到天快亮,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再次醒来,是被难听的辱骂声吵醒的。 听声音是一个粗犷野蛮的汉子。 夏秋睁开眼,看到阳光已经照射进洞中,说明已经快晌午了。 她忙起身跑到水潭边简单洗了脸,然后往隧道方向走,在隧道口看到一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正在骂骂咧咧。 壮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是被点了穴道,而洞中并不见白天的身形。 壮汉看到突然跑出来一个漂亮的姑娘,顿时停止了谩骂,说道:“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夏秋也感到奇怪,她奇怪白天为什么把人留下自己离开。难道要让她杀一个被点了穴的人? 夏秋也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 壮汉也疑惑道:“不是你把我抓来的吗?我在家中睡觉,睁开眼就到这里了。既然不是你抓我来的,那你快给我解开穴道。” 夏秋道:“我不会解穴。我也是被抓来的。” 大汉愣了一下,说道:“姑娘,你也是被抓来的?你放心,我肯定会救你出去的。你知不知道出口怎么走?” 夏秋道:“你被点了穴,你怎么救我?” 壮汉道:“我的穴道一会就能解开,我正在努力用内力冲撞被点的穴道。姑娘莫及,再有一杯茶的功夫就能动了。” 夏秋犹豫了,她希望壮汉解开穴道以后,能推开入口的巨石。那样她就能脱身了。 她又担心白天就在某个地方躲着,如果被看到她和壮汉一起逃跑,可能会受到严厉惩罚。 壮汉又问道:“姑娘,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夏秋点点头,说道:“现在只有我一个。”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力量大吗?” 壮汉道:“我有千金之力。” 夏秋原地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像这样大的石头,你能不能推得动?” 壮汉道:“推石头干什么?” 夏秋道:“你就说你能不能推得动?” 壮汉道:“哪有这么大的石头?我是没有见过。” 夏秋听他这么说,心中也有了底,知道他的力气肯定推不开入口巨石。 她忽然又问道:“你是好人吗?” 壮汉道:“我肯定是好人啊!姑娘是哪里人?芳名如何称呼?” 夏秋没有回答,指了指隧道口,说道:“那就是出口。一会你若是能动了,就从那里出去。” 壮汉道:“多谢姑娘,我带你一起走。” 夏秋道:“你先去看看洞口有没有人守着,如果没有人就大叫一声,我就出去了。” 壮汉突然身子能动了,他活动了活动手脚,看了一眼身后的隧道,说道:“这里是出口?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看看。” 第69章 壮汉一刀毙命 夏秋见壮汉跑进了隧道之中,心中不由得一紧,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各种可能的情况。 她的判断是壮汉推不开巨石,但是同时也抱有一丝希望。 不管壮汉能不能推开巨石,她都会让壮汉进入隧道。毕竟单独和壮汉相处,她也很不适应。她也不可能主动去挑衅壮汉,从个头身材来看,根本打不过。 不多时,隧道中又传来壮汉沉重的奔跑声。 夏秋慌忙向石台跑去,躲在了石台后面。 壮汉的脚步声在洞中来回奔跑,还大叫道:“姑娘!姑娘!你去哪了!” 壮汉很快也来到了石台前,跳上石台骂道:“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丫头怎么说没就没了?遇到鬼了不成?” 夏秋趴在石台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隙里,听着大汉叫嚷,也不敢乱动。 大汉抬头,看到头顶上方是透明的,顿感神奇,说道:“我说这里怎么这么亮堂,原来这是一个巨大的夜光石啊!这要带回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低头想寻找石头,忽然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夏秋。 “姑娘!你怎么躲在这啊?我是好人!你怕什么?” 夏秋为了缓解尴尬,故意装晕。 壮汉跳下石台,推了一下夏秋,见她一动不动,忙抱起来放在石台上,又呼唤道:“姑娘,姑娘醒醒!这怎么还睡着了?” 他望着夏秋那白皙水润的脸庞,眼神突然间变得极为猥琐不堪。他先是鬼鬼祟祟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瞟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异样之后,便缓缓低下头,撅起嘴巴,一点一点地向夏秋的脸颊靠近,想要去亲吻她。 夏秋此时也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感觉到他俯身下来,然后闻到他鼻孔呼出的一股怪味顺着呼吸钻进了自己鼻腔。 夏秋猛地睁开了眼睛,惊恐地发现壮汉的嘴唇几乎就要贴到自己脸上了!她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用力推开壮汉,迅速翻身跳下了石台。 壮汉愣了一下,忙嬉皮笑脸道:“姑娘别怕,刚才你晕过去了,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眼神不太好,想凑近看仔细一点,你就醒了。醒了就好,有吃的吗?” 夏秋也不敢惹怒他,说道:“没有。一天只有一顿饭。” 壮汉跳上石台坐下,说道:“那不是要把我饿死吗?”他说着话又跳了起来,低头看着石台,说道:“这是什么石头,怎么这么冰凉?这要是能带回家,就不怕这炎炎夏日了。” 夏秋突然想到石台下可能有暗道,说道:“你不是力气很大吗?你把这石头挪开我就服你。” 壮汉一听就来了精神,跳下石台,双手按在石台一侧,用力发功去推。只见他浑身冒出了汗,石台也是纹丝未动。 他停下来,跳上石台躺下,说道:“这是和地面连在一起,谁也没办法推动。不过这上面倒是真凉快。姑娘,你也上来凉快凉快。” 夏秋知道他心怀不轨,退后两步说道:“马上都要没命了,你还想着凉快?还不快想办法出去?” 壮汉道:“洞口封着,这里又没有其他出口,怎么出去?”忽然他抬头望向透明的洞顶,伸手一指,说道:“你看,头顶上面这一块是透明的,我们要是把它砸开,那不就能出去了?” 夏秋也抬头望去,说道:“怎么砸?太高了,根本够不着。” 壮汉道:“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找到石头,再找到一根绳子,就可以做得到。” 夏秋说道:“这里没有碎石。那洞里可能有。” 壮汉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石头容易找,只是这绳子去哪里找呢?” 夏秋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壮汉盯着夏秋,目光中突然闪过淫邪之色,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把衣服脱下来拧成绳子就行了。只要再加上你的裤子,长度应该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夏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怎么行?绝对不行!想都别想!” 壮汉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夏秋走来,同时说道:“姑娘,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啊,你怎么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活命才是最要紧的!你闭上眼睛,我来帮你脱,就当你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夏秋的心跳愈发急促,她攥紧拳头,身体不断往后退缩,声音带着一丝惊恐,慌张地喊道:“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壮汉停住了脚步,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嘲讽道:“哦?不客气?你打算怎么不客气呢?” 夏秋道:“你不是会功夫吗?干嘛还要绳子?直接拿着石头往上砸不就行了?” 壮汉道:“姑娘,你大概还不明白绳子是干什么用的吧?你就不要耽误时间了。那边不是有水潭,你在水里脱衣服,我砸开之后把衣服还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夏秋又犹豫了,问道:“你真的是想砸开洞顶逃出去?” 壮汉道:“那你以为我要干什么?现在不逃,等人回来了,就晚了!” 夏秋又抬头望向洞顶,说道:“你看它虽然透明,看起来很脆弱,但是很厚的,恐怕用石头砸不破。” 壮汉道:“总要试一试吧?你到底肯不肯帮忙?” “好,你等一下。” 夏秋跑开了,在一个角落里打开包袱,取出一身衣服,又跑向石台。 刚跑几步,就看到壮汉也跟了过来。 夏秋道:“我这里还有衣服,用这个就行了。” 壮汉本以为夏秋同意了他的办法,却没料到夏秋还有其他衣服。他走过去佯装接过衣服,突然抱住了夏秋。 夏秋惊慌失措,拼命去挣扎,怎奈力量不及,难以挣脱。 壮汉面色通红,喘着粗气,不由分说地撅起嘴就往夏秋嘴上亲去。 夏秋不断地扭着头,左躲右闪,焦急地喊道:“等一下,我们去那石台上,这里不行。” 壮汉停下脚步,没好气地说:“你早这么说多好?真是浪费时间!想必你一个人在此时间长了,也想男人了吧?” 说罢,他拉着夏秋就往石台奔去。 夏秋懊悔自己一开始心慈手软,在他被点穴之时就该出手的。 她从怀中掏出了匕首,沉声道:“你看这是什么?” 壮汉停下来,扭头去看,只见寒光一闪,匕首就深深刺进了胸膛。 壮汉捂住胸口,满脸惊愕地问道:“你是谁?” 夏秋面无表情道:“杀你的人。” 壮汉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夏秋拔出匕首,擦拭干净血迹,忽然发现心中不但没有害怕和紧张,反倒感觉很舒畅。 忽然,她察觉到旁边有一个人,扭头看去,正是白天。 白天望着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今天你能活下来吗?” 夏秋疑惑地问道:“师父,这个人已经死了。” 白天沉声道:“你真正的对手还没有来。” 夏秋问道:“那他是谁?” 白天道:“他只不过是让你知道两件事,第一就是时机。错过最佳时机,付出的就是死亡。第二就是时间。你明知道今天要决斗,还睡得像一头猪,如果他没有点穴,你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很清楚。真正的对手会随时出现,你如果再睡着,你将永远醒不过来。” 夏秋低头听着,对于白天这番话,她丝毫没有反驳,因为她完全信服。 白天没有再说什么,提起壮汉的尸体走进了隧道。 第70章 不该杀的人 夏秋独立在洞中,脑海里想到刚才被壮汉抱住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对手,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夏秋望着黑漆漆隧道口,心中又慢慢紧张起来。 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手软,一定要先出手制胜。可是她又想到,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坏人怎么办?对方如果不伤害她,她又怎么狠心伤害对方? 趁着现在对手还没有来,她跳进了水潭里。在水潭中盘腿打坐,水面正好到她脖子的位置。 白天虽然不让她继续修炼万星月所传授的内功心法,但是她也不愿坐以待毙,只有尽快熟练地学会运用内力,才会有胜算把握。 她之前在石台上修炼时浑身发烫,不得已停了下来,所以现在坐在水中,只希望能修炼久一些。 她面朝着隧道方向,闭眼凝神,开始了修炼。 这一次和之前一样,身体渐渐发热,头上的汗水如雨淋一般落入潭水中。流动的潭水也为她起到了降温作用。 她这一次确实比之前修炼得更久,甚至她都感觉到潭水在升温,也感觉到身体中那股内力忽然分成了两股,两股内力平行于任督二脉,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就如病入膏肓之人,突然能下地走路了一般。 “姑娘……姑娘……”一个年轻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夏秋心中一惊,忙收功睁眼,看到一个白袍公子蹲在面前,正微笑着又疑惑地望着她。 “姑娘,你怎么坐在水里?” 夏秋扭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白天,只有这公子一个人。她又自责不已,心说:“如果这个人刚才就出手,那我不是已经死了?” 她忽然计上心头,做出如梦方醒的神态说道:“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前的公子也愣住了,说道:“我姓江。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夏秋道:“我叫小叶。我本来行走在路上,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了。江公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江公子站了起来,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也是行路之人,外面酷暑难耐,我看到此处有一个山洞,好奇之下就走了进来。” 夏秋也更加好奇,问道:“你是自己进来的?” 江公子道:“正是。” 夏秋又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江公子道:“路上也有其他行人。叶姑娘,我看此处怪异,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夏秋道:“我衣服尽已湿透,不便和公子同行,公子先走,我随后就去。” 江公子没有离开,反而向石台方向走去,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夏秋道:“不知道。你在找什么?” 江公子没有说话,身形消失在夏秋视野之内。 夏秋忙站起来出了水潭,顾不得拧衣服上的水,跑到放包袱的地方,背上包袱就跑进了隧道。 身后传来了江公子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姑娘,小心点,不要磕碰到了。” 夏秋没有回答,她只想趁着入口没有封堵之前跑出去。 有了第一次逃跑的经验,她这次只碰撞了五六次便看到了一片亮光,还有风吹在身上的感觉。 她心情激动极了,再有十几步就能重见天日了。她祈祷着白天不要回来,入口不要被堵上。 她的祈祷成功了,入口的巨石没有封闭,她逃了出去。 炙热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感觉很柔和也很温暖。微风轻拂着她的面庞,带来一丝凉爽和亲切。 隧道内再次传来了江公子焦急的呼喊声:“等等我,叶姑娘......” 夏秋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脚步轻快地奔跑着,听到声音,回头望了一眼。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方,只见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人正盘坐在那里,似乎正在修炼功法。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他的出现让夏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 白天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穿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夏秋心中一慌,急忙跪了下来,低头说道:“师父。” 白天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冷漠而犀利的眼神凝视着她。 夏秋不敢起身,只能静静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此刻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上岸,却惊觉岸边蹲着一头凶猛的老虎,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江公子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秋,然后抬头望向白天,拱手抱拳道:“前辈。敢问前辈所言之人,是否就是这位姑娘?” 白天微微点了点头。 江公子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前辈,她既然称呼您为师父,那说明她是您的徒弟。晚辈不明白,前辈为何要逼我去杀害您的徒弟呢?” 白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你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不尽快动手,等毒性发作,你必死无疑。” 江公子咬了咬牙,沉声道:“前辈,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还请前辈明示,否则晚辈实在无法下手。” 江公子又看向夏秋。夏秋也站了起来,两眼盯着江公子。 江公子问夏秋:“你师父为什么要你死?” 夏秋此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面前的江公子不同于之前的三个人,他能询问缘由,说明他不愿意滥杀无辜。 夏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师傅说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想要将我塑造成令他满意的徒弟。他不是叫你来杀我,而是要我亲手杀了你。” 江公子也恍然大悟,问道:“那你为何不动手?你有很多机会的。” 秋坦诚地回道:“因为你没有对我动手。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还有就是我根本不懂武功。” 江公子深感诧异,不禁问道:“你不会武功?” 夏秋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能够成功杀掉你,那么在师傅眼中,我就不再是废物了,他就会传授我武功。” 江公子若有所思地重重点了一下头,然后迈步走到夏秋跟前,突然间挥出一掌径直朝着夏秋的面门袭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夏秋并未做出任何闪避动作。以她的身手,即使想要躲避也是徒劳的。然而,她似乎完全没有躲闪的念头,仿佛一心求死。 就在江公子的手掌贴近夏秋鼻尖的时候,却猛然停住了。他收回手掌,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不躲?” 夏秋平静地反问:“那你又为何停手?” 江公子语气坚定地回答:“我从来不杀女人。更不杀不该杀之人。” 夏秋的眼神缓缓地移向隧道入口处,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奈:“那个地方就是一个牢笼,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他又将目光投向白天,语气中带着愤怒与痛苦:“是他把我抓到这里来的,强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在这个洞里,我早已是一个没有魂魄,没有尊严的人,我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接着,他再次将视线转移到梁公子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说道:“谢谢你,让我又见到了天日。但是我知道我逃不掉,我再也不想进那洞里了,在里面迟早会被他折磨死!我宁愿被你打死。” 江公子道:“你应该活下去。我如果是你,我就要活下去。” 说话间,他用仇恨的目光瞟了一眼白天,话中意思也很明了,就是让夏秋寻找机会杀了白天。 话音落,江公子忽然抬手向着自己太阳穴打了一掌,“啪”的一声,江公子头骨碎裂,倒地身亡。 夏秋震惊了,宁愿自己死也不乱杀无辜的江公子,让夏秋内心涌上一股暖流和悲伤。 她眼眶湿润了。 她既然已经不怕死,当然也无惧白天。 风吹在她坚定的脸上,她转过身,大踏步朝着大道方向走了过去。 白天忽然说道:“你去哪?” 夏秋头也没有回,用满腔怒火说道:“回家!” 白天道:“你是去送死!” 夏秋没有回答,脚步也没有停。 白天忽然一跃而下,如鬼魅般飘到了夏秋面前,喝道:“废物!跟我回去!” 夏秋暗暗运气,猛然双掌齐出,直直打向白天前胸。 白天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伸出双掌就迎了上去。四掌相碰,就听到如雷般一声巨响,夏秋被震得倒退出五六步。白天的身子向后飞出十几步,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夏秋呆住了。 白天不可置信地望着夏秋,忽然大笑道:“好!真是太好了!”忽然又沉下脸来,道:“你就算学会了武功又能怎样?你依旧是个废物!” 白天方才只认为夏秋打出那双掌只是蛮力,所以并未使出全力,只想给夏秋一个教训,让她受点内伤。却没想到夏秋使出了内力,而且是全力打出了那两掌。 夏秋见白天吐血,心头一喜,忽然又冲了上去,打算趁此机会杀死白天,那样她就自由了。 白天见夏秋气冲冲又追了过来,不慌不忙站了起来。 夏秋这次攥紧拳头打出了一拳,这一拳直打白天的太阳穴,同时另一只手也握拳直打白天的小腹。 白天不再大意,他身子忽然向后倒下,躲过了两拳,紧跟着身子又蹲了起来,同时扫出一腿,正扫在夏秋小腿上。夏秋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白天在地上一滚,就到了夏秋身边,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你想杀我?你觉得能杀得了吗?方才我是不想伤你,让你一时得逞。你不要不知好歹!跟不跟我回去?” 夏秋动弹不得,说道:“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回去!你就是一个坏人!” “坏人?你懂什么叫坏人?臭丫头!你要么回去,要么我把你扒光了点住穴道,把你放在大道上!你选择哪一种?” 夏秋害怕了。她不怕死,但是被羞辱比死更可怕。 她说道:“你不怕睡着以后我把你杀了?” 白天冷笑道:“我倒是希望你真能把我杀了。” 第71章 白天解救王悦莹 清晨,村外大道上,三匹马和一辆小马车缓缓而来。 马上分别坐着雷坤、青衣人和山羊胡,马车内则是胖子和大魁。车厢内,五花大绑的王悦莹蜷缩在一角。 山羊胡还为黄镖师单独雇了一辆马车,为避免王悦莹的同伙中途劫车,他让黄镖师远远跟在后面,以防误伤。 太阳逐渐升起,天气愈发酷热。 山羊胡骑马走在最前方,见前方林木茂密可供遮阳,便带人进了林子。 突然,他看到前方一棵树冠之上,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山羊胡拉紧缰绳,停了下来。 雷坤驱马跟上,沉声道:“老大,此人来者不善,我去探探情况。” 山羊胡微微点头,叮嘱道:“小心,谨防有诈。” 雷坤催马前行,在距离那人十步开外停下,拱手抱拳道:“阁下为何拦路?” 树上之人,正是白天。 白天冷冷一笑,说道:“你是何人?竟然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这是你家中的林子?允许你在此行走,就不允许我在此歇息?” 雷坤怒火顿起,说道:“我看你才愚蠢至极!别人是在树下歇息,你跑到树上,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失去了心智?” 白天没有再说话。 山羊胡催马上来,抱拳道:“阁下既然要休息,我等也不便打扰。就此别过。” 白天忽然开口,沉声道:“留下一人。” 闻得此言,山羊胡与雷坤皆是紧握腰刀,他们以为所说的一人便是王悦莹。 雷坤问道:“留下什么人?男人女人?” 白天听到这句话,瞟了一眼后方的马车,心中猜想车厢内或许有女人。他沉声道:“女人!” 雷坤道:“小子,观你面相离死已不远,竟还想着女人。想找女人去城中找,那里多的是女人!” 白天道:“没有女人,那你就留下!”话落,只见他双袖一挥,瞬间几十片绿叶化为飞镖,由上至下射向二人。 山羊胡和雷坤并未躲闪,四只手臂同时左右展开,两团强劲的内力在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疾驰而来的几十片叶子撞在这无形的屏障之上,只听得一阵脆响,叶子瞬间化为碎末,随风飘散。 雷坤收了招,嘲笑道:“我当你是何方神圣,竟敢一人拦路打劫,原来真是个将死之人!就这点能耐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雷坤说完,身子倒在马背上,同时两臂向后画圆,只见马身两侧地上的碎石顺势飞起,直扑白天而去。 白天被夏秋打成重伤,身体尚未复原。刚才那一招力道大减,才让对方轻易破解,此刻见碎石如雨点般袭来,他也无力抵挡。 就在碎石即将击中他时,他身形一闪,遁入枝叶之间,瞬间便没了踪影。 碎石击中树叶和树枝,发出一连串如爆竹般的响声,响声过后,漫天飞舞着碎叶和木屑。 见白天逃走,雷坤冷笑道:“原是个无胆之徒。” 山羊胡向身后的马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行。 黄镖师在不远处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暗自震惊。他虽已知晓这几人武功高强,却没料到他们的武功竟远超自己的想象。又想到那赵家四兄弟竟能伤到他们的人,那便说明赵家四兄弟的武功也在自己之上。 他有些懊悔未让赵家兄弟相助,如今仅凭自己一人,恐怕难以救出女儿。然而,他又想到自己与赵家兄弟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怎能让人家为自己拼命? 他正忧心忡忡,忽然看到前方王悦莹乘坐的马车后面,一个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整个身子紧贴在车厢之上。 他心想:“这不是刚才在树上的那个人吗?他要劫车救莹莹?不管他是为了救莹莹,还是有其他目的,只对付他一个人,总比对付那五个人容易。” 王悦莹坐在车厢内,透过门帘的缝隙也看到了刚才的情景,见双方动起手来,她已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却不想这场打斗刚开始就结束了。 她正失望之时,忽然看到右侧窗帘被撩起,一个苍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就在她吃惊之时,苍白的脸又立刻消失了。 王悦莹知道他就是树上那个人,但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要救她?她心中也感到疑惑。 忽然,车厢后面的木板“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同时一个人影就到了她面前,一只胳膊将她夹在腋下,迅速飘出了车外。 从车厢破裂,到白天带着王悦莹跳下车,这一切只在片刻间。 坐在车头的胖子和大魁听到声音,扭头看去时,正看到白天腋下夹着王悦莹跳下了车。 两个人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朝着白天就追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三人听到声音,急忙转身催马急追。 黄镖师也跳下了马车,悄然跟在他们身后。 王悦莹从未见过如此卓越的轻功,只觉两耳生风,眼前的树木草丛尚未看清便在眼前一闪而过。 后面的五人轻功虽不及白天,但要摆脱他们,也非易事。 白天挟着王悦莹在林中疾驰了一盏茶的时间,回首望去,那五人依旧穷追不舍。 他深知,带着王悦莹拖慢了速度,若想摆脱五人,必须舍弃王悦莹。 他绕了一圈,又跑回王悦莹乘坐的马车前,将王悦莹放在马车上,拔出她口中布团,扯断她的绳索,然后转身迎上追来的山羊胡,从腰间抽出一根九节鞭,朝着山羊胡就横扫过去。 王悦莹此时愈发感到困惑,但形势紧迫,不容她深思,驾着马车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山羊胡从马上一跃而下,抽出刀来与白天激战起来。 青衣人和胖子则朝着马车追去。 随后赶来的大魁和雷坤,一人手持双斧,一人持刀,将白天围在当中。 白天以一敌三,丝毫不乱。山羊胡和雷坤两把刀配合得天衣无缝,大魁的两把大斧挥舞得气势磅礴。 双方缠斗五十招之后,山羊胡自左向右砍向白天脖颈,雷坤自右向左横扫白天双膝。大魁自背后双斧由上向下劈向白天双肩。 白天退路尽封,三人已然能想见他身首异处四肢分离的惨状。 就在双刀双斧即将击中白天之时,他的身体突然顺着刀势横飞而出。 三人同时一愣,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对手,竟然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就在三人发愣的瞬间,白天手中的九节鞭如灵蛇般迅速缠住了雷坤手中刀,用力一扯,雷坤手中刀瞬间飞了出去。 就在刀飞向空中的同时,白天又飞身而起,一脚踢向山羊胡前胸,手中的九节鞭又顺势挥出,缠住了大魁的双斧,然后往外一甩,双斧从大魁手中飞出,横着扫向山羊胡。 山羊胡刚躲过白天一脚,斧子就飞了过来,他连忙又一个翻滚,跳出一丈多远。 雷坤此时已经飞身而起,要去接住被甩飞的刀。白天手腕一抖,双斧脱离九节鞭,旋转着飞向雷坤。 大魁这时赤手空拳,握着拳头冲向白天。白天的九节鞭脱离双斧后,在空中横扫了一圈,然后向着大魁脖子卷了过去。 只听两声惨叫,血光飞洒,雷坤被双斧砍中软肋和后背,尸体跌落在地。大魁被九节鞭缠住脖颈,整个头都被扯了下来,飞入了草丛之中。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 山羊胡没有再动手,他知道以他一个人难以取胜,甚至会丢了性命。 他收刀抱拳道:“阁下可否留下尊姓大名?在下只是替人办事,也好回去交差。” 白天道:“你我素不相识,我只想留下一个人陪我徒儿练功,你们却偏偏找死。你如果觉得没办法交差,那就一起陪你的兄弟死吧!” 山羊胡忙退后几步,说道:“在下知道了。告辞!”说罢,转身施展轻功向县城方向奔去。 第72章 白天腰斩青衣人带走莹莹 王悦莹心急如焚地抽打着马匹,向着城内疾驰而去。她深知,城中人口众多,一旦进入城池,自己便能摆脱追捕。 远远地,她望见了黄镖师的马车停在路边,车上仅有一名受雇而来的车夫。王悦莹连忙高声呼喊道:\"郎中在哪里?\" 车夫满脸迷惑,一时之间难以分辨敌我善恶,只能讷讷地回答道:\"跑了。\" 话音未落,王悦莹已疾驰而过。她目光急切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寻黄镖师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时,车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站住!再不站住老子就手下无情了!\" 王悦莹心中一紧,急忙回头望去,只见那胖子和青衣人已然追到了黄镖师的马车旁边。她惊恐万分,又狠狠抽了几下马鞭。 胖子一把将车夫拽下马来,纵身跃到了黄镖师的马车上,手中马鞭一挥,催促着马匹全力狂奔起来,紧追了上来。 与此同时,那名青衣人如同飞鸟一般轻盈地奔跑在两辆马车之间。当他相距王悦莹的马车大约四五丈远时,忽然飞身而起,如同一颗炮弹般冲向天际。身在半空之中,他右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无比的飞刀激射而出! 这把飞刀犹如闪电般急速飞驰,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径直朝着王悦莹所在的马车飞射而去。 此时,王悦莹坐在车中,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利器呼啸声传来。她心中一惊,正要转头查看情况,只见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骤然闪现在眼前。紧接着,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那柄飞刀竟然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拉车的马头! 受到重创的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整个马车失去平衡,侧卧在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王悦莹反应迅速,在马车倾覆的瞬间,她一跃而起,顺势冲进了路旁的树林里,头也不回地拼命奔逃。 然而,青衣人的身手异常矫健,几个起落之后便轻松地拦住了王悦莹的去路。 \"王姑娘,请跟我回去!\"青衣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王悦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胖子也手提大刀,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她自知难以逃脱,又使出惯用手段,只见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娇嗔着说道:“大哥,你们五个人当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啦,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哦。而且这里正好也没有别人,就算我们做了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啦。好不好嘛?” 面对她的撒娇,青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王小姐,你的这套小伎俩对其他人或许还有用,但对我来说却是毫无作用。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等会儿动起手来伤到了你自己。” “那你就不要动手嘛。我知道你的武功是最好的。你看看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而已,你怎么舍得杀我呢?你把我抓回去,不就是要让我死吗?那田公子欺辱了那么多良家少女,我不过是想替天行道,让他再也没办法欺负其他女人罢了。你们居然还帮着他那种人,简直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 青衣人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田公子是个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的任务是将你带回交差。要知道,你可是山匪首领的女儿,按照律法应当被处斩!” 他说完,忽然目光看向王悦莹身后。 只见胖子已快到近前,突然两边草丛里飞出四人,手拿短剑直刺胖子。 那四个人正是赵家四兄弟。老四跟着黄镖师回到酒楼后院,听到了他和万星繁的对话,得知了王悦莹是黄镖师的女儿,也得知了黄镖师和万星繁是主仆关系。他把消息告诉三位兄长,四人一致决定要帮黄镖师营救女儿。 四兄弟一直尾随在黄镖师车后,白天拦路,就下王悦莹,他们四个也都远远地看到了。他们看到青衣人和胖子追赶马车,于是提前埋伏在前面道路两旁。 王悦莹马车翻倒,她跑进林子。四兄弟也跑进林子重新设伏。他们四个本来是要偷袭青衣人,但是看到后面胖子也追了过来,他改变了目标。 青衣人的武功明显要比那个胖子高强,如果他们选择偷袭青衣人,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打败,这样一来,胖子就会赶来支援,形成三打二的局面,他们胜算并不大。相反,如果先对胖子发动袭击,他们有信心在青衣人赶来之前杀掉胖子。 王悦莹看到青衣人的目光投向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打斗声。 她并没有回头张望,因为她害怕青衣人会趁此机会出手攻击。 她开口说道:“喂!你难道不打算过去帮忙吗?” 青衣人平静地回答道:“我的目标是你,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话刚说完,胖子就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那四个兄弟立刻转身向着青衣人冲了过来。 老三大声喊道:“小子!茶铺的事情还没完呢,咱们来过过招吧!” 他之所以这样呼喊,是希望青衣人误以为他们的目的并非营救王悦莹,从而避免在他们抵达之前,青衣人挟持王悦莹做人质。 四兄弟还未赶到,黄镖师突然出现在了青衣人身后,举起拐杖就朝着青衣人背后刺去。 青衣人听到身后异响,忽然转身,手中剑顺势向后挥去。 黄镖师的拐杖瞬间被削成两截,同时凌厉的剑气犹如闪电般划过,将黄镖师的衣衫撕裂开来,在胸口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青衣人收住剑,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黄镖师,冷冷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今天这个女人我必须带走。无论你们和她有何关系,此事都与你们无关。我本不想取你们性命,但若你们执意找死,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就在此时,兄弟四人也跑了过来,他们迅速将青衣人围在当中。 黄镖师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但是此刻并非闲聊之时。 他朝着王悦莹大声喊道:“莹莹,快跑!” 王悦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飞奔而去。 青衣人见状,正欲追赶上去,却被五人拦住去路。刹那间,六人混战一团,拳来脚往,剑影闪烁。 王悦莹并没有跑得太远,她悄悄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紧张地注视着这场激战。 黄镖师和四兄弟本以为就算杀不了青衣人,也能将其击败,但是三四十招之后,青衣人非但没有被击败,反倒他们五人都被对方剑气所伤。 王悦莹看到他们负伤,不禁为自己之前抛下黄镖师独自逃命的行为感到内疚不已。 她突然意识到,黄镖师其实非常可怜,一直将她视为亲生女儿般疼爱有加,但却浑然不知她只是为了自身安危才认黄镖师为父。至于她真正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除了赵芷彤之外,恐怕再无他人知晓。然而,就连赵芷彤如今是生是死都无从得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眼前。她只来得及瞥见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随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正在与敌人激烈厮杀的黄镖师察觉到女儿被人掳走,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黑影离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那四位结拜兄弟见此情形,也纷纷收招,紧跟其后。 青衣人同样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追了过去。 黄镖师一边追赶,一边高声呼喊:“多谢阁下救小女一命!烦请留步!” 白天听到后方传来的呼喊声,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黄镖师,接着又扫了一眼后方紧追不舍的五人,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冷漠。 他面无表情,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这是你的女儿?” 黄镖师闻言,又紧跑几步,抱拳施礼道:“正是小女。小女莹莹遭人劫持,承蒙阁下出手搭救。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白天并未报出自己的姓名,而是继续追问:“你们是夏秋什么人?” 这时,其他五个人也跑了过来,将白天团团围住。 黄镖师听到他这个问题,心中不禁一紧,暗自打量着白天,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猜出他的身份和来意。然而,白天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让人难以捉摸。 黄镖师定了定神,然后诚恳地回答道:“阁下认得夏小姐?实不相瞒,夏小姐乃是万安镖局总镖头的义女,在下是镖局中的一名镖师。敢问阁下可知道夏小姐如今身在何处?我等正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白天又看向四兄弟,道:“这四个人,是你的朋友?” 黄镖师道:“正是。” 白天低头看了一眼扛在肩头的王悦莹,然后开口说道:“你的女儿我要借走几天,如果她乖乖听话,那自然没什么事情,但要是她不听话,那可就难说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至于你们几个,既然是夏秋的奴仆,那我今天暂且饶你们一命。” 他话音刚落,又转头看向那个青衣人,继续说道:“不过你除外,如果你再敢往前跟一步,那就别怪我让你尸首两处了。” 说完,白天纵身一跃跳上了树冠,并在树冠之上飞速奔跑起来。 六个人见状,连忙又紧紧追了上去。 青衣人也纵身跃上了树冠,很快就和在地上追赶的五人拉开了距离。 他冲着白天的背影大声喊道:“快把人留下来!不然的话休怪我剑下无情!” 白天突然回身,将王悦莹朝青衣人的上方扔了出去,同时大喊一声:“给你吧!” 青衣人急忙飞身而起,接住了王悦莹。可就在他刚刚接住王悦莹,身体还没来得及下落的时候,只见一道弧形光影瞬间闪过。紧接着,青衣人的身体便从腰部直接断成了两截,死尸随即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王悦莹的身体还未落地,就又被白天重新扛在了肩上。他的身影在枝叶中闪了几下,便不见了踪影。 黄镖师和兄弟四人在地上看得真切,他们追到青衣人尸体之处时,已经不见了白天的踪影。 五个人停下了脚步,目光向四周搜索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地上青衣人的两截尸身上。 一股寒意从他们每个人的脊梁骨上涌起,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个青衣人以一己之力重创了他们五人,但却未能躲开这个神秘人物的一击,足见这神秘人的武功已臻化境,登峰造极。 兄弟四人纷纷上前安慰着一脸颓然的黄镖师,而黄镖师则不断地唉声叹气。 收拾好心情后,五人返回了酒楼。他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万星繁描述了一番。 万星繁听后同样感到十分惊讶,喃喃自语道:\"此人似乎与秋儿有所渊源。既然如此,理应成为我们的朋友啊。可他为何要带走莹莹呢?\" 黄镖师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担忧的是,夏小姐是否会因为马车之事而对莹莹心怀怨恨,故而指使此人将莹莹带走。\" 万星繁连忙摇头否定道:\"据莹莹所言,上次若非她出手相助,秋儿恐怕就要遭受那季莫凡的欺凌了。我认为,这不太可能是秋儿的报复行为。\" 赵老三也跟着附和道:“夏姑娘心地善良,自然不可能会去报复任何人。至于那个神秘人嘛,搞不好啊,夏姑娘也是被她给抓走了。” 老四闻言,一脸疑惑地追问道:“他为什么要抓走夏姑娘?” 老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脸不耐烦地回答道:“你说为什么?他不是说了嘛,只要听他的话,就能活命。你好好想一想,这会是什么好事情吗?” 黄镖师一听这话,顿时如坐针毡一般,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莹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车。 老大看到这个情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在老三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略带责备地说道:“不要胡说八道!”说完,他也紧跟着跳下了车。 其余的三个人见到如此状况,也纷纷跳下马车,紧紧跟随着黄镖师一同而去。 第73章 王悦莹进入溶洞 在溶洞内的石台上,夏秋正全神贯注地打坐修炼着。 自从她昨天逃脱失败,又一次被白天带回这个洞穴后,她便已做好承受各种残酷折磨的心理准备。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白天既没有责骂她,也没有施加任何惩罚,仅仅留下了一句话:“明日会给你寻找新的对手。”随后,便静静地坐在石台之上,运功疗伤。 白天一直疗伤到深夜,昨天两人一整天都未进食。今早,天还未亮,白天就早早地离去了。 既然无法逃脱,那就只有面对。夏秋昨日击伤白天之后,她对于自身的修炼愈发充满信心。同时,她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基本自如地运用内力出招了。 为了迎接今日的挑战,白天离开后,她立刻开始打坐修炼。这一次,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有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由于身处石台之上,每当身体开始发热时,她不得不停下休息,等待体温降下来后,再继续修炼。 阳光照在她身上,影子逐渐缩短。已临近中午,她饥肠辘辘,难受异常。 来到水潭边,趴下喝了几口,站起身,就看到白天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这次的对手是个女人?”夏秋暗自思忖。 白天放下王悦莹,在她身上轻点几下。王悦莹突然睁开了眼。 夏秋觉得有些眼熟,走近几步,认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劫车的那个女子。 王悦莹睁开眼,先看到了身边的白天,翻身坐起,又看到了夏秋。 她也是一惊,说道:“是你?你是夏秋?” 不等夏秋回答,她又对白天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此乃何地?其他人呢?” 白天神色沉稳,缓缓说道:“这里是我家。你日后便可在此居住。其他人皆已被我杀。你若恨我,可随时取我性命。” 王悦莹急切地说道:“你为何要杀他们?那郎中是我爹,那四个看似贼人一般的人,是我朋友,他们都是救我的。你不会将他们也杀了吧?” 白天道:“挡我路者都要杀。你不用谢我,我不是救你。我带你来,是让你陪我徒儿练功,你如果听话,我不杀你,你如果不听话,我和我徒儿正腹中饥饿,把你当午餐吃了也不是不可能。” 王悦莹吓得后退几步,转身跑到夏秋面前,说道:“夏秋,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救过你。我爹是万安镖局的黄镖师,按规矩,你是我的少主人,我应该尊称你为小姐。我和我爹,还有你兄长万星繁,到处寻找你。你有没有记起来?” 夏秋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劫车的女子竟然是黄镖师的女儿。她说道:“我记得你。是你抢我们的马车。” “我叫王悦莹。之前都是误会。抢你们马车,是为了给万少爷乘坐,我们遇到了你的朋友宋罡,然后才知道你就是夏秋。” 白天听到宋罡的名字,脸上浮现出一丝急切之色,连忙追问:“宋罡在什么地方?” 王悦莹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她疑惑地看着白天,问道:“你也认识宋罡?我也不太清楚他现在身在何处,我们之前在混乱中跑散了。也许他已经被那些官兵抓走了吧。你找宋罡有何事?” 白天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你可曾听闻过金麟龙蟒?” 王悦莹茫然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从未听说过。” 白天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道:“你是否愿意留在这里,陪伴我的徒儿练功?” 王悦莹心中暗自思量,如今贸然出去,很可能会再次被抓住。倒不如暂且留在这里,避一避风头。于是,她点了点头,爽快地回答道:“夏秋与我情同家人,陪她练功自然不成问题。” “很好。那就让我徒儿先教教你这里的规矩。”白天说完,转身走进了隧道。 夏秋此时虽已知晓王悦莹的真实身份,但回想起在车厢内发生的事情,心中仍旧有些不悦。 王悦莹初到此地,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对于白天这个人,她也深感恐惧。既然夏秋是白天的徒弟,那么与夏秋搞好关系,便能保住性命。 她对夏秋先是大加赞赏,又为之前的事赔礼道歉。夏秋心中的火气也渐渐消了。 王悦莹在洞中转了一圈,好奇地问道:“夏姑娘,你一直在此地吗?你是如何拜他为师的?” 夏秋也不隐瞒,将自己离开马车后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王悦莹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此人武艺高强,能拜他为师也并非坏事。那他带我来此,就是要与你决斗吗?我们真的要打吗?” 夏秋道:“不知道。他性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他武功虽好,可我已不想再学。每日在此,烦闷至极。还要提心吊胆,说不定他何时就会带回一人,逼我们决斗。我宁愿放弃学武,也要出去。” “那若他逼我与你生死相搏,你会杀了我吗?” 夏秋没有回答,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不愿说谎。 王悦莹见她犹豫,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如此甚好。若我们真要决斗,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夏秋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阵发凉,目光看向王悦莹,从她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冷漠。 王悦莹在山匪中长大,所受的教育便是不会同情他人,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连朋友都可以出卖。 话聊到此处,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刚升起的友情瞬间消散。 夏秋起身又上了石台,坐在石台之上继续修炼内功。 王悦莹觉得无聊,来到水潭边,喝了几口水,然后跳下去摸了半天鱼,一条也没有摸到。她从水潭里出来,也来到石台前,对正在打坐的夏秋说道:“真是闷死了。这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夏秋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头顶有鱼,你可以赏鱼。” 王悦莹抬头看了一眼那透明处游动的两条小鱼,不屑地撇撇嘴,嘟囔着:“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快闷死了,我要出去转转。” 夏秋道:“出不去。入口处有大石头,你推不开。” 王悦莹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一块石头吗?能有多大?我就不信推不开它!”说完,她便转身朝隧道走去。 夏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王悦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真是无聊透顶,这里简直就像坐牢一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夏秋淡淡地回答道:“等他带回来吃的我们就开饭,如果带不回来,那就只能饿着了。” 王悦莹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内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憋着吧?” 夏秋平静地说:“就在那水潭里面解决。” 王悦莹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那个水潭竟然是茅厕?” 夏秋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可以这么说。” 王悦莹突然用手捂住嘴巴,飞快地跑到水潭边,然后开始不停地呕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回来生气地对夏秋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害我喝了那么多那里面的水!” 夏秋一脸平静地回答道:“那里的水本来就是用来喝的。” 王悦莹觉得很奇怪,瞪大眼睛问道:“你刚刚明明说那个地方是茅厕,现在又告诉我那是能喝的水。你是不是故意在戏弄我啊?” 夏秋解释道:“那是流动的活水,可以把任何污秽都清洗掉。等你适应一段时间就好啦。” “太恶心了!”王悦莹满脸厌恶地直摇头,接着说:“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夏秋回道:“这座石台下面也许会有暗道,只是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挪动这块大石头。” 王悦莹转动着眼珠,若有所思地说:“我看那个白天也不像个好人。要不我们把他杀了,然后逃出去。” 夏秋摇头说道:“我们打不过他。” 王悦莹反驳道:“打不过可以动脑子嘛。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夏秋道:“你如果有办法,我就同意。” 王悦莹道:“好!那一会他回来,我吸引他注意力,你就从背后偷袭他。我也会在前面配合你。” 夏秋道:“就算把他打死,我们推不开那石头,也一样出不去。” “咦?对呀!”王悦莹拍拍脑袋,垂头丧气道:“看来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第74章 夏秋和王悦莹互生不满 白天手里提着一只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山鸡,从隧道里走了进来。 “徒儿,快来吃饭!” 听到声音,夏秋立刻从石台上跳了下来,与王悦莹一同跑了过去。 白天将山鸡扔到了夏秋的脚边,然后说道:“吃完去练功。” 夏秋默默无语,自从昨天逃跑计划失败以后,她便不再称呼白天为师父。同样,白天也不再用“废物”这个词来形容她。 夏秋捡起草地上的山鸡,撕下一半递给了王悦莹。 白天见此情景,问道:“这只山鸡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食物,你为何要分给她?” 王悦莹张嘴正准备吃,听到白天的这番话,立刻停了下来。 夏秋平静地回答道:“她也饿了。” 白天冷哼了一声,语气严厉地说:“你自己都吃不饱,居然还有心思顾及他人?你这样的善良恐怕只会换来别人的恶意。日后你们必将有一场生死之战。要知道,她可是个身怀武艺之人,而你却一点武功都不懂。倘若现在你不给她食物,让她饿着肚子,过不了几天,等她失去力气之时,你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掉她……” 白天说完,朝石台走了过去。 王悦莹望着夏秋,夏秋也望着王悦莹。 对望片刻,王悦莹先开了口:“我反正都要死,还给你。”说着话,把手中半只山鸡递到了夏秋面前。 夏秋没有接,蹲身坐在了地上,默默地吃着自己那一份。 王悦莹也不再想让,也大口吃了起来。 夏秋吃得很干净,连骨头都嚼碎咽了。 王悦莹看得直咧嘴,把自己吃剩下的骨头递过去,说道:“你真是饿了,这个你要吗?” 夏秋瞟了一眼王悦莹,说道:“我只是不想浪费。你最好也吃干净,弄脏了这里,会被打的。” 王悦莹道:“我又不是狗,我才不吃骨头呢。”她走到水潭边,把骨头丢进了水里。 夏秋蹲在水潭边洗了洗手,然后朝着石台走去。 王悦莹也跟了上去。 白天盘坐在石台之上,双眼微闭,对王悦莹说道:“你先上来陪我练功吧。” 王悦莹听到这话,不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轻声问道:“我……要怎么陪呢?” 白天转头看向夏秋,问道:“你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做吗?” 夏秋闻言,对王悦莹说道:“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呀,就像我说的那样做就行啦。” 王悦莹点了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上石台,学着白天的样子双腿盘坐,伸出了两只手掌。 白天这时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王悦莹,轻声说道:“很好,就是这样。”说完,他将自己的双掌与王悦莹的双掌相合,一股雄浑的内力瞬间顺着掌心传入王悦莹的体内。 王悦莹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涌入,沿着经脉游走全身,所到之处暖洋洋的。她渐渐感到体内的热气越来越旺盛,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她的心情变得烦躁不安,难以入定。 就在这时,白天停了下来,让夏秋替换王悦莹,继续练功。如此这般,两人来回交替了两次。之后,白天独自修炼,夏秋和王悦莹轮流看着,看到他眼睛变红,便用凉水从头顶浇下去。 有了王悦莹的加入,白天练功的时间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红润。 王悦莹见到他那张红润的脸庞时,不禁感到惊讶之余,内心深处还泛起一丝涟漪。她暗自思忖道:“这么看来,他还是个俊美男子。夏秋说他已年过花甲,但从这面容上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 修炼结束后,白天平躺下来休息。夏秋依照规矩,静静地躺在了他的右侧。 对于睡觉的规矩,夏秋并未向王悦莹透露过半句。因此,当王悦莹目睹他们两人竟然一同躺下时,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许多遐想和猜测。她扭转身子,准备避开这一幕,却不想被白天喊住了。 “你怎么不上来?规矩没告诉你吗?来,躺在我这边。” 听到这话,王悦莹心中猛地一紧,她迟疑地开口说道:“前辈,这石台上太过拥挤,我还是到其他地方休息吧。” 白天一脸冷漠,语气生硬地说道:“如果你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那就乖乖地上来。否则,你大可随意选择去处。” 王悦莹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恐惧,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登上石台,躺在了白天的左侧。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犹豫不决时,她脑海中已想象出被白天欺负的画面,同时也设想了十几种对付白天的手段。然而,当真正躺下来的时候,她却突然觉得这些方法似乎都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白天侧身过来,毫无征兆地搂住了她的腰。王悦莹被吓得浑身一颤,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 白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驱寒。” 王悦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鼓起勇气说道:“前辈,您为何要选择居住在此处呢?若是前辈有意,我可以帮忙寻找一处更为宽敞舒适的大宅院供前辈居住。” 白天道:“我需要休息,若再多说一字,我会立刻取你性命。” 王悦莹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夜对她来说简直是煎熬,她几乎整晚没合眼,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天亮,直到白天离开后,她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夏秋此时也坐起身来,继续打坐练功。 王悦莹早已困倦不堪,她无力地躺在夏秋面前,喃喃自语道:“他是去哪儿了?他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睡觉的吗?” 夏秋答道:“我并不知晓他的去向,但他每次外出都会带回一个人。你不必担心,他抱着你只是为了取暖,并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王悦莹抱怨道:“我看他就是有病。我们两个大美人在他身边躺着,他却连碰都不碰一下。这太不正常了!” 夏秋不禁好奇地问:“难不成你还希望他碰你不成?” 王悦莹连忙解释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说他不正常罢了。如果他真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绝对会杀了他!” 夏秋反问道:“你能杀得了他吗?” 王悦莹道:“他救了我,我只是不想用绝招。我如果真想杀一个人,没有谁能活得了。” 夏秋道:“什么绝招?” 王悦莹道:“说了你也不懂,你就算懂,你也学不会。我要睡觉了,一夜没睡,困死了。” 中午过后,白天带回来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 夏秋看到这个大汉时,一眼认出他就是半道打劫她的山匪。 大汉跪在地上正向白天求饶,看到夏秋走出来,忽然愣了一下,然后跪爬到夏秋面前,磕响头道:“原来是公子……不,是小姐您啊?大小姐开恩,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小姐放了我吧,我回去就把五百两银票给您送来。” 白天道:“你不用害怕。我没说要杀你。” 大汉忙转身问道:“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差遣,我家还有八十岁的老娘无人照看,只要能饶我一命,我愿意为公子做任何事。” 白天伸手一指王悦莹,说道:“你杀了这个女人,我就不杀你。” 王悦莹吃惊不已,但想到夏秋所讲述过的同样经历,她很快又镇定下来,面对一个山匪,她也并不害怕。 大汉看了王悦莹一眼,又确认道:“公子,您说的是真的?我杀了她,您就不杀我?” 白天道:“我从不骗人。” 大汉从地上一跃而起,二话不说就冲向了王悦莹。 王悦莹身形灵动如燕,在对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轻松自如地躲避着。 一番闪避之后,她已摸清了对方路数,只见她出手迅猛,招式凌厉,仅仅用了三招,那个看似威猛无比的大汉便被她一脚踢中脖颈,重重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 王悦莹满脸得意之色,转头对白天说道:“师父,此人除了一身蛮力外,根本毫无武艺可言,正好可以用来训练师姐。” 白天脸色冰冷,语气生硬地回应道:“你在跟谁说话?谁是你师父?” 王悦莹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震,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跪地求饶,解释道:“前辈息怒,晚辈之前曾听夏秋提起过她接受训练时的经历,以为前辈您也是在以同样的方式训练我,所以才会误称您为师父,请前辈恕罪。” “哼!好一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就凭你,也妄图成为我的徒弟?不过看在你武功还算不错的份上,可以暂时留你一命。从现在起,将你所学的拳脚功夫尽数传授给我的徒儿,只限你三天时间。” 尽管王悦莹心中充满了不满,但她深知白天性情古怪,自己绝不能轻易招惹。她强压下心头的怨气,恭恭敬敬地应道:“遵命,前辈。” 白天又对着夏秋说道:“三日之内,你能学多少便学多少吧,三日之后,为师便会检验你的功夫。” 夏秋却十分倔强,质问道:“你既然把我当徒弟,为何不亲自教我功夫呢?” 白天答道:“你如今毫无根基,为师的功夫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学会。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她这种入门级别的功夫吧,等你有一定基础后,为师自然会将独门绝学传授于你。” 白天说完,便提起那大汉的尸体缓缓走进了隧道之中。 王悦莹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惊愕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疑惑。待白天渐行渐远后,她才回过神来,赶忙向夏秋问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你竟敢如此跟他说话,他居然也不生气?难道说你们两个已经……” 夏秋愤怒地喊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王悦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起来:“唉!罢了。人家有难言之隐,我又何苦为难人家呢?即便她不愿讲,大家心中也都如明镜一般清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榻而眠,如果季莫凡知晓此事,恐怕会被气得吐血身亡吧?倒不如将他也擒拿过来,让他亲眼目睹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与其他男子共卧一榻。光是想象一下这个场景,便觉得十分精彩。” 夏秋满脸怒容,义正言辞地警告道:“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若非顾及到你乃黄镖师之女,我……我定会出手教训你一番。” “哟!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大。你敢打我?难道你忘记刚才那位恶人让我传授你武功的事了吗?你丝毫武功根基都没有,还想打我?就凭我的这点入门功夫,要打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闲话少说,你还学不学武功了?” “不学了!” “好。是你自己不肯学,并非我不愿教你。我去歇息了。” 夏秋赌气不想学习王悦莹的功夫,但是三天后肯定又会让她和别人决斗。她忽然想到了那个乞丐老太婆传给她内力之时,展示过一套拳法。当时她没有内功基础,无法学会,现在她已经基本能够控制内力,就算不能完全学会,也能学会一半。 她凭借超强的记忆,开始独自练习,一些难度大的招式她无法完成时,便重新修改,独自创造出了新的招式。 王悦莹在不远处偷偷看着,看到夏秋笨拙的动作,不禁耻笑道:“果真一点功夫不会。就算练上一年也不是我对手。” 第75章 夏秋的愤怒 夏秋独自练习拳脚功夫。王悦莹无聊时就坐在一旁观看,有时看到明显的错误,也会忍不住指点一二。 夏秋虽然心中对王悦莹信口开河的行为不满,但是对方指出的错误她也能虚心接受。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夏秋没有再练功,一直在隧道口前等着。 王悦莹看出她很紧张,在一旁说道:“不用怕,你师父还能看着你被打死?你就算打不过,你也不会有危险的。你这么紧张,到动手时,就什么招式都忘记了。” 夏秋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第一次和人比武,你紧张吗?” 王悦莹笑道:“我才不紧张呢。我第一次和人动手,是十五岁。有两个无赖想欺负我,我一拳一个,打得他们鼻孔冒血。后来又长大了一些,经常和别人打,但是他们都怕我,一个个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夏秋道:“你是从小学习武功。我如果小时候能学武功就好了。” 王悦莹忽然想到夏府那个神秘人,说道:“我去过你家。本来想在你家借住几天,却被你家那个看门的给打了出来。那人武功那么高,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学武功?” 夏秋愣道:“什么看门的?你是不是走错了?” “你家那么大,我又不是瞎子,我能走错?就是后院有个楼,楼下有个花池,还有一口井。那人就是从井里出来的。” “井里有人?那肯定是进去偷东西,怕被发现,躲进了井里。” “你爹娘呢?那么大的院子怎么没有人?” 夏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我离开时,他们还在。可能出来找我了吧。” “那你为什么跑出来?你是要和季莫凡私奔吗?” 夏秋闻言,不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我离家是有事情要办,和他在半路相遇只是碰巧而已。” “难道你不喜欢他吗?” “我与他刚刚相识,何来喜欢之说?” “这样就好。虽说他是个有点狡黠的小骗子,但总体还算不上太坏。我已与他私定终身,待他将来为官之后,便会迎娶我过门。” 夏秋听闻这番话,内心愈发愤怒,不仅痛恨王悦莹,对季莫凡更是心生怨恨。她质问道:“你们不过刚刚结识,怎会轻易定下终身大事?” 王悦莹回答道:“那晚你离去,只剩下我与他独自在车厢之内。你离开时应该也瞧见了,分明是他企图欺辱于我。可我力量不及他,最终被他给......等我离开这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夏秋气愤道:“你要寻找他,自是随你,不必告诉我!” 王悦莹见她真的生气了,心中暗暗偷笑,但脸上却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说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这个负心汉。” 夏秋心烦得不想再谈论此事,更不想再听到季莫凡的名字。她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前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隧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白天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把年轻人扔在地上,然后对夏秋说道:“这个人会功夫,你要小心点。”接着,他又转头对王悦莹说:“你去把他弄醒。” 王悦莹走到年轻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个年轻人大约三十来岁,面容清秀,长得竟然有点像个女人。再看他的皮肤十分白皙,不像是经常在户外劳作的人。王悦莹心想,这个人要么是出身富贵之家的公子哥,要么就是靠着手艺吃饭的工匠或者艺人。 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年轻人两个耳光。年轻人吃痛之下,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艳的陌生女子。他迅速坐起身来,警觉地环顾四周,看到了旁边的夏秋和白天。 他一脸迷茫,困惑不解地问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何人?我为何会出现在此?” 王悦莹嘴角轻扬,语气冷淡地回答道:“这里便是鬼门关,是想活还是想死,全看你自己的了。” 听到这话,年轻人不禁浑身一颤,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询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有何目的?” 白天用手指了指身旁站立的夏秋,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女人乃是我仇家之女,我本欲亲手将其除掉,但终究于心不忍。故而寻你前来相助,只需你取她性命,我便赐予你一万两白银,此外还将身旁这位佳人一并相送。倘若你拒绝,那我唯有将你灭口,再另觅他人。” 年轻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开口道:“我从未杀过人,我不过是戏班中的一名小武生。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将她击昏,银子我一分不取,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即可。” 王悦莹恶狠狠地吓唬道:“主人,这个人胆小如鼠,我们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干脆杀了他然后再去找别人吧!” 年轻人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急忙说道:“别杀我!别杀我!我愿意去杀人,只要你们不杀我就行!你们有刀吗?给我一把刀,我马上就去把那个人解决掉!” 白天冷笑一声,说道:“没有刀难道你就不能杀人了吗?”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夏秋。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有些愧疚,但又不敢违背白天的命令。 “姑娘,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想杀你。但是你的仇家逼迫我这么做,如果我不照办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所以……希望你死后不要怪罪于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去找真正的凶手吧。”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做好了攻防姿势。 夏秋沉默不语,眼看着年轻人逐渐逼近,只是本能地向后退缩着。 王悦莹站在后方催促道:\"快动手啊!夏秋,你逃不掉的,赶紧出手吧。\"接着转头对年轻人威胁道:\"小子,你还在磨蹭什么?再不快点,我可就要先杀了你!\" 话音刚落,王悦莹便向前几步,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踹向年轻人的后腰。 年轻人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踉跄了几步,恰好冲到了夏秋近前。他顺势伸出双手,紧紧掐住了夏秋的脖子。 夏秋原本内心还在挣扎,深知这场战斗无法逃避,但仍在思索该如何出招应对。突然间看到对方猛扑过来,她下意识地挥出一拳,击打在对方的前胸。然而,这一拳打得有些犹豫不决,落在年轻人身上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此时的年轻人为了保命,拼命地掐住她的脖子,并将她用力按压在墙壁上。 夏秋的脸颊迅速涨红,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试图用手掰开对方的手指,但力量远远不及对方,难以挣脱束缚。 王悦莹看向白天,发现他面容沉静如水,竟然没有一丝想要出手去救夏秋的迹象。 王悦莹忍不住开口道:“前辈,您看他们如此打斗,实在难以检验出夏秋这三日来的所学成果啊。” 然而,白天并未回应她的话语,只是继续沉默地凝视着两人。 此时的夏秋,尽管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对手的束缚,但终究无法成功。无奈之下,他只能挥动着无力的手臂去击打对方头部。可惜此刻他的双臂已绵软无力,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片刻之后,夏秋的两条胳膊无力地垂了下去。 见此情形,那名年轻人才松开手。夏秋如泄气皮球般瘫倒在地,完全失去了动静。 白天迈步向前,缓缓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夏秋的心跳与呼吸状况。只见他伸出右手手掌,轻轻按压在夏秋胸前,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从掌心喷涌而出,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将夏秋整个人笼罩其中。 夏秋的眼睛突然毫无预兆地张开,正好看到白天的手按在她前胸。她猛地推开白天,满脸惊恐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王悦莹赶紧解释道:“你师傅是在救你啊,你刚才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白天对夏秋说道:“你对他心慈手软,他可是要杀你的人啊!他刚刚已经杀了你一次,他现在就是你的仇人,快点动手杀了他!” 年轻人大声抗议道:“你们说好会放过我的,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把她给杀了,现在赶快放我走!” 白天反驳道:“她好端端地活得好好的呢,你根本就没杀掉她。别废话,继续动手!” 年轻人听完后又一次向夏秋扑了过去。此时此刻的夏秋只感觉到无比的羞愧和愤怒,内心充满了憋屈和怒火。当她看到年轻人再次冲过来时,她使出全身力气挥出一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只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随后一团血雾喷涌而出。在年轻人的背后,露出了夏秋那只沾满鲜血的手。 第76章 脱变的夏秋 夏秋一掌击穿了对方的胸膛,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望着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年轻人,她心中又害怕,又后悔。 她声音颤抖道:“我……我只想打伤他的,没有想打死他。” 白天走上去,抓住夏秋的胳膊从尸体中慢慢抽出来,说道:“他死了你才能好好活着。你给他留一条命,你会永无宁日。” 他又看向王悦莹,道:“把血迹擦洗干净!” 说完,他提起尸体走进了隧道。 王悦莹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也被镇住了,看着满手鲜血的夏秋,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夏秋没有说话,望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胳膊,缓缓转身走到水潭边,用水清洗着血迹。 王悦莹站得远远地,小心地说道:“夏小姐,你还好吗?不要想太多,那个人该死,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夏秋站了起来,转身盯着王悦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真的黄镖师的女儿?” 王悦莹心说:“我如果说不是,你是不是要对我动手?看你刚才那一掌的威力,我都无法做到。” 她说道:“是的。你若是不信,等见到了我爹,可以亲自问他。” “我和黄镖师并不熟。你再敢对我胡言乱语,搬弄是非,我真的会不客气!” 夏秋说完,朝着石台走了过去, 王悦莹心中说道:“哼!都是怪人!还敢威胁我?等我出去,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接下来的两天,白天又先后带来了四个会花拳绣腿的人和夏秋决斗。 夏秋前三次都是被动出招,险些丧命时才燃烧起怒火,奋起反击,杀死了对方。 面对第四个人时,她的心态已经又有了明显变化,也是她第一次开始主动出手。 但是她毕竟只练习过三天拳脚,内力又无法运用自如。这第四个人的功夫虽然是中看不中用,但对付夏秋完全不费力。 夏秋挨了几拳,也被踢了几脚。这又激发了夏秋的愤怒,她愤怒的时候,控制内力的几率也大幅提升,就在对方挥拳打来时,她也挥拳打向对方的拳头。只听“咔”的一声,对方手骨尽碎,惨叫不已。夏秋又飞起一脚,踢中了对方的大腿,又是一声脆响,对方的大腿也断了,躺在地上哀嚎。 白天在旁边说道:“不要浪费每一次出手的机会,对待仇人,就要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杀了他!如果他杀了你全家,奸淫了你姐妹,你会怎么做?” 夏秋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冲上去,一脚踩碎了对方胸口。 白天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教你一套拳法。你可要看清楚了。” 说完,对王悦莹说道:“你把这尸体带出去埋了。” 王悦莹愣了一下,说道:“前辈,听夏姑娘说,那洞口被巨石所封,我怎么才能出去?” 白天道:“洞口敞开着,你速去速回,不要被人发现。” 王悦莹答应一声,扛起尸体就走。 白天又道:“你可以逃走。但是被我抓回来,你就和这尸体一样。” 王悦莹道:“前辈放心,我不会逃的。” 白天看着她离开,才开始练了一套拳法。 夏秋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拳法很眼熟,很多动作招式和自己所练的完全一致。她忽然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乞丐老太婆。 白天看到她疑惑的眼神,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眼熟?你的武功绝对不是王悦莹所教。你告诉我,是谁传授给你的?” 夏秋道:“是一个乞丐老大娘。我的内功就是她传给我的。” 白天道:“她不仅传授你内力,还打通你的经脉,告诉你每隔一段时间,你就会剧痛。是不是?” 夏秋惊愕道:“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你就是那位老大娘?” 白天淡淡一笑,道:“这套拳法是我创的。我只传授过一个人。” 夏秋更惊奇道:“那老大娘也是你的徒弟?” 白天没有回答,目光中突然露出痛苦之色,说道:“我发现你有她的内力时,我就知道你是谁了。除了你,她绝对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内力传给别人。” 夏秋茫然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白天摇摇头,道:“等你学会我的神功,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也会告诉你她是谁,更会让你知道,你是谁。” 夏秋忽然觉得,自己被囚禁在这里,又经历这么多决斗,这背后就是设计好的圈套。 她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谁。” 白天不禁感到一丝诧异,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么请告诉我,你是谁?” 夏秋心中忽然一阵慌乱。她原本打算坦诚相告,但当话到嘴边时,却又犹豫起来。她害怕一旦说出自己是聂不悔的女儿,白天也可能会将她杀害。 她改变了主意,答道:“我乃夏府的大小姐,名为夏秋。” 白天的表情逐渐舒缓,他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接着,他缓声道:“你拥有与生俱来的练武天赋,身体素质极佳,只可惜被拖延得太久了。然而,如果你愿意用心学习,不出三年时间,你必将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 夏秋眉头微皱,面露难色,回应道:“三年?实在太长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法在此耽搁三年之久。” 白天沉思片刻,说道:“若是这样,那就三天。三日之后,你便可去办你的要事。而在这三天内,我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于你。此后,便需依靠你自身的勤奋和努力来不断精进武艺了。” 听到这话,夏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急切地问道:“真的吗?三天之后我真的能够离开此地?” 白天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叹口气道:“看来到头来你还是一心想着离开。也罢,就让王悦莹独自陪伴我修炼武功好了。” 夏秋道:“王悦莹肯定不会回来了。她已经逃走了。” 白天神色平静,说道:“我知道。我就是让她逃。” 夏秋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是故意放她离开?” 白天微微摇头,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解释道:“我是放她走,但并非想让她真正逃走。要惩罚一个人,总需要有正当的理由。” 白天话音刚落,便如鬼魅般飘然离去。没过多久,他再次出现,手中提着浑身沾满泥土、狼狈不堪的王悦莹。 他毫不留情地将王悦莹扔在地上,眼神冷酷而严厉,厉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逃跑吗?竟然愚蠢到把自己埋进土里,以为这样就能逃脱?” 王悦莹颤抖着身子,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不断求饶道:“前辈饶命啊!请前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白天转头看向夏秋,面无表情地说道:“徒儿,你去教教她这里的规矩,掌嘴二十。” 夏秋毫不犹豫,走到王悦莹面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二十下。 王悦莹恨在心里,表面只敢求饶。 白天又说道:“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去水潭里泡着。不让你出来,你就一直泡着。” 王悦莹站起来,默默走到水潭边,纵身跳了进去。 白天开始细心地向夏秋传授他的内功心法,以及如鬼魅般的轻功,还有精妙的九节鞭功夫。 三天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夏秋努力地将每一种功夫都练习了好几遍,大部分时间还是被用于熟记那复杂的内功心法。 时光匆匆而过。第四天早上,白天果然将夏秋送出了洞穴。 “秋儿,切记一定要勤奋修炼,等一年之后,再回到这里来找我,那时我将会传授你上乘的熔岩烈火功法。” 白天突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不再称她为徒儿,这个微妙的变化,夏秋并没有留意到。她回应道:“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吗?难道就不担心我一去不回?” 白天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夏秋转过身去,向前迈了两步,然后又回过头来说道:“那你不打算去找宋罡了吗?” 白天回答说:“王悦莹与宋罡相识,她自会带我寻得宋罡。如果你有空闲,不妨也前往武林大会走上一遭,多见识一下其他门派的武功,相信对你定会有所助益。” “宋罡是好人,我希望你不要杀他。” “我要的是金鳞龙蟒,又不是他宋罡的命。我也希望你不要把这里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夏秋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朝着密林而去。 第77章 性情大变 夏秋离开了洞穴,心急如焚地朝着埋藏金条的地方奔去。当她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原本应该埋藏着金条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了一个深深的土坑。 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土坑,夏秋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这些金条是她和灵灵拼命挣来的酬金!而今却被人给偷走了。愤怒与懊恼交织在一起,让她在心中狠狠地痛骂了几句。 没有了这些金条,她原本打算隐居他乡、过上平静生活的美好愿望也在瞬间化为泡影。 突然,她想起自己的包袱里还有一张刺杀目标的画像。她急忙打开包袱,从信封中取出那张画像将其展开。这一次,她清晰地看清了画像上的人物。 画像中的女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岁上下,容貌姣好,颇具几分姿色。再看画像背面的文字介绍,原来这个女子名叫苏心瑶。 根据介绍所述,这位苏心瑶的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擅长使用软兵器。此她性格孤僻冷漠,总是独来独往,而且警惕心很强,对任何主动靠近的人都充满了猜疑,外人极难获取她的信任。她的弱点,暂不得而知。至于她的行踪,更是飘忽不定,最近曾在项城附近出现。 夏秋此时并不知道脚下是何处地界,看到这个女人武功高深莫测时,又打消了念头。她深知自己现在最多只是偶尔能使出内力,要去刺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那就等于送死。再看看包袱里的银票,总共还有两千两。拿这些银子隐居起来,再找一个如意郎君做些生意,下辈子也能过得无忧。 她想到婚姻之事,不禁又想到了季莫凡,想到季莫凡就又气愤难平。正好季莫凡是前往洛阳,而她也正要去洛阳,她心里痛恨季莫凡,不想再见到他,可是又想当面问个明白。 她伸手去把画像重新折叠起来,当画像的脸被折叠成一半,只露出一双眼时,她忽然愣住了,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这双眼睛竟然和白天的眼睛一模一样。她忙把画像再次展开,仔细去观察对比,发现这个画像确实和白天很相似。但是这是个女人,白天是个男人,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她把画像叠好装进信封,刚要放回包袱,又一想,反正自己完不成任务,这个人的相貌又已经记在心中,要这画像已无用。她便把画像埋进坑里。 背着包袱饥肠辘辘继续往前赶路,准备到前面城中先填饱肚子,然后好好安稳睡一觉。 远远看到城门,还未能看清上面的字时,右侧路旁的林子里,忽然跑来四个人。 “夏姑娘!夏姑娘……” 夏秋听声音有些耳熟,顺声音看去,只见四个贼眉鼠眼的人飞快地跑了过来。 夏秋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兴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面色平淡地开口说道:“原来是你们四个。怎么,这附近难道还有什么值钱的古墓不成?” 那四人自然听得出来这话中的讽刺意味,但他们并没有生气。 赵老大走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夏姑娘,我们几个已经找寻您多日了,如今见您安然无恙,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夏秋的神情依旧冷淡,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们找我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赵老三说道:“夏姑娘心地善良,身上还带着那么多金子,我们实在是担心您会遭遇不测。后来有幸遇到了您的兄长和黄镖师,于是我们便又一同开始寻找您的下落。” 夏秋经历了这些天的磨炼,性格早已不像从前那般软弱。若是放在以往,听到这样的消息,她或许会感到欣喜,然后与万星繁一同继续前行。 而现在她变得坚强了,尤其对于自己的身世,她也不想告诉别人。当初认万总镖头为义父,只是被逼无奈,她也看得出来万总镖头并非发自内心要收她为义女。加上万星月对她的态度,她已经不想和万家有来往。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麻烦你们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好,不要再找我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话音落下,她毫不迟疑地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四兄弟呆立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后,心中都生出同一个念头——夏秋的变化实在太大了,简直像是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老四压低声音嘟囔着:“她真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夏姑娘吗?为什么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老二皱起眉头,语气沉重地说道:“这还用得着问吗?光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她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被那个人抓走以后受尽各种折磨,才会导致性格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老四忍不住叹息一声:“唉,真是太可怜了!她一定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屈辱,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老三思考片刻,说道:“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要给她找个医术高明的郎中瞧瞧。首先得确定她是否怀有身孕,如果真的怀孕了,必须立刻打掉。之后再想办法慢慢开导她,也许这样做还有可能让她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老大暗暗叹口气,对老四说道:“快回去通知黄叔和万少爷,现在只有他们能帮助夏姑娘了。” 老四答应一声从林子里绕过夏秋,跑进了城里。 其他三个人只能跟在夏秋后面,以防夏秋想不开寻短见。 夏秋走到了城门之下,抬头望去,看到上面“项城”二字,不禁心中一颤,又想到那画像所介绍的内容,她更怀疑白天就是苏心瑶。 她不禁回头望向洞穴方向,两眼呆滞。心中暗想:“白天是男的,怎么可能是苏心瑶?” 她又想到王悦莹说过,白天不碰女人就像有病。 她不禁自言自语道:“她是个女人?她真的是个女人?” 又想到白天每晚抱着她睡,救她时,还把手按在她胸前,这件事让她心里一直都很难接受,就像有块石头一直压在她心上。如果白天是女的,那么就不用耿耿于怀了。 她不禁笑了,感觉心上的石头瞬间没有了,感觉舒畅极了。可是白天到底是不是苏心瑶?她没办法确定,脸上的笑容又瞬间消失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和瞬间紧皱的眉头,被跟在后面的三人尽收眼底,让他们更加坚信她已经心智不正常了。 老三开口道:“瞧见没?她那痴呆的神情,又是笑又是愁的,肯定是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搞不好已经发疯了。” 老二摇摇头,说道:“等会儿进城后,我就去找个好郎中。” 老大附和道:“好。找个口风紧、经验丰富的郎中。务必把夏姑娘的病给治好。” 第78章 万星繁见到夏秋 黄镖师这几日寻找王悦莹无果,劳累加上心中过度担忧焦躁,一病不起。 万星繁并没有舍弃这位忠心的镖师独自上路,他重新寻找了一家客栈,给黄镖师请来郎中医治,又亲自给他熬药喂药。 赵家四兄弟也是重情义之人,黄镖师病倒之后,他们一直在寻找王悦莹和夏秋的下落。 而今巧遇夏秋,却发现她性情大变,只认为她是遭受到了凌辱折磨,精神受到刺激,失去了心智。 黄镖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每隔一段时间就询问旁边的万星繁:“少爷,莹莹和夏小姐有消息了吗?” 万星繁只能安慰一番。 忽然,房门被撞开,老四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进门就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黄镖师忽得从床上坐起,瞪大了眼睛道:“莹莹回来了?” 老四道:“是夏姑娘。夏姑娘回来了。” 黄镖师追问道:“莹莹回来了吗?” 老四的语气降了下去,说道:“还没有。” 万星繁道:“秋儿既然回来了。她一定知道莹莹在哪里。黄叔不要担心。” 黄镖师连连点头,眼睛里也有光了,慌忙穿衣服,穿鞋子。 万星繁问老四,道:“秋儿现在何处?到客栈了没有?” 老四迟疑了一下,冲着万星繁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出去了。 万星繁对黄镖师说道:“黄叔,您先洗漱,我去看看。” 万星繁来到了房外,和老四来到楼梯拐角,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老四道:“夏姑娘她……她不正常了。”说着话,就把遇到夏秋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件事不能让黄叔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更担心莹莹姑娘。” 万星繁道:“快带我去。” 黄镖师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夏小姐在哪?” 万星繁道:“秋儿还未进城,您先在这等着。我去把她接过来,到时候您有什么话,就和她说。” 老四也说道:“是啊,您身体未好,就不要去了。一会我们就回来了。说不定还把莹莹姑娘也给带回来了。您这一脸憔悴,让莹莹看到该难过了。” 万星繁又说道:“黄叔,您留下,我们那东西还需要您看管,不能没有人看着啊?” 黄镖师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在这等着。你们快去快回。” 老四带着万星繁来到了城门口,看到了老大留下来的记号,顺着记号一直走到一家酒楼,看到夏秋正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前大口吃饭,桌上爆满了各种鱼肉。 在旁边隔了几桌,坐着赵家三兄弟。 老四对万星繁说道:“您看,她一个人点了那么多菜,看吃饭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您过去看看吧。” 老四说完,就回到了兄弟那一桌。 万星繁这是第一次见到夏秋,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吃一大桌子菜,而且吃饭的样子,就像饿死鬼一般。能下手的就直接下手抓。 他心里叹口气,说道:“看来她真的是受到刺激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毁了。” 他走了过去,坐在了夏秋对面。 夏秋只顾吃饭,并没有看到他和老四一起进来。看到有陌生人坐在面前,抬眼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这里有人了。” 万星繁道:“这么多菜,姑娘好胃口。在下身上无钱,可否施舍一些给在下?” 夏秋又瞟了他一眼,说道:“那么多客人你不去问人家要,偏偏来我这里乞讨,我看你衣着华贵,并不是乞讨之人。你又何目的?” 万星繁心说:“听她所言,条理清晰,不像失心疯。” 又说道:“在下是百花镇万安镖局的万星繁,路过此地,见姑娘一人独饮,想必姑娘有烦心事。所以多有冒昧,想为姑娘排忧解难。” 夏秋听到他是万星繁,又看了他几眼,然后假装不认识,说道:“我吃个饭而已,哪有烦心事?不要再烦我了。请你走开。” 万星繁心中说道:“性情果然和传闻不同。虽然之前没有谋面,但是听到我自报家门,竟然也不相认。这是何道理?” 他说道:“我可以立刻离开,不过我镖局黄镖师为了女儿病倒了,我想知道王悦莹的下落。” 夏秋听到这里,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对方早就知道了。她略显尴尬,停下来说道:“王悦莹好好的。” 万星繁悬着的心放下了,问道:“她在哪里?” 夏秋道:“不知道。你饿吗?这里很多菜我没有动,你吃吧。钱我付过了,我先走了。” “站住!夏秋,我对你早有耳闻,听闻你心底善良,为人谦和,非常懂事。可我现在一看,你完全不同。他们四兄弟还认为你被折磨得有了病,得了失心疯。我看你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变得无情无义了。” 夏秋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是变了。变得坚强了。可其他的没有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可能你们根本不了解我。王悦莹活得好好的,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们她在哪里。”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别人。也因为我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恨她?”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知道。” “我是你哥。我们是一家人。说实话,我也恨她,当初恨不得杀了她。我身上还有她用鞭子抽打的伤疤。但是她是黄镖师的女儿,黄镖师对镖局忠心不二,我只能忍。因为她,镖局已经毁了,当然也有我的原因。等见到了爹,我可能就要死了。现在黄镖师还在等待女儿的消息,你哪怕是骗他,也要回去见见他。” “黄镖师是好人。好,我去见他。” “我正好也饿了,这么多菜不要浪费了。” 夏秋对那四个人招了招手,说道:“过来一起吃。” 那四兄弟急忙过来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老三说道:“夏姑娘,我们还以为你……没事就好。” 夏秋已经没心思再吃,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这些天经历了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可我并不想拖累你们。我的事,只能我自己解决。” 赵老大说道:“夏姑娘,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的,我们还怕被拖累吗?大家有缘相识,我们就是朋友。江湖上行走最重要的就是义气。” 夏秋道:“你们不怕死?” 四兄弟听到这话,都爽朗地笑了。 老三说道:“怕死就不干我们这一行了。” 万星繁问道:“四位,你们是哪一行的?” 夏秋小声道:“他们是摸金校尉。” 万星繁点点头,道:“明白了。难怪有那把宝刀。” 夏秋道:“你们不怕死,我怕。我怕你们有一天会杀了我。所以我还是喜欢一个人。” 老二道:“我们可以自杀,也不会杀你。” 夏秋从包袱里拿出了索命金牌,摆放在桌子上,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第79章 夏秋初次交锋 夏秋从怀中掏出那枚索命金牌,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和挑衅。她将金牌轻轻地放在桌上。她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赵家四兄弟真的害怕这索命金牌,那么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便都是虚假的泡影罢了。 赵家四兄弟好奇地拿起金牌,仔细端详起来。他们嘴上虽然不停地赞叹着金牌的精致,但眼中却流露出迷茫之色,看得出对这块金牌并不认识。 万星繁想到万星童提起过夏秋拥有索命金牌一事。当他看到这枚金牌时,不禁开口问道:\"秋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索命金牌吗?\" 夏秋微微点头,轻声回应道:\"没错。凡是接到此金牌的人,最多只能再活半个月。\" 话音刚落,原本还拿着金牌观赏的老三脸色骤变,他迅速将金牌放回夏秋面前,同时问道:\"夏姑娘,你怎么会有这金牌呢?\" 夏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回答道:\"这金牌的主人乃是赫赫有名的鬼刀双魔,他们将金牌交给我,让我替他们挑选合适的目标。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不怕死,那么敢不敢接下这枚金牌呢?\" 四兄弟尴尬地笑了笑,互相看了一眼。 老二说道:“我们是不怕死,可是不必要的死能免则免。夏姑娘如果想要我们的命,可以直接拿去。” 万星繁道:“秋儿,不要开玩笑了。快收起来,吃完饭去见黄叔。” 六个人吃完饭,出了酒楼往客栈赶。 众人快要走到客栈门口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七个手持离别钩的中年人正快速地向他们追来。 这七个人追到近前,便迅速将夏秋等人包围起来,并同时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姿态。 万星繁和他的四位兄弟见状,立即警觉起来,纷纷拉开架势,准备与这些人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万星繁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这些人,大声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我们的去路,难道想要抢劫不成?” 对方人群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向前一步,冷冷地回答道:“我们并非要劫财,而是要劫人。”说罢,他用手中的离别钩指向夏秋,接着说道:“其他无关之人都可以离开,但她必须留下来!” 面对如此局势,夏秋此时的表现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惊慌失措,反而发出一声冷笑,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与各位素昧平生,你们为何要阻拦我的去路?” 八字胡说道:“你们刚才吃饭时说的话我们听到了。鬼刀双魔能把金牌给你,那你肯定就是鬼刀双魔的徒弟!鬼刀双魔杀害了我们上一代掌门,这个仇我们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看你年纪小,可以不杀你,但是需要你把鬼刀双魔引出来。” 夏秋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他们也不会现身。” 万星繁说道:“你们与鬼刀双魔之间有仇恨,那便去找他们报仇雪恨即可,这位姑娘乃是我妹妹。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胡言乱语而已,她根本不认识什么鬼刀双魔。” 对面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大师兄,何必跟他们多费口舌?直接将他们统统带回门派便是,倘若有人胆敢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夏秋不愿牵连他人,也不愿亏欠人情,迈步向前,语气坚定地说道:“接到金牌者死!你们何时听闻过鬼刀双魔会让他人代为寻觅目标?我刚刚之所以那么讲,仅仅是不想让我的兄长以及我的这些好友们为我忧心罢了。我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最多还能再活半个月。我只希望能悄然离去,独自一人静待鬼刀双魔前来取我性命。” 那个留着八字胡的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鬼刀双魔为何要取你性命吗?他们历来斩杀的对象皆是武艺高强之辈,然而观你的步履姿态,显然并非精通武艺之人。” 夏秋道:“那你真是眼拙,真正的高手又岂会让你们这些人看出来?” 八字胡捋着下巴上的胡须,面带冷笑地说道:“好啊!那我就打你一掌,如果你能够接住,我就相信你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万星繁挺身而出,大步走到夏秋身前,将其护在身后,大声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妹妹已经把事情说得非常清楚了!你们若是想要对我妹妹动手,那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听到这话,赵老大也迈步向前,走到万星繁身旁,说道:“少爷,像这种小角色,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手呢?还是让我这个当管家的先来会会他,领教一下他到底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吧。” 万星繁心中也想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于是便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叮嘱赵老大道:“你要多加小心。” 八字胡上下打量了赵老大一番,只见他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赤手空拳,相貌猥琐,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八字胡开口说道:“我们其实并不想与你们结仇,这位姑娘既然也是鬼刀双魔要追杀的目标,那么正好可以跟我们一同行动。到时候大家齐心协力布下天罗地网,不仅能够保她一命,还可以找鬼刀双魔报血海深仇。你们意下如何呢?” 万星繁和赵家兄弟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夏秋被抓走,等到半个月之后鬼刀双魔未现身,夏秋就会被当成鬼刀双魔的徒弟处置,也可能在盛怒之下直接把夏秋给杀了。 赵老大开口说道:“你说带人走就带人走啊,那我们这些人的脸往哪儿放呢?你不是想比划比划吗?我们小姐可是武艺超群,她这一出手恐怕你这条小命就不保。还是由我来试试你的身手,看看你够不够格跟我家小姐过招。” 八字胡道:“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比试,那要是被我失手打死了可怪不得我哦!” 赵老大应道:“好。你要是真有能耐把我打死,他们肯定不会找你报仇的。但我要是不小心把你给打死了,你也别对我心怀怨恨。” 八字胡接话道:“既然都聊到这份儿上了,那咱们就立下一个约定,今天这场较量既不是寻仇,单纯就是比武切磋而已。至于最后是生是死,那就听天由命吧。” “好!”赵老大已经不耐烦了,“那就不要废话,赶快出手吧!” 八字胡把离别钩交给旁边的人,也赤手空拳走向前来,嘴里说道:“接我一掌!” 话音落,双掌齐出,直奔赵老大胸口打来。 赵老大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功力,然后伸出双掌向前迎接对方的攻击。当四掌相互碰撞时,发出了沉闷而响亮的“嘭”声。巨大的力量使得赵老大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反观八字胡,他却稳如泰山般地站立着,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不屑地说道:“刚才我仅仅使出了七成的力道而已,已经算是对你手下留情了。怎么样,还有谁敢上来试试?若是没人敢挑战,就乖乖地把那个女人交出来吧!” 赵老大的失败让其他三兄弟心中一惊,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功力远不及大哥。彼此面面相觑,焦急万分却又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万星繁挺身而出,大声说道:“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前辈的高招吧!”他跨步上前,展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 八字胡打量着万星繁,只见他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看上去似乎颇具实力。 这一次八字胡使出了八成的内力。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与万星繁的双掌狠狠相撞,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啪”响传来。 万星繁同样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冲击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七八步。尽管他咬紧牙关想要站稳,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那股磅礴的力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八字胡的脸上流露出更加得意的神色。他环顾四周,高声问道:“还有没有人敢上来挑战我?”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缓缓走来一个小和尚。他一边走着,口中一边念着佛号:“阿弥陀佛……” 只见那小和尚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说道:“生死皆有定数,姻缘亦是如此,皆乃上天注定之造化也。施主们又何必苦苦相逼,为难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呢?”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去,发现来者竟是个尚未受戒的小和尚。他身穿一袭灰色僧衣,步伐稳健,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夏秋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一惊——这不就是之前半路上救下的那个小和尚吗?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而且从他现在的走路姿势以及精神状态来看,身上的伤势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 那八字胡见状,却是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对小和尚说道:“小和尚,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身为出家人,难道六根还未清净,看上这位美貌的女子了不成?” 小和尚闻听此言,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这位施主误会了。想当初,若不是这位好心的姑娘舍身相救,恐怕贫僧早已横尸荒野、命丧黄泉了。今日你们要为难于她,贫僧又怎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呢?” 此时,站在八字胡身后的一人突然阴阳怪气地插话道:“哦?原来是这位姑娘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之地救了你啊!嘿嘿,这孤男寡女的……说不定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夏秋听闻此等言语,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她向前迈进一步,愤怒地说道:“究竟是谁在此信口雌黄!你们这群人满腹淫秽之词,除了说出一些放荡不羁、不知廉耻的话语外,还能有何作为!若是你们的前任掌门人尚在世,恐怕也会被你们活活气死!”接着,她转头对小和尚说道:“我的事情无需你来插手!” 刚才说话之人转头对八字胡说道:“师兄,此人竟敢如此诋毁咱们门派,我定要将她擒获!” 八字胡回应道:“五师弟,切莫冲动行事!你口出狂言,侮辱这位姑娘,难道不该先向人家道歉吗?” 五师弟不敢再多言,随即向夏秋抱拳行礼,说道:“姑娘,在下一时口快,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海涵。不过,听闻姑娘武艺精湛,恳请姑娘赐教一番。” 话音未落,只见五师弟迅速扔掉手中的离别钩,舞动双掌径直朝夏秋的胸口攻去。 小和尚见势不妙,立即飞奔而来想要代替夏秋接下这一击。然而,八字胡却迅速冲上前来,拦住了小和尚,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万星繁和兄弟四人见到此状,便都想上前保护夏秋,在他们眼中的夏秋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五师弟手掌向后一缩,大声喊道:“怎么?你们几个难道还想一起上不成?既然如此,那恐怕今天这里就要有人血溅当场!” 夏秋连忙摆手,对着万星繁和其他兄弟几人喊道:“你们别过来!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跟你们没有关系。就算我今天死在这儿,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五师弟听后,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调侃道:“哟呵,还挺有女侠风范的嘛!好,那我也就不欺负你。这样吧,你来打我一掌,看看我能不能接得住你这一招。” 夏秋心里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她很害怕自己无法使出内力。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暗自运功,随后猛地向前拍出一掌。 然而,这一掌在外行人看来或许还有些气势,但在内行高手眼里,却是破绽百出。不仅掌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速度更是慢如蜗牛。五师弟原本已经做好了运气相接的准备,可当他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只是随意地抬手一挥,甚至连丝毫内力都未曾动用。 两掌相碰,“啪”的一声,夏秋感到手掌像打在了石板上,震得发麻。 五师弟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突然间,他猛地挥动右臂朝着夏秋的胸口击出一掌。这一掌平平无奇,并没有动用丝毫内力,而且力度也并不大,但是速度很快。 夏秋没有能躲避开,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她的右胸之上。刹那间,夏秋的俏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随即毫不犹豫地挥起左掌,带着满腔的愤恨再次击打而出。这一掌蕴含着她全部的内力,如疾风骤雨般狠狠地落在了五师弟的胸口。 只听得一声惨叫伴随着清脆的骨头碎裂声响起,五师弟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射而出,足足飞出了三四丈远才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气息全无,已然命丧黄泉。 一旁与小和尚激战正酣的八字胡眼见此景,当即虚晃一招,摆脱掉小和尚的纠缠,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夏秋疾驰而来,口中冷喝一声:“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位高手吧!” 话声未落,八字胡的身影已然欺近到了夏秋身前,双掌更是如同闪电般朝着她袭来。 刚刚击毙五师弟的夏秋,心中的羞愤之情尚未平息,眼看着眼前人影一闪,八字胡便已如幽灵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下意识地想要挥出双掌去抵挡,但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双掌已然逼近到了胸前。 夏秋心中一紧,想到白天传授她内功心法时,曾告诉过她,如果来不及躲避,那就把内力运至被击打部位,一样可以反击。 她发现出手已经来不及时,猛然提气到胸口,正好对方双掌也拍了过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犹如闷雷一般震耳欲聋,同时两团耀眼的白光从八字胡双掌之下闪出,如同两颗炮弹爆炸开来! 八字胡发出一声惨叫,他的两只手就像是被重锤所击,手腕以下的骨头尽数碎裂,碎裂的骨头刺破手掌手背,鲜血瞬间飙射而出,溅得满地都是!他的身体也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而向后飞退数步,最终重重地摔倒在地。 夏秋则趁机向后跃开几步,稳住身形。她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用内力护住了身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八字胡惨嚎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声音颤抖地问道:“这……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功夫啊!” 夏秋并未回应他的问题,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才施展的究竟是何种功夫。白天传授给她这套功法时,并未告知其名称。 八字胡在师弟们的搀扶下,踉跄离去,看样子是要找郎中治疗伤势去了。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万星繁以及兄弟四人,全都惊愕得目瞪口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小和尚回过神来,迈步走到夏秋面前,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姑娘果然身手不凡,深藏不露。阿弥陀佛,后会有期。”说罢,他转身离去。 第80章 夏秋执意独行 黄镖师一身劲装,衣领袖口都整整齐齐,桌上放着那把龙蟒血刀。此刻的他坐在桌前,双手按在刀柄上,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随时都能一跃而起,冲出去营救女儿。 就在这时,夏秋和万星繁并肩走了进来。他们身后的赵家兄弟静静地站在门外。 一看到夏秋,黄镖师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五小姐,终于又见到您了,您没事吧?这些天可真是让小姐受苦了。\" 夏秋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黄镖师,我很好,多谢您和三少爷的关心。\" 黄镖师连忙摆手道:\"小姐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小姐和少爷如同亲兄妹一般,何须如此客气?\"他稍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小姐,您……可曾见到我的女儿莹莹?她是个与您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性子有些顽皮淘气,但心地善良。前些日子,她……\"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夏秋打断了。只见夏秋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王悦莹?她明明姓王,怎会是您的女儿呢?\" 黄镖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啊!小姐可曾见到莹莹姑娘?” 夏秋轻轻点点头,道:“嗯,是见到了。她一切安好,您无需担忧。” 听到这话,黄镖师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地,但仍不放心地追问:“果真如此?那她现今身在何处?我要前去将她接回。” 夏秋摇了摇头,答道:“我并不知道。” 黄镖师顿时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不知道?那敢问小姐又是如何安然归来的呢?” 面对黄镖师的疑问,夏秋选择避而不答,反而说道:“即便您寻到那个地方,也无法救出她。她如今活得好好的。再过些时日,她自会归来。” 黄镖师眉头紧蹙,继续追问道:“那位神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抓走莹莹?莫非小姐与他相识不成?” 夏秋沉默片刻后,开口解释道:“那人倒也算不上恶人,他抓莹莹只是想找人协助其修炼武功罢了,并无加害之意。” 黄镖师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既是如此,还望小姐告知我他们所在之处。我只想同莹莹嘱咐几句,毕竟莹莹的性子不如小姐沉稳,我怕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黄镖师,我真的不清楚。我完全是在昏迷状态下被带到那个地方去的,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昏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那里了。我真的一无所知。我还有急事要办,要赶紧上路了。您和三少爷多多保重!”说完,夏秋转身就要离开。 万星繁却迅速伸出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一脸诚挚地说道:“等等,夏小姐,请留步。虽然我并不了解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我始终坚信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既然你不愿意与我们一同前行,也不想认我这个兄长,那我自然不会强求。只是,属于你的东西终究还是应该归还给你才对。” 夏秋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她淡淡地问道:“什么东西?” 万星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把龙蟒血刀拿了过来,递到了夏秋的面前,同时解释道:“这把刀本来就是赵家兄弟要给你的,理应物归原主。” 夏秋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便淡淡地回应道:“我没有那么多银子,买不起。”言罢,她又准备离去。 门口的赵老大跨步而入,接过那柄龙蟒血刀,然后对夏秋说道:“此刀我赠予夏小姐。夏小姐孤身一人赶路,有了它可以防身。” 夏秋略作思索,认为确有必要有一件防身武器。这把刀长度适中,携带方便,也适合女孩子佩戴。她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也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们的馈赠。”夏秋边说边从包袱中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赵老大,道:“就当是我买下的。” 赵老大稍作迟疑,心知目前身无银两,他收下了银票,同时说道:“那就当作是我向你借的。” 夏秋把刀塞进包袱,迈步就走了出去。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决然的决心。 赵老大看着夏秋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抱拳对万星繁和黄镖师说道:“黄叔,万少爷,关于莹莹的事情,你们不必过于忧心。我们兄弟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就此别过,期待日后再会!” 万星繁和黄镖师对赵老大等人表达了感激之情,双方相互道别。 送走了赵老大兄弟四人之后,黄镖师的眉头紧紧皱起,不停地摇头。万星繁见状,关切地问道:“黄叔,您不必太过担忧莹莹的安危,既然已有她的消息,想必她不会有事的。” 黄镖师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并非担忧莹莹。我只是实在想不通,夏姑娘为何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万星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附和着说:“是啊,我也正想询问此事。难道她以前真的不会武功吗?今日所见,她的身手着实不凡啊。” 黄镖师道:“不会。离开镖局之后,是四小姐星月教她了一些拳脚,还有修炼内功的方法。当时她们还找我,想让我传授给夏小姐一些功夫。但是夏小姐好像对我的功夫没有兴趣,后来她就被人抓走了。” 万星繁低声呢喃着:“即使当初带走她的真是这位神秘人,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呢?” 黄镖师一脸疑惑地问道:“她竟然内功深厚?” 万星繁将店外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并补充道:“尽管她内功深厚,但似乎并不懂得任何招式技巧。” 黄镖师说:“少爷,这件事确实蹊跷,不过她有功夫防身也是好事。现在既然得知了莹莹的下落,我也就安心多了。咱们还是赶紧继续赶路吧,镖局事务至关重要,不容耽误呀。” 万星繁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吩咐店小二备好干粮和水,随后驾着马车朝着洛阳的方向继续前行。 此时此刻,置身于溶洞之内的王悦莹,正伴随着白天一同修炼内功。 自夏秋离去之后,直至夜幕笼罩大地之时,王悦莹一直陪白天修炼内功,几乎没有丝毫懈怠停顿。 没有夏秋在,白天除了寻找食物,就一直全身心地沉浸于修炼之中。几日后,王悦莹已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烦躁郁闷。 这一天,修炼完成已至深夜时分,白天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倒下歇息,王悦莹静静地躺在其右侧。 “前辈,您不是一直想要寻找宋罡吗?武林大会眼看着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现在还不能够找到宋罡,不能捕获金麟龙蟒,恐怕会延误前辈您参加此次武林大会啊。” “我是否曾经告诉过你,在我休息的时候,不许开口说话?” “有。不过,我真的是为前辈着想啊。” “闭上你的嘴!我想怎么做,还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多嘴!再敢多说一句,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王悦莹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说话了。她之所以让白天去找宋罡,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助他,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这里。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她就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跑。 毕竟,对方明显也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不赶紧逃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第1章 洛阳蝶花园 阳光透过枝头的绿叶,洒在石板路上,行人的影子随着脚步轻轻摇曳。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每一家都有其独特的招牌和装饰,展示着各自的特色和魅力。有的店铺门口挂着红灯笼,有的则是雕刻精美的木制牌匾,还有的店铺门口摆放着各种新鲜水果和蔬菜,色彩斑斓,引人入胜。 “姑娘,洛阳城到了。”车夫看向车厢中正四处观望的夏秋。 夏秋背着包袱跳下车,付了银子,站在街头茫然不知所措。 这一路奔波,把她在溶洞里积攒的怨气也给驱散了,她此刻就像进入新家的小猫,对一切感到新鲜好奇,又惊恐不安。 “蝶花园在城南,这是城东。那就是……” 她抬头看向太阳,此时正是正午,她难以分辨方向。 “姑娘,洛阳城到了。”车夫看向车厢中正四处观望的夏秋,然后将马车停下。夏秋背着包袱跳下马车,付了银子后,便站在街头茫然不知所措。 这一路奔波,似乎把她在溶洞里积攒的怨气也给驱散了。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刚刚进入新家的小猫,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无比新鲜和好奇,但同时也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蝶花园在城南,这里是城东。那么……” 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发现此时正值正午时分,强烈的阳光让她难以分辨方向。 身边有一个卖水果的老大娘,正盯着她,“姑娘,买点水果吧?很便宜的。” 夏秋回头,看到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大娘,忙问道:“大娘,请问,城南怎么走?” “姑娘,你要去南城啊?你是外地来的吧?你去南城什么地方?我有个小儿子可以为你带路,只需要给一吊钱就可以了。” “我要去的是一个老宅,只知道大门牌匾上有牡丹和两只蝴蝶。” “姑娘,你说的是聂府吧?” 夏秋心中一惊,心想:“那宅院主人也姓聂?” 她说道:“我也不大清楚,像这种牌匾,别处还有吗?” “有。好多家都悬挂这种牌匾,不过听说最早只有一家,就是聂府,所以你说老宅院,我就猜想就是聂府。” “那……怎么走?我现在就要去。” 老大娘冲着一旁玩耍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说道:“冬子,快点过来!” 冬子听到老大娘的呼喊,迅速跑了过来,“奶奶,怎么了?” 老大娘看着眼前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子,眼中充满了慈爱和信任。她轻轻抚摸着冬子的头说:“冬子啊,这位姐姐要去‘荒园’,你快给她带路。等到达目的地后,拿到钱就立刻回来。” 冬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转过头来,看向夏秋,说道:“跟我走吧。”说完,他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在前方引路,夏秋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没走多远,冬子好奇地开口问道:“你要去‘荒园’做什么呢?难道你也是去寻宝的吗?不过那里可什么都没有。” 夏秋听到冬子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她不解地问道:“不是聂府吗?为什么你们会称呼它为‘荒园’呢?” 冬子笑了笑,解释道:“聂府就是荒园呀,因为那座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到处都长满了草。而且里面还有蛇,还有好多好多的虫子和蚂蚱呢!你喜欢吃蚂蚱吗?味道可好啦!” “你说寻宝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宝贝啊!很多人都说里面有宝贝,但是都没有找到。” “那聂府的主人呢?搬到哪里住了?” “不知道。很早就没人住了。我奶奶说我没有出生之前,那里死了很多人。以前没人敢去,都说闹鬼。” “闹鬼?寻宝的人还敢去?” “以前没人去,就在前些天,才有传闻说那里面有宝,所以最近很多人去。不过都是白天去,晚上没有人敢去。” 南城依旧繁华热闹,唯独聂府周围十分冷清,相邻的基础宅院也都荒废无人居住。 冬子停在门外,伸手说道:“给钱。” 夏秋给了一两银子,说道:“赶快回去吧,你奶奶等着你呢。” 冬子把银子塞进钱袋,说道:“你是个好人。多给了钱。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这里晚上闹鬼。” “你不是说过吗?我知道了。” “不是。我之前说的有真有假,多数都是听来的。现在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我走了。”冬子说完跑了。 听冬子最后一番话,夏秋也犹豫了。她抬头望向摇摇欲坠的牌匾,牌匾上确实有牡丹花和蝴蝶,不过色彩已经脱落,只能看出个轮廓。 两扇腐朽残破的木门虚掩着,中间有半尺多宽的缝隙。通过缝隙望进去,满院子杂草丛生,院内墙角处生满了青苔。 推门走进去,看到屋顶的瓦片早已经残缺不全,有些地方也长出了杂草。 夏秋捡起一根枯枝拨打着草丛,小心翼翼走到了最近的一排房屋前,推开一扇门看去,屋内家具都还在,上面都已布满了尘土,角落里弥漫着蜘蛛网和腐朽的气味。 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后院颇为宽阔。被野草包围的假山,荷花池和凉亭,依稀能看到曾经的辉煌。 夏秋忽然停住了脚步,扔掉枯枝,从包袱中把龙蟒血刀拿了出来。她目光紧紧盯盯着右侧一间敞开门的屋子。 就在刚才,她眼睛余光看到一个人影在那房中一闪而过。 是鬼还是人? 她想到了冬子所说的寻宝者。如果真有鬼,也不可能白天出来,那肯定是寻宝者。 她一手握刀柄,一手握刀鞘,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什么人?” 没有人回应。 她以为自己声音小,对方没有听到。又提高了声音喊道:“什么人?我看到你了!出来!” 还是没有人。 她又捡起枯枝,拨打着草丛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我是过路的,看到此宅院荒废甚为可惜,我想买下,所以先来看看。你是无家可归在此借宿的吗?不要怕,我不赶你走。” 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夏秋踏上台阶,来到了廊檐下。放下枯枝,又握紧了刀柄。 “喂!听到了吗?你是什么人?” 她来到了门口,探头向里扫视,里面有桌椅,却看不到人。 抬腿迈过门槛,再仔细扫视每一处能藏人的角落,却不见一个人影。 “明明看到有人,怎么没了?我眼花了?不对,确实是看到了。难道是……真的有鬼?” 她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股寒气由脚底升起,一步步退了出去,刚退到廊檐下,准备转身逃跑,刚一转身,就看到台阶处站着一个人正盯着她。 第2章 神秘鬼影 台阶处站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和夏秋一般大,左胳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布。右手提着一坛酒。 女孩望着夏秋,脸上出现惊诧之色。 夏秋被她也吓了一跳,差点拔刀,镇定下来后,问道:“你是谁?” 女孩反问道:“你是谁?” 夏秋道:“我是路过的,想买此处宅子。你呢?” 女孩脸上表情有些慌乱,说道:“你在那房间里干什么?” 夏秋道:“刚才看到有个人在这房间里,一转眼就不见了。这地方很诡异。我要走了,你也不要……” 忽然,她感觉有点奇怪,眼前这女孩带着酒,那篮子里应该是吃的。那么这女孩带着吃的来这里干什么?这女孩的姿态明显是要进这间屋子,难道这女孩喜欢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夏秋问道:“你那篮子里是吃食吧?你要来这里吃东西?你是寻宝的吗?”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瞧着夏秋。 夏秋感到莫名其妙,也不想在此多久留,迈步从女孩身边走了过去。 她走到女孩身后,弯腰去捡地上的枯枝。 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女孩手中的酒坛贴着她的发髻就扫了过去,撞在旁边石柱上,“啪”的一声碎开。 夏秋心中一颤,慌忙闪身跳到院中,正好这一跳,又躲过了对方一腿。 她身子刚站稳,对方放下篮子,又冲了上来。 夏秋被打得节节败退,心中叫苦不迭,但嘴上仍强撑着说道:“姑娘,你这是何意啊?为何要对我动手呢?” 然而那女孩却仿若未闻一般,不仅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加快了攻击速度和力度,招招狠辣,直取夏秋要害之处。 夏秋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女孩好生厉害。只是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下此毒手呢?难道是认错人了不成?” 女孩根本不理会他,手上的攻势越发凌厉,速度越来越快,气势也越来越勇猛。夏秋逐渐难以抵挡,一不小心被踢中了大腿,立刻摔倒在地。 女孩乘胜追击,飞身跃起,一脚狠狠地踩向夏秋的脖颈处,如果这一击命中,夏秋恐怕会当场丧命。 夏秋来不及多想,急忙就地打滚躲避,随后迅速翻身坐起,但对方已然再次扑来,又是一脚猛踢她的后脑勺。 夏秋出于本能反应,瞬间拔出了龙蟒血刀。这是她第一次拔刀,一路赶来也从未使用过,没想到此刻竟然派上用场。 鲜艳如血的刀身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弧线,锋利无比的刀刃精准地迎上了女孩踢来的脚。 刹那间,血花四溅,女孩的半只脚直接飞了出去,然后才传来女孩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她便重重摔倒在地。 夏秋站了起来,看着女孩捂着鲜血直流的半只脚,痛苦得不住哀嚎。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之情,说道:“是你先动手的,不能怪我。” 女孩痛得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嚎叫。 夏秋害怕引来更多的人,收起刀慌忙跑了出去。 来到街头,混入到了过往的人流之中,时不时回望,发现似乎有个人一直尾随在身后。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也或许是同路的人。夏秋也不能断定那人就是跟踪自己而来的。 眼下之急,就是在附近寻找一处客栈住下。 忽然,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正是她愤恨的季莫凡。 她呆住了,身体像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季莫凡身上,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想要上前质问几句,却又想到自己从未向他表达过爱意,他喜欢上王悦莹又与自己何干?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转身想要离去,但心中的不甘却让她停下了脚步。季莫凡在马车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让她无法释怀。她深吸一口气,决定问个清楚。 她快步追了上去,快要追上时,心中却又开始犹豫。 忽然,她注意到季莫凡身旁还跟着一个书童,这个书童不是小愣子。 看着他们悠闲地在路边小摊挑选物品,夏秋的心情愈发沉重。 夏秋从两人身旁走了过去,她希望季莫凡能够注意到自己,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夏姑娘?”季莫凡看到夏秋,惊讶地叫出声来,然后快步追上去拦住了她。他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夏姑娘,真是你啊?” 夏秋原本想要生气,想要冷漠地走开,想要用冰冷的语气回应他。但当她看到季莫凡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季公子?你怎么在这?” “我来此求学啊。我前几日刚到,现在就住在雅轩书院附近。这是我的书童小墨。夏姑娘,你是刚到吗?”季莫凡说着,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你的那些朋友呢?没有一起来吗?” “我一个人。我正要去寻找客栈。季公子,我就不打扰你了。”这是她好不容易才说出的一句较为冷漠的话。 季莫凡却毫不介意,热情地说道:“客栈鱼龙混杂,夏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书院有几间空房,而且是免费居住。闲暇之时,还能聆听先生的授业和教诲。” 夏秋的心中不禁一热,她抬起头,看着季莫凡的眼睛,那一刻,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季公子了。” 季莫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夏姑娘客气了,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他转头对小墨说道:“小墨,你先回去为夏姑娘收拾一间房,我们吃完饭就回去。” 小墨应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 夏秋腹中正饿,跟着季莫凡来了到最近的一家酒楼。 等待上菜期间,季莫凡忽然发现夏秋衣服上有血迹,忙问道:“夏姑娘,你受伤了吗?衣服上怎么有血?” 夏秋这才想起刚才只顾逃跑,没有注意衣服。低头看去,腰间和右胳膊袖口都有点点血污。 她不敢把伤人的事说出来,担心在季莫凡心中留下不好印象,于是随口道:“刚才遇到杀鸡的,应该是那时溅上的。” 季莫凡微微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终于,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夏姑娘,那晚……你……你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从他说话的状态看来,他并不是要问这个问题。 夏秋似乎并没有觉察出来。不过想到那晚的事,她心中怨气又涌上心头。 她语气淡漠地说道:“我哪也没去。你呢?你和那王悦莹相处得很好吧?” 季莫凡苦涩地摇摇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痛苦。“她会妖术,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你走了以后,我才能动。然后我就下车找你,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走了过来,把六盘菜依次摆放在了桌上。 季莫凡的目光从夏秋身上移开,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却食不知味。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不知道夏秋是否还在生他的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那晚的事情。 夏秋的心中也并不平静,她对季莫凡的话半信半疑,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谎。 夏秋等店小二离去,才说道:“我前几日遇到王悦莹了。你们发生了什么,她都告诉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心中怒火更旺了,努力压制着情绪说道:“我还是觉得住在你那里不好。王悦莹说不定过几天就来了。看到我们在一起不好。” 季莫凡感觉莫名其妙,说道:“夏姑娘,王悦莹来不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一身匪气,我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已经和你定了姻缘,而且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做薄情郎?” “夏姑娘,你这话听谁说的?我和她怎么可能?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她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 “她不知羞耻?你呢?”夏秋终于压不住火气,爆发了,质问道:“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我为什么独自下车?你当时说了什么?” 季莫凡向周围看了一下,幸好此时客人不多,他们说话声音也不大,远处几桌客人也没有注意他们。 他小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我刚才说了,我当时不能开口,也不能动。是她学着我的声音说的。你若是不信,可以等她来了之后当面对质。” 夏秋见他说得如此真诚,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我信你。” 季莫凡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说道:“那位宋兄弟来了没有?” “从上次分开,我就一个人,和他们都没有遇到过。” 季莫凡提着的心放下了。 忽然,他发现对面有个人独自点了几个菜在吃饭,眼睛总是往他们这边瞟。 “夏姑娘,你看你身后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夏秋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那人正是一直尾随在身后的那个人。 之前人多看的不清,现在看到那人身材壮实,一身黑色锦衣,长发披散,遮挡着面部。 夏秋道:“不认识。这个人好像一直跟着我。” 季莫凡眉头皱起,“哦?那肯定不是好人。我过去看看。” 夏秋担心季莫凡有危险,忙说道:“算了。也许我看错了。” 季莫凡道:“你放心,我只是问几句话。不会伤他的。” 第3章 季莫凡诓骗夏秋同住 季莫凡一脸正气地走到对面那个男人的桌前,拱手施礼道:“这位仁兄,小弟能否请您喝一杯呢?”说完,便坐在了男人对面。 那男人低着头,只顾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夹着菜,似乎完全没有把季莫凡放在眼里。他淡淡地回应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季莫凡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诚恳地回答道:“小弟刚刚来到这里,对周围环境还很陌生,所以特别希望能结识一些新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男人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滚吧!”接着,他稍微抬起了头。 季莫凡透过男人散落的头发,看到了一张白净的脸庞。从外貌判断,这人大概有五十多岁,面容并不凶恶,但却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季莫凡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对方的眼神犹如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窝。 季莫凡的内心瞬间产生了一丝胆怯之意,但他随即想到夏秋可能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能退缩。 他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这位兄台。既然不欢迎我,我可以走。不过,请问兄台是否认识与我同桌吃饭的那位姑娘?” 那人把目光移向季莫凡身后的夏秋身上,冷冷道:“认得,也不认得。不认得,也认得。你若是再不滚,我就砍断你一只脚。” 季莫凡不由得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夏秋根本没有往这边看。他忙退后两步,对那男人说道:“从这出去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若是再尾随那位姑娘。我就带你去见官!” 那人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季莫凡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对夏秋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肯定不敢再跟着你了。” 夏秋此时正在想那男人刚刚说的那句话——男人威胁季莫凡,说要砍断他一只脚。 男人的这句话如果放在以前,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夏秋刚砍断了一个女孩的脚,然后这个男人便尾随她来到这里,又说要砍断李莫凡一只脚。这绝不是巧合。 难道这个男人和那个女孩认识?想要为女孩报仇?可是为何直到现在都不出手?他不会武功?或是说武功很差? 夏秋不想在季莫凡面前和人动手,她要展现给李莫凡自己的温柔一面。 她催促着李莫凡赶快吃。 两人吃过饭,离开了酒楼。那个人果真没有再跟着。李莫凡见状,也是洋洋得意。 季莫凡带着夏秋,来到了不远处一座四间瓦房的宅院中。 院子里房屋的建筑风格十分朴素,院子中的摆设也显得非常简单,看上去与一般的民居并无二致。 小墨额头挂满汗珠,从东侧的房间快步走出来,对两人说道:“公子、小姐,你们终于回来啦!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可以随时入住哦。” 夏秋转头看向季莫凡,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你之前不是说这是书院的房子吗?可眼前分明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屋子呀。” 季莫凡连忙解释道:“夏姑娘所言极是。这里的确本来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只是因为书院内的房舍都已经住满了人,所以我才临时租下此处,供像我这样前来求学的人居住。因此,它也可以算作是书院的一部分。” 夏秋听后,还是有些顾虑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只有我和你同在这一个院子里进进出出,如果被旁人看见,难免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那样岂不是有损季公子你的清誉?” 季莫凡坦然一笑,回答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好了。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便足矣,又何须在意那些无聊之人的议论纷纷呢?” 他的眼神显得坚定而真诚,看似心中毫无杂念。 小墨说道:“小姐,我们公子一身正气。小姐不必担心。小姐快请进房歇息,如不满意,之后再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季莫凡的信任。 夏秋也并不是真想离开这里,她作为一个女子,总要表现出女人的矜持来。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铺家具,茶碗茶壶,洗漱用品,都准备得齐全。看到床,夏秋顿时感到了疲惫。这一路坐在马车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总是提心吊胆的。现在来到了这里,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她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异常深沉,直到月儿高照才悠悠醒来。睁开双眼的瞬间,她隐约听到从季莫凡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读书声。 她缓缓坐起身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段时间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一路上历经磨难,险些丧命于途中,但最终却只看到一座荒芜的宅子。 她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女孩子罢了,既不懂得如何追查线索,又对眼前的困境束手无策。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决定放弃追寻真相。 原本,按照她最初的计划,接下来应该寻找一个安静偏僻的地方隐居起来。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让她在这里遇见了季莫凡。 而且她深知,季莫凡是一个胸怀大志、立志求取功名之人。他对于功成名就的渴望如此强烈,甚至可以为此舍弃一切。 那么,如果季莫凡日后果真出人头地做了官,必然会纳妾室。夏秋并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这种念头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如同季莫凡坚定的求仕之心般难以动摇。 如果季莫凡考不中,那他是否会同意和夏秋一同归隐山林? 夏秋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若李莫凡更为注重功名利禄,那么她只能黯然放弃这份情感。因为她所渴求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男人。 此时此刻,小墨早已进入梦乡。李莫凡独自一人在西边第二间房内挑灯苦读。 夏秋迟疑不决地走到他门前,举起手却又缺乏敲门的勇气。毕竟,这可是她生平头一次于深更半夜去敲响一个男子的房门,内心难免思绪万千。 然而就在这时,李莫凡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屋内的油灯也突然熄灭了。 第4章 李莫凡欲与夏秋同房 夏秋看到李莫凡房中油灯突然熄灭,她惊慌失措之余,正欲转身离去,却听闻房间里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想要闪身躲避,但目光却瞥见窗纸上清晰映照出自身的身影。显然,季莫凡正是看到了她的影子,所以才出来查探究竟。既然如此,再躲藏下去反而更难自圆其说。 于是,夏秋果断地抬手轻叩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季莫凡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夏姑娘,你醒啦?晚餐的时候见你睡得那么香甜,实在不忍心叫醒你。你现在感到饿吗?我特意为你留了一份饭菜,我这就拿去热一热。” 夏秋听闻这番充满关怀的言辞,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连忙摆手道:“不...不用这么麻烦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尽早去歇息吧。” “我现在并不困。你先稍等片刻。”李莫凡转身正要迈向厨房,却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停下脚步开口问道:“对了,方才是你敲我的房门吧?” 夏秋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在此刻竟变得难以启齿了。她吱唔地回答道:“我……我刚刚睡醒,听到你正在读书。所以……便想着前来听一听。” “原来如此!那明日我带你一同前往书院,你也可以跟随先生一起听讲学习。” 季莫凡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夏秋只好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季公子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来到了房门前。夏秋伸手接过饭菜,季公子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夏秋出声喊住了。 “季公子,这些我吃不完,你……要不……陪我一起吃?” 季莫凡从夏秋紧张的神情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点了点头,又拿来一个碗筷,将饭菜分成两份。 两人相对而坐,忽然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季公子率先打破沉默:“我回房间吃。”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夏秋连忙叫住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紧张:“公子,我话还没有说呢。” 李莫凡又坐下,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说道:“请讲。” 夏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公子,如果你高中之后做了官,你有什么打算呢?” 季莫凡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回答道:“那要看做多大的官,这件事情我确实还没有想过太多。但我可以保证,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成为一个贪官。”他的目光坚定而真诚。 夏秋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公子你是个好人,做官肯定也是个好官。不过,我听说做官的人往往会有很多妻妾,到时候公子可千万不要沉迷于美色之中,荒废了政务啊。” 季莫凡听了,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放心吧,我并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人。”他的语气十分坚决,仿佛在向夏秋立下誓言。 “我也看得出来。公子一身正气,自然不会像那些庸俗之人一样纳妾成群。” 季莫凡轻轻一笑,温和地回应道:“多谢姑娘夸奖。在我看来,真正重要的是能够为百姓谋福祉、做出一番事业来。至于婚姻之事,顺其自然便好。”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豁达与洒脱。 夏秋被他的言辞所打动,心中的情愫更浓。 “夏姑娘,我看你面色凝重,似有心事萦绕。想必你并非想谈论这些琐事吧?难道是你一直寻觅之人有了音信?莫非他已妻妾成群,将你弃之不顾了?” 夏秋听闻此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我找何人?” 季莫凡见状,赶忙解释道:“就是我们一同被官兵擒获那次,那位将领曾对我提及,说你是在追寻一个负心薄情之人。” “什么?竟是他从中作梗!难怪你胡言乱语。我要寻找的是我的至亲之人,何来薄情郎一说!” 季莫凡闻言,连忙赔礼致歉,随即问道:“那么,你的亲人现居何处?可有具体住址?” 夏秋叹息一声,回答道:“今日我前去探访,发现庭院内已是杂草丛生,全然不知主人的踪迹。” 季莫凡稍显急切地追问:“那你亲人的姓名能否告知于我?我可以托同窗好友帮忙打探一下消息。” 夏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痛苦,她轻声呢喃道:“我……不知道。” 季莫凡惊愕不已,难以置信地反问:“不知道?怎会如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就别问了。公子,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这次没有考中,你愿不愿意找个僻静之地隐居?” 季莫凡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眉头,回答道:“隐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就算考不中,也要回家的。回到家中,我可以继续读书,等待下次科举。” 夏秋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如果永远都无法考中呢?” 季莫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挺直了身子,严肃地说道:“夏姑娘,你为何这么说?莫非你觉得我的文采很差,根本没有考中的希望?” 夏秋连忙摆手,着急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若是一直执着于此,或许……会错过其他更美好的事,你……” 季莫凡没有等她说完,打断了她的话:“算了,不要说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夏秋看着他生气地离去,心中懊悔不已,只怪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这个误会必须得解释清楚才行。 当她再次来到季莫凡的房门前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季莫凡正坐在桌前,挑灯夜读。 夏秋轻轻走进房间,抱歉而又羞涩地说道:“对不起,季公子,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的。其实,我是想说……我想要远离尘世的喧嚣,寻找一个宁静的地方隐居。我想问……公子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呢?” 季莫凡放下手中的书籍,扭头凝视着她,声音激动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和我一起归隐山林吗?” 夏秋微微点了点头。 季莫凡又不禁追问道:“可是……我们为何不能回家呢?若你真心愿意陪伴我,理应随我一同归家才是。何必要选择隐居呢?” “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回到百花镇了。”夏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这又是为何?难道那里有什么令你不快的回忆吗?”季莫凡关切地问道。 “你就别再多问了。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愿意跟我走。”夏秋的语气坚定而执着。 季莫凡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夏姑娘,你确定不是在与我说笑吗?你当真要和我结姻缘?” 夏秋点点头,羞涩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 “那……那你会不会做薄情郎?做了官,会不会娶三妻四妾?” “不会,我会只娶你一人。” “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希望你高中。” 季莫凡点点头,然后缓缓地伸出双臂,将夏秋紧紧地拥入怀中。夏秋的娇躯不禁轻轻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她也慢慢地伸出手臂,环绕住了季莫凡的后背。 李莫凡低下头,目光凝视着满脸娇羞的夏秋,然后轻柔地吻上了她的唇。夏秋的内心瞬间涌起一股紧张感,她想要推开他,但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这时,季莫凡突然伸出手,解开了夏秋的腰带。夏秋急忙抓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不可以。我们还没有拜堂呢。” 季莫凡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些只是世俗的礼节罢了,不必太在意。”说完,他便继续去解夏秋的衣扣。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迅速分开,匆忙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季莫凡带着些许怒气,大声问道:“是谁啊?”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敲门声依旧持续不断。 季莫凡无奈之下只好起身走出去,打开了大门。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宋清阳。 李莫凡还来不及开口,宋清阳已经挥起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胸口。这一击让李莫凡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 第5章 宋清阳挑拨离间 宋清阳自从逃脱追捕之后,对黄镖师的恨意犹如深渊,难以平息。他曾想过就此回家,但又转念一想,难得有机会出一次远门,尤其是夏秋确实让他心动不已,就这样回去实在无法向母亲交代。 他独自一人翻山越岭,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夏秋赶来之前抵达了洛阳城。 偌大的洛阳城,要到哪里去找夏秋呢?他想到季莫凡是来求学的。于是,他便在书院门前徘徊,看到有学生出来,便询问几句。 他寻找季莫凡,只是因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至少他认识李莫凡。也许李莫凡知道夏秋的落脚点。 李莫凡不是引人瞩目的人物,宋清阳在书院门口连续等待五六日,仍未打听到他的消息。 此时宋清阳身上的银两已快花完,他决定先寻找一份差使安顿下来。 路过一家家具店时,店老板正好需要几个人帮忙给买主送货,而且工钱现结。 宋清阳报名后,随着两辆大马车来回运送了五次才完工。但是并未见到买主。店伙计告诉他,买主已付过钱,这院子是新买的,一切都需换新,看样子是个有钱人。 宋清阳听在耳中,不禁又产生了偷盗的念头。 他隔了两日,独自来到院子附近观察,发现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进了院子,便再没出来。 他找了个角落等待天黑,准备晚上去偷点钱。 夜黑风高,他悄悄来到大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张望,发现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而且房门没关,他还看到一男一女在聊天。 那女子侧对着他,那男的只露出半个身子。 宋清阳猜测这就是主人。他又等了一会,再从门缝看去,就看到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正在亲吻。 他心中暗暗骂道:“真是不知羞耻!也不知道关门!” 刚骂完,就看到一男一女又在说话。这时那女的半边脸都冲着门外。 宋清阳看到这女人模样,心中不禁惊呼一声:“夏秋?”然后又骂道:“妈的,这男的是谁?” 他连忙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大门又踢又踹。 然后他看到两人整理衣服,也听到了季莫凡的询问声。 听到是季莫凡,宋清阳怒火更盛。担心出声对方会有防备。所以只是砸门并不答话。 李季莫凡打开门的一瞬间,宋清阳一拳就把他打倒了。 季莫凡还未看清对方是谁,就被宋清阳骑在身上又是两拳。 季莫凡惊吓之余,也出了手,和宋清阳扭打在一起。 夏秋走了过来,大喊道:“别打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人?” 宋清阳和季莫凡分开了。 宋清阳装现在才认出夏秋,做出惊喜状:“夏小姐,是你?你怎么在这?” 夏秋一看是宋清阳,猜想他打季莫凡可能是看到了刚才的事,瞬间脸红了,说道:“是你啊?你为什么打人?” 季莫凡怒气冲冲道:“宋清阳!你这个贼!害得我们差点住大牢!你还敢跑到我家打人?我现在就去报官!” 宋清阳也怕了。表面依旧理直气壮道,吓唬道:“姓季的!你还敢说我是贼?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你做了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季莫凡也猜想可能是因为刚才和夏秋的事被看到了,所以才被挨打。他有些心虚了。他并不怕宋清阳,只怕后面还有宋罡。宋罡是个粗人,如果知道刚才的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也强装镇定道:“什么?我做什么了?” 宋清阳并不想挑破刚才的事,一旦说破,夏秋面子会很难堪。 他说道:“你忘了?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我向你求救,你为什么不救我?只顾一个人逃跑!” 季莫凡和夏秋听到是这个原因,都松了口气。 季莫凡底气十足道:“你什么时候向我求救了?我不知道!也可能我没有听到!你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偷盗人家玉金钗,你就该被抓!你现在最好赶快走!在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送到衙门!” 宋清阳很清楚自己一旦离开,季莫凡肯定又打夏秋的主意。他说道:“你这等无情无义的小人,难怪王姑娘说你是骗子。你就是骗子!骗了王姑娘,又想骗夏小姐?” 季莫凡心慌道:“什么王姑娘?我不认识什么王姑娘!” 宋清阳道:“她说她是王悦莹。”随后又吓唬道:“我现在已经是王大人的人了。本来我是要保密的,但是我不想夏小姐也被你骗,我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们吧。” 季莫凡紧张道:“什么王大人?什么秘密?你休要信口雌黄!” 宋清阳对夏秋说道:“夏小姐,看到了吧?我还没有说,他就说我说谎。他是害怕了,说明他心中有鬼。你可千万小心他这种伪君子,尤其是他这种看着儒雅的大少爷!” 夏秋听两人对话,以及看到季莫凡的反应,心中也有了猜疑,问道:“我也想知道什么王大人。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要说?” 宋清阳说道:“王大人就是王悦莹大人。秘密就是……”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她是六扇门的人。在追查大案,身份保密。” 夏秋看看季莫凡,季莫凡也看看夏秋,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季莫凡说道:“秋儿,他就是个贼,又是个骗子。王悦莹和他一样,也是个贼!” 夏秋对宋清阳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宋清阳道:“她有六扇门的腰牌。宋罡可以作证,我当时被官兵追捕,是王大人亮明了身份,所以我才安然无恙。王大人说了,她说季莫凡是一个骗子,吩咐我一定要找到这个骗子,她会亲自惩戒这个骗子。” 夏秋道:“王……王大人有没有说季公子为何是骗子?” 宋清阳摇摇头,说道:“这种事,大人怎么会和我说那么清楚?等见到王大人就清楚了。” 夏秋又想到了王悦莹告诉她的话。再想想刚才季莫凡猴急的样子,她又开始怀疑王悦莹可能真的和季莫凡已经有了关系。 她转身看向季莫凡,面色凝重地说道:“你告诉我实话。你真的没有过其他女人?” 季莫凡道:“秋儿,这个无赖的话怎么能信?” 夏秋点点头,道:“好。我信你。但是你要发誓。如果你欺骗我,你永远不能中举。” 季莫凡推脱道:“我如果是骗子,发誓又有什么用?一样也是谎言。” 宋清阳在旁边也在想主意,他知道刚才的话迟早要被揭穿,到时候夏秋还是会和季莫凡在一起。 他见季莫凡不敢发誓,立刻计上心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开口说道:“夏小姐,不用让他发誓了。他说得倒也对。一个骗子的誓言仍旧是谎言。不过夏小姐大可放心,我们家大人已然派遣专人前往季公子府上展开调查。他究竟做过何事,定会水落石出。” 听闻此言,季莫凡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变得煞白。他急忙对夏秋说道:“千万别听信他所言。时候已然不早了,你还是先行回去歇息吧。” 此时此刻,夏秋亦是如坠云雾之中,难以分辨是非真假,只得回应道:“待到天明之时,我便离去!”言罢,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宋清阳见状,心中暗自得意,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随即将胳膊搭在季莫凡的肩头,语气轻慢地说道:“我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大人之命,专程在此看住你。从今儿个起,我将与你一同吃住。” 第6章 聂府地下的秘密 夏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回味和季莫凡相拥的情景,她不禁羞红了脸,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微笑。 “他到底有没有骗我呢?应该不会吧?那个宋清阳肯定说谎!还有王悦莹怎么可能是六扇门的人?她明明就是黄镖师的女儿啊!”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惊:“这会是谁呢?难道是季莫凡?”紧接着,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随后便传来用东西一点点拨动门栓的声响。 她暗自揣测道,一定是季莫凡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再次与自己温存一番。 于是,她迅速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并假装熟睡过去。 门缓缓地被推开,一个轻盈的身影迈着小步走到了床边。 夏秋的心瞬间又紧张了起来,她纠结到底应该拒绝,还是选择顺从。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背后的大穴一阵麻木,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她想要大声呼救,但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又被点住了哑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如此困境,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她的心跳愈发急促,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猜测。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季莫凡,也绝对不会是宋清阳。难道说,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采花贼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细微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不许出声,不然我立刻杀了你!”话音落下,对方便解开了夏秋的哑穴。 夏秋不敢轻易开口,生怕惹恼了对方。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独特的木料香气。 来人继续追问:“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前往聂府?” 夏秋暗自松了口气,心里琢磨着,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是那个女孩的同伴。 她定了定神,轻声回答道:“我是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住所。听闻那边有一座荒废的园子,价格实惠且面积宽敞。所以,我想过去瞧瞧是否适合居住。” 来人道:“你看到了什么?” 夏秋道:“我看到那院子太破,不想买了。” 来人道:“你在院子里看到人了吗?” 夏秋道:“没有人。” 来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秋道:“夏秋。” 来人道:“一个女孩子去买院子,你家里没人了吗?” 夏秋道:“是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来人道:“既然是孤儿,又喜欢那个院子。我也不想杀你。但是,你所说的如果有假,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夏秋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来人道:“好。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夏秋被解了穴,翻身坐起,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是酒楼那个男人。 夏秋惊恐道:“是你?你要带我去哪?” 来人道:“去了就知道了!你最好听话,如果惊醒了你的朋友,他们只能去死了。” 夏秋拿起包袱,跟着来人出了屋门。 来人忽然抓住她的胳膊,飞身而起,带着她飞出了院子。 夜晚的聂府更加阴森可怕,每一处阴暗的角落,似乎都暗藏着一个会随时扑面而来的鬼魅。 夏秋被带到了白天看到人影的那个房间。 房间内更加漆黑,她像盲人一样被抓着胳膊带到了一处墙角。 忽然,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然后脚下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如箩筐大小,从洞里透出来微弱的灯光。 夏秋被推了下去。这个洞口垂直向下,有一人多高。夏秋毫无防备,跌落在洞底,然后就看到眼前有一条通道。 通道很短,七八步就到了尽头。尽头是一间宽敞地下密室。 密室对面和两侧的墙壁上还有三条通道,通往哪里,不得而知。 昏暗的油灯下,能看到一张大床,还有桌椅货架,货架上摆放着一些杂物。 夏秋虽然心中不安,但是现在已经镇定了许多。她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坏人,能躲藏在这里,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许他能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大伯,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男人没有回答,抬起双手拍了两下,口中说道:“二十五号!” 很快,从右侧通道中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老大,您回来了。” “嗯。这个女人给你了。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年轻人说完,对夏秋道:“跟我来。”然后又走进了左侧通道中。 夏秋不禁又害怕了,对男人说道:“你想要干什么?他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淡淡道:“我不想再点你的穴,你不是孤儿吗?以后就住在这里,做我的孩子。快去吧。不然我就生气了。” 夏秋转过身,犹犹豫豫跟着年轻人走进了左侧通道。 这个通道是之前的三倍长,而且是有弧度的。 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二十五号。你是三十号。不要忘了。” 夏秋疑惑道:“什么二十五号?什么三十号?是什么意思?” 二十五号说道:“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三十号就是你的名字。” 夏秋更疑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用代号?” 二十五号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两人说着就走出通道,进到了另一间略微小一些的密室。 密室里有四张床,一张床空着,另外三张床上分别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冷漠地望着夏秋。 二十五号指着两个男的介绍道:“这个是二十六号。这个是二十四号。”又指着女的说道:“这个是二十九号。” 说完,对夏秋说道:“你没有床铺,所以你要选择和谁一起共用床铺。” 夏秋无法接受这种住宿,说道:“你们男女住一起吗?” 二十五号说道:“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人。你不选?那就我们选。老大把你交给我,那你就和我一起。” 夏秋心中气愤,转身就走。 床上那三人立刻拦住了她。 夏秋后退一步,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二十九号忽然一脚踢在了夏秋腿窝,夏秋毫无防备,瞬间就跪倒在地。其他两个人也冲上来,挥动拳脚一顿乱打。 夏秋没有出手,她不用内力根本不是三人对手,如果用了内力,她又无法灵活控制力度,出手便是全力,面前这三人肯定会被打死。 好在三个人出手不重,很快就停了下来。 夏秋从地上站起来,一脸倔强,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动手,怕把你们打死!你们不要逼我!” 二十五号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你最好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否则你会先死。” 夏秋道:“什么目的?我都和你们老大讲过了!” 二十五号说道:“老大并不信。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初都在说谎。你是,我是,他们也是。但是最终都说了实话。甚至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你可以先说出你的秘密,然后再说出目的。” 夏秋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还要我说什么。你们躲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二十五号对那三人说道:“动手。” 那三人又一起扑向夏秋,把她结结实实绑在了墙壁上的木钉上。 第7章 夏秋誓死不从 夏秋如同一个稻草人般被捆绑在墙上,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二十五号冷漠地说道:“只要你想清楚了,随时都可以叫醒我们。如果你不肯说实话,那么你将会一直这样被绑着。” 这时,二十九号拿着一壶水走了过来,站在夏秋面前,轻声说道:“你一定口渴了吧?来,喝点水。”话音未落,便将壶嘴塞进了夏秋的口中,强行灌入了整整一壶水。 夏秋茫然不解,心中暗自纳闷,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好心?然而,没过多久,她便恍然大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内急袭来,但那四个人却早已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焦急地喊道:“放开我!我需要去上茅房!” 二十五号宛如等待已久,闻声猛然坐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冷冷地回应道:“说出真相吧。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放你自由。否则,你就只能一直这样被绑着。” 夏秋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看看。觉得这房子不错,我就想买下来。我已经说完了,请快点放开我!” 二十五号听闻后,再次躺下身子,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夏秋看到这种情况,只能依靠自己了。她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试图运用内力来绷断绳索,但是内力却又无法施展出来。 她心急如焚,大声呼喊着,但周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如果真的尿湿了裤子,那种羞辱感简直比被痛打一顿还要强烈。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连忙喊道:“我说!我是来寻宝的。听说这里藏有宝物,所以才来到这里。结果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我已经说完了,请你们赶快放开我!” 二十五号再次坐起身来,冷漠地说道:“说出你的秘密。” “我没有什么秘密可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我确实有一个秘密。其实,我一直都很信任季公子,我坚信他绝对不会是个骗子。” 二十五号听后,又重新躺回了原处。 夏秋焦急地催促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我?” 此时,二十九号也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被捆绑三天,期间的饮食起居都要在原地解决。”说完,他也像二十五号一样躺了下去。 夏秋瞪大双眼,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十四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尊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难舍弃的东西,但只有舍弃掉尊严,彼此之间坦诚相待,我们才能做成许多原本无法完成的事情。”说完,他便也缓缓躺倒在地。 夏秋依旧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继续追问道:“什么叫做坦诚相待?” 这时,二十六号坐起身来解释道:“你这三天的饮食起居肯定会弄脏衣物,而我们会负责帮你清洗这些脏衣服以及清洁你的身体,这便是所谓的坦诚相待。”话音刚落,他也重新躺下了。 此时此刻,夏秋心中懊悔不已,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奋起反抗。她回想起白天曾告诫过她,一定要善于把握时机。然而,绝佳的出手时机已经被她错过了,如果就这样被绑着任人摆布,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她依照白天所传授的内功口诀,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至四肢百骸。突然间,她全力爆发,只听见接连四声绳索断裂的清脆声响,束缚着她的绳索瞬间断开。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床上四人立刻跳下来,拦在了她面前。 夏秋此刻心急如焚,内急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再也无法忍受,二话不说,伸手从包袱里抽出那把龙蟒血刀,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来。 这四人的功夫看上去相当一般,甚至可能完全不懂武艺。见到夏秋手持凶器,他们都被吓得不敢轻易靠近。 夏秋趁机飞奔而出,来到外面的大密室。那四个人并未追赶上来。 此时,那个男人正静静地坐在密室中的床上,闭目打坐修炼。 夏秋一看到他,立刻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地洞出口狂奔而去。 男人毫无反应,仿佛对她的离去浑然不觉。 夏秋一路冲进通道,抵达洞口下方。她抬头仰望,只见上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然而,她心里非常清楚,洞口必定已经封闭。 她紧紧握住龙蟒血刀,将刀尖小心翼翼地朝上试探。当刀尖触碰到坚硬的石板时,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可能已经忘记手中的龙蟒血刀非同一般,也可能并不认为这把刀能劈开上面的石板?她收起了刀,四肢展开支撑着两边墙壁,一步步往上挪。 终于伸手摸到了石板,用力推,却推不动。 这里肯定有机关! 她在墙壁上摸索着,忽然听到上方石板“啪”的一声打开了。 她忙贴着墙壁站立,以为又回来人了,只希望上面的人跳下来时别碰到自己。 但是上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感觉一股微弱的气流升了上去。 她不敢再耽搁,立刻支撑着墙壁,攀爬了出去。 摸黑走出屋子,来到杂草丛生的假山后面蹲了下去。 解决了内急,她浑身舒爽。 面前不远就是院墙,她准备从墙头翻出去。 快到墙根时,忽然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墙根下。 她吓得差点叫出来,立刻捂住了嘴。 那人影忽然开口说话了:“没有我的允许,离开这个院子的只有尸体。” 这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夏秋惊讶万分,明明看到他在床上打坐,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去!你是不是那个姑娘的朋友?你要为她报仇是吗?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伤她也是无心。我可以赔钱。” “她不是我朋友,她是一个没用的人。她的脚废了,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她活着的时候是三十号,现在你已经接替了她的代号。” “你把她杀了?” “就在那假山下面埋着。” “啊?”夏秋想到刚刚在假山解手,不禁感到一股寒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我不喜欢这里,我更讨厌你们的规矩!” “你可以离开。但是肯定是躺着离开的。” 夏秋深知眼前这个人武功高强,以及根本无法逃脱,但是这里的规矩比死还难以接受。 她只好拖延时间,说道:“留下也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要绑在墙上三天?还吃喝拉撒都不能放开。” 男人道:“你们以后都是要并肩作战的亲人,互相通透了解,抛弃一切顾虑,合众人为一体,才能完成任务。” 夏秋道:“什么任务?” 男人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秋道:“我会为你保守秘密。能不能放我走?” 男人摇头:“不能。” 夏秋拔出了刀,说道:“你们的规矩我无法接受,我宁愿一死!”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可惜了。你死了之后,我会把你和她埋在一起。” 说完话,男人挥动衣袖,身子突然就到了夏秋面前。 第8章 暗夜魅影聂无恨 夏秋已无退路可选,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正当她举起刀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之时,突然听到“嗖嗖”两声尖锐刺耳的暗器破空之声。紧接着,原本已经逼近眼前的那个男人竟然如鬼魅般迅速后退了两丈有余。 此时,左侧屋顶上传出一声熟悉而亲切的呼喊:“秋儿!快走!”这是胡萍的声音。 夏秋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扭过头去张望,同时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冲垮了她内心最后的防线,泪水夺眶而出,如泉涌般源源不绝。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言表。 然而,还没等她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另一个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秋儿!别发呆!快跑!”这是夏二的声音。 “二叔!”夏秋又忍不住叫出声来。 此刻,她泪眼朦胧,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事物。耳边只剩下胡萍和夏二与那个敌人激烈搏斗的声响。 她用力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努力睁开双眼,却只见三道黑影上下翻飞,左右穿梭,打得难解难分,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出谁是谁。 在她的记忆之中,胡萍与夏二的武艺其实并没有多高强。为了避免牵连到他们二人,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大门口狂奔而去。 那个神秘人见此情景,企图前去追赶,但却被胡萍和夏二死死纠缠住,令其根本无法脱身。双方激战了十几回合之后,胡萍和夏二认为夏秋应该已经成功逃脱,于是也准备抽身离去。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怒喝:“原来是你们两个家伙?李元!古淼!” 听到这声怒吼,夏二和胡萍不禁大吃一惊,他们纷纷向后退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夏二满脸疑惑地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知道我们的姓名?” 只见那男子冷笑一声,回答道:“若不是你们使出真正的本领,我恐怕还难以认出你们来。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聂无恨吗?” 胡萍和夏二听闻此言,皆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脸上流露出一抹轻蔑之色。 胡萍语气充满讽刺地说道:“哦,我还以为是哪位了不起的人物呢?没想到竟是那位背叛兄弟、苟且偷生的聂大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学会了装神弄鬼这一套。” 夏二也冷笑着讥讽道:“想当初聂府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如今却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园子。你身为这座府邸的主人,这些年究竟躲藏到哪里去了?不仅轻易地舍弃了如此美好的宅院,竟然还在深夜里跑出来吓人?” 聂无恨冷哼了一声,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厉声道:“想当年,那些丧心病狂、卑鄙无耻的武林败类,勾结像你这样善恶不辨的蠢货,残忍地屠杀了我的族人,还害死了我那善良无辜的兄长聂不悔一家老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刻都不曾忘记过这份血海深仇,我已经手刃了一半的仇人,但仍有一些狡猾的凶手藏匿起来。无论他们藏得多深,我都会将他们找出来!而今天,就先拿你们两个开刀!” 夏二愤怒地质问道:“聂无恨,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背叛并出卖了你的大哥聂不悔,又有谁能够轻易地杀掉他呢?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雪恨,那第一个应该被杀死的人就是你自己才对!你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聂无恨冷笑道:“哼,你们尽管信口雌黄、肆意污蔑吧!毕竟,你们这些蠢货根本就不明事理!刚刚夏秋不是称呼你们为娘亲和二叔吗?那太好了!我正好把你们三人一同拿下,然后就在你们面前,慢慢地折磨夏秋,让你们也感受一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突然间,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夏秋惊惶失措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高呼一声:“叔?” 三人皆是悚然一惊,急忙扭过头去,只见夏秋步履蹒跚地朝这边走来,眼神死死地锁定着聂无恨。 胡萍与夏二深知她定然已经耳闻目睹了一切,但对于聂无恨是否真的背叛了聂不悔,他们实在无从判断。如此一来,夏秋若与他相认,恐怕会性命不保。 胡萍慌忙高喊道:“秋儿,你为何还在此处?此人乃是传闻中那个出卖其兄长聂不悔的卑鄙之徒,切不可轻易接近他!” 其实,她这般言说实则是在暗示夏秋,切勿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夏秋明白,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和聂无恨接触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她已经看到了密室里的那些人,此刻已经明白了那些人的任务就是替他报仇。所以她相信聂无恨不是出卖父亲的人。 “我姓夏,我叫夏秋。但是这是养父母的给我取得名字。我不知道我的本名,我只知道我也姓聂。我的亲生父亲是聂不悔。” 聂无恨瞪大了眼睛,望着夏秋,道:“你说你父亲是谁?” 夏秋道:“你是我叔,我父亲是聂不悔。” 聂无恨问胡萍和夏二,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萍和夏二此时再也无法隐瞒,但他们心中对聂无恨仍然充满疑虑。 胡萍沉声道:“不错!她便是你大哥的女儿。想当年,她尚在牙牙学语之际,仅有两岁而已。即便我们受人钱财办事,但面对如此年幼的孩童,绝不会如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名门正派一般,连几岁大的婴孩都不肯放过。因此,我们将她带离了那个是非之地。这十九年来,我们一直隐姓埋名,未曾传授她一丝一毫的武艺,只为能让她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也许这一切皆是天意吧,毕竟秘密终究难以长久保守。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并未背叛她的父亲,那么你理应对她悉心照料、好生抚养才是。” 夏二紧接着附和道:“倘若你当真乃背信弃义、出卖兄长之人,大可痛下杀手!然而,一旦她遭遇不测,你的秘密亦会被公诸于世!” 话音刚落,二人身形一闪,宛如飞鸟般跃出院墙,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偌大的院落,此刻仅剩夏秋与聂无恨二人。 第9章 聂无恨给夏秋派刺杀任务 聂无恨呆呆望着夏秋,半天未曾开口。 夏秋也在纠结。聂无恨可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密室下的环境她实在难以接受。她不愿再进密室,但又无处可去。 “叔……我爹他……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聂无恨坚定地说道:“他是一位大英雄!” 夏秋疑惑道:“那为什么会被诛杀?还传闻我爹是滥杀无辜,是江湖公敌?” 聂无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相信你爹是他们说的那样?还是相信你爹是大英雄?” 夏秋沉默了片刻,道:“我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我爹到底是怎样的人。” 聂无恨道:“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但是,你相信我吗?” 夏秋点点头:“我信!” 聂无恨又微微摇头道:“不,你不信!我已经说了你爹是大英雄,你还提出疑问。你如果真的信我,你就应该相信你爹是大英雄,不该有任何怀疑。” 夏秋解释道:“我是不该怀疑。我只是想问清楚。我没有不信你。” 聂无恨转身朝密道所在的屋子走去,同时说道:“跟我来。” 夏秋迟疑道:“我不想再去密室。” 聂无恨停住脚步,扭头道:“随便。你还是不信任我。那我又为何信任你?我兄长的全家早已灭门,现在突然来了两个杀害我兄长的凶手,还说他们的孩子是我兄长的女儿。这或许就是一个大阴谋。我不杀你,是我希望你的身份是真的。如果被我发现你们玩阴谋,你躲到哪,我都会找到你,让你死得很痛苦!” 夏秋伤心道:“我自小跟着他们长大。叫他们二叔和娘。因为我爹的死,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不得已才告诉了我的身世。如果说我的身份是假,那也是他们在欺骗我。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聂不悔的女儿。说实话,我宁愿我是他们的女孩!” 聂无恨回过头去,继续往房间走,说道:“那你继续做你的夏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就是想知道我是谁!我也想知道聂不悔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就跟我来。不愿意下密室,你就离开!” “我……我只是无法接受密室里的规矩!” “你如果真的是我兄长的女儿,你可以不必守规矩。” “那……我可以……随时出来吗?” “只要不被人发现,当然可以。三十号死了。你就要接替她,为我们购买一些需要的物品。” 夏秋踟蹰着跟了上去,再一次来到了大密室。 聂无恨上下仔细打量她一番,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你长得确实和我兄长有几分相似,眉毛鼻子也和我嫂嫂无二。但是世间相似的人很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吗?” 夏秋摇头道:“没有。我说了,我的身世都是刚才那两个人告诉我的。我什么证据也没有。” “你白天的时候来这里,是想找寻什么?” “我听说当年就是在这里发布悬赏令,聚集了很多江湖人要杀我爹。所以我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让我想想。”聂无恨闭上了眼,他在努力地回忆聂不悔的女儿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征。 夏秋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五六步开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默默地等待着。 聂无恨忽然睁开了眼,紧紧地盯着她,开口说道:“你过来。” 夏秋听到这话,略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步向前走去。 当她走到聂无恨面前时,聂无恨突然伸出右手,如闪电般抓住了她的衣领,然后猛地向下一扯,夏秋的左肩顿时裸露出来。 夏秋惊慌失措地尖叫了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并用双手紧紧捂住前胸,怒喝道:“你想干什么?”同时,她迅速转过身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聂无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淡淡地说道:“我兄长的女儿,左侧锁骨下五寸处有一颗红色的胎记。” 夏秋听了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说道:“我也有。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吗?” 聂无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本来,如果仅仅只有这颗胎记,确实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但是,非常不巧的是,你恰好被那两个人收养。你可知道他们最为擅长的事情是什么吗?”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犀利起来。 夏秋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她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忽然,她想到了撞见夏二和胡萍缠绵的那个夜晚。当时,夏二竟然易容成了养父夏鑫的模样,并且在此后还假扮成了鬼刀双魔。 聂无恨注意到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口,于是追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夏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们确实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相貌。但是,我这颗红痣是我从小就有的。” 聂无恨思考片刻后回应道:“或许在你还不记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对你动过手脚了。他们声称你根本不懂武功,可事实却是你能够运用内力绷断绳索。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恐怕只能将你视为他们中的一员,认定你们之间存在某种阴谋。” 夏秋急忙解释道:“一开始,是一个乞丐婆婆传授给了我一些内功。后来,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跟随一个朋友学习了她的内功心法。再后来,我又有幸遇到了一个行为怪异的人,他也传授了我一些独特的内功技巧。” “哦?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在你身上?那他们为何要如此慷慨地传授你内功呢?”聂无恨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乞丐婆婆是为了报恩。因为我曾经施舍给她食物果腹。然而,每隔一段时间,我的身体便会出现疼痛症状。后来那位神秘的人也传授给我内功,才成功化解了这种痛苦。” 聂无恨再次陷入深思,片刻后开口道:“好吧,我暂且选择相信你。那么,你是否有意愿为你的父亲复仇呢?” “我……如果我爹确实是遭受到恶人的残害,那么我渴望能为他讨回一个公道;但倘若他犯下滔天罪行,我宁愿将他遗忘。” “哼!没想到你竟如此大度!连杀父之仇都不屑一顾吗?” “其实,关于此事我早就想过。若我爹当真罪不可赦,那他便是该杀,根本不值得我去报仇。” “什么叫该杀?什么又叫不该杀?行走江湖之人,又有谁能够分清是非对错、应不应该?作为你爹的亲生女儿,你理当替他报仇雪恨才是。” “我爹真的是大英雄吗?”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夏秋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说道:“那我一定会为我爹报仇。” 聂无恨站了起来,说道:“现在我已经又追查到一名凶手的下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你亲手去杀了他!能做到吗?” 夏秋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我不会武功,只会内力。而且,内力有时也使不出来,无法完全控制。” 聂无恨微微一笑,说道:“已经够了。这样才不会被对方注意。成功性才更大。我会安排两个人和你一同去。他们会暗中保护你。” 夏秋心里暗自琢磨着,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或许可以从这个仇人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当年事情的真相。于是,她点了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去?” 聂无恨面色凝重地说道:“明天。” 第10章 柔情剑客柳临风 柳临风,人送外号“柔情剑客”。之所以得此名号,皆因其心地善良、耳根子软,恰似春日里的柳枝,微微清风拂过便随之摇曳。 这一绰号可谓实至名归,尽管他轻功了得,剑术卓群,但却从不懂得如何拒绝他人。无论是谁请求他相助,只要能说出一个令他信服的缘由,他都会欣然应允。而且每一次助人,他都全力以赴,绝不敷衍塞责。 昨日,柳府迎来了一位并非深交的友人。此人在江湖上亦有些许名气,被称为“小元霸司徒雷”。司徒雷天生神力,犹如昔日瓦岗寨的李元霸一般,双臂拥有千斤之力,擅长舞动一双大铁锤。平日里,司徒雷自视甚高,甚少求助于人,反而热衷于替他人打抱不平,并借此赚取些许钱财。 此番他竟登门拜访柳临风,恳请援助,着实令柳临风倍感惊讶。 柳临风比司徒雷年长十岁,如今已过半百之年,但他的面容却显得颇为年轻。他下巴上留有一缕长须,随风轻轻飘动,更添几分仙风道骨之气,似乎也在默默诉说着他过往的人生阅历。 “司徒贤弟,你向来乐于助人,今日竟向愚兄开口求助,想必是碰上了相当棘手之事吧?”柳临风轻声问道。 司徒雷赶忙回应道:“大哥,小弟本不愿叨扰您。只是此事唯有您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柳临风微微一笑,语气和缓地说道:“贤弟无需与我客气,有何事但说无妨。” 他的笑容温润如玉,透着一股亲切随和之感,令人如沐春风般舒畅,仿佛再多的忧愁烦恼,都会在他那温暖的笑容里烟消云散。 司徒雷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大哥啊!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在官府当差的朋友突然来找我,说他押运的一批军饷半道被劫匪给劫走了,希望我能在江湖上帮他打听一下到底是谁干的。遇到这种事情,我自然不好推脱。” 柳临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确实不能够拒绝。那你现在是需要我帮忙查找那些劫军饷的匪人吗?” 司徒雷连忙摇了摇头,回答道:“几天之后,我那个朋友再次找到了我,告诉我说他已经查到了是谁所为。而且还得知那帮劫匪正假扮成镖局的人,押送着军饷准备逃往其他地方。所以就想请我出手帮忙把军饷给抢夺回来。” 柳临风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军饷的确应该夺回来。所以你是想要我和你一同前去吗?” 司徒雷却还是摇了摇头,缓缓地开口解释道:“军饷已经被成功夺回来了,那些假扮镖局的匪人也几乎全部被斩杀。” 说着话,他突然叹口气,悔恨道:“就在前日,我得到消息,我那个朋友原来早就离开了官府,早已不是官府的人。而那假冒镖局的匪人,是真的镖局押镖的人。大哥,我不敢说我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劫镖车的勾当。这都是被骗了,成了帮凶。我那朋友带着抢来的财物已经不知去向,而我成了官府缉拿的人。” 柳临风皱起眉头,道:“这件事……不好办。你确实杀了人,劫了镖。我只能向吴大人说明事情经过,至于对你怎么发落,我说了也不算。” “大哥,我倒不是怕官府的人。他们想拿我顶罪,也没那么容易。只是那镖局的人有活口,他们肯定会寻仇。还有那货物的主人,听说是晋阳的金府。金府大名,大哥肯定有所耳闻,他们不但结交了许多武林高手,就连他们金府家丁都会武功。我死不要紧,可我不能就这样替人死。” 柳临风想了想,说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司徒雷道:“大哥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只要您开口,他们自然相信我是被利用的。所以,只需要大哥一句话的事。” 柳临风道:“金家人,我并不熟。但是我可以托人联系一下。至于镖局,你知不知道是哪家镖局?” “他们自称是万安镖局的。押镖的是一个老者,听人称呼总镖头,好像他自称是万远山。” “万远山?”柳临风低下头,仔细思索了半晌,缓缓说道:“嗯......似乎曾听某人提起过此人。哦,对了!应该是张大侠与郭大侠的故友。” “张、郭二位大侠与大哥您是至交,此事烦劳大哥了。”司徒雷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轻轻塞入柳临风的袖口之中。 柳临风微微一瞥,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说道:“好说好说!此事就交予愚兄处理吧。明日我邀请这两位好友一同饮酒。贤弟可随我前去。” 第二天,烈阳高照,初入午时。 洛阳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非醉仙楼莫属。此楼不仅菜品琳琅满目,风味独特,而且价格实惠,贵贱皆宜。此外,其服务亦堪称一流,令人赞不绝口。 此时,醉仙楼里已经几乎坐满了人。柳临风带着司徒雷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了他的专座位置。 这里靠窗又遮阳,既能吃饭时欣赏街头风景,也能感受清爽的微风。他是这里的常客,这个位置已经被他掏钱买下,即使他不来,也会为他留着。 张大侠和郭大侠还未到。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等待。 就在他们相邻的一桌,坐着一女两男,看起来年纪都相仿,很年轻。 女的是夏秋,男的是保护她完成任务的十八号,和十六号。 夏秋已经从聂无恨手中看到了目标画像,并且牢记于心。她已经在此等了一个时辰。从只有他们三人,到食客满座,茶水喝下四壶,酒菜还未点。 店小二给柳临风倒茶沏水,问道:“柳大侠,今天想品尝什么菜?” 柳临风道:“今天我约了朋友。等朋友到了再点菜。你先忙去吧。” “是是是,那您先忙着。”店小二转身对夏秋这一桌说道:“三位,你们的朋友还没来吗?要不要先点菜?” 十八号说道:“再等一会。” “那好,有事叫小的。”店小二转身走了。 夏秋的目光盯在了柳临风身上。柳临风的相貌和她的目标很像,而且方才听到店小二称呼他为柳大侠。她要刺杀的目标就是柳临风。 仇人近在咫尺,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比当初假冒灵灵的时候还要紧张得多。 十八号和十六号同样注意到了柳临风,十八号压低声音对她说:“就是那个人。去吧,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夏秋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可是这里这么多人,我该怎么下手啊?” 十六号沉思片刻后回答道:“那就找机会下手。先试着去接近他。” 在这种双方已经互相对视过,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位置的状况下,让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主动去找一个大叔搭讪,她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 她心里盘算着等吃完饭后,悄悄地跟在他后面,等周围环境适宜时,再想办法接近他,或者干脆直接出手。 十八号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轻声细语地说道:“害怕了吗?没关系,如果你感到害怕,那我可以帮助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来,扬起手掌,毫不犹豫地扇了夏秋一记响亮的耳光。 夏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头晕目眩,她下意识地捂住脸颊,满脸惊愕与愤怒地凝视着十八号,目光中充满了对这一行为的不解和质问。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十八号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语气冷酷地说道:“滚开!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如果再次让我遇见你,我绝对会杀了你!” 尽管夏秋已经心知肚明,知道他只是在演戏,但在如此众多旁观者的面前,听到这样的指责,说自己不知羞耻,她内心深处的愤怒之情难以抑制。然而,面对这般境况,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十八号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座位上拽起,然后用力推向柳临风所在的方向。 夏秋踉跄后退了几步,不偏不倚地撞进了柳临风的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弯下腰,连连道歉。 柳临风温和而慈祥地扶住她,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关切地问道:“姑娘,那两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夏秋一脸歉意地说道:“他们是我刚结识不久的好友。我也不知发生何事,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这样子。” 柳临风转头对着十八号呵斥道:“你为何要欺凌这位姑娘?” 十八号瞪大双眼,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口中叫嚣着:“老家伙,我想欺负谁便欺负谁!少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司徒雷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吼道:“臭小子!竟敢口出狂言!简直活腻歪了!”话音未落,他已扬起拳头,迅猛无比地朝着十八号的前胸砸去。 十八号见状,匆忙侧身躲避,紧接着一个闪身,从窗户纵身跃到了街道之上。 十六号见势不妙,慌慌张张地下楼逃窜而去。 夏秋赶忙施礼道谢:“多谢两位大叔仗义出手相助。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待日后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 司徒雷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位乃是我的兄长,更是名震江湖的柳临风,柳大侠。世人皆称其为‘柔情剑客’。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 夏秋轻声说道:“小女子是江南人士。来到此地投亲,但未曾料到竟与亲人失去联系。后来遇到刚才那两个人,他们一直对我心存邪念,令我惶恐不安却又无计可施。今日承蒙二位恩人出手相救,感激不尽。多谢柳大侠!” 柳临风微微皱眉,叹息道:“可怜的孩子,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回柳大侠的话,小女子名叫夏秋。” “嗯。秋儿,若是你信得过我,不妨留在我府中做个丫鬟吧。只需陪伴我小女读书习字,无需操劳其他杂务。你意下如何?”柳临风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夏秋闻言,赶忙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道:“多谢柳大侠厚爱,小女子愿听从您的安排。” 第11章 夏秋进入张府 夏秋忐忑不安地挨着柳临风坐下,微微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拘束。 柳临风注视着眼前这个神情紧张的女孩,轻声问道:“秋儿,听你方才所言,此次前来乃是投亲。那么,可否告知我你要寻找的亲人姓甚名谁呢?说不定我恰巧认识,即便素未谋面,也能替你打听到一些消息。” 夏秋完全没想到柳临风会有此一问,不禁愣了神。她迟疑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我自幼便遭遗弃,幸得好心人收留。义父义母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但他们不幸染上重病,离世之前才将我的身世告知于我。他们说,我本是洛阳人士,而我的亲生父母姓李,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们却已记不清了……”说到此处,夏秋声音略微低沉,眼眶泛红。 一旁的司徒雷听闻皱起眉头:“仅知晓姓氏而已,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秋儿,是谁和你一同前来的?” 夏秋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我……是独自一人来的。” 司徒雷满脸惊愕之色:“你竟然是孤身一人?你可知仅凭一个姓氏寻找亲人,犹如登天之难。即便你们近在咫尺,恐怕也难以相认啊!”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一个弱女子,竟敢独自踏上这千里寻亲之路,实在勇气可嘉。” 柳临风道:“是啊。秋儿姑娘有这般勇气,实在令老夫佩服!我看,这寻亲之事就此作罢吧。以后,你就做我的义女好了。” 夏秋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有想到柳临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连忙说道:“多谢柳大侠的厚爱,但这……这真的使不得啊!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四处漂泊的丫头罢了,又怎么敢高攀您呢?” 司徒雷在一旁也附和道:“大哥,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秋儿与您才刚刚相识不久,如此仓促便要收她做义女,恐怕会让秋儿心生疑虑的。” 柳临风听了两人的话后,心中暗自思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于冲动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嗯,那就让秋儿先做小女的丫鬟,其他的以后再说。”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两个身影缓缓走上楼来。这两人皆是白发苍苍、胡须飘飘之人,但他们的步伐却稳健有力,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精力一般。 柳临风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向前迈了几步,拱手作揖道:“张兄、郭兄,小弟在此恭候多时啦!” 这两位老者一人名叫张华,另一人叫做郭俊。 三人见面后,先是相互寒暄了一番,随后一同来到桌前坐下。柳临风又将司徒雷和夏秋二人介绍给了张华与郭俊,众人彼此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在介绍夏秋的时候,柳临风只是简单地说她是府中的丫鬟,并没有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 柳临风和张华、郭俊两位大侠点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又要了一壶酒。酒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夏秋则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丫鬟一样,主动起身为他们斟酒。 郭俊看着夏秋忙碌的身影,不禁笑着对柳临风说道:“柳老弟啊,我记得以前你可是从来不带丫鬟出门的,怎么现在突然间还学会享受了?” 柳临风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回答道:“秋儿她是江南那边来的,刚来咱们这儿没几天,很多这边的风俗习惯都不太懂。平时也很少出门,正好今天她要给我家小女儿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所以我就顺道带着她出来走走,让她熟悉一下环境嘛。” 张华哈哈一笑,道:“江南女子果真漂亮。秋儿,你为何要千里迢迢地跑到此处来给别人做丫鬟呢?依我之见,以你这出众的气质,应当是某家府邸的大小姐才对吧?” 夏秋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张大侠谬赞了,小女子的确出身于一户富贵之家。然而,由于父母双双病故,家中产业尽数被族人侵占,我无奈之下只得流落他乡。幸得柳大侠收留,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张华听闻,不禁心生怜悯,叹口气道:“原来如此。秋儿,此地并无他人,今日我作主,你与我们一同享用这桌酒菜。”言罢,他转头望向另外三人,询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司徒雷悄悄向柳临风使了个眼色,似乎在暗示他赶紧切入正题。 柳临风心领神会,又夹起几筷菜肴送入口中,稍作咀嚼后,方才开口说道:“两位兄长,今日小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华道:“有话就说,我最烦你这婆婆妈妈的性格。” 柳临风看了一下司徒雷,就把司徒雷告诉他的话都说了一遍。 两人一听,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约而同放下筷子,死死盯着司徒雷。 张华问道:“这位司徒老弟,你杀了万安镖局的人?万总镖头和我们二人年轻时便是好友,不仅救我们于危难之中,还帮我们二人建立了家业。可以说没有万总镖头,就没有我们二人的今天。就算你说的全是实话,可你毕竟亲手杀了镖局的人,你让我们怎么有脸去见万总镖头?” 郭俊说道:“司徒大侠,你们打劫镖车,那么万总镖头有没有受伤?或者是……是生是死?” 司徒雷后悔道:“都怪我一时糊涂,听信了不该信任的人,万总镖头当时并没有和我交手,除了我之外,还有十几个高手。万总镖头的女儿受了伤,万总镖头带着女儿逃了。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是我也是被骗的。我如果知道实情,绝不会做出此事,我愿意接受惩罚,只要二位大哥愿意在万总镖头面前说情,我愿意拿出珍藏多年的两颗夜明珠赠与二位。” 柳临风说道:“二位兄长,我这司徒老弟的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虽然一身正气,但是太容易相信谁,所以才被骗。二位如果为难,那就请引见他与万老英雄亲自解释。到时候是杀是留,就和二位无关了。” 张华说道:“引见倒是可以。柳老弟既然开口了,我也不能驳了面子。” 郭俊说道:“劫走的货物如果能找回来,万总镖头那里就好说。” 司徒雷抱拳谢过,又说道:“那些货物已经不知去向。追回来恐怕太难。不过二位放心,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真凶找到,亲自带到万老英雄面前。” 张华说道:“实不相瞒。万总镖头的儿子万星繁和镖师黄飞雨正在我府上。关于这件事,我想司徒老弟最好去当面解释。如果万公子能原谅你,那可比我们求情更有用。” 司徒雷看向柳临风,征求他的意见。 柳临风道:“万少爷年少气盛,只怕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不如我和二位兄长先去说明此事,看看万少爷的态度如何。” 张,郭两位大侠同意。 柳临风让司徒雷在此等候,然后带着夏秋跟随张,郭两位大侠出了酒楼,坐上马车赶往张府。 夏秋其实并不想去张府,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她害怕见到万星繁和黄镖师,如果这样的话,那她之前说过的谎肯定会被戳穿。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去了。 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就抵达了张府。这座府邸是三进院子,而且每个院子都相互连通,走在里面犹如置身于迷宫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走到最后一个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满院子的花池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却暗藏玄机。从花枝的缝隙中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黄镖师正与万星繁坐在树下聊天。 柳临风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夏秋轻声说道:“秋儿,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 听到这话,夏秋暗自松了一口气,并连忙点头应道,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柳临风便与张、郭两位大侠一同朝着万星繁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12章 扑朔迷离的身世 柳临风跟随着张、郭二位大侠,来到了万星繁的面前。 张华简单地向万星繁介绍了一下柳临风,紧接着便将司徒雷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万星繁与黄镖师听完之后,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万星繁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我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妹妹受伤严重吗?那个可恶的司徒雷如今又在何处?” 张华连忙劝说道:“星繁贤侄啊,你先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万星繁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说道:“张伯,您请讲。” 张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个司徒雷平时也一直都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人。只可惜他交友不慎,又没有什么城府,结果被别人骗了。他现在已经悔恨不已,并且表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你看……” 直到此时,万星繁才终于明白了张华的意思,他皱起眉头,说道:“张伯,我理解您的想法。他司徒雷即便曾经是个大英雄,但他终究还是杀了我们镖局的人。这笔血债又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一笔勾销呢?” 郭俊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贤侄啊,难道你真打算杀了他吗?” 黄镖师并没有等待万星繁回应,忙抢先说道:“少爷,请稍安勿躁!依我之见,此事不妨暂且搁置一旁。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尽快寻得总镖头与小姐的下落才行。一旦找到总镖头,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便交由总镖头定夺即可。” 黄镖师之所以如此言说,实则是担忧万星繁年少轻狂,若直接回绝张华的提议,恐怕会令张华颜面无光。毕竟如今身处他人屋檐之下,欲重振镖局声威还需仰仗张华相助。此外,张华不仅与总镖头交情匪浅,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切不可令其难堪。 万星繁看似粗犷豪放,但心思细腻如发,对于黄镖师的顾虑心知肚明。于是他转头面向张华,语气诚恳地说道:“张伯,既然您亲自出面替他求情,想必这位司徒雷并非奸恶之徒。其实我只想见见他而已,有些事情我还想当面询问清楚。” 张华点头答应,随即便转头对柳临风说道:“那就请将司徒雷唤来此处吧。” 柳临风回身对等待的夏秋说道:“秋儿,乘坐马车回去,把司徒大侠带来。” 夏秋回了一声:“是!” 她不敢说太多,担心万星繁和黄镖师听出她的声音。 但是只这一个字,已经让万星繁和黄镖师引起了怀疑。 两人探头向夏秋方向看去,但是只看到了夏秋闪过的身形,并未看清夏秋面容。 万星繁问道:“柳伯,方才答话的是何人?” 柳临风道:“那是我的一名丫鬟。放心,司徒雷不会逃跑的,秋儿能把他带来。” 万星繁心想,秋儿一会还回来,到时候见面就知道她是不是夏秋了。现在也不便追问太多。 夏秋乘坐马车又回到了醉仙楼,看到司徒雷已经把一桌饭菜全都吃完了,正抱着酒壶嘴对嘴往肚子里灌。 她走过去坐下,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柳临风,说道:“司徒大侠,柳大侠请你过去。” 司徒雷醉眼迷离,放下酒壶看向夏秋,问道:“你是谁啊?哦……你是柳兄的丫鬟。柳兄见到万公子了?” 夏秋眼珠转动,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门外等候。不过我听到里面有吵闹声,有一个人脾气很大,说要杀了你。” 司徒雷顿时酒醒了一大半,晃了晃脑袋,急切地问道:“谁说要杀了我?” 夏秋摇头道:“不知道。我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不过柳大侠请你去。你还是赶快出发吧。” 司徒雷没有动,沉思良久说道:“柳大侠说请我去?他说话时的口气如何?是轻松还是为难?” 夏秋做出纠结的表情,说道:“这个……我说不好。不过,柳大侠是你的好友,为人又那么心善,他应该不会害你吧?” 司徒雷双目紧盯夏秋,道:“秋儿,你还小,江湖中的事你不懂。你更不了解柳临风。他今天可以为你拼命,明天就可能亲手杀了你。你若是能离开柳府,最好离开。” 夏秋惊讶道:“司徒大侠。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是这种人?可是我听说,他是个大英雄,说他年轻时杀死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那个人好像姓聂。” 司徒雷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问道:“你听谁说的?” 夏秋道:“是一个丫鬟。那个丫鬟是在柳大侠一次酒醉后听到的。” “哦?这个事我倒是没听他提起过。如果真有这事,那也算是为江湖除了一害。那个姓聂的我也知道。他确实罪大恶极,全家都该杀!不过听说姓聂的早就收到消息,把自己还不会说话的两个儿子交给了朋友带走。又不知从哪找来了两个女婴,假装是自己的孩子。后来两个女婴都被杀了,却又听说其中一个女婴被换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夏秋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震惊得难以言喻。如果司徒雷所言不虚,那么她便与聂不悔毫无血缘关系,自然也就无需再执着于报仇之事。而且,她的亲生父母说不定仍然在世。 “司徒大侠,如果那姓聂的两个儿子侥幸存活下来,他们必定心怀仇恨,妄图报复。如此一来,柳大侠岂不是处境堪忧,随时都会有危险?” “想杀柳大侠也非易事。不过我倒是知道他的弱点。他最喜欢和丫鬟聊天,尤其是漂亮的丫鬟。聊得兴起就会忘记一切,那个时候如果突然偷袭,他必死无疑。” 夏秋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一个丫鬟,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反正在我心目中,柳大侠是个好人。我看你还是快去吧。” 司徒雷站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就去。秋儿,你就不用去了。你不是要给你家小姐买东西吗?你忙你的。买完之后就回府。” 司徒雷说完,大踏步走了。 夏秋正好也不愿意去,她心里很明白,如果继续跟着去,多半会遇见万星繁以及个黄镖师。 此刻,她脑海里思考最多的问题,是自身的身世之谜。同时,她也在犹豫是否还要执行这次刺杀任务。 她忽然又想到自己锁骨下方那颗天生就有的红痣。聂不悔的孩子若是男婴,那么聂无恨也理应知晓此事才对。 她苦思冥想许久,最终认为那些传闻恐怕并不可靠。她决定要将刺杀任务进行下去,至少要查明当年为何要杀害聂不悔。 她出了酒楼,漫步街头。用仅有的碎银买了几件心仪的首饰,接着便开始向路人打听柳府的位置。 突然之间,十八号与十六号从拥挤的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他们左右相伴,一同来到了她的身旁。 十八号低声问道:“何时采取行动?” 夏秋答道:“就在他最为松懈的时候。我已然洞悉他的软肋所在。我正在等待那个恰当的时机。” 十六号催促道:“动作要迅速些!老大可没有太多时间供你挥霍。” 夏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就在这两日之内便会动手。” 第13章 夏秋遭受欺凌 柳临风的宅院并不像张府那样规模宏大且富丽堂皇,仅仅只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三排房屋均为双层结构,将整个大院子清晰地划分为前、中、后三个区域。 此时此刻,夏秋正静静地坐在前院的廊檐之下,默默地等待着柳临风归来。 由于她自称为柳临风新收的丫鬟,但府内却无人知晓其所言是否属实,于是官家特意指派了一名丫鬟陪伴她一同在此守候。 这名丫鬟唤作小菊,生得一副机灵聪慧的模样,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给人一种颇为刻薄的感觉。 表面上看,小菊是在陪同夏秋一起等待柳临风,但实际上,她似乎更像是在监视着夏秋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夏秋已经足足坐了半个时辰。尽管身处阴凉之处,她仍然感到浑身燥热难耐,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自从踏入这座府邸以来,她甚至连一口水都还未曾喝过。 小菊悠然自得地坐在石栏上,一只玉手托着一大串晶莹剔透、紫莹莹的葡萄。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然后动作优雅地缓缓放入口中。接着,她慢慢地咀嚼起来,最后才缓缓咽下。半个时辰过去了,葡萄却仅仅被吃掉了一小部分而已。 夏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小菊手中的葡萄上,喉咙里不禁更加感到口渴难耐。 小菊敏锐地捕捉到了夏秋的眼神,她微微侧过头,斜着眼打量着夏秋,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看你这副乖巧模样,倒也还算老实。倘若你真的是老爷新收的丫鬟,那么日后便跟随我吧。不过,切记做事要手脚利落,切莫拖泥带水。你可曾做过丫鬟?” 夏秋轻声回答道:“回姑娘的话,我从未做过丫鬟。” 小菊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充当一回老爷,教教你丫鬟都要做什么。你先来给我捶捶腿吧。” 夏秋犹豫了。她从对方的神情来看,很明显小菊只是想戏弄她一番罢了。此时此刻,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究竟是选择忍气吞声呢?还是奋起反抗呢? 小菊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能不能动作快一点儿!” 夏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不会捶腿。我到这里来,是陪小姐读书的。” “读书?你认识字吗?咱们家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你要是敢这么不听话,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的。凡是刚进府的下人,都得先接受调教。像你这样连规矩都不懂的人,还妄想陪小姐读书?赶紧过来给我捶捶腿!”小菊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夏秋据理力争:“柳大侠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之后再说吧。” 小菊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道:“什么柳大侠?那是咱家老爷!你给我记清楚了!” 夏秋并没有理会小菊,她那倔强的性格使得她直接转过脸去,不再正视小菊一眼。 小菊右手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原本准备将它送入口中,但看到夏秋如此无礼的态度,她突然改变主意,将葡萄用力朝夏秋的后脑勺扔去,并破口大骂:“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葡萄砸中了夏秋的后脑勺,并在接触到皮肤时猛地爆裂开来,溅出的果汁犹如一道溪流顺着她的发髻滑落至脖颈处。 夏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有些发懵,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紧紧握住拳头,猛地站起身来,双眼充满愤怒地瞪视着小菊,语气坚定地说道:“你竟然如此欺负人,我绝对会将此事告知柳大侠!” 小菊听闻此言,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嘲笑:“哟,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先学会告状了啊?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老爷最为宠爱的丫鬟,只要我随口说上一句话,你就会立刻滚蛋!还不快过来给本姑奶奶捶腿?” 夏秋并未被小菊的威胁所吓倒,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 小菊见状,迅速追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恶狠狠地说道:“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话音未落,只见她突然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夏秋的脸颊狠狠扇去。 这一掌来得太过突然,夏秋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出手打人,以至于被打得有些失神。只觉得半边脸颊瞬间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甚至连脑袋都变得有些晕眩。 但是,这一巴掌不仅没有让夏秋屈服,反而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怒火。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回击小菊的脸部。但小菊反应极快,迅速伸手抓住了夏秋的手腕,同时将手中尚未吃完的半串葡萄用力甩在了她脸上。 夏秋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她扬起拳头,狠狠地朝着小菊的胸前砸去。这一拳并未使用内力,速度已是极限,却又被小菊轻易地避开了。 小菊的身形异常灵活,显然是有着一定武功功底的人。她躲过夏秋的一击后,口中骂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竟然敢还手?让本小姐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话音未落,小菊便展开了凌厉的攻势,手脚并用,如疾风骤雨般袭向夏秋。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夏秋根本无力抵挡,只能不断地闪避和逃窜。 小菊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夏秋喘息之机。只见她凌空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中了夏秋的肩膀,夏秋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摔倒在地。 还没等夏秋来得及起身,小菊又迅速扑了上来,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夏秋的腹部。夏秋再次发出一阵惨呼,双手紧紧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小菊踏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夏秋,冷冷地问道:“你还敢不敢去告状了?” 夏秋痛苦不堪地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语气坚定地说:“我走。” 小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嘲讽道:“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吗?看看你那怨毒的眼神,如果放你离开,谁能保证你不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放火焚烧这宅院呢?但若不让你走,以你的个性,必定会跑去告状。事已至此,倒不如直接杀了你,以绝后患!” 话音未落,只见小菊右手突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夏秋的前胸猛刺过去。 夏秋瞪大眼睛,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小菊的动作迅猛如电,白光一闪而过,刀尖瞬间抵至夏秋的胸口。 夏秋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 就在生死攸关的一刹那,小菊竟然突然向后跃起,与此同时,口中喃喃自语道:“真是无聊透顶!你根本不懂武艺,和你打架简直毫无乐趣可言!我最讨厌读书了!我只想找一个精通功夫的丫鬟陪我尽情地打斗一场。可我爹爹偏偏不肯给我找这样的人。” 夏秋心跳如鼓,仍然心有余悸,喘息着问道:“你……你是柳大侠的女儿?” 小菊轻笑道:“没错,我就是。你为什么不学武功呢?看书太没意思了。你在这等着吧,我去找人切磋武艺。” 她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屋子里坐着柳临风。 “爹,我已经试过了。她根本不懂武功。差点就被我杀了。” 柳临风手捋着胡须思索道:“司徒雷说她有问题,或许她隐藏得很深。还需再想别的办法试探她。” 小菊说道:“她就是个弱女子,依我看,施以重刑。我就不信她能承受得了这般折磨。” “不妥。此事我自有主张。”柳临风摆了摆手。 “爹爹,我着实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派遣她前来?她到底怀有何种目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相貌倒是尚可,莫非是使出了美人计?” 柳临风脸色一沉,厉声道:“不得胡言乱语!你速去带她沐浴净身,仔细检查她身上有无藏匿兵器或是毒药之类的可疑之物。” 小菊答应一声,出了房间,让丫鬟准备热水和新衣服。她又到前面把夏秋给叫了过来,带到了专供丫鬟们沐浴的房间。 “秋儿,刚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叫柳婉菊。你要陪读的大小姐就是我。你和其他女孩还真是不同,有骨气!以后就跟着我练武吧。” 夏秋听她这么说,方才心中的怒火也自我安慰得散去了。 “一切都听大小姐的。” “好。我们现在先洗澡。新衣服和热水一会就送来。” 夏秋没有再推辞,她想获取柳婉菊的信任。 很快,丫鬟把热水和新衣服都送了过来。这里的洗澡盆很大。可以四个人同时在里面沐浴。柳婉菊拉着夏秋一起进了浴盆,脱下来的衣服被丫鬟全都拿了下去。 柳婉菊借机打量赤裸的夏秋,没有发现她身上暗藏武器。丫鬟也偷偷在外面搜查了夏秋的衣服,也是没有发现异常。 丫鬟借加热水的时机,冲着柳婉菊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没有异常。 两人洗完澡,更换上新衣服。然后丫鬟就来禀报道:“小姐,老爷回来了。正询问秋儿姑娘来了没有呢。” 柳婉菊对夏秋说道:“我爹真是喜欢你,一回来就找你。走,我们去看看。” 夏秋被柳婉菊欺凌殴打,经验不足的她却并没有怀疑其真正的动机。 她的忍辱负重,已经在别人的圈套之中。 第14章 柳府中的刺客 柳临风与其他江湖豪侠相比,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控力。他虽然喝酒,但是从来都没有喝醉过,他在感觉喝多时,就会立刻改为喝茶,或者解酒汤。 这是他的生活习惯。他时刻都要自己保持清醒。 夏秋却说丫鬟听到他喝醉之后胡言乱语,说出了杀害聂不悔的事。这明明就是说谎。何况,柳府的丫鬟都是严格挑选调教过的,绝不会谈论主人的事。 司徒雷和柳临风很熟悉,听到夏秋这番言语,就已经心生怀疑。所以又编造出聂不悔的孩子是男婴的事,故布迷局,试探夏秋的反应。 夏秋听到聂不悔的孩子是男婴时,眼神微妙的变化,已经证明了她确实有问题。 司徒雷到了张府之后,和万星繁解释完劫镖的事,然后就把自己对夏秋的怀疑,悄悄告诉了柳临风。 柳临风赶回家中时,夏秋还未到。他就安排了女儿试探夏秋会不会功夫。等待夏秋沐浴更衣之后,又假装刚回家。 在中间的院子里有一个八角凉亭,柳临风坐在凉亭子品着茶,周围站着所有的家丁丫鬟,个个垂手而立。 夏秋跟着柳婉菊走了过来,两人现在都是一身白色纱裙,看起来像是姐妹。 柳婉菊来到父亲面前,规规矩矩说道:“爹。秋儿来了。”说完便站到了父亲身后。 夏秋看到十几个家丁丫鬟排列两旁,她走在其中又不禁紧张起来。 来到柳临风面前,微低着头,说了声:“柳大侠。” 柳临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秋儿,你这身衣服是我女儿最喜欢的一身,她都不舍得穿,现在给了你,可见你们相处得很好。这我就放心了。我这女儿有点任性,总喜欢搞出奇奇怪怪的事来,不过她心底善良,如果以后有不当之处,你就可以当面指责其改正。她如果不听,那你就对我讲。府中所有人都在此,你和他们也都认识一下。” 夏秋听到柳临风这么讲,更觉得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侠。怎么也看不出他会是司徒雷所讲那样,今天为你拼命,明天就可能杀了你。 “柳大侠,多谢您厚爱。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柳临风又对家丁丫鬟说道:“这是夏秋,以后你们就是姐妹,好朋友,府中的规矩你们慢慢教她。她有什么不懂,做错了什么,你们也不许难为她!” 夏秋听在心里,更是感激不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真把自己当成了丫鬟。 天暗了下来。晚饭之后,柳府中下人各自忙各自的事。夏秋陪着柳婉菊在院中散步。 忽然,一个黑影从院外翻墙而入,月色下,看到黑影手中还拿着一把刀。 柳婉菊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夏秋以为是聂无恨又派来了其他人来行刺,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呼喊家丁前来捉拿。 就在她犹豫之时,柳婉菊已经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打斗声立刻吸引来了家丁和丫鬟。这些家丁丫鬟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是都会一些简单的功夫,各自拿着刀枪棍棒从周围冲了过来,那势头也是凶猛无比。 黑衣人很快就难以招架,挨了一刀之后落荒而逃。 柳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柳婉菊来到夏秋面前,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道:“不用怕,这种事常有。总有那么几个贼想来偷东西。我们这上上下下都会功夫,明天开始,你也跟着一起学。再来贼人,你也一起上。” 夏秋道:“这些人万一趁我们睡着了来怎么办?他们只偷东西还好,如果杀人……那就太可怕了。” 柳婉菊说道:“晚上有巡夜的。以后你也要巡夜。睡觉时关好门窗。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夏秋陪着柳婉菊来到后院闺房,伺候着柳婉菊熄灯上床,然后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这是柳临风专门给她安排的房间。其他下人都是四个人一间。她单独一间,并告诉她,她和其他人不同,以后要收她做义女的。 夏秋能有单独的房间,心中自然是很高兴。不过柳临风越是对她体贴照顾,她就越是犹豫不决。甚至怀疑聂不悔可能就是罪大恶极,是该杀的人。 房间漆黑。夏秋点上蜡烛,蜡烛火苗刚燃起来,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不许动!不只要叫!敢出声我就一刀砍下你的头!” 夏秋吓得瞬间僵住了。 那人慢慢松开了手,转到夏秋面前。 夏秋发现这个人一身夜行衣,和刚才翻墙而入的那人很像。不过脸上蒙着面,看不清相貌。 蒙面人恶狠狠地说道:“柳临风那个奸贼在哪个房间?我要砍了他的头!” 夏秋心说:“这个人也是寻仇的?他如果能杀了柳临风,自己就不用动手了。” 她说道:“你和柳大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杀他?” 蒙面人道:“少废话!快点告诉我,他在哪个房间?” “在……在中间院子,正对着柳树的那个最大的房间。” “好!你睡你的觉。当什么都不知道。” 蒙面人走了。夏秋吹灭蜡烛,站在门口通过门缝向外看着。 不过时,蒙面人又回来了。 夏秋吓得忙躲在了床下。 蒙面人拨开门闩,点上蜡烛,两眼在屋中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床下。 屋子里能躲藏的地方只有床下,房门又是上了门闩的。所以蒙面人推断夏秋必定在床下。 “不要害怕。我是来感谢你的。人我已经杀了,仇我也报了。你不用躲,出来吧。” 床单突然被撩起来,蒙面人和夏秋四目相对。 夏秋看到蒙面人的钢刀上还有血迹,说道:“你走吧。我不要你感谢。” 蒙面人放下钢刀,说道:“我的大仇已报。世间再无任何留恋。你帮助我报了仇。我无以回报。你现在出去,叫人来捉拿我吧。我不连累你。” 夏秋从床下爬了出来,望着蒙面人诚恳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你如果真想感谢我,能不能告诉我,柳临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蒙面人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杀了我的亲人。姑娘,你为何有如此一问?莫非你和他也有仇?你也是来杀他的?” 夏秋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他有仇。” 蒙面人道:“这么说,你确实是来杀他的?是谁派你来的?” 夏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快走吧。我也要休息了。” 蒙面人拿起刀转身离开了。 夏秋本想就此离去,但这时候走肯定会让人怀疑她跟柳临风的死有关。她只能等到第二天看到柳临风的尸首后再找借口离开。 她吹灭了蜡烛,合衣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猛地踢开。一群丫鬟家丁手持棍棒冲进房间,二话不说将夏秋绑了起来。 第15章 柳婉菊和夏秋比武 夏秋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后院最右侧的一间空房子里。 这屋子没有窗户,倒是有很多刑具。每个犯了严重错误,或者捉拿到了贼人,都会关在这里接受刑罚。 夏秋的嘴被堵着,四肢展开被绑在了屋子中央的四条铁锁链上。铁锁链一端固定在两侧墙壁上,另一端有手铐脚铐,把人铐住之后,四肢向两边拉伸,形如一个“大”字,难以动弹。 夏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柳婉菊冷笑着走了进来。 她围着夏秋转了一圈,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材,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我爹时常教育我,能宽容别人就宽容。人在江湖,不必太计较。也告诉过我,有些人不知好歹,只能杀。就比如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点武功不会。还敢来杀我爹?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宽容你,你若是不说,那我就杀了你。” 夏秋很疑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 柳婉菊把她嘴中布团拔出来,说道:“你想死想活?” 夏秋此时是真的害怕了,她说道:“我没有杀柳大侠。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为什么冤枉我?” 这时,那个蒙面人也走了进来,说道:“你还不想承认吗?你刚才说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夏秋瞪大了眼,知道上当也晚了,但是她还是不懂,自己做了什么能让他们一再试探? 她说道:“我要和柳大侠单独说。” 柳婉菊哼了一声,道:“我爹已经睡了。我现在就代表我爹。你看到了这里不是普通房间。什么样的硬骨头我都见过。我不想用那种残忍的方法对付你。但是你如果觉得你能不说实话还能活着,那你会见识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夏秋心想,如果柳临风真的是灭门凶手中的一个,那么知道她是聂不悔的女儿之后,肯定会杀了她。实话不能说。但是要怎么编造一个假话又能让对方相信呢? 柳婉菊见她闭嘴不答,对一个丫鬟吩咐道:“让她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丫鬟答应一声,走到夏秋面前挥起巴掌,狠狠打了夏秋两耳光。 夏秋怒了。愤怒中的夏秋更能控制内力。她无心再去编想理由,提起一股内力运至右手臂,然后用力绷紧了铁链,想把手铐连接处的铆钉崩断,但是她有些高估自己的内力,也小看了柳临风打造的这精钢铁链。多少武功比她强的好汉都无法挣脱,何况是她。 柳婉菊见她用力拉扯铁链,不禁嘲笑道:“怎么?你莫非想把这铁链扯断?你一点武功都没有,绑着你不是怕你跑了,而是为了方便动刑。不过,我现在又有了新的主意。” 她说完,吩咐道:“放开她。我要亲自陪她玩玩。” 夏秋被放了下来,她心中窃喜,说道:“大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我和这蒙面人也说了,我并不是真的来杀你爹的,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司徒雷告诉我,说你爹是一个奸诈小人。我来这里做丫鬟,我也害怕。所以这个蒙面人说和你爹有仇时,我就想了解你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你却不分青红皂白要对我动刑。这个丫鬟我不做了。你真要再打我,我就还手了。我是不会武功,但是一对一。我拼了命也能把你打趴下!” “哦?你好大的口气!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我和你单打独斗,你如果能打败我,我立刻放你出府!可我就是怕失手把你给打死了。” 夏秋继续激怒她,说道:“大小姐,你以为你的武功很高?其实都是三脚猫不入流的功夫。我不会武功,但是我见过街头卖艺的,他们的功夫都比你强!你天天和手下人比武切磋,手下人当然要让着你了。你以为你是高手?” 柳婉菊忍不了了,说道:“咱们到院子里来,我让你尝尝手断脚断的滋味!” 家丁簇拥着两人来到了院子里,点上火把,围成一圈。 夏秋和柳婉菊站在圈内,两人赤手空拳而立。 夏秋暗暗提气运功,所运用的依旧是万星月传授的方法,因为这个内功心法她更加熟练。 柳婉菊对周围人说道:“你们都躲远点,不要碰到她,免得一会她说输了不认。” 家丁立刻又往后退了几步。 柳婉菊对夏秋说道:“我也不欺负你。让你一只手。再让你十次攻击。” 夏秋道:“你如果输了,真的放我走?” 柳婉菊道:“当然!我说放你走,肯定就会放你走!” 夏秋点点头,挥起一拳冲上去,直击柳婉菊前胸。 她的内功虽然深厚,但是拳脚功夫只在溶洞里认真练过几天,熟练程度很一般,如果忽略内力,那么她就和一个弱女子没什么两样。 柳婉菊很轻松躲过一拳,同时说道:“我现在还手你已经吐血了。” 夏秋一拳打空,紧跟着又是一脚,直踢柳婉菊小腹。 柳婉菊也轻松躲过,说道:“太慢了!我回踢一脚,你就半条命了。” 夏秋又打了五拳,踢出三脚,全都被柳婉菊灵活闪避过去。 夏秋停了下来,她深知自己根本无法击中对方,即便自身拥有举世无双的内功,亦是徒劳无功。 \"十次,我已经打完了。现在轮到你打我了。\" 柳婉菊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惊愕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也要不还手,任由我击打你十次?\" 夏秋坦然回答道:\"这样才公平。\" 柳婉菊道:\"也好,你还不还手都是一样的。刚才你第一拳击我前胸,那么我这第一拳同样打你的前胸。\" 夏秋稳稳而立,暗中将内力汇聚于胸前。 柳婉菊迈步上前,这一拳使出了五成力道。 拳头结结实实地撞击在夏秋的前胸,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仿佛击打在坚硬的木板之上。 柳婉菊顿感拳头一阵剧痛,满脸惊诧地凝视着夏秋,说道:\"你衣服里面藏了什么?\" 夏秋内心同样充满疑虑,原本她预计这一拳足以令对方骨折,如此一来自己便可获胜。未曾料到对方并未倾尽全力。 她回道:“什么也没有。” “我不信!”柳婉菊瞪大眼睛走上前,伸手进夏秋的衣服里摸了摸,然后满脸狐疑地纳闷道:“怎么可能?” 夏秋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还是保持着镇定,说道:“还打吗?不打就认输!” 柳婉菊咬咬牙,显然不想轻易放弃,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准备好,我要踢你的小腹了!” 话音未落,只见柳婉菊瞬间飞起一脚,直直地朝着夏秋的小腹踢来。 夏秋心中一惊,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匆忙提气护住小腹。这一慌乱中,她使出了白天传授的内功心法。 柳婉菊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她的脚尖碰到夏秋肚子的时候,夏秋的内力才刚刚提上来。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夏秋的肚皮被脚尖踢得深深凹陷了下去,仿佛要被刺穿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秋的内力终于赶到,如同一股洪流般从丹田涌起,瞬间传遍全身。肚皮在眨眼间恢复了原状,并且以惊人的力量反弹出一股强大的内力,径直冲向柳婉菊的脚尖。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清脆的骨头碎裂声,紧接着便是柳婉菊痛苦的尖叫和倒地声。 柳婉菊紧紧捂住自己的右脚,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她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四周的丫鬟家丁们也都惊呆了,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过神来后,三个丫鬟急忙跑上前去,将柳婉菊搀扶了起来。 柳婉菊强忍着剧痛,指着夏秋大声叫道:\"她衣服里有东西!一定是她用暗器伤了我!把她衣服扒了!\" 听到这话,夏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柳婉菊,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使用任何暗器!\" 这时,一个身影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只见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气质儒雅,正是柳家的主人柳临风。 柳临风看了一眼受伤的柳婉菊,皱起眉头说道:\"菊儿,不得无礼!还不快下去医治?\" 柳婉菊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她咬了咬牙,不再说话,被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夏秋见此情景,转身就要走。 柳临风伸手拦住了她,说道:\"夏女侠,请留步。我有些事不明,想向夏女侠请教一下。\" 夏秋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柳临风,说道:\"我不是女侠,我不会武功。你女儿说了,她输了就放我走的。她已经输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临风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地说道:\"我女儿说放你走,那你当然可以走。不过,我并没有说让你走。 夏秋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为你女儿报仇?” 柳临风摇摇头,道:“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夏秋知道柳临风武功高强,硬闯肯定不行,说道:“我正好也要和你单独谈谈。不过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也是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好!那夏女侠说个地方吧。你觉得哪里合适?” “我说出来,只怕你不敢去。” “哈哈……又有什么地方能让老夫害怕的?” 那你就跟我来。 夏秋前面带路,直奔聂府。 第16章 柳临风和夏秋的纠葛 夏秋选择去聂府,因为她知道聂无恨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他们两个见面,肯定会提到当年的事情。她可以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线索。 夜晚,整个城内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着,大街上空无一人,格外安静,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吆喝声。 柳临风还没走到聂府门前便停下脚步,说道:“夏女侠,此处空旷无人,咱们也无需再往前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在此处讲即可。” 夏秋向四周打量一番,这周围都是房屋,街道上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她开口道:“我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毕竟隔墙有耳。我要说之事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万一路过之人听见,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柳临风眉头微皱,沉声道:“难不成你在前面设下了埋伏,企图引我过去将我一举击杀?我柳临风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曾帮助过许多人,但也因此树敌无数。总会有些不怀好意之人千方百计想要加害于我。有什么话,你就在此地说罢。即便真如你所言隔墙有耳,我也可以担保今晚我们两个会平安无事。” 夏秋道:“倘若我真是来取你性命的人,难道你也不会杀我吗?” 柳临风摇头道:“我并不想杀你。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阅人无数,一个人是好是坏,从眼神就能看出来。即便你是要杀我的人,恐怕也另有隐情,也可能受人蒙骗,把你当成了报仇的工具。” 夏秋略微犹豫一下后,开口说道:“我想先问问你,你为何会怀疑我?甚至还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场戏来试探我?” 柳临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因为你对我真的是一无所知。我这人虽然喝酒,但是却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否则我的脑袋恐怕早就没了。你之前跟司徒雷讲过些什么话,总不至于都忘记了吧?若你真是个杀手,那也是个毫无经验的杀手。” 夏秋忙不迭摇头,解释道:“我并非是杀手。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我的确对你不了解,所以才想着通过司徒大侠去了解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柳临风追问:“那他究竟是如何形容我的?” 夏秋如实回答:“他说你既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又可能在下一刻将这位朋友置于死地。” 听闻此言,柳临风的脸色骤然一变,阴沉得吓人,语气也冷了几分,问道:“哦?他当真如此说?” 夏秋毫不退缩,直视着柳临风的眼睛,肯定地点头道:“若是不信,你大可亲自找他求证便是。” 柳临风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此事我必须找司徒雷问个清楚明白才行。”嘴上却说道:“难道你打算告诉我,你是受到司徒雷的指使才这么做的吗?” 夏秋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想请问柳大侠,你可杀过一个姓聂的人?名字叫聂不悔。” 柳临风沉默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仿佛那轮皎洁的明月正展现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可以重新做出选择,我绝对不会去帮那个忙。”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与自责,目光却紧紧地锁定在夏秋身上,“你和聂不悔是什么关系?” 夏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聂不悔有一个女儿,那个人便是我。”她的眼神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哀伤。 柳临风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什么?你……你竟然是聂不悔的女儿?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夏秋。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来到洛阳,就是想要弄清楚当年我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有人告诉我,杀害我全家的凶手之中便有你。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场与你的相遇,目的就是让我能亲手为家人复仇。然而,当我真正面对你时,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我所想。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恶人,所以我开始犹豫不决。我打算找机会与你私下谈论此事,但没想到你却先动手了。” “是谁?是谁告诉你我是凶手的?”柳临风的声音中透露出无比的愤怒与疑惑。 夏秋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抱歉,我无法透露他的身份。此刻,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杀害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的眼中闪烁着痛苦与迷茫,渴望得到答案。 柳临风轻轻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确实参与了那次行动,但我绝对没有伤害到你的父亲。以我的武功造诣,怎么可能有能力杀掉聂不悔呢?聂不悔可是江湖上的奇人,他的悟性极高,无论学习什么技艺,都是一点即通。这是他师傅对他的评价。想要杀死他绝非易事,正因如此,才会有上百位高手联合起来,趁着夜色偷袭聂府。” “聂府?难道就是这座城中的那个荒园吗?” “不。我所说的聂府,实际上是……” 他的话语尚未说完,突然间,一阵锐利的破空声传入耳中。只见一道寒光闪烁的飞刀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直取他的后心。 柳临风反应迅速,身形敏捷地向后一转,顺势将飞来的飞刀稳稳接住。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手腕一抖,将飞刀沿着原来的轨迹迅猛射了回去。 眨眼之间,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方,一个黑影一闪了一下。紧接着,黑影发出一声闷哼,随后便从房顶上滚落下来。 柳临风一脸警惕,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他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飞身而起,瞬间便来到了那被射中的黑影身旁。 夏秋茫然不知所措,她只看到柳临风突然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后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射出。 正当她心生疑惑之时,柳临风却又折返回来。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具尸体,脸色凝重无比。 \"此地危险,速速随我回府!\" 柳临风语气焦急地说道,完全不顾及夏秋是否愿意听从他的命令。话音未落,他已自顾自地带着尸体朝着府邸疾驰而去。 夏秋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她凝视着柳临风离去的背影,犹豫片刻后,还是紧跟了上去。 第17章 夏秋在密室得知灭门真相 深夜时分,柳府依然灯火通明,家丁和丫鬟们忙碌不停。一部分人正在紧张地协助郎中治疗柳婉菊的伤势;而另一部分人则高度警惕地守在庭院各处,严阵以待,静静等待着柳临风归来。 此时此刻,夏秋紧紧跟随在柳临风身后,亦步亦趋地走进了院子里。 柳临风将尸体扔在地上,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去查清楚他究竟是谁。\"接着转头看向夏秋,道:\"跟我来。\" 夏秋默默跟上柳临风的步伐,两人一同朝着后院走去。 夏秋从尸体旁边走过时,两名家丁正好揭开了尸体脸上的黑色面纱。夏秋瞥了一眼,惊愕地发现眼前的尸体竟然是十八号!更令人震惊的是,一把飞刀直直地插在十八号的胸口处。 直到现在,夏秋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实在想不通十八号为何会遭遇不测,也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 柳临风领着她来到一间幽静的书房,进入房间后,他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紧接着,他走到一个书架前,熟练地扭动了其中一个隐蔽的机关。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书架缓缓向一侧移动,显露出隐藏在其后的一扇小铁门。 “跟我来。” 夏秋小心翼翼地跟着柳临风走进了那扇神秘的铁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当柳临风在墙上轻轻按下两次后,只听咔嚓一声,铁门缓缓关闭,与此同时,外面的书架也悄然归位,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进入密室后,夏秋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就在铁门开启的刹那间,密室内的油灯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自动点亮,照亮了四周。她环顾四周,只见密室里不仅有床榻、衣物,还有一些储存的食物。 夏秋不禁心生好奇,实在想不通为何这些人都热衷于建造如此隐秘的藏身之处。难道行走江湖之人都有这样的癖好不成? \"柳大侠,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有一具死尸?\" 柳临风皱了皱眉,沉声道:\"你难道没看见吗?刚才有一人暗中用暗器偷袭于我,但不幸的是,他反倒命丧我手。咱们的对话想必已被此人偷听去了,或许他还有其他同伙。此地甚为安全,你可暂且留居于此。除我之外,无人知晓这处密室的存在,即便是小菊也不知晓。\" 夏秋闻言,摇头道:\"刚才我的确未瞧见有人发射暗器。再者,那人要加害的分明是你,我又何须留在这里?莫非你有意将我囚禁于此?\" 柳临风道:“那人的飞刀确实是奔我来的,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我的仇人,也有可能只是为了灭口而已。换句话说,是你的仇家。如果他们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也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么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到时候你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刺杀。” 夏秋道:“为什么?难道仅仅因为我是聂不悔的女儿吗?他们已经残忍地杀害了我家里那么多人,难道还不肯善罢甘休,非要赶尽杀绝吗?” 柳临风沉重地点点头,道:“没错。正因为你是聂不悔的女儿,所以你必须得死。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一天,他们就会坐立难安、终日惶恐。”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根本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谁,即使我想要报仇雪恨,也无从下手啊。” “但你已经找到了我。我相信在你身后的那个人,一定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既然你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我也不会强求。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保护好你的安全。” “我想知道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想知道他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痛恨的事情!”夏秋皱着眉头问道。 “这话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我说聂不悔是恶人,有人也说他是好人。我说他是好人,也有人会说他是恶人。这世间除了一些公认的善恶标准以外,还有很多没有界限的事和人。那就看对谁有利,获利的人当然会说带给他们利益的人是好人。遭受损害的人自然会说导致他们受损的人是恶人。偏偏世间事都是两面的。一部分人受利,就有一部分人受损。你能听懂吗?”柳临风看着夏秋,语重心长地说道。 夏秋点了点头:“我懂。我养过花,养花时除了浇水,还要除草,除虫。对花来说,我是好人。对草和虫子来说,我就是恶人。但是我爹究竟做了什么事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痛恨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柳临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聂不悔曾经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厉害人物,但他的权力和财富并不是通过正当手段获得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得罪了江湖不少门派,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痛恨他。” 夏秋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刺痛。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一个伟大的英雄。“那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道。 柳临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聂不悔虽然行事狠辣,但在天灾降临、百姓生活艰难的时候,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拿出家中的粮食,设立粥棚,拯救那些饥寒交迫的灾民。不仅如此,哪怕是外地遭受灾害的百姓,他也会派遣专人送去救命的口粮。他的善举,令众多灾区的官员如坐针毡,而百姓们更是将他视为再生父母一般,遇到冤屈之事也会向他倾诉求助。” 听到这里,夏秋原本沉重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她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爹应该就是个大好人吧。可是……一个残忍无情的人,怎么又有如此博大的善心呢?”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柳临风道:“你爹就是这样的人。他不讲究什么江湖规矩,只要他觉得该做,那就做。只要他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杀人也是一样。有时候看到有人受欺负,他就会挺身而出,但是后来发现帮错了人,他也会一直错下去。不但把他认为的坏人杀了,也把他认为的好人也杀了。” “我爹真是这样滥杀无辜的人?” “有时候确实滥杀无辜,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仇必报。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吐口唾沫恶心对手。” “那些痛恨我爹的人就不能好好和我爹商谈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他们不是没有和你爹商谈过。是你爹拒绝了他们。而且还杀了前去商谈的人。” 夏秋听到这里,不禁低下了头,心情沉重地道:“这个仇……我不想再报了。” 柳临风微微皱眉,沉声道:“我想求证一件事情,你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爹?” 夏秋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大声道:“我爹早就已经被那些狠心的人害死了,怎么可能会是我爹? 柳临风目光犀利地盯着夏秋,缓缓说道:“都传言你爹已经死了,但是谁也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我有种预感,你爹还活着。那些凶手心中也都很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恐惧。只要是和聂不悔有关的人,他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死。” 夏秋更为惊愕道:“我爹竟然可能还活着?你先前不是说他有仇必报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会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呢?” 柳临风说道:“你爹即便真的尚未殒命,但恐怕也难以亲自去手刃仇人了。” 夏秋道:“这又是何缘故呢?” 柳临风道:“他身负重伤,不仅手脚筋已断,而且已成残废之人。若想复仇雪恨,唯有通过训练一批人来代替他出手才行。时光荏苒,一晃已是十九个寒暑。若是有人潜心修炼了整整十九年的武艺,那也可称得上是一名高手了。只可惜,缺乏实战经验的高手,一旦遭遇真正的生死搏杀,其实力必然会大打折扣。因此,在实施复仇计划之前,必须得寻觅到合适的时机与人切磋比试。然而近些年来,江湖之上并未听闻有此类人物现身。故而依我之见,你爹应该并未培养出可供其驱使的复仇者。” “难道……你是说我爹已经不想报仇了不成?” 柳临风叹了口气道:“唉!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也许令尊伤势过重,十九年前就已经曝尸荒野了。自从聂不悔被灭门后,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百姓是最为难过的。在之后的几次灾害中,我亲眼目睹无数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到处都是灾民的白骨。而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食和银两,却只有不到一半真正用在了救灾上,其余的都不知去向。所以,我真的很后悔参与了那件事。” 夏秋听完这些话,低头不语,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现实,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 她轻声说道:“柳大侠,小菊的事,我深感歉意。其实,我早已打算寻找一个偏远之地隐居。如今,我已下定决心。至于过去的事情,我实在无能为力,也不想再过多追问。” “你现在出去实在太危险了。依我看,你最好还是在这里多住几天比较好。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我也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走。” “你也要走?”听到这话,对方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来。 “是的,此地如今已不再安全。我个人倒是无所谓,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但小菊年纪尚小,她的娘亲以及两位兄长都已经惨遭仇家毒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能再让她出任何意外。你先好生歇息吧,不必担心其他,这里日常所需之物应有尽有,你大可随意使用,无须与我客气。” 话音落下,他便打开那道沉重的铁门,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第18章 宋清阳的秘密任务 炎热异常的一天,洛阳城仿佛被烈日炙烤得快要融化一般,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宋清阳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目光落在对面那座金碧辉煌的醉仙楼上。他紧紧握着从季莫凡那里讹诈来的一百两银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迈步走进了酒楼。 自从夏秋被聂无恨带走后,宋清阳和季莫凡已经苦苦寻觅了两日,但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想要找到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季莫凡是个一心求取功名之人,自然不能将全部时间都耗费在找人上。况且经过宋清阳这么一闹,他深感与夏秋重归于好已是无望。于是到了第三天,季莫凡便放弃了寻找,全心全意投入到了求学之中。 宋清阳见夏秋离去,他也无需再纠缠季莫凡,以寻人为由向其讨要盘缠。季莫凡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二话不说便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宋清阳带着银子又找了整整一天,但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太阳高悬,眼看就要到中午时分。他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蓝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决定放弃寻找。 目光落下,他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醉仙楼,心中不禁一动。他从未踏进过如此规模庞大的酒楼。他狠了狠心,决定用那一百两银子去享受一顿丰盛的大餐。 走进酒楼,只见里面已经座无虚席,唯有柳临风的专座还空着。宋清阳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刚刚落座,一名店小二便匆匆跑了过来。 \"客官,请问您是柳大侠的朋友吗?\" 店小二恭敬地问道。 宋清阳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面露难色,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子是专门留给柳大侠的。若您并非柳大侠的朋友,能否烦请稍候片刻?待有空位时,小的自会引您入座。\" 宋清阳心中了然,说道:\"柳大侠与我乃是多年至交,他稍后便到。你先把店里最上等的菜肴统统端上来吧!\" 说罢,他还故意向四周张望了一番,仿佛在寻找柳临风的身影。 店小二见此情形,不敢怠慢,赶忙应声退下,转身去安排酒菜。不一会儿,各种美味佳肴陆续上桌,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宋清阳大快朵颐起来,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盛宴。 忽然,一个道骨仙风的老者缓缓走来。老者身着一袭飘逸的长袍,步伐轻盈,仿佛踏云而行。面容看起来也很慈祥,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只见他径直走到宋清阳的面前坐下,目光直视着宋清阳。 宋清阳心中暗自惊叹,眼前这位老者气质非凡,衣着打扮更是讲究得很,一看便知绝非常人。 他礼貌地开口说道:“敢问老伯,此乃柳大侠的专座,唯有柳大侠及其好友方可落座于此。莫非您也是柳大侠的朋友吗?” 老者便是柳临风。今日,他与司徒雷相约在此相见。刚踏入酒楼,便从店小二处得知他的朋友已先一步到达。 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尚不足半个时辰。柳临风快步走向楼去,本以为会看到司徒雷的身影,但出乎意料的是,坐在那里的竟是个素未谋面之人。 夏秋住进柳府密室已有两日,这期间并未发生任何异常之事。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让柳临风感到愈发不安。 此刻,他突然见到有人竟敢冒充自己的好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他立刻警惕起来,浑身肌肉紧绷,目光锐利如刀。 他上下打量着宋清阳,只见此人外表平凡无奇,宛如一介普通市井小民。 听到宋清阳开口询问,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年轻人,你也是柳大侠的朋友?\" 宋清阳连忙抱拳施礼,脸上露出友善的笑容:\"没错!在下与柳大侠乃是至交好友。既然大家同为柳大侠的朋友,那就一同吃吧。\" 柳临风微微一笑,语气和缓地问道:\"年轻人,不知你如何称呼呢?\" 宋清阳眼珠子一转,答道:\"在下季莫凡,还未请老伯尊姓大名?\" 柳临风笑了笑:\"叫我老刘头便好。\" 宋清阳生怕自己说错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想白吃这一顿。所以只是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赶紧又扒拉了两口饭,然后起身找了个借口要去上厕所,准备借机溜走。 柳临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季公子,请稍等一下。” 宋清阳连忙用手捂住肚子,装出一副内急难忍的样子,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憋不住了,得马上去解决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季公子请先别急着走,柳大侠有东西给你。”柳临风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宋清阳瞥了一眼那张银票上面的数字,竟然是整整五百两!他当场就愣住了,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说……这是柳大侠给我的?” 柳临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没错,柳大侠托我来见一个朋友,并让这朋友帮忙办一件事情。而这笔钱,则是作为办事的酬劳。公子应该就是柳大侠所说的那位朋友吧。” 宋清阳心动了,问道:“做什么事?” 柳临风也站了起来,收起银票说道:“此处嘈杂,我们到外面去说。你先下楼,这顿饭钱我给。” 宋清阳心中高兴,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依旧捂着肚子假装内急,说道:“那就多谢刘伯了。我憋不住了,一会见。”说完便急匆匆地向楼下走去。 柳临风看着他离开,然后把店小二叫了过来,小声嘱咐了几句,随后也匆匆下了楼。 酒楼外的街角,宋清阳正站在阴凉处等着。他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四处张望,心里暗自嘀咕:“今天运气真不错,不管是要我办什么事。拿了银票就走人。” 柳临风从酒楼里走了出来。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便快步走到宋清阳身边。宋清阳连忙迎上去,笑着问道:“刘伯,到底是什么事啊?” 柳临风四下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季公子,柳大侠今天不只是约了你,还约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一会就该到了。他叫司徒雷。不知道柳大侠有没有给你提过?” 宋清阳假装回忆着说道:“好像是提过,不过我这一时有点记不清了。柳大侠想让我帮什么忙?” 柳临风笑了笑,拍了拍宋清阳的肩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想让你……” 他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然后又四下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熟人之后,便将嘴巴贴近宋清阳的耳朵低语起来。 宋清阳听完,用力地拍了拍胸脯,说道:“这件事太容易啦。交给我了!” 柳临风满意地点点头,轻拍宋清阳的肩膀,说道:“很好!你果然是柳大侠最信任的人。我就在此处等待,待你办完事情之后来找我取银票即可。” 宋清阳担心办完事找不到人要钱,他说道:“天气如此炎热,你无需在此苦等。待我办完事情后,我会前往柳府告知柳大侠。” 柳临风颔首表示赞同:“这样也好。那我先行一步回柳府等你。”话音刚落,他转身便要离去。 宋清阳急忙喊住他:“刘伯稍等。天气酷热难耐,小心汗水浸湿了银票。不如让我暂时替你保管,待会儿到了柳府也免得当着柳大侠的面不好意思接手这笔钱。” 柳临风笑道:“季公子莫非是担心我老头子吞了这银子?放心?只要事办好,还有更多的银子。我就在此等候,公子快去快回。” 宋清阳担心被怀疑身份,也不敢执意去要银票。 他转身又进了醉仙楼。在二楼刚才的座位,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他走了过去,抱拳道:“阁下可是司徒大侠?” 司徒雷道:“正是在下。你是何人?” 宋清阳道:“是柳大侠让我来的。” 第19章 柳临风囚禁宋清阳 司徒雷盯着眼前平平无奇的宋清阳,眉头微皱,眼中充满疑虑,声音低沉地问道:“柳大侠为何没来?” 宋清阳面色平静,缓缓坐下后,回答道:“柳大侠来不了了。昨晚深夜时分,有刺客潜入柳府行刺,柳大侠不幸身受重伤。” 听到这个消息,司徒雷脸色骤变,露出震惊之色,道:“柳大侠武艺高强,怎会被刺客打成重伤?” 宋清阳微微叹了口气,解释道:“按常理来说确实如此,但这次是因为家贼难防啊。有人提前在柳大侠洗脸水中下了毒,导致柳大侠内力大减,被刺客重创。” 司徒雷愤怒不已,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卑鄙无耻之徒!我司徒雷必定要找出这个可恶的刺客!” 宋清阳点点头,“多谢司徒大侠。不过,我还有一事相问,不知司徒大侠对柳大侠此人如何评价?是否值得深交?又是否能够成为生死之交呢?” 司徒雷眼神一凝,疑惑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清阳淡淡一笑:“柳大侠约你前来所为何事我不知道,他只让我来告知你一声,说他不能赴约。至于他受伤的事,也是一个秘密,不允许任何人透露出去。” “哦?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送给你一千两黄金。只要你能帮我杀了他。” 司徒雷瞪着宋清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你可知我是柳大侠的朋友?你竟敢让我加害柳大侠?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司徒雷猛地伸手抓住了宋清阳的脖领,将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成拳头,准备向他打去。 宋清阳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求饶道:“我只是传话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雷哼了一声,怒视着宋清阳,问道:“你替谁传话?快说!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宋清阳颤抖着回答道:“我……我不能说,我说了我也会死。让我传话的人还说了,如果你觉得酬金太少,他愿意加价,或者你开口说个你满意的价格。” 司徒雷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正在吃饭的客人,试图寻找到可疑的人物,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的眼神最终又落在了宋清阳身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 \"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柳大侠的朋友,而且你的武功高强。只有你才能接近他,并且能够安全脱身。\" 司徒雷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反问道:“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成了杀害朋友的凶手?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宋清阳解释道:\"你只需要将一样东西送到柳大侠的房间即可。这样东西会让柳大侠在两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你是柳大侠的好友,他对你毫无防备,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件事。事成之后,你只需离开现场,没有人会怀疑到你头上,别人只会认为他是重伤身亡。\" 听到这里,司徒雷心中一动,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宋清阳道:“特意为柳大侠做的香料。这种香料对一般人没有任何效果,只有对中了特制毒药的人才会有效。” “香料在何处?” “你是答应了?” 司徒雷松开了手,沉默片刻后说道:“五万两黄金,要先付一半。” “好。明日这个时间,北城外五里的林子里见。” 宋清阳说完起身离开,匆匆出了酒楼。 来到方才和柳临风密谋的地方,却发现柳临风不见了踪影。 宋清阳骂道:“妈的,害得老子差点丢了性命!想赖老子的账?等着瞧!” 柳临风这时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他之所以躲起来,就是防止司徒雷尾随在宋清阳身后。 宋清阳转身前往北门,他准备明天早上去城外树林要回自己的酬劳, 在靠近北门的一家客栈住下。睡到半夜时分,忽然有人站在床边叫醒了他。 他猛然惊醒,发现房间亮着油灯,床前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男人稳稳道:“你什么都不要问。有人让我把东西给你。还让我给你带句话,明日城外树林外,你把东西交给那个人。到时候还会有酬金。”说完话,男人转身开门走了。 宋清阳拍拍脑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记得睡觉前关好了门窗,这门怎么开了?这人说有东西给他,东西呢? 忽然,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布包。 他翻身下床,几步就冲了过去。打开布包。看到里面是一张五百两银票。还有一个精致的香囊。香囊中散发出淡淡的玫瑰香。 他立刻就明白了,心情也豁然开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自言自语道:“还算讲信用。这些人真是有钱,明天还有五百两,有了这一千两,就能回家住大宅子,娶漂亮姑娘了。夏秋啊,你真是没有福气。不能跟着我享福了。” 第二日,宋清阳准时来到了城外约定的地点。司徒雷也准时而来。 司徒雷一脸冷漠地看着宋清阳,问道:“东西呢?” 宋清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司徒雷面前,“在这里。” 司徒雷接过香囊,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嗅,接着将香囊放进了怀里,继续问道:“金子呢?我要的一半酬金在哪?” 宋清阳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不禁一紧。昨晚他根本没有机会把金子的事告诉那个陌生人。现在他只想赶快脱身,于是强装镇定地回答道:“你先别急,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把金子送来给你。你在这等着,我先走了。” 司徒雷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宋清阳转身离去,司徒雷并没有阻拦他,只是转动着目光,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林子,试图找到那个即将送金子来的人。 突然,他感觉到头一阵眩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让他感觉十分困倦。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人影晃动,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瞬间到了他面前。 司徒雷惊愕得张大嘴巴,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道:“柳大哥?你……你竟然……”话说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脸上露出悔恨交加的神色。 柳临风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一直将你当作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甚至想要害我。我真是看错了你!” 司徒雷急忙解释道:“柳大哥,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查清楚幕后主谋是谁,我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大哥你!”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你对夏秋说了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柳临风怒视着司徒雷,语气严厉地质问道,“你说我前面帮朋友,后面就把朋友给杀了,有这回事吧?” “大哥,我当时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我不清楚夏秋的真实身份,我只是想迷惑她而已。”司徒雷焦急地解释道。 “你不需要再迷惑她了,我来告诉你真相。”柳临风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司徒雷,缓缓说道,“我就是那种会在前面帮助朋友,后面又将朋友杀掉的人。” 柳临风话刚说完,突然出手,一掌狠狠地打向司徒雷的额头。 司徒雷虽然中毒头晕,但是没有倒下,坚持着和柳临风动起手来,一边打,还一边解释道:“大哥,这是误会。我真的没有要想加害于你。” 柳临风道:“我能活到现在,就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给被怀疑的人机会,就等于自杀!” 只见他身形一闪,快如闪电般地攻向对方,眨眼之间,又是五脚已经踢出。 这五脚快若疾风,势若雷霆! 司徒雷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重重地踢在了胸口之上。 这一脚力道惊人,仿佛能够穿透钢铁一般,直透肺腑。 “噗……” 司徒雷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宋清阳并没有走出多远,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心中一动,立刻躲到一旁的草丛之中,偷偷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隐约之间,他也听到了柳临风和司徒雷的对话,但由于距离较远,听得并不真切。 从只言片语中,他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中不由得一震,吓得脸色苍白,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他心里清楚,如果被柳临风发现自己,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柳临风踢死司徒雷之后,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最终停留在宋清阳藏身之处。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迈步向着宋清阳走去。 宋清阳见状,吓得浑身发抖。 他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想要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柳临风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仿佛一把利刃划开空气。 宋清阳颤抖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柳临风,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跟我走,带你拿酬金。” 柳临风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宋清阳战战兢兢地点点头,他深知自己此时已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听从柳临风的安排。 柳临风带着宋清阳回到了柳府,将他关进了后院那间囚房内,用铁链铐住了他的手脚。 第20章 夏秋一拳打死宋清阳 宋清阳此时就像是一只吓破了胆子的猴子一样,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被柳临风铐住的手脚,不敢有丝毫反抗。 柳临风皱起眉头,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说实话!” 宋清阳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是宋家庄的,我……我不要你的银子了,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看来你全都看到了。本来还想着留着你一条性命,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放心吧,你的钱我会送到你家里去。你的尸体也会送回去。当然如果你想多活几天,那就乖乖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要冒充是我的朋友?” 宋清阳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想吃饭,店小二说只有你的朋友才能坐那个位置。” 听到这话,柳临风挑了挑眉,继续追问道:“那你口中的夏秋是什么人?” 宋清阳心中一阵疑惑,暗自嘀咕道:“他怎么知道夏秋?我没有提夏秋啊?难道他知道我和夏秋的关系?”但嘴上还是装傻充愣地回答:“什么夏秋?我不知道啊。” 柳临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醒道:“昨晚你在客栈里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宋清阳想起来了,道:“夏秋是我……是我朋友。” “哦?只是朋友?你昨晚说的话,可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是,我是喜欢她。” “那你就说说她吧,她是怎么样一个女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父母是谁?家住哪里?” 宋清阳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柳临风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突然又紧紧地盯着宋清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上路了。”话音未落,他猛地拍出一掌,直朝宋清阳的胸前击去。 宋清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然而,就在柳临风的手掌即将触及到宋清阳的衣物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股强大的掌风从他的掌心爆发出来,瞬间将宋清阳的上衣撕裂成两半,露出了他的胸膛。 宋清阳在衣服破裂的一刹那间,吓得大小便失禁,尿液顺着裤腿流淌而下。 柳临风见到这一幕,不禁轻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不会武功。”说罢,他向后退了两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宋清阳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若不是有铁链悬挂着,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只是个普通种地的。我对你们江湖之事一无所知。求求你放过我吧!” 柳临风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 宋清阳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就是那样。没有半点假话。” “好。那你就再说一遍。如果你所说与之前有所不同,那便是戏弄于我。”柳临风冷漠地看着宋清阳,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宋清阳深吸一口气,重新讲述道:“夏秋是村里的宋罡带回来的,他们说是来洛阳寻亲。我娘对夏秋很喜欢,想让我获取夏秋芳心,但我们却失散了。之后,我又遇到了三个人,一个是王悦莹、还有她父亲和万家少爷。他们都是万安镖局的人,而且都认识夏秋。再后来,我一路找到这里,看到夏秋与李莫凡在一起,见面的第二天,夏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完宋清阳的话,柳临风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也姓宋吧。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阳微微颤抖着回答道:“宋清阳。” “很好。我可以放过你。但前提是,你还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宋清阳瞪大了眼睛,急忙问道:“只要能放了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去做!柳大侠,等我完成任务后,您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柳临风冷冷地笑了一声,答道:“你可以选择拒绝,但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会立刻杀了你。” “我做,你让我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夏秋吗。那你就去昨晚的客栈继续住下来。在那里你就能遇到夏秋。” “那我要做什么?” “让她变成你的女人。” “啊?这……这……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按照我说的去做。记住,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完成这件事。你当然也可以逃跑。只要你觉得你能逃得了。” “我都听柳大侠的安排。” 柳临风把他放了,亲自送他到大门外,看着他消失在人海中。 宋清阳一路低着头,一直到昨天的客栈又住下,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让店小二替他买了一身新衣服,然后沐浴更衣,这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他在房中坐立不安,时不时从窗子向外张望,想寻找夏秋身形,又想看看有没有被人监视。 夏秋能来吗?那老头怎么知道夏秋会来这里? 宋清阳心中嘀咕,怎么也想不通。 夏秋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她这三天在密室中静心修炼,主要就是练习白天传授她的拳脚功夫和内功心法。 虽然只有三天,但是她感觉自己进步非常大。遇到地痞无赖,防身是绝对没有问题。 就在黄昏前。柳临风来到密室,告诉她现在风平浪静,可以离开了。还说打听到消息,有她的一个朋友在北门客栈居住。然后给了她一些银两,就把她送到了距离北门客栈不远的地方。 夏秋对柳临风十分感激,她也想知道是哪位朋友在客栈。走进客栈时,她心中还期待这位朋友是季莫凡。 当见到宋清阳时,她很失望。不过,宋清阳也没有做过让她讨厌的事,她的内心并不是很反感宋清阳。 两人门口随便说了几句,然后夏秋就进了自己房间。 夜里,夏秋正要睡觉,忽然听到宋清阳在门口轻声呼唤:“夏小姐……睡了吗……夏小姐……” 声音很轻,明显是在试探夏秋有没有睡着。 夏秋没有回应。 片刻之后,传来门闩被拨动的声音。 夏秋心中一惊,刚想下床寻找防身武器,又一想,宋清阳不会武功。只要在发觉危险时能运功提气,肯定能打跑宋清阳。 她又躺下了,假装睡着,也想看看宋清阳半夜鬼鬼祟祟进到自己房间到底要干什么。 不多时,房门开了,宋清阳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回身又把门轻轻关上。 屋中很暗,只有月光映进来的淡淡光影。 夏秋眯着眼睛,看着宋清阳一点点向床边走过来。 她心里不禁也紧张起来:“他要干什么?偷东西?果真是贼性不改!” 宋清阳猫着腰来到了床边,蹲下来望着夏秋,轻轻地说道:“秋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娘也想让你做我老婆。我不是坏人,我骗人家金钗,都是为了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是我知道你喜欢季莫凡。可坚持寻找你的人只有我。他已经帮忘了。我知道你一会肯定会恨我,但是也是被逼无奈,不然我的命就没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娶你的。” 宋清阳说完,开始解自己的衣扣,随后就准备往夏秋身上扑。 夏秋猛然间坐了起来,低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宋清阳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冷静下来,说道:“夏小姐,你醒了。我怕你一个人睡不着,来陪陪你。”说着就坐在了床上。 夏秋伸手去推他,道:“滚开!不要来我房间!不然我不客气了!” 宋清阳道:“你不客气我也认了。被你恨,总比丢了命强。” 他说完,又扑了过去,把夏秋按在了床上。 夏秋这时发现自己这几天练习的拳脚根本用不上了。宋清阳的力气也很大,死死得抱着她就是不松手。 夏秋一边挣扎,一边用嘴去咬宋清阳的胳膊。 宋清阳被咬疼了,忽然伸手打了夏秋一巴掌,说道:“你是想让我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就去撕扯夏秋的衣服。 夏秋也怒了,挥起一拳,正中宋清阳左腰。 宋清阳痛叫一声,从床上摔落在地,捂着腰,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疼得说不出话了。 夏秋站了起来,又踢了她两脚,骂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再不滚出去,我就喊人了!” 宋清阳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望着夏秋,说道:“是有人逼我这么做的。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杀了我。” 夏秋道:“胡说!谁会这么无耻?你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宋清阳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叫柳临风。” 夏秋惊呼道:“你说什么?你说那人是谁?” 宋清阳没有回答,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夏秋又踢了他一脚,道:“说话!别装死!” 宋清阳还是没有动。 夏秋慌了,忙蹲下身去查看。发现宋清阳已经断了气。 第21章 夏秋学习落叶斩 月儿高照。 夏秋望着宋清阳的尸体,心中瞬间闪过十几种念头。 她只想打跑宋清阳,却没想到失手打死了他。 趴在窗台向下看去,楼下是一条小路。如果把尸体扔下去,明早就会被发现。 她又想到自己此刻赶紧逃,但是这三更半夜,城门已经关闭,自己也出不去城。 她忽然想到了宋清阳临死前说的话。 柳临风为什么要让宋清阳这么做?她想不通。 眼下,处理尸体是最重要的。她开门悄悄出去,其他房间中传来酣畅的入睡声。看来并没有人发现她房间的异常。 她背起宋清阳,轻手轻脚来到宋清阳的房间。把尸体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然后迅速返回了自己房间。 她捋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忽然就觉得柳临风确实不正常。 柳临风突然说送她出城,而又同时告诉她这个客栈有朋友。加上宋清阳最后一句话,这整个事情就像是提前预谋好的。 夏秋想到这,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如果柳临风是这样的人,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之前所说的话都已经不可信。 她决定不走了,心中说道:“爹爹肯定不会是柳临风所说的那种人。他肯定是骗我!” 可是要这样回去找柳临风理论,那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想到了聂无恨,这时候只有去找聂无恨了。她的包袱,银票和宝刀都在聂无恨那里。如果不是宋清阳这件事,她宁愿舍弃财物也不愿回到聂无恨身边。 天蒙蒙亮起的时候,夏秋来到了荒园。 荒园依旧如故,杂草丛生,空无一人。 经过假山时,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想到下面埋葬着因自己而死的一个女孩,她不禁感到愧疚又有些害怕。害怕那女孩突然变成厉鬼出现在面前。 走进暗藏密室入口的房间,她找寻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机关所在之处。 但是她知道入口的位置,于是站在入口正上方狠狠跺了几脚。 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落地的同时,上方洞口“啪”的一声又恢复了原样。 她的心情突然又压抑起来,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土,顺着通道走进了第一间大密室。 聂无恨正在练功。他手中拿着一把如血一样的红刀,身形舞动,动作流畅自然,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他的动作与刀的动作融为一体,刀光闪烁,红光四溢,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 夏秋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却已有了怒气。她目光在密室里搜索起来。 那红刀是她的龙蟒血刀,本来是在包袱里,现在却到了聂无恨手中。可见聂无恨翻看了她的包袱。包袱中不仅有刀和银票,还有她的贴身衣物。 在一侧的货架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包袱,包袱看起来还包裹得比较完好。 聂无恨突然停了下来,瞧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把刀放在身边,又开始打坐练习内功。 夏秋忍不住开口道:“我失败了。柳临风还活着。” 聂无恨沉默无声,过了半天才淡淡地说道:“柳临风是谁?” 夏秋心中一愣,说道:“你不是让我去报仇吗?柳临风就是画像上的人。” 又等了片刻,聂无恨才又说道:“谁告诉你柳临风就是画像上的人?” 夏秋道:“十八号。” 聂无恨道:“他告诉你,你就信?你一点都不怀疑?” 夏秋解释道:“画像上的人和柳临风很像。” “很像?”聂无恨像是在品味,“就因为很像你就相信别人?你没有脑子吗?” 夏秋听了此话,怒气更盛,语气也强硬起来,说道:“如果不是柳临风。那又会是谁?柳临风已经亲口承认他参与过当年的事!” 聂无恨说道:“这么说来,他知道你是去杀他的?你刺杀失败,又好端端地回来,他为什么没有杀你?” “我不知道。他是没有杀我,但是他也没有想让我好过。” 夏秋就把见到柳临风之后的事,以及杀死宋清阳的事都说了一遍。 聂无恨听完她讲述,思索片刻,说道:“柳临风果然有问题。她让宋清阳那么对你,目的就是看你会怎么做,想要引出你背后的人。如果我猜测没有错,现在这座宅子已经被他的人盯死。” 夏秋也恍然大悟,像犯错的小孩一般,低下头说道:“二叔,我……我不该回来。” “不。你应该回来。我没有怪你。”聂无恨下床,走到夏秋面前,说道:“我让你去报仇,也只是试探你。毕竟你是那两个人养大的。我不得不防。你所做的一切,十六号已经告诉我了。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成功了。” 夏秋抬起了头,惊愕道:“二叔,你原来一直不相信我?如果我爹真的是柳临风所说的那种人,我真的不愿做他的女儿!你对我爹肯定最为了解,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说也可以,你只要告诉我,柳临风所说的是真是假即可!”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好!那你画像上那个人到底是谁?” “就是柳临风。” 夏秋不禁又疑惑道:“你不是说不是柳临风?” 聂无恨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是柳临风?我之所以那样说,就是要让你学会自己去判断事物。你的命是自己的,不要去随便相信别人,即便是身边的好友,一样可以出卖你,甚至会亲手杀了你。” 夏秋不服道:“我没有什么好友。宋清阳不算我的好友。我不是小孩,我能分辨出哪些人可以做朋友,哪些人不能做朋友。能做朋友的人,肯定不会出卖我。” “你这么有自信?”聂无恨摇了摇头,道:“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过于自信,就是害了自己。你还记得司徒雷吗?他已经被柳临风杀了。就是因为他太自信。” “他被柳临风杀了?”夏秋目瞪口呆,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肯定是因为他说了那句话。” 聂无恨道:“什么话?” 夏秋道:“他对我说过,柳临风善变,可以用心帮助一个人,也会随时杀了帮助的这个人。” 聂无恨点点头:“所以你把他说的话告诉了柳临风,司徒雷因为这句话送了命,也可以说是你杀了他。行走江湖,有些话你听在心里就好,随便说出来,会害死人的。司徒雷说那句话,有可能只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以此来观察你的反应,却不料你告诉了多疑又小气的柳临风,带来了杀身之祸。” “二叔,江湖上的人都像柳临风那样吗?难道没有真情?都是冷血?” “有。不过不多了。因为重感情的人,很多都被小人所害。江湖中的事,你以后慢慢就了解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随便说话,也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我不想踏足江湖。我……我已经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了。” “你真的不想报仇了?” “你回来就是想证实柳临风说的话。二叔你不肯说,那就是默认了。我爹既然是那种人,根本不值得报仇。我也无能为力。” “好。报仇这件事本来也没有指望你去做。你想走就走吧。还是那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也不要透露这个地方。” “我知道。” 夏秋说完,就走到货架前去拿包袱。 “等一下。”聂无恨摆手说道:“现在你出去肯定会被柳临风的人抓走。你在这里待上几天,正好我传授你一套刀法。” 夏秋犹豫了一下,放下包袱,问道:“是刚才你练习的刀法吗?” 聂无恨道:“刚才的刀法是我这两天新创的,是专门为你研究出的一套刀法。”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把刀是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夏秋道:“是几个朋友卖给我的。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刀的名字。” 聂无恨道:“那我就告诉你,这是龙蟒血刀。一直以来只听传闻,从未见其真身,没想到竟在你手中。这把刀不只是锋利无比,更相传具有魔性。” 夏秋道:“那几个朋友也说过这种话,但是一把刀而已,怎么会有魔性?” 聂无恨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种金鳞龙蟒。也是世间练武之人的至尊宝物。但是也很少人见过。从名字听来,金鳞龙蟒和龙蟒血刀似乎有关键。或许两者聚齐,魔性就会显出来。” 夏秋心中一动,想到那条金鳞龙蟒确实有灵性,但是她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聂无恨继续说道:“这把刀你不要轻易拿出来,因为你保护不了它。等到你学成了我的这套刀法,你游历江湖,可保你安全。” “这刀法有名字吗?” “我取了一个名,叫做‘落叶斩’。此刀法舞动起来,犹如片片落叶从天而降,将对手围困其中。” “我怕学不会。” “你是聂不悔的女儿,别人可能学不会,而你学起来绝对毫不费力!” 夏秋走到床边拿起刀,说道:“我会努力学的。” 聂无恨点了点头,带着她进到了右边一个通道中,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旷密室。 “这里就是练功的地方。我再传授你一套新的内功修炼心法,名叫‘快意心经‘。配合此刀法使用,可事半功倍。” “要学多久?” “武林大会之前你必定能学成。到时候我带你到武林大会上练练手脚。” 第22章 王悦莹抢毛驴 项城南门外的溶洞内,白天正坐在石台上修炼熔岩烈火功。他面前站着王悦莹。 王悦莹注视着白天的眼睛,直到练功结束。也没有看到白天的眼睛变红。 她疑惑道:“前辈,你的眼睛这次怎么没有变色?” 白天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说道:“我已经练成了熔岩烈火神功,以后不需要有人帮我练功了。你可以离开了。” 王悦莹忙跪下,说道:“前辈,我没有去处。前辈可否收我为徒?” 白天瞧着她,说道:“不让你走的时候,你一天也待不住。让你走,你又不走了。是不是看我练成了神功,想要偷学我的武功?” 王悦莹忙说道:“我天资愚钝,就是想学,也学不会。我不奢求前辈传授我神功,只需要让我留在您身边,随便学习一些拳脚,我就知足了。” 白天说道:“你这些天陪我练功,一定也偷偷记住了不少招式吧?现在就把你偷学的功夫打给我看,如果我满意,我就收你为徒。” 王悦莹高兴道:“是!前辈。” 她站起身来,把这些天偷学到的功夫一一展示了出来。虽然她只是在心中偷偷练习过,但是真正表演出来时,也是行云流水般流畅。 白天点了点头,说道:“招式倒是没什么问题,倒是每一招每一式都包含不同变化,不知你领悟了没有。” 王悦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道:“我愚钝,尚不能领悟。” 白天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比一般人更具有练武体质。只是偷偷看我练武就能记住每一招每一式,说明你很聪明。” “多谢前辈夸奖,前辈是否答应收我为徒了?” “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能找到宋罡。” “那你就去找。半个月内把他带回来。如果超过时间,就不要来这里了。” “前辈,你是答应我了?师父,我一定把宋罡找到。半个月后我去哪里找您?” “武当山下。到时候天下高手都会聚齐。” “好。徒儿一定尽快找到宋罡。可我……怎么出去?” “我送你。” 白天说完,单手一挥,只见王悦顿时昏迷摔倒在地。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处路边树林之中。 这片树林她并不陌生,正是她驾驶马车逃跑时,马车侧翻的位置。 马车和马的尸体早已不知去向,往前走就是项城南门。 宋罡现在在何处?她完全不知道。但是宋罡喜欢夏秋,绝对会去洛阳城寻找夏秋。所以只要找到夏秋,就能找到宋罡。 此时是刚过正午,前后观望,道路上无人。她最近一次进食还是昨天下午,现在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她施展轻功向着南城门奔跑而去。虽然她的轻功很一般,但是施展出来也是疾步如飞。 快到城门时,她已累得呼呼带喘。城门口的树荫下,有一些进卖货的人正在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王悦莹现在身无分文,看到这些人顿时计上心头。 她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他们的货物,有水果,也有针头线脑,还有猎户卖兽皮的。 她抓起一个苹果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卖苹果的老头在后面骂了两句,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王悦莹听到骂声停下了脚步,转回身说道:“老头,你这几个烂苹果卖不出去,我吃一个怎么了?你再敢对我不敬,我砸了你的驴车!” 老头哪能忍受得了被一个小女孩欺负?又破口大骂了几句。 王悦莹把吃了一半的苹果狠狠朝着老头砸了过去,正好砸中老头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老头身子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周围其他人见状,纷纷指责起王悦莹来。有的上前去查看,发现老头还有气,招呼着人把老头抬上驴车,准备进城找郎中。 一个三十多岁的猎户帮着把老头抬上车之后,转身走到王悦莹跟前,说道:“你打伤了人,别想跑!要么跟我们一起去找郎中!要么赔钱!” 王悦莹淡淡一笑,说道:“半个苹果而已,要不了他的命。我把钱给你们,你们还不拿着钱跑了?都闪开!我来瞧瞧!” 她在众人的一片指责声中检查了老头的情况。然后问道:“没什么嘛。死不了。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一个人说道:“他都快没气了,没有十两银子,你走不了!” 又一个说道:“十两哪里够?最少三十两!” 王悦莹说道:“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值钱?我看他的命值一百两!” 众人都愣住了,互相看看,不明白王悦莹是什么意思。 王悦莹见他们发愣,又说道:“我说他的命值一百两。要救他的命,就要花一百两银子。你们没有听懂吗?” 猎户说道:“你什么意思?” 王悦莹说道:“你们说他值三十两,我说他值一百两。我出一百两请郎中救他,就是这个意思。” 猎户上下打量王悦莹一眼,说道:“你有一百两吗?这不是我们讹你,是你自己说的。那就把钱拿来吧?” 王悦莹道:“钱是给郎中的,你们要什么钱?”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就是郎中!” 话音落,在众人的迷惑不解中,她伸手在老头身上几个穴道点了几下,只见老头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众人更是惊奇不已,开始称赞起王悦莹医术高明来。 老头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抓住王悦莹的胳膊,说道:“你别走!你必须赔钱!” 王悦莹甩开他的手,说道:“你刚才已经快死了,是我救了你。你的命是一百两银子,他们都能作证。我看你可怜,又是我有错在先,你给五十两就好了。” 老头从车上跳下来,气愤道:“你打了人,还问我要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悦莹说道:“你本来是要请郎中的。正好我是郎中,我救了你。打你是一回事。救你是另一回事。这是两件事。救你之前,他们问我要三十两,也有要十两的。就算三十两。一百减去三十,还有七十。你本来要给我七十两的,我要你五十已经很照顾你了。你还想赖账?” 老头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悦莹伸手把毛驴解了下来,说道:“没钱是吧?这头毛驴可以抵债。”说完牵着毛驴就走。 猎户又冲了上去,拦住王悦莹,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看你是个女人,不想打你。你自己可以走,这头驴你带不走!” 王悦莹轻蔑地把头高高抬起,道:“姑奶奶我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想打人。谁如果想死,那就快点动手!” 猎户没有再多说,伸手去抢毛驴。 王悦莹飞起一脚踢了过去,猎户痛叫一声,躺在地上捂着下身疼得直打滚。 其他人也有想阻拦的,但是见到此情景,又缩了回去。猎户是他们中最身强体壮的人,一下就被踢中命根,其他人谁也不想和他一样下场。 王悦莹扫了一眼众人,牵着毛驴就进了城。 第23章 三个高手 王悦莹牵着毛驴行走在大街上,发现行走路过的江湖人随处可见。从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他们全都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酒楼饭馆都正在休息。路边小吃摊和茶馆酒铺倒是正常做生意。 王悦莹来到一家小酒铺门口,把毛驴拴在拴马桩上,迈步走了进去。 这酒铺房屋不大,也很简陋,但是收拾得倒也干净。掌柜的和店小二是一对父子。 店小二看到王悦莹进来,忙迎了上去,说道:“姑娘,要买酒啊?” 王悦莹打量了一眼这间铺子,看到有四张餐桌,现在都空着。她问道:“你们这有什么下酒菜?” 店小二说道:“有荤有素。山珍海味我们没有,但是家常菜我们都能做。姑娘想吃什么?” 王悦莹在靠近门口的一桌坐了下来,说道:“我没有时间等,有什么熟食就上什么。再来一壶酒。” 店小二答应一声,很快端上来一盘凉拌豆腐和一盘卤猪肉,又放下一壶酒和一个碗筷便退了下去。 王悦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顿时觉得这是从未有吃过的美味。在溶洞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天天吃得也很单一,突然吃到正常的饭菜,胃口也是大开。一边端起酒壶喝着酒,一边用手抓着菜往嘴里塞。 店掌柜和店小二在一边看得直咧嘴。他们见过男人这么吃东西,这是第一次见女人也这么豪放。 店掌柜的小声说道:“这姑娘肯定好多天没吃饭了。那两盘菜肯定不够,你去再切两盘羊肉来。” 店小二说道:“看她这样子,肯定喜欢吃大块的。” 他说完,很快端着一大盘刚煮熟的羊肉出来了。 “姑娘,这是刚煮熟的羊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话,店小二把羊肉放在了王悦莹面前。 王悦莹看了一下,盘子里全是大块大块的腿骨肉,还冒着热气。 她伸手抓起一个来咬了一口,说道:“再来一坛子酒。” 店小二劝道:“姑娘,酒管够。不过这都是我们家自己酿造的酒。后劲很大,喝多了就赶不了路了。” “赶不了路就住下,怕我不给钱吗?” “姑娘误会了,只是我们这没有客房,姑娘万一醉了,没出住啊?” “这个不用你们管!快点拿酒来!不然我烧了你的铺子!” 店掌柜的抱着一坛子酒过来了,把酒放在桌上,说道:“姑娘请慢用。”然后拉着店伙计退到了柜台后面。 店小二小声埋怨道:“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们一片好心,她却要烧我们铺子。真像个土匪!” 掌柜的说道:“别多嘴。她爱喝就给她喝。这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少惹为妙。” 王悦莹正吃着,外面又走进来三个江湖打扮的汉子。 店小二又过来招呼着他们坐下,然后端上来了一坛酒和一大盆羊肉。 三人一边吃,一边瞟向旁边的王悦莹。 王悦莹也瞟了他们一眼,见三人都是三十来岁,穿衣打扮各有风格。 其中一人身穿一袭黑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把宝剑,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第二个身穿一身灰色的劲装,腰间束着一条灰色的腰带,上面也挂着一把宝剑,他的脸庞略显圆润,浓眉大眼,眼神中透着一股狡黠的气息。 第三个穿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背后背着一把刀。他的脸庞白净,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王悦莹提高了警惕,她所担心的是,这三个人会不会是田知府派来捉拿她的人。 三个人瞟了她一眼之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吃喝。 灰衣男子吃了几口肉,又喝了几口酒,说道:“这里的酒菜果真和我们那里不一样。” 白衣男子说道:“何止是酒菜不同?人也大为不同。我是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如此吃饭。你们见过吗?” 黑衣男子说道:“莫要多事。地方不同,习惯也不同。休要议论人家。” 白衣男子说道:“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的就是风土人情有差别。” 灰衣男子说道:“还是说正事吧。这武林大会,我们真的不去了吗?” 黑衣男子说道:“去了也只是看热闹,不如趁此机会到处游玩一下。” 白衣男子说道:“真是没想到,柳临风也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他以前可是从来不去的。他若是不去,我们还有希望获胜,他这一去,我们只能避其锋芒了。” 黑衣男子说道:“可惜夏秋没能成功把他杀了,只是打伤了他女儿小菊。” 灰衣男子说道:“如果能把小菊杀了也能让柳临风分心,太可惜了。” 王悦莹听到夏秋的名字,顿时就是一惊。心说:“夏秋去刺杀这个叫做柳临风的人?听着三个人的话中意思,柳临风武功高强,夏秋才学了几天功夫就敢刺杀武林高手?她又为什么刺杀柳临风?这个夏秋会是那个夏秋吗?” 她冲着三人说道:“喂!你们三个。要不要一起喝酒啊?” 有漂亮的女人主动要一起喝酒,这件事对于男人来说确实不是坏事。但是这种事违背常理,往往违背常理的事都会有目的。 三个人也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哪怕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黑衣男子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喝酒啊?” 王悦莹说道:“听三位口音不是本地人,我一个人烦闷,也想听听你们那里的风俗人情。” 黑衣男子道:“姑娘不要见怪。我这兄弟方才没有冒犯之意。” 王悦莹说道:“看来你们是不肯和我一起喝酒了。那就算了。不过,你们刚才说有个人叫夏秋?这夏秋是何人?竟敢刺杀柳临风?” 白衣男子问道:“姑娘,你是何人?莫非也是参加武林大会的?” 王悦莹点点头,说道:“没错。我的武功虽然不好,也想去看看热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过柳临风。”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黑衣男子说道:“柳临风武功高强。就是不知姑娘武功如何?” 王悦莹说道:“夏秋是我师姐,你们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三个人顿时一愣,一起盯着王悦莹。 黑衣男子抱拳说道:“姑娘,你说夏秋是你师姐?” 王悦莹道:“我师姐确实叫做夏秋,只是不知道和你们说的那个夏秋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们说的那个夏秋是什么样子的?在什么地方?” 灰衣男子说道:“我们并没有看到夏秋,只是听闻过她。传说中和姑娘差不多年纪,武功高强,聪明伶俐。” 王悦莹感觉他们说的夏秋,就是自己认识的夏秋。 她说道:“她为什么杀柳临风?” 白衣男子说道:“姑娘既然也是江湖人,难道没有听说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吗?” 王悦莹道:“我一直闭关练武,刚刚出来。江湖中发生了什么?” 白衣男子说道:“有人为了在武林大会中取得胜利,派出了很多杀手,专门暗杀准备参加武林大会的高手。夏秋就是其中的一个杀手。” 说到这里,三个人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夏秋是杀手,那么作为师妹的王悦莹当然也是杀手。 三个人反应过来的同时,身体僵住了。他们警惕的神经告诉他们,王悦莹是来杀他们的。 三个人又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突然同时飞身而出,两把剑和一把刀已经出鞘,直刺王悦莹。 第24章 王悦莹被跟踪 王悦莹一手抓着酒坛,一手拿着一块羊腿,看到三人突然向自己发起攻击,慌忙把酒坛和羊腿砸了过去,同时身子向后一跃,就到了店外。 三个人紧追了上去,挥动刀剑就要动手。 王悦莹忙说道:“且慢!我们无冤无仇,三位这是什么意思?” 三人又互相看了一下,眼神中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判断错了?” 灰衣男子说道:“你别想蒙骗我们!你是不是接受了暗杀我们的任务?” 王悦莹道:“笑话!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杀你们干什么?再说,我不是杀手,也没人给我赏金。你们三个不是不参加武林大会吗?还担心有人刺杀你们?” 白衣男子说道:“夏秋是你师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王悦莹道:“没错。所以我觉得奇怪。我那个师姐武功极差。听到你们说她刺杀什么高手,我就很好奇,想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你们真是太过紧张了。” 黑衣男子说道:“人在江湖,不得不小心。姑娘,得罪了。” 他说着话,把剑收了起来。就在宝剑入鞘之时,他脚下向前一滑,人就到了王悦莹面前,随后伸出食指,去点王悦莹的穴道。 他的身法之快,就在眨眼之间。 王悦莹只看到一团黑影突然到了面前,下意识向后闪避,虽然躲过了对方的点穴,但是也冒出了一身冷汗。她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已经碰触到了自己身体。 黑衣人紧追几步,飞起一脚只踢王悦莹肩头。 王悦莹刚刚站稳,看到对方的脚踢来,慌忙侧身躲过,说道:“再打我就还手了!” 她实际并不想还手,因为她知道敢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绝非普通高手。她自己不可能一个打三个。 黑衣人听到她这句话,不但没有停手,反而加快了出手速度。 灰衣男子和白衣男子在后面站着没有动。他们知道黑衣男子只不过在试探王悦莹的武功。如果王悦莹的武功平平无奇,那她就不是杀手。 王悦莹又躲过了几招,看到对方不依不饶,心中也恼火。正好对方又踢过来一腿。要破解这一招,她有五种方法。其中偷学白天的招式中,就有破解的方法。 她也想试试偷学的功夫好不好用,随即就使出了一招“幻影移形”,身子像陀螺一样转向黑衣人身后。 但是她忽略了这一招需要高深的轻功支持,她的轻功一般,使出这一招的速度也就差了很多。身子还没有转到对方身后,对方就又打出一掌。 王悦莹感受到凌冽的掌风袭来,忙下顿身体,右腿顺势甩出,横扫黑衣人脚脖。 她接连用了五六招偷学来的功夫,虽然没有碰到对方分毫,也巧妙化解了对方的攻势,甚至出招的方式让对方有些措手不及。 黑衣人突然向后撤身,抱拳道:“姑娘,多有得罪。看来确实是误会。我们继续吃饭。” 他说完,和另外两个人先进了酒铺,坐回自己位置。 王悦莹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后也跟了进去,对着店小二说道:“在你家吃个饭也不得安宁,不吃了!给我打包!” 店小二应了一声,忙用油纸把羊肉包好,递给了王悦莹。 王悦莹接过来刚要走,看到墙上挂着一个酒葫芦,伸手就摘了下来。酒葫芦已经装满了酒,是等待客人来取的。 掌柜的看到她准备把酒葫芦拿走,忙说道:“姑娘,您要喝酒,我可以送你一壶。不过这个葫芦是客人自己的。一会天黑,这位客人就会来取。” 王悦莹说道:“你就告诉那位客人,这个葫芦我买了。”说完转身就走。 店小二喊道:“姑娘,还没给钱呢?” 王悦莹已经到了门外,回头说道:“门口这头毛驴就是酒钱。不用找钱了,多余的就当这个葫芦钱。” 店小二看看掌柜的,掌柜的也是无可奈何。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把毛驴牵到后院吧。” 王悦莹走在街上,准备寻觅一个住处,但是问了几个客栈,都已住满。 顺着街道信步而行,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尾随。 她假装不经意回头,看到了尾随她而来的是一个小尼姑。 小尼姑身着一袭朴素的灰色袍子,袍子的质地略显粗糙。头戴毗卢帽,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宛如秋水般纯净。清秀白皙的面容,没有一丝妆容的痕迹,却有着一种自然的美丽。 王悦莹不禁疑惑,一个小尼姑为什么跟着自己?难道是顺路?还是说也在寻找客栈? 她停住了,站在一个小摊前假装挑选东西。 小尼姑也在后面停住了,向一位老妇人化起缘来。 王悦莹又反复试探了几次,发现自己走,小尼姑也走,自己停,小尼姑也停。这已经能确定小尼姑就是在尾随她。 看这个小尼姑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脚步轻盈,也是见过武功的。不过绝非什么高手。 王悦莹把小尼姑引到了一处无人之处,躲在转角处等着小尼姑走近。 小尼姑似乎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看到王悦莹转弯,她加快了脚步。刚走到转角,王悦莹突然跳了出来,还喊了一声。 小尼姑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说道:“这位施主,您为何吓唬于贫尼?” 王悦莹上下打量了小尼姑一眼,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花和尚一直跟着我,原来是个女人。你这个小尼姑跟着我干什么?我也是女人,你就算动了芳心,也该去找一个男人才对啊?” 小尼姑生气道:“施主,你竟敢胡言乱语羞辱佛门弟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悦莹道:“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你跟着我是要干什么?既然不是动了色心,那肯定是盯上我的酒肉了。这包羊肉味道很不错,我送给你吃。” “阿弥陀佛!施主如果再这样无礼,贫尼就不客气了。” “哦?尼姑要打人了?你这出家人怎么火气也这么大?不但火气大,还蛮不讲理。是你跟着我,却怪我无礼。我就是无礼了,你想动手?那就快点啊!” 小尼姑犹豫了一下,说道:“贫尼只是见施主印堂发暗,料想必定有难。贫尼是给施主解难的。”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印堂发暗?我看你印堂发黑,已经快没命了!” “实不相瞒,就在之前施主和人交手之时,贫尼已经看到施主有难。” 王悦莹愣了一下,说道:“那时候你也在?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难?” 第25章 静明师太收留王悦莹 小尼姑向身后看了一下,似乎在等什么人。然后对王悦莹说道:“施主恐怕性命难保。要化解施主的血光之灾,也不难。施主请先告诉贫尼你的芳名,还有生辰八字,家乡住址,爹娘尊姓。” 王悦莹心想,一个人正好也无聊。不妨看看这小尼姑到底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她说道:“我叫王悦莹。其他的我不知道。你说吧,怎么化解?” 小尼姑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惊喜之色,脸上却表现出疑惑的神情,问道:“施主,你的生辰八字,家乡住址,爹娘尊姓,你都不知道?” 王悦莹道:“我是孤儿。自小被收养,你如果问我养父养母是谁,我倒是知道。不过那些肯定不是你想问的。我的生辰八字养父母也不知道,而且他们现在生死不知,所以我只能回答你我叫王悦莹。这个名字自然也是养父母取的。” 小尼姑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正是期待这个答案。又问道:“你的师傅是谁?” “师父?我的功夫是我养父教我的。没有师傅。” “没有师傅?那你怎么有师姐?” “你的耳朵倒是很灵,我是说我有师姐,不过,我这师父是世外高人,没人知道他是谁。也从来不和外人接触。一心只想修炼神功。” “你和那黑衣人交手的几招,是你师父传授你的?” “可以这么说。” “那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小尼姑说完,便在王悦莹面前展示了几招拳脚。只见她身形轻盈,动作敏捷,每一招一式都显得十分娴熟。 王悦莹惊讶地看着小尼姑,心中暗自思忖:“这尼姑所练的功夫,怎么与我偷学而来的那套功夫如此相似?” 她仔细观察着小尼姑的招式,发现不仅是形似,就连神韵也如出一辙。更令她震惊的是,小尼姑的熟练程度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而且有些细节,比她施展出来还要精妙 王悦莹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这个小尼姑和白天有什么关系不成? 她问道:“你怎么也会?” 小尼姑嘴角露出了笑容,说道:“我知道你是谁。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你师父在哪里?她是谁?” “我师父法号静明,我的法号是妙音。师父就在酒铺东边的客栈里。” 王悦莹心中疑团重重,不过看妙音面相也非有心机之人。她便跟着妙音往回走。 走了没多远,迎面又急匆匆赶过来一老一少两个尼姑。 年长的尼姑看起来约摸六十岁左右,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双眼却透着慈祥的光芒,她的步伐稳健,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年少的尼姑看起来只有十八九来岁,身材娇小玲珑,双眼清澈明亮,脸上表情颇为着急。 两个尼姑看到王悦莹和妙音,立刻停了下来。 妙音叫了声:“师父。”然后对王悦莹说道:“这就是我师傅。那个是我师妹妙玄。” 王悦莹从来没有和出家人打过交道,现在又是满腹疑惑,向着静明师太抱了抱拳没说话。 在静明师太身边的妙玄说道:“师父,这位施主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子。” 静明这时的目光已经完全集中在王悦莹身上,上下细细打量一番,脸上表情就像看到失散多年的孙女一般,想认又怕认错。 她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施主,你……你爹娘是谁?师傅是何人?家住哪里?” 王悦莹从她目光中看到了慈爱,这种眼神除了赵芷彤之外,没有人给过她? 她诚恳地回答道:“我是孤儿。自小被人收养,你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我的师父是个神秘人,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是谁。” 静明道:“施主,你……你能不能再展露一下你的功夫?” 妙音提醒道:“王姑娘,就是你之前那几招。” 王悦莹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练习了几招。 静明盯着王悦莹舞动的身姿,眼眶中涌出了泪水。 “思茹?”静明失声唤了一声,人已到了王悦莹面前,双手拉住她的两只胳膊,激动不已地说道:“思茹,你是思茹!我是你的亲姑姑啊!” 王悦莹更是一头雾水,说道:“师太……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静明坚定地说道:“不会错的!她说过,只会把这套武功传授给思茹,这也是日后相认的凭证。” 王悦莹心中明白了,这师太肯定和白天相识,他们约定了这个方法。但是她这武功是偷学来的,那也就是说,师太确实把她当成那个不知是谁的思茹了。 她刚要开口解释,却突然想到如今自己已经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如果借此机会冒充思茹,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帮助。 她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您是我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明忽然又镇定下来,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师父有没有把这功夫传授给其他人?” 王悦莹摇头,说道:“没有。” 静明说道:“那就对了!快跟我们回去。我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悦莹随着三人来到了客栈。 这家客栈也都已住满。本来静明是单独一个房间,两个小尼姑是住一个房间。现在王悦莹来了,静明让她和自己住一个房间。 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王悦莹坐在桌前,听静明给她讲述身世。 静明的声音很低,像是担心被人听到一样,说道:“孩子,你祖籍洛阳,爹娘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只因为做了一些得罪官府的事,你全家都被抄斩,而且同族中人也不能幸免,死的死,亡的亡。逃出来的没有几个。你的婶婶和我当时正好不在家,所以幸免于难。后来我们回去寻找过,没有发现你的尸首。断定你还活着。后来我和你婶婶分开了,而且约定好,不管谁找到你,就要传授你这套‘炎阳掌’。” 王悦莹听完之后很震惊,她暗暗思索:“婶婶?难道白天是女人?” 她脸上做出悲伤和愤恨的表情,说道:“姑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静明摇摇头,道:“我也想过报仇。可是十九年了,我也看淡了。当年的仇家很多也不知去向。我出家就是要忘记仇恨,一心向佛。你也不用去报仇,一个女孩子,好好找个人嫁了,不要再理会江湖上的事。” 王悦莹道:“那我听姑姑的。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静明道:“姑姑我是要赶往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你就随我一起去,等到武林大会结束,我带你回庙里暂时住下。” “姑姑,你不是出家人吗?怎么也去参加武林大会?也要争夺名利?” “我参加武林大会不是为了当武林盟主。而是要寻找你爹。” “我爹?” “没错。你爹也没有死,他肯定会去武林大会的。也可能武林大会将要变成屠场,你爹有仇必报,不会放过那些人的。那些人都是追逐名利的人,只要活着,肯定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我爹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爹姓聂,叫聂不悔。你原名是聂思茹。” 第26章 王悦莹逃跑夜遇恶人 夜渐深,王悦莹和静明师太躺在一张床上。 她睁着大眼睛,感觉自己犹如在梦境中。在阎王山时,天天和一群粗野的山匪在一起,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会和尼姑睡在一张床上。 她的心一直悬着,想到自己假冒聂思茹,如果被识破,那会是什么结果? 真正的聂思茹又是谁呢? 她忽然想到了夏秋,随后又摇了摇头,心说:“夏秋也是被白天抓进洞的,也没有传授她这套武功。或许真正的聂思茹早已经夭折了。” 她又想到去武林大会肯定会见到白天,到时候自己的身份肯定被揭穿,根据对白天的了解,自己性命难保。 静明师太好像睡着了,半天没有动一下。 王悦莹悄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逃走。 静明师太突然开口问道:“思茹,你去哪?” 王悦莹吓了一跳,忙说道:“上茅厕。” “好,小心点。快去快回。” 王悦莹穿好鞋子,不紧不慢开门出去。来到后院茅厕,四下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静明师太跟来。 她纵身跳到了墙头之上,借着月光迅速观察了路线,然后跳下墙头,顺着街道就飞奔而逃。 跑到一个路口时,忽然听到右侧道路上有说话声。 她停了下来,扭头看去,只见五十步开外有六个人影围成一圈,圈中还有一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乖乖的听话,你或许还能活命。你若是大喊大叫,那只能杀了你。” 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想杀人,你们最好赶快滚!” 又一个男人说道:“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我们哥几个就是请你去喝酒,你竟敢骂我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明晃晃,杀人不见血的刀。我一刀下去,你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王悦莹一听,是几个恶徒欺负一个小姑娘,她从地上摸索着捡起两颗石子,朝着其中两个恶徒的后背就打了过去。 “啪,啪”两声,击中了两人。然后就听到被打中的两个恶徒发出两声痛叫。 王悦莹闪身躲在了树后,耳边就听到那六个人的辱骂声和分散的脚步声。 “是谁?哪个鼠辈偷袭老子?不要做缩头乌龟,出来比试比试!” “滚出来!妈的,敢打爷爷,看我找到你这龟孙子非活剥了你!” 这时,那个被围的女子趁机逃跑。六个人立刻追了上去,又把女子围在中间。随后传来了打斗声。 王悦莹探出头看去,发现那女子被打得连连后退,完全没有还手机会。那六个人就像老叟戏顽童一样,嬉笑着你一拳,我一腿,向女子身上打。 这时,王悦莹看到客栈方向跑来一个身影,看起来像是小尼姑妙音。 妙音一边呼喊,一边四下观望:“师妹……你在哪?思茹师妹……” 很快,她也来到了路口,看到六个人正在调戏那女子。 她略加迟疑,迈步走了过去,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大胆淫贼!竟敢欺负一个弱女子,还不快住手!” 六个人闻听,都是一惊,连忙扭过头去,却发现只是一个小尼姑而已,不禁都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笑道:“原来是个女和尚啊!怎么?你也想来凑凑热闹?” 另一人说道:“她是尼姑,不是和尚。” 那人听了,却不以为然,说道:“你没听说过吗?尼姑和尚是一家?我可以叫她尼姑,也可以叫她女和尚。就看她晚上住哪个庙了。” 说完,六人都纷纷大笑起来。 此时,那名女子正被一个粗壮的汉子紧紧抓住胳膊,无法挣脱。她惊恐万分地看着妙音,呼喊道:“大师,快救救我。” 妙音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但是她心里有些发虚。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打得过眼前这六个男人。 她强作镇定地安慰那名女子道:“姑娘别怕,我师父和师妹很快就会过来,他们一定会把这六个坏人好好教训一顿。” 六个人不知妙音所言真假,担心她真来了帮手,坏了自己好事。 一个说道:“去两个,把她也带走。我看刚才偷袭之人就是她。” 话音落,有两个人就朝着妙音冲了上去。 妙音心中一紧,想转头跑,又担心自己一跑,那女子就更危险。 她喝道:“别过来!我是出家人,不想杀生。你们赶快放了那位姑娘,我佛慈悲,我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个人已经到了五步开外,互相看了一下,露出邪笑。 “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模样挺俊俏,怎么当起了尼姑?跟我回去,让你体验一下床第之乐,你定然再也不想做尼姑了?” 妙音愤怒道:“下流!”说完摆好架势就准备接招。 另一人说道:“原来尼姑也会骂人啊?不怕佛祖怪罪吗?我从来没有和尼姑动过手,今天就看看你这小尼姑有多大本事。” 他说完,挥拳就冲了上去,朝着妙音左耳就是一拳。妙音低头躲过,抬腿朝着对方胸口踢去。对方也轻松躲过。 王悦莹在树后看着,发现妙音的功夫确实不是很好,每一招之间的衔接很不流畅。也可能是出家之人,很少与人打斗,所以实战经验太少。 对面那人武功也不算太好,从招式来看,是普通得很。也可能不想伤了妙音,没有使出绝招。不过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轻松自如。 后面有人催促道:“你们两个快点。小心一会来了帮手。” 在旁边观战的另一个人听到这话,也冲向妙音,从背后一把就抱住了妙音。 妙音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却力量不足。前面的人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王悦莹本来不想露面,但是对于欺负女人这种事,她最是痛恨。如果现在不出面阻止,那么这两个女人都要遭受凌辱。 她从树后走了出来,稳稳地说道:“大胆淫贼!赶快放了她们两个。我来陪你们玩玩。” 六个人一看又来了一个女人,不禁又大笑起来。 一个说道:“今晚是怎么了?这些女人三更半夜不睡觉,都跑到这看热闹?” 又一个说道:“肯定是看热闹看得心痒痒,也想陪我们喝一杯。” 另一个说道:“我们六个,她们三个,正好两人一个。我看这个挺符合我的胃口,我就选她了。” 王悦莹缓步上前,说道:“他们两个人都是烈女,你们带他们走也玩不好,不如把她们放了,我很听话,不会反抗的。” 六人中一个像是老大的人走上前来,说道:“好!我也喜欢这样的。姑娘,那就请吧?我们带你去一个舒服的地方喝酒。” 王悦莹道:“好啊。我跟你们走。你们快放了她们。” “好不容易抓来的,怎么能说放就放?” 王悦莹又上前一步,距离对方只有一步距离,说道:“你看我们三个,谁漂亮?” 对方道:“这黑灯瞎火的,看起来都一样。不要多说了,良辰美景,不可耽搁。”说着话,伸手就去拉王悦莹的手。 王悦莹突然抬起双手搭在对方双肩,避开了对方伸来的手,柔柔说道:“现在这么近,能看清了吧?” 对方的心里如一朵鲜花绽放,说道:“看清了,是你最漂亮。” 说完这句话,没有等对方反应过来,突然左腿屈膝向上用力顶了过去。只听到对方一声痛叫,顿时捂住下身倒在了地上。 第27章 万总镖头命在旦夕 王悦莹一击即中,而且她下手毫不留情,对方老大躺在地上疼得直叫:“杀了她!快杀了她!” 后面冲上来三个人,把王悦莹围在了中间。手持钢刀朝着王悦莹又劈又砍。 这三个人的功夫也不弱,三个围攻手无寸铁的王悦莹,强弱立现。 王悦莹已经无力还手,只能勉强躲闪,同时寻找对方破绽逃脱。但是三人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步步紧逼。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危急时刻,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三人停手,顺声看去,只见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尼姑。 王悦莹也扭头看去,正看到静明师太带着妙玄匆匆赶了过来。 她立刻迎了上去,委屈地说道:“姑姑,他们是淫贼,妙音被点了穴,幸亏您来了要不然我也被他们抓走了。” 静明安慰道:“不用怕,你和妙玄在这里别动。” 说完话,她径直走向三人,眼中满是怒气,说道:“淫贼!赶快把我徒儿和那姑娘放了。不然贫尼就手下无情了!” 对面三个人看到只来了两个人,还是一老一小两个尼姑。他们丝毫不害怕。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对着静明师太说道:“怎么?这位师太,你莫非也要加入我们一起快活不成?” 静明师太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只见她身形化作一道虚影,瞬间到了三人面前。还未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就听到三声惨叫,那三人顷刻之间倒地吐血。 另外两人见状,也顾不得救他们老大,扭头就逃。 妙玄跑过去,解开了妙音的穴道。 那位获救的女子,捡起那三人掉落在地上的钢刀,走到了痛苦挣扎的三人面前。 静明师太劝道:“女施主,我佛慈悲为怀,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女子说道:“师太,佛祖慈悲那是佛祖心善,我不是佛祖!” 说着话,手起刀落,砍掉了三人脑袋。 王悦莹自知已经逃不掉,也走了上来,说道:“姑娘,对付这种人,不能让他们死得这么痛快。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比杀了他们强多了。” 女子问道:“怎么生不如死?” 王悦莹上前拿过她手中刀,说道:“就是这样。”说着话,走到了还在痛苦中的那个老大面前,一刀剁了下去。 夜空中顿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老大双手捂着下身,哀嚎个不停。 王悦莹对那女子说道:“斩了他的祸根,他就是个太监了,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女人了。” 那女子看得也是心头一惊,觉得此做法太残忍。 静明师太心头一紧,她也没有想到王悦莹竟然心肠如此狠毒,摇了摇头,说道:“思茹,你如果恨他,你可以一刀杀了他。你这么做,岂是名门正派所为?” 王悦莹扔掉手中刀,说道:“姑姑,这种人就该这样惩罚,看还有没有人敢学他们。您是出家人,我不是。您是名门正派,我无门无派。以后您不能做的,我替你做。我知道您心里一定也想这么做,只是碍于清规戒律,不能说出来而已。” “阿弥陀佛。思茹,你心已入魔途,再不改过,你和这些人将无区别。天亮以后,我为你剃度,以后跟随我学习经法,消除你心中恶魔。” 王悦莹吓得退后一步道:“我不要出家。我不当尼姑。” 静明师太说道:“等你心中恶魔清除,你可以再还俗。我不能看着你走向歧途。你不是说去茅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悦莹道:“我是去茅房,我返回时,听到这位姑娘呼喊,我就出来看看。” “这么远你都能听得到?我看你是想逃走吧?” “真的。当时没有这么远。这是后来他们带着这位姑娘走到这里了。不信,你可以问这位姑娘。” 静明看向那位女子,问道:“姑娘,是否这样?” 那女子说道:“是的。多亏了这位女侠及时出现。” 静明点点头,说道:“姑娘快回去吧。” 女子说道:“师太,可否请您救救我爹?我爹被匪人打伤,一直卧床不起,我进城就是寻找郎中的,可是好多郎中看了之后都束手无策。肯定师太大发慈悲,救救我爹。” 静明师太说道:“令尊在什么地方?被何人所伤?” 女子道:“我爹是万安镖局的总镖头,我叫万星月。我和我爹押镖途中被一伙匪人打劫,我和我爹都受了伤。本想回镖局,走到此处我爹伤势过重无法赶路。现在在城外一猎户家中休养。” 王悦莹一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万安镖局的大小姐。 静明师太吩咐两个小尼姑回去拿行李,她和王悦莹跟着万星月先去看万总镖头。 城门已经关闭,三人施展轻功从城墙翻了过去。静明师太又在沿途路上为两个小尼姑留下了记号。 在城东门外,十里地有一个小村庄。挨着村庄不远处,有一户单独的宅院。宅院的围墙是树枝草绳捆绑成的篱笆墙,院子里有三间茅草房。 万星月走进院子,径直朝中间的茅草屋走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房门是敞开的。 万星月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火焰燃起,屋子里慢慢亮堂起来。 一张破木床上躺着花白头发的万总镖头。他的脸色和他的白发一样,毫无血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万星月慌忙走到床边,小声呼唤了一声:“爹。” 万总镖头缓缓睁开眼,望着女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月儿,你回来了。” 万星月说道:“爹,我给你请来了静明师太,她能医好你的伤。你很快就能下床了。” 静明师太上前一步,说道:“阿弥陀佛。万施主,贫尼法号静明。请问施主伤在何处?” 万星月悲伤道:“师太,我爹他胸口中了五掌,后背中了三拳,肋骨已经尽断。” 静明听罢,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万总镖头手腕上查看脉象。稍许片刻,她松开手,又看了一眼万总镖头的胸口。 王悦莹也走过来,看了一下,发现万总镖头的前胸已经发黑,看上去皮肉已经坏死。 万星月问道:“师太,我爹他……”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本来想说:“我爹他还有救吗?”但是突然意识到当着爹爹的面问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妥。 静明师太说道:“万施主伤势严重,一会我徒儿赶来,我包袱中有丹药,可以服下试一试。” 万星月高兴道:“师太是说,我爹有救了是吗?”然后看向万总镖头,“爹,你听到了吧?你很快就能好了。” 万总镖头双眼露出了悲伤之色,对静明师太说道:“多谢师太。”然后对万星月说道:“月儿,记住,一定要找到秋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出了什么事,我们镖局就完了。鬼刀双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他们提前找寻过来,你和你哥千万不要激怒他们。听到了吗?” 万星月点点头,说道:“爹,您先不要说了,等养好了伤,我们就能回家了。” 万总镖头摇摇头,说道:“我是回不去了。以后镖局就全靠你和你哥了,你的脾气一定要改改,不要再任性了。” 万星月眼泪在眼眶打转,说道:“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声音已经哽咽,她不想让爹爹看到她悲伤的流泪的样子。她转过了头,眼泪瞬间流淌下来。 静明师太又暗暗摇了摇头,出了房间,走到了院子里。 王悦莹也黯然伤感,走到床边,伸手号了号脉,又轻轻按压了几下万总镖头的胸口,说道:“为什么不早点医治?” 万星月擦了擦眼泪,说道:“一路都有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找郎中来看,郎中说……说……”她没有把后面的“无药可救”说出来,害怕爹爹难过。 王悦莹说道:“你爹的伤势太重。郎中肯定无药可用。要么你准备个棺材,他这两日就不行了。要么……” 万星月没等她说完,伸手就朝着她脸上打了过去。 第28章 王悦莹救治万镖头 王悦莹的话说了一半,看到万星月竟然突然出手打过来。她伸手抓住了万星月的手腕,说道:“我救了你,你还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正被那几个淫贼凌辱呢!”说完,甩开了万星月的手。 万星月气愤道:“谁让你胡言乱语的!你救了我,我也帮了你,你根本就不是听到我呼救才救我的!” 万总镖头躺在床上,想伸手阻拦两人吵架,胳膊抬到一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喊道:“月儿,月儿……” 万星月急忙蹲到床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轻声问道:“爹,我在这里。您是不是想喝水啊?” 万总镖头心疼地望着女儿,虚弱地问:“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万星月强装出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没有啦,只是几个小无赖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万总镖头的眼角也滑下了一滴泪,他艰难地开口道:“月儿,爹爹已经不行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再给自己招惹麻烦,知道吗?” 万星月用力点头,安慰着父亲:“爹,你不会有事的。师太说了,她有办法救你!” 王悦莹在旁边说道:“万镖头,你死不了。我可以救你。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父女二人一听,眼睛都放出了光。 万星月声音几乎颤抖,说道:“你真的能救我爹?” 王悦莹道:“不信就算了。反正也费事。我也没有空。” 万星月一听这话,连忙向王悦莹赔礼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还请女侠不要见怪。只要您能救我爹,我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您。” 王悦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要十万两白银。” 万星繁听到这个数字后,顿时瞪大了眼睛,焦急地喊道:“你看看我们像是有十万两白银的样子吗?我们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你怎么不去抢?你去找皇上要啊!” 王悦莹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你们身上当然没有,但你们的镖局肯定有吧。” 万星月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镖局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这次我们丢了镖,光是赔偿就要变卖所有家当,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了。” 万总镖头听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艰难地抬起手,虚弱地对王悦莹说道:“姑娘,你这是趁人之危啊。我的性命哪值得这么多钱?我宁愿一死了之!” 王悦莹看着万总镖头,眼神中透露着冷漠,她说道:“你一个人的性命或许不值钱,但你整个镖局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总该值这个价了吧?” 万总镖头疑惑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悦莹微微一笑,语气冰冷地回答道:“你们不是正在四处寻找夏秋吗?如果找不到她,你们镖局上下所有人都得死。但我恰好知道她在哪里。”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夏秋的?”万总镖头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王悦莹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你们就不必知道了。我不但知道夏秋,我还知道你儿子万星繁。甚至连黄镖师的下落以及万星辰、万星童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万星月皱起眉头,紧紧盯着王悦莹,追问道:“你究竟想要怎样?”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安和焦急。 王悦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说道:“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只要你们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就会救你爹,并且把你们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就在这时,静明师太带着两名小尼姑匆匆走进屋内。静明师太一脸严肃地呵斥道:“思茹,不得放肆!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你真有能力救治,就赶紧动手吧;若无法施救,便是欺骗他人钱财!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救他?”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王悦莹的双眼。 王悦莹说道:“姑姑,救肯定能救,只是很耗费时间和精力,弄不好,我也要病倒。我治病拿钱,没错啊?我也是明码开价,他们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不能白出力吧?” 静明师太道:“本来我还犹豫,现在我决定了,你必须出家,驱除你心中贪念!” 万星月说道:“你只要能救我爹,我们肯定不会让你白救的。不过,郎中和师太都没有办法,你真的能有办法?” 王悦莹看向静明师太,说道:“姑姑。我可以不要那么多银子,但是你不能逼迫我出家。” 静明师太道:“你不出家也行,但是你必须医治好万施主。” 王悦莹道:“那你们准备热水,再准备一把锋利的小刀。我现在就去城里拿药。” 静明师太担心她逃跑,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妙音妙玄,你们准备热水和刀具。” 两个小尼姑答应一声,开始打水砍柴,在院中生火烧水。 静明师太跟着王悦莹进了城,来到一家药铺门口停住。 王悦莹说道:“药铺关门了。要救人只能砸开店门自己拿药。要么等到天亮。但是耽误了时间人就死了。” 静明师太用内力震碎了门板,说道:“快点拿药。” 王悦莹冲进去,很快配齐了药。静明放下一块银子,又把破碎的门关上。 两人赶回茅草屋,热水和道具已经准备好。 王悦莹让两个小尼姑熬药,她手拿锋利的匕首,在万星月和静明的注视下,把万总镖头胸口坏死的黑肉一点点刮了下来。 万总镖头痛得紧咬牙关,两只手攥着拳头忍受着。 黑肉剔除,露出了红色肉芽,鲜血随即流淌出来。 王悦莹让妙玄把熬好的药端过来,把药汤倒出来,又把药渣倒进盘子冷却之后,抓起药渣敷在了万总镖头伤口上。万总镖头疼得叫出了声。 王悦莹又用布把胸前伤口包扎起来,把药汤给万总镖头灌下去。然后说道:“三天后如果伤势好转,那就没事了。” 万星月又是一番感谢。 这时天已经亮了。 王悦莹对静明师太说道:“万镖头的伤最少还要十天调理才能稳住病情。我们要在这住十天吗?” 静明师太面露难色,说道:“武林大会开始前,我必须赶到。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留在这里等着。武林大会结束,我来着找你。” 王悦莹就是要等这句话。她救治万总镖头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借机逃走。 “好。姑姑。一路小心。等你回来,万总镖头就能下地了。” 静明师太把妙玄叫了过来,说道:“妙玄,你和思茹留在这里医治万施主。武林大会之后,我会回来找你们。你也要看住思茹,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妙玄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 静明又对王悦莹说道:“思茹,妙玄虽然比你小,但是对我佛经文领悟颇深,你一定要跟着她好好学学。她不让你做的事,你就不要去做。听到了吗?” 王悦莹点头道:“知道了。我一定听师妹的话。把她当成姑姑。” 静明带着妙音离开了茅草屋,继续向武当山而去。 王悦莹对妙玄说道:“昨日的药不够了,你去城里再买些药来。” 妙玄为难道:“师妹,我没有银子。你先借我一些。” 王悦莹道:“你没有,我也没有。万姑娘有。你去问她要。” 万星月从房间走出来,说道:“我一共还有五十两银子。妙玄小师父,这银子都给你了。” 妙玄接过银子,问王悦莹:“师妹,买什么药?” 王悦莹拿出一张药方,说道:“这是昨晚在药店我就写好的。你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记住,千万别去东城门最近的那家药铺。被人家抓住,可是没人救你。” “我知道了。” 妙玄拿着药方,朝东城门急匆匆走去。 第29章 王悦莹胁迫万星月 万总镖头在王悦莹的细心治疗下,身体渐渐好转,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仅仅过了四天,他就能坐起来了。 看着父亲脱离了生命危险,万星月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她知道,如果没有王悦莹,自己的父亲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现在对于王悦莹说的话,万星月都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违抗。 这一天,王悦莹让妙玄从城中买来了笔墨纸砚,将其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她提起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字据。随后,她叫来万星月,并将字据递到了万星月手中。 “星月妹妹,画个押吧。”王悦莹微笑着对万星月说道。 万星月接过字据,仔细阅读了一番,眉头紧紧皱起。她疑惑地问道:“姐姐,静明师太不是说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让你救治我爹不是不要银子吗?你这怎么还要十万两?” 王悦莹说道:“我不是出家人。再说了,救你爹爹我确实不要钱。这个钱是夏秋和你们镖局的消息钱。” 万星月沉下脸来,道:“这个消息我们买不起。夏秋妹妹,我们会自己找。镖局的情况也不需要知道。等回到了镖局,一切都清楚了。没有必要买你的消息。” 王悦莹笑道:“好。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只怕你回不到镖局了。” 万星月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悦莹说道:“因为你们的万安镖局已经变成了废物。你没有家了。” 万星月听后,脸色一变,道:“你胡说八道!我们万安镖局经营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废物!”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让房间内的万总镖头听到了。 万总镖头在房间里焦急地喊道:“月儿,你说镖局怎么了?” 万星月忙说道:“没事爹,镖局都很好。你快好好躺着养伤。伤好了以后就能回去了。” 万总镖头没有再说话,屋子内没了动静。 王悦莹指了指字据,对万星月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快点画押。 万星月拉着王悦莹出了院子,来到百步开外一棵树下。 “思茹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我们镖局没了是吗?镖局好好的怎么会没了?既然你说镖局都没了,那你还问我们要钱,我们去哪给你拿十万两白银?”万星月的声音满是悲愤。 王悦莹却不紧不慢地说道:“镖局是没了。但是万星繁手里有两个大箱子。是他从密室里拿出来的。那箱子很沉,里面肯定不止十万两白银。” 万星月听到这,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她深知那两个箱子除了他们自家人,其他人都一概不知,那是他们的秘密。王悦莹既然知道那两个箱子,证明她所说也是事实。 万星月颤抖着声音说道:“镖局真的没了?” 王悦莹道:“我从不骗人。你的兄长去找你们了,还有个万星辰的,已经死了。这张字据你签字画押,然后我带着字据办我的事去。你如果不肯签字画押,那么我就找你爹。你爹如果知道了这些,肯定会气死。” 万星月道:“我画押也没用。那箱子里是有钱,不过只有五万两。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王悦莹说道:“有没有用,你画押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管。等你画押之后,我就会告诉你我要这些钱干什么。” 万星月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签字画押,但你绝不可将此事告知我爹!” “待你签字画押完毕,我自当离去,更不会再与你爹相见。” 万星月迫于无奈,只得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咬破拇指,按上手印。 王悦莹仔细收好字据后,开口说道:“夏秋已前往洛阳,数日前我曾与她共处一室;万星繁和黄镖师带着那两只箱子也去了洛阳,数日前我们也曾同乘一马车。至于镖局失火一事,乃是田知府所为,只因万星繁触怒于他。若要了解具体情况,你可见到他之后向他询问。这些消息,是否值十万两呢?” 万星月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色,喃喃自语道:“你怎会知晓这些事情?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与他们在一起?” 王悦莹道:“那我就告诉你最后一个秘密。我不叫思茹。我叫王悦莹。万星辰死在了阎王山,阎王山的大王就姓王。我是他女儿。黄镖师勾结官府烧了我们阎王山,害得我无家可归。这十万两我还觉得少了呢!” “你是土匪的女儿?你爹害死了我哥?”万星月怒火上涌,握紧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王悦莹自然不会示弱,她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拳,并迅速还击,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了一起。 万星月虽然也是会一些功夫,但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相比之下,王悦莹的身手更为敏捷,招式也更凌厉。没过几招,万星月就明显处于下风,最终被王悦莹一脚踢倒在地。 王悦莹看着倒地的万星月,冷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跟我过招?我看还是省省吧!咱们俩现在已经两清了,以后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下次可就要了你的命!”说完,她转身离去。 万星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她忍不住问道:“既然我们之间有血海深仇,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爹?” 王悦莹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万星月,回答道:“若你爹死了,我怎么能摆脱那个老尼姑呢?又如何让你签字画押?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啊,真是愚蠢至极!比夏秋还笨。”言罢,她不再理会万星月,径直离开了。 万星月站在原地,心中有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她返回院子,一眼就看见刚砍柴回来的妙玄正在院子里劈柴。她上前一步,质问道:“小尼姑,你到底和思茹是什么关系?” 妙玄见她语气有些不对,心中不禁一紧,连忙站起身来,问道:“万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生气?思茹是我的师妹呀。” 万星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冷笑道:“哼,你知不知道你师妹是土匪头子的女儿?你师父怎么连这种人也收为徒弟?” 妙玄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万思雨,难以置信地说道:“万姑娘,你可别乱说!我师妹怎么可能是土匪的女儿?一定是你弄错了吧?我师妹到底在哪里?” 万星月脸色阴沉得可怕,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不相信?好,那你自己去找她问问看!她刚刚已经离开了这里,如果你现在追赶或许还能追上她。” 妙玄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他急忙问道:“啊?走了?糟糕!师父交代过要我看好师妹,不能让她乱跑的。请问她朝哪个方向走了?” 万星月没好气地回答道:“进城了!你最好赶快找到她。她逼着我写下了一张十万两的字据。刚才还在背后大骂你师父。你一定要把这些事告诉你师傅。” 听到这里,妙玄顿时呆若木鸡,脸上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转过身,飞快地跑出院门,朝着王悦莹离去的方向拼命追赶而去。 第30章 王悦莹当众透露身份 这天,王悦莹又来到了那对父子所开的酒铺门前。她大摇大摆地走进门去,张嘴便要酒要肉。 这父子俩一眼就认出了她,不禁心中一惊。他们深知这位女子不好惹,但又担心她会付不起酒钱,到时候恐怕会惹出麻烦来。 店小二见状,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陪着笑脸说道:“客官,您看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小店准备的下酒菜在晌午时都卖光了,眼下只有酒,没有菜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王悦莹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还认识我吗?” 店小二做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上下仔细打量着她,随后假装刚刚认出她似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说道:“哎哟,原来是姑娘你啊?你那头毛驴还在后院呢。” 王悦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说道:“那正好。把毛驴杀了,不就有下酒菜了吗?” 店小二忙说道:“那毛驴已经有人订了,只是还没来提货。所以不能杀。” 王悦莹一听,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到别家看看。”说完,她假意向外走去。 才走出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店小二,问道:“真的没有下酒菜了?” 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回答道:“真的。” “没有骗我?” “客官说哪里话来。我们开店做生意,怎么会把客人往外赶呢?” “好!”王悦莹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推开了店小二,快步闯进了后厨。 店小二和店掌柜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们急忙跟进去,想要阻止王悦莹。 一进后厨,王悦莹就看到厨房地上摆放着两筐新鲜的蔬菜,灶台上还炖着一锅香喷喷的羊肉。 店小二和店掌柜追到后厨门口,正想开口解释,却被王悦莹抬手拦住了。 她说道:“你们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们没有说谎。你们店里确实没有下酒菜了。这些……都不是你们的。” 店小二和店掌柜互望一眼,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悦莹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带来的,刚才忘了告诉你们了。我看这肉也熟了,快点给我切一盆来。再上一坛好酒。” 说罢,她又来到外面坐下。 掌柜的和店小二直咧嘴,但是也没有办法。 不多时,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肉和一坛散发着浓郁酒香的美酒就被端到了桌上。 她这些天跟着妙玄一直吃斋,实在是忍受不了。所以才会来到这家酒铺,不仅是因为这里人少,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肉块够大,可以让她感受到在阎王山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感觉。 她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看到店外路边站着妙玄。妙玄静静地站在路对面,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王悦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朝着妙玄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进来。 妙玄左右看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踌躇着脚步缓缓走进了店里。 “师妹,你来这里做什么?”妙玄看着王悦莹,轻声问道。 王悦莹头也不抬,一边大口嚼着羊肉,一边说道:“师姐,你没看到我在吃东西吗?快坐下,陪我一起吃点。”。” 妙玄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禁食酒肉。师妹,你是不是让万姑娘写了一个字据?要收人家十万两白银?” 王悦莹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是他们镖局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钱。也是对我的补偿钱。” 妙玄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王悦莹,劝说道:“师妹,师父离开时交代过,我们不能有贪欲。你快把字据给我。” 王悦莹一边啃着肉,一边说道:“好啊。只要你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我就都听你的。” 妙玄脸色微变,有些生气地说道:“师妹,师父的话你难道忘了吗?师父让你听我的话,就是怕你惹出事来。” 王悦莹用力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什么师傅?那个老尼姑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 妙玄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她从未想过王悦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忍不住提高声音,斥责道:“思茹师妹,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师父是你姑姑,你怎么能对她不敬?” “姑姑?什么姑姑?我根本不是什么聂思茹!我看老尼姑可怜,假装聂思茹安慰安慰她。她倒是当真了。你也别叫我师妹了,我可不是尼姑。” “师父让我看着你,你有话见到师父再说。” “你要看着我?你能看得住吗?好,你愿意跟着我,你就跟着我吧。” 王悦莹吃饱喝足后,满意地擦擦嘴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店小二急忙拦住她,语气有些不满地说道:“姑娘,您还没给钱呢。” 王悦莹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说:“什么钱?那些菜都是我自己带过来的,又不是你们店里的,我为什么要付钱?不信你去后厨看看,那里还有我带来的两筐蔬菜呢。还有锅里剩下的肉,我也都送给你们了。我没有向你们要钱已经很不错了,你们竟然还问我要钱?真是岂有此理!” 店掌柜也走上前来,皱着眉头对王悦莹说道:“姑娘,我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的店,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蛮横无理、还想吃霸王餐的女人。如果你今天不付饭钱,我们可就要报官了!” 王悦莹一听,生气道:“那头毛驴是我的吧?它难道连这两顿饭钱都抵不上吗?” 店掌柜说道:“毛驴当然是你的,但钱还是得付!” 王悦莹看向妙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嘻嘻地说道:“师姐,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去拿银子过来。”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店掌柜,继续说道:“这位是我的师姐,出家人最讲究诚信了,她会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回去取银子。这样可以吧?” 店掌柜看着妙玄,见她面容和善,又是个出家人,心想应该比较好说话,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王悦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转身离开了店铺,只留下了妙玄一个人站在原地。 妙玄心里清楚得很,王悦莹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她从自己身上掏出银子,付给了店掌柜,然后迅速追了出去。 王悦莹正得意洋洋地走在大街上,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偷一匹马。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妙玄已经追到了她的面前。 “师姐,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啊?”王悦莹惊讶地问道。 “我把银子给付了。”妙玄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快点跟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呢。”王悦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师姐,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能不能借我一些?” “我身上没有银两,这是万姑娘给她爹治病的钱。我是要还的。万施主的伤还没有痊愈,你怎么能走?师父让我们等她回来,我们就要听师傅的吩咐。” “万镖头的伤已经没有什么事了,随便找个郎中就能医治。我说了,我不是聂思茹。什么聂不悔,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聂不悔的女儿!” “师妹,你的身世已经得到了证实,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等师父回来后,跟她说清楚。但是在此之前,我的任务就是看住你,不让你离开。”妙玄语气很坚定。 王悦莹刚想继续开口,突然感到有人在暗中窥视着她们。她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有五六个江湖人士正鬼鬼祟祟地盯着她们两人。 王悦莹心中暗自嘀咕道:“难道这些人是那几个淫贼的同党?他们是来寻仇的?” 她向妙玄递了个眼神,暗示她们处境危险。 妙玄立刻明白了王悦莹的意思,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很快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王悦莹连忙对妙玄说:\"师姐,那我就陪你一起去见师父吧。咱们走。\"说完,她拉起妙玄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妙玄与王悦莹并肩而行。两人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够摆脱身后那些人的跟踪。 她们穿过了四五条繁华的街道,每一条都充满了喧闹声和人群。然而,无论走到哪里,她们都能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们。 王悦莹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妙玄说道:\"肯定是那几个淫贼想要报复。看来是甩不掉了,不过现在周围人多,他们不敢动手。我们需要尽快找一些帮手。\" 妙玄紧张道:”去哪找帮手?” 王悦莹道:“这里到处都是前往武林大会的英雄豪侠,肯定有愿意帮忙的。你看那边有几个道士,你们都是出家人,说不定能帮我们。还有那边,那几个手拿宝剑的年轻人,看面相都是名门正派,也肯定会帮忙的。” “师妹,可是后面的人没有出手,我们怎么寻求帮助?” “这还不简单。你跟我来。” 王悦莹带着妙音来到了那几个佩剑的年轻人面前。 她抱拳施礼道:“几位少侠,请问你们也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吗?” 对面的是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身着灵剑门标志性的蓝色长袍,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上面绣着灵剑门的标志。 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脸庞英俊,眉宇间透露出英气。手中都握着一把锋利的长剑,镂空的剑鞘闪烁着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主人的实力。 为首的是大师兄,名叫唐羽。 唐羽抱拳道:“这里的江湖人,想必都是去武林大会的吧?姑娘有何事?” 王悦莹道:“我门也是去武林大会的,这位是我师姐妙玄。因为和师父走散,迷失了方向。我们女流之辈路上又多有不便,前几日还遇到了几个淫贼。今日遇到几位少侠,一看就知道几位是名门正派,少年英雄。想和几位结伴而行,不知可否?” 唐羽道:“你们是是姐妹?那你为何是俗家人打扮?” 王悦莹道:“我是刚遇到我师父,还没有来得及剃度。” 唐羽看看四个师弟,征求他们的意见。 二师弟周通说道:“师兄,我看这两位小师傅真诚求助,反正顺路,就一起走吧。” 另外三个也都点头。 唐羽对王悦莹说道:“那好吧。你们就和我们一同前行。” 王悦莹道谢,然后跟在五人身后一起走, 妙玄小声说道:“师妹,我们还要给万施主疗伤。不会真要去武当山吧?” 王悦莹道:“你可以不去。但是你回不到茅草屋就会被那几个淫贼抓走,今晚上就会扒光你的衣服,把你凌辱之后再杀了你。” 妙玄吓得不敢多说,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跟来。 她发现,那几个人依旧跟在后面,而且又多了五六个人。 她说道:“师妹。跟踪我们的人又增加了几个。怎么办啊?” 王悦莹也早已发现,她对前面的五个人说道:“几位少侠,我们身后有人尾随,就是前几日遇到的淫贼。” 五个人站住,回头看去,看到了十几个贼头贼脑的人。 周通说道:“师兄,他们人多,我们还是甩开他们吧。” 唐羽点头,对王悦莹和妙玄说道:“跟上我们,我们甩掉他们。” 第31章 梁轩巧遇王悦莹脱险 灵剑门师兄弟五人带着王悦莹和妙玄一路紧走。出了西城门,跑进了城外一处茂密的林子里。 此时,后面尾随而来的人已经增加到了二十一个。仔细观察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其中还有之前看到过的那几个道士。 王悦莹和妙玄不禁感到十分疑惑,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这些人的来意。毕竟从外表来看,其中一些人看上去颇为正义凛然,不像是那些淫贼的朋友。 而灵剑门的五个师兄弟此刻也同样充满了好奇心,因为他们认出了对方中的几个人。 唐羽率先停下脚步,向紧追至近前的众人抱拳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各位英雄前辈,在下是灵剑门的掌门大弟子唐羽,这几位都是我的师弟。敢问各位英雄前辈,不知因何缘故一直紧跟着我们呢?” 这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黄袍道士,手持拂尘,面色凝重地指着王悦莹,开口说道:“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位姑娘。唐少侠,这里并没有你们的事情,你们可以离去。” 唐羽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悦莹,然后转头看向那位道士,开口问道:“这位道长,不知您找这位姑娘有何事呢?”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却很警惕。 王悦莹也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群人,心中暗自嘀咕着这些人的来意。她问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来找我的吗?可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你们找我何事?”虽然她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早已猜测这些人可能是田知府派来的。 道士冷笑着回答道:“因为聂不悔。这个女人就是聂不悔的女儿。只要她还活着,江湖就永远不会安宁!” 唐羽皱起眉头,继续追问:“聂不悔是谁?我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字。即便这位姑娘真的是聂不悔的女儿,那也是你们和聂不悔之间的恩怨。既然如此,你们大可以去找聂不悔算账,何必为难一个无辜的姑娘呢?”他的声音中带着坚定,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保护王悦莹。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者。他对着唐羽说道:“年轻人,你太天真了!回去好好问问你的师父吧,如果他知道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她。” 王悦莹冷笑道:“说了半天,你们是把我当成聂不悔的女儿了?我告诉你们,我叫王悦莹!我不是什么聂不悔的女儿!你们认错人了!” 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说道:“王悦莹?你就是王悦莹?阎王山土匪头子的女儿?” 王悦莹说道:“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爹是占山为王,但是也不乱杀无辜。我们也做一些行侠仗义的事!” 那个声音又说道:“不管你是不是聂不悔的女儿。但你肯定是王悦莹。你的山寨已经被毁,官府正在通缉你,没想到你跑到这里来了。田知府你肯定认识吧?你把他的儿子变成了太监,现在田知府已经把赏金涨到五万两了。谁抓拿你回去,就有五万两白银。今天你插翅难逃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道:“她就是聂不悔的女儿,我亲耳听到的。那个小尼姑是她师姐,问问小尼姑就清楚了。” 道士看向妙玄,问道:“这位小师父。你来告诉大家,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妙玄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听到王悦莹真的是土匪头子的女儿,也不禁害怕了。她紧张地说道:“我……我……我只知道她是王悦莹。是土匪的女儿。其他的我不知道。” 道士说道:“小师父,你不要怕。聂不悔的女儿出现在江湖,那就预示着江湖中将要有一场浩劫。我们必须要把聂不悔有关系的人全除掉才能阻止这场浩劫。你说实话,她是不是聂不悔的女儿?” 妙玄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她其实刚认识,她说她是土匪的女儿,叫王悦莹,我本来不信。现在信了。” 王悦莹连忙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出家人从不说谎。我就是王悦莹。” 人群中有人说道:“你是姓聂,还是姓王,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悬赏抓拿的就是你!只要把你送给田知府,你肯定被砍头。你是谁还重要吗?反正你是谁都一样要死。” 王悦莹说道:“亏你们还是江湖英雄豪侠!真是是非不分,助纣为虐!那个田知府的儿子背地里强抢民女,任其凌辱,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许多良家少女莫名失踪。我正好遇到一个公子,即将与他成亲的新娘被田少爷掳走欺凌,后来投河自尽。我当时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田少爷,我只想为民除害。我没有杀他,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们这些都是被称为英雄的前辈,我请问你们,这种事我做错了吗?你们遇到这种事难道坐视不理?那还配称为英雄吗?” 唐羽附和道:“这位王姑娘不管出身如何,那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是田少爷这件事,我觉得她做得没错!我们灵剑门行走江湖,向来不和官府来往,也不会为了银两残害王姑娘这样的侠义人士。各位前辈,你们是否还愿意去拿那个赏钱?” 有人道:“这都是她一面之词,我们有谁看到真相了?她说得又怎么证明是实话?” “我证明!”不远处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王悦莹看去,发现来的正是梁轩。 梁轩衣衫褴褛,头发披散着,形同一个乞丐。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走过来,声音沙哑地说道:“王姑娘说的那个公子就是我。我叫梁轩,我的小云就是被田少爷害死的。他们还一路追杀我和王姑娘,我的爹娘也都被他们杀死了。我也差点死在路上,我要去告御状,要让皇上杀了那个狗官!你们这些人都身怀绝技,不去杀恶人,却要杀王姑娘这样的好人。难道天下真是恶人当道了吗?” 周通上前一步,对着那二十几个江湖人士大声说道:“都听到了吧?证人已经有了。你们还不走?” 那二十几个人纷纷交头接耳,开始陆续离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梁轩和王悦莹,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王悦莹走到梁轩面前,怜悯地说道:“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被关进大牢了呢。” 梁轩道:“我是关进大牢了。那个牢头人不坏,关了我两天,就把我放了。他让我不要乱说。可是我怎么能忍?我要去告御状!” 王悦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忍不住劝道:“你还真的要去告御状啊?你这样怎么去?走不到京城就没命了。” 梁轩道:“王姑娘,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本来打算让你为我做主,知道了你的事后,我只能告御状了。” 王悦莹明白他所指的是自己假冒六扇门的事。也许是不想其他人知道,所以说得很隐晦。 王悦莹转过身来,对唐羽等人抱拳道:“唐少侠,今日之事多亏你们出手相助,来日有机会定当回报。我和我师姐还有一些事要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唐羽与师弟们一同抱拳也向她们告别。随后,五人转身离去。 妙玄疑惑地问道:“师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那位田少爷真的有那么坏吗?” 王悦莹说道:“他们都相信了,你还怀疑我?” 妙玄忙解释道:“我不是怀疑。我是想说,你真是太勇敢了。” 王悦莹道:“你也不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敢撒谎。我也得谢谢你。” 妙玄道:“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撒谎。师父说过,关于聂大侠的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会有麻烦。以后你说话也要小心。” 王悦莹道:“你怎么不早说?差点我就死了!这位是梁公子。你带他回去吧,他能帮忙照顾万镖头。我还有事,我要走了。” 妙玄道:“你去哪,我就去哪。师父让我看着你。” 梁轩也说道:“我要去告御状。我不照顾人。” 王悦莹说道:“你告什么御状!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不就是报仇吗?这个仇你不报我也要报!你就算见到了皇上,也未必会杀了那个姓田的狗官。” 梁轩一听,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泪流满面地说:“王姑娘,只要你能帮我报仇雪恨,我这辈子甘愿给你当牛做马。” 王悦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起来吧!我现在要去洛阳找我的朋友。你们谁要是想跟着,那就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她便迈步向前走去。 妙玄和梁轩对视了一眼,急忙跟在她身后。 第32章 多情女暗示穷书生 梁轩跟随王悦莹和妙玄徒步走了两天,来到了一座镇子上。 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这两天一夜翻山越岭,连户人家都没看到,除了吃些野果子,什么都没吃。衣服被汗水浸透,又风干,也沾染了不少泥土。 此刻,阳光被乌云遮住,风吹在身上,凉爽极了。 妙玄说道:“师妹,要下雨了。我们在这镇子上避避雨吧?” 王悦莹说道:“不仅要避雨,还得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再睡上一觉。我这鞋子都磨破了,衣服也臭了。还得买鞋子衣服。你还有多少银两?” 妙玄为难道:“我没有银两。我所剩的银两都是万姑娘的。我们不能花她的钱。” 王悦莹道:“我们都要累死饿死了,你还守着你的清规戒律?就当借他们的,又不是不还?把银子都给我。” 妙玄道:“师妹,我们庙中没有什么香火钱,师父平日都很节俭。就是你的饭钱如果师父知道了,肯定连我一起责骂。不能再……” 王悦莹没等她说完,伸手去她怀中把钱袋子掏了出来。拿在手上掂了掂,只有不到五两。 “怎么只剩这么一点了?” 妙玄无奈道:“师妹,你是不知道那些药有多贵。还有你喝的酒也不便宜。这点钱省点花,也能坚持几天。” 王悦莹道:“就这么一点银子怎么省?你们不想饿肚子就听我的。” 说完话,她把钱袋又塞进了妙玄怀里,转身继续往前走。看到路边有一座小酒楼,迈步就走了进去。 在别人眼里,他们三个人一个是乞丐,一个是尼姑,一个是落难小姐。 店小二迎上来,微微带笑,说道:“三位,是要吃饭还是化缘?” 王悦莹说道:“不吃饭来你们这干什么?有什么好酒好菜都赶快上来。” 妙玄忙说道:“给我上些斋饭就好。” 店小二说道:“这位小师父,你要斋饭。我们可以免费送你。”又对王悦莹和梁轩说道:“你们两位要不也吃点斋饭?就当是给这位小师父多送两份。” 王悦莹说道:“怎么?怕我们没银子给吗?我们远道而来,几天都没看到一户人家,所以才这番摸样。我怀中可是有十万两银票,只可惜有钱没处花。快点去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恕小的眼拙,三位请坐。饭菜马上就好。” 三人坐下,梁轩抱歉地说道:“对不起王姑娘,都是我这身模样让店小二误会了。” 王悦莹说道:“你确实像个乞丐。一会吃完饭,我们全都换一身新衣服。”又看向妙玄,说道:“你这一身打扮太显眼,也要换一身衣服。” 妙玄道:“我的行李在万小姐那里,我没有多余的衣服可换。” 王悦莹道:“一会买一身漂亮的衣裙给你穿。” 妙玄说道:“我是出家人,必须穿僧衣。” 王悦莹道:“你这么小,为什么要做尼姑啊?” 妙玄道:“我是在庙里长大的,从小就被师父收养。” 王悦莹道:“原来是这样,那你自己想不想当尼姑?想不想和我一样无拘无束?” 妙玄没有回答,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也是渴望俗家人的生活的。 这时,店小二端上来了两盘素菜一碗米饭。放在了妙玄面前。 妙玄端起碗先吃了起来。 王悦莹要的酒肉很快也上来了,不过都是切得精细的肉丝和肉片。 王悦莹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唠叨着:“真是不过瘾。还是那家酒铺里吃着痛快。” 梁轩虽然也很饿,但是在两位姑娘面前,依旧保持着文人的儒雅,细嚼慢咽地吃着。 王悦莹趁着妙玄不注意,夹了一块沾满荤腥的豆腐放在了她盘中,然后看着她吃下了去。 妙玄也突然觉得菜的味道变得更香了,拿着筷子在盘里扒拉了起来。 王悦莹偷偷笑道:“你在找什么呢?出家人还挑食?” 妙玄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没什么。”然后继续吃饭。 王悦莹又偷偷把她的茶水换成了一碗酒,然后看着她喝了两口才发觉不对,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妙玄生气地对王悦莹说道:“师妹,你太无理了!你在这样,我就告诉师父!” 王悦莹笑道:“这酒和水一样,佛祖来了也得当水喝。快吃饭,吃完了先去找客栈。” 妙玄站了起来,说道:“我吃饱了。”说完就先走了出去。 王悦莹对梁轩说道:“你要喝酒吗?” 梁轩道:“酒后乱性,我不喝酒。” 王悦莹道:“第一次相遇时,你可是喝了不少酒。现在戒酒了?还是不想和我喝?” 梁轩道:“大仇未报,我没有心思喝酒。” 王悦莹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替你报仇。你不是要考取功名吗?你还想不想做官了?” 梁轩道:“我现在如此境况,又怎么去参加科举?” 王悦莹说道:“只要你想当官,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就是……”王悦莹突然有些害羞起来,道:“你做官以后,不能忘了我。也不能……不能娶妻。” 梁轩说道:“王姑娘大恩,我怎么会忘?只是这不能娶妻,是为何?” 王悦莹说道:“也不是不让你娶妻,就是要经过我同意。因为你很善良,有很多女子并不是想嫁给你,只是想嫁给你的官位。我怕你受骗。” “多谢王姑娘。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王姑娘一片好心。” “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我答应。只要你能替我报仇,我什么都答应你。” “好!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你如果骗我,我也会杀了你。” 两人又吃了一会,王悦莹让梁轩也先出去等着。 梁轩来到店外,看到妙玄正站在路边瞧着店门口。 他走过去,说道:“小师父,我们先去找客栈吧?” 妙玄说道:“我法号妙玄,你叫我妙玄就好了。我要等我师妹出来,不然她又该逃走了。” 梁轩道:“她刚刚对我说了,她不会逃走,让我们先找住的地方。我相信王姑娘,他不会逃的。” 妙玄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们都一起走到这了。她应该也不会再逃了。” 梁轩问道:“她为什么要逃?” 妙玄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不想出家为尼吧。也可能受不了约束。” 两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 走出了十几步,就听到身后一阵扰乱,回头看去,有一伙武林中人打了起来。而且就是从刚才酒楼里一直打到大街上的。周围的人纷纷躲避,酒楼里的食客也全都逃了出来。 王悦莹也随着逃跑的食客出了酒楼,向着二人跑了过来。 “快跑!打起来了,你们还在这不要命了!” 三人一起向前跑了百步开外才停下。 妙玄问道:“怎么回事?” 王悦莹说道:“不知道。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打起来了,可能是仇家巧遇吧。” 她说着,看到旁边有一家客栈,说道:“那不是客栈吗?你们去开三间房。我去找朋友借些银两。”说完话快步走了。 妙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肯定又没给饭钱。我看那帮人打斗也是她引起的。” 梁轩道:“王姑娘是好人。小师父想多了。我们还是先去客栈吧,去晚了就没有房间了。”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客栈,店掌柜的打量了一眼两人,眉头皱起,问道:“两位住店?” 妙玄道:“是的。要三间房,” 店掌柜开了房,店小二带着两人去了房间。 第33章 王悦莹夺马妙玄指点万星童 梁轩来到房间里,看着崭新的床铺,又看看满身污垢的自己,他害怕弄脏人家的被褥,便直接躺在了地上。 妙玄在隔壁房间,虽然也很困,但是更担心王悦莹再惹出什么事来。她坐在桌前,托着腮焦急地等待着。 半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王悦莹还没有回来。 妙玄也趴在桌子上打了几个盹,突然被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走到窗前,开窗看去。 窗外已是倾盆大雨,狂风呼啸而过,冰冷的雨点溅到脸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妙玄赶紧关上窗户,拿起桌上的油灯出了房门,来到右侧王悦莹的房门前,想看看她是否回来了。 王悦莹的房门依旧是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妙玄心中一惊,眉头紧皱。 她会去哪儿呢?是不是逃跑了?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各种念头涌上心头,令妙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她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焦虑地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她又急匆匆地来到了梁轩房门前,敲了敲门。 “梁公子,睡了吗?” 屋内传来一阵声响,梁轩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 妙玄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梁轩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妙玄关切地问:“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梁轩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刚刚在窗前接雨水洗头。” 妙玄焦急地说道:“梁公子,我师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担心她会不会逃走了。又担心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师父让我看好她,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我怎么向师父交代。” “王姑娘还没有回来吗?”梁轩也焦急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说道:“有可能在别处避雨。妙玄小师父,你不用担心。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你先回去吧。” 妙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千万别出事。”说完转身走了。 梁轩关上窗户后,脚步匆忙地离开了房间,一路小跑下楼,走到大街上。大街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他独自一人在狂风暴雨中奔跑着,大声呼唤着王悦莹的名字。 妙玄听到梁轩从门前经过的声音,便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她跟随着梁轩的身影,一直追到客栈门口,看着梁轩冲入了倾盆大雨之中。她原本想要跟随其后,但看到外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恐惧。这么大的暴风雨,即使多她一人前去寻找,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妙玄只好又返回自己的房间。 一个时辰过去了,雨终于停歇,月亮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大地。 妙玄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打开房门。只见王悦莹从门外走进来。 \"师妹,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大的雨,你有没有......\"话还未说完,妙玄忽然发现王悦莹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王悦莹走进房间,看到妙玄坐在床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雨已经停了。刚才雨太大,我也没法回来。不会以为我不回来了吧?这是给你的衣服,我和小二说了,一会送洗澡水来。我回房休息了。”说完,她把衣服递给妙玄,然后转身离开。 妙玄接过衣服,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道:“梁公子他去找你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王悦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道:“我知道。我和他一起回来的,他已经在房间了。” 妙玄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梁公子真是好人。下那么大雨还出去找你。你一定要感谢人家。我们出家人要知恩图报。” 王悦莹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就是笨。我还能有什么事?你们根本不用去找我。” 妙玄皱起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师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明天开始,我教你背诵经文,你领悟了佛法,以后就不会这么无理了。” 王悦莹听后,心中有些不悦,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大一会,店小二送来了木盆和洗澡水。妙玄脱去僧衣沐浴之后,换上了王悦莹带来的一身衣服。这是红色衣裙,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 她把自己僧衣清洗之后,搭在了窗外晾晒。 第二天早晨起床,她准备换上僧衣,却发现僧衣不见了。 王悦莹正好这时敲门,等走进屋子看到妙玄光光的头,身穿红色纱裙,不禁笑道:“师姐,你这身打扮会吓到人的。你快换回你自己的衣服吧。” 妙玄焦急道:“我的衣服昨晚在窗外晾晒,今早上发现没有了。这怎么办啊?” 王悦莹心中偷笑,嘴上也焦急道:“那怎么办啊?这里也没有卖僧袍的。那你就戴个大草帽遮挡住头,等遇到有僧衣的时候,再换回来。” 妙玄道:“师妹,不会是你把我衣服拿走了吧?” 王悦莹委屈道:“出家人怎么可以冤枉好人?我都没有来你房间,我怎么拿你衣服?” 梁轩这是出现在门口,他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头发也挽了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公子。 “王姑娘,妙玄小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王悦莹说道:“现在就出发。” 妙玄焦急道:“我怎么办?我这样子怎么出门?” 王悦莹道:“你等着。” 她很快从自己房中拿来一顶大草帽,草帽边缘有一圈黑纱遮挡。 妙玄戴上帽子,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是光头。倒像是一个女侠。 三人离开了客栈,继续向前赶路。 走在路上,刚开始妙玄还不适应,走了大半天,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也渐渐放轻松了。 她突然觉得这帽子像是事先准备好的,不禁问道:“师妹,你怎么不戴个帽子,正好可以遮阳。” 王悦莹道:“我不喜欢戴帽子。” 妙玄道:“那你为什么买这顶草帽?我的衣服就是你藏起来的是不是?” 王悦莹也不装了,得意洋洋地说:“你这身不是很好看吗?等长出了头发,就是大家闺秀了。还做什么尼姑啊?” “你……果然是你!我一定会告诉师父的。”妙玄气得满脸通红。 “你告诉师父,我也告诉师父。我说你吃了荤腥。”王悦莹威胁道。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荤了?”妙玄瞪大了眼睛。 “昨日吃饭的时候,我给你夹了一块沾满荤油的豆腐,你吃的很有滋味。”王悦莹笑眯眯地说。 “啊?你太放肆了!我都会告诉师父的!”妙玄愤怒地跺脚。 “你愿意告诉她,你就告诉好了。你怕她。我不怕。”王悦莹一脸无所谓。 就在这时,大道前方疾驰来一匹骏马,马蹄声清脆悦耳,如同一曲激昂的交响乐。马背上坐着一位风姿飒爽的年轻公子,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衫,长发随风飘扬,如同仙人下凡一般。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动容。 只见王悦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待到那匹骏马奔腾而来时,她用手指将银块弹射出去,精准地击中了骏马的前腿。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鸣,骏马摔倒在地翻滚了一圈,马上的人也被甩落下来。 就在骏马刚站起来的时候,王悦莹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飞奔过去,跃上了马背,抖动缰绳,调转马头后飞驰而去。 妙玄看到这一幕,焦急地呼喊:“师妹!快回来!不要抢夺别人的马匹啊!” 王悦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梁轩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惊愕和困惑。 妙玄急忙走向那位公子,愧疚地道歉:“施主,实在抱歉,我会尽快追回施主的马匹,请施主放心。” 那位公子揉了揉摔伤的身体,仔细打量了一下头戴草帽的妙玄,好奇地问道:“你是出家人吗?” 妙玄双手合十,恭敬地回答:“阿弥陀佛,贫尼法号妙玄,请问施主居住在哪里,该如何称呼呢?等我找到师妹以后,一定会亲自将马送回施主府上。” “既然是出家人,想必你师妹肯定有重要事要办。马就送给你们了。这马不知怎么突然就倒了,可能是太疲惫了。让你师妹也小心点,让马休息一下,两天没有吃草料了。” “谢谢施主。出家人不能白收别人东西。施主府上在何处?日后一定将马归还。” “好吧,我是百花镇万安镖局的万星童。小师父,我还有急事,告辞。” “你是万安镖局的?那你可认得万星月?” “那是我妹妹。小师父,你认得我妹妹?” “我和我师妹刚从万姑娘那里走到这。令尊大人身受重伤,我师妹已经医治过了,现在没有大碍。万公子可以去项城东门外十里处的茅草房看看,他们应该还在。” “在下正是寻找家父经过此地,多谢小师父指点。我这就去。”万星童拱手道别,急匆匆离去。 看着万星童远去的背影,妙玄心中感叹不已。或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第34章 妙玄路遇宋罡 梁轩和妙玄行至中午,来到了一座大山脚下。前方的道路沿着山脚蜿蜒曲折地延伸到远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如果能够翻越这座山,就能缩短不少路程。 妙玄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山上树木葱茏茂密,一眼望不到边,但山势较为平缓,攀爬上去应该不会太吃力。 她摘下草帽背在身后,用手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后,对梁轩说道:“我师妹一定是直奔洛阳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根本无法追上她。不如翻过这座山,可以少走很多路。” 梁轩心里同样很焦急,其实他早就想过要翻山,但考虑到妙玄身体娇小,担心她难以行走山路,而且山上还有毒蛇出没,便一直没敢提出来。如今听到妙玄主动提出翻山,他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两人沿着山坡向上走去。尽管山坡不算陡峭,但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非常潮湿和光滑,每走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谨慎,以免滑倒。 当他们登上山顶时,两人早已疲惫不堪,气喘吁吁地大口喘着气,各自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稍作歇息。 梁轩把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 这包袱是昨晚王悦莹给他的,里面不仅有新衣服,还有碎银和一张两百两的银票。他向王悦莹问过衣服和银票的来历,但是王悦莹并没有解释,只告诉他,这是借给他的,如果以后真的做了官,那就不用还了。 他打开包袱,对妙玄说道:“妙玄小师父,这是你的僧衣。你如果想换,那就换上吧。” 妙玄愣了一下,看到他包袱里最上方确实放着自己的僧衣,不禁疑惑道:“我的衣服怎么在你那?是你偷了我的衣服?” 梁轩忙解释道:“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你的衣服被风吹落地上,我给捡回来了。” 妙玄并不信,说道:“那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梁轩道:“本来早上要给的,但是王姑娘在,我怕她有什么误会。所以就……” 妙玄道:“什么误会?你拿了我的衣服,你还给我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误会的?” 梁轩道:“你虽然是出家人,但你毕竟是女的。你的衣服在我这,难免会被误会。” 妙玄这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顿时一抹羞涩的红晕浮现在脸颊,说道:“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梁轩起身,把僧衣递给了妙玄。 妙玄不好意思地接过衣服,站起来就跑了,“不要过来!听到没有?” 梁轩道:“放心,你慢慢换,我不会过去的。” 不多时,妙玄换好衣服回来了,又戴上毗卢帽。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衣裙和草帽。 “谢谢你梁公子。我这衣服真的是被风吹落的吗?” 梁轩点点头,说道:“继续赶路吧。”他不会说谎,害怕妙玄继续追问露出破绽。 昨晚他看到王悦莹翻窗户把妙玄的衣服丢到了楼下。对于王悦莹的行为,他虽然不理解和不瞒,但是在他心里,王悦莹依旧是侠女。是帮助过他的人。也是要替他报仇的人。他悄悄把衣服捡了回来,放在了自己包袱里。之前在王悦莹面前,他不敢拿出来。说谎也是想化解她们师姐妹之间的矛盾。 两人翻过山头,开始往山下走。这另一面的山坡稍微陡峭,加上地面湿滑,没走出几步,两人都滑倒在地,顺着山坡向下翻滚出两三丈远撞在了树上。 他们都没有抱怨,也没有喊疼,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小心翼翼往下走,接连摔倒了七八次,总算是到了山脚下。 此时两个人浑身都是泥水,就像两个泥人。 妙玄抱歉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翻山的,害得我们变成了这样。” 梁轩道:“这怎么能怪你?我本来也要翻山的。不就是衣服沾了泥水吗?找条河洗洗就行了。” 妙玄四下观望,“这哪里有河啊?天都快黑了。我们又要在外面过夜了。” 梁轩道:“昨晚那么大的雨,这里又是山脚下,没有河也会有水坑。往前再走走看。” 又走了不多远,果然看到一处平静的大水坑。两人先后去清洗各自的衣服和身体上的污泥。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 夜里山林中倒也清爽,两个人饿着肚子,各自寻找一片干燥地方休息。 刚躺下不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从身后的山上传来。 梁轩立刻坐了起来,月色下,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形朝着他们的方向快步而来。他忙躲在了树后。 妙玄距离他有十几步远,此刻也警惕地躲在了草丛中。 那个魁梧的黑影从梁轩眼前跑了过去,忽然看到了倒映着月光的水坑。黑影朝着水坑走了过去,蹲在水坑边捧起水来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喝了七八口水,又洗了洗脸,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块肉干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夏小姐,你到底在哪啊?千万不要出事啊。你万一出什么事,我就找到季莫凡杀了他!” 此人正是宋罡。他一路寻找夏秋,可谓是找遍了能找的所有村庄客栈。昨日,他在路上听到几个江湖中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谈,其中就提到了王悦莹的名字。 宋罡精神为之一振,按照他的推算,王悦莹应该早就到了洛阳才对,怎么会直到现在还在路上?会不会也是寻找夏秋耽搁了行程? 他向那几个江湖人打听,得知王悦莹身边还有一个尼姑。而且尼姑是王悦莹的师姐。 他更加费解,王悦莹难道出家为尼了? 他不确定王悦莹会不会继续去洛阳,但是她确定夏秋肯定要去洛阳,所以继续向洛阳方向寻找。为了赶时间,也翻山过来,途经此处。 稍作休息,他站起来刚准备走,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上似乎挂着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再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件袍子。 这里怎么会有一件袍子挂在树上? 他走了过去,借着月光,发现是一件尼姑穿的僧袍。伸手摸了摸,还湿漉漉的。 他立刻退后几步,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说道:“师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认得一个姑娘叫王悦莹?” 妙玄趴在草丛里,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你找我师妹何事?” 宋罡听到声音就在眼前七八步的草丛里,而且听声音是个小尼姑,马上语气轻了许多,说道:“王悦莹是我……朋友。我想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和王悦莹之间的关系,为了获取妙玄信任,他就说出了“朋友”这个词。 妙玄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我师妹应该是去了洛阳。我们也在找她。” 宋罡问道:“她和你分开多久了?” 妙玄道:“今天上午还在一起。” 宋罡听罢,转身朝着洛阳方向就追了过去。 第35章 王悦莹卧底柳府 洛阳柳府。 柳婉菊的脚伤已经可以拄着拐行走。她养伤这几日,心里无时无刻不痛恨夏秋。只等着伤好那一日,把夏秋绑起来,亲手打断她的脚。 此刻,正值炎热的下午。她坐在后院凉亭,身旁两个丫鬟拿着大蒲扇给她扇着风,面前跪着一个报事的家丁。 家丁正在禀报:“我们在那院子呆了五天,始终没有看到夏秋的踪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柳婉菊问道:“然后呢?我爹就让你们都撤回来了?” 家丁道:“老爷说,一定是我们被发现了,就算继续盯着也没用。所以就不让去了。” 柳婉菊继续问道:“她为什么会去那个荒园?那里有什么?你们没有看到什么人吗?” 家丁道:“没有。那里之前传说有宝。一些事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就没人去了,站在那里和以前一样,就是一个荒园子。” 柳婉菊道:“我爹为什么把夏秋放走?为什么不给我报仇?” 家丁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老爷和夏秋曾经单独相处过几天,也不知他们说过什么,后来就把夏秋送到了客栈。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 “我爹去哪了?” “前几日老爷说准备参加武林大会,从前天下午,老爷说出门有事,到现在也不见回来。” “那你们有没有去找我爹?” “老爷说办完事就会回来。” 柳婉菊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吩咐道:“准备轿子,去荒园。” 家丁道:“小姐,老爷交代过,不许去那个地方。也不许小姐离开家门。” 柳婉菊气道:“我爹不在,现在都要听我的!你是不是想违抗命令啊?” 家丁为难道:“小姐,老爷如果知道放你出门,那我们全部都要受罚。老爷也是担心小姐有危险,现在外面有很多前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各门各派高手,其中也有不少下九流的人。小姐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出了什么事,那小的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哼!我看你就是没有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一个野丫头来欺负我,你也要欺负我?”说着话,对身边两个丫鬟吩咐道:“把他耳朵割下来!” 两个丫鬟放下蒲扇,向家丁走去。 家丁忙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小的这就去准备轿子!”说完话,站起来就跑了。 柳婉菊哼了一声,道:“真是一个个都想反了!”又对两个丫鬟说道:“小兰,小红,只有你们两个能让我信任。” 两个丫鬟连忙说道:“我们是小姐的人,自然是全听小姐的吩咐。” 柳婉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然后开口问道:“那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荒园吗?” 小红立刻回答道:“小姐是要去找夏秋。” 小兰却皱起眉头说:“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夏秋肯定不在那里了。” 柳婉菊看向小兰,说道:“不管她在不在,我都必须去一趟,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兰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小兰愚笨,想不出。” 柳婉菊失望地看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两个也只配做个小丫鬟,看来我得找个聪明一点的人做我的军师。” 这时,又有一个丫鬟跑来禀报:“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姑娘,说是要找老爷。我们已经和她说了老爷不在,可她非要进来。还说老爷不在,见小姐也是一样的。” “哦?”柳婉菊问道:“什么样的一个姑娘?她有什么事?” 丫鬟回道:“她说是为了夏秋而来。” 柳婉菊精神一震,说道:“你去问她,看她和夏秋是什么关系,问清楚以后让她进来。如果是夏秋的朋友,等她进来后,就绑起来见我。” 报信的丫鬟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不多时,报信的丫鬟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看起来清纯又漂亮的女孩走了进来。 丫鬟回禀道:“小姐,就是这位姑娘,她说是夏秋的仇人。” 柳婉菊摆摆手,让报信的丫鬟退下,然后问面前的女子:“你是什么人?” 女子也在打量柳婉菊,听到问话,回道:“我叫王悦莹。我听说夏秋刺杀柳大侠,特意来询问夏秋的行踪。” 柳婉菊道:“江湖上确实这么传。不过,我爹是何等人物,一个小小的夏秋岂能伤得了我爹?我爹心善,把她放了。你为什么要找夏秋?” 王悦莹道:“因为她勾引了我的男人,我一路追到这里,就是要找到他们那对狗男女,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是吗?你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被她勾引的?” “季莫凡。我已经和这个姓季的私定终身,可是后来他认识了夏秋,他们竟然在一起做苟且之事,我当时心软没有杀他们,后来想了想,这口气咽不下,所以就追来了。” “你和那个姓季的有没有行洞房之礼?” 王悦莹心想:“如果说有。那么这位大小姐肯定会验身。到时候就知道说谎了。” 她嘴上回道:“没有,我不像夏秋那么下贱。” “你一路追到此处,你觉得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我是外地人。对此处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他们来了洛阳城。又听说她刺杀柳大侠。所以想必柳大侠肯定知道一些她的行踪。” “你是何门何派?你对夏秋了解多少?” “我无门无派,只不过是混迹江湖的一个小角色罢了。夏秋我知道的不多,可以说只知道她叫夏秋,其他的一概不知。” 柳婉菊还想发问,准备轿子的家丁跑了过来,回禀道:“小姐,轿子准备好了。正在门口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柳婉菊气道:“你是想让我走过去吗?” 家丁慌忙说道:“我这就去让他们把轿子抬来。”说完转身向外跑去。 柳婉菊望着他的背影骂道:“真是一个比一个笨。” 王悦莹不禁一笑:“这些下人并不是笨,他们只是害怕。方才我在门口等候时,轿子已经停在那里了。也听到他们在议论,他们拖延时间就是要等柳大侠回来。没有柳大侠的命令,擅自让小姐出门,是会被责罚的。” 柳婉菊道:“都是一群没用的奴才!”然后盯着王悦莹,“我现在就要去寻找夏秋,你愿意去就跟上。不愿意去就离开我家。” 王悦莹说道:“既然要找夏秋,我肯定要去的。” 一顶装扮华丽的四人轿抬了过来。 小红和小兰搀扶着柳婉菊上了轿子,然后站在轿子两侧,跟着一起出了柳府。 王悦莹跟在轿子后面,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荒园门前。 第36章 荒园惊魂夺命 荒园中景象依旧如故,只是草丛中的小昆虫明显增多了不少。在后院池塘边,还能看到几只受惊吓的青蛙和癞蛤蟆快速逃开。 柳婉菊在轿子里吩咐道:“落轿。你们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四名轿夫放下轿子,四处寻找起来。 小红和小兰搀扶着柳婉菊从轿子里出来,然后小红手脚着地趴在地上,柳婉菊坐在了她背上。 王悦莹看到这情景,想到自己曾经在阎王山时虽然打骂折磨别人,但是也没有把别人当凳子坐。这个柳婉菊真是不把下人当人看。 但是她的目的是接近柳临风,对于这种事,也不便多管。 她接近柳临风不止是为了寻找夏秋的下落,更是想要了解夏秋为什么会刺杀柳临风,也想顺便偷些银两银票。 柳婉菊坐在小红背上,环顾荒园四周,略有感慨地说道:“记得小时候还来此玩耍过,没想到现在变得如此残破不堪,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王悦莹走上前来,问道:“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夏秋会躲在这里?” 柳婉菊说道:“这是聂府。夏秋杀了人之后就躲进来,我们盯了五天,没有见她出去,这里一定有机关暗道。” 王悦莹好奇道:“夏秋杀了什么人?” 柳婉菊道:“杀了她的同党,叫什么宋清阳。你不是要找夏秋吗?也别站着发呆了,到处找找,也许你会比他们聪明一些,能发现蛛丝马迹。” 王悦莹听到宋清阳被夏秋杀了,心中更是疑惑不解,故作糊涂问道:“宋清阳是什么人?夏秋为什么杀他?” 柳婉菊道:“一个贪财好色之辈。和夏秋那种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一个好色的男人,和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住在相邻的房间,你说这个男人会老老实实睡觉吗?” 王悦莹听懂了。想到宋清阳的为人,她觉得宋清阳能干出那种事来。 她又忽然想到柳婉菊刚刚说这是聂府,而静明师太把她当做聂不悔的女儿聂思茹。这么巧都姓聂,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但是聂不悔这个名字能引来杀身之祸,她也不敢随便询问。 这时,她忽然发现一条小青蛇朝着小红的手爬了过去。 她假装没看到,朝着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还没走出十步远,就听到小红惊叫一声,同时也听到柳婉菊摔在地上的痛叫声。 王悦莹暗暗发笑,回过身看到柳婉菊躺在地上,捂着没有痊愈的脚又叫又骂。 小红蹲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捂着左手,似乎左手被青蛇咬了一口。 小兰正在一边用脚踩那条青蛇。 柳婉菊坐了起来,伸手狠狠打了小红一巴掌,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一条蛇怕什么?我刚愈合的脚又断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红低着头,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小兰提着死蛇走了过来,说道:“没有毒。” 柳婉菊对小兰说道:“照这条蛇的模样,再去抓几条活的来。” 小兰应了一声,开始在草丛里寻找。 柳婉菊扭头看向王悦莹,说道:“你发什么呆?快点扶我起来!” 王悦莹走了过来,说道:“小姐,我可不是你家奴婢。我可以扶你起来,也可以转身就走。” 柳婉菊骂道:“都是没良心的东西!要滚就快滚!” 王悦莹闻听此言,顿时怒火上涌,努力压住火气说道:“小姐,你的脚如果不好好医治,以后就不能练武了,就变成废人了。你如果想恢复如初,我倒是可以帮你。” 柳婉菊半信半疑道:“你怎么帮?全城最好的郎中都看过了,你还认识什么世外名医?” 王悦莹道:“我自幼跟随一位神医学习医术,就算你断胳膊断腿,哪怕脑袋被人割下来,我也能给你接回去。” 柳婉菊气道:“你是在诅咒本小姐吗?好!那我就看你你怎么接脑袋,如果接不上,我连你一起收拾!” 王悦莹微微一笑,道:“你让我接谁的脑袋?” 柳婉菊看了一下小红,说道:“她的!” 小红吓得忙跪下求饶:“小姐饶命。小姐,这个女人胡言乱语,她就是在欺骗小姐,我替你杀了她。” 柳婉菊点点头,说道:“去吧,你杀了她,我就不惩罚你了。” 小红站起来,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朝着王悦莹就刺了过去。 王悦莹道:“真是一个个都蛮横无理。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怎么接脑袋的!” 她躲过小红两招,观察她的功夫路数和武功高低,很快心中就有了底。小红的功夫,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王悦莹突然出手还击,只一招就夺过了小红的匕首,同时划破了小红的咽喉。 小红捂着脖子倒在了血泊中。 柳婉菊也害怕了,一只手在地上摸到了一块石头,藏在衣裙下,说道:“你的武功很不错吗?愿不愿留下做我的人?” 王悦莹道:“我本来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不想了。我可不想做别人的凳子。” 柳婉菊道:“只要你愿意,我就让你做我的军师,你不会被当凳子,你可以把别人当凳子,也可以当其他别的什么,只要你喜欢,都可以。” 王悦莹淡淡一笑,走到小红面前蹲下,说道:“小姐不是要看我如何接人头吗?”说着话,把匕首插进了小红的脖子里,然后慢慢把小红的头割了下来。 柳婉菊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场面,心中顿时更加恐惧,握着石头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四名轿夫不知什么时候都没了踪迹,小兰站得远远的,惊恐地望着这边。 王悦莹提着小红的头走到柳婉菊面前,说道:“小姐,你还看不看了?” 柳婉菊脸色苍白,连忙摇头:“不看了。我相信你说得都是真的。” 王悦莹扔掉了人头和匕首,微微笑道:“我从来不骗人。你的脚我真的能治好。” 柳婉菊道:“好,那就有劳你了。那我们回去吧?” 王悦莹阴笑道:“回去之后,小姐可以让人把我围起来,然后杀了我。” 柳婉菊心中一惊,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心思被看穿,不免紧张道:“不……不会的。我让你做……做我的军师。你很聪明,我就想要一个聪明的朋友。” 王悦莹道:“好。那我就做你的朋友。我这个人说到做到。我只为了报仇。当然有银子更好。但是如果有人暗地里使坏,我还有很多朋友。一个个武功比我强十倍。” 柳婉菊道:“明白。我帮你找到夏秋,还会给你银子花。柳家除了我爹和我,都要听你的。” 王悦莹笑道:“小姐实在太客气了。那我们回去吧?” 柳婉菊对小兰喊道:“快!回府!把那四个人叫回来。” 小兰答应一声去找那四个轿夫了。 不多时,突然听到小兰在前院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柳婉菊惊慌道:“王姑娘,这里危险,我们快走。” 第37章 王悦莹见到柳临风 小兰的惊叫瞬间消失,让本来就已经恐惧万分的柳婉菊更是吓破了胆。她催促着王悦莹赶快搀扶自己离开。 王悦莹却对于小兰的惊叫更感兴趣,说道:“我先去看看她出了什么事。”说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穿过一道隔墙,到了另一个院子,立刻就闻到空气中一股血腥味。 这个院子不小,两侧各有两排房子,房子周围也满是杂草。有几间房子门窗都已脱落,一眼望去,屋子里黑洞洞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王悦莹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准备转身离开。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忽然看到一扇开着的窗户里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看上去是一身红色衣服,像是个女子。 小兰穿的是青白相间的衣服,这个红衣女子肯定不是小兰。 王悦莹再定睛去看,又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她不敢再停留,转身返回柳婉菊的位置,却发现柳婉菊不见了。 柳婉菊也被这里的神秘人抓走了? 她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柳婉菊在假山后面探出头小声呼喊:“我在这,快过来。” 王悦莹跑了过去,问道:“你怎么躲在这?我带你离开。” 柳婉菊指着不远处一间屋子,说道:“那个屋子有动静。早就听说这里闹鬼,没想到大白天鬼就出来了。” 王悦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再不走,我们也变成鬼了。”她把柳婉菊背在身上,几个起落就到了院外。 看到大街上过往的行人,柳婉菊长长出了口气,说道:“你轻功真好。多亏了有你,指望他们,我就死在里面了。” 王悦莹背着她来到最近的一个店铺门口,把她放在台阶上坐下来,说道:“那聂府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闹鬼?” 柳婉菊说道:“听我爹说,这姓聂的曾经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后来满门被仇家杀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王悦莹道:“夏秋怎么会躲到这里面?是她自己慌不择路进去的?还是故意跑进去的?” 柳婉菊说道:“有区别吗?反正就是进这里面了。” 王悦莹说道:“如果是慌不择路,那么夏秋很可能也变成鬼了。如果是自己主动逃进去的,那么她可能和这些鬼有某种关系。” 柳婉菊一听,顿觉有道理。她说道:“你还真是聪明。比我那几个丫鬟聪明多了。回去我问问,看看当时是不是主动逃进去的?” 王悦莹并不想再背着她走。对着过往的路人喊道:“你们谁有马车或者轿子,只要送我家小姐回府,就给十两银子。” 一个小贩赶着驴车过来了,高声喊道:“我有驴车。” 王悦莹看到车上拉着两筐菜,正好还有位置能坐下一个人。她扶着柳婉菊上了车。 来到柳府,跑出来两个丫鬟,搀扶着柳婉菊进了她房间。又给了小贩十两银子。 王悦莹也跟着进了她房间,检查了她受伤的脚,发现本来快要愈合的断骨现在又断了。 柳婉菊说道:“这就是夏秋使阴招,让我断了脚骨,你真的能给我医治好?” 王悦莹说道:“只要你听话,我能让你恢复。” 柳婉菊现在到家了,胆子也大了,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听话?怎么听话?” 王悦莹淡淡一笑,道:“小姐想多了。我让你听话,意思是我说吃药,你就要吃药,我说不要动,你就不要乱动。” 柳婉菊点点头,道:“那你就赶快给我医治。真要是让我恢复了。我给你开一家医馆。” 王悦莹写了两个方子,然后交给两个丫鬟去抓药。又对柳婉菊说道:“这三个月你不能下床,按照我的药方每天喝四次药。再加上外敷的药,三个月后,你就能健步如飞。” 柳婉菊皱起眉头,说道:“三个月?太久了。我怎么能躺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夏秋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王悦莹道:“夏秋的事,就交给我了。我去找她。等到把她抓回来,就先关起来。等你伤好了再收拾她。” 柳婉菊道:“那里那么危险,你还敢去啊?” 王悦莹道:“为了我的仇,也为了小姐你的仇,我必须找到她!” 柳婉菊道:“好。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如果真能把她抓回来解我心头恨,我就答应你一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王悦莹道:“我现在饿了。我想吃肉喝酒。” 柳婉对旁边丫鬟吩咐道:“去准备酒肉。” 丫鬟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柳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做出的卤肉味道鲜美不腻。 王悦莹独自一人坐在餐厅用餐,一手拿酒杯,一手拿筷子夹肉。吃了几口,觉得不过瘾。把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赶了出去,让她们关上门,在门口等候。她一手抓起酒坛往嘴里倒酒,另一只手抓着肉往嘴里塞。 正吃得香,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老爷,您回来了。” “小姐在里面吗?” “小姐在她房间养伤,这里是小姐的朋友,王悦莹王姑娘正在用餐。” 王悦莹一听是柳临风回来了,立刻把手中肉和酒坛放下,又端起酒杯,拿着筷子,表现出端庄淑女的形象。 门被推开,柳临风走了进来。 王悦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说道:“是柳大侠吗?” 柳临风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忽然注意到了王悦莹满是油的右手和沾满油的嘴。 他不禁笑了,说道:“王悦莹王姑娘是吧?不要客气,坐下继续吃。我正好也饿了,老夫就陪你喝两杯。” 丫鬟立刻又拿来一副碗筷,放在了柳临风面前。 王悦莹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姐刚结交的朋友。我本来是来找柳大侠您的,但是我来的时候您不在府上,我就陪着小姐去了聂府。没想到那里闹鬼,四个轿夫和两个丫鬟都死了。小姐受到了惊吓,脚趾又断了。不过柳大侠不必担心,我已经开了药方,小姐三个月后就能完好如初。” 柳临风脸色已经微微有了变化,说道:“小菊去了聂府?她为什么去聂府?” 王悦莹道:“为了报仇。小姐说要抓到夏秋,把她的脚也打断。” 柳临风直直盯着王悦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说道:“你找我何事?你是从哪里来的?听你口音,像是南方人。” 王悦莹道:“我的确是南方人,和夏秋相距不远。我本来是追赶夏秋一路到此,但是到了此处,没了她的踪迹。听说她曾刺杀柳大侠您,所以我猜想,您应该知道她的行踪,所以特意来拜见柳大侠,希望能得到她的下落。” “你是夏秋的什么人?朋友?” “夏秋是我的仇人。她勾引我的心上人,我要杀了他们两个!” “原来是为情所伤。夏秋的行踪我也在找。你既然去了聂府,就肯定听小菊说了夏秋最后是消失在聂府的。那也是我知道的最后线索。” 王悦莹一听,柳临风这话中意思是:“我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我提供不了过多帮助,你吃完饭可以离开了。” 她淡淡一笑:“柳大侠。还有关键的问题我想请教。” 柳临风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 王悦莹道:“请问,夏秋是在什么情况下进入聂府的?” 柳临风说道:“她杀了人之后,就逃出了客栈,有人看到她进了聂府。然后我派人去找,就没有再找到她。” 王悦莹道:“那就是说,她主动去的聂府。会不会是在您的人赶到前,她已经出了聂府?” 柳临风道:“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很大可能性就是没有出来。” “那柳大侠还找不找她?如果还找,那我想问柳大侠借几个人做帮手,今晚我要去看看那里的鬼。” 柳临风道:“好!一会吃完饭。我就给你几个帮手。” 第38章 王悦莹夜探聂府 柳婉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汤,一勺一勺地喂进柳婉菊的口中。 突然,房间门被推开,柳临风快步走进房间。他关切地看了一眼柳婉菊,然后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 柳婉菊心中一紧,她知道接下来父亲一定会责备自己。不等柳临风开口,柳婉菊便先委屈地哭诉道:“爹,我的脚刚刚长好,现在又断了。这都是那个夏秋害得。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柳临风脸色一沉,说道:“断了也好,这样可以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省得你再到处乱跑惹事生非。我之前已经明确交代过,不要踏进那个大门一步。这次你能活着回来,已经算你命大了!” 柳婉菊撅起小嘴,撒娇地叫了一声:“爹——”接着又可怜兮兮地问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柳临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脸严肃地问道:“那个王悦莹到底是什么人?她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跟你一起去聂府?” 柳婉菊把王悦莹陪着她去聂府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她心狠手辣,我觉得她肯定有什么目的,所以先稳住了她。” 柳临风说道:“你和她所说的倒是一致。不管她是什么来路,过了今晚就能知道是敌是友了。” 柳婉菊好奇道:“今晚上也要试探她吗?” 柳临风说道:“你不要多问,好好躺着养伤吧。” 柳婉菊又说道:“爹,夏秋真的进了聂府之后就没有出现过吗?那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柳临风说道:“夏秋的事你不要再过问。这其中一些事你根本不了解,不要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你要再敢走出这个大门,我就把你锁进笼子里!” 柳临风开门走了出去,又将丫鬟叫进房间,伺候女儿喝药。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又从家丁中挑选了三个武艺高强的人,带着三人来到前院,见到了正在等候的王悦莹。 “王姑娘,你要的帮手我已经替你挑选好了。这三个人武功都很不错,尤其擅长使用暗器,一定能够帮你探明聂府的情况。” 王悦莹打量了眼前的三人一眼。只见这三人精神抖擞,身上穿着蓝色短衣襟,腰间佩刀,眼神锐利而坚定,透露出一股干练和果敢之气。 三人各自向王悦莹介绍了自己的姓名。 其中一人身量矮小,皮肤黝黑,名叫大虎,擅使飞刀。 另一人身形高大,肌肉发达,名叫大福,擅使铜钱镖。 最后一人身材微胖,手指细长,名叫大牛,擅使飞针。 柳临风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把四人送出府门,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悦莹带着三人一路施展轻功急奔,很快就来到了聂府。 此时天色已黑,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偶尔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月光洒下,映照出前方的聂府。 王悦莹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府邸,心中暗自警惕。她知道这聂府充满诡异,里面可能藏着各种危险。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三人说:“此地凶险异常,每个房间都有可能暗藏鬼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三人点头,表示明白。 王悦莹又接着说道:“我们分散开,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进去查看,重要的不是和他们拼杀,而是偷袭。你们既然都是暗器高手,那就用你们的暗器。没有必要时,不要暴露自己。” 大虎皱起眉头,担心地说:“王姑娘,这样做太危险了吧。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好歹能互相照应,如果分开走,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啊。” 王悦莹摇头道:“不,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四个人一起行动,一旦其中一人暴露,那么其他人都会陷入困境。我们是来探查情况,不是来拼杀的。柳大侠不是交代了?让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三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四人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身跃上墙头,随后迅速登上屋顶,趴在房顶上警惕地观察着院内的动静。 王悦莹则是直接从大门的方向进入院子,趴在了前院靠近大门的一个房顶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她看见其他三个人也都上了房顶,各自占据了有利位置。 这时,街道上传来了打更人的两声梆子声。 二更天到了,聂府内虫子的鸣叫此起彼伏,月光洒下来,照得树影摇曳。 王悦莹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就按捺不住了性子。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块瓦片,然后朝着后院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瓦片似乎击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立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在后院北侧房顶上的大虎听到这声响动,连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瓦片落在了假山上,而假山四周都是平坦的地面。 大虎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他曾经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听到瓦片落地的声音后,他立刻就意识到有人故意将瓦片丢到院子里来,目的很可能就是投石问路,看看院子里是否还有人。 他心中一紧,立刻警惕起来。他左右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当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看到左边一间房的窗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大虎心头一跳,急忙转头看去。然而,那道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扇微微晃动的窗户。 “难道真有鬼魅?”大虎心中暗道。 他盯紧了那间屋子,双手各持一把飞刀,只要再看到那个影子,他有把握一刀命中。 但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影子再出现。 忽然,他感觉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发出与瓦片摩擦而出的沙沙声。 “难道那鬼魅到了自己身后?”他心中这么想,后背已然冒出了凉气。 缓缓回头看去,只见一条大腿粗的蟒蛇正朝着他爬了过来。它那粗壮的身躯,令人毛骨悚然。 这么大的蟒蛇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比起可能隐藏着鬼魅的房间来说,蟒蛇反倒让他安心不少。他惊吓之余,很快就镇定下来。右手一挥,飞刀闪着寒光就扎进了蟒蛇脑袋中。 蟒蛇中了飞刀,痛苦的挣扎翻滚了几下,就从房顶掉了下去,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虫鸣声瞬间止住,周围变得寂静无比。 大虎知道此处已经不安全,如果房中真藏着什么鬼魅或者是人,肯定听到了刚才的声音,也肯定会很快发现他。 他缓缓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弯曲,脚步轻盈地朝右侧的一个屋顶跑去。刚刚迈出七八步,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脚下的瓦片竟然突然碎裂开来。 他脸色一变,立刻趴在地上,不敢再有丝毫动弹,双眼紧紧盯着刚才那个黑影出现的屋子,看它会不会再次出现。 静静地等待了片刻,四周依旧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动静。他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重新站起身子,继续向右方的屋顶移动。 他刚刚迈出两步,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右侧的房顶上,让他不由得一惊。仔细看去,那黑影的身材竟与大牛十分相似。 他心中一喜,以为是大牛前来接应自己。他急忙加快步伐,朝着黑影冲去,眨眼间便来到了黑影面前。 看清黑影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猛地凝固了,脸上露出惊愕之色。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大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脖子一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第39章 血染聂府 大虎倒了下去,身体从房顶滚轮,重重摔在了院中。 他的死亡就在片刻间,当他站起身转移位置,踩碎瓦片时,其他三人也都把目光盯向了他。 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让三人也颇感震惊。竟然不知道黑影何时上的房顶,就好像突然之间就凭空多了一个人似的。 三人更加惊奇的是,大虎竟然朝着那黑影跑了过去,就像看到了熟人。 就在大虎摔下房顶的瞬间,那个黑影也不见了。 三人都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只觉得后背发凉,就好像那个黑影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用刀割断自己的脖子。 王悦莹寻找夏秋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宋罡,然后寻找金麟龙蟒。她并不想送死。眼前所发生的事,让她觉得夏秋凶多吉少。要么是已经死了,要么是被什么人给控制住了。 她悄悄往后退,四下看了一下,没有异常,纵身从房顶跳到了门楣之上,然后又一跃,就到了外面大街上。 她没有逃跑,而是爬上了路边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上,躲在枝叶间观察着聂府。 西侧的大牛在观望大福,虽然天黑距离远,看不到表情和眼神,但是也能猜出他肯定是想退缩了。 大福在东侧,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大牛身下的屋子里。就在大虎摔下房顶之后,他看到那屋子里好像有个人探出了头,然后很快就缩了回去。 他看到那个人时,也观察了大牛,发现大牛丝毫没有察觉身下屋子里动静。由此可见那个人轻功不弱。 大福想提醒一下大牛,他甩手打出一枚铜钱。铜钱穿过那间屋子的破窗,打进了屋子里。 没有声音发出。 大福深感奇怪,就算打在墙上或者家具上,在这宁静的夜里,也能听到声响。而这枚铜钱一点声音也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被人接住了。第二是打在了绵软之物上。 他看了一眼大牛,大牛显然还是毫无察觉,正挥动着胳膊像是对他打招呼。 大福没有理会,又打出第二枚铜板。而且是和第一枚铜板打在了同一位置。 “啪”的一声,铜板击中了房中桌子,似乎订了进去。 大福心头一惊,这足以说明刚才第一枚肯定是被人接住了。漆黑的夜里竟能接住突如其来的铜板,可见对方武功极高,而且这第二枚铜板打出,肯定已经暴露自己了。他来不及多想,站起身来,转身就要逃。 大牛在对面房顶上听到了身下屋子的响声,也看到了大福刚刚挥了一下手,他能确定是大福打出的铜板发出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明白,为什么大福要向自己身下的屋子里打暗器。如果是发现了那黑影,那么暗器打空之后,必然会听到屋子里有闪避声,可是他只听到铜板击中桌子声,没有听到躲闪声。所以他不觉得是因为屋子里有人。 他纳闷之时,就看到大福站了起来,好像要逃跑。看到大福要逃,早就想退缩的他也准备起身逃跑。 就在这一瞬间,忽然他看到大福身子停住了,然后一道寒光闪过,大福的人头就从脖子上飞了出去。 大牛吓得不敢再动,眼睁睁看着大福尸体倒下,却并未看到是谁动的手。 他手心沁出了汗水,转动着眼珠看向王悦莹的位置,这才发现王悦莹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暗骂,缓缓挪动着身子后退,准备逃跑。就在头顶发髻和屋脊接近水平时,耳边就听到“嗖”的一声,整个发髻都被削了下去,头顶还破了一层皮。 他浑身一颤,差点吓尿。这个时候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站起身来从屋顶一跃而出,就到了大街上,然后撒腿就逃。 忽然两个黑影也从院子里飞身而出,手拿单刀,在后面紧追不舍。 大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对方速度奇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息之间便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他心中一惊,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六根漆黑的钢针,猛然向后一甩,将六根钢针同时射向身后的两个黑影。这一手动作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六根漆黑的钢针在黑夜的掩护下,如同六条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向那两个黑影扑去。 大牛发飞针的手法十分奇特,他并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在正常奔跑的情况下,随着胳膊的自然摆动,就将飞针甩了出去。这种手法,若非一等一的高手能够凭借敏锐的听觉察觉到细微的破空之声,一般人根本难以发现。 两个黑影突然站住了,随后“扑通”一声,两具尸体同时倒了下去。 大牛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也停了下来了。 他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嘴角这才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朝着两个尸体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家伙,还想杀我?老子想当年闯荡江湖之时,你们两个恐怕还吃奶呢!” 大牛嘴里唠叨着就走到了两个黑影身边。 他低头一看,两个人都蒙着面。他伸手准备把两人面罩取下,看看两个人是谁。就在手刚碰到面罩时,忽然耳边传来利器破空之声。 他慌忙就地翻滚躲避,一连翻了四五个跟头,等站起来时,就觉得右边耳朵一阵疼痛,同时有液体从耳朵处流进脖子。 他伸手去摸,发现右侧耳朵掉了一块,鲜血直流。 这时,他发现两个尸体不见了,周围又陷入一片寂静。 他松了口气,转身继续逃,又跑了十几步,忽然面前站着一个两个人。 一个是披头散发的男人,另一个是一个女子。 大牛一下就认出了这女子,正是夏秋。 他心中恐惧,脸上堆出笑容:“夏……夏小姐。是您啊?我家老爷正担心您呢?让小的四处找您。您还好吗?这位大侠是您的朋友吧?您没事就好。我回去告诉老爷,不用担心您了。” 夏秋没有说话,脸上没有表情,一脸淡漠地望着大牛。 在他身边的人是聂无恨。 聂无恨淡淡地说道:“去吧。用他试试你的刀。” 夏秋很听话地拔出了龙蟒血刀,一步步朝着大牛走了过来。 大牛开始后退,说道:“夏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下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会要杀我吧?” 夏秋开口了:“柳临风为什么把我送到那家客栈?” 大牛一边后退一边道:“是见您的朋友啊。” 夏秋道:“宋清阳不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我见他?” 大牛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柳临风他做事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下人原因的。” 夏秋道:“那你说说,柳临风是什么样的人?” 大牛道:“江湖人称他是君子。都说他乐善好施,帮助了不少人。在江湖中受到很多人尊敬。” 夏秋道:“你觉得他是真的君子,真好人吗?” 大牛道:“也是,也不是。他确实帮助了很多人,但是他心眼小,又猜疑心重,谁对他有不瞒,他就会杀了谁。” 夏秋不再问,忽然朝着大牛扑了上来,龙蟒血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直劈大牛的脖子。 第40章 无处可逃 夏秋此时仿佛化身为冷酷无情的杀手,眼神中充满杀意,毫不犹豫地对大牛发动攻击。短短片刻间,她已经连续出招五六次,每一招都蕴含着凌厉的杀气。 大牛没有还手,只是躲避。他发现夏秋的功夫虽然招式奇特,但是要杀自己还差一大截。他可以还手杀了夏秋,也可以打伤夏秋。但是后面还有聂无恨正盯着他,看样子随时都会出手帮助夏秋。 所以他只能躲避,只要夏秋没有危险,他断定聂无恨就不会出手。 他一边躲闪,一边缓缓向后退去。与此同时,他时刻留意着四周的环境和地形,心中暗自盘算着逃跑的路线。 在他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便是一个十字路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只要能逃到那里,随便躲进哪个角落,都难以被找到。 夏秋这段时间除了练习落叶斩,在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她也偷偷练习白天所传授的功夫。她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对于聂无恨,她始终都没有完全信任,所以她不能不防。 此刻,她已然明白自己根本杀不了大牛。而且,她也并不想杀大牛。 她倒是希望大牛逃回去,这样柳临风就很可能再派高手到聂府,甚至会亲自出马。只要柳临风和聂无恨相遇。到时候他们只要交谈,她就能知道聂无恨有没有说谎。 大牛偷偷瞟了一眼后面站立的聂无恨,又迅速掏出了六根钢针,在躲闪夏秋攻击的同时,顺势把钢针全都打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隐秘,夏秋近在咫尺也丝毫没有察觉。 大牛打出钢针之后,并没有着急逃跑,而是等着聂无恨倒地。他并不认识聂无恨,但他能看出聂无恨绝对是一个高手。所以一向自负的他,现在也没有十分把握能击中聂无恨。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钢针没有打中聂无恨,只要聂无恨闪身躲避,他就会趁机逃走。 他惊奇的是,聂无恨站在原地竟然没有躲避,只是把两只手在空中轻轻挥了一下。 大牛正疑惑之时,忽然胸前六处大穴一紧,他顿时动弹不得。 夏秋正好一个转身横扫,龙蟒血刀从大牛脖子就扫了过去。 夏秋也是一惊,她本以为大牛能躲过,却没想到这一击竟然中了。 大牛的头没有飞出去,龙蟒血刀斩断他的脖子之后,他还稳稳站着,直到鲜血从他脖子四周喷射而出,身体才倒地,同时人头滚落一旁。 夏秋手握血刀,望着尸体前也呆住了。 从两旁黑暗中窜出两个黑衣人,抬起大牛的尸体和头颅又消失在黑暗里。 聂无恨悄然而至,来到夏秋身后,发现夏秋握刀的手在抖。 他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秋儿,你在抖什么?害怕吗?” 夏秋被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血刀也掉在了地上。 她忙捡起刀,回过身就看到聂无恨近在咫尺,刚要开口说话,脸上就被聂无恨打了一巴掌。 她捂着疼痛的脸,又怕又恨又怒,两眼望着聂无恨冷漠的脸,轻轻质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聂无恨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不是打你。我是救你!刀是你的命,你竟然吓得刀都掉了!你这样踏入江湖,活不过一天就会像刚刚那样人一样,尸首两处!” 夏秋垂下头,满脸羞红,但心里却并不信服。 她心想:“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若是真正面对敌人,我绝不会如此胆小。” 但是她不敢反驳聂无恨,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的教训。 聂无恨似乎察觉到了夏秋内心的不服气,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轻轻地拍了拍夏秋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这样的训练以后常有。多练习就不会怕了。他们来了四个人,还有一个没有找到。等找到了,还由你来动手。” 夏秋低声道:“我根本打不过他们,我还需要再练习。” 聂无恨说道:“一个人练习一百天,也不如真刀真枪打一次。只有积攒经验,才能真正领悟到每一个招式的精髓。” 王悦莹在不远处的树上看得真切,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此时心中也十分紧张,如果被发现,那么恐怕也要人头落地。 她刚才看到那两个黑影抬走尸体时,心中就不禁后怕,因为她在大牛和夏秋打斗时,就想趁机逃走。只不过又想看看夏秋的功夫有多少进步,所以没有动。如果刚才她逃跑,肯定会被躲在暗处的黑影发现,那么命也就没了。 今晚的夜光很明亮,就像一盏灯高高挂起。 王悦莹发现,在她的四周有七八条黑影在房屋间穿梭,看来这些人找不到她是不会罢休的。 忽然,她看到聂无恨和夏秋一起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他吓得屏住呼吸,紧贴在树干上。 聂无恨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七八条黑影立刻集中过来。此刻距离王悦莹只有十几步远。 聂无恨目光冷冽地盯着周围的一切,他知道那个目标一定就藏在附近。他对着黑影们下命令道:“那个人肯定躲在这附近。不要只看房子,树上也搜一遍。每一棵树都不要放过!” 黑影们齐声应和,然后迅速分散开来,开始继续搜索。其中有几个黑影敏捷地爬上了附近的大树,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藏身的地方。 王悦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黑影一棵棵树地搜查过来,眼看着就要搜到她所在的这棵树了。 她的身体紧张得微微颤抖,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死亡的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她突然鼓起勇气,用一种充满惊喜的语气朝着树下的夏秋喊道:“夏秋姐?是你吗?”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树来。 她两脚刚沾地,黑影全都围了过来,手持兵刃,只听一声令下就要将王悦莹拿下。 夏秋看到王悦莹突然出现,吃惊之余也立刻明白了她就是第四个人。 夏秋淡淡地说道:“王小姐?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躲在树上?” 王悦莹伸手拉住了夏秋的手,笑着说道:“我来找你啊。还没有到洛阳就听说了你的事。听说你刺杀柳临风没有成功,我就想帮你,所以我去了柳府,获取了他的信任,从他那里得到消息,说你失踪了。就是在前面那院子里不见的。我就打算先找到你再替你杀了柳临风。但是柳临风并不完全信任我,派了三个人监视我,我正愁没办法摆脱他们呢,正好你们把他们杀了。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聂无恨在旁边说道:“秋儿,这第四个人已经自己出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 夏秋犹豫道:“二叔,她……她不是柳临风的人。放她走吧。” 聂无恨一脸冷漠地看着夏秋,语气冰冷地说道:“不管她是谁,她知道得太多了,如果放她走,很快我们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你不是为她求情,而是要害死我们自己!” 听到这话,王悦莹脸色惨白,连忙开口解释:“前辈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我嘴巴很严的。今晚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也没来过这里。我现在就离开洛阳,从此再不踏入此地。” 聂无恨却不为所动,冷声道:“我只相信死人的嘴。”说完,他转头看向夏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怎么还不动手?” 夏秋脸色有些为难,他深知自己无法违背二叔的命令,但他还是忍不住替王悦莹求情:“二叔,我和她也算相识一场,也曾一起经历过生死。而且我和她父亲也认识,我不想取她性命。” 聂无恨皱起眉头,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冷冷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让她继续活着,然后把我们的秘密暴露出去?” 夏秋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既然怕她泄露秘密,那不如把她带回去关起来。这样既能避免秘密泄露,也不必取她性命。” 聂无恨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你们是熟人,我也正好有话要问她。那就先带回去好好盘问盘问。” 第41章 借刀杀人 王悦莹被迫跟着夏秋来到了聂府地下密室。她不由得惊叹在这荒园之下,竟然别有洞天。 聂无恨挥了挥手,示意让其他人退下,这里只留下了夏秋。 他坐在自己床上,上下打量一眼王悦莹,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来到此处?” 王悦莹此时的心还是悬着的,她把一切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夏秋身上。 听到问话,她说道:“前辈。我之前所说的都是实话。我和夏姐姐也可以说是一家人。我还救过她。还在一起相依为命了一段时间。我来洛阳就是寻找夏姐姐的。半道上听说夏姐姐刺杀柳临风失败,我就想帮夏姐姐去刺杀柳临风,所以混入了柳府。来这里是因为柳临风告诉我,夏姐姐是在这里不见的。” 聂无恨继续问道:“柳临风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王悦莹道:“他对我并不是很相信。他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只是吃了饭,然后就让我来了。” “那你是以什么理由进入柳府的?” “我说我是夏姐姐的仇人。” “什么仇?” 王悦莹此刻没敢说是以情敌为理由。她说道:“我养父占山为王,因为劫了镖,镖局的人勾结官府烧了我们山寨。夏秋是镖局大小姐,所以我们有仇。” 聂无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继续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想怎样杀柳临风?” 王悦道:“我其实没有计划。因为计划得再周全,也可能被某些事搅乱计划。所以我只是见机行事,等找到夏姐姐后,我就寻找下手机会。” “你知道柳临风是什么人吗?你觉得你能杀得了他?” “我听说他武功高强,只不过没有见到过他施展功夫。我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不过武功再好,也抵不过我的毒药。我可以下毒。” “善于用毒之人,多是心狠手辣之辈。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聂无恨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身上带毒药了吗?” 王悦莹听到此话,心中微微一凉,说道:“没有。我还没有配置毒药。因为我担心柳临风起疑心。” “你想要配制毒药,就要去药铺买。你只要去了药铺,柳临风就会知道你买了什么药。不等你下毒,你就变成了尸体。” 王悦莹不由一惊,道:“他的消息真的这么灵通?” “不信你可以试试。你需要什么药?你写个方子给我,我让人给你买来。等你配置好了毒药,我就放你走,给你五天时间,把柳临风毒死。五天后他如果没有死,你不是被他杀死,就是被我杀死。” 王悦莹心说:“先离开这里再说,我远走高飞,看你们去哪里找我!” 她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不过五天恐怕太短。我一个人回去,他更会生疑,五天之内我没办法获取他信任。” “只有五天。五天之后,他就会去参加武林大会,如果他做了武林盟主,江湖就要落入贼人之手。” “前辈,武林大会汇聚天下英豪,他想要做盟主,恐怕也不容易。” 聂无恨冷笑一声,道:“你如果知道他的功夫有多高,就不会这么说了。时间紧迫,你快点写下药方,天亮之前你必须回去。” 王悦莹一听今晚就能回去,心中暗喜。 这时,夏秋把笔墨纸砚已经放在了她面前。她生怕聂无恨反悔,慌忙写下了一张药方,交给了聂无恨。 聂无恨看了一眼药方,点了点头,派出四个人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把药方上所有药都带了回来。 王悦莹在聂无恨的注视下,熟练地将各种药材配制成了三包药粉。 聂无恨忽然喊了一声:“八号!” 只听“嗖”的一声,从墙壁一个暗道中跑出来一个黑衣人,到了聂无恨面前,躬身叫道:“老大。” 聂无恨看着王悦莹,眼神冷冽,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王姑娘,你的毒药管不管用试过才知道。你觉得他吃多少能死?” 王悦莹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他真的要拿自己的手下来试毒?此人的心肠真是狠毒至极!” 她回答道:“一包分六份,能毒死六个武功平平的人。一包分三份,能毒死三个武功高强的人。一包分两份,能毒死两个一流高手。” 聂无恨接着问道:“如果将一包全吃了呢?” 王悦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轻一笑,回应道:“就算是神仙,也难逃一死。” 聂无恨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转头看向八号,语气平淡地问道:“你觉得你吃多少能死?” 八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一半。” 聂无恨点点头:“去吧。” 八号毫不犹豫,走过去拿起一包毒药到在手心一半,然后张嘴一口全吃了下去。 王悦莹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从未见过如此决然的人,竟然可以毫不迟疑地吃下毒药。这种忠心耿耿的手下,恐怕世间难寻。 夏秋站在一旁,同样感到震惊。她不明白聂无恨是如何将这些人训练得如此忠诚,若是换做自己,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命令。 八号吃完毒药后,脸上肌肉突然抽搐起来,紧接着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聂无恨看着死去的八号,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夏秋,送她离开。” 夏秋应了一声,带着王悦莹离开了密室。 王悦莹又重新见到了天空中的月亮,心情瞬间变得舒畅起来。她忍不住问道:“夏姐姐,你刚才叫那个人二叔,难道他真的是你二叔吗?” 夏秋淡淡地回答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王悦莹连忙陪着笑说:“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和季公子之间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之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已经出家为尼了。” 夏秋当然不会相信她真的出家了,冷着脸回答道:“你要是再不离开,一会儿老大可能就要反悔放你走了。” 王悦莹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恐。她急忙又问道:“那你知道宋罡现在在哪里吗?” 夏秋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夏秋话说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她想问王悦莹是不是想找金麟龙蟒。但是她知道在这说话,很可能被聂无恨听到,所以改口道:“你不要伤害宋罡,他是好人。” 王悦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喜欢他呀。”话一说完,她便不再给夏秋解释的机会,迅速转身飞上了房顶,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夏秋又回到了密室,对聂无恨说道:“她如果逃跑怎么办?” 聂无恨嘴角微扬,轻轻一笑:“我本来也没指望她真能毒死柳临风。只不过我杀她,你肯定不同意,我也不想留着她在这里白吃饭。” “那她如果真毒死了柳临风,也算是帮了我们。以后再遇到她,就不要为难她了吧?” 聂无恨目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道:“她如果敢回柳府,而且能活着,不管她下不下毒,我都要她加入我们。” 夏秋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聂无恨道:“那些药是在柳临风的药铺盗的。柳临风看到王悦莹安然无恙回去,其他人却都死了,而且正好药铺丢了药之后王悦莹回去,他怎么会不起疑心?只要一搜身,就能搜出毒药。那时她必死无疑。如果她还能活下来,可见她也非同一般。” “二叔,你这不是放她。你这是借刀杀人。” “我没有绑着她把她送回去,她也不笨,她可以逃。怎能说我借刀杀人?她的话我也不信,她如果真死了,那是她咎由自取!” 夏秋无言以对,转身回到了自己练功的密室,她虽然对王悦莹没有好感,但是相识一场,也不想她死。心里倒是希望她能逃走,不要回柳府。 第42章 王悦莹再惹祸端 王悦莹离开了聂府,径直奔向城门。 她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宋罡。 夏秋不知道宋罡的行踪,而武林大会又即将举行,所以她推断宋罡已经去了武当山。 当她接近城门时,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早起的人们正准备起床,街上空无一人。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路边一家酒铺前有个草棚,草棚下摆放着九张桌椅。 她走过去坐下,陷入了沉思,不禁自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寻找宋罡呢?难道仅仅是为了向那个怪人学习武功吗?” 她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聂府里的那些黑衣人武艺高强。那位未出手的老大,其武功必然远胜黑衣人。而且,那老大曾表示自己并非柳临风的对手,还认为柳临风有可能成为武林盟主。这就意味着柳临风的武功在江湖中定然数一数二,很可能比白天的武功还要强。 她想到这里,又改变了主意,决定放弃寻找宋罡,准备重新回到柳府,跟随柳临风学习武功。若是柳临风不愿意收她为徒,那便下毒毒死他,然后再去找聂无恨学武。要是聂无恨也不肯收下她,那就再去找白天。 她站起身子,准备前去柳府。她忽然又意识到,自己如果就这样回去,必定会被怀疑和盘问。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想到此处,她又重新坐下。双手托腮,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几日的奔波劳碌,加上昨晚一夜未眠,此时的她已是疲惫不堪。她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周围变得嘈杂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的几张桌子都已坐满了客人。 她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抬头观天,只见太阳高悬天空,马上就要到正午时分了。 “姑娘,睡醒了?饿了吧?我们店有好酒好菜。要不要吃点东西?”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客客气气地来在她面前。 王悦莹也觉得很是尴尬,自己竟然在大街上睡着了,还好没有遇到坏人。店老板也没有赶她走, 她说道:“那就随便来点吧,我还要赶路。” “好,很快就好。” 老者进店里端出来一盘油炸花生和一盘驴肉,又沏了一壶茶,“姑娘慢用。不够还有。” 王悦莹道:“你这不是酒铺吗?怎么不上酒?反而上起茶来了?” 老者道:“姑娘刚睡醒,不宜喝酒。况且姑娘要赶路,这如果喝醉了,你一个人独行恐怕也不安全。” “你这老头想得倒是挺多。别人家做生意,只想赚钱,你却还为客人考虑。看在你心底良善的份上,这顿饭我不白吃。快去拿酒吧。” 老者听得糊涂,说道:“姑娘,老夫虽说只是一个卖酒的,但是来往都是客,你来到我这店里,我就要为你负责。我不需要姑娘的报答。” “老头,我没说要报答你啊?我的意思是付给你饭钱。如果你不是这么心善,那我就不会给你钱了。” 老者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还有如此蛮横的客人,“姑娘慢吃。”他转身去拿了一壶酒过来,“姑娘慢喝。”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冷漠了许多。 王悦莹并不在意老者态度的变化,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喝。 这时,邻桌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我行走天下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以说是阅人无数。无论是什么样的无赖、地痞,我都识过。但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个男子说道。 另一个男子好奇地问:“哦?你说的是谁啊?” 第一个男子回答道:“我不认识,这个人还是个女的,吃别人的酒菜,竟然还不想付钱。把饭菜钱当作一种恩赐,简直就是蛮不讲理!” “是呀,人家老板一片好心,怕别人打扰她睡觉,不让别人坐她那一桌。也不让别人大声说话。她影响别人生意不说,还想白吃白拿。” “这种人实在可恶。那要怎么办?” “一会吃完了饭,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二人的这番话,所有听到的人都知道是在说王悦莹,不禁偷眼看了一眼王悦莹,也看了一眼那两人。 王悦莹听得十分清楚,脸上若无其事,心中已经恨之入骨。 她瞥了一眼两人,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满脸胡茬,看上去就像一个粗暴的大汉。另一个则相对矮小,身材瘦弱,皮肤白皙,面容清秀,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弱的书生。 在两人桌子上,也有一盘油炸花生,此时已经吃下去了一半。 王悦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从自己的花生盘中挑出两颗最大最饱满的花生,偷偷粘上了毒药。 白色的毒药遇到热花生,很快就融化成了透明色。 毒药无异味,却有着极强的毒性。当它碰到热花生,很快就融化成了透明色,迅速融入其中,使得花生变得晶莹剔透,但并没有改变其外观。 她趁二人不注意之时,将两颗沾了毒药的花生弹入了他们的盘子里。 她本想赶紧吃完饭离开这里,但此刻,她更想看到这两个人吃下毒花生后的反应。 那两颗毒花生虽然不会致命,但如果一个人全部吃掉,将会体验到肝肠寸断般的剧痛;如果两人各吃一颗,则会感觉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在肚子里搅动一样难受。 就在这时,那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大汉突然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他额头上冒出了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然而,尽管疼痛难忍,他还是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坐在一旁的书生模样的人见状,急忙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紧?” 那汉子摆摆手,咬着牙道:“可能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了,一会就没事了。” 王悦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来放下一块银子,转身就走。 那汉子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好,怕是中毒了。” 书生闻言也是脸色剧变,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能坚持住吗?” 那汉子额头上冷汗直冒,强忍着疼痛道:“还好,毒性不强,暂时还死不了。” 话音落下,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的目光同时看向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王悦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书生快步追上了王悦莹,挡在她面前冷冷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下毒害人?快点交出解药来!” 王悦莹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道:“什么解药?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少装蒜!我朋友中了毒,分明是你动的手脚!若不交出解药,那我就自己动手拿了!” 书生男眼神一冷,伸手向王悦莹怀中抓去。 第43章 妙玄和王悦莹决裂 王悦莹本不想再生是非,怎奈她把偷来的银子几乎全部给了梁轩,自己只留下了十几两。一路走到洛阳,十几两银子已经耗尽,为了感谢酒铺老板,把最后一块银子也付了账。 此刻去路被书生拦住,还伸手要去她怀里掏解药。她怀中并没有解药,只有毒药。 王悦莹没有还手,她知道这些江湖人都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他们的武功肯定不低。出手也难以取胜,甚至让自己更加被动。 她看到对方的手伸过来,忽然双臂抱胸,大声呼救:“救命啊!有淫贼!” 书生或许也没想到她有这么一招,立刻收回了手。 “休要胡言乱语!快点交出解药!” “什么解药?解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要摸一个姑娘的胸,你就是淫贼!” 王悦莹此刻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受惊吓的弱女子状态。 “你怎么断定是她下的毒?她没有离开过座位,你们二人也没有离开过座位。你们吃饭时她还未醒,更不可能提前下毒。我看你们是冤枉她了。”说话的是草棚下一个青衣中年人。 王悦莹回头看了一下,又看向书生。 “听到了吗?我怎么下毒?你们吃饭吃出毒,不应该去找老板吗?” 书生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你说你没有下毒,我说你下了毒。你可敢让搜身?如果你身上没有毒药,我向你赔罪!” “哼!你一个男人,难道要当街在我身上乱摸?我看你就是没有安好心!” “这位公子,我来替你搜身。你可愿意?”妙玄的声音出现在王悦莹身后。 王悦莹又惊又喜。她扭过头,看到妙玄又穿上了??袍,身后不远处,梁轩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路边向这边观望。 妙玄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她会不会说谎?王悦心中还是没有底。 书生看到是一个尼姑,忙说道:“这位小师父,您肯出手相助,在下自然同意。” 妙玄走上前来,对王悦莹说道:“这位姑娘。如果有解药赶快拿出来。这位公子恐怕也不会难为你。如果被搜出来。那就不好说了。” 王悦莹委屈道:“我不懂什么解药。小师父你搜吧,我相信你不会说谎的。你可要搜仔细一点,免得人家不信。”她一边说,一边偷偷使眼色。 妙玄道:“出家人保持公平公正。这位姑娘站好别动。” 王悦莹伸开了双臂,“小师父,请。” 妙玄伸手进王悦莹怀里摸了几下,然后说道:“看来这位公子是冤枉这位姑娘了。她没有解药。” 书生抱拳道:“多谢小师父。”又对王悦莹道歉:“姑娘。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王悦莹哼了一声,迈步就走。 妙玄也跟了上去。 梁轩牵着马,跟在最后。 远离了酒铺,王悦莹停下来,对妙玄笑道:“出家人也会说谎了?” 妙玄顿时脸就红了,“师妹,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你再惹上麻烦。你虽然未剃度,但是师父说过,等再见到你就给你剃度。你现在也算是佛门俗家弟子。你怎么能害人?” 王悦莹不耐烦道:“你可真够啰嗦。我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什么出家?我才不出家呢!把东西还给我。” 妙玄刚才搜身之时,已经悄悄把三包毒药顺走了。她也是为了防止书生另找人搜身。 “那是害人的东西,你带着毒药干什么?” “害人的东西也能做好事,你快点给我。” “已经扔掉了。” “那是毒药,剧毒无比。你怎么会随便扔掉?不怕被人捡了去伤及性命?出家人竟然学会了说谎,我我要告诉你师父去。你快点拿出来,我就不告诉你师父。” 梁轩从后面走了上来,替妙玄解围道:“王姑娘。妙玄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别难为她了。” 王悦莹瞟了他一眼,说道:“你竟然帮着她说话?你还想不想让我替你父母报仇了?还有这匹马,从哪里来的?我给你的钱是让你求学高中状元的。不是让你买马的!” 妙玄忙解释道:“这匹马不是买的,是路上捡的。他的主人可能已经遇害了,当时马鞍上很多血。” 王悦莹忽然觉得他们两人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之前他们两人互相很少说话,更不会帮对方说话。现在他们之间。似乎有了感情。 王悦莹想到这些,心中不由得更加气愤,对妙玄道:“你的这身衣服从哪找到的?” 妙玄道:“你不说我还要说。你为什么把我衣服丢掉?幸亏梁公子捡到了。” “呦——,梁公子?叫得真动听啊。你们两个人乘坐一匹马,看来你这尼姑也动了凡心了。不如蓄发还俗,与这梁公子拜堂成亲算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个官夫人。” 妙玄的脸羞得更红,气恼道:“你胡说!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我去找师傅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悦莹拦住了她,“要走可以,东西留下。” “没有!我不会让你害人的!” “你这个只会告状的小尼姑,看来是要逼着我动手是吧?” “你想干什么?我也会武功的。” 王悦莹突然出手点住了妙玄的穴道,然后把三包毒药搜了出来。 “妙玄,你是要见你师父是吧?那你就去吧。不过,你已经惹到我了。我从来有仇就报,能立刻就报的绝不拖到以后。” 话音落,她挥起巴掌狠狠打了妙玄两耳光。打得妙玄流出了委屈的热泪。 王悦莹解开了她的穴道,“快去找你师父告我的状吧。” 妙玄捂着脸,气得咬了咬牙,一句话没有说,转身跑了。 梁轩看看妙悬,又看看王悦莹,问道:“王姑娘,你为什么打她?你们就算不是师姐妹,也都是朋友啊。” 王悦莹走到他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和她在路上都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们一路没有停,就是想快点追上你。” “孤男寡女。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 “她是出家人,我怎么会对她动心?我现在只想报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想。” “是吗?你听着,你最恨别人欺骗我。我暂时信你,就不打你了。你如果欺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悦莹转身就走,同时说道:“好好读书,一定要高中。” “你去哪?” “不用你管!不要对别人说认识我。不要提我的名字。否则你可能会死。” 梁轩也不敢多问,牵着马转身去追赶妙玄。 王悦莹听到声音,回身问道:“你去哪?你要找她是吗?要和她一起走?” “我是想把马给她,我也用不着了。她找师父需要用马。” 王悦莹没有再说话,站在原地看着梁轩把马交给了妙玄,然后又转身回来,她这才离去。 第44章 王悦莹被囚禁 “老爷,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聂府周围都寻找过了。没有看到王悦莹他们。” “他们三个虽然武功一般,但是暗器功夫都是一流。三个人一个都没有回来,看来对方并非一人。肯定是遭受伏击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管家老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柳临风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思索了片刻,忽然急匆匆走到了女儿门口。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里,柳婉菊穿着单薄的衣裳,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诗书,认真地阅读着。 她身旁有一个丫鬟,手持蒲扇轻轻摇晃,为她带来丝丝凉风。丫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手臂酸痛,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小菊!”忽然间,柳临风在门外轻声呼唤道。 丫鬟听闻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来,匆匆走向门口。她打开门后,低头站在一旁,恭敬地迎接柳临风的到来。 柳临风走进房间,看了一眼丫鬟,然后对她说:“退下吧。从今往后,除了饮食起居等基本生活需求外,其余事务都由小姐亲自处理。” 丫鬟微微鞠躬,表示遵命,随后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柳婉菊听到父亲的话,心中气愤不已,将手中的诗书丢在了地上,紧闭双眼,佯装熟睡。 柳临风走到床边,弯下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他看着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让你练武,你却害怕吃苦受累;让你读书,你又总是心不在焉。爹马上就要去武当山了。爹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一切事务都要听从孙管家的安排。明白了吗?” 柳婉菊听到爹爹要出远门,心中立刻又兴奋了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迷迷糊糊地问道:“爹,你刚刚说的什么?我睡着了。咦?这丫鬟跑哪里去了?居然不叫我就跑了?” 柳临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小菊啊,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不懂事呢?还有,以后除了吃饭,其他事你自己做。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废物!” 柳婉菊继续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指着自己受伤的脚委屈巴巴地说道:“爹,你看看我的脚。王悦莹说过,我的脚现在不能乱动,必须要在床上躺三个月才能恢复。” “爹的话你都不听,怎么就听她的?万一她骗你呢?”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有道理的我就听,没道理的我就不听。”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照你这么说来,爹说的话都是没道理的了?” “可不是嘛。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做事情,我怎么做?万一成了残废怎么办? “普通人家的孩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你为什么不能?不就是一只脚吗?你的手也不能动吗?” “爹,我知道了还不行吗?以后丫鬟和我平起平坐。除了吃饭,其他的事我都不用丫鬟。” 柳临风听得出女儿说的是气话,他语重心长道:“小菊,你知道爹为什么这么做吗?武林大会是生死相搏的地方。这一次,又不知要死多少人。爹爹万一回不来,这个家就要靠你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柳婉菊听着父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爹,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想这些。那要不,不去了好不好?” 柳临风摇了摇头:“怎能不去?必须要去。我去不只是参加武林大会,更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柳婉菊好奇地问道:“什么大事?” 柳临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你不要问。你就记住,如果王悦莹一个人回来,那么她肯定有问题。你先稳住她,不要轻举妄动。等爹爹回来再处理。” 柳婉菊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爹,今天就要走吗?” “本来是五天以后,但是这个时间太多人知道。恐怕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半路捣乱。所以我提前去,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那爹爹路上小心。多带一些人。” “我都安排好了,你照顾好自己,记住爹爹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柳临风回到了自己房间,乔装打扮一番,化妆成一个农夫,背着行囊离开了家。 柳婉菊目送父亲离开后,她是真的困了。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突然被丫鬟叫醒。 “小姐,王悦莹回来了。” “王悦莹?她带了几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 ”果然是一个人。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看起来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回了房间睡觉。她说她一夜没有睡,还差点回不来。一进屋就睡着了。看起来确实很疲倦。” “好。趁她睡着,你多找几个人,把她绑了,先关进囚室,用铁链锁起来,关她两天再说。” 丫鬟应了一声下去了。 王悦莹回来之时得知柳临风刚出府,她暗暗松了口气,料想柳临风回来之前自己是安全的。 她准备先睡一觉再去见柳婉菊,却没想到刚睡着就突然闯入六个手拿钢刀的家丁。 在疑惑和后悔之中,她被塞住嘴捆绑了起来,带到了那间囚室之中。 六个家丁先把她的两只脚用铁链拷起来,然后解开绳子,再把两条胳膊也拷了起来。 王悦莹此时呈现出的姿态就是一个“大”字。被困在屋子中央,动弹不得。 家丁们都退了下去,锁上了门。 王悦莹试图挣扎,但是手指粗的铁链当初夏秋用内功都无能为力,她更是徒劳无功。 她后悔一念之差竟然回来了,这一关恐怕不好过了。 她盼望着天黑。她以为天黑之后柳临风就该回来了。只要见到柳临风,就还有机会取得信任。 天终于暗了下来,但是没有人来,周围一片寂静。 柳婉菊刚吃过晚饭,正躺在床上无聊地听着丫鬟讲着无聊的故事。 “不好听,再换一个。” “小姐,奴婢只会这几个。要不让小桃子过来,她故事多。” “真是要闷死我!那个王悦莹怎么样了?” “自从锁在囚室,没有人再去看过。” “叫几个人过来,把我抬过去,我要和她聊聊天。” 丫鬟转身出去,叫来了六个家丁。 家丁连人带床抬到了囚室内,然后左右分开,站在两旁。 柳婉菊躺在床上,做出一副惊奇的模样看着王悦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还真把我的军师给锁了起来?快,把她嘴里的布拿出来。” 一个家丁走过去,拔出了王悦莹口中的布团。 王悦莹活动了活动麻木的嘴,然后说道:“大小姐,快把我放开。好好的,为什么锁我?” 柳婉菊做出为难的模样道:“不是我,是我爹。我爹没有回来,我也不敢放你。这不,听说你被锁了起来,我立刻就来了。” “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清楚,我爹出门也没有和我说,有时出去一会就回来,有时出去一年半载的也有可能。我猜,肯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昨晚你都做了什么?” 王悦莹一时也分辨不出她说得是真是假。说道:“昨晚我奉命去夏府,差点丢了命。其他三个人全死了,我也被擒了。后来我逃了出来。我没做其他别的事啊?” “哦?你说你被擒,又逃了出来?你被谁所擒?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第45章 王悦莹的绝地求生 王悦莹回柳府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 面对柳婉菊的询问,她说道:“我和三个帮手去了聂府之后,我们就潜伏在房顶之上。后来大虎无意之中弄出了动静,然后他身边就突然出现一个鬼影,那鬼影一刀就把大虎杀了。我和其他两人想要抓住那个鬼影,就一起冲了过去……” 柳婉菊疑惑道:“你们四个没有在一起吗?” 王悦莹道:“聂府宅院宽大,我们四个又不知道鬼影躲在何处,只能分开埋伏。” 柳婉菊点点头:“有道理。然后呢?” 王悦莹道:“我们冲过去就围住了那个黑影,本以为胜券在握。忽然周围又出现十几个鬼影。又把我们围住了。我们想着赶紧撤退回来送信。但是已经无法脱身。大牛和大福当场被杀。我也中了他们的毒,昏了过去。” “他们为什么没有杀你?还是以为你死了。就没有管你?” “他们不是不想杀我。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当我醒过来,我在一间屋子里。面前只有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他问我是谁,为什么要去聂府。”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王悦莹,因为听说聂府有宝,所以去寻宝。” “他信了?” “没有。我当时被点了穴,无法动弹。他就脱了我的一件衣服。还威胁我,说只要听到一句谎话,就脱我一件衣服。等到全脱完,就把我绑到菜市口。” “然后你就说了实话?” “没有。我对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鬼。听说那里闹鬼,所以好奇,就去看看。然后他就又脱了我一件衣服。” “他为什么不信你?” “小姐昨天去聂府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我。丫鬟轿夫都是他杀的。他还从轿夫口中得知了小姐您的身份。所以他们知道我是您的人,也知道我们是为了夏秋而去。” “哼,知道了又怎样?你说了实话没有?” “我不得不说。他这才信了。他给我吃了一颗毒药,逼着我回来杀害老爷。还说如果我不听话,那我就会毒发身亡。我就假装答应,然后就被迷晕了。再次醒来,就在大路上一家酒铺。小姐可以去查,那个酒铺叫做“十里飘香”,店老板是个花白老者。就在西城。 “你想怎么杀我爹?” “他们给了我三包毒药。毒药就在我房间。” 柳婉菊对一个家丁说道:“去她房间看看。” 家丁答应一声,立刻跑了出去。 柳婉菊又问:“你吃的毒药什么时候发作?” 王悦莹道:“最迟明天早上。” 柳婉菊又吩咐一个家丁:“去,把“艾神医找来,为她解毒。” 家丁答应一声,也跑了出去。 不多时,第一个家丁拿着三包毒药回来了。 “小姐,果真有三包药。” 柳婉菊道:“去试试,看看是不是毒药。” 家丁转身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说道:“是毒药。鸡吃下后立刻毙命。” 王悦莹说道:“大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也有了一个计划,可以抓住那个丑鬼。” “哦?你说说看。” “只要老爷装作中毒,放出消息去,那我回去拿解药的时候,就能取得他们的信任。然后把这毒药投在他们的食物中。一会艾神医来了,我就装扮成小姐,其他人也要把我当成小姐,并且告诉艾神医,说我中了毒,然后再让艾神医给老爷诊治。不过,千万不能告诉艾神医实情。” 柳婉菊皱眉道:“我爹不在家。这几天都不回来。” 王悦莹道:“我们可以找人代替。穿上老爷的衣服,假装中毒身亡就行了。艾神医一进门,就让所有人大哭。” 柳婉菊点点头,道:“果然是军师。快,把军师放开,按照军师所说,赶快去安排。” 两个家丁为王悦莹解开了铁链,其他家丁跑去准备了。 王悦莹又说道:“我需要小姐您的衣服,假扮您,并且让艾神医给我把脉,这样他才能更相信。小姐您暂时不要露面,以防走漏消息。” 柳婉菊也点头答应,让人拿来了自己的衣服给王悦莹换上。并且交代,现在起,就要把王悦莹当做是她,要听从吩咐。 一切刚安排好,艾神医就来了。 艾神医刚进大门,丫鬟就在柳临风房间大哭起来,然后一个家丁跑出房门,呼喊道:“快来人啊!老爷走了!” 这时,孙管家从房中出来,道:“什么老爷走了?然后急匆匆进了柳临风的房间,不多时也大声痛哭起来。” 艾神医慌忙也来到了柳临风房门口,迈步进去,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还没看清就被孙管家推了出来。 “艾神医,快跟我走,去看看小姐吧。小姐也中了毒。” 艾神医跟着管家来到了柳婉菊的房间,隔着薄纱帐看到了王悦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边还站着两个丫鬟。 艾神医来到床边,丫鬟把王悦莹的胳膊拉出来给艾神医号脉。 艾神医手指搭在寸关尺三穴之上,感觉脉象虚弱迟缓,时而又强劲有力。不禁眉头皱起,问道:“小姐是如何中的毒?” 王悦莹模仿柳婉菊的声音:“我也不清楚,我感觉浑身无力,这腹中又疼痛得厉害。一定是那姓王的丫头,她没回来还好好的,她一回来,我和我爹都中了毒。我爹也不知怎么样了,快去看看我爹。” 艾神医道:“小姐莫着急,我先开几副药,小姐放心。” 艾神医开了药方,然后离开了柳府。 王悦莹吩咐所有人按照柳临风去世的情况去准备所需用品。柳府上下立刻忙碌了起来。 她独自来到了囚室隔壁的房间,柳婉菊一个人在这里躲藏着。 “怎么样了?我可以出去了吧?” “小姐别急,等到后半夜我去交差,您等我回来就可以出来了。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 “很快你就知道了。” 王悦莹点住了柳婉菊的穴道,连拉带拽,把她带到了囚室,用铁链把她铐了起来。 “柳大小姐,我有仇必报。从来没有人把我用铁链铐起来过。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柳婉菊叫喊不出来,目光中又害怕,又愤怒。 王悦莹伸手扯下了她所有衣服,然后说道:“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道,你可以大呼小叫,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怕被下人们看到,你就随便喊。” 说完,王悦莹解开了柳婉菊的穴道。 柳婉菊怒道:“你要干什么?是我爹让人绑你的,是我救了你。你恩将仇报!你有本事绑我爹去!” 王悦莹道:“柳临风如果那么沉不住气,他就不会是柳临风。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分明就是你让人绑得我,又装作好人。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中毒。我也见到了夏秋。我还告诉你,夏秋是我的朋友。我来你家就是要替夏秋杀了你爹。现在你爹死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你这个骗子!我饶不了你!” “我也并不想骗你。如果你不绑我,我还会多住几天。是你得罪了我。你如果不想死,那就告诉我你们家的钱都放在哪里了?” “哼。你想要偷我家钱财?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最不喜欢啰嗦,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王悦莹掏出一包毒药,掰开她的嘴,留给倒了进去。 片刻间,柳婉菊绝气身亡。 王悦莹把她放下来,又带回了隔壁房间,把现房间布置成了奸杀现场。 她又悄悄回到了柳婉菊房间,叫来丫鬟,让丫鬟去账房领一千两银子,就说是为老爷和小姐办丧事用。 丫鬟虽然心中有疑问,还是去办了。不多时,真的拿着一千两银票来了。 王悦莹揣起银票,又背上准备好的行李,对丫鬟说道:“明天我就回来了。此事要保密。” 丫鬟点头答应。 王悦莹趁着夜色,跃出院墙,逃之夭夭。 第46章 王悦莹灌醉宋罡打探龙蟒下落 武当山下新增了几十家客栈,还有一些小商贩也都聚集了过来,本来清净之地,现在如同繁华的闹市一般。 江湖传闻,此次武林大会与以往不同,不仅要选出新的武林盟主,还会有一个神秘组织出现,他们将展示一种绝世武功,并邀请天下英雄前来挑战。 这个消息引起了整个武林界的轰动,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神秘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以及他们所掌握的绝世武功究竟有多厉害。 因此,天下所有武林中人几乎都汇聚于此,有些人只是为了看热闹,有些人则是为了了解其他门派的武功,而只有那些对自己功夫充满自信的人才会参与这场比武。 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对于整个武林来说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它不仅是重新选举武林盟主的时刻,更是让年轻一辈们崭露头角、一鸣惊人的绝佳时机。因此,每一次武林大会都会吸引无数高手前来参加。 各大门派的代表陆续抵达武当山,其中包括少林、峨眉、华山等传统名门正派,也有一些新兴的江湖势力。一时间,武当山下龙蛇混杂,平静的表面下是危机四伏,剑拔弩张。 距离武林大会开始还有五天,一些远道的还在陆陆续续赶来。 王悦莹乔装打扮,将自己扮作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她来武林大会主要为了看热闹。如果幸运能遇到宋罡,她会继续自己的计划。 她来到武当山下,看到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热闹的场面,比赶集庙会的人都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身穿奇装异服,手持各式兵刃的江湖中人汇聚于此,她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没有了以往的自信。 她不想太显眼,便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穿梭在人群中,寻找距离武当山最近的客栈。 但是最近的客栈早已没了空房,最终在一家不远不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她让店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间,坐在窗前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她在寻找白天和宋罡的身形,同时也在躲避柳临风和静明师太。 这里处处都是江湖人,她更担心的是田知府的人会不会也派了人混在其中。所以她没有必要不会走出房间,只等着五天以后武林大会开始。 一连等了三天都相安无事,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这三天内,她通过窗户倒是见识了不少新鲜事。从窗前走过的年轻少侠和美颜姑娘也不少,甚至有那么几次还不禁心跳加快,脸颊泛起红晕。 第四天,她依旧坐在窗前向下观望。在人群中,忽然看到了宋罡的身影。 宋罡赤手空拳,身穿粗布衣裳,露着半个胸膛,正站在一个茶水摊前端着一大碗水往肚里灌。 “宋罡?” 王悦莹站起身想下楼,又犹豫了一下。她自己的身份宋罡已经知道。现在见面宋罡会是什么态度,她完全不知。 她又一想,如果从宋罡口中得知金麟龙蟒消息,自己服用,功力也一定大增,说不定自己一夜之间就成了一流高手。到那个时候,还怕什么仇家?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 她把心一横,从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这周围几乎全是武林中人,没有人会对从楼上跳下来一个大汉感到好奇。看到的人中甚至有人些露出轻蔑的一笑。 王悦莹径直走入人群,直奔宋罡追去。 宋罡喝完了水,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小二,开一间房。” “客官,真抱歉,房间已满。请您到别处再问问吧。” “你们也满了?我问了十几家了,都满了。再往前恐怕也是没有空房。你家有柴房马厩吗?只要能遮风挡雨就行。” “有倒是有。不过也满了。” “柴房和马厩也满了?我看你是不想让我住吧?” “客官,您要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柴房和马厩里已经被丐帮包了。您如果也是丐帮英雄,那倒是可以。” “那就是说还有空位?丐帮的人在哪?我找他们谈谈!” 宋罡正准备寻找丐帮理论,王悦莹赶了过来。 她学着男人的声音说道:“这位英雄,何必和马匹乞丐争夺住处?我那家客栈倒是有空房,英雄跟我来。” 宋罡扭头看了她一眼,抱拳道:“多谢壮士,请问是哪家客栈?” 王悦莹随手一指:“就是那家。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宋罡跟在王悦莹身后,来到了她房间窗台下。 王悦莹说道:“英雄,上面那间便是我的房间。我正好要退房,你可以住里面。房钱我已经付了十天的,这是第四天。” 宋罡抬头望了一眼,抱拳道:“壮士,你为何帮我?” 王悦莹道:“行走江湖,互相救济乃是常事。说不定日后我遇到麻烦也需要你相助,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宋罡道:“壮士,如果你有需要我宋罡帮忙的,我在所不辞!” 王悦莹点点头,“好!那就跟我上去。”她说完,纵身跃起,从窗户跳进了房间。 宋罡也跟着从窗户跳了进去。 王悦莹道:“壮士饿了吧?先请坐,我让小二送点吃的来。” 宋罡忙说道:“不必麻烦了,我身上有干粮。” 王悦莹笑了笑:“这几天的饭钱我也已经给了。你就是不吃,也不给退了。”说完,便让店小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宋罡感激得恨不得掏心掏肺。 两人举杯畅饮。两坛子酒下肚,宋罡已经醉意浓浓。 王悦莹趁机问道:“宋兄,你是哪里人啊?” 宋罡含含糊糊道:“宋家庄人。” “宋家庄是个好地方,我听说金麟龙蟒就在宋家庄。你肯定见过金麟龙蟒吧?” “见过,我从小就陪着它长大。” “你陪着它长大?”王悦莹心中一喜,“听说那金麟龙蟒可是很难见到,你怎么会陪着它长大?你说的是你家的狗吧?” “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养金麟龙蟒,我说的不是狗,就是龙蟒。” “那就是说,龙蟒在你家?” “不在家……” “那在什么地方?” 宋罡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王悦莹用凉水泼在了他头上,激醒了宋罡。 “龙蟒在什么地方?” “龙蟒……什么龙蟒?我这衣服怎么湿了?”宋罡突然清醒了,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盯着王悦莹。 王悦莹见他突然酒醒,也是吃了一惊,心说:“他百毒不侵的身体,难道也能快速醒酒?” 她忙说道:“宋兄,你刚才迷迷糊糊说什么龙蟒的。我以为你发了病,就用水泼醒了你,你没事吧?” 宋罡晃晃头,说道:“不对,我怎么感觉是你在问我?你怎么知道金鳞龙蟒的?” “是你喝醉了说的呀?你再想想?” “有人说过,一个人如果突然对你好,那肯定是有目的的。我虽然是粗人,但是也不傻。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么说话,我实在伤心。好!那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 宋罡站起来朝着窗户走去。 王悦莹突然把手中筷子飞出,直刺宋罡背后大穴。 第47章 王悦莹女扮男装被扒衣 宋罡大步走到窗户前,正准备一跃而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暗器破空声,他心中一惊,急忙弯腰低头躲避。只见一根筷子从他头顶飞过,稳稳地插在了窗棂上。 宋罡眉头微皱,转身看向身后的王悦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王悦莹并没有继续出手,因为她知道如果再次出手,不仅无法击中对方,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甚至有可能被宋罡打伤。然而,此时想要逃走恐怕也并非易事,毕竟宋罡的实力不容小觑。 王悦莹突然露出笑容,说道:“宋兄,果真是好身手啊!此次武林大会必定能够一鸣惊人!” 宋罡紧紧地盯着她,冷冷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偷袭于我?” 王悦莹连忙解释道:“宋兄误会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受人之托,特意前来寻找你的。听你那位朋友说,你的武功高强,一定能够成为武林盟主,所以我一时好奇,便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你的功夫。还望宋兄不要见怪。” 宋罡皱起眉头,追问道:“朋友?什么朋友?” 王悦莹回答道:“是一位姓王的姑娘,名叫王悦莹。” 宋罡脸色一变,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王悦莹?她并不是我的朋友。她如今在哪里?委托你做什么事情?” “王姑娘说你是她好朋友。还说你为人正直忠厚,又担心你被坏人骗,所以让我遇到你,就帮帮你。所以我把房间让出来给你住。王姑娘那么好,你为何不肯承认她是你朋友?” “她是个骗子,我怎么会和一个骗子做朋友?你是她的朋友?那你有没有看到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姓夏的姑娘?” “夏秋?”王悦莹做出惊讶状。 “对,就是夏姑娘。你看到她了?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她……”王悦莹眼珠转了转,说道:“这怎么说呢?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 “实话就是……她不好。她得了怪病,听一位前辈说,要治她的病,就需要金麟龙蟒的肉。可是没有人见过金鳞龙蟒,夏秋说你见过,所以我找你也是为了寻找金麟龙蟒救夏秋。” “啊?她又发病了?她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你去有什么用?她需要金麟龙蟒,你知道金麟龙蟒在什么地方吗?” “龙蟒逃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不过我能解毒,快带我去!” “没有龙蟒的肉神仙也救不活她!我看你还是尽快找到龙蟒吧。” “夏小姐在哪里?我要先见到她。” “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啊?我和你一起去找龙蟒,找到之后我带你去见她!” “你是谁?和夏小姐什么关系?” “我是她表哥,你就叫我大柱吧。她去洛阳寻亲,就是找的我家。” “这么说,夏小姐还在洛阳?” “是啊,在等着你救命呢。我表妹常提起你,说你是好人,救过她的命。还说喜欢你。你真要能救活我表妹,我表妹就会以身相许。” 宋罡信以为真,不禁精神大振,道:“好,现在我们就去找龙蟒。” 王悦莹立刻收拾好东西,跟着宋罡就出了客栈。 宋罡大步流星在前走,王悦莹牵着马紧跟其后。 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了三位尼姑。她们正是静明师太和她的两位徒弟。 王悦莹看到她们后,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并迅速转过身去。她的这个举动引起了三位尼姑的注意,她们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 妙玄轻声对师父说:“师父,我觉得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呢。” 妙音接着说:“是啊,师父,这个人的行为似乎有些怪异,好像是在故意避开我们。” 正当她们交谈之际,三人已来到了王悦莹身旁。 静明师太目光锐利,扫过王悦莹,留意到她耳朵上的耳环孔。再往下看去,只见她脚下穿着一双小巧精致的女子鞋子。 三人与王悦莹擦身而过,王悦莹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快步追上了宋罡。 妙玄突然开口道:“师父,刚才那个人身上的气味很像师妹啊!” 静明师太闻言停下脚步,回头凝望了一下王悦莹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平静地说:“先找到落脚之处吧,其余事情等日后再说。”说完,便领着两个徒儿继续前行。 宋罡快步穿梭在人群之中,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红衣少女,在少女身旁,还有一位披头散发的老者。 “夏小姐?”他心里不禁叫了一声,随后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喂,你等等我。”王悦莹这时也追了上来。 宋罡停住了脚步,他心想:“那红衣女子肯定是夏小姐。这个大柱肯定是说谎。这里人多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到偏僻地方再说。” 他打定主意,带着王悦莹很快就远离了人群,来到了一片无人之地。 王悦莹骑上马追了上来,说道:“你走这么快干么?你不是不知道龙蟒在什么地方吗?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寻找?” 宋罡道:“龙蟒又不是人,它能逃到哪,我也不知道。天下这么大,我们只能一处处寻找,所以必须要快点赶路。” 王悦莹道:“你这就是瞎找!夏秋可等不了那么久。你再好好想想,龙蟒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在哪?” 宋罡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蹲下身来,一边在地上比比划划,一边说:“你过来看看,我给你画个地图,龙蟒就在这个地方。” 王悦莹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同样蹲下身子。她看着宋罡在地上画出的图案,皱起眉头问道:“你画的这是什么?龙蟒在哪里呢?” 宋罡手中的木棍突然翻转,迅速地点向王悦莹的穴位。王悦莹瞬间无法动弹,只能瞪大双眼,气愤地喊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 宋罡丢掉手中的木棍,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棵枯萎的大树上。这棵树没有一片叶子,完全暴露在烈日下。 他的眼神再次回到王悦莹身上,语气严厉地质问:“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王悦莹愤怒地回应:“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夏秋的表哥!你赶紧把我放开!如果让我表妹知道你这样对待我,她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宋罡冷笑道:“村子里的人都认为我很笨,但实际上,真正愚蠢的是他们。而你,就像那些村民一样,以为可以轻易欺骗我吗?” 宋罡一把抓起王悦莹走到干枯的大树前,说道:“你如果不说实话,那就在这晒太阳吧!” 王悦莹不禁嘲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原来只会这种小孩把戏。我就喜欢晒太阳。还有,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妹,但是现在起,你和我表妹永远无缘了!你如果知道错了,快点解开我的穴道,再磕头认错,说不定我会原谅你。” 宋罡道:“你真是嘴硬!你不是喜欢晒太阳吗?那好,我就让你好好晒晒太阳!” 说完话,宋罡伸手把王悦莹的上衣扯了下来。 这一出手速度极快,让王悦莹措不及防,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上身已经完全袒露出来。白皙的双乳呈现在宋罡眼前,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仿佛熟透的果实,等待着采摘。 两人瞬间都愣住了,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片刻之后王悦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这一声惊叫也让宋罡如梦方醒,他立刻转过身去,愧疚道:“你……你怎么是个女的?” 王悦莹羞愤交加,怒喝道:“你这个笨蛋!还不快点给本小姐解开穴道!”她这一句话却是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宋罡听到她说话,顿时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悦莹又羞又恼,说道:“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是王悦莹!” “啊?竟然是你?可是……你怎么会知道金麟龙蟒的事情?” “你能不能先解开我的穴道?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王悦莹又气又急,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宋罡有些犹豫,但还是背对着她,伸手向后摸索着,想要找到王悦莹身上的穴位。 “喂!你往哪摸呢?你不会转过来?快点解开我的穴道!” 宋罡连忙收回手,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到你身上的穴位在哪里。” “那你就不能转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敢转过去?”宋罡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悦莹道:“你只要别乱想,别乱看,我不怪你。快点吧,你想让别人都看到吗?” 宋罡心里很纠结,但还是转过身去,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眼睛也不敢乱看。 尽管如此,但当他看到王悦莹白皙又散发着少女气息的肌肤时,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伸出的手指也不禁抖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指伸向前胸,小心翼翼地点开了穴位。 王悦莹立刻转身整理好衣服,然后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宋罡,眼中带着一丝调侃和羞涩。 “你这么大的男人,怎么解个穴还手抖?”她语气中充满了温柔与宽容。 宋罡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他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王……王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女人。” 王悦莹长叹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哀伤。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唉,这就是命。你看了我的身体,我也不怪你,我只能怪自己。可是我这以后也没法嫁人了,你就是我的夫君了。你可愿意?” 宋罡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王悦莹,结结巴巴地说道:“啊?你说什么?这怎么能行?”他心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局面。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说你扒我衣服?看你还怎么参加武林大会,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王姑娘娇嗔道,眼神里却流露出一丝得意。 “王姑娘,你……你为何这样?我……我……”宋罡有些慌乱,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我知道你喜欢夏秋,可是她喜欢你吗?她……她已经被宋清阳给……她不是清白之身了,宋清阳也已经死了。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不想你走错路。”王姑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和同情。 “什么?你说宋清阳他……不可能。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宋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姑娘。 “你不信?你可以问夏秋。不过这种事你也问不出口,夏秋也不会告诉你。这样,等到见到了夏秋我帮你问,你就在暗处听着。我会让你信我的。” “不可能!我不信!”宋罡心中已经动摇,说话低声已经不足。 “你清醒一些好吗?我说的你不信,夏秋自己说出来你还能不信?” “我刚才在人群中看到夏小姐了,她和一个老者在一起。” “还好客栈没有退房。我们先回去,我把夏秋带到房间,你躲在柜子里或者床下。我要让你知道真相。” 宋罡点点头:“好。如果你没有骗我,那我就听你的。 王悦莹翻身上马,喃喃道:“能做我的夫君哪有那么容易?你还不乐意,要不是被你看了身体,我怎么会嫁给你?等到你知道了真相之后,我看你也不要参加武林大会了,我们先把龙蟒找到。等我们吃了龙蟒肉,等下一次武林大会肯定能夺取武林盟主之位。” 宋罡望着她,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夫君。不过,你真要嫁给我,我也会好好对你,以后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王悦莹坐在马上,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48章 一刀斩七杰 夏秋跟随聂无恨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她自知自己武功根本无法和众多高手相提并论,聂无恨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聂无恨带她前来主要是让她了解一下江湖各大门派的功夫,也积累一些实战经验。 每次武林大会前两天都只是一些想成名的无名小辈上台比武,聂无恨也准备让夏秋在这两天内登台一战,看看她真正的潜力如何。 武当山下的客栈已经没有空房,聂无恨带着夏秋上了武当山,以虔诚的道家信徒身份住进了道观之中。 在道观中暂住的还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人,而且和武当掌门交情都颇深。 王悦莹和宋罡又回到了客栈。王悦莹按照约定,独自去寻找夏秋,宋罡在房中等待。 一直到天黑下来,王悦莹也没有发现夏秋的踪迹,她自己回来了。 宋罡也清楚要在这人海中找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吃了晚饭之后,就趴在桌上休息。 王悦莹也走得腿脚酸疼,一屁股坐到床上,边捶腿边说道:“你是不是要上台比武?” 宋罡坐直了身子,背对着她,说道:“我就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当然要登台比武。” “你听我的,你不要上台。我知道你的武功厉害,但还有很多比你更厉害的人。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看热闹就行了,等到找到夏秋,我们就可以去找龙蟒了。” “夏小姐要找,台也要上。我练了这么久的武功,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展示自己的实力。就算打不过,我也要上台试一试。” “你难道不怕被打死吗?” “如果真的打不过,我就下台好了,不会有事的。毕竟这次只是切磋武艺,大家都会点到为止。” “你真是天真!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点到为止吗?这场比武可是生死不论的,即使打死了对手,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你觉得我的武功很差劲吗?上台就一定会被打死?”宋罡有些不服气。 “我没有说你武功差,我是说高手很多!”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武功很差。” “你真像一头牛!我累了,我要睡了。” 宋罡停了一会儿,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王悦莹侧身躺在床榻之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连忙转过头去,趴伏在了桌子上。 王悦莹轻声说道:“你在看什么?是不是看我有没有睡着?你想趁我睡着后上床?” 宋罡急忙坐直身子,连连摆手道:“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 王悦莹微微一笑:“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又没有责怪你。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你可要记着,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你可不许有那样的念头。” 宋罡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我宋罡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大英雄,但也绝非卑鄙小人。你大可放心。若不是因为你女扮男装时发生了那件事情,我现在定然不会与你同处一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跟本姑娘共处一室还委屈你了?告诉你,这世上可没哪个男人能在本姑娘睡觉的时候呆在我房间里。从前倒是有那么几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但他们最后都变成了太监。哼,你要是胆敢胡思乱想,本姑娘也定会让你变成太监!” 宋罡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丢下一句话:“等天亮了,我再过来找你。”说完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王悦莹气鼓鼓地下床,把窗户关上后,一脸阴沉地自言自语道:“要不是为了那条金麟龙蟒,我才不会留你到现在!就凭你这副德行,也配娶本姑娘?不过你这小子居然百毒不侵,看来得好好想想,等找到了龙蟒,该如何才能将你置于死地……” 第二天清晨,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 武当山脚下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人头攒动。在人群中间,矗立着一座高一丈、长五丈的方形擂台。擂台旁边还有两座竹子搭建而成的高台,高台上分别悬挂着两面巨大的铜锣。每个高台上都有一名敲锣手手持木槌,稳稳地站立在那里。 王悦莹和宋罡赶到时,正好听到锣声响起,远远地看到一个人从人群中飞身登上了擂台。 宋罡还要往前挤,被王悦莹拉住了。 “你去哪?在这就行了。”王悦莹依旧女扮男装,发出的也是男人的声音。 “这里看不清,我到前面去。”宋罡伸着脖子向前张望着。 “你还是想登台是吧?好,那你去吧。但是你不能把命丢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你就是想死,也要想想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王悦莹的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她紧紧地抓住宋罡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宋罡心中一暖,他从未感受过来自一个女孩对他这样的关心。他的语气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我没事的。你放心。” 王悦莹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劝不住你,那你小心点,我就在这等你。”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惊讶于眼前两个男人竟然会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 宋罡在众人的注视下挤到了前排。前排离擂台大约有十几步远,但因为擂台较高,如果再靠近一点就无法看清擂台上的人。 此刻擂台上正在交手,两个年轻人打得难解难分,看身手武功都不错,但是内行人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最多算是江湖把式,一般高手都算不上。 擂台下突然又窜上去一个蓝衣汉子,手握一把大刀,对着打斗的两人吼道:“都给老子滚下去!就这点本事还敢来丢人现眼?” 打斗中的两个人同时收招后撤,然后怒目而视瞪着蓝衣汉子。 “你是什么人?懂不懂规矩?我们还未分出胜负,你是想一个人挑战我们两个吗?” 蓝衣大汉道:“什么狗屁规矩?谁胜谁就是规矩!我不是想一个人打你们两个,我是要打你们十个!” 他说完,又冲着台下喊道:“有谁不服都可以上来!你们这些乌合之众,都他奶奶的是一群正吃奶的狗崽子!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上来让我把你们全砍了脑袋,我就是你们新的盟主!” 台下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跳上去了五个,指着蓝衣大汉就一阵辱骂。 蓝衣大汉大喝一声:“都他奶奶的找死!” 话音落,手中大刀就抡了起来。他一个人大战七个人。七个人武功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强,但是围攻一个蓝衣大汉,已经让他们有些手忙脚乱。 蓝衣大汉口气大,本事也不小。面对七个人丝毫不慌乱。手中大刀舞起来虎虎生风。 宋罡心中也暗暗佩服,他刚才也想上,但是看到已经有七个人了,他觉得就算打赢了也不光彩。 王悦莹也在心里琢磨,她想象着自己如果和蓝衣大汉打斗会是怎样结果。看到蓝衣大汉凶猛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如果上台,肯定打不过这个蓝衣汉子。看来江湖中高手实在太多,要想成名,必须借助金麟龙蟒。 她正琢磨着,就看到擂台上红光飞溅,七个人几乎同时被大刀划破皮肉,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嚎叫。 第49章 夏秋被迫登上擂台 蓝衣大汉独战七人获取胜利,举起大刀向四周人群又放狂言。 “还有谁敢上台吗?大爷我姓孟,人送外号孟得胜!因为我和人比武从未输过!我独门绝技就是遇强则强,如果谁不服尽管上来练练!丑话说在前头,刀枪无眼,万一我失手误伤了人命,那你们只能自认倒霉!” 他说完此话,看到台下议论纷纷,但是却无人应战。 他更得意道:“看来这次大会现在就可以结束了。”他向南边修建的看台上抱拳拱手道:“陈老盟主,各位掌门,宣布结婚吧!” 擂台四面,只有南边有一座能遮阳避雨的看台,这看台上坐着的除了上一任盟主之外,还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其他小门小派,根本没有资格入座看台中。 陈老盟主看到孟得胜如此狂妄,心中甚是不悦,又见台下上万人群中却无一人应战,更觉气恼。 他对旁边各位掌门说道:“这人如此狂妄,如果让他做盟主,天下必然大乱!” 武当掌门宋真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他的武功并不算上乘,台下英雄豪杰竟然没有一个人登台,实属奇怪。那就让贫道前去会会他。”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一道红光闪现。只见一位红衣少女手握短刀飞身上了擂台。 在无人敢应战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一个女子上台,这让所有人眼前都一亮,目光聚在了红衣少女身上。 这位红衣少女就是夏秋。 夏秋能上台也是迫不得已。聂无恨很清楚依照夏秋的本领,上台也是输。不过如果越往后,武功差距就越大,对夏秋就越加危险。聂无恨再三思索,决定让夏秋上台一搏。 孟得胜的出现,也打乱了许多人的计划,一些想露露脸的年轻人望而却步。 夏秋本打算那两个年轻人决出胜负之后就上台,但是突然来了孟得胜,她心中已经胆怯三分。在聂无恨的催促下,她还是义无反顾上了擂台。 孟得胜看到来了一个小女子,不禁撇嘴道:“小姑娘,你是来送死的吗?本大爷看你年纪轻轻,不想让你横尸当场,快点下去找你母亲吃奶去吧。” 夏秋听到母亲一词,心中顿觉悲凉,说道:“我是孤儿。” 孟得胜听到她的回答,不觉一愣。他的话是羞辱夏秋,没想到夏秋竟然还认真的回答。 他顿时来了兴趣,又说道:“姑娘,你多大了?成亲了没有?” 夏秋道:“二十一。我是来和你比武的,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动手吧。” 孟得胜握紧大刀,突然向下一砸,脚下石板碎裂,精钢所制的刀纂就深深插入了地板之中。 “姑娘怎么称呼?” “夏秋。” “夏姑娘,我看你挺有趣,我现在赤手空拳和你打,如果你能把我打倒,或者击中我的任何部位,我就算你赢。” 夏秋见对方不用兵器,心中安稳了几分。说道:“多谢前辈。请前辈指教!” 话音落,夏秋快步冲了上去。她手中龙蟒血刀没有出鞘,戴着刀鞘就点向孟得胜的大穴。 孟得胜没有着急还手,就像老叟戏顽童一般拿夏秋取乐。 夏秋一连攻出十几招,却也没有碰到孟得胜衣角。 她自觉羞愧地停了下来,两脸已通红,抱拳道:“前辈,你为何不出手?” 孟得胜大笑道:“夏姑娘,我一出手你就死了,可我不想杀你。你的武功底子不错,不如做我的徒弟,日后必将名震天下。”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你这等狂妄之人也配收徒?”话音落,一个三十来岁,贼眉鼠眼的男人跳上了擂台。 夏秋扭头一看,原来是赵家四兄弟的老大。她心中一动,没想到摸金校尉也来参加武林大会了。 孟得胜的脸沉了下来,对赵老大说道:“怎么?你是看上这位夏姑娘了?这里哪有你的事?要多管闲事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老大假装不认得夏秋,说道:“我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你休要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我来和你比试比试。这位姑娘先到一边休息。” 孟得胜又把大刀握在手里,对夏秋说道:“夏姑娘先到旁边观战,看为师怎么劈了这人。” 夏秋没有说话,向后退出十几步。 赵老大从腰中抽出一根铁锁链,摆好了攻防姿势。 孟得胜也不废话,挥舞大刀就一阵猛攻,每一刀都是致命一击,如果被击中,必将当场毙命。 赵老大手持铁锁链,灵巧地躲避着对方的攻势,伺机出手还击。 台下的人已经看出这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也很难断定谁输谁赢。 夏秋看得很认真,她观察两人的每一招每一式,以及他们破解对方招式所用的方法,心里也在想着如果换做自己,对方出这一招,自己会如何应对。 台上转眼间已经打了一百多回合,两人体力都开始急剧下降。 赵老大突然虚晃一招,转身攻向一旁的夏秋。 夏秋正在心里拆招,已经想得入神,眼前人影一闪,赵老大就到了面前,同时咽喉被扣住。 夏秋出了一身冷汗,正诧异之时,赵老大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同时小声说道:“现在出手他必败。” 夏秋瞬间明白了,赵老大上台就是为了消耗孟得胜的体力,以便帮助她获胜。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露出半点破绽,随即打出一掌,击中了赵老大肩头。 赵老大痛叫一声,身子倒着飞了出去,从擂台之上摔了下来。擂台下三个兄弟立刻接住了他。 夏秋拔出龙蟒血刀转身又冲向孟得胜。 孟得胜正在为赵老大的行为感到疑惑,看到夏秋挥刀袭来,不慌不忙挥刀横扫夏秋细腰。由于体力不支,这一刀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夏秋身子突然一矮,双膝着地,上身后仰,大刀从她头顶就扫了过去。 孟得胜一刀未中,夏秋的身体却借助惯性继续向前滑行,瞬间就到了孟得胜脚下。只见一片红光闪过,龙蟒血刀已经刺进了孟得胜小腹。 夏秋一击命中,身体向旁立刻翻滚出去,顺势就站了起来。 孟得胜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咕咕冒血的肚子,又看看夏秋手中的刀,惊愕地问道:“你那是什么刀?竟能刺穿我的金刚甲胄?” 夏秋淡淡道:“宝刀。” 孟得胜满是疑惑地倒了下去,临死也不知是什么刀破了他的甲胄。 夏秋并不想杀他,只是刚才那一招一旦使出就收不住。即便能及时停住,近在对方咫尺之间,对方只要一抬脚,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 孟得胜的尸体被抬了下去,台下一片沸腾。 宋罡在下面看得心惊肉颤,可是台上是夏秋,他又不能上去和夏秋打,只能在下面着急。现在夏秋获胜,他也跟着高兴。高兴之余,想到王悦莹说过的话,又不免心痛。 王悦莹看到夏秋登台时,她就挤到了擂台下,只等着夏秋被打败后和她见面。 夏秋的获胜,众人都清楚不是靠实力取胜,虽然胜之不武,但是江湖险恶,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正像是江湖中一种现象,所以按照规矩,并不违规,谁能站在擂台上,谁就是赢家。 之前不敢上台的年轻晚辈,现在又有了斗志。他们自己感觉对付夏秋要容易的多。 一个二十多岁白衣少年手持宝剑,飞身上了擂台,二话不说,朝着夏秋举剑就刺。 第50章 王悦莹被剃度出家 白衣少年和夏秋的武功旗鼓相当,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闪烁,谁都没有使出致命的招数。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恰到好处,既不伤人又能展现出双方的实力。这也是夏秋习武以来打得最畅快的一战。 白衣少年就像一个体贴的师兄,有时发现夏秋躲避不及,他便故意放慢速度,给她留下足够的时间反应;有时看到夏秋的破绽,他也故意假装没有识破,让她有机会调整防守。这种打法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场友好的切磋,但在内行人眼中,更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演练。 五十多回合之后,夏秋也渐渐察觉到了白衣少年的意图。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收招抱拳,诚恳地说:“这位公子,我输了。”说完,她将宝刀收入鞘中,转身准备离开。 白衣少年却笑着拦住了她:“夏姑娘刀法精妙,再打下去在下必然会败。姑娘为何自己认输?是瞧不起在下吗?” 夏秋回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轻声道:“若非公子处处相让,我早已血溅当场。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在下西门红,请问夏姑娘暂住何处?有空还想和姑娘切磋一番,不知姑娘姑娘是否愿意赐教?” 夏秋从他眼神之中已经看出他对自己动了心,不禁脸颊一红,说道:“不必了。”说完转身跳下了擂台。 西门红站在擂台之上,两眼直直盯着夏秋走进人群,两眼好似钉在了夏秋身上,已经拔不出来。 宋罡见状,心中不免气恼,飞身上了擂台,赤手空拳就朝着西门红冲了过去。 台下的王悦莹紧跟在夏秋身后,一路尾随至中间位置,看到夏秋停了下来,在夏秋面前站着聂无恨。 她正在思考如何才能与夏秋单独接触时,突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抬头看去,发现聂无恨正盯着她。 她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心里想着:“我现在身穿男装,又粘了胡子,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就在这时,擂台上已经决出了胜负。只见宋罡赤手空拳地一脚踢中了西门红的肚子,西门红像一个麻袋一样从擂台上摔落下来。好在他的同门师兄弟们及时出手接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宋罡这一脚明显带有怒意,西门红捂着肚子痛苦地直不起腰,被师兄弟们抬走去医治了。 王悦莹看到宋罡获胜,忽然脸色一变,她这时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宋罡万一在擂台上报出自己的名字,白天如果在台下,就会抓走宋罡。那么她将会什么也得不到。 她悄悄回头又看向夏秋,想去看夏秋的反应,却发现夏秋和聂无恨都不见了。 宋罡站在擂台上正等待挑战者,王悦莹突然登上了擂台。 这是王悦莹想到的唯一方法,绝不能让宋罡暴露身份。 宋罡见到王悦莹登上台来,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悦莹向他走近几步,压低嗓音说道:“千万别说出自己的姓名!否则将有大难临头!” 宋罡还欲询问缘由,却见王悦莹骤然出手攻击过来。 宋罡急忙躲闪数招,开口说道:“你当真要与我交手?” 王悦莹回应道:“动手吧!” 宋罡闻言便乖乖地拍出一掌,王悦莹伸手接住了他这一掌。然而两掌相碰之际,王悦莹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身体恰好落在擂台边缘处,由于脚下失去平衡,整个人随即坠落下去。 此刻她心头一冷,尽管这个高度不至于导致重伤,但也足以让她痛苦数日。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有人紧紧抱住了她。双脚着地后,她转头望去,只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静明师太。 “多谢师太援手。”她用男声说出了这句话,期望能够避免被认出身份。 静明师太小声说道:“思茹,跟我走。”声音虽小,但语气却异常严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悦莹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她深知这次恐怕难以逃脱,必定会遭到一顿痛斥。而一旦被抓回去,以后想再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于是,她强装镇定地说道:“师太,您可能真的认错人了。不过,如果您需要我帮忙,我可以跟你走,但请稍等片刻。因为擂台上那位我认识,若是他找不到我,一定会焦急万分的。” 静明师太冷笑一声:“认错人?你以为凭借简单的乔装易容就能骗过我的眼睛吗?” 就在此时,妙音和妙玄也一同走了过来。 静明师太转头对妙音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待擂台上那人下台后,将他带回客栈。” 妙音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宋罡。宋罡这时已经又和挑战者打在了一起。 静明师太一把抓住王悦莹,转身就出了人群,来到一片无人空地停了下来。 “师太,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思茹。”王悦莹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静明师太脸色阴沉道:“到现在你还要蒙骗于我!”话音落,伸手撕下了王悦莹的假胡须。 妙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自己的告状起到了作用,于是对着王悦莹喊道:“师妹,你还不赶快认错?你所作所为,我都已经告诉师傅了。快点跪下祈求师傅原谅!” 王悦莹怒视着妙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谁是你师妹?你这个只会告小状的臭丫头,要是以前,你已经死过七八回了!” “住口!”静明师太突然喝了一声,抬手打了王悦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王悦莹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委屈。她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静明师太看着王悦莹,痛心疾首地说:“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路走到这,我也听说了你的事。你以前是个山匪,在匪窝里长大,满身的匪气看起来一时半会也难改!我现在就给你剃度出家。以后在佛祖面前好好赎罪!” 王悦莹心中一惊,急忙退后几步,眼神中满是警惕地看着静明师太,大声说道:“老尼姑,我说了你认错人了!实话告诉你,我打的那炎阳掌是我偷学的。我根本不是什么聂思茹!不要再缠着我了!” 静明师太无奈地长叹一声:“真是作孽啊。女儿大了,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了。妙玄,快去将她绑了。” 妙玄得令后,立刻挥拳向王悦莹扑去。 王悦莹本来并没有将妙玄放在眼中,但她顾忌着静明师太,担心自己若是真的伤了妙玄,可能会遭受到静明师太的报复。于是,她在与妙玄交手时只敢点到即止。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十几个回合过后,妙玄终究不敌王悦莹,被一拳打倒在地。 王悦莹见此情形,连忙开口想要再次解释清楚,可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 原来是静明师太出手了! 静明师太以极快的速度点在了王悦莹身上的几处穴位,瞬间封住了她的穴道。 王悦莹惊恐万分,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静明师太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悦莹,语气冰冷地说:“妙玄,拿剃刀来。” “是,师父。”妙玄恭敬地应道,迅速从包袱中取出一把剃刀,递到了静明师太手中。 王悦莹大叫道:“你们真是笨蛋!臭尼姑!认错人了知道吗?那个会炎阳掌的人肯定会登上擂台,你们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静明师太淡淡道:“即便是认错人了,你小小年纪心肠狠毒,贫尼也要教会你做人!” 王悦莹身体动弹不得,尽管嘴巴叫喊个不停,但是静明师太就像听不到一样,散开她的头发,拿着剃刀一点点剃了起来。 王悦莹一头乌黑的秀发,片刻间全部剃光散落一地。 妙玄又拿出一身早已准备好的僧衣,和静明师太一起给王悦莹换上。 王悦莹满心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要来武林大会,早知如此,就该远走高飞。 静明师太轻轻解开了她的穴道,然后缓缓说道:“思茹。从现在起,你法号妙念。希望你能尽快忘却过去的一切杂念,重新开启新的人生。你要对佛祖真心忏悔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佛祖慈悲为怀,只要你心怀虔诚悔过之意,佛祖定会宽恕你的罪过。” 王悦莹沉默不语,宛如一尊雕塑般呆立原地,低垂着头,双眼凝视着地面上散落的发丝,泪水如决堤之水般肆意流淌。 静明师太领着她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栈。刚一踏进房门,便瞧见宋罡与妙音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宋罡见到王悦莹突然间变成了光头尼姑,惊愕得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大大的。 “师太,这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姑娘,你为何选择出家?” 王悦莹眼圈泛红,一路上始终低头前行。此刻听闻宋罡的声音,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夫君,快来救救我啊!” 第51章 聂无恨有意收留王悦莹 “夫君”一词从王悦莹嘴中喊出,在场的四个人都是一愣。 宋罡发愣是因为他万万想不到王悦莹能当着外人面这样称呼他。 静明师太师徒三人则是想不到王悦莹竟然已经嫁人了。 宋罡问道:“师太,这是怎么回事?” 静明师太也疑惑道:“妙念,你刚才称呼这位壮士什么?” 王悦莹迈步站到了宋罡身边,气呼呼地说道:“老尼姑,这是我夫君!”又对宋罡委屈道:“夫君,这老尼姑剃光了我的头,逼着我出家。快打死她!” 静明师太听到这话,面色十分难看,说道:“思茹,你说什么?你竟然想让人打死自己的亲姑姑?传闻你蛮横无理,现在看来你是无可救药!留着你也是祸害!不如让我这个做姑姑的为江湖先除掉你这一害!” 宋罡忙拦在当中,说道:“师太,这是怎么回事?您是莹莹的姑姑?” “哼!什么姑姑?我是她的仇人!这个孽障心狠手毒,我和她再无关系。她如果肯跟我回去在佛祖面前赎罪忏悔,我还可饶她一命,否则现在就杀了她!这位壮士,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何称呼你为夫君?” 宋罡顿感羞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悦莹道:“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老尼姑,你说他是我什么人?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你找的思茹。我也不会出家的!你敢杀我,那就先问问我夫君答不答应!” 静明师太看向宋罡,问道:“壮士,她说的可是真的?她已经是你的人了?” 宋罡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我一时糊涂,我……” 王悦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听到了吧?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的功夫你们也看到了,真要动起手来,你们三个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两个!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继续找你们的思茹吧!” 静明师太并不怕宋罡,只是她看得出宋罡不是坏人,如果为了王悦莹和宋罡动手,实在不值得。 她说道:“王姑娘,贫尼只想送你一句话,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循环,今日我放你走,他日你也会死在别人手上。我劝你即刻起改邪归正,方能正正果。” “放我走了是吧?”王悦莹拉着宋罡就出了房间。 妙音对静明师太说道:“这个女人这么无礼,肯定不是思茹。我看,就是找错人了。” 静明师太低头不语,片刻后,突然说道:“真相只有一个人知道。走,去擂台。” 王悦莹和宋罡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客栈。 一进房间,王悦莹就拿起镜子,直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出一声。 宋罡安慰道:“不要难过了,头发没了还可以长出来。” 王悦莹突然斜眼望向他,问道:“我现在这样,你还喜欢我吗?” 宋罡点点头,道:“我会负责的。” 王悦莹柔柔道:“那我们走吧?现在就去找龙蟒好不好?” “我……我还要再上台。” “你还上台?你不是已经败下阵了吗?” “我没有败。我是看到你被尼姑带走,我自己下台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上台,我担心你有危险。” 宋罡听到这话,心中甚是感动,说道:“你放心,我没事的。对了,你说不让我报名字,说什么大祸临头。是什么意思?”宋罡一脸疑惑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夏秋呗。她把你知道龙蟒的事告诉别人了,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万一知道你就是宋罡,那你就会十分危险。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改名换姓,以后你就叫大柱子。” “好,我都听你的。”宋罡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吧?”王悦莹继续问道。 “我……我想败下阵来之后再离开。”宋罡有些犹豫地说道。 “唉,你怎么还是不听我的呢!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去试试吧。不过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王悦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宋罡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王悦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慢慢地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最后,她放下镜子,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和尚,脸上还贴了一圈假胡子。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打开房门,再次来到了擂台下。 擂台之上,有四个人正在两两对打,宋罡站在擂台下等待时机。 王悦莹看到宋罡没有上擂台,正东张西望寻找他,忽然间一扭头,看到了夏秋。 夏秋就站在她身后,轻轻说道:“你跟我来。” 王悦莹警觉地迅速扫视周围人群,不见聂无恨踪影。她扭头看向擂台,用男声说道:“你跟我走。” 夏秋没有再说话,跟着王悦莹一前一后来到了人群之外。 “就在这吧,你有什么事吗?”夏秋首先停下了脚步。 王悦莹转过身来,依旧用男声说道:“施主,你找贫僧有何事?” 夏秋伸手要去撕她的胡子,手伸出一半就被她抓住了。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调戏我这个小和尚吗?” 夏秋收回手,淡淡一笑:“王悦莹,你最多是个尼姑,你还想变成和尚?” “唉,真没意思。你怎么认出我的?我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 夏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你怎么突然出家了?为了不被人认出来,还把头发剃光了?” 王悦莹哀叹一声:“唉——,我在聂府说过我出家了,你就是不信。现在信了吧?什么凡尘俗事,都与我无关了。从现在起,没有王悦莹这个人,我要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了。” “你真的出家了?”夏秋惊愕的眼神已经说明她信了。 王悦莹继续做出心灰意冷的样子,道:“你找我什么事?” 夏秋道:“你想不想找一个落脚处?我们老大想让你加入我们。” “让我加入你们?”王悦莹转动着眼珠想了想,“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想让我加入?” “因为你活着。你敢单枪匹马回柳府,还杀了柳婉菊,你的胆子可是真大,能杀了人活着离开柳府,还敢上擂台。老大说你胆大包天,也说你头脑简单。如果不加入我们,你孤身一人很快就会被柳临风找到,你的命也就没了。” “柳临风应该还不知道女儿死了吧?等他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远走高飞了。” “如果不是老大帮你,柳府家丁早就把消息传到柳临风耳朵里了。” “可我觉得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上了擂台,柳临风恐怕早已经在暗中盯上你了。” “我知道。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个时候出手。所以我们都有时间。等到大会结束,我们都很危险。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老大。” “加入你们之后呢?我能不能来去自由?” “不能。一切都要听老大安排。除非有任务。否则就要在地下待着。” “这不就和坐大牢一样吗?让我想想。等我想清楚了,我如果加入,我会去找你们的。” “那好吧。希望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夏秋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我住在金山客栈二楼西侧第二个房间。今晚你来找我,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什么重要的事?现在就说吧。” “现在我觉得有很多眼睛在等着我们。我现在是一个和尚,和你一个姑娘在一起太显眼。晚上记得去找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王悦莹说罢,又转身回到了擂台下。 第52章 王悦莹奇异的伤疤 第一天的擂台比武,宋罡独占鳌头,无人能敌,直到最后一刻,也没人能将他打败。 这让宋罡对自己的武功越发充满了自信。 晚饭后,宋罡得知夏秋今晚就要来。原本的计划是让他躲起来,但此刻,他已将王悦莹视为自己的妻子,就算夏秋和宋清阳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他也绝不会抛弃王悦莹。 然而,那些至死不渝的肉麻情话,他实在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王悦莹才终于明白他的心意。 可对王悦莹而言,她只是在利用宋罡。若非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让夏秋知晓她与宋罡目前的关系。她更担心夏秋会识破她的美人计,于是继续劝说宋罡回避一下。 宋罡本想出去街上逛逛,躲开夏秋。但王悦莹又怕他被人认出来,好一番劝说后,他才勉强答应藏到床底下。 王悦莹赶紧把房间重新整理了一遍,凡是和宋罡相关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塞进了床下。 刚忙完,她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夏秋就敲响了房门。 王悦莹开门,把夏秋迎进来,然后向门外看了一眼。 “不用看了,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夏秋坐在了桌边。 王悦莹关上门,她本来邀请夏秋来就是实施自己的计划,以便让宋罡不再想着夏秋。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可是人已经来了,总得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坐在夏秋对面,客客气气道:“夏姐姐,我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是洞穴中那个怪人的秘密。” “你说白天?他没有伤害你,把你放了出来,你怎么还在背后这么称呼他?他虽然怪,但是人不坏。” “姐姐,我没有说他坏。我想问你,你和他在一起睡觉时,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难道你和他睡觉时,你发现了什么?” “我当然发现了,而且是一个大秘密。她是一个女人。” “你说白天是女的?”夏秋忽然想到那画像,“你能确定?” “确定。你若是不信,再见到她时,你问问她。”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也请你帮个忙。你若是见到宋罡,就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打擂了,虽然今天他艺压群众,但是今天上台的都是平庸之辈。真正的高手还没有登台。他如果再上台,肯定会有危险的。他救过我的命,他也帮了我很多。作为朋友,我不想他被打死。” 王悦莹听到她这话,突然又计上心头,说道:“你是说他的武功不入流?今天打败的都是虾兵蟹将?” 夏秋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功夫是很高强,但是最多也只能算是一般的高手,如果真遇到高手上台,必败无疑,甚至丢了性命。” “夏姐姐,我看你是和那个老大在一起待久了,瞧不起宋罡了。你这么说他,被他听到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说的是事实。” “可是我觉得他功夫很好啊。我和他也交过手,我都打不过他。” 夏秋心说:“你的武功又能打得过几个人?” 她心中这么想,嘴上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王悦莹没有挽留,微笑着把夏秋送出了门。 宋罡见夏秋走了,便从床下钻了出来,脸色阴沉,明显带着不快。 王悦莹去而复返,看到宋罡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调侃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脸不悦呢?” 宋罡朝门口瞥了一眼,闷声闷气地说:“原来她一直都看不起我。” “就因为这个呀?你不必为此事动气。要想让她对你另眼相看并不难,只要我们尽快找到龙蟒,待到下一届武林大会时,你登上盟主之位,那时她岂敢再小看你?” “可我不想等待太久,我只想立刻击败她心目中的那些所谓高手,好让她好好看看我的实力!” “你切莫冲动行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最为稳妥的方式还是先寻得龙蟒再说。” 宋罡沉默不语,低头沉思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王悦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别想了,时间也不早了,养足精神明天还要比武呢。” 宋罡回过头来,道:“你同意我比武了?” 王悦莹轻叹一声,转身走到床边坐下,道:“我不同意又能怎样?你肯定心里会一直惦记着,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抛弃我。我也看出来了,你看中的是名利,我在你心里根本可有可无。” “不是的。我……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妻子了。” “我知道,你只是被迫的。你敢发誓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是喜欢过夏小姐,但是从刚才她说出那些话开始,我才知道她根本看不起我。我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好。我相信你所说。既然你心里有我,那你也该为我想想。不要只是只想知己。明天你可以继续打擂,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后天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 “我……我如果打赢了呢?” “我说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离开。你如果真想找高手切磋,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 “这个你不要多问。你先答应我,后天必须离开。只要你答应,我就找高手和你切磋。” 宋罡又沉默了。比武打擂是他苦等了多年的心愿,现在放弃就要再等五年,他实在不甘心。 王悦莹着急让他离开,只怕夜长梦多。眼下找到龙蟒才是主要的。 她脱去外衣躺在了床上,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宋罡轻柔说道:“你只要答应我,今晚我让你上床睡。” 宋罡心中一动,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王悦莹。只见王悦莹侧躺在床上,薄被盖在腰间,上半身只穿着一个绣花肚兜,眼神十分妩媚地瞧着他。 他忙扭回头,心中热血却已上涌。 王悦莹娇滴滴道:“快些过来吧,明天还要打擂呢。” 宋罡暗暗揉搓着双拳,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站了起来,慢慢来到床边,盯着王悦莹,激动道:“你说真的?” 王悦莹往里挪了挪身子,道:“你要是再磨蹭,就不要上床了。” 宋罡忙坐在了床上,伸手想脱自己衣服,手又停住了。穿着衣服躺了下来。 王悦莹转身朝里,白皙光滑的后背对着宋罡,说道:“快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宋罡哪里睡得着?平躺在床上热血沸腾。忍耐了片刻,便也侧过身,伸手搂住了王悦莹的腰。 王悦莹更没有睡着,她让宋罡上床睡,只是想让宋罡答应她,在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么做对自己很危险。毕竟宋罡是个男人,真要一时控制不住,她也难以反抗。 她被宋罡突然抱住,心就一沉,但是她没有立刻制止,只希望宋罡不要再有什么动作。她假装睡得迷糊,含糊不清道:“快睡吧,困死了。不要打扰我。” 宋罡没有再动,但是内心燃烧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反而更旺。 他瞧着王悦莹的后背,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看女孩的身体。 忽然,他发现王悦莹后背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疤。就在左侧靠近心脏部位。看起来像是被暗器所伤,如果再偏下一些,王悦莹的命早就没了。 “这是谁把你打伤的?” 宋罡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伤疤。 王悦莹没有回应,她自己也不知道背后有伤疤。 这个伤疤已经不是很明显,很像是儿时留下的。谁那么狠心,竟然要对一个孩童下毒手? 第53章 夏秋宋罡反目为仇 宋罡抚摸着伤痕,心中不禁心疼起王悦莹来。料想王悦莹出生在山匪之中,这伤疤肯定是有人在企图剿灭山匪时误伤的。 想到这,他又觉得王悦莹命苦,放在腰间的手不自主收紧了一些。 王悦莹还是假装睡着,瞪着大眼望着墙壁。心中在琢磨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宋罡是唯一知道龙蟒行踪的人,和他闹翻的话,之前所有的付出也都白费。但是真要是变成了他的女人,那自己一生也就毁了。 宋罡不再有任何举动,渐渐地好像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王悦莹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闭上眼迷迷糊糊困意袭来。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天亮,发现宋罡已经起床不见了。 她忙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衣物没有被动过,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也觉得宋罡确实是正人君子。对待这样的宋罡,她觉得把握十足。 她重新化好妆,假扮成小和尚又来到了擂台之下。 此时,擂台上只有宋罡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台边,他目光扫过台下的众人,大声叫喊着:“有谁自认为是高手?快点上来!不要只来一些虾兵蟹将!” 这句话一出口,便让人群中的夏秋不禁心生疑惑。 她心中暗自琢磨:“他为何会说出这番话?难不成他听到了昨晚我与王悦莹的对话?不对!他怎么会能听到?肯定是王悦莹告诉他的。我只是让王悦莹劝他不要打擂,王悦莹却把对话内容全告诉了他。这不是要害死他吗?” 她身旁的聂无恨注意到她脸色略有变化,关切地问道:“秋儿,你怎么了?” 夏秋连忙回应道:“我没事。只是见此人如此张狂,目中无人,我有心上台一试,但又担心自己实力不济。” 聂无恨道:“此人力量极大,然而武功招式却相对平庸。想要战胜他并非难事,关键在于不可与其硬拼。他虽勇猛,却缺乏智谋,你可借助灵活的身法避开他的攻势,待其心绪烦躁时再伺机而动,必能取胜。” “好,那我上去和他切磋切磋。” “不慌。先让其他人耗费他的力气,也提升一下他的傲气,等你上台时,事半功倍。” “可是……万一有人打败了他怎么办?那我恐怕也没有机会登台了。” “那还不简单?这台下还有那么多虾兵蟹将,你随便找几个人打斗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夏秋不敢再说下去,他了解聂无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准真的逼着自己随便找个人动手。 宋罡叫嚣了一阵,先后有六个人飞身上台,全都被宋罡击败。 夏秋对聂无恨道:“现在我可以上了吗?” 聂无恨点点头:“去吧。” 夏秋提刀一跃而上,站在了宋罡眼前。 宋罡赤手空拳,瞧见夏秋突然登台,心中一愣,又想到昨晚夏秋所说的话,语气也陌生起来。 “这位姑娘,昨日你已经败在那小公子手下,怎么现在还敢上台?” 夏秋听到他冷漠的语气,心中寒意凉凉,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位壮士,擂台比武没有说败了就不能再上,谁站到最后谁才是强者。” “你觉得你能打败我?”宋罡心中不禁更加生气。他心说:“原来在你心里,我连你都打不过。” 夏秋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败你。我只是想和你切磋。我不会出刀的。” 宋罡心中又想:“什么意思?你不出刀?难道说你出刀我就怕你?” “好狂妄的丫头!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高手!” 宋罡一拳打向了夏秋的左肩。 夏秋急忙躲闪,趁机小声说道:“击败了我之后你也下台。不要再打了。” 宋罡放慢了出手速度,一边出招,一边说道:“我要让你知道我的武功是能打败高手的。” 夏秋一边躲闪,一边道:“王悦莹和你说了什么?那个女人不可信。” “不许你这么说我妻子!她没有说什么,是我听到的。” “你说什么?王悦莹是你妻子?” “是!” 夏秋愣了一下,迟疑瞬间,后背就挨了一掌,顿时向前抢出几步,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宋罡这一掌自己觉得不重,但是打在别人身上也不轻。 夏秋扑倒在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宋罡一惊,忙上去想把夏秋扶起来。 夏秋吐出血来,心中也有了怒气。她认为宋罡已经成了王悦莹的人,出手这么重,肯定是为王悦莹出气。 宋罡伸手拉她起来,她顺势突然打了一掌,正中宋罡前胸。 宋罡没有防备,也想不到夏秋竟然能偷袭自己。这一掌把他打得后退七八步,也吐出一口鲜血来。 夏秋打完一掌,转身跳下了擂台。 宋罡只觉得一阵胸闷,已经无力再战。他也跳下了擂台,向客栈走去。 夏秋回到了聂无恨身边,低下头去道:“他力量确实很大。” 聂无恨道:“别说了。快回去疗伤。” 夏秋独自离开人群,回自己客栈休息。 王悦莹见到宋罡和夏秋翻脸,心中很是满意,跟着宋罡回到了房间。 “这个夏秋真是太卑鄙无耻了,竟然偷袭你。明明她已经败了。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没事。死不了。”宋罡语气还带着怨气,“我一直认为夏秋是好姑娘,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看清一个人没那么容易。现在知道了她的本性。那就别和他来往了。你好好歇歇,我去给你抓着药疗伤。” 宋罡点头道:“辛苦你了。” 王悦莹出了客栈,不仅买了疗伤药,还买了配制毒药的药。以及出行需要的物品。 傍晚,宋罡服下药汤,顿感身体好了许多。 王悦莹让他先上床休息,自己偷偷开始配制毒药。 夜深人静,月上树梢。 王悦莹把配置好的毒药藏在束带中,然后和衣而卧,侧躺在床边只等着天亮出发。 忽然,宋罡迷迷糊糊翻过身来,又搂住了她的腰。 经历了昨晚,王悦莹这次没有太多担心。她闭上眼昏昏欲睡。 她正处于半睡半醒之时,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心头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她本想叫醒身边的宋罡,但又担心他此刻睡得迷迷糊糊,如果突然说梦话,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屋顶上人的警觉。 她静静地躺着,不敢乱动,屏息凝神地聆听着屋顶上的动静。 房顶脚步声戛然而止,停在了她的房间正上方。 “这个人是谁?” 她首先想到了白天,心想会不会是白天发现了她的行踪,特意跟过来的。但仔细一想,以白天的轻功,绝不可能发出如此明显的声响。所以,这个人肯定不是白天。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柳临风。她暗暗寻思道:“难道是柳临风前来寻仇了吗?”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原来宋罡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伸到她的胸前,正肆无忌惮地揉捏着她那高耸的双峰。 第54章 王悦莹的美人计 王悦莹羞愤得推开了宋罡的手,扭头一看,宋罡闭着眼,还在昏睡。 她低声说道:“喂,你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宋罡没有反应,又把手搂住了王悦莹的腰。 就在这时,房顶的瓦片被缓缓掀起来。 王悦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房中蜡烛还未熄灭,借着烛光,看到屋顶出现一个细缝。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人,但是能断定那人正在通过细缝偷窥。 “怎么办?万一对方突然出手,怎么应付?”她闭上了眼,心中乱成一团。 她和宋罡都是面朝外,从房顶缝隙看进来,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全貌。 只是片刻之后,瓦片合拢,房顶上又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王悦莹长长松了口气,心中却更加疑惑。这人到底是谁?看了一眼就走了?难道是找错人了? 她想到这,立刻叫醒了宋罡。 “喂,你睡得怎么那么死?有人来了你都不知道?” 宋罡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谁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王悦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刚才有人偷看我们!” 宋罡吃了一惊,睡意瞬间消散,疑惑地问道:“什么人?走了吗?” “不知道。有人在房顶揭瓦,看了一眼就走了。我觉得这里不安全。我们等到天快亮时就出发。” “好。都听你的。” 王悦莹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真的睡着了?”宋罡点点头,“嗯,我睡着了。” 王悦莹瞪着宋罡,心里很不舒服,继续追问:“那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宋罡挠了挠头,疑惑地问:“我做了什么?”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哦,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果园里摘苹果呢。” 听到这里,王悦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瞪了宋罡一眼,怒道:“哼!我们都没拜堂成亲,我能让你睡在床上,是因为你受伤了。你要是再乱动,我可就要生气了!” 宋罡一脸茫然,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王悦莹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开始昏昏欲睡。而宋罡却毫无睡意,他静静地看着王悦莹粉嫩的脸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冲动。 王悦莹已经熟睡过去,身体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身,正好平躺在宋罡眼前。宋罡的心跳愈发剧烈,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王悦莹的额头,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他的手从额头慢慢滑落到脖子上,轻轻地摩挲着。 宋罡的目光在王悦莹脖颈上下移动,最后停留在她的嘴唇上。他情不自禁地探出身子,亲吻了王悦莹一下。 王悦莹突然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愤怒和不解。 “你干什么?”王悦莹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宋罡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宋罡尴尬道:“我……我……” “别说了!你下去!” 宋罡见她生气了,忙道歉:“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王悦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同时说道:“你不下去,我下去。” 宋罡一把拉住了她,“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王悦莹想推开他,力气却没有他大,不得不说道:“你放手,你只要不乱动,我就不下去了。” 宋罡道:“好。可我还想和昨晚一样。” 王悦莹犹豫了一下,把外衣脱掉,然后躺了下来,依旧背对着宋罡。 宋罡又抚摸着她背后伤疤,说道:“这是谁打伤的?还痛不痛?” 王悦莹不耐烦道:“什么?我不知道。” 宋罡道:“那是你太小了,肯定是不记事时就被打伤的。这是暗器伤。” “别管它了好不好?快点睡觉。” “莹莹,你不会像夏秋一样看不起我对吧?不会离开我吧?”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王悦莹转过身来,抚摸着宋罡满脸胡须的脸,轻柔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可能离开你?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不是。你还不是我的人。” “我们都这样了,在我心里已经是了。不要想太多了好吗?快点睡。” “真的吗?在你心里,已经是我的人了?在我心里,我也是你的人了。” 王悦莹挤出微笑:“真的。” 宋罡被王悦莹的话已经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半点怀疑了。 望着眼前楚楚动人的王悦莹,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将嘴巴亲了过去。 王悦莹吓得身体猛地一颤,她拼命地挣扎起来,扭动着头试图避开宋罡的亲吻。 “放开我!不要再这样做了!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很生气的!” 然而,宋罡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反而继续对王悦莹动手动脚。 “你不是说在心里已经是我的人了吗?那就做我真正的女人吧!” 宋罡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开王悦莹的裤带和肚兜,然后迅速去解自己的腰带。 王悦莹握紧了拳头,停止了反抗,静静地躺在床上,怒视着宋罡,眼神阴冷地说道:“如果你还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宋罡愣住了,望着眼前冰冷如霜的王悦莹,不敢置信地道:“你……你说什么?你要杀了我?” 王悦莹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但眼神坚定而决绝,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然跟那些地痞流氓一样,都是一丘之貉。既然如此,那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宋罡满脸惊愕,看着王悦莹的眼睛,缓缓下了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夏秋说得没错,你的话果然不可信。你接近我,无非是为了龙蟒而已。其实你并不喜欢我,也从未想过要成为我的女人。我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听到这里,王悦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着哭腔:“不……不是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不能这样,毕竟我还是个姑娘。你这样对我,实在有些过分。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的想法。” 说完这些话后,王悦莹便迅速穿上衣服,并系好腰带。待心情稍稍平复,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生气。但你刚才那样做确实吓到我了。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随便的女人,我只是希望能够保持清白之身,等到拜堂成亲之后,再与你有夫妻之实。” 宋罡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仿佛在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 “算了,我只是个山野村夫,你们都是大家闺秀。你们身份尊贵,气质高雅,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呢?”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然的神色,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他默默地向门口走去。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心里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落寞的背影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王悦莹此时怎么可能让他离开呢?她急忙冲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罡哥哥,你怎么这么较真呢?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可以骂我、打我,随便怎样都行。我的身子都被你看过了,我就是你的人了。我只是想等我们成亲之后再把自己完全交给你啊。你别走好不好?\" 王悦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宋罡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依然是纯洁的。你放开我吧。\" \"不,我不放。如果你真的要走,除非你杀了我!\" 王悦莹坚决地说道。 宋罡用力挣脱开她的怀抱,继续向门口走去。 王悦莹迅速挡住了他的去路,突然将上衣扯开,那丰满的双峰再次展现在他面前。 宋罡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把抱起王悦莹,快步回到了床边。 这一次,王悦莹没有丝毫反抗,任由宋罡在她身上尽情亲吻和抚摸…… 她已经牺牲太多,她如果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在她心里,宋罡很快就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人可以保守秘密,她只要不被破了身子,依旧是清白之身。 “罡哥哥,现在相信我了吧?” “嗯,是我多心了。我不该听信夏秋的话。” “以后不许你再怀疑我。”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的。” 宋罡说着话,把自己裤子脱了下来。 王悦莹忙伸手遮住最私密的部位,脸色涨红,羞涩地说道:“等一下。我说了,拜堂之后再这样。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不是随便的女人。” 宋罡望着她真诚和哀求的眼神,心中不禁一动,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重新穿上了衣服,温柔地说道:“你的要求,我肯定答应。” 王悦莹也松了一口气,立刻穿好了衣服,整理好凌乱的头发。然而,在她心里却已经将宋罡咒骂了千百遍。 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如此轻薄自己!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反抗,只能忍耐下去。 天刚亮,王悦莹和宋罡就带着行囊出了客栈,急匆匆地赶往宋家庄。他们一路上沉默不语,彼此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王悦莹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宋罡,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而宋罡则专注于赶路,似乎没有注意到王悦莹的目光。 第55章 夏秋比武险丧命 第三天的擂台之上已经陆续出现了武功一流的高手。 聂无恨观看了五场比斗之后,轻声问身边的夏秋:“秋儿,你觉得你现在上去,胜算多大?” 夏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听到问话,忙敷衍道:“我肯定打不过他们。” 聂无恨沉默片刻后,说道:“也未必。你的出手速度虽然不够快,但是你的内力一点不弱。只要和台上这位单拼内力,你能胜了他。” 夏秋只是“哦”了一声,看起来丝毫对登台不感兴趣。 聂无恨阴下脸来,“秋儿,你在想什么?” 夏秋慌张道:“没……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内功不一定比他强。” “哼,你从来不说谎。现在却要骗我。你跟我来。” 夏秋心中一凉,乖乖的跟着聂无恨离开人群,来到一处凉棚下。 “秋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记不记得我带你离开洛阳的时候说过什么?” “记得。我这次就是积累实战经验,也见识一下天下何门何派的大人物和绝技。” “那你却为何心事重重?对擂台上的事却毫无兴趣?” “我……我想到王悦莹。我觉得她人品不行。不能入我门。” “你在想她?她适不适合我自由主张,不需要你多虑。” “可是……我……我觉得应该看住她,省得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爱惹出麻烦都是她的事,现在就算她要杀人,也与我们无关。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击败三个人。去吧。使出你的全力,擂台之上不需要仁慈。” 夏秋答应了一声,转身朝擂台走去。 她的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昨天她听到宋罡和王悦莹已经是情侣,她的心中就一直在好奇。 昨夜她为了一探究竟,登上房顶偷窥王悦莹,果真看到宋罡和王悦莹竟然同床共枕。这让她更加疑惑。 根据她对王悦莹的了解,怎么可能喜欢上宋罡?她想到了白天想要得到龙蟒的事,怀疑王悦莹接近宋罡就是为了完成白天交给的任务。 可是,为了龙蟒牺牲自己的清白,这种事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刚才看打擂时,她又突然想到如果是白天需要龙蟒,那么王悦莹可以把宋罡带到白天面前,根本不用自己出卖身体。王悦莹之所以这么做,很可能是自己要得到龙蟒。 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旦达到了目的,肯定不愿让别人知道这个过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所以她为宋罡担心,担心会被王悦莹所害。她一边向擂台走,一边扫视四周,期待能看到王悦莹或者宋罡的身影。 但是宋罡和王悦莹已经逃之夭夭,她又怎么能看得到? 她后背的伤还有些痛,但是聂无恨的话就是命令。她自己也想尽快提升功夫,一旦有能力和聂无恨抗衡。她就能摆脱聂无恨的控制。 擂台上站着的是人送外号“神刀斩鬼”的李大侠。一把量身定做的钢刀锋利无比,刀法更是精妙绝伦。今天上台,已经击败了十位挑战者。 他站在擂台中央正稍作休息,忽然红衣飘动,夏秋登上了擂台。 李大侠见过她前两天的比武,看到她上台,十分诧异道:”姑娘。你昨日受了伤,现在恐怕后背还在疼吧?怎么还要登台?莫非觉得你带伤也能将老夫击败? 夏秋抱拳道:“李大侠,我只为了切磋而来。像李大侠这样的大人物,我平日里见也见不着。现在难得遇到,岂能错失良机?还请李大侠指点一二。” “哦?如此说来,台下也可以交流切磋。我看你还是下去吧。擂台之上生死决斗,我不想失手杀了你。” “多谢李大侠关心。不过,我既然来了,也不能这么下去。台下还有我的朋友,我就这么下去了,岂不让他们笑话?” “那你是真要动手喽?” “不敢。李大侠的刀法精妙。我难以是敌手。一直想来个文斗,即使我输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什么文斗?” “比内力。我们拼一掌,然后我就下台。” “小丫头,你要和我比内力?我没有听错吧?我的内力可是比我的刀法更胜一筹,你看起来最多二十来岁,即便你出生就练习内功,也难以是老夫对手。” 夏秋淡淡一笑,“为了不在朋友面前丢人。请李大侠赐教!” “好吧,我就用三分力,击你一掌,你或许能够侥幸活命。” 夏秋也不愿意胜之不武,说道:“不必。刚才您说了,擂台之上生死决斗。不必谦让。” “好大的口气!”李大侠脸色变得难看,“小姑娘,你分明就是瞧不起老夫。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我来接你一掌!” 夏秋也不再多说,走上近前,单手运气,朝着李大侠就拍出一掌。 她现在对于内功的运用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不仅学会了白天的内功心法,也学会了聂无恨的内功心法。 她这一掌使出了全部内力,奋力一击,和李大侠单掌相撞,眼前白光四射。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和骨骼断裂声,然后就看到李大侠身子飞射而出,在空中传来了痛叫声。 李大侠跌落台下,被同门弟子抬走疗伤。 夏秋也是一惊,她以为最多把李大侠震退几步。没想到威力如此巨大。 她这一掌,让台下众人也都瞠目结舌。一阵寂静之后,立刻沸腾了,个个交头接耳,议论起夏秋来。 夏秋正在发呆,台下又上来一位老者。看年纪已经六七十岁,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过身材挺拔,颇有几分威严。 夏秋心中一惊,知道来者不善,忙抱拳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老者道:“娃娃,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先比武吧。你方才施展的内力确实雄厚,老夫也想领教领教。” 夏秋犹豫了,她不知道这次该用几分力气。既担心使出全力老者会像李大侠一样的下场,也担心过于谦让导致自己丢了性命。 她说道:“前辈,方才只是李大侠轻敌了,他只使出了三分内力。您一定要比内力的话,我不知道使出几分内力好。我上台只是切磋,我不想伤你,也不……” 老者听到这话,气得打断了她,说道:“小娃娃!你说什么?你说不想伤我?如此狂言,老夫已经几十年没有听到了。你只要能接老夫一掌还活着,就算你胜!” 夏秋闻听此言,心中更加胆怯,扭头看向台下,希望聂无恨能给她暗示。 可是聂无恨依旧坐在凉棚下,远远地喝着茶,根本没有看她。 老者看出了她的惊慌,不禁笑道:“你也别怕,老夫和你无冤无仇,也不想让你丢了小命。你现在下跪磕头认输,你就可以下台了。” 夏秋虽然害怕,但是她的骨气很硬,让她不战而降,那就是最大的羞辱。 她挺直了腰板,说道:“那就请前辈赐教!” “还真是女中豪杰!老夫就成全你!” 老者突然身形一闪,就到了夏秋近前,右掌随即而出,直拍夏秋胸膛。 夏秋大惊失色,想不到这位前辈竟然依靠极快的身法突然出掌,这无异于偷袭。 但是这并不违规。这武林大会的擂台,只有生死,没有太多约束。 夏秋已经来不及出掌相迎,而老者出掌的距离和手法也并不是想和夏秋对掌,倒像是要一掌打死夏秋。 台下众人看的真切,心中一惊,都认为夏秋要命丧当场。 聂无恨这时也看了过来,脸色也不禁突变。 夏秋迅速把内力集中在前胸,用胸膛去接对方这一掌。 眼前又是一片白光闪过,随着一声闷响,夏秋被击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下。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老者在台上得意洋洋,冲着台下抱拳道:“老夫有意饶她一命,而她偏偏要和老夫动手,这也怪不得老夫。还有谁上台?”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人群中说道:“大名鼎鼎的刘掌门竟然欺负一个小丫头。明知她不是对手,还要出手如此狠毒。我老人家已经不能再忍了!我来领教一下刘掌门的功夫。” 老太太话音落,一跃而上,就站在了刘掌门面前。 第56章 神秘人催促夏秋暗杀白天 刘掌门看到老太婆登台,抱拳一笑,道:“原来是马老太,马老太这把年纪了,也还是这么争强好胜?听老夫一句劝,在下面看着就好,这擂台好上,想下去就难了。” 马老太皮笑肉不笑道:“刘掌门,我上台来其实有件事想问你。江湖中传言鬼刀双魔是你们神刀门的人。我想让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解释此事。” 刘掌门收起笑容,道:“这种传闻就是在污蔑我们神刀门!我们神刀门做事光明磊落,怎么会有鬼刀双魔那样的人?马老太,你真是老糊涂了,这种事也信?还让我向天下英雄解释?我用得着解释吗?要动手就快点动手,老夫可没有雅兴陪老太太聊天。” “你敢说我老?我就让你知道我到底老不老!” 马老太也是火爆的脾气,举起手中铁拐朝着刘掌门头上就砸了下去。 她这一出手,本来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身板,突然变得灵巧无比,就像一只反应敏捷的小猫,和刘掌门打斗在一起。 刘掌门把手中宝刀舞动得密不透风,好似在身前形成了一层防护罩,对方的铁拐根本攻不进来。 此刻,聂无恨已经来到了台下。他要救治夏秋,却发现夏秋已经无影无踪,地上只留下一摊鲜血。 他询问周围的人:“请问,刚刚那位红衣女子去哪了?” 有人回道:“被她师父带走了,就是朝南边去了。” 聂无恨心中一惊,忙问:“她师父长什么样?” “很年轻。脸色很白。一身黑衣。” 聂无恨抱拳谢过,立刻朝南追了过去。 但是看热闹的人群众多,除了江湖人,还有一些普通百姓。从擂台里面一直追到人群外,也没有发现夏秋的踪迹。 她又立刻返回了客栈,房间内也没有夏秋的踪影。店小二也说夏秋没有回来过。 “秋儿到底是谁带走了?” 他开始一家家客栈询问打听,找了一天,所有客栈都没有见过夏秋。 就在武当山下一个幽深僻静的山洞中,夏秋躺在兽皮铺成的床铺上,缓缓睁开了眼。 山洞中点着一盏油灯,发黄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她忙揉了揉眼,确认这不是做梦。 “师父。是您救了我?我这是在哪?”她想坐起来,身子微微抬起,胸口就一阵剧痛。 她面前的正是白天。 白天柔和的目光瞧着她,说道:“不要动。你的伤很重。醒过来就好,你的命是保住了。” 夏秋望着白天,从他脸上看到了他的前胸。想要寻找他是一个女人的痕迹。 但是白天的前胸平平,根本不像是女人。 白天发现她目光怪异,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是王悦莹,她说你是……你是女人。” 白天的脸色瞬间变了,问道:“王悦莹在哪里?她……她为什么说我是女人?” “昨天我见过她。今天不知所踪。她说是和你睡觉时发觉你是女人的。” 白天想了想,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我是女人。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我是女人。” 夏秋听得真切,惊道:“师父,你真的是女人?” 白天愣了一下,发觉自己一时间说漏了嘴,后悔也晚了。 “没错。我就是女人,这是秘密。你若是敢说出去,我一样会杀了你!” “我不会说出去的。”夏秋惊恐地望着白天,“可是王悦莹肯定会说出去的。” “你在这好好躺着,我一定要把她找来。” “她可能已经离开了。”夏秋为了宋罡的安全,忍不住说道:“她找到宋罡了,而且还成了宋罡的妻子。我了解她,她不可能喜欢宋罡,可是他们确实在一张床上,我怀疑她是利用欺骗宋罡。”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那就麻烦了。他们肯定是去寻找金麟龙蟒了。” “师父,我是担心她会暗害宋罡,宋罡救过我,我不想他出事。” “龙蟒没有那么容易找。你先养伤,等你能走路了,在去寻找王悦莹。” “师父,其实……其实我见过金麟龙蟒。当时宋罡要杀它,被我救了。他们肯定是去宋家庄了,我就是在那看到龙蟒的。” 白天望着夏秋,目光中带着欣慰,道:“你肯说出实话,说明你对我也信任了。你现在有伤在身,我去为你找一个郎中照顾你。宋罡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白天说完走出了洞穴。 夏秋望着白天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更多疑问。 从体态上看去,白天确实是个男人。可她偏偏是一个女人。那么她经历了什么?导致身体没有了女性特征? 夏秋虽然想象不出她所经历的苦难,但是也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情况对内心的折磨是多么得严重,也或许如此,白天的性格才会变得古怪。 又过了半个时辰,洞外走进来一个小尼姑。 夏秋疑惑地望着小尼姑,猜想这会不会就是白天请来的郎中? “小师父,你是什么人?” “施主,小尼妙音。请问施主尊姓大名?是何门何派?”妙音微笑着走到夏秋面前停了下来。 “我叫夏秋。我没有门派。请问,小师父,你是我师父请来的郎中吗?” 妙音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里不适合养伤。我带你换个住处。” 夏秋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伤势很重,动不得。你一个人也无法将我带走。” 妙音想了想,问道:“夏施主,请问……你……你家住何地?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家……我家距离此处很远,家中也无人能赶来了。留在这里也挺好。只要过个三五日,我就能走动了。”夏秋以为妙音是要找她家人前来照料。 “施主的武功高强,请问施主是否会炎阳掌?” “炎阳掌?”夏秋茫然地摇摇头,“什么炎阳掌?我没有听说过。” 妙音疑惑道:“你在擂台之上,与李大侠对掌之时所用的是什么掌法?” “那是‘熔岩掌’。” “熔岩掌?”妙音低头略加思索,“夏施主,你口渴吗?我去给你拿些食物来。” 妙音说完,不等夏秋再回话,转身就朝洞外走。 刚走出五六步,忽然洞外又来人了,听脚步声很急促。 妙音心中一惊,慌忙又回到夏秋身边,四下看了一下无处躲避,只好坐下,拉起夏秋一条胳膊,假装把脉诊治。 夏秋没有说话,不过对于妙音如此慌乱的神情也颇感奇怪。再想想她刚才所问,不禁怀疑她的身份。心中也有了警惕。只不过这个时候身体不能动,只能做出坦然信任的表情。 洞口那急促的脚步声很陌生。陌生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两人近前。 妙音的心已经悬了起来,看了一眼来人,只见是一个五十多岁,面相平庸的老者,赤手空拳没有带任何兵刃,从衣着打扮来看,也是一位武林中人。 夏秋对这位陌生人也是丝毫没有印象。 老者扫了两人一眼,对夏秋说道:“时间不多了。你既然已经获取了她的信任,那就尽快动手。” 夏秋记得这个声音。就是离开灵灵之后在林中遇到的那个蒙面人。蒙面人当时给了她报酬,以及新目标的画像。画像中人就是白天。原名苏心瑶。 “是你?可我……我身受重伤,恐怕完不成任务了。” “完不成?那你就要死!”老者瞪大了眼珠,目光看向妙音,“这位小师父,你是何人?” 夏秋知道这种刺杀任务是绝对保密的,一旦知道妙音是局外人,必然会杀人灭口。她虽然不了解妙音,只从面相看来,妙音不是恶人。 她接过话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老者盯着妙音:“合你二人之力,是否能完成?” 夏秋道:“应该可以。” “好!如果任务失败,你们也知道是什么后果!”老者转身离去。 妙音的心噗噗直跳,听到老者走远,立刻站起来也要离开。 夏秋叫住了她:“刚才的事,你不要说出去,否则你会很危险。” 妙音点点头,“谢谢夏姑娘。”说完话,不敢多停留,快步离开了洞穴。 第57章 柳临风欲杀静明师太 妙音离开洞穴不久,一个女郎中背着药箱就来到了洞中。 夏秋这才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妙音假冒郎中,肯定有其他原因。 妙音这时已经来到了附近一家小饭馆,饭馆内外都坐满了人。 在靠近路边的一张桌前,坐着静明师太和妙玄。 妙音走过来坐下,长长出了口气,“师父,认错人了。那个女子叫夏秋,所使用的是熔岩掌。她是一名杀手。” 静明师太低头思索,喃喃道:“熔岩掌?从来没有听说过此掌法。怎么会和炎阳掌如此相似?” 忽然,精明奇怪抬头问道:“你有没有在她面前展示炎阳掌?” “没有来得及。”妙音低下了头。 妙玄问道:“师姐?你去了一趟,怎么没有弄明白着急就回来了?” 妙音道:“我是怕那个男的回来。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我还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差点杀了夏秋,真要是杀了夏秋,肯定也不会放过我。还是夏秋帮了我。” 静明奇怪询问缘由,妙音就把经过小声说了一遍。 静明听后摆了摆手,低声道:“我们是出家人,其他的事不要管。” 妙玄道:“师父,那还要不要去问清楚?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依我看,王悦莹真就是一个假冒的。” 静明师太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落下西山的残阳,对妙玄说道:“让你师姐休息一下,你去看看。快去快回。” 妙玄答应一声,站起来快步朝着洞穴走去。 来到洞穴外,她停住脚步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洞内很安静,没有什么异常。她这才小心翼翼往里走。 忽然,洞中传来谈话声。 一个老者的声音:“宋清阳是个好孩子,也是你的朋友。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你。你即便不喜欢他,也没有必要把他打死。” 夏秋的声音:“柳伯伯,他的事我不想再提。我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疑惑,想请柳伯伯指教。” “哦?说来听听。” “司徒雷告诉我,他说聂不悔的两个孩子是男婴,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沉默片刻后,又传来柳临风语重心长的声音:“这个秘密究竟还是没有被遗忘。秋儿,你既然叫我伯伯,那我也就告诉你实情吧。聂不悔确实有两个男婴。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就在灭门之前,我得到了消息,可是我当时根本无能为力。只能找到聂大侠,将我自己的两个孩子交给了聂大侠,只希望能保住聂家血脉。” 夏秋惊道:“你把自己的孩子和聂家孩子交换了?你……你……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女儿?” 柳临风摇摇头,道:“我带去的那两个确实是女婴,但是那时我还没有孩子。那两个女婴是我大哥和二哥的孩子。也因为如此,我两位嫂嫂和我大闹了一场,后来他们被仇家所害,这个秘密也就很少人知道了。” “怎么会是这样?可江湖上传闻,聂不悔的孩子确实是女孩啊?” “所以说是秘密。真正见过聂不悔孩子的人寥寥无几,我是其中一个。” “那……那这么说,我姓柳?你是我三叔?” “秋儿,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我实在是对不起你,还有你的父母。我没脸和你相认啊。” “不……不对。”夏秋想到了宋清阳临死说的话,“你如果是我三叔,那你为什么让宋清阳那样对我?” “我让他怎么对你?他都对你说了什么?我只是让你们见面,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宋清阳这个人言语中也有很多不实,他的话不可信。” “我的头很乱,我想静静。” “好,我再问一个问题。带你来洞中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她是我师父。” “你师父?你的身世也是他告诉你的?”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 “哦。那天你去了聂府就不见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夏秋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也不知道。我被迷晕了。醒来就是一个漆黑房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 “和你一起在擂台下那个男人是谁?” 夏秋一惊,没想到柳临风已经发现聂无恨了,她说道:“他是我半路遇上的,是一个很神秘的人。” “秋儿,今天的事你一定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 “你若是以后没有地方去,就去我家。和婉菊一起住。” “谢谢三叔。” 柳临风又贴心嘱咐了几句,然后道别离开。 妙玄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就走,脚下却踢到了一颗石子。石子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妙玄心中暗叫一声,施展轻功奔跑了出去。 柳临风和夏秋都是一惊。 柳临风疾步追了出去。追出洞外,却看不到有人。 他在周围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妙玄。 他不相信有人能逃得这么快,真正能逃这么快的人,也绝对不会发出声音。他甚至怀疑是谁家野猫跑进洞里发出的声音。 就在洞口内的正上方,妙玄正用手脚支撑着两边墙壁,整个身子贴在洞顶。 她方才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办法,此处漆黑,只要不发出声音,就很难被发现。果然她成功了。 但是柳临风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观察着洞口。 妙玄以为安全了,满心得意走出洞口,向着静明师太奔跑而去。 来到凉棚下,她气喘吁吁擦了擦汗水,又喝了一碗水,小声对静明师太说道:“师父。一言难尽啊。这里人多,我们回客栈再说吧。” 静明师太见她神色慌张,定然是打探到了重要消息,带着两人回到了客栈。 “妙玄,你快说,发生了什么?” 妙玄把听到的事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静明师太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略加思索后,说道:“你们两个在客栈哪也不要去。我亲自去见见夏姑娘。” 妙玄和妙音点头答应,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静明师太一个人,趁着夜色路人稀少,悄悄来到了洞穴之处。 她刚要进洞,就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而至。 她脚下没有停,从洞口径直走了过去。后面的人跟着她来到一片空地,四周无树遮挡,明亮的月光如一盏明灯照亮着大地。 静明师太回过身,望着身后的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为何尾随于贫尼?” 柳临风冷笑一声:“我看你这尼姑不是正经尼姑吧?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要做什么?” “鬼鬼祟祟?贫尼光明磊落,何来鬼鬼祟祟?今晚夜色甚好,贫尼出来纳凉而已。” “你的徒弟偷听别人谈话。想必是已经告诉了你吧?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偷听,知道的多了,容易丢掉性命。” 静明师太脸色沉下,道:“你究竟是何人?和聂不悔是何关系?” “你想知道?那你又和聂不悔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个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却喜欢管闲事。想知道我是谁?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柳临风话音落,突然双手一挥,十几颗石子如流星般先后飞出,带着凌厉的风声打向静明师太十几处大穴。 第58章 柳临风夜擒小尼姑 静明师太对柳临风早已提高了防备,忽见对方打出暗器,她便想当着对方的面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她不躲不闪,只用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迎着飞来的石子就弹了上去,只听得霹雳吧啦十几声响,飞来的石子被弹飞了出去。 柳临风见状,心中大惊,他万万想不到眼前的尼姑竟有如此功夫。 就在他震惊之时,静明师太突然两只手向他同时弹出了两颗石子。 这两颗石子是方才柳临风打出的最后两颗,静明师太用拇指和食指把石子夹在了手中。 柳临风也没有躲避,他觉得自己如果躲闪,那就等于功夫不如对方。 他绝对不会在对手面前示弱。 只见他伸出两掌迎向两颗石子,就在石子几乎碰触到他的手掌之时,从他手心迸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真气与石子相撞,在他手掌前闪过一团耀眼的火光,两颗石子瞬间化为烟雾消散在风中。 静明师太看得清楚,她心中不禁惊愕不已。就刚刚柳临风这个功夫需要极深的内力,她的内力根本做不到。 由此可见,柳临风的内功远高于静明师太。 静明师太心中已有了怯意。她自知武功不如对方,而对方明显是要杀她灭口。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逃。 她双手一挥,佯装再次发出暗器,然后迅速转身,朝着天下英雄云集的热闹之处狂奔而去。 柳临风并没有追赶上去,因为他心里明白,即使能够生擒静明师太,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他之前暗中尾随妙玄,已得知了她们所居住的客栈。相比之下,去抓捕那两个徒弟更为容易。 他蒙上黑色面罩,迅速向客栈赶去。没过多久,他便抵达了妙玄所在房间的窗台下。 抬头望去,只见妙玄房间内亮着灯,窗棂纸上有两个人影闪动。 他轻盈地一跃而起,单手紧紧抓住窗台,另一只手缓缓推开了窗户。 屋中的妙玄和妙音正在一起闲谈,听到窗户“吱”的一声响,扭头看去,发现窗户自己开了。 妙玄站起来,一边走向窗子一边说道:“起风了吗?窗子怎么开了?” 她说这话就到了窗边,伸手刚要关窗户,柳临风突然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然后一把抓住她,把她从窗户直接拉了出来,重重从二楼摔在了地面上。 妙音坐在桌边,看到妙玄突然僵住,然后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 她心头一紧,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冲向窗边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柳临风如鬼魅般从窗外翻身跃入屋内。 妙音吓了一大跳,转身就要逃。但还没等她的手碰到房门,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柳临风犹如鹰隼一般,一手一个,抓住妙玄和妙音奔走如飞。 他带着二人来到了刚才与静明师太交锋的地方。 他认为此处应该是最安全的所在。毕竟,静明师太即便四处搜寻,恐怕也难以料到他们会回到这里。 妙玄和妙音双双坐在地上,全身无法动弹,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充满恐惧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柳临风。 柳临风戴着面罩,仅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他低沉地威胁道:“若你们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们大可放声呼救试试看。”说完,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解开了两人的哑穴。 妙玄被摔得全身酸痛,骨头仿佛散架一般,痛苦不堪。她咬着牙关,颤抖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们?” 柳临风语气阴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出家人!你看不出来吗?”妙音语气中带着愤怒和恐惧。 柳临风看向妙音,“出家人?在哪里出家?” 妙音道:“恒山。” 柳临风点点头,“原来是来自玄武之地,难怪,难怪。” 他感叹的是静明师太武功高强,接着又道:“你们恒山派这次来了多少人?” 妙音道:“很多!都是掌门师叔师伯,个个武功高强,你若是不把我们放了,她们肯定饶不了你!”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小尼姑满嘴谎话!”柳临风又看向妙玄,“你师姐不肯说实话,那你说说吧。你们和夏秋是什么关系?” 妙玄望着柳临风,忽然惊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柳临风也是一惊,忙问:“你认得我?” 妙玄道:“你就是和夏施主在洞中说话的那个人!夏施主叫你柳伯伯。” 柳临风眼珠转了几圈,道:“没错。就是我。既然都是熟人,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和夏秋见面?” 妙音在旁边惊道:“你就是柳大侠?你是聂前辈的好友?” 柳临风又略加思索,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妙音道:“按辈分说来,聂前辈是我们师伯。” “哦?”柳临风一惊,“你们师父和聂不悔是师兄妹?” 妙音道:“他们是亲兄妹。” “亲兄妹?那你们可知道夏秋和聂不悔是什么关系?” 妙玄说道:“本来不知道。我们是看她受了伤,本来是要帮她医治,后来听到了你和她对话,这才知道她是你的侄女。” 柳临风听到这个回答,心中瞬间又有了一个计划。这两个尼姑对于他来说,还很有用处。 “原来是一家人。”柳临风解开了两人穴道,“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老夫希望你们能保守秘密。江湖险恶,凡是和聂家有关的人都会被灭口。老夫不想你们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妙音道:“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回去了。” “好,两位贤侄一路小心。” 柳临风放走了妙玄和妙音,又绕道朝着她们的客栈而去。 他推测现在静明师太已经回到了客栈,绝对不能让她和两个徒弟见面。 妙玄和妙音转身往客栈走,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再回头已经不见了柳临风。 妙玄停了下来,揉着摔疼的腿脚,气鼓鼓道:“差点就被他摔死了。我浑身疼,先歇歇吧?” 妙音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坡,道:“你看,那边就是夏施主所在的山洞。要不你在山洞里歇息,陪着夏施主。我回去和师父说一声,免得师父找不到我们着急。” 妙玄点头道:“也好。如果师父还和夏施主在一起,我也正好把刚才的事告诉师父。”停了一下又说道:“这聂不悔和师父真是亲兄妹?” 妙音道:“我也是前几日听师父说的。师父担心这次来武林大会可能会有祸事,所以告诉了我一些事。” “什么事啊?” “也没有什么,就是找到聂思茹。” “还要找王悦莹啊?” “不是,是真正的聂思茹。” “刚才那个柳大侠既然是聂前辈好友,我们可以请他帮忙。或许他知道聂思茹的下落。”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愣住了。 与此同时,妙音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两人满是疑惑的目光四目相对,又不约而同看向柳临风消失的方向。 “他说谎!”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第59章 柳临风怒杀静明师太 静明师太一心寻找的聂思茹是女孩。而柳临风却说聂不悔两个孩子是男孩。 作为亲兄妹,静明师太怎么可能不知道哥哥的孩子是男是女? 方才被柳临风胁迫,妙玄和妙音紧张恐惧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来,柳临风满嘴谎话,那么他也未必是聂不悔的朋友。 两个人想到这,立刻加快了脚步。 她们担心柳临风也想到这个问题,从而折返回来杀人灭口。 柳临风并没有返回,因为在柳临风看来,她们两个并不知道太多聂家的事。毕竟那是一个天大的秘密,静明师太也不可能告诉徒弟太多。 妙玄腿疼得走不快,对妙音说道:“你先走,去告诉师父,夏施主很可能就是真正的聂思茹。我去山洞等着你们。” 妙音也清楚事情紧急,不能耽误,她道:“那你小心点。我这就回去。你最好带夏姑娘先躲起来。” 妙玄目送师姐离去,她一瘸一拐来到洞穴。 洞穴内漆黑不见五指,寂静得可怕。 她小心翼翼摸着墙壁往里走,渐渐地看到了亮光。 一盏油灯下,夏秋躺在兽皮上一动不动。在一旁的一块石板上,正盘腿打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白天。 妙玄看到白天的时候,白天忽然睁开了眼,静静地瞧着她。 妙玄看到白天,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如果柳临风现在回来,也算有了帮手。 她双手合十,道:“阿尼陀佛。贫尼受了伤,不知二位可否行个方便,让贫尼在此歇息歇息。” 夏秋这时也睁开了眼,看到又来一个尼姑,心中更是生疑。 白天说道:“想坐便坐,这里不是我家。” 妙玄虽觉这人说话奇怪,但还是道了谢,坐在了夏秋旁边。 “夏施主,我在擂台下见过你。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夏秋的目光在妙玄身上扫了一眼,道:“多谢小师父关心,我没什么大碍。小师父的腿怎么受得伤?” 妙玄微笑道:“摔了一跤。没什么,只是有点疼。” 夏秋不再多说,又闭上了眼。 妙玄也不方便和夏秋道出实情。她也盘腿打坐,静等师父和师姐赶来。 此刻静明师太已经回到了客栈。 静明师太自从从柳临风面前逃离,她跑出一阵后,发现柳临风并没有追来。 她疑惑之余,又返回去寻找夏秋。 即将走到洞口之时,发现有一个人进了洞中。看那人体态,像是夏秋的师父。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再进去。又转身前往客栈。 来到客栈,先进自己房间喝了口茶,然后又去妙玄房间,准备把事情经过再问清楚一些。 妙玄的房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房间内没有人,油灯还亮着。 她又来到妙音房间,发现妙音也不在。 这两个徒弟平日里都很听话,绝对不会乱跑。尤其这夜晚,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她们能去哪里? 静明师太心中逐渐不安起来,打量了妙音房间一眼,没有什么异常。 又来到妙玄房间,看到桌上放着两碗没有喝完的茶水,和两张距离很近的凳子。说明两个徒弟曾经在这促膝聊天。 茶水没有喝完,人就离开,说明是遇到了紧急的事情。 想到这,静明师太立刻下楼,来到柜台上,询问店小二。 店小二却说妙玄和妙音回来之后没有下过楼。同时也提供了一个线索,说是在他们三人回客栈时,曾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在后窗下观察他们的房间。 经过店小二的描述,静明师太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因为店小二所描述的那个男子的模样,与柳临风非常相似。 静明师太又回到了妙玄的房间里,当她看到那扇被推开的窗户时,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那个人掳走了她们?”想到这里,静明师太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她心急如焚地想要救回自己的徒弟,但却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她只好在街上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正是柳临风! 静明师太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径直走到柳临风面前,指着他怒声问道:“你把我的徒弟带到哪里去了?” 柳临风看着静明师太,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环顾四周,见附近没有人,便冷冷地说道:“想见你徒儿,那就跟我来。”说罢,他施展轻功,朝着无人之地飞奔而去。 静明师太见状,毫不犹豫地紧紧跟随其后。两人一路狂奔,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柳临风停下,转过身来瞧着静明师太,语气平和地说道:“当年的中原第一美人,怎么做了尼姑?面貌也大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你徒弟,我还认不出你。聂梦莲。” “你……你是什么人?”静明师太吃惊地打量着柳临风。 柳临风从树荫下走到月光中,淡淡一笑:“你再看看,能否认得我?” 静明师太仔细打量着柳临风,边回忆边喃喃道:“你……你好像有些眼熟。你是……柳临风?” 柳临风点点头,心情顿时惆怅起来,“梦莲。马上二十年了。我的记忆中你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转眼间物是人非了。” 静明师太沉默了片刻,目光中也充满了伤感,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早就死了?没想到我活到了现在。二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二十年前,我们两家还是至交好友。可就是你这位好友,一夜之间竟然背信弃义,带人屠杀我满门!本来我出家已经放弃一切恩怨,现在既然遇到了,我还是要为我的家人们报仇!” “报仇?如果不是我带人杀入你家,你恐怕也早就死了。是我救了你一命,难道你不明白吗?” “你这个杀人凶手,竟然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来!” “当初我得知他们要对你们动手,我是想报信让你们防备,可是我根本没有机会。当他们得知你出门在外时,准备等你回来动手,是我让他们提前动手的,就是为了让你能活命。我虽然救不了其他人,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我的苦心,谁又懂?” “哼!简直恬不知耻!我问你,是你告诉夏秋,说我大哥两个孩子是男婴?” “是我。” “我大哥两个孩子明明是女婴。你为什么欺骗夏秋?还说夏秋是你兄长的孩子。你有兄长吗?你不是只有一个早已不知去向的兄弟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临风叹了一声,道:“梦莲,我的良苦用心你也不明白吗?夏秋是个好女孩,她不该踏入江湖纷争。如果她确认了自己身份,她将会终身不快乐,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会不顾一切后果杀了她。她现在的功夫又能保护自己多久?” 静明师太激动道:“夏秋她真的就是思茹?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柳临风道:“她是不是思茹我不知道,因为你有两个侄女。但她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静明师太叹道:“她肯定就是思茹。虽然我有两个侄女,但是我听说思敏已经夭折了。柳临风,你我两家也算世交,你如果能改过自新,以前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我的两个徒弟呢?” “他们回客栈了。既然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伤害她们?” “谁和你是一家人!以后不准你再接近思茹!” “难道你要把她带走?带去和你一样做尼姑?” “那是我们聂家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我是为了夏秋着想。你见了她怎么开口?你要告诉她实情?告诉她我在骗她?说她就是你大哥的女儿?” “这是她的身世。我当然要告诉她实情!难不成也要像你一样欺骗她?虽然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但是你能背信弃义出卖朋友,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让思茹受你蒙骗!” 静明师太说完转身就要回客栈。 柳临风暗暗咬牙,忽然疾步冲了上去,挥起一拳就打向静明师太后心。 静宁师太听到恶风不善,闪身躲过,怒道:“卑鄙小人就是卑鄙!你这个无耻之徒,今天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雪恨!” 柳临风道:“我本来不想杀你,怪只怪你自己执迷不悟!夏秋终将成为我的利器,你们谁也阻挡不了!” 两人都使出了绝技,拼杀在了一起。 第60章 妙音向夏秋表明身份 妙音心急火燎地赶回客栈,但她并没有找到师父的身影。 她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难道师父还在山洞里?她们姑侄相认,可能有很多话要说,恐怕今晚不会回来了。” 她心里暗自猜测着,便决定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妙音早早地起床,吃完早餐后,又带着一些茶水和食物,急匆匆地赶到了洞穴。 此时,妙玄正焦急地站在洞口四处张望。 妙玄一见到妙音,立刻迎上前去问道:“师姐,师父怎么没有来?” 妙音闻言,顿时愣住了,一脸茫然地回答道:“师父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我昨晚回去,没有看到师父。我以为师父和你在一起,所以特意带了三份吃的过来。” 妙玄同样感到惊讶,她皱起眉头说:“我昨晚进入洞中就没有看到师父。我当时还以为昨晚天色已晚,师父打算和你一起等到天亮再过来呢。师姐,师父一个人究竟会去哪儿呢?” “师父昨晚不是来见夏姑娘了吗?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师父去处。” 妙玄放低声音,说道:“夏秋的师父也在里面。万一有些事师父不愿别人知道,现在就是问了,夏姑娘也不会说。” “夏姑娘师父也在啊?那正好,我这有三份吃的。我们一起进去。” “师姐,我是以受伤的理由在里面待了一晚。你这样进去,见到她师父怎么说?说不好会被怀疑的。” “没事。我昨天来过一次,进去你不要多说话。” 妙音带着妙玄又进了洞中。却发现只有夏秋一个人在地上躺着。 妙玄四周看了一眼,奇怪道:“那位前辈刚才还在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夏秋躺在地上望着她们二人,说道:“我师傅刚离开。你们肯定有事找我吧?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师傅一会就回来了。” 妙音忙说道:“夏姑娘果真是聪明,请问,昨晚我师父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她要去哪里?” 夏秋迷茫道:“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你们师父是谁?我没有见过你们师父啊。” 妙玄着急道:“我师傅是静明师太,和我们穿的衣服一样,昨晚说来见你,你没有见到吗?” 夏秋摇摇头:“没有。” 妙玄看向妙音,紧张道:“师姐,师父怎么会突然失踪?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妙音其实也很担忧,但她身为师姐,必须保持镇定。 她语气坚定地说道:“师父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随后,她转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夏秋,郑重地说道:“夏姑娘,我们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你,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夏秋有些疑惑,不禁皱起眉头问:“什么问题?” 妙音问道:“你是否是聂不悔的女儿?” 听到这个问题,夏秋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她立刻否认道:“什么聂不悔?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 妙音看到夏秋的反应,心急如焚。她急忙解释道:“夏姑娘,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时间紧迫,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我们的师父是聂前辈的亲妹妹。” 夏秋更加警惕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一旁的妙玄忍不住开口道:“你和那个姓柳的人的对话,我昨晚全都听到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个姓柳的人就是个骗子!你并不是他所谓的侄女,而是聂前辈的亲生女儿。你名叫聂思茹。” 妙音接着补充道:“我们师傅苦苦寻找了你十几年,现在终于找到了。” 夏秋半信半疑地望着面前心急如焚的两个小尼姑,又回忆起昨晚柳临风所说的话,再想想之前自己身份泄露,差点被保护自己的镖师所害,她决定继续否认。 “两位小师父,你们听错了,昨晚我和那个柳大侠谈论的并非此事。你们误会了。” 妙玄生气道:“我明明亲耳听到的,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们都已经表明自己身份了,你还要装什么?都是为了你,我差点就被那个姓柳的摔死!” 妙音瞪了她一眼,“师妹,不可无礼!夏姑娘肯定有顾虑。毕竟和聂家有关的人都会成为武林公敌。我们不要勉强了。” 她又对夏秋说道:“夏姑娘,我们所说句句属实。你不愿承认也就算了。我们先去找师傅了。这里有些吃的。你慢慢吃。” 妙音说完,拉着妙玄就往外走。 妙玄脚下突然踩到了石子,脚崴了一下,一阵痛感袭来,她不禁又气道:“我们都这么心诚了,她还不相信。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妙音道:“别说了,先找到师父要紧。” “师姐,我还没吃饭呢。你把吃的全给她了,我吃什么?” “找到师父之后,让你吃个够。” 两人出了山洞,向客栈方向赶去,远远地看到擂台上已经又开始了比武。 妙玄说道:“师父会不会在擂台下?师姐,你回客栈看看,我在擂台下找找。我这腿走不快,和你一起只会耽误时间。” “好吧。那你一个人小心点。” “我知道了。我们是出家人,不会有人故意找麻烦的。” 两人分道而行。 妙玄一瘸一拐来到了擂台下,穿梭在人群里寻找静明师太。 她们前两日都是在同一个位置观战,静明师太也曾说过,为了防止走散,以后就固定在此位置观战。 妙玄来到了之前的位置,却没有看到静明师太。 擂台上此刻正有两位武林高手打得精彩绝伦,但是她无心观看,继续穿梭在人群中寻找师父。 忽然,她目光扫到了一个头戴草帽,一身农夫打扮的驼背老人。 这老人体态看着十分眼熟,就像是昨晚的柳临风。 她立刻收回目光,疾步离开了人群。 她猜测师父应该是回了客栈,一个人又朝着客栈而去。 这时的妙音也到了客栈,房间内和早上离开时一样,静明师太并没有回来过。 她又下楼来询问店小二,这才知道静明师太昨晚回来不见她二人,就出去寻找她们,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回来。 面对这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与其盲目寻找,不如在这里等着。 她回到了房中,一直等到快中午,妙玄一瘸一拐回来了。 “师妹,你一个人吗?” “师姐?师父没回来吗?” “店小二说师父昨晚回来过,当时我们正好被姓柳的抓走,师父又一个人出去找我们了。直到现在没有再见过师父。” “师姐,师父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师父武功高强,不会出事的。我们不要乱跑了,就在这里等。我想,师父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人等到了夜幕降临,又从夜里等到了天亮。 静宁师太杳无音讯。 两人几乎一夜未眠,天一亮就离开了客栈,开始向路人打听消息。经过半天的寻找,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两人又累又饿,于是来到路边的茶铺喝茶解渴。他们喝了两碗茶后,正准备离开,这时又有两位客人走进了茶铺。 这两位客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其中一人说:“这肯定是那些想当盟主的人干的!否则,谁会去杀一个尼姑呢?” 另一个人附和道:“我看也是。那老尼姑身上既没钱财,也没有姿色,出家人又不会与人结怨。不为钱财,不为美色,又不是仇杀,那就一定是为名利了。” 第一个人又说道:“我也见过她,她还有两个徒弟呢。” 突然,他看到了妙玄和妙音,惊讶地叫道:“她们不就是那老尼姑的徒弟吗?” 妙玄和妙音此刻已经向他们走了过去。 妙音脸色凝重,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妙玄的心也提了起来,道:“你们说谁死了?” 两个人从凳子上站起来,抱了抱拳。 “两位小师父,就在北边树林。你们自己去看吧。那里现在正围着一群人。” 妙音拉着妙玄转身就朝北边树林奔跑而去。 第61章 全城追杀夏秋师徒 北山树林中,一群武林豪侠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妙玄和妙音已经顾不得许多,挤进人群,看到了躺在草丛中的静明师太。 两个人顿时犹如掉进了寒冰之中,扑在静明师太身上摇晃呼喊,泪水噗噗往下流。 人群中有人劝道:“两位小师父节哀顺变。你们师父是被人害死的。你们赶快去找你们门派的师叔伯,一定要查明真凶。” 妙玄擦了擦泪水,抽泣道:“我们只有师徒三人。我们两个是从小被师父收养的。各位大侠,各位英雄,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师父?” 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然后有人说道:“今早我倒是听到有人说过,那人说昨晚看到两个人往这里来,一个像是和尚,一个是黑衣人。现在想来,所为的和尚应该就是你的师父。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凶手。” 人群中又有人说道:“这位朋友,你说的那个在什么地方?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这不只是他们师徒的事,我担心这其中隐藏着巨大阴谋。” 有人附和道:“在下也听说前段时间武林中一些高手频频遭人暗杀,而背后的人就是想夺取盟主之位。我们这些人如果谁也想上擂台,武功又不错的话,恐怕也会遭到毒手。所以,必须把背后的人找出来!” 第一个提供线索的人为难道:“我早上是不经意间在吃饭时听别的客人说的。我根本没当回事,现在让我找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妙音跪在师父遗体旁,抬头问道:“这位大侠。请你再想想,还听到了什么没有?” 那人略加回忆,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来了,那食客好像是还说,那个黑衣人像鬼一样,当时他被吓了一跳。还说什么……对,是脸特别白。” 妙音和妙玄不禁互看一眼,她们见过一个脸色苍白的人,那人就是夏秋的师父。 白天从擂台下救走夏秋时,也有很多人见到过他,其中一些人就在这一群人中。 他们也跟着说道:“我见过这个人,一个脸色很白的人,就是那个红衣女子的师父。” 又有人道:“对,我也看到了,我见过成千上万人,只有那人的脸色白得像鬼!不管是不是那个人,我们先找到他再说!” 此人的建议立刻得到众人赞同。有几个热心人砍来几根树枝,一起抬着静明师太的遗体,跟随妙玄和妙音,来到了山洞外面。 妙玄对众人说道:“那个人昨晚就在这山洞里,现在不知道在不在。” 一个身材魁梧,手提鬼头刀的汉子道:“你们都在洞口守着,我和我兄弟二人进去看看。如果听到我们呼叫,你们就冲进去。”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妙音想到夏秋还在洞中,担心会被连累,忙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三个人一起走进洞中,却发现洞内空无一人,就连地上的兽皮和油灯也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小师父,你确定昨晚那个人就在这里?” 妙音道:“他们肯定是逃了,或者躲在什么地方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三个人从洞中出来,和众人说明了情况。 又有人出主意道:“我们去擂台找陈盟主去!这件事必须要让陈盟主主持公道!” 使鬼头刀的两兄弟在前面开道,众人又抬着静宁师太的遗体来到了擂台下。 擂台上刚刚决出胜负,胜者是昆仑门掌门大弟子莫云川。莫云川正手提双剑等待下一位挑战者,就看到台下一阵骚动。 妙音他们一群人有一百多位,从外面一走进来,就引起不小轰动。擂台下观战的人都转头看向他们。 使用鬼头刀的二兄弟飞身一跃,就上了擂台。看了一眼莫云川,说了声:“我们不是要和你比武。”然后对抬着静明师太的六个人说道:“上来。” 话音落,那六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稳稳落在了擂台之上,把精明师太放了下来。 妙音和妙玄也跳上了擂台,面朝台下跪在了师父身边。 鬼头刀兄弟开始自报家门,“各位豪杰,五湖四海的朋友!在下左尘,这是我兄弟左镖。那地上躺着的是静明师太,那两位是静明师太的两个徒弟。” 左镖说道:“静明师太在江湖中德高望重,武功高强。本来只是前来切磋技艺,却在昨晚被人杀害。” 左尘道:“杀害静明师太的人听说是一个好似鬼脸的黑衣人。那人脸色苍白,非常好认!”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那个凶手。 左镖接着说道:“静明师太被害,这绝不是普通仇杀!各位应该都听说过,前段时间江湖中不少英雄豪杰被暗杀。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自明!”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 左尘看向南边看台,道:“陈盟主!各位掌门!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件事还请陈盟主主持公道!也为这两位可怜的小师父找出凶手!”他的眼神坚定而诚恳,希望能够得到陈盟主的支持和帮助。 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纷纷互相观望,试图寻找那个像鬼一样的黑衣人。整个场面变得异常混乱。 就在这时,陈盟主从看台上缓缓站了起来。他身姿挺拔,气质高雅,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只见他飞身而起,犹如一只轻盈的飞鸟般,从看台上直接飞到了擂台之上。 陈盟主向台下众人说道:“左家兄弟所说的事,我也有耳闻。我已经在追查幕后主使。请各位英雄放心。静明师太的不幸,我也深感心痛。有谁如果有那黑衣人的线索,都可以提供给我。” 他又对妙玄和妙音安慰了几句,表示一定会找到凶手,然后安排人抬着静明师太遗体下了擂台。在一处清净之地,搭设灵棚。准备三天之后下葬。 武林大会也暂停了下来,等待着抓到真凶之后,再继续比武。 众人认定的凶手就是白天,而白天也被认定为夏秋的师父,所以所有人的目标不只是白天,还有夏秋。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大范围内搜寻夏秋和白天。 陈盟主甚至下了命令,能活捉最好,如果不能活捉,那就当场诛杀。这道命令同样适用于夏秋。 妙音和妙玄不禁为夏秋担心起来,可是又毫无办法。一旦这些人知道夏秋的身份,恐怕死得更惨。 妙音望着师父的遗体,忽然发现静明师太右手紧紧握着,手里好像有东西。 她忙掰开师父的手,发现手中握着的是一颗翠绿色的玉珠。 她拿起玉珠仔细端详,虽然不太懂,但也能看得出来这颗珠子很稀有。 妙玄说道:“这肯定是凶手的?可是,这怎么像是女人的物品?夏秋的师父我和他相处了一夜,没有看到他有什么饰品。” 妙音道:“你看到他时,师父肯定已经遇害了,这珠子是饰品上的一部分,那人肯定发现饰品损坏,已经把饰品丢掉了。” 妙玄还是疑虑重重:“师姐,我觉得有点奇怪。可我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等找到人,什么都清楚了。我们不能放过凶手,也不会冤枉好人。” 两人收好了珠子,只盼着快点寻找到夏秋师徒。 第62章 静明师太离奇的死因 夏秋和白天这两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众豪杰寻找了两日,也未见她们踪影。 聂无恨也混在人群中一起寻找,同时他也担心自己会被人认出来。即便不认得他是谁,曾经也有不少人看到过他和夏秋在一起。 第三日,有人联合建议继续擂台比武,毕竟这些人大多数从远方而来,有些人还着急赶回门派。 于是,陈盟主号令天下武林,不管追查多久,一定要把夏秋师徒找到。 这天夜里,聂无恨来到了灵棚。 静明师太已经入棺,妙音和妙玄两人守在两旁。 “两位小师太,在下姓丁,曾经与你们师父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你们师父她……”聂无恨做出伤心痛苦的表情,“可否让在下再看一眼你们师父?” 妙音点了点头,语气沉重道:“丁师伯,既然您是我师父的朋友,那就请便。” 聂无恨缓缓推开了棺盖,静明师太脸上盖着一块白布,身上还是穿着她那一身??袍。 聂无恨拿过一根蜡烛仔细打量一番,忽然伸手去触摸静明师太的身体。 妙玄和妙音对视一眼,同时走上前去制止。 妙音道:“丁师伯,你这是何意?” 妙玄也气恼道:“我师父洁身自好一生”,虽然现在被人害死了,但是也不能被坏了名声!请施主自重!” 聂无恨收回手来,不慌不忙道:“两位莫急。两位难道不想知道你们师父是被谁害死的?” 妙音坚定道:“只要找到那个白面黑衣人。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聂无双点了点头,道:“虽说那个人最有嫌疑。可是……江湖之事从来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那个人害死的你们师父,现在那人已经不知去向,你们不想找到一些线索吗?” 妙玄道:“当然想找到线索,但是我们已经查看过师父身上衣物,除了手里发现一颗珠子,并没有其他异常。” 聂无恨忙道:“珠子?什么珠子?给我看看。” 妙音从怀中拿出了那颗翠绿色的珠子,说道:“师伯,就是这颗珠子。” 聂无恨接过珠子看了一下,脸色突变,问道:“你们可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妙音道:“没有。这珠子并没有什么太特别之处,即便告诉陈盟主,恐怕也无用。所以我们谁也没有说。” 聂无恨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这件事谁也不要提起。” 妙玄见他脸色突然如此紧张,不禁问道:“难道你认得这珠子?” 聂无恨又把珠子还给了妙音,说道:“你们江湖阅历太少,很多事都不懂。别说一颗珠子,就算一根头发,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也能找寻到蛛丝马迹。” 妙音道:“既然这样,那我去告诉陈盟主,也许能快些找到凶手。” 聂无恨忙摆手,道:“不可!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这其中肯定另有阴谋。你们现在不要相信任何人。知道吗?” 妙音疑惑道:“请师伯明示。” 聂无恨四下看了一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检查你们师父是被何种武功所伤再说。” 两师姐妹此时也不再阻止,反而对聂无恨更加信任。 聂无恨伸手掀开了静明师太脸上的白布,这一瞬间,他愣住了。 “梦莲?梦莲……”他失声叫出了静明师太的名字,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 看到静明师太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聂无恨又惊又痛。 “十九年了,哥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没想到……没想到你出了家,到头来还是没有躲过奸人的毒手。你放心,哥哥一定为你报仇,为我们全家惨死的冤魂报仇!” 他不敢再耽搁,伸手解开静明师太的衣服,查看了受伤部位,又触摸了全身骨骼,发现静明师太胸骨已碎,左臂和右腿也已断裂。 而遭受如此重击,在外表却没有明显伤痕。对方必定是手掌贴近静明身体之后用内力震断的骨骼。 可是先贴近身体再发力,明显不是正常打法,对方要么武功比静明师太高出许多,要么就是先点住了静明师太的穴位,然后再用此法取之性命。这样一来,就隐藏了自己的武功招式。 聂无恨整理好静明师太的衣服,又把棺盖盖好。回身看向满脸茫然又疑惑的两人。 “你们两个,想不想为师父报仇?” 两人异口同声:“想!” 聂无恨又问:“那就听我的。以后我就是你们师父。” “啊?”两个人都是一愣。 妙音疑惑道:“前辈,方才听你称呼我师父‘妹妹’?” 聂无恨道:“没错,你们师父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所以我要让你们做我徒弟,为她报仇!” 妙音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妙玄也道:“江湖中有很多骗子,我们可是见过的。你说你是我师父兄长,你说你姓丁。你也是一个骗子!” 聂无恨低声道:“我当然不姓丁。我来这里,本是要查出那个白面人的武功路数,没想到竟然发现你们师父是我妹妹。你们师父姓聂,叫聂梦莲。我也姓聂,我叫聂无恨。” 妙玄和妙音脸色也瞬间紧张起来,四下扫视一眼,然后连忙跪倒。 “原来是师伯。师侄见过师伯。” “赶快起来,不要被人看到了。今晚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明白。” 妙音又问道:“师伯,那珠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聂无恨道:“也许你们很快就会看到一模一样的珠子了。记住,等见到珠子的主人时,你们再去告诉陈盟主。但是绝对不要提今晚的事。你们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我。” 妙玄道:“我们明白,师父的身份,我们绝不会透露。” 聂无恨转身就准备走,忽然又停住,对二人嘱咐道:“你们可以继续把白面人当做凶手,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被捉住,千万不要立刻杀了他们。” 妙音道:“难道师伯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聂无恨道:“按我说的办。有些事你们不知道最好。知道多了,反而露出马脚。背后布局的人就在我们身边,你们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有可能让对方警觉。” 妙玄和妙音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大阴谋。 在她们不知所措时,聂无恨已经悄然离去。 第63章 遭人陷害有口难辨 天蒙蒙亮起,清晨的山风吹在身上好似到了深秋。 今日为静明师太下葬,早早地已经有一些武林人士赶来。 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道人手拿拂尘,身边还跟着两个徒弟。 “两位师侄,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静明师太的仇,也是我们大家的仇,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凶手的。一会就要下葬了。我想再看看静明师太一眼。” 他说着话,不等妙音和妙玄开口,已经推开了棺盖,眼睛扫了一眼静明师太的右手,然后露出一脸悲痛。 “可惜啊!一代大师就这么惨死在奸人之手!”他回头看向妙音和妙玄,“你们有没有在你们师父身上发现什么线索?” 妙音和妙玄不知道该不该把珠子的事说出来。 这时,她们听到身后人群中传来了聂无恨的声音。 “两位小师父,如果发现了什么,就说出来吧,这位道长是全真派叶掌门。叶掌门一定会主持公道,帮你们捉拿凶手的。”聂无恨只是躲在人群中说话,却并未现身。 妙玄和妙音心中有了底,主动把珠子拿了出来。 妙音道:“原来是叶掌门。这颗珠子是在我师父手里发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叶掌门一脸惊奇,赶紧接过珠子来看了一眼,瞬间脸色也变了。 “两位师侄,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妙玄摇头:“没有。只有这个。” 叶掌门点点头,道:“此事不可告诉别人,我去去就回。” 叶掌门拿着珠子,带着两个徒弟快步离去。 不多时,叶掌门跟随在陈盟主身后又赶来了。 陈盟主把妙音和妙玄单独叫到一边。手里拿着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珠子。 “你们看看,这两颗珠子你们可认得?” 妙玄道:“我们在师父手里发现的那颗就和这两颗一模一样。” “好!”陈盟主轻声道:“千万不要声张。今天是你们师父出殡下葬的日子。一切事情等到明天再说。明天我就亲自为你们师父报仇。” 妙音道:“陈盟主,莫非已经找到凶手了?” 陈盟主摆摆手:“不必多问。明天你们自然明白。” 在陈盟主的主持下,静明师太被安葬在了武当山下。 妙音和妙玄也被安排在武当山上暂住。房间就在陈盟主房间隔壁。 午饭和晚饭时,陈盟主也都叫她们两个一起,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一同吃饭的还有其他几大门派掌门人,其中包括全真,少林,武当,恒山,峨眉和昆仑等。 妙玄和妙音按照江湖规矩是没有资格入座的,不论辈份还是名望和武功,都难以和各位掌门相提并论。哪怕是是昨日艺压群雄的莫云川,都没有资格进这个房间。 所以两个人心中也十分感激,同时也很忐忑。在她们心里,陈盟主不愧是盟主,不仅平易近人,也丝毫没有盟主架子。很像一个贴心的长辈。 她们相信陈盟主肯定能主持公道,为师父报仇雪恨。 这一晚相安无事,两个人三天几乎没有休息,这一晚睡得很沉。 第二日,早饭之后,陈盟主带着妙玄和妙音登上了擂台。 “各位大侠,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豪杰,今天我要首先宣布一件事,前几日有关静明师太的事,我相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经过大家的努力,凶手也已经有了眉目。今天的一件事,就是找出这个凶手!” 这句话说完,擂台下一片哗然。 妙玄和妙音也都侧目注视着陈盟主,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陈盟主扫视台下众人,说道:“有人曾经看到静明师太和一个白面黑衣人一同出现在事发地。这件事大家也肯定知道了。经过我们这两日的搜寻,那个黑衣人带着他的徒弟已经不知去向。但是,这个人迟早会被抓住。而这个人还有同党!”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颗翠绿色珠子,道:“这里有一颗珠子。”然后看向妙音,“师侄,你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颗珠子的。” 妙音走上前两步,对台下说道:“各位英雄前辈,师叔师伯,我是静明师太的徒弟,我法号妙音。陈盟主手中的珠子是我在师父手中发现的。当时我发现师父的手紧紧握着,这颗珠子就在我师父的手心攥着。”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陈盟主知道远处的人肯定没有听到。他用内力把声音扩散了出去,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吧?这颗珠子是从静明师太手中发现的。静明师太临死前从凶手身上抓住了这颗珠子,并且死死握在手心。所以,找到这颗珠子的主人,就找到凶手了!” 有人疑问道:“这珠子会不会就是那个白面黑衣人的?或者是那黑衣人徒弟的?” 他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人想问的。 陈盟主道:“这颗珠子并没有太大特点,但是这种珠子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记得我曾经见过这颗珠子的主人,所以我想请这珠子的主人出来解释解释。” 众人瞪大了眼睛。四下张望,看看谁是这珠子的主人。 陈盟主的目光移向人群中的峨眉一派,道:“慧清师太。请上台来解释一下吧?” 慧清师太和五个徒弟正站面色凝重站在人群中,听到陈盟主点名让她上台,她和五个弟子好似一点也不吃惊。 抖了一下手中拂尘,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登上了擂台。五名弟子一手提剑,另一手握紧了剑柄,准备随时出手杀出一条血路。 慧清师太走到陈盟主面前,伸手拿过了珠子,仔细端详一番之后,面容平淡地对台下说道:“这的确是我们峨眉派腰牌上的饰物翠云珠。不过,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峨眉一派行走江湖,以正义为先。静明师太和我从不相识,我又为何会对她下此毒手?” 陈盟主道:“慧清师太不要误会,我也相信师太您不会做出此事,但是你的徒弟会不会做出此事呢?这就需要调查清楚了吧?至少把少了珠子的那个人找出来。” 慧清师太说道:“不必找了,此珠是我的。其实昨晚便有人告诉我,说有人企图设计陷害我们峨眉山,劝说我们即刻离去。但我们师徒并未选择逃避,留下来就是看究竟是谁要陷害我们峨眉派!” 陈盟主惊讶地愣住,问道:“师太,你说昨晚有人来找过你?那么,请师太告诉大家,那个人是谁。” 慧清师太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并未见到那人的真面目,即便见到,我也绝不会透露其身份。” 陈盟主再次追问:“那师太能否讲讲,你的珠子怎会落入静明师太之手呢?” 慧清师太沉思片刻后说道:“近日来,除了我的徒儿外,我所接触的外人并不多。而其中最常与我接触的便是叶掌门。他时常以切磋武艺为名,邀请我与他一同探讨武功之道。” 陈盟主皱着眉头说道:“师太的意思是叶掌门偷走了你的珠子,然后用来陷害你吗?” 慧清师太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吧?” 叶掌门冷哼一声,走上台去,冷笑道:“真是一派胡言!慧清师太,我何时常常去找过你呢?你可不要随意给人扣上这样的罪名啊。我们都是出家之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小人之心。” 慧清师太大怒,指着叶掌门说道:“叶掌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除了你还能是谁偷的呢?” 话刚说完,她便挥动手中的拂尘朝着叶掌门狠狠地打了过去。 第64章 慧清师徒难觅真凶 慧清师太的性格向来刚烈,绝不允许他人欺辱峨眉,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不会多费唇舌。她认定陷害峨眉的人就是叶掌门,只要拿下他,就能还峨眉山一个清白。 这几日,叶掌门和慧清师太的确有过几次切磋,但都是互相试探。 现在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双方都不再藏着掖着,纷纷使出了自己门派的绝技。 只见慧清师太手中的拂尘如同一条灵蛇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和变幻莫测的角度,转眼间就已经连续攻出了七八招!每一招都蕴含着她多年修炼的功力和独特的技法,让人防不胜防。 叶掌门手中拿着一把宝剑,但并未出鞘,他用剑鞘巧妙地应对着慧清师太的攻击。 两人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身影交错间,仿佛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光影,让周围的空气都被搅动得激荡起来。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孰强孰弱一时间也很难判定。 台下双方的弟子也都剑拔弩张,一边瞧着台上激烈打斗,一边怒视对方,任何一方只要有轻微举动,都必将带来一场血斗。 陈盟主在擂台上看着。 妙音和妙玄站在他身边也目不转睛观看两人打斗。 她们两人心中也很疑惑,她们没有想到这珠子竟然是慧清师太的。以她们对武林各派的了解,她们也很难分辨谁在说谎。 不过,她们对于师父的武功是很了解的。以目前叶掌门和慧清师太展示出来的功夫来说,要单打独斗杀死她们师父,那是很难办到的事。 所以,她们越看,心中越疑惑。 陈盟主终于开口了:“住手!” 他大喝了一声,但是两个人胶着在一起,谁也不敢先收手。 陈盟主快步向前,身子挡在他们中间,同时左右手齐出,逼退了两人的攻势。 几乎没有几个人看到他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他突然到了激战中的两人之间,然后两人就左右各自向后退出。 陈盟主劝道:“两位都是一代掌门,事情还未查清楚就动起手来,未免有失风范吧?” 慧清师太昂首挺胸,白了叶掌门一眼,道:“陈盟主,这件事已经基本清楚了。我的珠子为什么会在静明师太手里,问一问叶掌门就明白了!” 叶掌门气道:“简直一派胡言!你的意思莫非是说,和谁接触过谁就有嫌疑?那么和你接触过的人又岂是我一个?盗走珠子的人做贼心虚,一旦得手,肯定不会再和你有来往,以便摆脱嫌疑。也就是说,接触最少的那一位才最值得怀疑。” 陈盟主立刻点头道:“不错,叶掌门言之有理。慧清师太,请你再想想,有谁和你接触最少?或者说,突然远离你?” 慧清师太也觉得这种推断有几分道理,又略加回忆后,说道:“这么说来,这几日倒是有一位。” 陈盟主道:“这人是谁?” 慧清师太的目光扫向人群,道:“好像今日没有来。” “那嫌疑就更大了。”陈盟主催促道:“师太,你快说出此人的姓名,可别让他逃了。” 慧清师太犹豫道:“可是此人绝不可能。他是一位忠厚之人。” 妙音从后面走上来,问道:“师太,我们现在只是推测,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慧清师太无奈道:“好吧。这个人是丐帮吴长老。” 陈盟主的目光扫过台下众多丐帮弟子,大声喊道:“丐帮的兄弟们,你们吴长老可在这里?” 台下丐帮弟子众多,他们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很快,一个丐帮弟子高声回道:“陈盟主,我们吴长老刚才有事离开了。” 陈盟主转头看向慧清师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师太,你也听到了吧?要自证清白,那就有劳师太把吴长老带来。在此期间,我们其他人绝不插手,以防有人暗中做手脚。” 慧清师太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跳下擂台。 她向丐帮弟子询问了吴长老离去的方向,然后带着徒弟追了过去。 陈盟主站在擂台上,向台下众人继续征集线索,言语中满是恳切,那态度和悲伤之情,就如同静明师太是他亲人一般。 柳临风带着大草帽,穿着一身农田劳作的布褂,微微驼着背站在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中间,谁也没有注意他。 他看到慧清师太带着徒弟离开了人群,也悄悄跟了上去。 他此刻比慧清师太更加疑惑。他本来佯装目击证人散布消息,假意称看到静明师太和一个白面黑衣人在一起,目的就是要把白天定成凶手。 而现在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珠子,慧清师太反而成了凶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很想搞清楚。 慧清师徒走出不多远,走在最后的小徒弟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身后不远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她心中一惊,连忙低声向师父禀报:“师父,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慧清师太闻言,神色一冷,她停下脚步,领着徒弟们转身望着来路,在小道上一字排开,静静地等待着。 此处正是山脚下的小道,四周树木稀少,鲜有人迹。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路上,显得格外冷清。 柳临风跟在慧清师徒身后,一路小心翼翼,但他心里也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看到对方停了下来,回身望向自己,柳临风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继续往前走,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慧清师徒的存在。 慧清师徒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紧紧地盯着柳临风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一步步从眼前走过,又目送了二十几步,然后忽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父,这个人一直跟着我们,为什么不抓住他问清楚?”大徒弟穆汐茜有些疑惑地望着师父。 慧清师太说道:“没有真凭实据,不得胡乱猜疑。也许他只是附近村民同路而已。”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对柳临风也是有极大怀疑的,只是在没有确切把柄之前,很难让对方承认。 穆汐茜又说道:“可是……我们方向走错了。那个吴长老不是回客栈了吗?” 慧清师太放慢了脚步,说道:“为师并不是去找吴长老。那颗珠子绝不是吴长老偷盗的。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都与我们无关,这是非之地,我们尽快离开。” 穆汐茜道:“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一定会视我们为心虚的表现,对我们来说极为不利。” 二徒弟冷如玉说道:“师父,你不是说昨晚有人让我们离开这里吗?昨晚都没有走,为什么现在要走?徒儿觉得还是把事情查清楚得好。” 慧清师太说道:“你们不懂。如果我猜测不错,这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要借机诛杀我们峨眉,甚至还有其他门派也在算计中。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昨晚我对那个人的话并不完全相信,现在我知道此事绝非一般,你我尽快离开,否则可能都要命丧于此!” 她这么一说,徒弟们也都紧张起来。六个人加快了脚步,顾不得回客栈收拾行李,抄近路向峨眉而去。 第65章 柳临风帮峨眉追查凶手 柳临风听到慧清师徒的脚步声改变了方向,他立刻转身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前方是一个山坳,师徒六人拐进了山坳,他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柳临风的视野之中。 柳临风加快了脚步,追到山坳处,却发现师徒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片地势复杂,林木和杂草茂盛,随便躲在草丛里,就很难被发现。 柳临风停下了脚步,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四周有埋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被动转化为主动。 于是,柳临风大声喊道:“慧清师太!老夫只是想协助师太查明真相!绝无恶意!不用躲着了,快现身吧!” 话音刚落,两侧的草丛中几乎同时闪出四道剑光,剑气直逼柳临风身上的四处大穴。 柳临风微微一惊,但他并没有躲闪。 就在刹那间,他身上的四处大穴被准确地点住。 出手的正是穆汐茜和三个师妹。 一击得手,这四个峨眉弟子本来紧张的心情一下子也就放松了。 她们出手时,把柳临风想象成了一位武林高手,还担心会被其所伤,没想到一击就成功了,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点了穴。 她们此时心中的柳临风就是一个武功平平的人。 慧清师太从旁边树后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冷如玉。 柳临风面带微笑,瞧着慧清师太,说道:“师太,我被点了穴,就不行礼了。你们峨眉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我相信静明师太绝不是你们害死的。” 冷如玉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柳临风道:“我是一个无名小卒,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我只是看不惯陈盟主冤枉你们,所以想帮你们找到凶手。” 慧清师太道:“这是我们峨眉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多谢老英雄。如果老英雄知道什么线索,那就请讲,如果不知道线索,那就请回。”说罢,看向穆汐茜,“汐茜,把老英雄穴道解开。” 穆汐茜刚要伸手解穴道,柳临风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不必麻烦了。这几个晚辈武功很好,很不错。”柳临风微笑着冲着眼前四个峨眉弟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突然后退,让慧清师徒无不惊愕不已。 能在这么短时间不露声色就自解穴道的人,武功绝对属一流。而刚才被点了穴,显然也是故意的,如果刚才出手,那么四个峨眉弟子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一道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所以柳临风的此举也是在表示自己的诚意。 慧清师太态度也客气起来,单手行礼,道:“老英雄有何指教?” 柳临风笑道:“老夫姓柳,名临风。师太不必客气。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师太。请问师太,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腰牌被谁动过吗?” 慧清师太迟疑了一下,道:“此事我也感到很奇怪。不过此地危险,我死了不要紧,我这几个徒弟还年轻,不能让她们也丢了性命。我相信此事以后必定会水落石出。” 柳临风道:“如此说来,师太是准备带着徒弟们逃走喽?这样岂不是正中恶人下怀?” 慧清师太道:“那依柳英雄所见,我该当如何是好?” 柳临风的目光从五个峨眉女弟子脸上扫过,说道:“师太有没有怀疑过这五个人?” 慧清师太道:“她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徒弟,不可能是她们所为!”她说话的神情很坚定,但是语气却有些发虚。 柳临风道:“你信任她们,她们信任你吗?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平日里看起来是生死之交,可是那朋友却出卖了我,害得我家破人亡。” 说罢,他目光直指最左侧的一名峨眉弟子,说道:“你的这个徒弟,刚才我见她眼神躲闪,心中肯定有事。”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看了过去。 慧清师太盯着那名徒弟,语气平和地说道:“小鄀,你来告诉柳大侠,你会勾结外人,陷害本门吗?” “不……不会!”小鄀跪了下来,“师父,我宁可死也不会勾结外人害我们峨眉。只……只是……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师父。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穆汐茜距离小鄀最近,听她这么说,脸色沉了下来,瞪着她问道:“小鄀,你竟敢有事隐瞒?快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小鄀惊恐地目光从穆汐茜脸上移到慧清师太身上,小心翼翼道:“师父,就在静明师太出事那晚,徒儿在房中沐浴,有人突然闯入,结果徒儿被点了穴道,那人武功高强,徒儿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人相貌,然后就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四个师姐妹愤怒的眼神变成了同情。 小鄀接着说道:“等到我醒过来,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我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腰牌上少了一颗珠子。” “所以你怕此事传扬出去,就不敢对陈盟主说出实情?害得师父被冤枉?”穆汐茜的语气比起刚才柔和了许多。 小鄀摇头,急得快要哭了:“没有。师姐,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冤枉师父。”又对慧清师太说道:“师父,因为我害得您被他们冤枉,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明情况!告诉他们那珠子是被人偷去的!” 她说完话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回跑。 慧清师太叫住了她,伸手拿出了自己的掌门腰牌,高举在空中,面色凝重地说道:“你们看。” 众人举目看去,发现慧清师太的腰牌上确实少了一颗珠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原本以为是师父为了保护徒弟,所以承认珠子是自己的,现在却发现实际上是丢了两颗珠子。 这让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 慧清师太继续说道:“陈盟主手中的珠子也的确是我的。至于小鄀的那颗珠子去了何处,会不会有更大阴谋,暂时还难以确定。” 冷如玉说道:“师父,小鄀被人欺负,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小鄀立刻说道:“师姐,师父,我……我其实没有被欺负。那个人只偷走了一些财物,没有动我。” 慧清师太道:“偷财物只是掩人耳目罢了。目的就是腰牌上的翠云珠。” 柳临风打量着小鄀,略有所思道:“闯入小鄀姑娘房中的人很可能是个女人。而武功高强的女人并不多。” 小鄀虽然没有被那人玷污身体,但是沐浴中有陌生人闯入,这件事还是让她心情难以平复。 听到说可能是个女人,她像看到了曙光,忙问:“为什么是个女人?” 柳临风微笑道:“小鄀姑娘你虽然不是沉鱼落雁之貌,但是也非庸脂俗粉可比。而当时又是在沐浴之中,我不认为有哪个卑鄙小人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无动于衷。” 小鄀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人是从窗户跳进房中的,我是背对着窗户,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被那人从背后点了穴,同时我闻到有种很奇怪的香气。然后我就晕了过去。那个香气有可能是迷香,也有可能是那人身上的味道。” 她这么说,也是想证明那个人是个女人,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希望别人再用异样眼光看她。 慧清师太说道:“即便是个女人,要追查起来也非易事。目前我们已然知晓有人想要对我们峨眉下手,那就应该立刻赶回去,防守门派。” 柳临风摆手拦道:“师太莫急。师太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他们陷害你们峨眉,或许只是不想你们参加擂台比武。如果是这样,那么幕后之人肯定就是最想做盟主之人。 慧清师太反问道:“柳大侠,那你认为谁最想做盟主?参加擂台比武之人,谁又不想做盟主?” 柳临风道:“这的确是个好问题。所以我们要去查清事情真相恐怕很难。我们必须放弃追查,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慧清师太问道:“柳大侠,您想怎么做?” 柳临风道:“很简单。如果师太信得过我,这件事就由我来追查。我必将还峨眉一个公道。” 慧清师太疑惑道:“我们并不相识,柳大侠为何要帮我们峨眉?” 柳临风道:“不是帮你们,是帮整个武林。如果奸险之人做了盟主,天下岂不乱了?” 慧清师太道:“那就有劳了。倘若他日查清真相,我峨眉必将感谢柳大侠出手相助。今后有什么需要,只要柳大侠一句话,我峨眉定将竭力相助!” “好!”柳临风看向小鄀,说道:“她必须留下。要找出那个贼人,还需要小鄀姑娘的鼻子。” 慧清师太对小鄀说道:“小鄀,那你就留下。一切都要听柳大侠的吩咐。” 小鄀点头答应。 慧清师太带着其他四个徒弟,返回峨眉而去。 第66章 柳临夜探武当 柳临风带着小鄀在附近村中购置了一身农家小女穿的衣服,随身携带的宝剑和腰牌也都藏在了村口一棵梧桐树上。 “小鄀,现在开始,我我们就要以父女相称。千万不要让别人认出来你。” “是,我都听柳大侠吩咐。可是,之前有不少人见到我和我师父在一起,他们肯定会认出来的。” “那你就不要承认。你从心里就要把自己和峨眉抛开一切关系,把我当成亲生父亲。还有,你必须少说话。你的口音很容易暴露身份。” “我知道,我的口音和您的口音差别很明显。那我不如假装哑巴,这样也省去不少麻烦。” “这个办法不错,那你就装作哑巴。我们父女来自中原,你的一些生活习惯也要改正。” “柳……爹,生活习惯也要改啊?这么说来,需要很长时间是吗?” “一切做好最差打算。当然是越快越好。” “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去哪?” “擂台。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就来到了擂台处。 擂台上又打斗在了一起,台下的人看得入神,似乎把之前的事都忘记了。 柳临风站在最高处,在人群中搜寻妙音和妙玄。 这两个小尼姑好像并不在台下人群中,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她们。 柳临风不经意间看向南边看台,看到了陈盟主。在陈盟主身边正坐着妙音和妙玄。 “这两个尼姑怎么跑到那里去了?看起来陈盟主对她们还不错。” 柳临风心里想着,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小鄀按照事先安排,她穿梭在人群中,寻找那奇特的香味。 这一天两人毫无收获。 夜晚,小鄀偷偷潜回客栈,想把师父和师姐妹的物品都拿出来。 她还未到客栈门前,就看到一群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她们来不及带走的行李。 那群人一边走,一边议论不停。 “果然是峨眉所为!盟主真是看走了眼,太相信她们了。” “真是想不到峨眉的人竟然逃了,这些东西她们都顾不得拿了,看起来走得很匆忙。” “回去交给盟主,也让天下英雄看看。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小鄀看着一群人走远,她转身刚要返回柳临风的客栈,就发现柳临风正站在身后。 她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解释道:“我是想拿我的东西。” 柳临风小声道:“哑巴怎么开口说话了?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跟我回去。” 小鄀跟着柳临风来到了一家条件最差的客栈,走进了柳临风房间。 柳临风向外看了看没有人跟踪,这才关上了门。 “小鄀,爹的话你也不听了。说过不许你一个人乱跑,你还跑?丢了怎么办?以后听不听话?” 小鄀点点头。她和柳临风相处这大半天,也知道柳临风是一个处处小心的人,即便在这房间,他也丝毫没有放松,似乎在他看来,隔壁就有人偷听一样。 “小鄀,时间不早了,早点上床睡觉。” 这家客栈每个房间最少都有两张床。柳临风没有让店小二安排其他人,所以就空出了一张床。 小鄀坐在床上没有动,毕竟柳临风是个男人,她还从来没有和陌生人在一起住过。一时半会也难以接受。 柳临风又小声说道:“锁好门窗,我天亮前回来。”说完话,从窗户就跳了出去。 小鄀暗暗松了口气,走到窗前,已经不见了柳临风踪影。 柳临风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武当山,来到了客人居住的院子里。 这院子中居住的各个都是一流高手,稍微不慎便会被发现。 他不敢上房,那样只会暴露行踪。 他蹲在了墙头之上,扫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之后,飞身上了院中一棵树上。 躲在枝叶之中,观察每一个房间,寻找陈盟主的住处。 这个院子很大,房间有几十间。有的黑灯瞎火,有的亮着灯,窗户上还能看到人影晃动。 忽然,他在一扇窗子上看到了女人的影子。那女人的体型很像是妙音。 他此刻如果下去找妙音师姐妹,说不定会引起她们的惊呼,那样他就难以脱身。 又静静等了一阵,看到妙音房间熄灭了灯,他这才跳下树,蹑手蹑脚来到了妙音房间窗下。 他轻轻拨开锁销,缓缓推开,窗子木轴发出了“吱”的一声刺耳响声。 他立刻停下动作,蹲了下去, 片刻后,房中并无动静,隐约能听到均匀的酣睡声。 他又缓缓起身,继续推动半开的窗子。 窗子完全打开,月光映照进屋子,朦胧中看到两张床,其中一张放着幔帐,另一张幔帐收起,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他回头又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然后飞身翻进屋子,轻飘飘就到了那女子床边前。 为了防止女子惊呼,他伸手去点女子哑穴。 手指还未碰到女子身体,身后那张床上的幔帐忽然撩起,一把满是杀气的宝剑直刺他后心。 这把剑来势凶猛,速度极快。 柳临风暗暗一惊,忙闪身躲过剑锋,回身踢出一腿。 “住手!是……” 他压低声音喝了一声,话没有说完,就发现面前的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尼姑竟然和一个男人同住一个房间?”他心中感到疑惑。 对方躲过他一腿,又攻出了两招。 柳临风不敢恋战,转身准备从窗户逃走,就在转过身身子飞起时,身边背对着他的那女子忽然也坐了起来,同时扬手射出两枚透甲锥。 柳临风的一半身子已经飞出了窗外,此刻窗框犹如枷锁,限制了他的身形变化,透甲锥正打入他的右肋和右臂之中。 疼痛传来之时,他身体也落了地。 房中一男一女也越窗而出,那女子也并非是尼姑。 柳临风回头看了一下,纵身越过墙头,捂着伤口踉踉跄跄逃命而去。 一男一女在后面不紧不慢追着,显然是想跟踪到柳临风的落脚点,或者说是看柳临风会和谁见面。 柳临风深知他们的目的,跑到半山腰,看到身后只有他们两个,便盘腿坐了下来。 两个人见状,也停下脚步,听了听周围没有异常,这才缓缓走近。 男子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武当!” 柳临风没有回答,只是暗暗运气,把肋下透甲锥逼了出来,又封住穴道止血, 女子冷笑道:“我的透甲锥可是有毒的。你已经身中剧毒,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乖乖回答问题,我会饶你一命!” 柳临风这时把右臂的透甲锥也拔了出来,从袖子撕下一块布缠住伤口,也冷冷道:“你们又是何人?” 男子道:“江湖上有人传说鬼刀双魔消失匿迹,殊不知是被我们兄妹所杀。我们就是‘百无敌’!我叫百羽。她叫百灵。你呢?” 柳临风冷哼一声:“无名小辈。什么鬼刀双魔,见到老夫也得喊爷爷。你们以为杀了他们就无敌天下?” 百灵道:“真是一个又老又硬的老骨头。一会毒发,我看你叫不叫爷爷!” 百羽道:“妹妹,可别让他死得那么容易。” 百灵自信道:“绝对会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柳临风暗暗逼毒,嘴上说道:“既然我要死了。那就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们怎么知道有人夜闯武当?提前就布置好了陷阱引我入套?” 百羽道:“老家伙。你以为我们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不用套我们的话。你想知道的答案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不过,你如果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是谁,夜闯武当想要干什么?” 柳临风手中还握着一枚透甲锥,眼睛望着透甲锥,淡淡说道:“老夫从未体会过中毒的感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毒有多厉害!” 他话音落,抬手将手中透甲锥打了出去,直刺百灵前胸。 百灵慌忙闪过。 这时,柳临风把另一枚透甲锥也捡了起来,站起身来转身就逃。 两人在后面又追了上去。 柳临风突然加快了脚步,看到对方也提高了速度,警惕放松之际,挥手把透甲锥射了出去,打得是百羽的小腿。 他的这一动作很不明显,加上林中月光朦胧,这一透甲锥正刺中百羽小腿,深深扎了进去。 百羽痛叫一声,失足跌倒。 百灵顾不得追柳临风,蹲下身来,掏出解药给百羽服下。 柳临风远远观望着,看到百羽吃下解药,他飘散而至。 百灵顾不得给百羽拔出透甲锥,忙和柳临风打在了一起。 柳临风知道自己中毒已深,如果不尽快解决战斗,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一出手便是绝招,希望能速战速决。经过十几回合的激烈交锋,百灵最终不敌,被柳临风一掌击中,晕倒在地。 柳临风连忙从她身上翻出解药服了下去。 此时,一旁的百羽见势不妙,拖着受伤的腿,狼狈逃走了。 柳临风并没有去追赶,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差,头重脚轻,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蔓延至全身。 此刻,他已经无力再战。 如果百羽察觉到他的异常,很可能会杀个回马枪。因此,柳临风强忍着剧痛,坐在原地,尽量保持稳定的姿势,让人看起来他并无大碍。 过了一会儿,解药起了作用,他的疼痛逐渐减轻。同时,他也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朝这边靠近。 他当机立断,迅速站起身来,扛起百灵,迅速消失在夜幕笼罩的林子里。 第67章 百灵被囚禁 百灵苏醒过来时,发现身处一个幽深昏暗的洞穴之中。她的手脚被绑在了一起,而绑着她手脚所用的绳子就是她的上衣和裤子撕成条状拧成的。 此刻她身上只穿着肚兜和短裤,侧躺在地上。 洞穴内没有人,她好奇自己竟然还活着,而且没有人看着她。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手脚虽然绑得结实,但是在她强劲的内力之下,瞬间变成了碎末。 她站起身来,扶着墙壁向着外走去。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明亮的洞口。 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探头探脑向外观察了半天,没有发现异常,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她来到了洞口,探出头观察左右环境,发现这里原来是山脚下的一个隐秘洞穴。 外面虽然没有行人,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这个样子也无法出去。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用衣服绑着她。就是怕她自己解开穴道之后逃跑,现在衣不遮体,就算要逃也是毫无办法。 但是留下来可能就是等死,是不顾羞耻逃走还是要活命?她犹豫了。 忽然,洞外传来了脚步声。 她立刻探出头看去,看到了小鄀。 小鄀依旧是农家小女打扮,在百灵看来,就是附近一个村姑。 她计上心头,没有等小鄀走近,她就双臂抱胸走了出去,一副遭人欺辱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道:“救命啊!姑娘,帮帮我好吗?” 小鄀看到一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子突然从山洞出来,心中一颤,随即又镇定下来,说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百灵道:“我遇到了坏人,他们欺负我,带走了我的衣服,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你能不能借我一身衣服?” 小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我只有这一身,怎么借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百灵这时已经到了小鄀面前,突然脸色一沉,道:“只有一身衣服,那你就脱了给我!” 话音落,她挥起一拳打向小鄀面门。 就在她发出一掌时,忽然感觉胸口和两个臂膀一阵剧痛,这一掌还没打到小鄀身上,胳膊就已经垂了下去。 小鄀看到她出掌的同时,忙闪身后退,随后看到她面色痛苦,胳膊垂下。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我本来还同情你,现在,我觉得你活该!” 小鄀说着话,狠狠踢了百灵一脚。 百灵想闪身躲避,胯骨却又传来一阵剧痛,她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倒是也躲过了小鄀的一脚。 百灵这才明白她根本使不出武功来,只要腿脚运动的幅度稍微大一些,就会感到剧痛。 小鄀冷冷道:“这里一会就有很多人经过,你如果不想被别人看到,最好乖乖进洞。” 百灵看了一眼小鄀,顿时明白了,说道:“你根本不是村姑,你和那个老头一伙的!” 小鄀举起手来做出要打她的架势,道:“你再废话,我就不客气了!” 百灵忍住火气,老老实实回到了洞穴。 小鄀走到洞口,向身后林子看了一眼,对躲藏在暗处的柳临风微微点了点头。 柳临风也走了过来,他走到洞口时,小鄀和百灵已经进了洞。他在洞口坐了下来,一方面是保护小鄀,一方面放风。 百灵回到苏醒的位置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鄀拿出火折子,点着了地上一盏油灯。 百灵看到灯火燃起,不由得扭头看向油灯,她很意外,此处竟然还有一盏油灯。 小鄀坐在她面前,说道:“你还认识我吗?” 百灵把目光移到小鄀脸上,更加疑惑地望着她,问道:“我们见过吗?” 小鄀道:“或许你来去匆匆,根本没有顾得上看我一眼。但是你身上的味道我永远也忘不掉。” 百灵妩媚一笑:“我身上的味道?我身上什么味道?难道你和我有过肌肤相亲?否则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小鄀气道:“听你说话也非正经女子!我也不想和你多费口舌!那晚我在房中沐浴,你闯进我的房间,偷走了我的财物,你忘了吗?” 百灵突然愣住了,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原来是你啊?我说我哥哥这几天怎么魂不守舍,原来是在想你。” 小鄀气恼道:“你闭嘴!什么你哥?不要胡说!你告诉我,是谁让你偷我的翠云珠的?” 百灵摇摇头,微笑道:“什么翠云珠,我根本不知道。哦!对了,你说的是那绿色的珠子吧?这件事你必须问我哥,那晚进你房间的是我哥,不是我。自从我哥从你房间回来,一天到晚都在想你。你长得也不错,不如嫁给我哥吧。” 小鄀的脸一下就红了,好在灯光昏黄,看不清她脸色变化。 她惊讶道:“你说什么?你哥?不对!那个味道和你身上的一样,你骗不了我!” 百灵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说道:“我是半点也闻不出来。你是狗鼻子吗?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等到你见到我哥,问问我哥,再闻闻他的味道,你就清楚了。” 小鄀起身走到了洞口,蹲在柳临风身边,小声说道:“爹,您都听到了吧?” 柳临风知道她真正要问的是百羽身上有没有相同的味道。 “我听得很清楚。他哥百羽身上确实有相同香气。你在这守着,我去问个清楚。” 小鄀点点头,坐在了洞口。 柳临风来到百灵面前,坐在了小鄀的位置。 百灵已经听到了他和小鄀对话,看到他走进来,淡淡道:“我以为你是谁呢?原来是峨眉派的人。不过峨眉派好像都是女人。怎么会有个男人?你是那个小姑娘的爹?你难道是热心肠,要帮自己女儿的门派?” 柳临风道:“你不知道吗?知道的多了并没有好处。你现在的命在我手中,告诉我,为什么设下埋伏?幕后主使是谁?为什么陷害峨眉?” 百灵道:“你这些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不过你的女儿必须嫁给我哥。毕竟我哥已经看到她的身子了,按理说,已经是我哥的女人了。看在自家人的份上,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哼!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可是我并不喜欢折磨别人,你如果想尝尝我的手段,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自己人还这么恶毒?你这个老头真是够狠心的。不过也确实有点功夫,中了我的毒,又身受重伤,竟然能够过得好好的。你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不会是要想说,扒光了我,把我丢出去吧?告诉你,本姑娘根本不怕!到时候天下英雄只会一心为我报仇,诛杀你们父女!” 柳临风相信她有这个能力,以她的外貌,和不知羞耻的心,说什么都会有人信。 这个手段显然等同于自取灭亡。 柳临风确实还有其他很多办法,但是在峨眉弟子面前,他又不想把残忍凶狠的一面显露出来。他必须维持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 而正人君子对付百灵这种女人,方法极其有限。 他起身走了出去。 百灵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胜利的嘲笑。 在嘲笑中,她看到小鄀又回来了。 小鄀冷冷说道:“我爹可怜你是女人,不忍下手,而我也是女人。我爹是好人做不出过分的事来,而我为了师父,为了峨眉,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你要不要试试?” 百灵坦然自若,道:“可以啊。我倒要看看我这位嫂嫂是有多狠心。” 第68章 愤怒的小鄀 小鄀听到百灵称呼自己嫂嫂,顿时满脸通红,羞愤难控。她举起手,狠狠地打了百灵一巴掌。 百灵嘴角流淌出一丝鲜血,但她并没有屈服,反而斜眼瞪着小鄀,冷冷地说:“要么你杀了我,否则你和你爹都会死得很惨!” 小鄀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向后拉拽,使她的头高高仰起。另一只手从地上摸到一块小石子,用石子尖锐的一角紧紧抵在她的脸上。 “我的手只要轻轻一划,你的脸上就会留下一道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疤!你这张脸虽然不难看,但要是有了伤疤,就会变得像鬼一样,被所有男人嫌弃!你想不想试试看?”小鄀恶狠狠地威胁道。 百灵终于感到了恐惧,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女人来说,外貌远比被凌辱更为重要。她沉默了片刻,语气也不再强硬,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小鄀保持着手中的姿势,丝毫没有放松,继续逼问:“那晚是你潜入我房间的对不对?” “不是。是我哥百羽。” 小鄀听到这个回答,不得不接受现实。眼前不禁浮现当时的情景,让她更加愤怒。 她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偷我的翠云珠?” “不是我们,是我哥。我们虽然是兄妹,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要告诉对方。我只知道他偷了你的珠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师父的翠云珠是谁偷走的?” “你师父也丢了珠子吗?那你去问你师父。也许她也在洗澡时有人闯了进去,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小鄀听她这么说,不禁把石子用力往下按了一下,石子棱角下的脸蛋已经破了。 百灵忙说道:“你再动一下,我就是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小鄀微微放松了手,问道:“你们幕后主使是谁?” “有人出钱,我们办事。幕后老板怎么会让我们干活的人见到?我们见到的只不过是一封信。信上说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昨晚你们怎么知道有人回去?事先设下了圈套?” “不是昨晚,从那两个尼姑上山,我们就天天有防备。我们是保护那两个尼姑,她们师父死了,可能有人会斩草除根,所以我们要保护她们,不得任何人接近。” “你说的信呢?” “看过就烧掉了。” “那两个尼姑在哪个房间?” “不知道。她们的房间不固定。”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再问下去,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小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柳临风走了进来,淡淡地说道:“她不死,必定报复。她已经没用了。动手吧。” 百灵看得出,面前这父女二人真要动手了。 她忙说道:“等一下!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幕后老板是谁。” 小鄀看向柳临风,征求他的意见。 柳临风轻蔑一笑:“这等谎话还想骗人?”然后对小鄀说道:“此人不可信。你如果下不去手,我来!” 他迈步上前,抬手一掌,就打向百灵面门。 “我知道!”百灵在生死一线之时,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柳临风的大手掌已经贴在她鼻头,听到此话,瞬间停住。 小鄀忙问:“你知道什么?” 百灵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诺诺道:“我知道背后老板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柳临风道:“什么条件?” 百灵道:“不要杀我。” 小鄀嘲讽道:“你不是不怕死吗?现在也害怕了?” 柳临风示意小鄀松开手,然后说道:“你们兄妹和我们本就无仇无怨。你们只不过收钱办事而已。只要说实话,我不杀你。” 小鄀松开双手,丢下石子,说道:“快说吧。说完就放了你。” 百灵顾虑重重道:“我怎么相信你们?万一我说完,你们还要杀我怎么办?我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凭你们宰割。” 柳临风道:“那你想怎么办?” 百灵看向小鄀,说道:“我相信这位姑娘。我只和她说,还要到洞外之后再说。还需要一身衣服。” 柳临风点点头,说道:“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衣服。”说完,他转身出了山洞。 百灵看柳临风离开,她稍稍松了口气,对小鄀又一阵夸赞,夸赞完小鄀,又对峨眉派赞赏一番。 最后忽然皱起眉头,说道:“女侠,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小鄀对她也放松了戒心,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百灵道:“你爹的口音为什么和你不同?他不是你亲爹吧?” 小鄀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百灵陪笑又说道:“我明白,我不该问。我只是担心啊。担心有人另有所图。” 小鄀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灵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意思。我应该比你年长几岁,经历的事也比你多一些。有些事你不说实话,我也没法说。反正你小心就是了。你还很单纯。小心被骗了。” 小鄀不服气道:“哼!你把我当小孩子?谁能骗得了我?” “是,是,你很聪明。请问,女侠,你的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你不必知道!” “好吧,我不问,我也不想问的。是我哥很想知道,我哥才貌双全。他也不是坏人,要不我带你去见见他?” “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割破你的嘴?”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小鄀心中一震,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说道:“你想说你就说,你不想说就闭嘴!” “好。那我还是告诉你吧。你也是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你洗澡时被一个男人突然闯入,又昏迷了过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不用我细说,你也该清楚。” “不!不可能!”小鄀否认道:“我昏迷时在浴盆中,醒来也在浴盆中,而且……而且时间很短。我也没有什么异样。我是清白的!你不要捏造是非!” “是吗?就算他没有动你。可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何况……”百灵神秘地一笑,“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你是我的嫂嫂,我们是一家人。你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也不行啊。” 小鄀伸手捏住了她的咽喉,气愤道:“你再胡说!我捏断你的喉咙!” 百灵摆手求饶:“不说了,不说了。” 小鄀松了手,瞪着她,说道:“我真想杀了你!” 百灵干咳了一阵,说道:“我知道你不会信。就算心里知道是事实,嘴上也不会承认。不过,你很快就会完全相信的。” 小鄀抬手又要打,百灵忙说道:“等你怀孕你就知道了。” 小鄀脸色瞬间煞白,盯着百灵,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百灵道:“我已经说了,你是我嫂嫂,你还不明白吗?你若是不信,我和你一起去见我哥。让他告诉你那晚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我是清白的!怎么可能会……” “我也希望你是清白的。可是已经发生了。你还没有碰过男人吧?有些事你还不懂。我哥是真的喜欢你。你心里也肯定很恨他。但是事已至此,你说该怎么办?如果是我,我就必须问个清楚,必须亲手报仇。你找我哥报仇,我哥也不会还手。” 小鄀咬着牙,狠狠地问道:“你哥在哪?我要见他!” 百灵道:“这就对了,一会你和我走。我带你去见他。你如果不想外人听到。那就约个地方,只有你们两个单独见面。” “就在这里,今晚上月亮升起之时。” “好!” 第69章 小鄀被迷惑失身 柳临风带来了一身并不搭配的衣裙。百灵穿在身上倒也合身。 三人出了洞穴,百灵和小鄀单独走进了树林深处。 百灵道:“记住约定。我走了。” 小鄀拉住她,说道:“你还没说背后老板是谁呢。” 百灵笑了笑,冲着柳临风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就是他。”说完又要走。 小鄀又拉住她,质疑道:“不可能!你在骗我!” 百灵笑道:“我说了你不信,我不说你们要杀我。那我怎么办?反正我告诉你了。如果我判断错了,那就是陈盟主。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直觉。你可以现在把你爹叫过来杀了我。但是你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等你肚子鼓起来的时候,看你怎么办!你如果不知羞耻,可以偷偷去找郎中。不过也不一定真能怀上。你真的找了郎中,事情一样大白天下。” 小鄀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百灵在她的不知所措中已经消失在密林之中。 柳临风走了过来,问道:“小鄀,她说了什么?” 小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身说道:“她说是陈盟主。不过,她说是她的直觉。她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是陈盟主,那她确实找不到证据。”柳临风望着百灵离去的方向,“小鄀,你觉得会不会是陈盟主?” 小鄀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觉得陈盟主是好人。” “先回去吧。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柳临风在前面走,小鄀神不守舍跟在后面。 柳临风感觉到了她心事重重,问道:“你在想什么?” 小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真要是陈盟主,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他,那倒是好办了。” “为什么?” “因为陈盟主这么做,无非是还想做盟主,他只要达到目的,就不会对你们峨眉动手。陷害你们峨眉,只不过是不让你们参加擂台比武。” “可是为什么我和我师父的珠子都被盗了?” “所以说其中必有玄机。我们静观其变吧。” “爹,你不上台比武吗?” “不一定。” 两人回到了客栈,这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吃过晚饭,柳临风又自己给伤口上了药。小鄀坐在自己床上看着,心里在想着用什么理由出去。 柳临风包扎好伤口,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小鄀见状,走到敞开的窗户前,低头向外看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柳临风,纵身一跃,就到了街上。 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山洞中。 山洞里漆黑一片,好似没有人。 她擦了擦汗水,坐在洞口等待着白羽的到来。 她已经下定决心,只要问清那晚发生了什么,就把白羽杀掉,那晚的事,她绝对不允许流传出去。 明亮的月光下,走来一个翩翩公子。公子的一条腿有些瘸。 公子一瘸一拐从林子里走出来,停在了小鄀面前。 小鄀站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公子,突然语塞了。 这位公子正如百灵所说,相貌堂堂,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看得小鄀不禁羞涩起来,这一瞬间,她竟然忘记自己是来杀人灭口的。 百羽抱拳道:“是你吗?” 小鄀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轻声说道:“是我。你是百灵的哥哥,百羽?” “我是百羽。听说你要见我?” “我……我……”小鄀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有一些事要问你。我们进去说吧?” 百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朝着洞内走去。 小鄀连忙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点燃,然后举起蜡烛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 两人来到拐角处便停了下来。 小鄀将蜡烛插在了土里,然后转过头看着百羽,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百羽坐在了地上,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知道。” 小鄀也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那正是和那晚相同的香味。 “那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是吧?” 百羽道:“不知道。我妹妹只说你要见我,没说原因。” “你妹妹都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不少。她说你父女要杀她。” “我们不是要杀她,我们是想知道谁在陷害我们峨眉。” “你叫什么名字?” “小鄀。” “小鄀姑娘,没有人指使我偷盗。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已经忘不掉你了。那晚本是要找你聊聊天,没想到你在沐浴。为了让你记住我,也为了留下纪念,我就拿走了你的财物和珠子。” “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这么。” “可是……你妹妹说是有人给你们钱,让你们办事。” “是的。但是我们要办的是其他事。不是偷你的珠子。” 小鄀脸颊绯红,沉默了一阵又问道:“你妹妹说……说……”她难以启齿,停顿了半天,鼓起勇气道:“那晚你为什么迷晕我?” 百羽淡淡笑道:“做贼心虚呗。” 小鄀停顿了一会,才又说道:“我晕过去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百羽想了想,道:“拿走了你的银子,还有珠子。” 小鄀追问道:“还有呢?” 百羽没说话,目光从小鄀头顶一直扫视到两脚,这才说道:“你比那晚看起来还要美。” 小鄀的脸更红,抬起手来说道:“你如果再如此出言轻薄,我就不客气了。” 百羽依旧带着笑,说道:“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说实话也要挨打?那我只好说你很丑喽。” “你……”小鄀不知该怎么应对,心里却感到甜甜的,停顿了一下说道:“我问你的问题,你快回答好吗?”她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好似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百羽点点头,道:“好吧。你问吧。我不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小鄀又重复道:“那晚你偷完东西之后……还做了什么?” “洗澡。” “我是问你在你离开之前,你做了什么?” “是啊。我从山上下来,一身臭汗,正好看到你的浴盆挺大,水也清澈,那就顺便洗个澡。山上和妹妹住一起,洗澡很不方便的。” 小鄀急道:“你怎么能这样?没看到我在里面吗?” 百羽道:“正是看到你在水里,我才更想下水。” “你无耻!”她骂的语气很柔弱,听不出恨意,只有羞涩感。 骂完,又问道:“你洗澡时,有没有……有没有……” 百羽替她说道:“你想问我有没有碰你是吧?” 小鄀盯着他,眼神已经默认了。 百羽微笑道:“你的浴盆虽然大,但是两个人也略显狭小,怎么可能不碰到你?不但碰到了你,我还帮你搓洗身体呢。你不必言谢,权当是对你的一种报答吧。” 小鄀握紧了拳头,挥拳打了过去,这一拳软软无力。 百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调侃道:“我可不喜欢爱打人的女人。” 小鄀满脸羞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道:“你让我怎么办?今后我还有何颜面示人?” 百羽坦言道:“怎么就不能见人了?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们成亲不就好了?” 小鄀用力挣脱他的手,还是难以置信道:“你真的对我……我真的已经是你的人了?” 百羽点头,说道:“再过数月,待你腹部隆起,你便不会再置疑。” “你……”小鄀羞涩地咬着牙说道:“我要杀了你!” 说罢,又一拳打了过去。 百羽轻而易举就抓住了他的手,往怀中一拉,小鄀就到了他怀中。 小鄀还要挣扎反抗,却被百羽紧紧抱住。 “小鄀,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马上我们就成亲。你杀了我,你就成了孤儿寡母了。你想杀死自己的男人吗?” 小鄀渐渐放弃了挣扎,说道:“你真的喜欢我吗?真要娶我?” 百羽道:“你想不想嫁给我?” 小鄀垂下目光,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呢?但是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好人?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淫贼的!” 百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笑道:“你的丈夫怎么可能会是淫贼呢?放心吧,我可是个大好人。” 小鄀微微点头,心中稍感安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迎娶我呢?” 百羽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轻声说道:“就现在。” 小鄀一愣,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扑倒在地。 百羽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在她的脸上疯狂地亲吻着,两只手也不安分地扯开了她的衣衫,在她身上胡乱抚摸。 小鄀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她躺在地上,身体僵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反抗还是顺从。 第70章 百灵的复仇 小鄀心中已无仇恨,当她看到百羽时,那曾经燃烧的仇恨之火已悄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而又难以言喻的喜欢。 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但同时也有着一丝对未知的期待。 百羽扯碎了她的衣裙,她那洁白丰满的胴体在眼前一览无余。 这一举动让小鄀感到一阵羞涩和不安,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将一切都交给命运的安排。 在这个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凝重。小鄀的心跳声清晰可闻,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然而,尽管心中有诸多疑虑和恐惧,她依然决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他。 可是百羽却突然起身站了起来,低头瞧着赤裸的小鄀,冷冷笑道:“你这么笨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实话告诉你,那晚进你房间的是我妹妹。” 小鄀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从地上坐起,用破衣碎片遮住自己身体,怒视着百羽。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恨你!” “你应该问他,为什么已经把你扒光了,却不和你行夫妻之事。”百灵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得意地瞧着小鄀,说道:“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男人。要不然,我怎么会和他住一间屋?” 小鄀玲珑地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百灵蹲下身来,抚摸着小鄀的头发,说道:“因为你笨啊。谁的话你都信?你们不是要杀我吗?你还要划破我的脸。这个仇,我百灵怎么可能不报?” 小鄀道:“我们已经放了你,你就该知恩图报!” 百灵呵呵一笑,道:“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不是你们放我,是我聪明。那叫做自救。你抓我头发那一刻,我就在心里想了一百多种方法折磨你!” 百灵说着话,点住了小鄀的穴道。然后把她遮挡在胸前的双手放下,盯着她丰满的双乳说道:“你的身材真是不错,比我的要迷人。你不是要划破我的脸吗?我可没有那么狠毒,我只想把你这迷人的胸给割下来,穿上衣服,谁也看不出来。” 小鄀惊恐地流出了泪水,地说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只要放了我,我答应你们任何条件!” 百灵冷笑道:“这一招我已经用过了。你说什么也没用。我没有你那么笨。”说着话,从腰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突然,“嗖嗖”两声暗器疾驰声从背后传来。 百灵和百羽同时闪身躲避,两颗钢珠贴着他们身体飞过,钉入了墙壁之中。 两人身形刚站稳,又飞来三颗钢珠。两人又闪身躲过其中两颗,第三颗钢珠打的是小鄀。 小鄀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钢珠击中了自己肩膀,穿透身体,钉入了身后墙壁。 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身体已倒了下去,随着鲜血流淌,她眼前发黑,很快失去了知觉。 百灵和百羽低头看了一眼小鄀,然后又看向洞口。 只见一个黑影飘然而去。 两人追出洞外,一直追至密林深处,却不见了对方踪影。 百灵道:“这个人看着像是小鄀的爹。” 百羽道:“这个爹真是狠心,连自己的女儿也杀。” 百灵道:“根本就不是亲爹。只可惜,没有玩够呢人就死了。” 百羽道:“是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在眼前,只能看着,太可惜了。” 百灵笑道:“若不是你欺负女人欺负多了,怎么会被断了命根?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看到美人也只能瞧着。” 百羽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 百灵走到洞口,说道:“我去看看她有没有救。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她走进洞中,很快就跑了出来,愤愤道:“中计了!人不见了。” 百羽道:“迟早还会见面,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山上房间,百灵忽然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她用手拼命地抓挠,但却无济于事,那种痒就如同在皮肉之下,抓不着,摸不到。 百羽看到百灵痛苦的样子,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痒?我这有药。”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百灵。 百灵接过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下,但瘙痒并没有减轻,反而越发严重。她咬着牙说道:“肯定是中了毒,着了道。一般药无用的。” 百羽皱起眉头,疑惑地问:“怎么会中毒呢?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事啊?” 百灵思索片刻,忽然说道:“衣服!那老头给我的衣服。肯定他在衣服上下了毒!” 百羽恍然大悟,愤怒地骂道:“这个卑鄙的老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解药。”说完,他转身冲出门外,又跑下了山。 他不知道柳临风住在何处,但他知道小鄀能约在洞穴见面,说明他们的住处距离洞穴不会太远。 他开始在距离洞穴最近的客栈一家家地寻找、打听。 就在他着急寻找的时候,忽然看到柳临风的身形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喜,立刻追了上去。一路追到洞穴处,柳临风停了下来。 百羽抱拳行礼,诚恳地对柳临风道:“大侠,我们只是替人办事,关于小鄀的事,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并没有想要杀她,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我妹妹生性顽劣,大侠可以惩罚她,但是请饶她一命。” 柳临风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你必定要来找我拿解药。小鄀她单纯无知,可你们又怎能骗得了我?想要你妹妹活命,那就告诉我,背后是谁主使你们的?” 百羽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不过,只要大侠能够饶我妹妹一命,我们愿意帮助大侠找出幕后之人。” “那就去找吧。找到了再来拿解药。你妹妹一时半会死不了。只是会越来越痒。三天之后,她如果受不了,就会抓破自己皮肉,就算死,也是她自杀。三天后在此我等你消息。” 柳临风话音落,转身而去。 百羽自知不是对手,只能先上山和百灵商议。 鸡鸣三遍,夜色已尽。 小鄀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这是柳临风和她的房间。 柳临风不在,只有她独自躺在房中。 她想到昨晚的事,不禁又羞又恼,又怕。她希望那是一场梦,可是她的肩膀还在痛,证明那不是梦。 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她身体依旧是赤裸的。赤裸的身体只有肩膀一处暗器伤,她松了口气。 “是谁救我回来的呢?能躺在这里,应该是柳临风救的。那又是谁打的暗器?也是柳临风?他为什么连我也打?失误了吗?” 她心里暗暗琢磨着,忍着痛坐起来,翻出自己衣服穿上。 然后又躺了下去,脑海里还在回忆和百羽见面的情景。想到百羽亲吻抚摸她的情景时,她不禁在心里暗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竟然是个骗子!兄妹两人没一个好人!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房门突然开了,柳临风用托盘端着早饭走了进来。 “醒了?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 小鄀瞧着他,尴尬地说道:“你……是你要杀我?又把我带回来的?” 柳临风把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才说道:“你明知道我是救你,却还要说我杀你。我不带你回来,你就真被我杀死了。” “你救我我感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暗器打我?” “你不倒下,你就是人质。我有伤在身,他们两个功夫不弱,我和他们硬拼,你必定会死。” “那……那你就这么把我带回来了?” “不这么带你回来止血,你的命就保不住了。你放心,没有人看到。” “可是你看到了。你难道就没有衣服给我穿吗?” “你这小丫头,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我冒死救你回来,你反倒责怪起我来了?你这种人,就该长点记性。下次我不会管你了。你即便被人剥皮抽筋,也和我没有关系。” 小鄀不说话了。 柳临风转身往外走。 小鄀叫住了他,道:“你去哪?” 柳临风道:“你的事我不管了。我的事也不用你管。赶快养好伤,回你的峨眉吧。”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不回去。我还要报仇!” “那就随你。” 第71章 柳临风得知女儿被害 小鄀被百灵兄妹欺辱,心情烦躁中的她对柳临风也不再尊重,惹得柳临风也要赶她走。 她一个人躺在房间,觉得自己好无助。她又想到了师父和师姐妹临走时看她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是瞧不起和讨厌憎恶。 这一瞬间,她忽然感觉世上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泪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泪水就流了出来。 她静静躺了一会,泪水渐渐止住。这个过程中,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不顾一切冲上山去报仇。也想到了回到峨眉和瞧不起她的人大吵一架。还想到了远走高飞。 她缓缓坐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房梁,然后把床单撕下一条,踩着凳子搭了上去,下方挽成一个死扣,把头伸了进去。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她想到的那三种办法,她很清楚自己无法办到。 她没有勇气和师姐妹争吵,也吵不过。 更没有勇气一个人远走高飞,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 上山报仇只会再次被羞辱,而且她的事也会传遍武林,不仅成为别人笑柄,也会让她和门派遭人耻笑。 死,是最容易做到的。 她的脖子已经挂在了绳子上,只要脚下轻轻一蹬,他的身子就会悬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可是她迟迟没有勇气蹬倒凳子。 “我为什么要死?是他们欺负我,我为什么要死?该死的是他们!” 她心中这样想,目光不禁看到了桌上的早餐。 她觉得肚子饿了,要死也吃了东西再死。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柳临风又走了进来。 小鄀正要下来,看到柳临风回来了,心中不禁一慌张,一脚下踩空,另一脚踩到了凳子边缘,凳子翻倒在地,她身子悬在了空中。 她没有挣扎,因为此时当着柳临风的面挣扎求救,那她就更加丢脸。她也料定柳林风不会见死不救。 柳临风看着她,她也看着柳林风。 柳临风也没有动,只是脸上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小鄀的脸已经开始涨红,皮下静脉血管暴起。她还是一动不动,为了颜面在坚持。 柳临风淡淡地说道:“这样也好。是一个好办法。从此以后,你就不会有烦恼了。这里山美水美,我会为你选一处风水宝地安葬你的。但愿你来世变得聪明一点。” 说完话,他关上房门,坐在桌前吃起早餐来,嘴里还说道:“不能浪费。你不吃,我替你吃。” 小鄀气得想说话已经开不了口,眼前开始发黑,听觉也渐渐失去。 她的身体本能地开始挣扎,但是只挣扎了几下就垂下了四肢。 柳临风忽然甩出筷子,打断了绳子。 小鄀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直挺挺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柳临风把她抱到床上,又给她输入了一股真气,然后盖上被子,又坐在桌前吃完了早餐。 小鄀睁开了眼,干咳了几声后,意识逐渐恢复。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床上。扭头看到柳临风坐在桌前,正拿手绢在擦嘴。 她又生气道:“你不是要埋我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柳临风淡淡道:“你愿不愿做我的女儿?” 小鄀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他话中意思。 柳临风补充道:“我说的是义女。永远的女儿。你愿不愿意?” 小鄀略加思索,说道:“我想报仇。” 柳临风坚定地说道:“我会帮你的。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 小鄀又坐了起来,好奇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做你的女儿?” 柳临风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脸上皱纹也因为痛苦而扭曲,显得更加苍老。 他眼中已有了泪花,含泪说道:“因为婉菊她死了。” “婉菊是谁?” “是我女儿。她是被人害死的!”柳临风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凶狠异常。 小鄀吃了一惊,看到他的眼神,又不禁有几分胆怯。 “柳……柳大侠。你的女儿什么时候……是被谁害死的?” “就在我离开家的当天,被一个恶毒的女人害死的。我就该一早杀了那个女人的!” “那你是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吗?” “是。所以我要你做我的女儿,你愿不愿意?” “如果能报仇,我愿意!” “好!从现在起,你就叫柳小鄀。” “爹,那我什么时候能报仇?” “我说了为你报仇,就一定会为你报仇。你不要多问。这两天爹就陪你在房间,哪也不去了。你把你们峨眉的功夫全都讲给我听。” “爹,你……你要偷学我们峨眉武功?” “什么你们峨眉?你是我女儿!从此以后,你不是峨眉弟子!也不许你再回峨眉!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听爹的话,你也会和婉菊一样被人害死!” 小鄀见他情绪激动,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把自己所学的峨眉剑法一招一式讲了出来。 柳临风听得很认真,在他心中,已经开始练习。 小鄀讲述完一套剑法,便不再继续,做出疲倦状态,说道:“爹,我累了,我好饿。” 柳临风立刻跑了出去,很快就又提着一个餐盒回来了。从餐盒里拿出四盘菜一碗米饭,摆放在了桌上,又把桌子挪到了床边,亲手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喂给小鄀吃。 一边喂,还一边讲述柳婉菊的往事。 “婉菊每次练武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就有丫鬟这样喂她吃饭喝水。婉菊和你有些像,脾气不好,不听劝,容易被人骗。我临走时告诉她,要把那个女人囚禁起来,她不听话,否则你们就能一起玩了。” 小鄀不知怎么安慰,吃着喂进嘴里的饭菜心中也忐忑不安。 “爹,我自己吃。我还有一只手能用。” 柳临风把筷子递给了她,说道:“婉菊也是这样。让丫鬟喂她,不让我喂。” 顿了一下,又说道:“小鄀,你的武功怎么样?” 小鄀想了想,说道:“没有实战过。不知道。师父说我的武功在同门师姐妹中算是前几名。我想应该不错吧。” “婉菊就不如你。她不好好练功,也不好好读书。整天和下人们比武,还总觉得自己功夫很好。如果能听我的话,好好练习功夫,也不至于丢了命。” 小鄀默默地吃着饭,听着柳临风不断地唠叨着。 接下来的两天,柳临风果然天天在房间,每天除了听小鄀讲解峨眉功夫,就是给小鄀讲述婉菊的趣事,以及王悦莹在柳府发生的事。 至于有关聂家的事,他只字未提。 小鄀对于柳婉菊的死也是听了个稀里糊涂。只知道上吊那天,柳临风出门就遇到了柳府报信的人。报信的人只说柳婉菊被王悦莹害死了。 这天晚饭后,柳临风忽然好像忘记了悲痛,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对小鄀说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鄀道:“已经没有大碍了。” 柳临风道:“好,那就跟我走。带你去报仇去!” 第72章 小鄀暗杀柳临风 夜幕笼罩,柳临风带着小鄀来到了洞穴附近便停下了脚步。 远远望去,洞穴之处空无一人,月光洒下,显得格外寂静。 小鄀一脸疑惑地问道:“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柳临风目光锐利,仔细扫视着洞穴四周的树林,缓缓回答道:“我和百羽约定今晚在洞穴外见面。” 听到百羽的名字,小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狠狠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他腿有伤,你肩膀也有伤,这样来说,你们是公平的。你敢不敢单独去报仇?” “敢!” “很好。那你就去吧。我在这里为你观战。” “他真的会来吗?” “百灵中了我的毒,为了解药,他肯定会来。除非……百灵能忍得住。” “我知道了。” 小鄀赤手空拳,朝着洞穴快步走了过去。 柳临风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仔细观察着洞穴周围的动静。 小鄀很快就来到了洞穴外,四下寻找,没有看到百羽。 她坐在了洞口,静等百羽出现。 一盏茶的功夫,树林里一瘸一拐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听脚步声,小鄀就知道是百羽来了。 她的心不禁又激动起来,同时也感到羞涩和耻辱。 百羽来到了她面前,语气淡漠得就像对一个陌生人说话:“解药给我!” 小鄀缓缓站起身,眼前又浮现出那晚被欺辱的情景。 她在这几天里想尽了各种办法要狠狠折磨百羽,可是此刻看到百灵,她的心忽然又软了。 “我问你,你那晚真的是玩弄我的感情吗?你真的不喜欢我?” 百羽也可能从未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不禁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说道:“你想知道答案?你先给我解药。” “你先告诉我。”小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百羽。 百灵短叹一声,一副无奈又痛苦的样子说道:“小鄀,你觉得呢?你已经知道我不是一个真男人了,你何必还这样?我真的喜欢你又如何?你会嫁给我吗?我不想拖累你,毁你的幸福。” “会!”小鄀斩钉截铁道:“你只要真的喜欢我,我就嫁给你!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会跟着你。” “我的人?不,你依旧是完整之身。你跟着我,永远也不会有夫妻之实。” “那都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愿不愿娶我?” “你真的愿意嫁给我,那我就娶你。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从来不骗人。” “好,把解药给我。我带你走。” “我没有解药。解药在那老头身上。” “你叫他老头?” “他不是我爹。他就在后面。他约你见面,却让我一个人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小鄀的语气中已带有怨气。 百羽摇头,问道:“为什么?” 小鄀苦笑道:“因为他害怕中埋伏。我只不过是他的一颗石子,拿我投石问路罢了。他以为我很笨,我心里清楚得很!” 百羽微微点头道:“你是很聪明,我一眼就看出你很聪明。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解药拿来?” “可以,我还能帮你杀了他。” “不。他武功很高。你打不过他的,反而会被他所伤。你只需要拿来解药就行。我得到了解药,自然有人会动手。” “真有埋伏?”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你可以趁拿解药的时候告诉他有埋伏,让他带着你逃跑。” “你还是不相信我?” 百羽淡淡一笑,道:“你把解药拿来我就信你。” 小鄀转身朝着柳临风的位置走了过去。 柳临风在树后看得清楚,小鄀的表现也让他出乎意料。 小鄀走过来时,已经不见了柳临风踪影。 “爹!爹……爹……你在哪?” 她的呼喊只换来无声的回应。 百羽走了过来,说道:“你刚才应该出手的。你的表现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也让我无法相信你。你告诉我,天亮前能不能拿到解药?” “能!”小鄀回答得很肯定。 百羽挥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说道:“那就快去!” 小鄀捂着疼痛的脸,眼含泪水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百羽小声道:“他也许就躲在某处看着我们。我不打你,你见到他更没办法解释。” “我懂了。”小鄀突然也挥手打向百羽。 百羽抓住了她的手,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骂道:“臭女人,还敢还手?还不快滚!” 他说完,又小声道:“等拿到解药,我让你打我。我就在这里等你。” 小鄀捂着脸,一句话没说转身跑了。 百羽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嘲笑道:“真是个笨丫头!不过也挺有意思。” 小鄀一路跑回了客栈,看到柳临风正坐在桌边悠闲得喝茶。 “爹,您怎么回来了?” “你报你的仇,我没事就回来了。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我没有报仇。我知道我打不过他。” “怎么?你是让我去替你报仇?” “不是。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计划,可以查出幕后主使是谁。” “是吗?”柳临风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空位处,“坐下,先喝口茶。” 小鄀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爹,我想取得他们信任,只有接近他们,才能查出幕后之人。” “你以为他们会信任你吗?” “他们都认为我很笨,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那你想怎么做?” “我现在需要解药。爹,你把解药给我,我把解药拿去,他们就会信我了。” 柳临风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鄀,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我不想你和婉菊一样的结果。幕后之人查不查得出,又和我们何干?你已经不是峨眉派的人了。” “可是……可是你答应过我师父的,要找出陷害峨眉之人,你就这么算了吗?” “擂台比赛快要结束了,到最后一切都会清楚。用不着我们去查了。以你的武功,又能查得到什么?” “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爹爹,但是一般人我也能应付。我既然要离开峨眉,就让我为峨眉做最后一件事吧。” “我和百羽约定的是我给他解药,他给我消息。你既然回来要解药,那他有没有把消息告诉你?” “什……什么消息?” “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让我帮他拿解药,他会娶我。树林里有埋伏,得到解药就对你下手。” 柳临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地望着小鄀,似乎想不到她会这么回答。 小鄀又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我有机会取得他们信任。” “没有解药。我那毒粉是从一个过路瞎眼老头手中买的。那老头已经离开此地了。” 小鄀惊讶道:“那……那今晚见面,你也本就没有打算给他解药?” “没有解药怎么给?他们那种人做了不少坏事。死了对大家都是好事。他们设下埋伏,不也是没想和我交换解药吗?” “我知道了。”小鄀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下,“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是该休息了。”柳临风也躺在了自己床上。 油灯没有熄灭,发黄的灯光映照着小鄀满是愁容的脸。 她安静地躺了半个时辰,然后目光看向已经熟睡的柳临风。 此刻,柳临风正平躺着,双眼紧闭,仿佛已经进入梦乡。 小鄀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缓缓地走到了柳临风的床边。 她微微抬起一只手,运气于掌心之间,深吸一口气,以掌代刀,狠狠地朝着柳临风的咽喉劈去。 第73章 小鄀胸膛上的血手印 小鄀的手掌如刀,这一掌劈在石头上,也能把石头一分为二。 如果劈在柳临风脖子上,柳临风当场毙命。 小鄀为什么要杀柳临风?真的对百羽痴心失去了理智? 她恐怕自己也说不清楚,柳临风就更不懂了。 柳临风没有等她的手掌落下,已经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小鄀浑身一凉,心中涌起一股绝望感,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活到明天早上了。 她惊恐地盯着眼前已经站起身来的柳临风,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临风冷漠地注视着小鄀的眼睛,淡淡地问道:“你觉得我比百羽容易杀?” 小鄀没有回答,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柳临风慢慢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缓缓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他此时就像一个孤苦伶仃,充满了无尽失望和伤痛的老人,声音也变得低沉而缓慢。 “我原本以为你和我的女儿有些相似之处,但如今看来,我错了。我的女儿虽然顽皮,但我总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的眼睛。而你……” 他突然回头,再次紧紧地盯着小鄀,继续说道:“我却始终无法看透你。你的谎言中夹杂着真实,真实中又包含着谎言。你深知编造的谎言容易被识破,于是你选择对我说实话;对于百羽,你同样也说了实话。这正是你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你究竟想要欺骗谁,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小鄀突然开口了:“他还在洞口等着我,天亮前我必须回去。” 柳临风喝了口茶,然后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她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所以你要带着我的人头去见他?” “不!我要用半条命去见他。”小鄀的声音坚定而平静。 “哪来的半条命?”柳临风突然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猛地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如刀般锐利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眸看穿她的内心。 “你不该点我的穴,你应该打我一掌。我半条命去见他,他肯定会相信我。”小鄀斜着头注视着柳临风,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和慌张。 “你太可怕了。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编造出如此完美的谎言?”柳临风紧紧揪住她的头发,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冷冷道:“我的手只要稍微一用力,你的头就会像熟透的西瓜一样滚落下来。” “我知道。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是我没有骗你。为了让一切显得更真实,我不能提前告诉你我的计划。否则,当你对他们出手时,可能会因为心中的顾虑而露出破绽,那样就会被他们察觉出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到了那边,他们不信任你怎么办?他们的手段绝对很残忍。” 小鄀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的一生已经被毁了,前途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我不怕折磨,不怕死。我只想亲手报仇。让他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柳临风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缓缓地说道:“要报仇我可以帮你,你用不着这样。” 小鄀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帮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你让我做你的义女,只不过是利用我。” 柳临风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你居然是这么认为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 小鄀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怎么会承认?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柳临风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后说道:“小鄀,你现在在我手里。一面说要去报仇,一面又说我是利用你,你把两边都得罪了,你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报完仇我就会自尽,我不需要留后路。以后你见到我的师父和师姐妹,告诉她们,她们怎么对我的,我都深深记在心里。” “你觉得我会饶你一命?刺杀我的人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行动,说不定你就是他们其中一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你把我留下的。本来我要跟着师父走的。你现在就可以杀我,但是我活着可以帮你坐上盟主之位。” 柳临风慢慢松开了手,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轻声问道:“你怎么帮?” 小鄀道:“正如你所说,他们陷害我师父,是为了不让我师父上擂台。那么背后的人肯定想要做盟主。我去他们那边收集证据告知天下,天下英雄又怎么会让那种小人做盟主?然后我再推荐你,只要你的武功艺压群雄,你就能做盟主。” “我对盟主并不感兴趣。念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这次我不杀你。” 柳临风说完,解开了她的穴道,同时又拍出一掌,正中小鄀前胸。 小鄀被打得后退四五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柳临风道:“快走吧。能不能取得他们信任,就看你的了。” 小鄀捂着胸口,转身跑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踉踉跄跄跑到了洞穴之处。 百羽从树林走了出来,看到她身受重伤,眉头紧皱。 “是不是没有拿到解药?” 小鄀摇摇头:“对不起,我被发现了。他打伤了我,他还说没有解药,那毒药是买来的,卖毒药的人已经离开这里了。” “那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我现在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他肯定已经逃了。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我跟着你走。” 百羽冷笑几声,道:“小鄀,你这苦肉计太拙劣,我能上你的当?” 小鄀脸色已经惨白,一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望着百羽,用力摇摇头。 “我没有骗你。” 她说着话,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洁白的胸膛。 在她胸膛上,有一个发紫的手掌印记。 从这印记看去,任何人都知道这一掌确实出手狠毒,如果不是小鄀内力深厚,她早就命丧黄泉。 百羽瞧着手掌印记,忽然脸色变成了惊愕,不禁伸出自己的手按了上去。 一阵痛感袭来,小鄀向后躲去,同时拉起衣服,说道:“相信了吧?” 百羽摇摇头,说道:“不重要了。谢谢你。你帮我们找到了杀害静明大师的凶手!” 小鄀茫然道:“什么意思?” 百羽道:“你身上的掌印和打死静明师太的掌印是完全一样的,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小鄀更加吃惊道:“你确定?” 百羽道:“静明大师的伤处虽然没有明显掌痕,但是对方发出内力震碎静明大师内脏的时候,在皮肤下还是留下了掌痕,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你检查过静明师太的伤?” “当然,她手中的珠子就是我放进去的。”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师父?” “以后你会明白的。”百羽弯腰抱起小鄀,“走,带你上山。” 小鄀把头靠在百羽怀里,尽管伤很重,很痛,她一声没吭,甚至还感到了丝丝甜蜜。 “你信任我了吗?不说我是苦肉计了?” “此话以后再说。你现在就是活生生的证人。见到盟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我知道。” “知道就好。该说的你说,不该说的……你一个字也不要说。” 小鄀听不出他这句话是警告还是提醒。因为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感情色彩,冰冷而冷漠。 最让她后怕的是,柳临风竟然就是杀死静明师太的凶手。而她自己还和柳临风在一起了这么多天,还曾经相信柳临风要帮助峨眉寻找真凶。 “他在福祥客栈。你们快去,别让他跑了。” 百羽听到这话忽然停住,嘴角露出了微笑,回身冲着林子里喊道:“福祥客栈!快去!” 霎时间,林子里传来一阵衣袂与树叶杂草摩擦的沙沙声,声音直奔福祥客栈而去。 第74章 柳临风一夜成武林公敌 小鄀被百羽带到了自己房间,直接放在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小鄀此刻已经意识模糊,连眼前景物都难以看清。但隐约间,她还是能感觉到这是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 其中一张床上,正侧身躺着一个人,似乎在注视着她。这个人正是百灵。 百灵看着小鄀,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她那原本美丽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却如同鬼魅一般恐怖。 百羽对百灵说道:“看好她,我去见盟主。”说完,他转身离去。 百灵轻声埋怨道:“怎么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你出手太重了,我还没好好陪她玩玩呢。” 百羽已走到了门口,回头说道:“先不要动她,你帮她疗伤。”话音刚落,他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小鄀极度虚弱,眼皮无力地垂下眯成了一条线。她隐约间听见百灵光着脚一步步走到身边,随后蹲下了身子。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鄀大美人吗?怎么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呢?真是可怜啊。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百灵故作关切地问道。 小鄀努力睁大眼睛,看了百灵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向自己的胸口,暗示受伤的位置就在前胸。 百灵伸出手轻轻解开她的衣服,发现了那触目惊心的血掌印。 “呦!这不是我哥哥打的。你到底是被谁打成这个样子的?”百灵好奇地望着小鄀。 “柳临风。”小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柳临风是谁?”百灵皱起了眉头。 “就是……那个……假冒我爹的人。”小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原来他叫柳临风。那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此毒手呢?”百灵继续追问。 小鄀没有再回答。她双眼紧闭,已经晕厥了过去。 百灵见状,忍不住抱怨道:“真是麻烦!我自己还是个伤员呢,居然还要费劲救你。唉!救就救吧。你这样死太便宜你了。” 百灵从抽屉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丹药给小鄀服下。又把她扶起来,为她输入内力治疗她的内伤。 不多时,门外匆匆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门推开,百羽带着陈盟主来了。 百灵立刻收功,扶着昏迷不醒的小鄀躺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向陈盟主打了声招呼。 陈盟主径直走到小鄀身边,仔细打量一眼,说道:“她不就是峨眉派的弟子吗?” 百羽道:“正是。她为了寻找真凶,被人所伤。伤口就在胸前,和杀死静明师太的人是同一个人。” 陈盟主蹲下,缓缓拉下小鄀的衣衫看了一眼血掌印,又把衣服整理好站了起来。 “百少侠,你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百羽道:“别的事在下不敢妄言判断,但是对于伤痕,我自信从来没有错过。” 陈盟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有没有那个凶手的线索?” 百羽道:“上山时,已经安排人去捉拿了。” 百灵补充道:“盟主,在她昏迷前,她说那个人叫柳临风。” 陈盟主一惊,忙问道:“你说什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百灵看到陈盟主吃惊的表情,心中也顿感疑惑,又小心翼翼说了一遍:“柳临风。” 陈盟主立刻又问:“你们和这个柳临风见过吗?” 百羽也十分好奇道:“曾经交过手。盟主,您知道此人?” 陈盟主道:“此人可是洛阳口音?” 百羽道:“有点像。” 陈盟主又问道:“你派去了多少人?” 百羽道:“盟主给我的二十人我全派去了。” 陈盟主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太晚了。” 百灵和百羽对视一眼,谁也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盟主又低头看着小鄀,说道:“必须把她救活。我有话要问她。” 百灵抱拳应了一声,又坐下来扶起小鄀,为她运功疗伤。 陈盟主对百羽说道:“你跟我来,去找人收尸。” 百羽跟随陈盟主来到院中,他试探着问道:“盟主,那二十个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难道还抓不住一个柳临风?” 陈盟主道:“你不是和他交过手?难道不知道他的实力?” 百羽解释道:“说是交手,其实没有过几招。” 陈盟主道:“既然真凶已经找到。明天就告知天下。擂台比武正常举行,也免得互生猜疑。” 百羽点头,没有再多说。 陈盟主找到武当掌门,安排了四十个武当弟子跟随百羽前往福祥客栈。 正如陈盟主人所料,那二十个人无一幸免,全部惨死街头。 趁着夜黑风高,路上没有行人,百羽带着人迅速清理了现场,尸体全部抬回了山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小鄀就被一阵吵闹声从睡梦中吵醒了。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但屋外却异常热闹,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吵得让人头疼。 小鄀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刚抬起身子,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又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百灵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快步走了进来。 “别乱动!快把这药喝了。” 她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碗递到了小鄀面前。 小鄀伸出一只手扶着床头,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碗,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百灵看着小鄀喝完后,默默接过碗,轻声说:“我给你你就喝?你难道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吗?” 小鄀又缓缓躺了下去,轻声说道:“谢谢你救我。” 百灵冷笑一声,道:“不用谢,你很快就会恨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小鄀的目光移向门口,问道:“外面怎么了?” 百灵冷笑道:“你还有心思问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保住命吧。” 小鄀心中一惊,忙道:“什么意思?他们要杀我?我和柳临风不是父女。” 百灵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不是他们要杀你,是我。我的仇还没有报呢。你看看我的脸,被你用石子划破了,这个仇我一定加倍还给你。”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两名身着灰色僧衣的小尼姑快步走了进来。 这两个小尼姑,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丽;另一个则稍矮一些,但也长得颇为秀丽。正是妙音和妙玄。 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床前,一脸怒容,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 妙音瞪着小鄀,大声说道:“你就是小鄀?” 小鄀认得她们,点了点头,茫然地说道:“是你们啊?你们有什么事?” 妙玄的语气中带着质疑问道:“是你对盟主说,杀害我们师父的是柳临风?” 小鄀微微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解释道:“也是也不是。是柳临风将我打伤。然后百羽公子根据我的伤痕判断出,这与害死你们师父之人的掌法出自同一人之手。” 妙音听闻后,急忙说道:“你的伤在哪?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一旁的百灵伸出手,扯开了小鄀的衣服,说道:“快点看吧,看完之后她还需要休息。” 尽管她们都是女子,但小鄀仍然感到一阵羞涩,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妙音伸出手指,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小鄀胸口的血掌印,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盟主马上就到,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她们二人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 此刻,屋外的众人正围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他们一觉醒来,便发现了那二十具尸体,由于不清楚事情的缘由,只能胡乱猜测。 妙玄和妙音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住脚步。 妙玄压低声音,神情凝重地问道:“师姐,她的伤势是否与师父的相同?难道真的是柳临风所为?” 妙音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回答:“我……我并没有看出来。师父的伤口并不是很明显。但我感觉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 妙玄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柳临风就是个大骗子!他不仅欺骗了夏姑娘,还欺骗了我们所有人。师父一定是被他给害死的!” 妙音皱起眉头,疑惑道:“可是,不是传闻有人亲眼看到夏姑娘的师父与师父一同出现在树林里吗?为何柳临风突然成了杀人凶手呢?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妙玄沉思片刻后,猜测道:“师姐,你觉得会不会是小鄀说了谎?毕竟她是峨眉派的人,为了帮助她师父,她可能会故意诬陷柳临风。” 妙音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只能无奈地说:“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柳临风,向他问个明白。” 两人正在商议之际,陈盟主带着众多掌门来了。 简单客套几句之后,院子安静了下来。 陈盟主把百羽叫到面前,让他向大家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些尸体。 百羽微微躬身,对着周围的武林人士抱拳拱手,神色郑重地开口说道:“各位英雄前辈,各位掌门,在下乃是无敌门的百羽,或许在座的许多前辈对本门并不熟悉,但在此不便过多介绍。盟主命在下说明这些人的死因,那么请听.....” 没等他把话说完,人群中便传来一道声音:“什么无敌门?这名字起得可真是狂妄啊!难道你们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中吗?” 百羽脸色微变,眼神闪过一丝冷意,他大声回应道:“各位前辈,如果有任何不满,请登上擂台与在下一战。此刻,在下要讲述的是这些兄弟们的事情,其他事宜暂且不提。” 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 百羽接着说道:“这些人全部是被柳临风所害。峨眉派的小鄀,为了追查杀害静明师太的真凶,不幸被柳临风打成重伤。而柳临风竟然当着小鄀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静明师太的凶手!” 话音落下,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盟主说道:“大家也都明白了,现在请前往擂台,我会将此事公告天下。” 妙玄听了百羽的话,又对妙音说道:“师姐。小鄀不是说这个百羽是根据伤痕判断的吗?怎么他说是柳临风亲口承认的?” 妙音摇摇头,道:“他这么说,无非是让所有人都相信柳临风就是凶手。只要能为师父报仇,不必管他怎么说。” 妙玄道:“也对。那我们也快去擂台吧。” 第75章 百羽擂台大战莫云川 擂台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正在人群中散播着最新的所闻。 “你们知道吗?昨夜二十名高手围攻一人,却被那一人所杀。” “是什么人那么厉害?一个对二十个?” “二十名高手?是哪来的高手?” “我亲眼看到的,只可惜天太黑,没有看清。” 在人群议论声中,陈盟主登上了擂台。 在他身后,还跟随着百羽兄妹,随后是妙玄和妙音,最后面有四个武当弟子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小鄀。 陈盟主又让百羽先把昨晚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在人群中隐藏着的聂无恨,这几天在寻找夏秋的同时也在查找真凶。现在听到真凶竟然是柳临风,他吃惊愤怒之余,突然预感到必将有大事发生。 柳临风的为人他很清楚,静明师太的身份柳临风当然更清楚。一旦柳临风说出静明师太的真实身份,不但他不会受到武林唾弃,反而会受到武林敬重。反而妙音和妙玄将会有性命之忧。 聂无恨向前挤到擂台最前排,目光盯着妙音和妙玄,想要给她们传递眼色,告诉她们赶快逃命。 然而从台上向下看,满是人头摇动,五彩缤纷的服饰恍得眼花缭乱,很难会注意到聂无恨。 妙玄和妙音的目光正集中在陈盟主身上,听着他滔滔不绝地对柳临风口诛笔伐。 陈盟主长篇大论讲了半天,最后说道:“柳临风杀害静明师太已成事实,现在我就下诛杀令!凡是见到柳临风者,格杀勿论!” 人群中有人问道:“陈盟主,近期十几位英雄被人暗杀,会不会就是柳临风所为?或者说是他在幕后主使?” 陈盟主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事情总要有个证据。如果能生擒柳临风,到时将会举行一次公开审判大会,一切谜题都会解开。” 人群中的叶掌门说道:“盟主宅心仁厚,没有真凭实据从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罪恶深重的柳临风!这样的好盟主我建议继续做盟主!” 人群中有人反对道:“陈盟主的确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好盟主。但是武林大会也是早就定下来的规矩。如果陈盟主依旧能够夺得第一,当然可以继续做盟主,但是如果有人击败了盟主,那当然要有新人做盟主!否则天下英雄天南地北来这里干什么?看热闹吗?” 此人的话得到了多数人的赞成,也有少数人高喊着继续支持陈盟主。 陈盟主在台上把一切看在眼里,脸上微微带笑,摆手让人群安静下来。 “感谢叶掌门,也谢谢各位英雄对老夫的信任。不过老夫年事已高,也确实需要新人来领导武林了。擂台比武今天继续举行,每一个人都可以上台,只要武艺和品德得到认可,就是新的盟主!” 人群中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盟主,刚才您身边那位百羽百少侠说自己是无敌门的。在下昆仑派掌门大弟子莫云川,想要领教一下无敌门的绝世神功!” 百羽走上前一步,看向莫云川,抱拳道:“原来是昆仑莫少侠,在下前几日看到过你在擂台上的精彩武艺。在下劝你一句,不要自不量力。” 莫云川听到此话,感觉到了莫大羞辱,纵身一跃就到了台上。 台下其他众多门派对无敌门的名字也都很不满,尤其听到百羽狂妄自大,更是生气。期待着莫云川能好好教训一下百羽。 陈盟主对身后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带着无关的人默默下了擂台。 台上只剩下了百羽和莫云川。 莫云川已经注意到了百羽一条腿有伤,说道:“百少侠,你的腿有伤在身,我们昆仑派讲究公平,我不用腿,只用双掌来领教一二!” 百羽轻蔑道:“我无敌门的人还需要你相让不成?万一打死了你,你也不服。你的门派也不服。我即便一条腿,你也不是对手。听我一句劝,叫你师父上来。” “好狂妄的小子!什么狗屁无敌门!今天就让你看看是有敌还是无敌!” 莫云川话音落,舞动双掌就冲了上去。他的掌法犹如疾风骤雨,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劲道,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开来。 百羽虽然一只腿伤还未痊愈,但是也已经无大碍。他挥舞双拳,每一拳都带着雄浑的力量,与莫云川的掌法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两人拳掌相击,劲气四溢,身形快如闪电,让人眼花缭乱。 聂无恨本想偷偷接近妙音和妙玄,告诉她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却又被台上的百羽吸引。 他对于无敌门也是从没有听说过,本来对于狂妄的百羽他不屑一顾,认为只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直到看到百羽动起手来,才发现百羽武功招式奇特,是一位难得的武林奇才。 聂无恨停下脚步,心中有了拉拢之意。 莫云川使出了平生所学和百羽打了五十多招,打得非常吃力。他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再打下去,必将败下阵来。 台下的同门和师父都在看着,还有众多门派也都在期待着结果,一旦打败,又有何颜面见师父? 他突然抽出了背后双剑,双剑闪烁着寒光,如同两条银蛇般刺向百羽。 百羽轻蔑一笑,闪身躲过,随即又挥动双拳和莫云川打在了一起。 莫云川将全身的内力汇聚于双剑之上,准备使出自己的绝技——双龙戏珠。 只见莫云川身形一闪,剑如游龙,直取百羽头颅。 百羽后退躲闪,莫云川紧逼而至。 二人你来我往,又打了十几回合。 莫云川使出了双龙戏珠最后一式——吞云吐雾! 只见他身形往后倒翻,脚尖落地同时双手一抖,聚集在剑身的内力突然从剑尖喷涌出去,就像两把无形的剑,直刺百羽前胸。 此时两人相隔一丈,百羽看到他向后翻出以为他要逃,正要迈步向前追,就看到眼前空气发生了扭曲,两股强大的内力扑面而来。 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伸出双掌使出内力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内力撞在一起,脚下地板被挤压而扩散出去的内力震裂开一条缝隙。 百羽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刚准备再发招,莫云川的双剑突然离手,从左右两侧旋转着就飞了过来。 百羽冷笑一声,又运气到双掌,向着飞来的双剑拍了过去。 “当当”两声,两把剑被折为四段。 莫云川羞愧不已,又准备冲上去拼命,台下有人喝道:“云川!还不退下!莫要丢人现眼!” 莫云川扭头一看,正是师父欧阳远洋。 第76章 妙音和妙玄受点拨逃命 昆仑派掌门欧阳远洋,年逾半百,面容刻板,不苟言笑。门下弟子多达二百余人,却无一人曾见其展颜一笑。无论心境愉悦亦或不悦,他总是一副严峻神情,时而面露愠怒之色。 此时,他内心燃起熊熊怒火。掌门大弟子竟败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之手,实乃门派之耻。 以他的地位与身份,原本不应亲自登台与百羽交手,但深知莫云川之品性,除非战至最后一刻,否则绝不会在遭受羞辱时认输下台。 百羽不识得欧阳远洋,抱拳施礼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欧阳远洋面沉似水,言道:“莫云川乃是我的徒儿,少侠身手不凡,令人钦佩。敢问少侠尊师何许人也?在下欲与其切磋一番。” 百羽听闻眼前之人竟是昆仑派掌门,不禁心头一震。他深知自己虽能与同辈人争锋,但面对掌门一辈的高手,心中并无十足把握。何况自身有腿伤,胜算更微乎其微。 不过他也听出来欧阳远洋并不想和他过招,所以才问他师父是谁。 他略加迟疑,说道:“我的师父并不在此,既然上了擂台,那就由我代替师父领教贵派高招!” 欧阳远洋遗憾道:“既然如此,那就另寻他日!本门从不欺负晚辈!” 他回身看了一眼莫云川,示意他下台。 莫云川满脸羞愧,跟着师父一起跳下了擂台。 百羽继续在擂台上叫嚣着,但台下的众人始终无人回应,也没人敢轻易上台挑战。 那些与百羽年龄相仿的人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年纪较大的人则认为即使战胜了百羽,也会被视为以大欺小,有失公允。至于那些真正有实力的掌门人以及各路高手,则选择静观其变,等待最后时机才登上擂台。 就在此时,聂无恨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纵身跃上了擂台。他此番登台,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检验落叶斩的威力,并借此机会发现其中的不足之处以便改进。 落叶斩这门武功自他创立以来,仅传授给了夏秋一人,而未经实战考验的功法,终究难以成为真正的绝学。 百羽见到一个蓬头垢面、形如乞丐的人登上擂台,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礼貌地抱拳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聂无恨却只是微微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冷冷地回答道:“要你命的人!” 百羽把眼一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道:“不肯说也没关系,打死了你能省去不少麻烦!”说完,他双手握拳,准备对聂无恨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聂无恨忽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了犀利的目光。 只见他身形忽然一闪,犹如鬼魅般便到了百羽面前。他右手掌比作刀,以落叶斩的招式向百羽发起了进攻。 百羽见他展现出如此高深的轻功,不禁心中一惊,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应对聂无恨的攻击。 两人打了几招之后,聂无恨忽然想到自己使出落叶斩的威力肯定和夏秋不同,要测试也是以夏秋的实力状态来测试。 于是他放慢了速度,同时也减弱了内力的输出。 百羽打着打着,渐渐觉得不再那么吃力,甚至有几招差点击中对方,他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二人又打了十几招,百羽逐渐觉得奇怪起来。他多次感觉到聂无恨即将被他击中,但不知为何,聂无恨总是能巧妙地避开他的招式。 聂无恨也确实发现了招式中的不足之处,和百羽交手过程中,也在一遍遍改动。所以每次使出同一招时,会发现一些细节上的小变化。 在聂无恨不断对落叶斩改进中,已经与百羽交战了一百多回合。 百羽的体力开始极速下降,招式也迟缓了许多。按照他这样打下去,很快就会被击败。 聂无恨又放慢了速度,始终和百羽保持着旗鼓相当的状态。 就在百羽坚持不住,几乎要累倒之时,聂无恨突然先倒下了。 “少侠果然厉害。在下输了。”聂无恨从地上踉踉跄跄站起来,跳下了擂台,钻进了人群之中。 百羽感到非常纳闷,这会儿也没有功夫多想,他担心有人趁此机会上台来要他的命,他也翻身下了擂台。 欧阳远洋见擂台无人,为了挣回面子,他又跳上了擂台,直接向各个门派掌门人发起挑战。 他的这一举动,把武林大会提升了一个高度,一些还想要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已经没有机会上台了。 最先接受挑战的是来自西域的金铃堂堂主格扎多,格扎多身穿有特色的西域服饰,露在外的一条臂膀看起来比一般人大腿都要粗。 金铃堂的名字从他嘴里报出来,很多人并不知道。知道的人已经提起了精神,都想看看传闻中最厉害的西域门派到底有多高深的功夫。 欧阳远洋听到金铃堂的名字也是一惊,仔细打量一眼格扎多,说道:“你们金铃堂远在千里之外,一向独来独往,怎么这次也想要争夺盟主之位?” 格扎多用不是很流利的汉语说道:“如果害怕就下台,不要说废话!” 欧阳远洋心有怒意,把双剑抽了出来,摆好了架势说道:“请!” 格扎多拿出自己的两把牛角弯刀,二话不说就朝欧阳远洋冲了过去。 欧阳远洋小心翼翼和格扎多打了几招,发现对方力气远大于自己,但是灵活性就要比自己差很多。 两人打了五十多回合,双方的兵刃几乎同时刺中了对方,就在刺破皮肉之时,都收住了力道,互相后退抱拳。 两人算是打了平手,一起下了擂台处理伤口。 崆峒和青城派的掌门又跳上擂台,开始新一轮了切磋。 掌门人之间的切磋,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坐在陈盟主身后的妙玄和妙音也看得目不转睛。 聂无恨来到了看台一侧,偷偷给她们两个递眼色。 此时擂台上打得正激烈,两个小尼姑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擂台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聂无恨。 聂无恨心中焦急万分,但也不敢走得太近,担心被陈盟主认出来。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去时,妙音不经意间扭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聂无恨慌忙又传递了一个“跟我走”的眼神。 妙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妙玄小声说道:“师妹,陪我上茅厕。” 妙音和妙玄手拉手离开了看台,跟在已经走出了十多步的聂无恨身后。 三人来到一处无人之地,聂无恨回身停了下来。 两个尼姑双手合十,一起向他行了一礼。 聂无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道:“你们两个想要干什么?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了吗?再晚走一步,你们两个人头就要落地!”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妙音问道:“师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有危险呢?” 聂无恨道:“我问你们,你们师傅真的是柳临风所害吗?” 妙音说道:“应该没有错。小鄀身上的伤我已经看了。和师父的伤痕有几分相似。” 聂无恨看着妙玄和妙音,一脸严肃地说:“柳临风认得你们师父,也认得我。如果真的是他打死了你们师父,那你们想想,当他说出你们师太的身份时,他还会被追杀吗?到时候要被追杀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们还不快逃?” 妙玄和妙音听后,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也有了恐惧。 妙音焦急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聂无恨说道:“你们先去洛阳,在路上换一身装扮,不要让别人发现你们的行踪。到了洛阳之后,就去找柳临风的府宅,在离他府宅最近的客栈里先住下来。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后,会去找你们的。记住,一定要小心!” 妙玄和妙音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们紧紧地握着手,转身迅速离开了。 没跑多远,妙玄突然停下来,对妙音说:“师姐,我们的东西还在山上,我们得回去拿一下。现在山上没有人,正好可以趁机把东西拿回来。” 妙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妹妹的想法,两人又向山上奔去。 第77章 百灵的神秘身份 小鄀被送回到了山上,依旧由百灵负责照顾。 她重新躺在床上时,正是百羽和聂无恨交手的时间。 百灵的药很有效,小鄀现在的命是保住了,意识也非常清晰。 越是清晰的意识,越让她感到恐惧。 她知道百灵肯定还会折磨她,即便是自己能逃下山,柳临风也一样饶不了她,不管她再编造什么谎言,柳临风也不会再信她了。 现在天下英雄尽人皆知,柳临风当着小鄀的面亲口承认了杀害静明师太的事实。所以她对于柳临风来说,就是最大的仇人。 她躺在床上,两眼呆滞地望着身边的百灵,像是已经放弃任何希望,把命运交给了老天。 百灵低头瞧着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道:“可怜,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姑娘,马上就要死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应该不会感到害怕。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希望早点死。你说吧,你想怎么死?我可以满足你。” 过了半天小鄀才说道:“我知道我活不成了。下山也是死,在这也是死。你想怎么就怎么吧。” “好?你这么乖巧,那我也不让你死得太难受。这里不像我的大牢,没有什么千奇百怪的刑具。不过呢,刀子,钩子,竹签和烧红的铁块还是能找来的。你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小口子,那我就在你身上也留下一个小口子。” 小鄀眼睛里忽然又有了希望,哀求的语气道:“我并没有划破你的脸,你脸上的那个伤口会愈合得没有痕迹的。你能不能不杀我?” “你想活命?这个要求太难了。不是我要杀你,是你必须死。” “为什么?你只要肯放过我,我就能活。” “你太傻了。你以为我真的为了脸上的伤就要杀你?我是滥杀无辜的人吗?只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想留都留不住。”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谁要杀我?你……”小鄀的眼睛忽然变得惊恐起来,望着百灵,颤抖着说道:“我明白了!你偷走了我的翠云珠,你和柳临风是一伙的!” 她说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不对,他对你下了毒,你不是和他一伙的。你……” 她这才想起百灵是中了毒的,可是百灵现在看起来一点不像中毒。 “你不是中毒了吗?你没有中毒?柳临风骗我?你们就是一伙的!” 小鄀疑惑地望着百灵,她现在认定了柳临风和百灵是一伙的。可是她还是想不通,如果百灵和柳临风之前都是演戏给她看,那么为什么百羽还要揭穿柳临风是凶手? 难道百羽不知道百灵和柳临风是一伙的?所以为了守住这个秘密,百灵要杀了她? 百灵忽然笑了,说道:“柳临风的毒只不过使我奇痒难忍,但是并不致命。这里是武当山,有诸多门派掌门汇聚于此,要找到对症解药,并非难事。柳临风这个人以前我们不认得,以后他只会变成尸体!” 小鄀疑惑道:“既然我都要死了。我不想死不瞑目。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你偷我的珠子,是谁要杀我?” 百灵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又坐在床边,说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省得你死了之后变成恶鬼索命找错人。” 小鄀用死灰的眼神静静地瞧着百灵,等待着她说出期待已久的答案。 百灵目光如炬瞧着她,半天没说一个字。 小鄀忍不住问道:“是谁?” 百灵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没有死,等你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等一下,你不会是现在就要杀我吧?在我死之前,我想见百羽一面。” “见我哥?你莫不是真的动了春心?真的喜欢我哥?” 小鄀肯定地点点头:“是的,我是喜欢他。他是我这一辈子喜欢的第一个男人。” 百灵不禁骂道:“你喜欢他什么?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刚见一面就喜欢,你真是贱女人!不会是因为他看了你的身子,所以你就喜欢他了吧?” 小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辩解道:“不是!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了。” “你还真是不要脸,不知羞耻。我觉得我脸皮已经够厚了。和你比起来,差得远了。小鄀,我很好奇,你明知道他不是个男人,你还喜欢他,你喜欢一个太监?” “他不是太监!他就算是,我也喜欢!” “他的人不是太监,他的身体已经是太监。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太花心。见一个爱一个。最后遇到了一个硬茬,没有成其好事,反倒被那女人断了他的命根。” “他是你哥,就算他是一个品行不端的人,你也不该这么说他。” “呦,现在你就护上他了?你知不知道他遇到的最后一个女人是谁?” “反正不会是你。” “错了!就是我!” 小鄀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问道:“他是你哥,怎么会对你……” 百灵冷笑道:“你看我和他长得像吗?从那之后是我让他做我哥,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他,让他永远找不了女人!” “他已经那样了,怎么找女人?” “你难道不知道?那晚他对你动手动脚,压在你身上时,你觉得他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想女人?” 小鄀羞涩得低下头,半天才说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接近过男人。” 百灵道:“对付他这种人,一刀切干净了岂不是便宜他?他现在算是半个太监。” 小鄀问道:“什么是半个太监?” 百灵微微一笑:“就是外表看起来和男人一样,也有胡须,也会想女人。只不过入不了洞房,同不了床。” “你这么对他,他为什么不恨你?你不怕他报仇杀了你? “报仇?你问问他敢不敢。” “为什么?”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知道太多。你可以问他,他也许会讲得很清楚。不过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你是一点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我不问了。你只要放了我,我就远走他乡,找一个没有人的荒山野岭住下,装聋作哑,不和别人说一句话。” “看来你是真怕死。我问你,刚才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我很希望你没有记住。你的记性这么好。我怎么能放了你?” 她话没有说完,房门突然被踢开,柳临风从外面冲了进来。 百灵见状,慌忙打出三支透甲锥,趁着柳临风躲闪之际,她撞破窗子夺路而逃。 柳临风冲到床边看了小鄀一眼,见她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便朝着百灵追了过去。 小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以为柳临风要一掌打死她,没想到柳临风丢下她,追赶百灵去了。 这个机会恐怕再也没有了。她立刻强撑着身体下了床,连滚带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一个阴暗角落里躲了起来。 第78章 两小尼姑搭救小鄀 百灵破窗而出,一边跑一边呼喊:“杀害静明师太的柳临风要杀武当掌门了!快点拿下他!” 山上余留的武当弟子听到呼喊立刻跑来了十几人,把柳临风围在了当中。 柳临风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目光紧盯着百灵,说道:“百灵姑娘,老夫只是有一些事不明,想请姑娘指教。姑娘何必要牵连他人?” 百灵不搭话,对武当弟子说道:快去两个人通知你们掌门和盟主。其他人别让他逃了! 有两个武当弟子转身就往山下跑,准备通知陈盟主。其他人挥舞宝剑冲上了柳临风。 柳临风大喝一声:“糊涂虫们!不想死就滚开!” 这些武当弟子正在血气方刚之时,哪里会被他吓住?挥舞着宝剑就到了他近前。 他们的宝剑快要刺到柳临风身体的时候,突然之间,柳临风猛地抖动双臂,两股强大的内力从他的手臂中喷涌而出,犹如两道汹涌的波涛一般,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开来。 那些围攻上来的武当弟子们被这股强大的内力击中,顿时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纷纷倒地痛苦地挣扎、呻吟着。 此时,百灵已经飞身跃上了屋顶,成功避开了内力的冲击。然后跳出院墙,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柳临风紧追了上去,很快便赶上了之前那两名下山去通风报信的武当弟子。他飞起两脚,将两人踢倒在地,随后又飞身一跃,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就到了百灵正上方。 百灵听到头顶有衣袂之声,抬头望去,正看到柳临风挥出一掌,由上而下,直击她头顶天灵穴。 她慌忙两脚交替向旁一闪,柳临风一掌击空,手掌着地的同时身体借力,双腿横着扫向百灵的腹部。 这两招实则在眨眼之间就已完成,百灵刚躲过一掌,脚下没有站稳就被柳临风扫中腹部。 她痛叫一声,身子向后飞出一丈有余,重重跌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不已。 柳临风冲上前来,先后抓住她两条胳膊在肩膀位置用力一拧,只听咔咔两声,百灵同时也发出两声惨叫,两条胳膊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无力地垂了下来。 柳临风还是不放心,又抓住她一条腿刚要动手,百灵求饶了。 “不要!柳大侠,柳前辈,你想干什么都行,不要废了我的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不会逃的。” 柳临风松了手,回头看一眼来路,已经又有几十名武当弟子追了下来。 他一把提起百灵钻进了林子,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武当弟子追过来,不见了柳临风,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又有两名弟子向山下奔去报信。 报信的两个人正往山下跑,突然看到妙音和妙玄从山下匆匆忙忙走了上来。 “两位小师父,你们看没看到柳临风这个恶贼?他刚刚抓走了百灵姑娘,又打伤了我们数名师兄弟,追到这里就不见了。” 妙音和妙玄听到柳临风就在附近,心中不禁更加慌乱,忙摇头摆手,表示没有看到。 两名武当弟子继续向山下奔去。 妙玄拉着妙音的胳膊说道:“怎么办师姐?柳临风肯定躲在这附近了,我们会不会被他发现?” 妙音慌张地前后看了一眼,说道:“他应该是逃了,我们快去拿东西。拿了东西就走。” 两个人气喘吁吁跑到了山上,回到自己房间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背在肩上转身出了房间,刚到院门,就听到小鄀的微弱声音。 “救命!救救我!” 两人顺声看去,只见小鄀浑身沾满了泥土,正从一堆杂物中爬出来,祈求你望着她们两个人。 两人犹豫了,她们知道即便轻装而行,也勉强能在各位掌门和盟主赶回来之前离开。如果带上小鄀,那根本逃不掉,何况柳临风很可能随时出现。 妙玄拉了一下妙音,说道:“我们走吧,她肯定是躲避柳临风才弄成这样的。一会盟主就回来了,盟主会救她的。” 妙音也觉得有道理,对小鄀说道:“小鄀姑娘,你别怕,柳临风已经逃走了,暂时不会再回来了。很快各位掌门和盟主就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拉着妙玄转身就走。 小鄀急得哭出了声:“就是盟主要杀我。求求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否则我很快就死了。” 两人顿时一惊,又停了下来。 妙玄问道:“你说什么?盟主为什么要杀你?” 小鄀为了保命,又开始编造起了谎言:“两位师父,杀你们师父的人有可能不是柳临风,是百灵他们,百灵是盟主的人。百灵刚才要杀我灭口,是柳临风救了我。快点带我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妙玄和妙音被震惊了,看着小鄀一脸真诚,又不像说谎。 妙音对妙玄说道:“快,我们带她离开。到安全地方再问清楚。” “师姐,带着她逃不掉的。” 小鄀又这时已经爬到了两人脚下,她说道:“先躲进树林。或者从后山小道下去。” 妙音和妙音对山上地形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有什么小道,听到有小道可以走,也就不再犹豫,从小鄀房间拿出担架,抬着小鄀直奔后山而去。 跑到一处林子,四周寂静无人,两人坐下来休息。 小鄀说道:“两位小师父,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杀害你们师父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 妙音看看妙玄,这个问题让他们难以回答。他们不能告诉小鄀要去洛阳等聂无恨。 妙玄道:“我们准备四海为家,做个云游行者。” 小鄀现在只想拉拢二人,想让二人送她回峨眉。她能想到的安全地方,也只有在师父身边了。 “两位天资聪慧,不如随我去峨眉,我师父肯定会收留你们的。” 妙音道:“多谢姑娘好意。我们是出家之人,师父大仇未报,怎么能另投他派?等到我们为师父报了仇之后,再考虑其他的事吧。” 妙玄道:“小鄀姑娘,你说是盟主要害你?是盟主害了我们师父?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所有事连在一起,就是事情的真相。” 妙音道:“你知道什么事?可否告诉我们?” 小鄀点点头,说道:“我不仅要告诉你们,也会告诉天下人。只是现在我头晕目眩,腹中饥饿,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此处不安全。” 妙音也不再勉强,继续和妙玄抬着小鄀向前走。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并没有看到小路。 妙玄问道:“小鄀姑娘,你说的小路在何处?” 小鄀微微抬起身子看向四周,然后假装回忆道:“我记得几年前这里有小路。是不是时间长了荒废了?再往前走走看,肯定有路的。” 两人又抬着她走了一段,前面是一处悬崖峭壁。 妙玄有些生气道:“没有路了,再走就掉下悬崖摔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 小鄀不说话了,紧闭双眼假装昏迷不醒。 妙音皱起眉头,说道:“她晕过去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找找有没有下山的路。” 妙玄走到悬崖边上,探头向下看去,发现悬崖下面是一条河。 “师姐,下面是河。我们实在不行,就跳下去吧?” 妙音也探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跳下去容易,小鄀姑娘怎么办?还是找找有没有路吧。” 这时,来路上忽然有四个武当弟子追了过来。 妙玄惊慌道:“师姐,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妙音道:“先别慌,他们不知道我们要离开,先把行李藏起来。” 两人迅速把包袱塞到了小鄀的薄被里。 第79章 墓地洞穴遇仇人 四名武当弟子手持宝剑来到了妙音三人面前。 为首之人低头看了一眼担架上紧闭双目的小鄀,又一边打量着妙音和妙玄,一边问道:“两位这是何意?” 妙玄反应迅速,立刻说道:“你们不知道吗?柳临风杀上山了,抓走了百灵姑娘,幸亏我们逃得快,否则也要被那恶人抓走了。” 为首之人说道:“这事我们知道。我们就是在寻找柳临风,没想到你们在此。三位放心,你们是我们武当的客人,我们一定会保护你们安全。你们在此处太危险,快跟我们回去。” 小鄀突然睁开了眼,满眼恐惧地说道:“不要!不要回去!柳临风肯定会杀我们的。盟主回来了没有?盟主和各位掌门回来以后我们再回去。” 妙音也连忙说道:“是啊。四位师兄不妨先回去看看盟主回来了没有。我们如果现在贸然回去,万一遇到柳临风,试问你们谁是他对手?我看这里十分僻静,暂时留在这里也很安全。” 四个人互相瞧了一眼,为首之人命令其中两位回去探探消息,他和另一个师弟一起留下来保护三人。 妙玄趁机偷偷对妙音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怎么办?” 妙音也没有注意,她们师妹二人也不敢硬闯下山。 一是硬闯必定遭到质疑,有可能暴露师父身份。二是以她们的武功不一定能够闯出去。 探听消息的两名武当弟子已经离去,剩下两名坐在了一旁草地上。 妙玄和妙音站在担架边,表面镇定的她们,内心乱成了一团。 现在的情况对她们来说很糟糕。柳临风如果被抓住,那么很可能说出她们师父身份,她们两个就会被处死。如果柳临风没有被抓住,有可能半路遇上,也可能会遭其毒手。 去留都是要命的选择,眼下又当如何? 她们低头看向小鄀,小鄀正急得冲着她们使眼色,让她们赶快带自己离开。 两人想到小鄀之前说的话,盟主可能是真凶,还要杀小鄀灭口,那么带小鄀回去就是让她去送死。 二人左右为难,急得满头大汗。 妙玄小声说道:“师姐,我们回去小鄀姑娘可能就死了。她如果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可能很危险。我看我们还是逃吧。” 妙音道:“面前这两个人武功不弱,我们不一定打得过?” 妙玄道:“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小鄀轻轻拉了拉她们的裤腿,让她们蹲下,然后小声说道:“我们都是女人,你们就说要方便,借机逃走。” 妙玄道:“我们逃走了你怎么办?” 小鄀道:“我的意思是说带我一起逃走。” 妙玄说道:“那就说你要方便。” 小鄀催促道:“快点吧。” 妙玄站起身,对不远处的两个武当弟子说道:“两位少侠,你们可否回避一下?小鄀姑娘腹中不适,要方便一下。” 两个武当弟子忙转过了身。 妙玄又说道:“可否走远一些?” 两个武当弟子往前走了十几步停了下来。 妙玄和妙音抬起小鄀,悄悄顺着悬崖边缘向前跑去。 三人跑到了一处坡度稍缓之处,回头看,发现两名武当弟子追了过来。 妙玄着急道:“师姐,他们来了,怎么办?” 妙音道:“武当是名门正派,我们和他们说明情况,他们应该会让我们走。” 两人说话间,两名武当弟子已经到了跟前。 为首的问道:“三位,你们为何要逃?难不成有什么事隐瞒?” 妙音走上一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两位师兄,实不相瞒,我们是要下山。武当一派在江湖中德高望重,门下弟子也都是正义之士,我们相信二位不会和奸人勾结,所以就向你们道出实情,山上很危险。小鄀姑娘告诉我们,杀害我们师傅的有可能另有其人,而且就在山上。柳临风到来之前,有人要杀她灭口。我们不得已,只能带小鄀姑娘离开。” 妙玄接着说道:“你们两个看起来面相良善,如果心中还存有正义,那就放我们走。”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问和震惊。 一个年轻一点的问道:“你们有何证据?” 为首的说道:“小鄀姑娘,你不是说柳临风亲口对你承认杀害了静明师太吗?” 小鄀侧脸瞧着他们,摆了摆手,说道:“我根本没有说,是百羽在欺骗你们。百羽兄妹就是偷走我们峨眉翠云珠的人,是他们陷害我们峨眉,静明师太有可能就是他们害死的。” 为首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们更不能走。我们师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我们带你们见我们掌门。” 小鄀忙说道:“不,不行。这样就连累你们武当了。他们人多势众,你们可以先告诉你们师父,我们先躲起来。” 为首的想了想,对另一个人说道:“师弟,你带他们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我去见师父说明情况。” 他的这个安排得到大家赞同。他独自离开前去见师父,师弟带着妙音三人来到了一处墓地。 “这里安葬的是本派历代掌门,以及一些对本派做出重大贡献的前辈。这里不会有人来的,那边松树下还有一个山洞,你们先进洞躲藏。我去为你们寻找一些吃的来。” 三人道谢,然后走到了松树下,看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山洞。 洞内铺着一些干草,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 妙玄和妙音谁也没有多想这里怎么会有干草,放下担架坐下休息,等待着武当弟子送吃的来。 妙玄望着洞外的墓地,感到一阵阵阴冷,说道:“师姐,这里好吓人。我们要不换一个地方吧?” 妙音道:“这里安全,换了地方,他们找不到我们就糟了。” 妙玄站了起来,说道:“反正我觉得这里很不舒服。我去外面拜拜各位前辈,让他们不要半夜出来吓唬我们。” 她说完就出了洞,挨个在墓碑前磕头念诵经文。 忽然,她看到眼前一个人影闪过,不由得汗毛竖了起来,站起来就要往洞中跑。 刚跑出两步,就听到妙音在山洞中惊叫一声,随后传来惊恐的声音:“柳临风!是你杀害了我们师父?” 这句话声音很大,为的就是让妙玄听到。 妙玄心中惊呼一声,慌忙停下脚步,躲在了坟头后面。 第80章 柳临风劫走妙音 柳临风站在洞口,脚下躺着昏厥的百灵。 妙音握着一块石头,惊恐地望着柳临风,她身后便是躺在担架上的小鄀。 小鄀此时已经苏醒过来,挣扎着扶着墙坐了起来,一只手抓了一把土,准备做最后的一搏。 柳临风看到她们二人时,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并未继续往里走,而是警觉地扫了一眼洞外目力所及之处,确认周围并无异常后才放心。 他忽然呵呵笑道:“老夫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风水宝地暂避一时,没想到这里也不安全。我本来打算晚上去找你们,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有你们两个吗?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妙音努力保持镇定,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 她大声说道:“柳临风!武当师兄带我们来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吓退柳临风,保护自己和小鄀的安全。 柳临风闻听此言,心中也走了顾忌,看了一眼小鄀,说道:“她是被抬来的,不会只有你们两个,你不是有个形影不离的师妹吗?我没猜错的话,你师妹就在附近躲着是吧?你们两个是怎么了?我们才是自己人!你们师父是我的朋友,这个小鄀姑娘外表单纯柔弱,实则内心凶险毒辣,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妙音道:“她是好是坏,我自会分辨!我问你,我师父是不是被你所害?” 柳临风摇了摇头,道:“师侄,这个女人的话千万不要相信。我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害死了你师父。” 妙音道:“小鄀是好姑娘,她告诉我们,我们师父有可能不是你害死的。她也从来没有说过是你害死了我师父。这一切都是百羽推断的。所以我想请你说句实话,我师父到底是谁害死的?” “哦?”柳临风看向小鄀,问道:“是这样吗?” 小鄀忙点头,说道:“是百羽,是他说的。爹,我计划失败了,我没能取得他们信任,你晚去一步,百灵就会杀了我。” “你叫我什么?你不是说我利用你吗?” “我错了。我知道了一些事,我知道我误会你了。” “知道错了就好。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人在这里?” 小鄀道:“还有妙玄,还有一个武当弟子,说是找吃的了。” “很好。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他说完,对妙音说道:“师侄,快点把妙玄叫回来,我们要换个地方。” 妙音此刻已经脑子乱了,完全不知道小鄀和柳临风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一会是仇人,一会又是父女?他们到底哪些话是真的? 妙音不想让妙玄冒险,说道:“她不知去哪了。” 柳临风看向小鄀,问道:“你知道吗?” 小鄀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妙音听她这么说,不禁偷偷看了她一眼,心中疑云更重,不明白小鄀为什么要帮自己。 柳临风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命令的口气对妙音说道:“师侄,背上小鄀跟我走!” 妙音也想让柳临风快点离开此地,这样妙玄才能安全。 她背着小鄀跟着柳临风离开了这片墓地。 柳临风扛着百灵,走出不多远便看到了一条小路上。 这条小路非常陡峭,从悬崖顶一直延伸到下方小河,如果不小心踩空,那将会摔得尸骨无存。 妙音停下了脚步,她没有把握背着一个人还能安全从这小路走到山下。 柳临风看出了她的恐惧,一手抓住她的一条臂膀,对小鄀说道:“抓紧抱紧,我带你们下去。” 小鄀紧紧搂住了妙音的脖子,双腿缠住了她的腰。 妙音被勒得快喘不过气了,正准备说让小鄀调整一下姿势,就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到了空中。 柳临风一手提着百灵,一手抓着妙音,施展轻功飞身而起,如飞鸟一般直接从悬崖之上跳了下去。 妙音和小鄀只觉得狂风大作,吹得她们睁不开眼。 妙玄尾随在后,也跟到了悬崖边上,看到柳临风带着三个人跳了悬崖,心中也是一惊,赶紧探出头向下看去,嘴里还说着:“这样下去不就摔死了?柳临风疯了吗?” 正在她疑惑之时,看到急剧下落的四人突然改变了方向,如同展翅高飞的雄鹰一般,向着小河对岸飞了过去,稳稳落在了地上。 妙玄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轻功。 妙音和小鄀也佩服不已,落地那一刻,妙音只觉得两腿发软,柳临风松开手,她和小鄀就倒在了地上。 柳临风催促道:“快点起来!跟我走!” 妙音又背上小鄀,一边跟着柳临风往树林走,一边回头望向悬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忽然,她看到了妙玄,心中涌起一股喜悦,暗暗伸出手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柳临风带着三人来到了树林深处,这时的天也暗了下来。 妙音的体力已经几乎耗尽,她疲惫不堪地放下小鄀,然后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息着。 柳临风从怀中掏出一个面饼,自己三口两口就吃了下去,然后又从腰上取下葫芦喝了两口水。 妙音和小鄀眼睁睁看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着肚子咕咕叫,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百灵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柳临风看了她一眼,仍然不放心,用绳子把她绑在了树上。 绑她的绳子仍然是用她衣服拧成的,这让她看起来和第一次被绑一样,衣不遮体,狼狈不堪。 绳子还有多余,柳临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妙音。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向她,然后在妙音惊恐地质问声中,把她绑在了另一棵树上。 柳临风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小鄀。 小鄀见状连忙用虚弱无力的语气说道:“爹,我都听你的,你不用绑我。我这样子站不起来,根本逃不掉。” 听到小鄀的话,柳临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小鄀,你看好她们两个。我困了,我要睡一觉。”说完,他便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了下去。 小鄀乖巧地回答道:“我知道了。”随后,她转头看向被绑着的百灵和妙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妙音满脸不解和委屈,她忍不住向柳临风发问:“前辈,你为什么绑我?你不是说我们是自己人吗?为什么还要绑我?” 柳临风一脸冷漠地说道:“我是把你当作自己人看待,但你却始终对我心存疑虑,满眼仇视。我将你绑起来,我才能安心入睡,省得你半夜趁我不备,持刀加害于我。” 妙音一脸委屈地辩驳道:“我乃是出家之人,向来严守戒律,绝不会轻易杀生。若不是你害死我的师父,我又岂会对你有仇恨?前辈,如今我已落入你的手中,且全身被绑动弹不得。能否请你如实相告,我的师父究竟是否为你所害?”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你师父,为何还要发此一问?既然你心里还不敢确定,那我就告诉你。没错!你的师父正是我亲手所杀。” 听到这个消息,妙音眼中顿时流露出无尽的悲痛与愤恨之情,她声色俱厉地质问柳临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师父?” 柳临风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只因你的师父要取我性命。若非她先动手,我又怎忍心杀她?” 妙音闻言,情绪激动地驳斥道:“一派胡言!我师父身为佛门弟子,心地善良,慈悲为怀,怎会无端端地要杀你?” “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最好,知道多了会有杀身之祸。不过你师父临终前说了,你们两个孤苦无依,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我答应了你师父,所以从此以后,你就跟着老夫。可以做丫鬟,也可以做大小姐。只要你愿意。回头我把妙玄也带来,让你们团聚。” “我师父怎么会把我们托付给一个仇人?你的话我根本不会信!” “那就难办了。留着你们肯定要报仇,那只有把你们两个也一起杀了。” 妙音听到这话,吓得脸色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嘴唇颤抖着,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柳临风看着妙音惊恐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师父已经死了,没有人能保护你们了。现在,你们只能依靠我。” 妙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恐惧和愤怒,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柳临风突然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毫不在意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第81章 柳临风杀死小鄀 明月当空,树林中虫鸣不止。 百灵缓缓睁开了眼,小心翼翼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环境。 她看到距离自己五六步的一棵树上绑着妙音,妙音正低着头,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 在妙音对面一丈远的地方,躺着柳临风。 再往远处看,小鄀正艰难地在地上爬行,爬行的方向正是悬崖下的小河。 小鄀是要逃走。她之所以向小河爬行,就是在被柳临风追上时,她可以借口是找水喝。 小鄀的身形即将被黑夜吞噬,如果能坚持站起来走一段,就能摆脱地上的爬行痕迹,那样就有可能成功逃脱。 她可能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她摸到了一根木棍,然后扶着树站了起来,拄着木棍继续往前走。 百灵又把目光移到柳临风的位置,忽然惊出了一身汗,她发现柳临风不见了。 柳临风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而且就在她眼前毫无声息地消失了,此人的轻功简直已经出神入化。 百灵又看向小鄀,忽然预感到小鄀要有危险。 就在她有这个想法时,小鄀停住了。 小鄀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看清这个人正是柳临风时,吓得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爹,我……我口渴,我是去喝水。我不是要逃跑。” 柳临风微笑道:“女儿,你怕什么?爹爹我没有说你要逃跑啊?爹爹的葫芦也没水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河边喝水,顺便抓条鱼来吃。” “爹,我走不动,你先去吧。我慢慢跟着。” “傻女儿。爹爹怎么会忍心看你这样子走路?爹带你去。” 话音落,柳临风突然到了小鄀身后,一把抓起小鄀的腰带,提着她就飞上了树冠,在树冠之上奔跑如飞,很快就到了小河边。 “女儿,你看这水多清澈,这是山中的泉水汇合而成的,这种水一般人可是喝不到,今天你就喝个够。” 柳临风说着话,两脚已经踩在了水里,顺手把小鄀向前一抛,小鄀整个身子平着就扑在了水里。 此处水很浅,水面刚好没过小鄀的身体。 她被柳临风突然抛出,摔得她胸口又一阵剧痛,又呛了几口水,一阵咳嗽吐出了一口血。 她挣扎着爬起来跪在水里,哀求道:“爹,我真的是来喝水的,我不是要逃,求求爹爹饶过我吧?” 柳临风坐在水中一块大石头上,把葫芦取下灌满了水,抬起头望向明月,眼神中现出了忧伤之色。 “今晚的月亮好亮。婉菊最喜欢这样的月亮,每次有这样的月亮,她都会坐在院子里盯着月亮发呆。我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每次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你喜欢看月亮吗?” 小鄀知道他又想女儿了,这个时候的他是很伤心很脆弱的。 “喜欢。我和婉菊姐一样,也喜欢看月亮。”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开心愉悦,以表示她确实喜欢看明月。 柳临风收回目光盯着她,问道:“为什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小鄀还跪在水里,清澈冰凉的河水让她身体冷得直发颤。 “因为……因为女孩子喜欢幻想。月亮上有嫦娥,女孩子都想像嫦娥一样到月亮上去,那里肯定有很多让女孩喜欢的美景。也有很多女孩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我……我不知道。”小鄀突然也伤感地低下了头,“我十几岁在街上乞讨,是师父收留了我。刚上峨眉时,师姐们都嫌弃我,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乞丐,一直都是。我乞讨时每天想要一个馒头。后来我想要绝世武功。可是我不是学武的体质,她们都骂我笨。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不想自由吗?” “自由?我……我不懂。” “你走吧。既然不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你就走吧,想去哪就去哪。” 小鄀愣住了,她没有动,忙说道:“我是您义女,我要陪着爹。” 柳临风站了起来:“你如果能站着从水里走出来。我就放你离开,你可以回去找你师父。” 小鄀迟疑了一下,随后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了岸上,然后望着柳临风,问道:“您真的放我走?” 柳临风淡淡道:“你不是不懂自由吗?你这么渴望离开我,你还说你不懂?” 小鄀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柳临风到底要干什么。 柳临风接着说道:“你不是口渴吗?快点喝水啊!一次喝个够,喝完我们还要赶回去。” “爹,你不是说要放我走?”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想走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有一些事我还没有查清楚,等查清楚了,你去哪都随你。” “爹,百灵要杀我,她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她说了什么?” 小鄀把百灵在房间说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然后说道:“爹,百灵肯定知道许多秘密。我愿意帮爹爹审问她。” “很好。真是一个乖女儿。”柳临风忽然又一把抓住她,把她推到了河里。 小鄀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 柳临风冷冷说道:“爹爹我讨厌的人中你排在第一。因为你说的全是谎话!” 小鄀爬起来又跪在水里,委屈道:“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可以问她。” “我当然要问。你不是说口渴吗?你既然说的是实话,怎么不喝水呢?” 小鄀听到这话,自知柳临风已经识破她以喝水为借口。无奈之下,只得趴在水里张开了嘴,做出喝水的样子。 柳临风又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他带小鄀来这里,就是要惩罚她。 只见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小鄀的头发,然后死死按在了水里。 此刻柳临风就像发疯的猛兽,也可能是失去了女儿,他情绪很难稳定,时不时就会把心中悲愤爆发出来。 小鄀刚开始十分平静,没有一点反抗,片刻之后,她开始挣扎,挣扎越来越激烈。渐渐地,她身体发软,一动也不动了。 柳临风忽然像是恢复了理智,缓缓松开了手。 小鄀的身体失去支撑,扑通一声倒在了水里,两腿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柳临风见状,忙把小鄀的头拉起来,发现小鄀已经没了呼吸。 呆愣半天之后,柳临风放下小鄀,站起来叹道:“我不想杀你,是你自己非逼着我杀你。到了那边,好好陪着婉菊。” 柳临风又走进了林子。 第82章 诛杀柳临风 “喂!妙音师妹,醒醒!”百灵压低声音,急切地呼唤着,同时紧张地环顾四周。 妙音缓缓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只剩下了她和百灵两个人。 百灵见她终于醒来,赶忙说道:“他们去河边了,你快点挣脱绳子,迟了就来不及了。” 妙音暗自运功,试图以内力崩断绳子,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功力远远不够。 她尝试了几次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百灵说:“不行啊,绳子太紧。你试试能否挣脱?” 百灵焦急地回答:“我要是能挣脱,早就逃走了。我的双臂已经脱臼,根本使不上力气。” 妙音又努力挣扎了几下,可绳子依然牢固,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她不得不放弃,转头看向百灵,轻声问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问你。” 百灵道:“你想问什么?” 妙音道:“是你盗走了峨眉派的珠子,你们要陷害峨眉。而柳临风又不是和你们一伙的,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无敌门到底是何来头?” 百灵冷冷一笑:“无敌门?你找遍天下也找不到无敌门。你们这些人只是一些喜欢惹是生非的山野莽夫,有人不喜欢你们,不喜欢就想除掉你们。我们虽然都是练武之人,但是我们走的路不同。我们兄妹和峨眉无仇,和其他门派也无怨。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你如果能救我离开,我能保你荣华富贵。” “你……你是官府中人?”妙音吃惊地望着她。 百灵淡淡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所以你不用恨我,你的仇人是柳临风。” 妙音沉思了片刻,忽又说道:“不可能!你在说谎!武林大会历年来都没有官府插手。而且你也不像官府中人。” “我怎么就不像了?难道官府中人比你们多一个鼻子?还是少一只眼?” “因为你的手段卑鄙龌龊,你兄长更是嚣张跋扈,朝廷怎么会用你们这样的人?” “小师父,我们不应该是仇人。即便是我诬陷峨眉,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是我哥帮你找到了凶手。你不仅不感谢我们兄妹,反倒辱骂我们?” “哼!师父一直告诫我们,江湖中有许多使用卑鄙手段的无耻之徒。这种人是所有正道门派的敌人!你们师兄妹找到凶手也只不过是为了你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并非是想为我师父报仇!” “呦,还怪聪明的吗?不过你听没听过一句话?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柳临风是你的仇人,我是我的仇人,那我们就是朋友。现在我们都被绑着,再不想办法逃走,他回来之后我们都得死。你把我当仇人也可以,等到逃出去以后,我们公平公正打一场。” 妙音也赞同她所说,可是眼下她也毫无脱困之法。 她说道:“我挣脱不开,你又无法用力。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两人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直奔过来。这脚步声不是柳临风。 妙音听出了这脚步声,心中一喜,回头道:“师妹。快救我。” 来的正是妙玄。 妙玄肩头背着她们的两个包袱,包袱中无有利器,身上也无刀,只能徒手去解。 “师姐,别着急,很快就好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在悬顶我看到你们朝这个方向来了。我回山洞拿了东西就从小路下来了。那小路很不好走,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我在远处一直躲着,刚才看到柳临风离开了,我才敢过来。” 远处突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三人同时一惊,顺声音望了过去。 妙音忙说道:“师妹,你快躲起来。” 妙玄知道来不及救人了,忙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塞到了妙音和百灵手中,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百灵低声叫住她,说道:“我双臂脱臼,你快帮我接上再走。” 妙玄又转回身,抓起她两侧膀臂,用力一拉一拧,只听咔咔两声脆响,胳膊回了位。 远处的脚步声更近了,听起来像是五个以上。 妙玄来不及多说一个字,转身逃了。 妙音和百灵用石头棱角悄悄磨着绳子,眼睛盯着声音的方向。 就在两人的绳子快要断开时,七个人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动,也没有说话。 七个人蒙着面,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月光虽然明亮,也认不出他们是谁。 七个人也发现了她们两个,走近了一些弯下腰仔细辨认之后,其中一个人说道:“就是她们两个。” 另一个说道:“快救人,看她们的样子已经被吓傻了。” 又一个阻止道:“等一下,先问清楚柳临风去哪了。” 他说完,目光从妙音和百灵脸上扫过,问道:“柳临风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 妙音此刻判断这七人是来救她们的,忙开口道:“去河边了,一会儿就回来。谢谢你们来救我们。” 那人说道:“两位别怕,暂且委屈一下,别让他看出破绽。我们几个埋伏起来,等他回来,我们将他拿下之后就救你们。” 说完话,七个人迅速散开,躲在了树后和草丛中。 妙音和百灵继续用石头磨绳子,终于,绳子断开了。就在这时,柳临风忽然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都还在,不错,不错。”柳临风看着她们,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完就准备坐下。 “小鄀呢? 你把她怎么了?”妙音焦急地问道。 柳临风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缓缓说道:“她走了。我想留她,可她不愿意。我给了她自由。” “她走了? ”百灵冷冷地问道,眼中满是怀疑,\"你该不会把她杀了吧?” 听到这句话,柳临风刚要坐下的身体突然停住,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是她自己要死,我本不想杀她的。她是我的女儿,我只想让她听我的话,像婉菊一样把我当亲爹。可是她要走,要离开我,还欺骗我! 我能怎么办? 我不想杀她的,是她自己找死......” 他像是又受到了什么刺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情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他坐在地上,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是她自己找死,她欺骗我......” 隐藏在周围的七个人,突然有六个冲了出来,他们迅速地将柳临风围在了中间。 “柳临风!你这个丧心病狂、滥杀无辜的恶魔,你犯下如此重罪,今天就是你的末日,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其中一人怒声呵斥道。 柳临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根牛皮鞭子,紧紧握在手中,眼神凌厉地瞪着眼前的六个人,冷冷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老夫是谁?” “哼,我们才不管你是谁!只要知道你是柳临风,那就够了。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不仅残忍地杀害了静明师太,还对善良的小鄀姑娘痛下杀手,更可恶的是,你竟然暗中收买刺客,暗杀多名英雄豪杰。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作恶多端的人,人人都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另一个人义愤填膺地斥责道。 柳临风听后,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大骂道:“真是一群冥顽不灵的蠢货!你们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你们不必急着动手,等天一亮,你们自然就会知道我是谁,也会知道我所杀之人都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有人又喊道:“别跟他啰嗦了,赶紧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那六个人立刻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如饿虎扑食般一同朝柳临风发起攻击。刹那间,刀光剑影闪烁,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第83章 盟主的惊天秘密 柳临风腰中的伤也未痊愈。尽管如此,面对六个人的凶猛攻击也是毫无惧色。 也许在他眼里,这些蒙面之人都是不入流的晚辈,平日里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动手。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六个人武功也并非平庸之徒,他们内力雄厚,武艺精湛,想要脱身已是难事。 柳临风把牛皮鞭舞动得如一条毒蛇,被“咬”一口就会皮开肉绽。 刹那间,刀剑声,皮鞭带起的风声,响彻密林。 柳临风边打边退,准备伺机逃走。打斗了十几招之后,已退到了百步开外。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场打斗上,没有人注意到妙音和百灵已经不见了。 柳临风渐渐处在了下风,被六个人凌厉的攻势逼得几乎失去了还手之力。 他不由得又骂道:“蠢货!静明师太是聂家人!你们想她死还是你们自己死?” 六个人忽然停住了。 其中一个问道:“你有何证据?” 柳临风淡淡道:“要证据?那就等到明天早上相见!” 他说完纵身一跃,身子就飞了出去。 忽然间,林子暗处银光闪过,两根银针直刺柳临风后背而去。 柳临风忙在空中向一侧翻身躲过,同时身体半空落下,顺势扬手打出六枚钢珠,直击身后那六人。他认为那钢针就是六个人其中一人打出的暗器。 六个人看到钢珠飞来,立刻各展所能躲开了一击。 有人喊道:“快!别让他逃了!先拿下再说!” 六个人同时追了过去。 柳临风还想逃,忽然暗处又射过来四根银针。 他这时才察觉到暗处还藏着人。躲过四根银针,那六个人就追了上来,又把他围在当中。 柳临风此时心中已知不妙,今夜或许就要命丧于此。 对面六个人手下毫不留情,每一次攻击势在必得,招招都是他的要害。 就在柳临风身受重伤,要被六人斩落首级之时,暗处忽然又打出六根银针。这六根银针的目标却不是柳临风,而是那六个蒙面人。 六个蒙面人互听恶风袭来,迅速撤身躲避,柳临风借此机会,使出一招天女散花。只见他身子旋转而起,牛皮鞭顺势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内力顺着鞭稍发出,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击中了六人。 六人不同部位受到这一击,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受伤位置在胳膊的两个人,顿时胳膊成了两截。受伤位置在后背的三人,后背惊现一条血沟,另一人被击中了脖子,头颅已经飞了出去,死尸栽倒在地。 柳临风使出这一招之后,也是慌忙逃窜,他也未看清有没有击中对方,更不知道对方六人此刻状况。 六个人剩下了五个人。五个人立刻封住穴道止血,又从身上掏出刀伤药来准备包扎上药。 黑暗处一直躲藏着的第七个人走了出来。 五个人听到脚步声,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立刻抓起武器愤怒又警惕地盯着来人。 其中一个问道:“是你偷袭我们?你到底是谁?” 来人取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长满胡须的红脸。 又有人问道:“吴掌门,你为何偷袭我们?难不成你和柳临风是一伙的?” 来人突然大笑:“什么吴掌门?他早已经死了。老夫怎么会和柳临风一伙?他现在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 听到他的声音,五个人惊愕道:“陈盟主?是你?” 来人忽然伸手从脸上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正是陈盟主那张和善的脸庞。 陈盟主此刻并不和善,语气也很冷:“没错!是我。各位掌门,你们被柳临风所害,你们的仇我会为你们报的。” 一个问道:“为什么?我们的武功根本威胁不到你坐盟主之位,你为何要设计害我们性命?” 陈盟主道:“老夫听不懂你说什么。老夫可没有设计害你们。捉拿柳临风是真的,只是你们技不如人,反被他所杀。” 又一个说道:“我们的伤不致命!我们如果死了,你也难逃被怀疑!” 陈盟主道:“我是谁?我是吴掌门。一会吴掌门的尸体会被送来,又有谁会怀疑到我?你们这都是自找的!上午反对我继续做盟主的人中,就有你们。你们既然和我作对,我又怎么能留着你们?” “哼?我早就看出你是卑鄙小人!今日就算死,我门派弟子也不会支持你做盟主!” “你的门派弟子?忘了告诉你们了,你们七个门派的弟子也都会被柳临风杀得一个不剩。” 陈盟主说完,捡起地上无头尸体的刀,身形一闪,只见一条黑影在五个人身边掠过,随后黑影丢下刀一跃而起,消失在密林中。 黑影消失的时候,那五个人的眼睛才闭上,然后倒在地上成了五具尸体。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虫儿也不再鸣叫。 在一棵百年大树后,妙音和百灵正探着头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妙音已经惊呆了,身体僵硬地扶着树,一动也不动。 百灵虽然也惊讶,但是惊讶过后是不屑的耻笑。 她耻笑道:“什么武林盟主,什么武林大会,只不过是为了名利权势的一场杀戮游戏。” 妙音听到她说话,这才渐渐缓过神来,收回目光说道:“陈盟主如此行径,天下武林难有安宁。我师父一向敬重陈盟主,却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这件事我一定要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百灵暗笑一声:“好啊。你去吧。看看是你死还是他死。” 妙音瞧着百灵,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百灵把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说道:“没有办法。他爱杀谁就杀谁,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为你想办法?对了,柳临风说你师父是聂家人?是不是聂不悔的家人?” 妙音假装糊涂,说道:“什么聂不悔?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百灵顿了一下,道:“真假无所谓,这件事也和我没有关系。你们救了我,我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们师姐妹现在处境很危险,愿不愿投靠我?” 妙音这才想起妙玄,立刻四下张望,轻声道:“师妹——妙玄——” 远处站起一个人,正是妙玄。 妙玄跑了过来,神情慌张地说道:“师姐,我都看到了。我们怎么办啊?我害怕。” 百灵笑道:“怕什么?怕死吗?那就跟着我,以后听我命令。” 妙玄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有去处。”说完拉着妙音就跑。 百灵在后面说道:“跑吧。你们可不要后悔!” 她说完,转身朝山上而去。 第84章 密林中的阴谋 八月八日,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武林大会的擂台比武仍在继续,但气氛却异常凝重。按照历届武林大会的惯例,今日应该是比武结束、新盟主诞生的日子。 然而,由于各种意外事件不断发生,比武进程一再拖延,整个武林大会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压抑。 就在这时,两名武当弟子神色慌张地登上南边看台,向陈盟主禀报说:“盟主,大事不好!我们在西边树林发现了六具尸体,其中一具已被确认是无极门孙掌门。” 听到这个消息,陈盟主脸色骤变,霍然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震惊,紧紧盯着那两名武当弟子,急切地问道:“孙掌门一向宽厚仁慈,怎会遭遇如此不幸?你们可曾找到凶手的线索?快带我去现场查看!” 周围的各门派掌门人听闻此事后,也纷纷面露惊愕之色,彼此交头接耳,议论声四起。 他们都无法相信孙掌门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物居然会遭到毒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掌门为何会遭此不测......” “难道是有人暗中下手?” 众人纷纷表示要跟随一起去看看情况。 陈盟主回身说道:“诸位稍安勿躁,擂台比武不可停,我们必须尽快选出新盟主。此处就由叶掌门负责监督评判,其余人等跟我一起前去查看。” 叶掌门点头答应,带着两名弟子留在了看台上,继续主持比赛。 陈盟主带着其他十二位掌门人一同火速赶往树林。他们心急如焚,想要弄清楚孙掌门遇害的真相。 一行人来到昨晚激战的位置,只见地上躺着七个身穿夜行衣的尸体。七个人的面罩已经被取下,每个人都是面露痛苦之色,显然是在临死前经历了极大折磨。 有人认出了他们,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这七位全都是一派之主,每个人都武功高强,合七人之力,又怎么会同时被人所杀?对手该是何等高手?” 这地上的七个人的确都是掌门人,尽管他们所属的门派规模较小,甚至有些门派仅有寥寥数人,但他们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能够同时将他们七个击杀,在场的众人皆无此等能力。 因此,有人提出质疑:“应该不是一人所为,不可能有人具备如此高深的武功。” 陈盟主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每一具尸体的伤口,随后若有所思地对众人说道:“你们也来看一看,这些人的伤势甚是怪异。” 他之所以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假装没有看出异常,其他人也能看得出,到时候他反倒被动。 众人已然在查看,听到他这般言语,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伤口之上。 趁此时机,陈盟主向带路而来的武当弟子发问:“你们是如何发现他们的?” 一个弟子说道:“自从昨日柳临风掳走了百灵姑娘,后来静明师太的两个徒弟和小鄀姑娘也突然失踪,师父就命令我们务必要找到三位师妹的下落。夜里,我们听闻有人发现了柳临风的踪迹,而且几位掌门已经追去了。我们就禀报了师父,师父说有几位掌门出手,柳临风一定会被抓拿回来,我们去了只会添乱。今早上,我们又得知几位掌门一夜未归,我们便四处寻找,找到这里时,就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陈盟主怒喝道:“又是柳临风!这个人恶贯满盈,一定要除掉他这个武林败类!” 这时,查看尸体的其他掌门人也都围了过来。 青城派掌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七具尸体,缓缓开口道:“盟主,他们身上的伤势的确十分怪异。不但被软鞭重击,甚至连内脏都被内力震碎。由此可见,下手之人必定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如此推测,柳临风与他们之间定然有仇怨,不然他不会在重创他们后,还要痛下杀手。” 华山派掌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接着说:“依我之见,这凶手应该不止一人。毕竟,那柳临风就算武功再高强,也难以以一敌七啊!” “阿弥陀佛”少林智空大师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老衲对此事却有不同的见解。” 陈盟主听闻此言,连忙追问:“大师,您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智空大师轻抚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须,缓缓地说:“刚才老衲仔细观察了地上的打斗痕迹,然而越是细思,老衲心中越是迷惑不解。” 陈盟主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紧接着说道:“大师,请详细说明。” 智空大师又摇了摇头,说道:“奇怪,太奇怪了。各位掌门,你们看。这打斗痕迹是从那边一直打到此处。从脚印来看,是七个人。这七个人中包括柳临风。那也就是说真正和柳临风打斗的是六个人。可是这里突然多了一具尸体。而且这多出来的尸体身上只有一处伤,是被人一掌击碎了头颅致死。太奇怪了。” 陈盟主道:“其实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会不会是柳临风事先躲了起来,在他们七个分散寻找之时,突然偷袭,一掌打死了他?” 智空大师道:“如果是偷袭,那么偷袭成功之后,其他人必然蜂拥而至,接下来就是打斗。这样的话,那具尸体应该出现在刚开始打斗的地方,而不会是在这里。” 恒山派掌门说道:“不用费神了,找到了柳临风不就清楚了?现在妙音和妙玄两位师侄生死未知,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智空忽然两眼盯向百步开外,迈步就走了过去。他的步伐看起来并不快,却在眨眼间就到了百步之外。 低头查看,他发现了用衣服拧成的绳子,地上还有一些衣服碎片。 拿起绳子查看,发现绳子打的结还完好无损,在两端有被硬物磨损的痕迹。 这时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 武当弟子看到绳子,忙说道:“这是百灵姑娘的衣服做成的绳子。” 陈盟主心中已在回想昨晚的情景。 昨天他得知柳临风带走了百灵之后,就派人追查柳临风的下落。后来听闻妙音她们三个在后山不见了,就猜测是被柳临风从后山带走了。 他让人对吴掌门放出消息,说在后山下的树林发现了柳临。 吴掌门便通知他信任的六个掌门一起换上夜行衣赶到了树林。 与此同时,陈盟主也在悄悄尾随。在七个人分散埋伏的时候,他偷袭了吴掌门,把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戴好,躲在了暗处。 他本来是准备杀死七人之后再杀了妙音和百灵,却发现两人逃走了。 他心中也不敢确定妙音和百灵有没有看到昨晚的事。所以在暗中已经派了人寻找她们两个。 此刻发现了衣服做成的绳子,恒山掌门愤怒道:“真是无耻之徒,这个柳临风竟然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各位掌门,你们慢慢商议,我等不了了,我先走一步!”她说完转身离去。 陈盟主对青城派掌门说道:“张掌门,你擅长追踪之术,追查柳临风的事,就拜托你了。” 智空大师道:“从痕迹来看,百灵姑娘和妙音师侄是自己逃走的。不过她们的功夫恐怕很难逃脱柳临风的追捕。张掌门追查柳临风,老衲就寻找百灵和妙音。” 陈盟主立刻赞同,心中已经有了除掉空智大师的计策。 第85章 中秋将至 擂台之上打斗异常激烈,但在南边看台上,叶掌门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一边喝着茶,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突然,一名武当弟子匆匆赶来禀报:“叶掌门,不好了!多家客栈之中都有不同门派弟子遭到暗杀。” 叶掌门闻言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通知你们师父了吗?” 那名武当弟子恭敬地回答:“家师已经在现场,特意命弟子前来通知盟主的。” 叶掌门皱起眉头,说道:“盟主暂时回不来,你先下去吧,等盟主回来,我会和盟主说。” 武当弟子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叶掌门重新坐下来,端起茶杯,心事重重喝了一口。就在这时,一个面罩轻纱、头戴斗笠的绿衣女子缓缓走来。她的步伐轻盈,身姿优雅,仿佛一阵清风拂过。 “叶掌门,小女子有要事和叶掌门商谈。”绿衣女子轻声说道。 叶掌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认出是百灵。他急忙挥手让身后的两名弟子退下,然后对百灵说道:“盟主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什么话赶快讲。” 百灵坐在了叶掌门身边,说道:“叶掌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小女子已经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了。小女子只是要问你一句,这个盟主之位,你还想不想坐?” 叶掌门道:“你有话直说,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兜圈子。” 百灵道:“我想说的是,你面临的对手可不那么好对付,你身边的人也许就是你的敌人。昨晚我都看到了,树林中那几个人确实和柳临风交过手,但是他们最后是被盟主杀死的。盟主为了继续坐稳位置,凡是对他不满之人,他都会除掉。你斗得过他吗?” 叶掌门淡淡道:“这件事我知道。盟主其实并不是很难对付。真正难对付的,是一直隐藏着的那股力量。” 百灵惊道:“难道还有一股势力?” 叶掌门道:“你以为之前那些武林高手都是盟主派杀手做的?我告诉你,那是另有其人。甚至还暗杀过盟主。” 百灵道:“我最烦思考问题。你说你知道昨晚的事?你是不是想说,你和盟主是一伙的?” 叶掌门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盟主是想拉拢我,而我也已经答应了。不过,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同样是真心话,只要你能够帮助我登上盟主之位,日后你便是副盟主。只是,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啊。” 百灵目光平静地看着叶掌门,语气坚定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叶掌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沉声道:“实际上,我们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既然盟主要继续当盟主,那就随他去吧。我坚信那暗中的敌人必定会再次出手的。” “我明白了。那么,我的哥哥在哪儿呢?” “昨天他听说你被柳临风带走后,便立刻去寻找你了,至今我都未曾见到他的身影。” “您若见到他,请别告诉他我曾回来过。只有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我这就先告辞了。” 说罢,百灵站起身来,转身离去。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陈盟主在返回擂台的路上便得到各门派弟子被暗杀的消息,他又带着一行人赶往了客栈。 十几家客栈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有武当弟子检查完现场之后,把尸体一具具都抬了出来,堆放在十辆大马车上,准备拉走安葬。 就在这时陈盟主带人赶到了。 武当掌门看到陈盟主来了,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抱拳道:“盟主,昨晚这里有人投毒,这些人来自是不同门派,一共一百二十人。其中有三十几个是被用利刃杀死在巷子里,还有二十几个是中了暗器。” 华山派掌门怒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这么凶狠毒辣!” 武当掌门无奈地摇摇头:“此人手段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但是一夜之间能够杀死这么多人,恐怕也不是一人所为。” 陈盟主问道:“这些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武当掌门道:“正在查。”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用查了,这些人我认得,他们就是林子里那七位掌门的门派弟子。看来又是柳临风干的!柳临风杀了他们掌门,害怕被报复,所以又杀了他们弟子。” 陈盟主道:“柳临风一个人做不到,肯定有同党,说不定正在暗处看着我们。也可能就在我们其中。” 他说着话,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免有些慌张, 七个门派一夜之间被屠杀,这件事很快传得人尽皆知。一些胆小武功不济的门派,和一些来看热闹的门派以及江湖散客,闻听此消息都悄悄溜走了。 第二天的擂台下,已经不再拥挤,稀稀拉拉的人群凑在一起议论声不断。他们心知肚明很多人昨夜连夜逃走,但是有几个却借此机会继续散布谣言,说是昨夜又有几百人被杀。 谣言一起,不明真相的人又人心惶惶,第三日又少了一半人。 陈盟主对这种情况只是付之一笑,他希望身边这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也带人离开,那样他就省去了许多麻烦。 可是这些人誓死要捉拿真凶,也完全不信谣言。 第四日,无人再登台,昨日的擂主已经失踪不见,传言门派有要事离开了。 陈盟主对剩下最有实力的十五位掌门说道:“中秋将至。各位掌门,我建议暂停擂台比武,大家一起过一个中秋。等中秋之后再继续。不知各位掌门意下如何?” 崆峒派掌门说道:“盟主,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我觉得不需要再拖延下去。各位门派中都有事要处理。不如今天就选出盟主来,我还答应要陪妻儿一起过中秋呢。” 陈盟主看向叶掌门,说道:“叶掌门有何建议?” 叶掌门抱拳道:“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日子。我想各位掌门有妻儿的都想回家团聚,像我这样没有妻儿的,在哪里都一样。不如这样,想回家团聚的站到一边,可以先比武,也好尽快赶回家中。” 陈盟主点头道:“我们大家也都是多年好友,每个人的功夫怎么样,大家心中都有数。不如这样,大家比拼内力,一掌定胜负,也省去许多时间。” 他这个提议多数人同意,也有两个反对。 唐门苗门主抱拳道:“盟主,内力只是武功的一部分。与敌交手中,活下来的才是胜者。就算没有深厚的内力,用毒也是一样的。” 陈盟主说道:“苗门主说得言之有理。那就这样,不比拼内力的留在最后。急着回家团聚的先上擂台。” 这个提议大家都赞同。 经过第一轮的内力比拼,擂台上胜出者是昆仑派掌门欧阳远洋。败下阵的已经各自赶回住处收拾行李了。 留下来的除了唐门苗门主和太虚洞崔洞主之外,还有叶掌门,衡山掌门,华山掌门,武当掌门,神剑庄庄主,大漠三侠。 陈盟主把目光移向苗门主,说道:“苗门主,我看你等得已经着急了,那你就上去和欧阳掌门切磋切磋。” 苗门主二话不说,站起身来飞身上了擂台。 欧阳远洋抱拳道:“苗女侠,你想怎么比?” 苗门主道:“没有规则,可以使用各种方法。” 欧阳远洋古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道:“必须而已,不是生死决斗。点到为止。” 苗门主道:“可以。不过,我的毒是用来杀人的。我想点到为止,那就看欧阳掌门能不能躲得开了。” 欧阳掌门也不再多说,舞动双掌,朝着苗门主就打出一股强劲的掌风。掌风如锤,打在身上骨断筋折。 苗门主飞身而起,躲过掌风,同时挥手打出八枚剧毒铁蒺藜。 第86章 奇人程天笑争夺盟主 欧阳远洋和苗门主刚一交手就各自使出了绝招。 苗门主身为女流之辈,年纪轻轻仅有三十多岁,功夫和内力都远远不及其他门派的掌门人。然而,她所属的门派以擅长使用各种毒物和蛊术而闻名。 此刻,她身上暗藏着二十种不同的毒器,而毒蒺藜仅仅是其中毒性较弱的一种。 欧阳远洋早已有所防备,当他看到毒蒺藜打来时,迅速伸手拔剑,两把剑上下翻飞,准确地将毒蒺藜一一打落。 苗门主对此并未感到意外,她深知毒蒺藜根本无法伤到欧阳远洋。就在她身子即将落地之时,又迅速打出三颗黑色核桃大小的圆球。 圆球径直朝欧阳远洋的上、中、下三路飞去。 欧阳远洋依旧用双剑去抵挡,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三颗圆球与剑身相撞的瞬间竟然爆裂开来。 三团黄色毒烟顷刻之间笼罩住了欧阳远洋。欧阳远洋立即屏住呼吸,迅速向后跳出毒烟的包围圈。 苗门主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欧阳掌门,承让了!” 欧阳远洋本想争辩自己并未中毒,但话未出口便觉胸口如被重锤击中般剧痛,呼吸也愈加困难,仿佛要窒息。 苗门主见状,迅速出手抛出一颗解药,喊道:“快服下解药!否则性命难保!” 欧阳远洋伸出手,接住解药吞下。很快,他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喉咙传遍全身,胸口的疼痛逐渐减轻,呼吸也恢复了顺畅。 他深吸一口气,向苗门主拱手道谢后,一言不发地下了擂台,带着门下弟子黯然离去。 苗门主看着欧阳远洋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个人,高声说道:“诸位,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看也不必再拖延时间了。我的毒术无人能解,就算你们屏住呼吸,也无法躲避毒性的侵蚀。倒不如让剩下的人一同上台,只要有人能够避开我的毒,我便立刻认输,离开此地。但若是无人能够躲过,那么这盟主之位,非我莫属。” 叶掌门微微一笑,平静地回应道:“苗门主,我们都深知贵派擅长用毒和使用毒器。然而,若论无规则打擂,在场的各位又有谁没有独门绝技呢?你的毒固然厉害,但别忘了,我们的盟主同样精通暗器,只怕你连他的一招都难以招架。” 苗门主对着陈盟主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盟主,既然他们都这么说,我也想请盟主赐教。” 叶掌门这时又开口说道:“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吧,由陈盟主亲自出手,与各位掌门过招。如果有人能在三招之内打败陈盟主,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成为新的武林盟主。当然,如果没有人能够在三招之内打败陈盟主,那么陈盟主依旧是我们的武林盟主。” 还没等其他掌门人表态,陈盟主就先开口表示赞同。其实这个方法本来就是他和叶掌门提前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陈盟主继续连任武林盟主。 接下来,苗门主率先出战。只见她手中出现了三颗圆球,这三颗圆球飞速旋转着,带着凌厉的气势向着陈盟主打去。 陈盟主却不慌不忙,他将宽大的衣袖一挥,一股强劲的风迎上了那三颗圆球,直接将它们吹落在一旁等待上场的人群中。 圆球爆开,发出一阵刺鼻的气味。其中有三位掌门反应迅速,及时避开了爆炸范围,没有受到伤害。但其他门主和掌门人以及看热闹的人纷纷中毒倒地。苗门主连忙从怀中掏出解药,分给那些中毒的人。 接着,苗门主再次发起攻击,这次她准备使用毒虫。 毒虫还未发出,陈盟主却抢先一步出手,只见他双手一抖,两把飞刀如同闪电般射出,准确地击中了苗门主。苗门主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此时,场上只剩下叶掌门、华山掌门和武当掌门三人。 叶掌门主动弃权,而华山和武当掌门似乎也有顾虑,象征性地和陈盟主打了三招,然后主动认输。 陈盟主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嘴上还客气了一番,假意谦虚推辞,最后还是接受了盟主之位。 就在陈盟主准备昭告天下武林的时候,擂台下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身穿华服,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从外表来看,像是一个富商,身材微微发胖,没有胡须,皮肤看上去白净细腻,说起话来也颇为温柔。 “各位大侠,在下来得正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身形飘飘然地飞起,平稳地落在了擂台上,就像是有人用一根无形的绳子提着他一般,根本看不到他发力。 他站稳之后,微笑着看向陈盟主,继续说道:“陈盟主,在下想跟你来比划比划。” 在场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心中暗自惊叹其轻功的卓越。然而,对于此人的身份和来历,他们却一无所知。 叶掌门凝视着对方,语气严肃地问道:“阁下究竟是谁?能否先报上名号?” 来人面带微笑,声音朗朗道:“在下姓程,江湖中人都称我为程天笑。各位可以称呼我为程老爷,或者直接叫我程盟主,都随你们喜欢。” 华山派掌门听后,不禁露出轻蔑的神色,冷嘲热讽道:“好大的口气!还没开始比武,就敢自封天下无敌?请问阁下是何门何派?” 程天笑依然保持着乐观的笑容,回答道:“这可难到我了,我的门派还未正式取名。不过我听说过一个‘无敌门’,这名字挺霸气的,那我就暂且担任无敌门的掌门吧。” 叶掌门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琢磨着。百羽来自无敌门,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无敌门掌门,那么他应该是百羽兄妹的师父,如果真的如此,那就要避免和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无敌门的百羽,你是否认识?你究竟是真正的无敌门掌门,还是只是个冒牌货?”叶掌门语气严肃地问道。 程天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反问道:“你又是谁呢?” “我乃全真掌门,姓叶。”叶掌门自我介绍道。 “哦,原来你就是全真叶掌门。”程天笑点了点头,接着调侃道,“如果你不想再当这掌门了,可以把位置让给我,让我来做几天全真掌门如何?” 叶掌门闻言,脸色一沉,怒喝一声:“简直是无礼!你竟然敢口出狂言,我就看看你有何能耐!”说着,他挥动手中的拂尘,猛地朝程天笑扫去。 程天笑没有还手,一连躲了五招,嘴上称赞道:“不错,很好,再快一些,出手太慢了,这样怎么能打死我?” 他说话间又躲过十招,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你怎么这么笨?这一招要这么使。” 他话音落,忽然伸手夺过了叶掌门手中拂尘,使出了叶掌门刚刚攻出的一招。 这一招在程天笑手中使出来,明显威力大增,只是一招中的第一式,就把叶掌门打下了擂台,接着又把拂尘也扔下了擂台。 叶掌门捡起拂尘,呆愣了半天,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拂尘怎么一下就到了对方手中,而且对方使出自己本派的功夫,只一招就被对方打下了擂台。他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等奇人。 其他人看到此情景,都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再对眼前之人有任何轻视。 程天笑看着陈盟主,突然咧嘴一笑,说道:“陈盟主,不如咱俩盟主过过手,别再让别人浪费时间了。打败你后,我还得赶紧找个地方睡觉呢。这一路上赶得我都三天没合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着眼睛,仿佛随时都会睡着一般。 陈盟主听到程天笑点名要与自己交手,自然无法拒绝。见对方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他立刻挥剑刺向程天笑。 然而,就在陈盟主的剑尖即将碰到程天笑的时候,程天笑突然睁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声叫道:“好快!陈盟主果然厉害,剑法如此独特,险些要了我的小命啊!” 陈盟主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接连使出二十几招。而程天笑则一直在躲避,口中不停地夸赞陈盟主的剑法和身法。 陈盟主打了三十招之后,竟然没有碰到对方分毫,这也让所有人震惊,陈盟主心有些急躁了,担心万一败给眼前之人,那丢了面子是小,一番努力得来的盟主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 他此刻也顾不得身份,暗暗掏出六枚银针,在长剑的配合下,把银针打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这个距离打出暗器,任何人也躲不过。 程天笑看到剑影中闪出寒光,他慌忙躲避,躲过了一根银针,却被剑尖划破了衣衫。 他依旧笑道:“好厉害,剑法配合暗器,真是想要老人家我的命。” 陈盟主这是心中略微有了胜算,又打出了第二根银针。 程天笑这次又躲过了,但是又被剑尖刺破了皮肉。 陈盟主更加得意,收手说道:“你已经受伤了,快去养伤吧。” 程天笑低头看看胸前的伤口,说道:“皮肉伤而已,我还没有还手,你真能一剑杀了我,我不认输也不行。不要耽误时间,快点,你手里不是还有四根银针吗?全打出来吧。” 陈盟主暗暗吃惊,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手中还握着四根银针, 他再次挥剑刺向程天笑,同时将手中的四根银针先后打了出去。 程天笑身形一闪,看似吃力地躲开了前两根银针,而后两根银针他却好似并没有躲开,但是他也没有任何被刺中的反应。 陈盟主心中暗自纳闷,就在这时,程天笑出手了。 陈盟主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了十几个手掌,让他眼花缭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双腿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针刺中了穴位一般,瞬间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接着,他又被对方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整个人直接倒在了擂台上。 \"哈哈,我赢了!从现在起,我就是武林盟主了!你们赶快昭告天下吧!\" 第87章 程天笑谋反 陈盟主倒在地上,他的面子已尽失,满脸羞红地发现自己腿上正扎着两根银针。 以他的武功和身法,竟然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接住银针的,反而用自己的银针伤了他自己。 他顿感心头一阵凄凉,盟主是做不成了,只能归隐山林种田了。 他伸手拔出了银针,站起身来一句话没有说,低着头一副羞愧模样,独自向着人群外远去。 程天笑乐呵呵地看着擂台下目瞪口呆的人群,大声喊道:“我叫程天笑,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武林盟主啦!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号令!有没有人没听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举起手表示赞同,但也有不少人提出疑问。其中一个声音格外响亮:“程大侠,您想当盟主并不是不行,可按照江湖规矩,您得先说明自己的身份背景,还有所属的武功门派!” 程天笑目光转向那个说话的人,微微一笑:“别在下面喊,上台来,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那个人毫不畏惧,身形一闪,便飞身跃上了擂台。程天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发现他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他笑道:“你提的问题非常好,相信大家心里也都有同样的疑惑呢!” 年轻人拱手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那就有请程大侠为我们解惑了!” 程天笑看着台下众人,缓缓说道:“各位,我的武功是我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自创自学而来。因此,我并没有师傅,也不属于任何门派。我喜欢四处游历,行走江湖,所以也未曾加入过任何门派。然而,如今我已成为你们的盟主,我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实现天下一家!从今往后,无论各个门派原本的名称是什么,此刻起,它们都将统一称为无敌门,而我则担任无敌门的掌门人。” 听到这番话,华山派掌门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纵身跃上擂台,高声喊道:“程盟主,您的武功高强,担任盟主之位确实当之无愧。但是......武林盟主也需要遵守武林的规矩。我们各个门派都有着独特的武功和绝学。如今合并成一派,那么日后这些武功是否会相互传授呢?或者仍旧保持着各门派自行练习自家武功的传统呢?” 程天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之意,缓缓开口道:“你们所练的那些功夫也能被称为武功吗?从今往后,赶紧将你们各自门派的武功秘籍一把火烧掉吧!我将会亲自传授给你们我所独创的武功。”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面露震惊之色,尤其是那些门派的掌门人更是心生不满。 就在这时,武当派掌门纵身一跃,登上擂台,大声说道:“程大侠,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武林盟主,按照过往的惯例,你必须完成三件让整个武林都为之钦佩的大事。若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这个盟主之位就需要重新选举。敢问程大侠,你打算如何完成这三件大事呢?” 程天笑转头看向武当掌门,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坚定,回应道:“还有这样的规矩?我倒是从未听闻过,但这不就是三件事嘛!即使没有这条规矩,我也绝不会像前任盟主那般,只顾着自己享受。”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擂台下的人群,提高音量问道:“我程天笑未曾担任过盟主,在座的各位也同样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够看清一些盟主所无法察觉到的问题。诸位,你们认为当今世上最为重要之事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难住了,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武当掌门抱拳道:“天下最重要的事实在太多,对于皇上来说,当然是祥和盛世,国泰民安。对于我们练武人来说,那就是研习绝妙武功,将本门发扬光大?所以这个问题那就看你问谁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我请问程大侠,你觉得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程天笑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挺直身体,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坚定且严肃地说道:“当然是合并。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所有门派岛主合并为一体,从此天下武林是一家。” 听到这话,全场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众人均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几句话所震撼。 这时,华山派掌门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他不屑地问道:“那么请问,合并之后,第二件大事是什么?” 程天笑道:“方才武当掌门说了,皇上最希望自己的子民安居乐业,天下国泰民安。我们习武之人长久以来门派对立,互相厮杀,这是我不愿再看到的,但是这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因为如此,朝廷才不会担心我们造反。我请问各位,你们还想继续互相打打杀杀吗?”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所震撼,尤其是那些神经敏锐的人,更是感到了一丝惶恐。他们开始猜测程天的意图,甚至有人怀疑他是否要拉着众人造反。 武当掌门皱起眉头,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程天的想法。他走上两步,直视着程天,说道:“程大侠,你是什么意思,请明示。我们习武之人一向有话直说,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程天笑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口说道:“各位都是一身正气的英雄豪杰,我相信你们都不希望武林再继续处于这种混乱的状态之中。合并之后就是相聚,将各个门派合众为一,大家住在一块儿,每天见面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朋友。就像金铃堂那样,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天下。” 华山派的掌门人皱起眉头,语气凝重地说:“听说朝廷正在剿灭金铃堂呢。只因为他们聚集了太多的人,朝廷对他们非常不放心,甚至还有传言说金铃堂密谋造反。如果我们也全都集中在一起,恐怕首先朝廷就不会答应,最后说不定还会被朝廷的大军清剿。” 程天笑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回答道:“难道我们还会惧怕朝廷的大军吗?看看如今这天下,百姓们苦不堪言,如果我们能够为百姓带来安宁和幸福,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那不正是天下最大的好事吗?” 武当派的掌门人一脸严肃地看着程天笑,语气坚定地问道:“程大侠,你的意思是想要带领着整个天下的武林去谋反吗?” 程天笑大声说道:“是起义,如果你站在朝廷那边,也可以称之为谋反。但是我既然敢说出来,就不怕你们去告密。天下这么多英雄,难道都是苟且偷生之辈吗?”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身手矫健地跳上擂台,抱拳行礼后说道:“当然不是!在下百羽,最佩服的就是程盟主这样的人物。程盟主若是日后当了皇上,百羽愿做您的贴身侍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程天笑满意地点点头,道:“原来是无敌门的百少侠。很好,站到我身后来。” 随后,他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可以像百少侠一样站到我身后,也可以转身离开。我程天笑从来不强求任何人!” 话音刚落,有一些人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程天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对着百羽说道:“有人要离开,这些人无疑都是反对我的人。日后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对头。放虎归山必定是一大祸害,去把他们全部杀了。” 百羽眼神坚定地应道:“遵命!”说完,他提起剑跳下擂台,对那些准备离开的人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尽管百羽的武功高强,但离开的人数众多,足有两百多人,其中不乏一些顶尖高手。而百羽独自一人,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动手起来显得十分吃力,不仅难以取得胜利,甚至连自己都难以脱身。 程天笑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眉头微皱,转头对华山上任掌门说道:“你也去帮帮百少侠吧。” 华山上任掌门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听到命令后,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拔出宝剑,从后面走向前。 当经过程天笑身边时,他突然出手,一剑刺向程天笑的后背。 程天笑似乎早有察觉,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剑身。他轻轻一折,剑身瞬间断裂。 他手中捏着半截断剑,突然一甩,断剑如闪电般飞射而出,正中华山派掌门的胸膛。华山派掌门惨叫一声,鲜血四溅,倒地身亡。 第88章 武林巨变 华山掌门乃是一代奇才,不仅人品正直,武功也是一流。他假装顺从,实际暗寻机会偷袭。 然而,以他的武功在近距离偷袭却失败了,只是一招,看似很随意的简单挥手间,他就命丧当场。 打斗的人都停了下来,心有不服的人也都低下了头。 没有人知道程天笑来自何方,只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反对他的人都会被处死。所以为了保命,只能臣服。 当程天笑成为武林盟主的消息传遍天下时,整个江湖都沸腾了起来。 按照他制定的计划,在东南西北中设立了五个堂口。这样一来,各地的武林人士,无论他们是独自游历的散人,还是来自各门各派的掌门或弟子,都必须前往离他们最近的堂口报到,然后再从中推选一位堂主出来。 程天笑的这一决策却引发了众多武林人士的不满,但这些反对声音大多只敢在私底下与至交好友讨论。在外人面前,他们不得不表现出对程天笑的支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程天笑决定留在武当山,并将其作为中堂,也就是主堂所在地。他还召集了周边的门派汇聚于武当山,同时在山下四周设置岗哨,在林中布置机关陷阱。此外,他还建造了许多房屋,以供前来的门派弟子居住。 程天笑的举动使得整个武林瞬间陷入混乱之中,人们议论纷纷。但由于目前尚未查明他的真实身份,大多数人选择保持观望。 百羽就像一个忠诚的勇士,对于程天笑的命令都是严格执行,从来不多问一句,也从不退缩。无论前方道路多么崎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五个堂口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不同门派的人聚在一起,也确实增加了不少了解和感情。他们开始互相交流武艺、心得,甚至一起研究新的招式。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门派,如今却成为了一个团结一心的整体。 一个月后,曾经满怀激情要反对程天笑的人,也渐渐磨平了斗志,甚至一些人对其他门派中的异性产生了爱慕之心。 他们开始意识到,原来世界这么大,还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值得自己去欣赏和追求。于是,他们放下了成见,开始尝试着与其他门派的人交往,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为了不被别人偷学自己的武功,很多人都不再练武。每天无所事事,就是找心仪的人聊天,和新的朋友喝酒。 这种轻松愉快的生活让他们感到无比舒适,仿佛置身于天堂一般。而那些曾经的敌人,现在却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共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程天笑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还特意为一些情投意合的男女主持了婚礼,也提拔了一些他认为忠心的人。也为一些家中有困难的人送去了粮食和银两,还收养了不少流浪儿童。 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以德服人”,让人们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人们所担心的起义谋反,和朝廷刀兵相见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而程天笑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要起义的事情,再也没有提起过。既然他不提,那其他人自然更不敢提及此事,甚至暗自期待着他能彻底忘记这个念头。 两个月后的一天,朝廷传来了一个重大消息——金铃堂已经被全部剿灭!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天下各个角落,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五个堂口却陆陆续续迎来了一批批新的武林人士。 这批武林人士来历不明,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自称来自遥远的乌思藏地区,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域口音,长着一副典型的西域相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 有些人开始怀疑这批新来的武林人士实际上就是金铃堂的余孽,于是便有人偷偷将此事禀报给了程天笑,并试图以此邀功请赏。 程天笑听了来人的汇报后,微微一笑,问道:“那么依你之见,我应该如何处理这些人呢?” 来人立刻回答道:“金铃堂一直以来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如果能够抓住这些人并送交衙门,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赏金,还能赢得朝廷对我们的信任。” 程天笑听到这种说法,他的做法就是除掉来报信的人。 他不会在乎那些人是不是金铃堂的人,因为他早已心中有数,或者说这都在他意料之中。 叶掌门在这段时间一直心事重重,他已经被推选为北堂堂主。 北堂位置定在了晋阳龙山,经过他两个月的努力,北堂人数已有千人,其中多数为丐帮弟子,还有一些无门无派,懂一些武功,为了寻口饭吃的江湖术士。 这天夜里,他正在房间独自饮酒,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叶掌门,怎么独自一个人喝闷酒呢?” 叶掌门扭头看去,发现来人正是百灵。他站了起来,忙说道:“是你?这么久不见,你去了哪里?还敢跑到这见我?” 百灵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桌前缓缓坐下,随手拿起酒壶便仰头往嘴里灌了好几口酒,随后砸吧砸吧嘴巴赞不绝口地说道:“真是好酒啊!难怪叶掌门也会堕落至此,有了如此美酒,哪里还有心思去当什么武林盟主呢。” 叶掌门冷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不悦地说道:“哼,你这么快就开始说胡话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助我登上盟主之位吗?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和计策,没想到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百灵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叶掌门,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了。我是说过要让你成为盟主,但我可没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呀。说不定下一届盟主就是你呢。” 叶掌门皱起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提了。如今程盟主武功高强,无人能敌,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百灵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当初你让我偷盗峨眉派的珠子,以此来陷害峨眉派,这个办法我们依然可以再次使用。” 叶掌门闻言,脸色一变,急忙摆手解释道:“你不要误会。这件事完全是陈盟主的主意,与我无关。” 百灵冷冷地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陈盟主?他现在毫无音讯,生死未卜,你说是他的主意就是他的主意吧,反正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我叶某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不至于欺骗与你。当初陈盟主和我在山下闲游,正好看到柳临风杀害静明师太,于是才有了嫁祸峨眉的想法,你偷来的珠子是小鄀的,盟主觉得不妥,又亲自偷走了慧清师太的珠子。” “原来如此。不过就算不是你的主意,你现在想不想做盟主了?”百灵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地盯着叶掌门,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叶掌门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苦笑,“盟主?我现在做堂主,手下一千多人,每天也不用费心费力。这样挺好,什么盟主,我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疲惫,仿佛对权力已经失去了兴趣。 百灵却并没有相信他的话,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嘲讽,似乎看透了叶掌门的伪装。 “真的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 面对百灵的质问,叶掌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依然强装镇定,“你到底是谁?” 百灵淡淡笑道:“你说呢?” 叶掌门盯着百灵的双眼,警惕地说道:“你是无敌门的人。盟主说他是无敌门掌门,也就是你师父对吧?” “对呀。”百灵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她轻轻挑眉,嘴角上扬,笑望着叶掌门。 叶掌门微微一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慢慢地收回目光,低声说道:“盟主让你来试探我是不是?” 百灵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是盟主的徒弟,你也是盟主的徒弟。你忘了,我们这新盟主可是说过这句话,所有人都是他徒弟。” “我没有和你说笑。”叶掌门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我也没有说笑啊?你是掌门,我对你也没有爱慕之心,我怎么会和你说笑?”百灵眨了眨眼,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淡淡的笑容。 “你……”叶掌门气得站了起来,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着,“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和无奈。 百灵却依然淡定自若,缓缓说道:“叶掌门,这么容易生气可不好。我实话告诉你,那个程天笑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是我师父?这个人我一直在查,不过他隐藏得很深,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叶掌门听后,心中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此人来历不明,武功深不可测,我们斗不过他的。” “你是斗不过他,不要把我带上。要杀他也并不难。难的是查出他的身份。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一位高手。他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很大秘密。” “那你想怎么办?” “我当然有办法。”百灵站了起来,扭动着身姿,展现出自己迷人的曲线,“你看我够不够迷人?他也是男人。我就不信他不喜欢女人。”她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叶掌门皱起眉头,担忧地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我劝你一句,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不要丢了身子又丢了命。” 百灵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和决然,“哼,你越是这么说,那我越要去试试。我就不信,以我的魅力还征服不了一个男人!”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叶掌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他知道百灵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主意。 虽然他对百灵的计划有些担心,但也明白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毕竟,要对付那位神秘高手,必须先了解他的背景和目的。 第1章 蛇山上的杀气 初冬的蛇山上,几只野兔在枯萎的灌木丛里蹦跳着觅食。 林子里原本郁郁葱葱的叶子已经凋零殆尽,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曾经的绿草地已成一片枯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山脚下的湖泊,原本清澈的湖水已经变得浑浊,湖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树木。 远处的山峦,被雾气笼罩,显得朦胧而神秘。山与山之间的山谷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仿佛是一条白色的巨龙在山间蜿蜒盘旋。 王悦莹站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遥望远山朦胧,目光中逐显一片迷茫。 “莹莹姐,你那么想去那座山啊?那我带你去好不好?”宋玲玲天真无邪地站在巨石下,抬着头瞧着王悦莹。 王悦莹收回目光也瞧着她,语气平和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哥不是说了,那里太危险,还是等你哥回来再说吧。”她说着话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朝着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院子走去。 宋玲玲也跟了上来,担忧道:“我哥已经去了一个月了,真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她停了一下,望着王悦莹侧脸笑道:“你每天都要站在石头上看半天,你是在看山啊,还是在想我哥?” 王悦莹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一股怒色,随即又变成了羞涩之态,害羞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不要取笑我了。我也是担心你哥。” 宋玲玲笑道:“担心是人之常情。不过,也不用多想。这周围的山,我哥都去过。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这金麟龙蟒很会躲藏。它的洞穴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洞口一般都在悬崖峭壁之上,即便找到,一般人也进不去。能进去也没人敢进去。” 王悦莹道:“你哥哥说,金麟龙蟒很听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宋玲玲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蟒蛇有时是听话,有时也不听话,还差点把我给吃了呢。我是再也不想见到它了。” 王悦莹道:“你说那金麟龙蟒会不会早就离开这里了?” 宋玲玲道:“我哥说在附近那就肯定在附近。听说这龙蟒很值钱,抓回来卖钱肯定能卖很多钱,到时候我们就搬家,住进城里的大院子。然后你就和我哥拜堂成亲。” 这时,两人已经走进了院子。 王悦莹在院中一张石桌前坐下,对宋玲玲说道:“我看你也不小了,你想不想嫁人?我把你先嫁了吧?” 宋玲玲正坐在一边木墩上拿着斧头劈柴,听到这话,羞涩地背过了身,说道:“我还小。我才不要嫁人呢。” 王悦莹望着她淳朴的背影,没有再说话,她去掉棉帽,捋了捋已经一指长的头发,不禁又想到了两个多月前在武当山下,和宋罡同床共枕的场景。 那个画面她终生难忘,那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甚至差点就献出肉体。 她跟随宋罡寻找金麟龙蟒已经两个月了,却只发现了金麟龙蟒的痕迹,始终没有见到踪影。 一个月前,宋罡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一个人守在家中孤苦伶仃的宋玲玲,看到哥哥带回来一个小尼姑,又惊又喜。 喜的是哥哥有了心上人,惊的是心上人竟然是一个光头尼姑。 王悦莹当然不希望被别人当做尼姑,她只简单解释,说是路上不安全,所以假装尼姑赶路。 单纯的宋玲玲一点也没有怀疑,因为她即便不相信王悦莹,也要相信哥哥,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宋罡回到家的第二天就一个人寻找金麟龙蟒了,他给出的理由是金麟龙蟒很危险,攻击性很强。 王悦莹也不想冒险,而且她眼中的宋罡已经完全被她控制。 她和宋玲玲单独相处了一个月,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小丫头始终保持着一定界限。 在她心里面,宋玲玲就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天真无邪不知外面人心险恶。被人骗了,还要夸人好的那种单纯。 王悦莹不想和宋玲玲有任何感情,这样的话,在她杀宋罡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顾虑。甚至,她也想过杀死宋罡之后,也杀了宋玲玲灭口,然后带着金麟龙蟒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炼武功。 “玲玲,你想不想离开家,到外面看看?” “外面是哪?” “外面很大,我很多不希望的风土人情。也有很多美丽的风景,还有很多你从来没有吃过的,没有穿过的。” 宋玲玲本来听到要去外面看看时,脸上是兴奋的,当听到后面两句时,脸上又明显不高兴了。她觉得这两句话伤了自尊,王悦莹瞧不起她。 她依旧背对着王悦莹,背后看不出她生气,只能感觉到她劈柴的力气更大声了。 王悦莹继续说道:“你如果想去,我带你去看看,去两三天就回来。” 宋玲玲淡淡地说道:“不去。我要等我哥。” 王悦莹道:“我们两三天就回来了,你哥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去那你去吧。我在家。”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吗?这山里什么都没有,你想一辈子在山上住?万一哪天被毒蛇咬死了,那不就亏了?” “莹莹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宋玲玲放下斧子,转过了身,很认真地说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哥?” “你说呢?你哥不值得喜欢吗?你喜不喜欢你哥?” “不一样,我和我哥是亲兄妹。你不是。村子里人都不喜欢我哥,只会占我们家便宜。还……” 宋玲玲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王悦莹道:“你叫王悦莹对吗?” 王悦莹心中也一惊,警惕地点了点头,说道:“一个月了,你觉得我还有其他名字?” “不对。”宋玲玲摇着头说道:“我怎么记得我哥离家时说过要和一个姓夏的小姐去洛阳。你姓王,你不是那个夏小姐。” 王悦莹笑道:“我当然不是夏小姐,我是王小姐。那个夏小姐她不是好人,她瞧不起你哥,还辱骂你哥,所以你哥和她断了联系,也不想再提起她。” “哦。我一直把你当成她了。原来不是一个人。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喜欢我哥?”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 “那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哥?会不会瞧不起我?” “我们是一家人,我怎么会瞧不起你们?” “真的吗?那你这么愿意嫁给我哥吗?如果永远找不到龙蟒,你还愿意吗?” “愿意啊。”王悦莹勉强地笑了笑。 “那我哥如果没有找到龙蟒,你就和我哥拜堂,然后再找龙蟒。” “为什么?” “因为我怕你骗我哥。” “你看我像个骗子吗?” “我不知道,前几日,我们去村子里换粮食时,有人说过一些话,我没有告诉你。我觉得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什么话?说来听听。”王悦莹的心又提了起来,脸上还是做出笑盈盈的模样。 “我怕你生气,你要生气走了,我哥回来就肯定骂我。” “我不会走的。我也不会生气的。我就算生气,也会等你哥回来的。” “好吧。我也觉得你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他们说……说你是骗子。”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们有人看到过一幅通缉犯的画像,说是很像你。那通缉犯是山贼。” “呵呵……”王悦莹已经明白了,她故作镇定道:“我是山贼?那么那些人有没有去报官?” “应该没有,他们只是说像,而且也不想惹麻烦。”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山贼?” “不是。” “我如果是呢?你会不会报官?” “你如果是山贼,那我肯定要报官,要不然我们都会被你连累,那你就这么是骗子。” 王悦莹目露凶光,说道:“你知不知道山贼是什么样的?” 宋玲玲摇头:“不知道。” “我见过山贼,山贼都很凶狠的。如果我是山贼,肯定会杀了你。就像这样。” 王悦莹说完,忽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在宋玲玲茫然的目光中,用胳膊一把勒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这一刻,她心中突然有了杀心。 第2章 不速之客 宋玲玲被王悦莹勒住了脖子,她快窒息了,但她还天真地认为王悦莹是和她闹着玩。 “好了……好了……透不过气了……”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喊出这句话来。 王悦莹本来确实是开玩笑,借机也想试试宋玲玲的反应。 但是勒住宋玲玲脖子那一刻。王悦莹心中突然有了杀意。 她觉得终究都要动手,现在动手也落得清净。 宋玲玲感受到了了不对劲,自己的呼喊没有让对方松手,她开始挣扎,拼命想要挣脱。 王悦莹看她挣扎,更是收紧了胳膊。 这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宋大哥在吗?” 这是夏秋的声音,声音已经到了院门口。从篱笆墙缝隙看去,能看到一黑一红两个人影,红衣人影正要推门。 王悦莹立刻松开了胳膊,宋玲玲从木墩上滑落在地,侧躺在地上揉着喉咙一阵干咳。 门开了,夏秋和白天走了进来。 王悦莹看到两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愣了一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师姐。” 夏秋看了一眼地上的宋玲玲,又看了一眼开着房门的屋子,喊了一声:“宋大哥!” 宋玲玲从地上站了起来,打量二人一眼,说道:“我哥不在家。你们找我哥有什么事?” 夏秋惊喜道:“你就是宋罡的妹妹?我是你哥的朋友,我叫夏秋。这位是我师父。” 宋玲玲又重新打量一眼夏秋,然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着头的王悦莹。 “你就是夏小姐?你找我哥干什么?你不是瞧不起我哥吗?你还找他干什么?” 夏秋闻听此话,不用猜就知道是王悦莹在背后使坏。 她说道:“你哥救过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来报恩,我也不会瞧不起他,我很尊敬他。你不要听一些人胡说。” 宋玲玲又转身看向王悦莹,疑惑地问道:“莹莹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松手?差点就被你勒死了。我看这夏姑娘人挺好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悦莹正在思考对策,对宋玲玲的话好似根本没有听见。 白天这时开口道:“夏秋,你带宋姑娘去找点吃的。我和莹莹有话要说。” 夏秋明白她的意思,拉着宋玲玲的胳膊说道:“妹妹,我们去找点吃的去。” 宋玲玲天真地说道:“家里有吃的,我昨日刚换回来的粮食。” 夏秋说道:“那你就带我四处走走,我也有话要和你单独谈谈。” 夏秋拉着宋玲玲出了院子。 王悦莹抬起了头,面露惊恐之色,说道:“师父,您怎么来了?徒儿正在为师父寻找金麟龙蟒。那宋罡已经去了一个月了,应该快回来了。师父得到了金麟龙蟒,必定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白天走到石桌前坐下,扫视了一眼院子和四间木屋,淡淡道:“这里是个好地方,住在这里修炼武功再合适不过了。” 王悦莹忙说道:“既然师父喜欢,那师父就住下吧,这里很清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白天道:“别人是不会来打扰,可这里是别人的家。那个宋姑娘肯定不愿意离开她的家,我也没有钱买下这里。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王悦莹道:“那就把她赶走。只要师父愿意,办法有很多。” 白天道:“你和她相处多久了?” 王悦莹回道:“一个月。” 白天点点头:“不长也不短。你舍得把她赶走吗?” 王悦莹道:“我和她没有感情。我一直当她是陌生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师父寻找金麟龙蟒。” “很好。你很忠心。去,把那丫头杀了。” “是!” 王悦莹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院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那块巨石之上的夏秋和宋玲玲。 “夏小姐你看,我哥哥就在前面那座山上。已经去了一个月了,莹莹姐每天都站在这石头上望着那座山。”宋玲玲指着最远处的一座山,整个人都显得很兴奋。 夏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座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般美丽。 “那座山看起来就像是仙境,真是太美了。” “你和莹莹姐说的一样,你们是没见过才说美。我从小看到大,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美,反而觉得很恐怖。听说那山中有很多奇怪的事发生,一般人都不敢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夏秋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那你哥不害怕吗?会不会有危险?” “我哥武功高强,他才不怕呢。他去过好多次了。全村只有我哥敢去,我哥是不是很了不起?”宋玲玲一脸的骄傲。 “是的,你哥真的很了不起。” “你真的没有看不起我哥哥吗?那你有没有骂他?” “你哥哥是好人,武功高强,百毒不侵。我怎么会骂他看不起他?我很佩服他。” “我叫宋玲玲。我想我和你能成为朋友。因为我觉得你比莹莹姐好相处。”宋玲玲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王悦莹这时已经来到了巨石下面,抬头说道:“玲玲,你又交新朋友了?快下来,小心摔死你。” 宋玲玲撅起嘴,从石头上小心翼翼滑了下来。 王悦莹道:“玲玲,我带你去找你哥,跟我走。” 宋玲玲摇头道:“我不去。我哥说了,让我们在家等他。” “你怎么又不去了?之前你不是还说要带我去的吗?” “我那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看看你是不是想我哥。你不是也说不想去吗?现在怎么又要去了?那里很危险的。” “说不定你哥已经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这蛇山下,我们下山去接接他。” “我不和你去。”宋玲玲嘟起了嘴。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不松手,我都快被你勒死了。以后我不和你玩了,你下手没有分寸。” “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是谁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等我哥回来。我就把刚才的事告诉我哥。我哥如果让我和你玩,我就再和你玩。” “你已经十七岁了,怎么还什么事都听你哥的?你哥让你去死,你死不死?” 宋玲玲倔强道:“我哥才不会让我死呢!他要真让我死,那我就去死!” 夏秋忍不住说道:“王悦莹,你和师父谈完了?师父让你过来叫我回去是吗?” 王悦莹道:“夏秋,师父让我来不是找你,是找她!” 宋玲玲道:“找我什么事?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回去做饭去。”说着就往回走。 王悦莹挡住了她的去路,阴冷冷说道:“玲玲,之前那个游戏还没有结束,我们继续好不好?” 宋玲玲道:“什么游戏?” 王悦莹道:“就是让你喘不过气的游戏,你只要再坚持一会,你就能看到你爷爷奶奶了。” 宋玲玲道:“我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 王悦莹笑道:“所以你能看到他们。你如果觉得勒脖子难受,你可以从前面悬崖跳下去。” 宋玲玲震惊道:“莹莹姐。你怎么了?你什么意思啊?跳下去我就死了。” 王悦莹道:“没错。我就是要你死。你这个傻丫头,你以为我喜欢你哥?我只是要金麟龙蟒,等你哥回来,我把你哥也杀了,让他去下面找你!” 宋玲玲惊恐地向后退去,后背撞在了巨石上才停住。她气愤道:“我早就觉得你不是好人!等我哥回来,我让我哥杀了你!” “等谁?等你哥?你能活过今天吗?马上你就死了!”王悦莹慢慢逼近过去。 夏秋从巨石上跳下,挡在了两人中间。 宋玲玲像见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拉住夏秋的胳膊,说道:“夏小姐,救救我。” 夏秋安慰道:“别怕,她杀不了你。” 王悦莹道:“夏秋,你那点本事我很清楚。真动起手,你打不过我的。” 夏秋道:“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王悦莹道:“你以为是我要杀她?我们这一个月都单独相处,我要杀她,她早就死了。是师父要杀她。我不杀她,我怎么交代?正好,你动手也是一样。反正师父就是要她死。” 宋玲玲吓得松开了夏秋的胳膊,转身就跑。 王悦莹没有追。 夏秋也没有追。 王悦莹说道:“是你违抗师命,一会见到师父你解释。” 夏秋半信半疑道:“真的是师父要杀她?我不信!” “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啊!” 夏秋扭头看了眼奔跑中的宋玲玲,又看了眼前方的院子。说道:“好!既然是师父的命令,那我去杀了她。” 夏秋转身朝着宋玲玲追了过去。 第3章 王悦莹被逼跳崖自尽 夏秋的轻功很弱,一直追到半山腰才把宋玲玲截住。 宋玲玲从小在山上长大,从山顶跑到这里,一点也不气喘,看到去路被截,又转身顺着山腰往村子方向逃跑。 夏秋又追了上去,挡在了她面前,同时说道:“你逃不掉的。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宋玲玲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弯腰捡起来,朝着夏秋就砸了过去。 夏秋连忙躲开,刚要说话,宋玲玲又转身往回跑了。 忽然,一道白影闪过,王悦莹挡在了宋玲玲面前。 她冲着夏秋说道:“半天了,她还活着?师父让你杀个人而已,你半天都杀不死?” 宋玲玲见前后都被堵,又转身朝山下跑去。 夏秋对王悦莹说道:“不用你多管!她是我的!” 王悦莹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想放她逃走对吧?你心还是那么软。我是来帮你的,你真要放她走,不但我会被师父惩罚,你也一样会被惩罚!” 夏秋道:“师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她?” 王悦莹道:“师父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我们是为了金麟龙蟒而来,杀她肯定为了灭口。” 夏秋用余光看到宋玲玲已经跑得快没影了,心中微微放了心,又继续拖延时间道:“宋罡的为人你很清楚,她妹妹也是单纯的女孩。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会出卖我们的。” 王悦莹也看了一眼跑远的宋玲玲,道:“那你可以和师父说去,你和我说有什么用?不用想着拖延时间,她跑不掉的。” 她说完,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在树杈上几个起落之后,就又到了宋玲玲面前。 宋玲玲此刻手中多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她双手紧握木棍横在胸前,说道:“莹莹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哥?为什么要欺骗他?” 王悦莹道:“有句话叫做命中注定。你哥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你如果恨,就恨夏秋!若不是她,你哥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武林盟主了。为了她,你哥失去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可是她却把你哥知道金麟龙蟒的消息告诉了别人。所以你和你哥都是被她害的!” “莹莹姐,我想听你说一句实话,如果不是你们师父要杀我和我哥。你会不会还欺骗我哥?会不会还杀我?” 王悦莹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哥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我全都是听命行事,迫不得已。你不要恨我。我们相处一场,我给你个选择,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宋玲玲一脸忧伤,道:“我想活。你能不能放了我。你就说我跳崖了,你师父也不会跳下去找我的尸体的。” 夏秋这时赶到了,她气喘吁吁说道:“王悦莹,我也救过你,我现在请你帮一个忙。” 王悦莹道:“什么忙?” 夏秋道:“宋罡对我有恩,玲玲也是无辜的。她刚才说得对。师父不会下山崖寻找她尸体的。” 王悦莹道:“你是让我和你一起欺骗师父?师父是什么人?会那么好骗吗?” 夏秋握住了腰中刀把,冷冷说道:“那我就是要放她走呢?” 王悦莹不屑道:“你想和我动手?我怕一不小心砍了你的人头!” 夏秋斜眼看向宋玲玲,说道:“玲玲,你快走。去找你哥去,让他不要回来了。” 宋玲玲转身就跑。 王悦莹又要去追,被夏秋挡住了去路。 王悦莹冷笑道:“我不想和你动手。我不是怕你,我是不想杀了你。” 她说完,纵身从夏秋头顶飞了过去,又追向宋玲玲。 夏秋也冲了过去,朝着王悦莹后背就打出一掌。 王悦莹急忙躲闪而过,回过身来就和夏秋打在了一起。 夏秋没有拔刀,赤手空拳阻止王悦莹追赶。 王悦莹也没有兵刃,一双肉掌招架相还。 对于夏秋的深厚内力,王悦莹还是十分忌惮的,所以她躲避着夏秋的每一掌每一拳,更不会和她对掌。 两个人打了三十多招不分胜负。 宋玲玲已经跑没影了。 夏秋突然收招后退,说道:“人已经跑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打了。回去见师父去。” 王悦莹道:“你不怕师父一气之下杀了你?师父为了金麟龙蟒而来,你却放走了玲玲,还让她去找宋罡不要回来。我看你也逃命去吧。” 夏秋道:“是我违抗师命,我逃走了,你也要被惩罚,说不定也会杀了你。我虽然不喜欢你,我也不会连累你的。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 她说完,大踏步向山上走去。 王悦莹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有了敬佩之心。 她追上去,说道:“夏秋,没想到你竟然能和我打平手。我们刚认识时,你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我挺佩服你的。我的事你可能也知道了,我出身虽然不好,我可是很讲义气的。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个朋友?” 夏秋看了她一眼,过了半天才说道:“你和宋罡是夫妻?” 王悦莹立刻说道:“我只是为了金麟龙蟒,假装做他妻子。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你如果对他有意,你可以表白。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的。” 夏秋道:“我的意思是,请你不要欺骗他。那样他会很难过的。” 王悦莹道:“玲玲见到他之后,把今天的事一讲,他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夏秋道:“是没有意义,可是你……你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 王悦莹生气了,说道:“夏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在侮辱我是吗?不愿意做朋友就明说!我还不稀罕呢!” 夏秋道:“是我侮辱你吗?那晚是我亲眼所见。” “你?”王悦莹回想当晚情景,忽然明白了,说道:“原来是你在房顶偷窥。你都看到什么了?” 夏秋道:“该不该看的都看到了。你这样的人我感到很害怕。我也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怕有一天你会在我背后捅一把刀子。” 王悦莹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夏秋听到哭声转身瞧着她,说道:“宋罡会好好对你的,我了解他。他不会恨你。你去找他吧。把以前的都忘掉。” 王悦莹渐渐停止了哭声,说道:“那晚我们是睡在一起,但是我们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毕竟那晚的情景谁看到都会以为我是他的人了。我没有脸活着了。” 王悦莹说完,突然朝着悬崖边跑去。 夏秋追了过去,追到悬崖边时,只见王悦莹纵身跳了下去。 她探出头向下看,半山腰云雾缭绕,看不清下面有多深,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王悦莹就这样消失了。 夏秋在悬崖边静静地站立了半天,眼角两行泪水忽然滑落下来,不知她是为了王悦莹难过,还是其他别的事情。 她拭去泪水,朝着山顶而去。 第4章 新徒弟 山顶的风很冷。 冷风吹在夏秋身上,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木屋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篱笆墙周围空荡荡的,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所以她看到了烟囱中冒出的炊烟。 白天竟然自己做饭了?看来她真的太饿了。 她毕竟是女人,女人做饭没有什么奇怪。 夏秋加快了脚步,她要去帮忙。 推开院门,她看到白天正坐木墩上,手握着斧子,正在仔细端详。 那是一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的斧子。斧子把也不知换过多少次。斧头天天劈柴,已经磨得像镜子一般能映出人脸。 白天正是盯着自己映出的影子在发呆。 夏秋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她听到厨房中有动静,是切菜的声音。 她愣住了。房中还有人?莫非宋罡一直躲在屋子里? “宋大哥?是你吗?”她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厨房里传来了一个女子声音:“夏姐姐,你回来了?我哥没有回来,是我,我是玲玲。别着急,饭菜一会就好。” 夏秋呆住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没有发烧,没有产生幻觉。 宋玲玲不是已经逃走了?怎么会在家里做饭?她是宋玲玲,那么逃走的那个是谁? 夏秋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来到厨房门口,她彻底惊住了。 在厨房忙碌的宋玲玲正是逃走的宋玲玲。 难道是双胞胎? 宋玲玲看到她惊讶的样子,一边炒菜一边说:“没错,是我。我又回来了。” “你……”夏秋没办法开口询问,她私自放走宋玲玲,被白天知道此事,定然要处罚她。 白天在突然开口道:“秋儿,过来。” 夏秋带着一脸疑惑走了过去。 白天放下斧子,又坐到了石桌旁,然后说道:“你帮忙劈柴。不要都让玲玲去做。” 夏秋答应一声,坐在木墩上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斧头很重,斧刃厚钝,木材又十分紧实。一斧子下去,如果不用全力,只能入木一寸。 白天一直瞧着她,缓缓说道:“这把斧头非同一般,这是件宝物,用它能练习手上的功夫。如果用它劈柴三年,行走江湖可保性命,如果是五年,自成高手。玲玲已经用它劈了十年柴。” 夏秋突然停住,扭头看向白天。 她已明白白天的意思,宋玲玲是个武林高手。 宋玲玲是武林高手?她刚才狼狈逃窜的样子,哪里像是会武功? 夏秋望着白天,目光中满是疑问。 白天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玲玲劈柴可比你利落多了,每次只需一斧。”说完又问道:“王悦莹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跳崖了。” 说罢,夏秋扭过头去,把内力运至手腕,一斧子下去,大腿粗的木桩瞬间一分为二。 “她跳崖?她为什么会跳崖?”白天也感到很吃惊。 “因为她害怕师父惩罚她。她怕死得很痛苦,所以自己先死。” “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并没有说要惩罚她。她真的跳崖了?” “师父,徒儿怎么敢骗您?” “玲玲,先停下,跟我们去看看。”白天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宋玲玲答应一声,很快就从厨房跑了出来。 白天对夏秋说道:“带路。” 夏秋带着两人来到了王悦莹跳崖的位置,“师父,就是这里。” 白天问宋玲玲:“这下面你去过吗?” 宋玲玲道:“下面是一个小湖。从这跳下去,肯定落在湖里。” 白天又问:“王悦莹知道下面是湖吗?” 宋玲玲道:“知道。这一个月,她已经对这里地形十分了解。” 白天点头道:“她是逃走了,肯定是去找宋罡了。吃完饭我们出发。” 宋玲玲道:“她除非在半路遇到我哥哥,否则上了那座山,她肯定会死在里面。” 白天没有说话,转身往回走。 夏秋故意拉着宋玲玲放慢脚步,轻轻问道:“你不是下山了吗?” 宋玲玲道:“是师父把我又带上山的。” 夏秋又问:“你会武功?” 宋玲玲道:“我哥会武功。他那么厉害,我又是他亲妹妹。我怎么可能不会。只不过没有人问我。别人都觉得我不会。” 夏秋道:“那你之前怎么不反抗?反倒是一直逃跑。” 宋玲玲道:“我把你们都当朋友。我哥说了,不能杀朋友。” 夏秋道:“你说‘杀’?你觉得你能打过王悦莹?” “我见过她练武,她打不过我的。” 夏秋听了这话,忽然后怕起来。 一个外表单纯无邪的女孩,却隐藏着杀人技,而武功不如她的人,却自信满满要杀她。幸亏她没有出手,否则杀她的人已经是尸体了。 白天在前面喊道:“玲玲,快点,为师饿了。” 玲玲应了一声,快步朝木屋跑去。 夏秋又惊住了。白天竟然对玲玲自称‘为师’难道玲玲是白天徒弟?她又想到刚刚玲玲说的‘是师父又把我带上山的’这句话。玲玲也称呼白天为师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秋紧追几步,到了白天身边。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想问师父。”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玲玲是我刚刚收的徒弟,她天资不错,单纯善良,好好锻炼,会成为一代女侠的。” “可是……可是王悦莹说师父要……要杀了玲玲。” “没错,是我说的。” “那请问师父,你是真要杀了玲玲吗?” “为师要杀她,她现在不应该已经死了吗?杀她当然是假。为师是要让你和王悦莹打一场,借此机会检验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也借此机会看看玲玲会不会武功。” “对不起,让师父失望了。我没能打赢王悦莹,而且还违抗了师命。” “你不违抗命令,又怎么能和王悦莹打起来?为师早就知道你会放走玲玲。也猜到王悦莹会寻找机会逃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跳崖。你也确实让我有些失望。你还是心太软,顾虑太多。王悦莹狡诈多变,贪欲太重,非要和为师作对。否则也是一个好徒弟。” “那师父准备怎么惩罚她?”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希望她死。” “她……她也是可怜的人。她为了得到金麟龙蟒,出卖了肉体。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牺牲太大了。她跳崖之前痛苦了一场。她不承认出卖身体。徒儿觉得,她是羞愤过度,所以跳崖寻了短见,不像是逃走。” “所以她多变。你这样很容易被骗。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猜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那样永远猜不对。要把自己当做她去想问题。” “多谢师父指点。徒儿记住了。” “走快一些,吃完了饭,我们还要找她。” “师父,林子那么大,恐怕很难找啊?” “林子是大,可天气也冷。她落进水里,衣服肯定会湿透的。她想要活下去就得生火取暖。只要她生火,烟雾升起来,我们就能找到她。” 夏秋点点头:“明白了。” 两人回到了院子里。此时,宋玲玲刚刚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尽管这些菜都是一些素菜,但它们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三个人已经饥肠辘辘,看到桌上的饭菜立刻吃了起来。很快,所有的饭菜都被一扫而空。 宋玲玲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就赶紧跟着白天和夏秋一起朝着山下的小湖走去。 第5章 宋玲玲夏秋反目 夏秋对于宋玲玲突然成为自己师妹这件事感到非常困惑和不解,但又不敢直接开口询问,只能选择迂回曲折地试探。 “玲玲,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为我的师妹呢。” 宋玲玲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我都已经快走到山脚下了,师父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夏秋接着道:“师父肯定是担心你。” 宋玲玲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师父要杀我,没想到他说喜欢我,想收我为徒,所以才让莹莹姐假装要杀我。说是要看看我的反应能力。” 听到这里,夏秋忍不住问:“那你现在还恨王悦莹吗?” 宋玲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紧紧地盯着夏秋,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反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父不是真的要杀我?” 夏秋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回答“知道”。那就代表她之前故意放宋玲玲逃走也是假的。 她说道:“我们当时是在一起的,我当然也不知道。” 宋玲玲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莹莹姐也不知道。她那样子是真的想要杀我。我很想知道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如果真的欺骗我哥,那她真的是太坏了。” 白天在前面已经和她们拉开了距离,回头喊道:“快一些!你们在磨蹭什么?” 夏秋和宋玲玲慌忙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王悦莹跳崖的位置,这时山谷间的雾气已经散去,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湖水枯木都能清晰可见。 夏秋的目光扫视着下面的林子,搜索火光和烟雾。 平静的林子里一片死寂,看不到火光,也看不到烟雾。 按照时间推算,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烘干衣服。难道王悦莹穿着湿透的衣服就那样逃走了? 夏秋偷偷看向白天。她猜想,白天现在肯定在因为失算而感到尴尬。 白天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那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正望着湖边的林子,搜寻着蛛丝马迹。 宋玲玲有些焦急地开口说道:“师父,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我们下去吧?” 白天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看向宋玲玲,冰冷的目光看得宋玲玲心中发寒。 宋玲玲不由得叫了一声:“师父。怎么了?” 白天面无表情道:“下去。” 宋玲玲惊恐地点点头,转身准备顺着山路往下走。 白天一把抓住了她,说道:“从这里跳下去。” 宋玲玲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就被白天一把推了下去。 夏秋也惊住了,问道:“师父,她可能会被摔死的。” 白天道:“你们现在就是王悦莹,从这里跳下去,不准生火。” 夏秋明白了,白天是想还原一下当时情景,推断王悦莹会怎么求生。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你们”这个词的含义。 白天突然说道:“快点!你也跳下去。” 夏秋愣道:“我?” 白天道:“你的师妹已经下去了。你若是不跳,她会以为我们欺负她。那样,她肯定会恨我们。你跳下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她知道我们没有欺负她。她对这里环境很熟悉,你下去以后听她的。” 夏秋盯着悬崖下的湖面,心里七上八下的,鼓足勇气咬了咬牙,握紧拳头,猛地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她快要落入水中的时候,突然发现宋玲玲全身湿漉漉地站在悬崖下方的一块大石头上。 \"扑通\"一声,水面溅起巨大的水花,夏秋这时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根本不会游泳!于是她开始在水中拼命挣扎。 宋玲玲一脸愤怒地看着她,当她看到夏秋真的快要溺水时,这才跳进水里将她救了上来。 夏秋大口吐出几口水,湿透的衣服被山风吹过,让她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寒冷。 宋玲玲气愤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夏秋冷得声音发颤,回道:“我们......没有想害你......” 宋玲玲生气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推下来?这里下面都是乱石,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早就被摔死了!” 夏秋颤抖着说道:“我不是……也被推下来了吗?师父可能是……担心我们不敢跳。” 宋玲玲抬头望了一眼悬崖上方,心中不满地说道:“那边有路可以下来的。哼!我不做他徒弟了。” 夏秋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先不说这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玲玲道:“树林在对岸,要进树林就要从湖里游过去。” 夏秋道:“王悦莹肯定游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宋玲玲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你不会游泳啊,那你尽量憋住气。” 夏秋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宋玲玲紧紧拉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跳进湖中,奋力向对岸游去。 她们游上对岸时,都已经冻得身体僵硬,嘴唇发紫。两人立刻脱去衣服,拧干了水分。 宋玲玲准备生火取暖,被夏秋制止了。 “不能生火。王悦莹没有生火,她能活下去,我们也能。” 宋玲玲这时才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师父是用这么笨的办法来找莹莹姐。他没有办法就早说啊!何必要折磨我们!” 夏秋道:“你有办法?” 宋玲玲道:“快点捡柴火,不生火一会就冻死了。” 夏秋也不再阻拦,帮着一起捡柴火,生起了一大堆篝火。 有了火的温暖,两个人状态也渐渐好转。 两人一边各自烘烤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夏秋道:“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宋玲玲道:“这个季节很少人来这里。只要师父不来就行。” “你又肯叫她师父了?” “我知道他不是害我,那我就暂时还做他徒弟吧。” 宋玲玲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四周。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对岸悬崖下的乱石堆上。她惊讶地发现,白天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她们。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连忙低下头,将身体缩成一团,用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同时生气地嘟囔道:“我不做他徒弟了!” 夏秋也看到了站在对岸的白天。她看着宋玲玲害羞的模样,她不禁笑了起来,轻声调侃道:“你是不是害怕现在的样子被师父看到呀?” 宋玲玲红着脸,有些焦急地催促道:“他就在对岸呢,你看到了没有?他在偷看我们。你快用衣服挡住身体。” 夏秋十分淡定地说道:“我和师父单独在一个山洞的时候,我和她都是睡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宋玲玲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震惊地问道:“啊?这是什么师父?那我是不是也要和他睡一起?” 夏秋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玲玲,你怕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师父也是个女人吗?” “啊?你说师父是女的?” 夏秋笑着点点头,道:“对啊,师父就是个女人。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啦。” 宋玲玲抬起头看向对面,发现白天已经不见了。 她好奇地搜索着对岸能站人的地方,说道:“师父哪去了?怎么没了?” 夏秋道:“师父来去无踪,你不用担心。” 宋玲玲继续烘烤着自己的衣物,嘴里喃喃自语道:“师父真的是女人吗?可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个男人呢?” 夏秋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感慨地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啊。我遇见师父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这个问题也不便去问。” “我知道啦。”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去,却发现白天正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白天身上的衣服是干燥的,很明显不是从水里游过来的。 宋玲玲看着白天,心中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男人看待,连忙用衣物挡住自己的身体。 白天并没有看她,完全将目光落在了夏秋身上,语气严肃地说道:“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夏秋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问道:“师父,徒儿不明白做错了什么。” 白天道:“你忘了王悦莹是会武功的吗?她的轻功不错。从这个湖面施展轻功过来并不算难事。你也学过轻功,你为什么不试一下?反倒像个落水狗一般狼狈。” 夏秋低下了头:“徒儿……徒儿忘了。” 白天又对宋玲玲说道:“你说我的办法笨,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宋玲玲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自己说的话竟然被师父听到了。 她羞涩道:“师父,你能不能先背过身去?” 白天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女人,你还要我背过身。你是不相信你师姐?” 宋玲玲道:“我不是不相信我师姐,我是觉得我师姐容易相信人,容易被骗。可能你就不是女的,你在骗我师姐。” “你竟敢这么对为师说话?还敢对师姐不敬?本门的规矩也该教教你了。”白天看向夏秋,“秋儿,你来教教她规矩。” 夏秋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打了宋玲玲一耳光,说道:“师妹,家有家规,门有门规,以后不要乱说话。” 宋玲玲捂着生疼的脸颊,气呼呼地望着夏秋。 白天又说道:“秋儿,她现在很恨你。你说该怎么办?” 夏秋迟疑了一下,说道:“按照门规办。”说完,又一巴掌打在了宋玲玲另一边脸上。 宋玲玲委屈的泪水流了出来,两眼更加愤怒凶狠地瞪着夏秋。 白天道:“她还是不服。秋儿,你下手太轻了。快,打到她服为止。” 夏秋又继续挥起两只手掌,左右开弓,一连打了五六下。 宋玲玲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忽然发了疯一般大叫一声,挥起巴掌也打向夏秋。 夏秋毫无防备,顿时脸上火辣辣得疼。这一巴掌比她下手重。 白天在一旁看着,淡淡道:“打吧,不服就打吧。谁打赢了谁就是师姐。” 宋玲玲瞪着夏秋,含着眼泪说道:“我哥都没打过我,村子里有个恶霸,他都不敢打我。你打了我八下,我要再打你七下。” 夏秋揉着疼痛的脸,心中十分委屈,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我要打你。这是规矩。你犯了规矩就要惩罚。” 宋玲玲闻言,眼神中依旧带着怨恨,她大声喊道:“我不管!我就知道你打了我,我就要打回来!”说着,她再次挥起手掌,狠狠地打在了夏秋的脸上。 夏秋被打得嘴角淌出了血丝。她捂着脸,心中也满是委屈。 她心里明白,如果自己不动手,那么动手的将会是白天。白天下手可要比她狠得多,一巴掌下去,宋玲玲肯定会吐血。所以她才选择了自己动手,想要帮助宋玲玲减轻一些处罚。没想到,宋玲玲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宋玲玲又举起巴掌打在了夏秋脸上,夏秋心中的怒火也升腾起来,挥起手也打了过去。 两个人刚开始只是互相打耳光,到后来都恼羞成怒,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扭打起来。 白天见到此情景,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第6章 玲玲带路寻宋罡 夏秋和宋玲玲扭打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两人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学过的武功招式,胡乱地挥动这拳头,就像两个泼妇在街头撕扯斗殴。 白天看了一眼火堆旁烘烤的衣服已经半干,她这才说道:“快点住手!有人来了!” 两人听到有人来了,这才慌忙停手,顾不得身上的灰土,拿起衣服慌乱地穿起来。 穿好衣服,再四下观望,并没有发现有人来。 宋玲玲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她去的方向是山顶自己的家。 白天拦住了她,问道:“你去哪?你不是说有聪明的办法吗?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宋玲玲恨恨地望着她,说道:“没有!我不做你徒弟了!”说完又要走。 白天伸手点住了她的穴道,说道:“没有打痛快吗?你们可以继续打。你就算不做我徒弟,也要把你哥找到。如果王悦莹提前找到了你哥,你哥肯定会被她杀死。” 宋玲玲愤恨的眼神变成担忧,说道:“你们会不会害我哥?” 白天道:“你哥本来要死的。但是秋儿说你哥救过她,所以我答应过秋儿,不会伤害你哥。最多割了你哥的舌头,砍断他的双手。不过,你现在是我徒弟,那你哥就是自家人。我就不砍他双手,不割他舌头了。” 宋玲玲问道:“那我要是不做你徒弟呢?” 白天遗憾地摇摇头,说道:“那就砍手割舌。不是我要这么做,是你要害你哥。你可要想好了,还要做我徒弟吗?” 宋玲玲沉默了一会,说道:“只要不伤害我哥,我就做你徒弟。” “好!”白天又问道:“你还恨不恨秋儿?” 宋玲玲想了想说道:“我哥说她是好姑娘,我知道我哥喜欢她,那我就不能恨她。但是,她如果再打我,我还是会还手的。” “秋儿犯错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亲手惩罚,王悦莹也是一样。而你却是秋儿代我惩罚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玲玲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白天突然挥起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宋玲玲脸上。 宋玲玲失去平衡,一下就摔倒在地,顿时嘴里淌出了鲜血。 白天又把她拉起来,望着她又流出泪水的双眼,说道:“知道了吗?” 宋玲玲没有哭出声,身子也仍然无法动弹。她倔强地说道:“不知道!” 白天解开了她的穴道,同时又挥起一巴掌打在她另一边脸上,又把她打倒在地,说道:“知道了吗?” 宋玲玲不说话了,趴在地上抽泣起来。 夏秋走了过来,劝解道:“师父,师妹还小,不懂这些。以后她会明白的。” 白天说道:“她的怨气太重,只怕她会偷偷下毒害死我们。还有,你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打架吗?” 夏秋不敢轻易回答,害怕也被打耳光。她仔细想了想,说道:“方才裸露身体很冷,打了一架后不觉得冷了。师父是为了让我们取暖,不至于生病。” 白天看向地上的宋玲玲,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师姐,一直都是这么笨。” 夏秋羞愧地低下了头。 白天又把目光移到夏秋脸上,说道:“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我说了让你们不要生火,你听我的话了吗?” 夏秋解释道:“徒儿记得。但是师妹说有其他办法。所以就……” 白天道:“所以就让你们互相打,互相接受惩罚。有其他办法就了不起吗?” 她又看向宋玲玲,道:“怎么样了?知道了吗?” 宋玲玲坐了起来,说道:“知道了。师父的惩罚很重。师姐的惩罚很轻。是我错怪师姐了。” 白天道:“知道了就好。你师姐为你着想,你还不知好歹!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不是有办法?快点起来找那个叛徒去。” 宋玲玲站了起来,抬头望向对岸悬崖,说道:“莹莹姐从上面走了。” 夏秋和白天都是一惊,也都看向对面悬崖峭壁。 白天道:“你怎么知道?” 宋玲玲道:“这岸边没有脚印。她没有上岸。” 夏秋突然也想起什么,说道:“王悦莹跳水时,我没有听到落水声。但是师妹刚才落水,我听到了水声。” 白天打量着陡峭的崖壁,说道:“以她的轻功在那陡峭的山壁上行走也不是易事。但是她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或许她有自己的办法。” 夏秋说道:“她无非就是去找宋罡了。我们只要找到宋罡,她对我们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 白天看向宋玲玲,说道:“玲玲,带路去找你哥。” 宋玲玲转身看向远处的山脉,纠结道:“那座山叫做无头岭。因为死在上面的人都没有头。我们真要去吗?” 白天道:“你哥能去,我们也能去。有为师在,你不用怕。” “好吧。前面路不好走,林子里有很多陷阱和扑兽夹。我们可以绕道过去。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需要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 白天说道:“王悦莹知不知道前面有陷阱?” 宋玲玲道:“知道。其中有一些陷阱机关还是我和她一起布置的。” 白天道:“那就是说,她对机关陷阱位置很熟悉?” 宋玲玲摇摇头,说道:“那林子里有很多机关,都是附近猎人设下的。我们只知道我们自己机关位置。其他人的机关我们并不熟悉。我们也有自己的约定。从不拿别人捕获的猎物。” 白天道:“机关没有什么可怕的。王悦莹肯定从前面走了。我们也从前面走。” 宋玲玲在前面带路,不多时就到了她所说的那片林子。 这林子里树木茂密,有很多树枝上的叶子有一半还是绿的。地上的落叶杂草很厚,踩在上面就像棉毯。 宋玲玲忽然加快了脚步,朝着林子深处直穿过去。 白天走在中间,夏秋走在最后。她们二人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生怕中了机关埋伏。 夏秋看到宋玲玲走远,有些焦急地说道:“师父,她走远了。我们就按照她走过的脚印走,不会有问题的。” 白天低声说道:“你相信她。你一点不担心她会害我们?” 夏秋愣道:“师父,玲玲是单纯的人,她不会害我们的。” 白天道:“就因为她单纯,所以一些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她和她兄长感情很深。为了她兄长,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夏秋不解道:“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既然师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刚才还要那么对她?还说要杀宋罡?” 白天道:“不这么做,怎么完全了解她?为师既然收她为徒,当然要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也是帮助她成长,以免遇到真正的敌人她吃亏。” “师父,可我觉得她不会那么做。” “好。那你走前面。” 夏秋坚信自己的眼光,她相信宋玲玲是单纯善良的人,所以她要证明给师父看。 她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白天前面,顺着宋玲玲走过的路往前走。 前面的宋玲玲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冲着夏秋和白天招手,喊道:“快过来。这里有一头野猪。” 夏秋闻言,立刻加快速度奔跑了过去。 突然,她感觉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抢了几步,差点摔倒。就在她被绊到的瞬间,脚下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她站稳身形后,迅速回头望去,惊讶地看到白天正站在刚才的位置,双手还紧紧抱着一根水桶粗细的椎形木桩,那木桩有四五尺长,是从头顶砸下来的。 夏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向前抢了几步,恐怕此刻已经被这根木桩穿透了身体。想到这里,她心中一阵后怕。 白天看着夏秋,眼神深邃而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还觉得她走过的路安全吗?”说完这句话,他弯下腰,将手中的木桩紧紧贴住地面,然后用力向前推了出去。 只见那木桩如同巨大的梭子一般,迅速向前滑行。它的速度极快,仿佛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 随着木桩向前滑动,地面上的机关被触发。先是几声清脆的响动传来,紧接着,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扑兽夹突然弹起,锋利的齿牙咬住了木桩。 木桩拖着捕兽夹继续向前飞速滑去,与此同时,四支弩箭从远处射来,深深钉在了木桩之上。 木桩又向前滑行了一丈多远,突然向下一沉,掉进了陷坑之中。 这一系列的动作和机关的触发,都发生在瞬间。 夏秋吃惊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白天转头看向夏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问道:“现在你还觉得她不知道这里有机关吗?” 夏秋还是不愿相信,说道:“可是她说过这附近还有其他猎人,也许这些机关是他们设置的呢?说不定她真的不知道。” 白天淡淡道:“那就让我们去问问她吧。” 说完,她突然一把抓住了夏秋的胳膊,然后纵身一跃,如飞鸟般飞至半空。在空中轻盈地踩着那些突出来的干树枝,眨眼间便来到了宋玲玲的头顶上方,然后缓缓落在了宋玲玲的面前。 宋玲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赞叹道:“师父,您的轻功真是太厉害了!” 夏秋一脸不悦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我们一直跟随着你走,可为什么地上还有那么多机关?而你走过时却并未触发?” 面对夏秋的质问,宋玲玲连忙解释道:“那是别人设下的机关,我也不清楚啊。也许只是我运气好罢了。我怎么会害师父和师姐呢?” 白天开口劝说道:“秋儿,不要多心。为师相信玲玲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听到白天的话,夏秋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反倒变成我怀疑玲玲了?明明就是你不信任她。”不过,她嘴上也无法直说,只能无奈地表示自己确实有些多疑了。 白天又说道:“我们这样前进速度太慢了,还是由我来带着你们走吧。” 她说话间,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然后飞身而起,在树冠上疾驰,向着无头岭的方向飞去。 夏秋对此感到十分疑惑,如果一开始就使用轻功,她也不会差点被木桩砸死。 白天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选择使用轻功,就是为了让宋玲玲看到自己的阴谋诡计失败。同时通过夏秋的质问,也能能给宋玲玲一个警号。 第7章 苦命玲玲刺杀夏秋 白天带着夏秋和宋玲玲,一路施展轻功,在月亮升起之时,来到了无头岭之下。 抬头纵观无头岭,与众不同。不仅山势陡峭,高耸入云,而且没有泥土覆盖的位置,裸露的山体就像一块从天而降的黑色巨石。 夏秋问宋玲玲:“这山如此陡峭,我们怎么上去?” 宋玲玲看向白天,说道:“师父轻功了得,师父肯定能上去。” 白天说道:“此山看着十分凶险,就像一把剑直插在地上。你哥能够上去,肯定有上山的路吧?” 宋玲玲道:“是有一条路,不过在山的另一面,我们还得绕过去。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并不知道。只是我哥对我讲过。” 夏秋知道白天带着她们一路赶来,肯定也已疲惫,说道:“师父,您也累了,天色也已晚,不如我们先休息一晚吧?” 白天点点头,道:“明天早上再上山,休息吧。” 三人各自寻找一处栖身之地,躺了下来。 夏秋睁着眼难以入眠,坐起来看向两丈之外的宋玲玲,说道:“玲玲,王悦莹知不知道上山的路?” 宋玲玲靠着树也是心事重重,说道:“我没有和她说过。我哥有没有和她说过,那我就不知道了。” 夏秋又问:“你说这山上很危险,有奇怪的事发生,你是听谁说的?这山上到底有什么?” 宋玲玲没有回答,她又想起夏秋和她互相殴打的情景,心中还在生气,躺下来假装困倦闭上了眼。 夏秋也看出她心中还有怨恨,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像一个泼妇一般和别人扭打过,而且还是没穿衣服的情况下。 宋玲玲年少气盛,夏秋一样气盛年少。所以她们才会各自保持距离休息。 看到宋玲玲不说话了,夏秋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白天。 白天已经不见了,原本她休息的地方空无一人。 夏秋猛然坐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一圈,白天踪迹全无。 忽然,宋玲玲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道:“别找了。师父上山了。” 夏秋疑惑地看向她,问道:“师父什么时候上山的?你看到了?” 宋玲玲短叹一声:“你真是笨,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上山找我哥?现在没有路,我们是上不去,但是师父能上去。师父不见了,她能去哪?肯定上山了。还用看到才知道?想一想就知道了。师父说你笨,你果真笨!” 夏秋万万没有想到,单纯无邪的宋玲玲竟然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然肆无忌惮地嘲讽起她来。 她握紧了拳头,朝着宋玲玲走近了四五步,压着火气说道:“玲玲,你是不是还恨我?你不是都想明白了吗?我打你那是门规,如果我不动手,肯定是师父动手。师父可不会手下留情。你不感谢就算了,你还这么无礼?我以为你是单纯善良的女孩,没想到你也这般尖酸刻薄!” 宋玲玲也站了起来,盯着夏秋紧握的双拳,淡淡道:“怎么?你还想打我?我可从来没有说我单纯善良,是你们那么认为的罢了。不过,以前我和我哥确实单纯善良,但是我哥和你离开家之后,我就变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哥会为了一个女人把我抛弃,我恨你!” 夏秋心中的火气渐渐消散,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哥抛弃你?你哥只是让你留在家里而已。你哥是好人,担心我路上不安全,护送我去洛阳。他也正好要去参加武林大会,他还是会回来的。不是抛弃你。现在他不是回来了吗?你怎么还认为他抛弃你?” 宋玲玲道:“是回来了,可是他带着王悦莹回来了。为了寻找金麟龙蟒,回来之后没有和我说几句话,心里只有王悦莹。我每次看到王悦莹站在石头上遥望这里,我都想把她推下去。可是我哥喜欢她,我不能那么做。我只能假装是一个傻丫头。” 夏秋道:“你难道不希望你哥哥成亲?不希望你哥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宋玲玲低下了头,半天才说道:“我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夏秋惊讶道:“玲玲,你难道还想嫁给你哥?你们可是亲兄妹啊!” “不是!”宋玲玲抬头道:“我们不是亲兄妹!也是爷爷从狼嘴里救下的!我身上现在还有狼的牙齿印!” 夏秋相信她所说全是真的,这一刻也明白了她和自己殴打时心中真正所想。 “玲玲,你是怕我抢走你哥哥对吧?你放心。我只是把你哥哥当救命恩人,当朋友,绝没有别的感情。王悦莹也更不会把你哥哥抢走。你既然喜欢你哥哥,那你可以告诉他。” “我和他讲过。他说不喜欢我。他只把我当妹妹。” “那……那等到我见到他,我和他讲。或许他能改变想法。” 宋玲玲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夏秋,目光兴奋得闪光,但是又逐渐黯淡下去,最后头也垂了下去。 她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我哥和你离家之后,家里一切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那时每天做梦都想一睁开眼就看到我哥。我一个人太累了。我好想有一个人帮我。后来真的来了一个人。那个人问我有没有见过一条黄色鳞片的大蟒蛇。我知道他说的是金麟龙蟒……” 夏秋忙问:“那个人是什么人?你告诉他了吗?” 宋玲玲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继续喃喃道:“我问他有什么报酬。他说可以答应任何条件,只要能找到金麟龙蟒。我问他要钱,他给了,我问他要粮食,他也给了。他问我金麟龙蟒在哪里?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也不知道。” 夏秋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人家东西?” 宋玲玲道:“因为我饿,我累。我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我一个人去打猎,差点被猎物吃了,我一个人去换粮食,卖兽皮,又有地痞污言秽语欺负我。” 夏秋对她的遭遇深有体会,语气也柔和下来,问道:“后来呢?” 宋玲玲道:“那个人觉得被骗了,所以就打我。把我吊在了树上,说要把我晒成人肉干。我在树上吊了两天,然后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躺在床上,那个人坐在床边正在穿衣服。” 夏秋已经想到了当时的画面,也想到了宋玲玲当时的痛苦和绝望,她眼神中有了怜悯同情之色。 宋玲玲继续说道:“我和他拼命,我要杀了他。可是我打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还说会再来找我。他走了之后,我就上吊了,可是又被人救了。那是一个老头,也是寻找金麟龙蟒的。我说只要他帮我报仇,我就帮他找金麟龙蟒。结果,他真的帮我报了仇,把那个人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喂了鱼。” 夏秋道:“那你把他找到金麟龙蟒了?” 宋玲玲道:“老头帮我报了仇,我当然要讲信用。” 夏秋道:“你不是不知道金麟龙蟒在哪吗?” 宋玲玲道:“我是不知道,但是老头也没有见过金麟龙蟒。我就找来了一条和金麟龙蟒很像的小蟒蛇给了他。没想到,那小蟒蛇也真的是金麟龙蟒。老头吃下去之后,武功大增,他很高兴。他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就让他帮我杀人。” “杀人?”夏秋吃惊道:“杀谁?” 宋玲玲道:“我哥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肯定要面对很多武林高手。所以,我让老头帮我杀那些高手。老头答应了。” 夏秋心中震惊道:“原来被暗杀的江湖高手是因为你而死的!”她问道:“那你有没有具体说要杀谁?” “没有。我谁也不认得,我怎么知道谁是高手?那个老头说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去办的。” “那个老头是谁?叫什么名字?” “程天笑。他说他很喜欢笑,所以叫这个名字。他是个有意思的老头,如果不是他,我还是会自尽。” “程天笑?”夏秋更为震惊,“你知不知道现在武林盟主就是程天笑?” “不知道。”宋玲玲回答得很平淡,“他吃了金麟龙蟒,能做武林盟主不奇怪。他是一个好人,能做盟主也是好事。可是……可是我已经无法和我哥在一起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命中注定我和我哥只能做兄妹。” 夏秋安慰道:“你哥是好人,就算成亲了,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们一样能住在一起。” 宋玲玲突然又站了起来,说道:“可是我哥却被王悦莹那个坏女人迷得失去了心智。是你告诉她我哥知道金麟龙蟒的。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告诉她,我只和师父说过。”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师父?都是因为你多嘴!如果不是你,我哥也不会被王悦莹欺骗!我刚才告诉你那么多,那都是我的秘密,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秋摇摇头:“为什么?” 宋玲玲脸色突然变得阴冷,说道:“因为我要杀了你!让你死也死得明白!” 她话音落,忽然从靴筒里抽出来一把匕首,朝着夏秋就刺了过去。 第8章 金麟龙蟒报恩 冬日的山风很冷,宋玲玲的刀锋更冷。 夏秋知道宋玲玲不是闹着玩,她此时根本不想伤害宋玲玲,心中只有同情怜悯。 宋玲玲确实会武功,她和宋罡从小就跟随爷爷学习武功,她比宋罡聪颖,对于招式的理解也比宋罡更胜一筹。 但是她并不喜欢武术。自从爷爷离开人世,她就也很少练习,加之她力量远不如宋罡,所以功夫比起宋罡来也差得远。 面对已经初学有成的夏秋,她的功夫更是难以伤到夏秋。 夏秋躲闪数招,最后出手打掉了她手中匕首,又把她的胳膊反拧在后背,让她疼得动弹不得。 “玲玲,当初我告诉师父金麟龙蟒的事,也是迫不得已。我更是没有想到王悦莹竟然如此下流无耻,竟然出卖身体换取你哥的信任。我会让你哥明白真相的,你哥不会为了王悦莹那种人一蹶不振的。” 宋玲玲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你松手吧,我不会再报复你了。” 夏秋松了手,说道:“我们应该是朋友才对。其实我们很像,曾经我和你一样,也是被人骗,被人欺负,差点也……这个世上有很多坏人,也有很多好人。我遇到了不少善良的人,你个就是其中一个。你也是。” 宋玲玲道:“你能为我保密吗?” 夏秋点点头:“今晚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宋玲玲道:“那我就信你一回,如果你敢说出去,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会让程天笑杀了你。” 提起程天笑,夏秋就想到江湖最近的传闻。她问道:“玲玲,你知不知道程天笑是什么人?他从哪里来的?” 宋玲玲奇怪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夏秋道:“江湖传闻这个新盟主是一个神人。最近甚至有人说他是孙猴子转世,没有过往,没有身份,突然就冒出来了这么一个人。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所以我也很好奇,我还没有见过他本人。” 宋玲玲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说道:“这把刀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还说了过一句话。” 夏秋问道:“他说过什么?” 宋玲玲说道:“你先看看这把刀,刀上有他的名字。” 夏秋接过刀来,借着月光仔细看,发现刀身上确实有字。这字体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凸出来的。就如同制作模子的时候,把名字就一起做了上去。 “这是什么字?怎么像是梵文?”夏秋望着刀柄上的字,一个字也不认得。 “你用手指按在上面试试。他说过,把手按在上面,会有很神奇的事出现。” “哦?” 夏秋好奇地把食指按了上去,只感到有针扎一样的感觉。抬手去看,指头肚有一个出血点。 她好奇道:“这字上面怎么有刺?” 宋玲玲淡淡道:“他说过,如果遇到打不过的人,就让那人看这把刀上的字。因为字上有刺,刺上有毒。” 夏秋闻听此言,脸色巨变,忙丢了匕首,用手去挤伤口的血。 宋玲玲继续说道:“我当时问他,我说对方不拿我的刀,不看刀上字怎么办?他说对方如果知道这把刀是他赠送的,肯定会拿这把刀,也肯定会看上面的字。我当时不信,现在信了,他全都说对了。” 夏秋已经感觉到了头晕,她强撑着说道:“这小小的伤口算什么?即便中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说信任我,是在骗我?” 宋玲玲缓缓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他说是很厉害的毒,中毒者会慢慢在痛苦中死去。你可能一会就能感受到了。我走了。” “你去哪?” “我不能带你们去找我哥,因为金麟龙蟒不属于你们!” “王悦莹如果找到你哥,金麟龙蟒就属于她了,你哥也会被她害死!” “你不是说王悦莹已经出卖了身体吗?她已经是我哥的人了,一个女人做了那种事,她的心里就住下了那个男人。她不会害我哥的。” “你去哪?” “回家。” 夏秋还要说什么,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她听到宋玲玲的脚步声走过来,听到宋玲玲捡起刀的声音,又听到宋玲玲蹲下身说话的声音:“夏小姐,如果你能活下来,你以后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真的不会在报复你了。我知道你是好女人,可是你把金麟龙蟒的事说了出去,你就必须受到惩罚,这也是我神龙家族的规矩。” 宋玲玲走了,脚步消失在夜色之中。 夏秋只能听得到,意识还是清晰的,但是双眼像是失明了,什么都看不到。她被刺的手指开始剧痛,疼痛一点点向周围扩散。 她想呼喊白天救命,却发现已经叫不出声音来。 她的疼痛渐渐扩散到了整条胳膊,犹如有人用一根带刺的竹签刺进了胳膊,然后缓缓抽出来再刺进去,每一次抽出都会从伤口带出一层肉丝。 她疼得眼泪直流,张着大嘴痛苦得在无声嚎叫。 不知过了多久,半个身子都开始疼,她疼得昏厥了过去。在昏迷前,她心里已经不知咒骂了宋玲玲多少遍,还发誓要报仇。 忽然,她感到身体一阵冰凉,瞬间被冻醒了。 眼前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能感到身上压着一块冰,而且身体的疼痛已经明显减轻了。 她猜想是有人救了她。这里能出现的人只有白天,宋罡和王悦莹。 不管是谁,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会呼喊几句。但是没有听到任何人类发出的声音。 忽然,她感觉到身上的冰块动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冰块,而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同时,她的知觉渐渐恢复,发觉自己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像是血,但又没有血腥味。 一阵“沙沙”的声音远去,昏昏沉沉中,她听到了白天的声音。 “秋儿,秋儿,你怎么样?醒醒!快醒醒!你怎么了?” 夏秋渐渐看到了亮光。亮光逐渐清晰,那是太阳的光芒。 一张苍白的面孔也映入她眼帘。 “师父,我还活着?是你救了我?” 夏秋被白天扶着坐了起来。她这才发现浑身衣服上和地上都是黄色的粘液,在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西瓜一样的蛋。 看到这个蛋,她想到了稻穗。稻穗当初也是下了一个这样的蛋给她。难道刚才是稻穗救了她?宋罡苦苦寻找的金麟龙蟒刚刚就在自己身边? 一身的粘液散发着一股怪味,看起来确实挺恶心。 夏秋有心冲洗,也不见附近有水。 白天顾不得这些,看她已惊醒,便问道:“秋儿。你这是怎么了?玲玲呢?是不是被刚才的巨蟒吃了?” 夏秋拍拍脑袋,让自己头脑更加清晰起来,说道:“师父,玲玲她回家了。刚才那巨蟒是不是金色的?” 白天道:“是的。我看它在你身上徘徊,又吐了一身粘液,本来想杀了它,又担心它伤害到你。好在它没有伤你就离开了。” “师父,它应该是我的朋友,它叫稻穗。它……它就是金麟龙蟒。”她本来不想说实话,不想稻穗被杀,但是又不想欺骗师父。接着在师父惊讶的表情中,又说道:“我中了毒,是稻穗救了我。因为我以前救过它,它肯定认出了我。没有它,我就死了。” “它就是金麟龙蟒?果然神奇!秋儿,你怎么会中毒?玲玲又为什么会离开?发生了什么?” 夏秋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讲玲玲被欺负的事,此外其他的事都仔细讲清楚了。 白天摇了摇头,说道:“玲玲心机太重。没想到她居然和程天笑有缘。那我们就只有靠她接近程天笑了。” 夏秋不解道:“为什么要接近程天笑?” 白天道:“很快你会知道的。先带你去洗个澡。无头岭上有一个温泉,我带你上去。” 她说完,把蛇蛋塞给夏秋,然后抱住夏秋后腰腾身飞起,踩着凸起的山壁如灵猴一般,很快就到了山顶之上。 第9章 苏心瑶向夏秋表明身份 无头岭之上,林木茂密,且多为松树。绿油油的松枝遍布高岭丘壑,一眼望去,顿时忘记这已是冬季。 阳光透过茂密的松林,洒下斑驳的光影,使得整个山林显得格外宁静和神秘。 一些松树枝条上挂着晶莹的琥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斑斓的光芒。微风拂过,松涛阵阵,仿佛置身于世外仙境。 远处的山峦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山间的溪流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欢快地游弋,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在松林中,有一潭清泉,水面漂浮着热气,就像一个巨大的浴盆。 夏秋放下蛇蛋,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试了试水温。水温稍感温热,是沐浴的最佳温度。 她脱去衣衫,试探着走了进去。 潭水不深,只到她腰部。 荒山野岭,虽然无人,但是她也难以安心久待。匆匆清洗身体,又把衣服也全部清洗一遍,然后晾在最近的枝条上,回身又进了水里。 白天已经生起了火,那颗蛇蛋就埋在火堆下的泥土里。 此刻她停止了添加干柴,燃烧的碳火已经足够把蛇蛋烤熟,碳火多了反倒会让蛇蛋爆裂。 她站起身来,飞身跳上一棵最高的松树,四下观望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她又飞身一跃,轻飘飘落进了潭水中。 夏秋正坐在水里,看到师父从天而降。她站了起来,说道:“师父,这水不冷不烫,正适合洗澡。您的衣服也脏了,我帮你洗衣服。” 白天背过身去,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我有手有脚,不用你给我洗。你再生一堆火,赶快把你的衣服烘干,小心宋罡找到这里。” 夏秋忙点头,出了水潭,在晾衣服的松树下,又生起了一堆篝火。 白天洗得也很快,然后把洗干净的衣服拧干水,湿漉漉地穿在了身上。 夏秋一直对白天的性别很好奇,趁此机会,她也偷偷看去,发现白天的胸部有两块巴掌大的伤疤,看样子确实是女人。 可是,是谁这么凶残,对她下此毒手? 以白天的武功,能够被人用此酷刑,那么对方的武功该有多高? 夏秋不敢想象世间还有比白天武功高强的人。 她想得入神,以至于白天在她对面坐下时,她才察觉。 白天盯着她,语气冰冷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夏秋忙解释道:“没……没有。徒儿只是想到了宋罡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妹妹。” “你说谎话眼神就乱飘,脸上就很慌张。你是不是刚刚偷看我了?” “徒儿……我……是。徒儿只是一时好奇。请师父惩罚。” “你不要再叫我师父了。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您不是说过,还要传授徒儿熔岩烈火神功吗?徒儿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白天的语气微微平和了一些,问道:“你想学?” 夏秋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经过武林大会上一战,徒儿深知自己的武功是多么的弱小。如果能够拥有师父一半的修为,徒儿就知足了。” “那你觉得,我和程天笑比武,谁能赢?” 夏秋毫不犹豫回答道:“肯定是师父能赢。” 白天微微一笑,笑得很苦涩,说道:“华山派掌门你认为是徒有虚名吗?还有武当掌门,你觉得他有胜算的话,会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人吗?我如果和这两位掌门交手,勉强是个平手。所以我要寻找金麟龙蟒。可是程天笑竟然也吃了金麟龙蟒。要击败他,恐怕很难了。” “师父,为什么要击败他?现在江湖是一家,我觉得挺好的。我们这一个月看到的都是一片祥和,路上也没有了劫匪。听玲玲讲,那程天笑不是坏人。” “你以为我击败他是为了盟主的权势地位!”白天突然发起了脾气,目光中充斥着怒火,“我要做盟主是为了报仇!为了还我们家一个公道!你都看到了,我不男不女的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我自己动手割掉的!因为我要让我永远记住这个仇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报仇!” 夏秋惊呆了,望着像要吃人一般的白天,她浑身升起一阵寒意。 她悄悄伸出手去,摸了摸烘烤的衣服已经快干。她迅速站起身穿好衣服,心里这才稍微感到安全了一些。 白天盯着她紧张害怕的样子,生气道:“你在怕什么?你这个样子,怎么报仇?” 夏秋又坐了下来,惊恐地看向白天,小心翼翼问道:“报什么仇?” 白天突然愣了一下,迟疑了半晌,这才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让你知道你是谁。” 夏秋静静听着,心中猜想着白天和聂家的关系。 白天眼神中快要消失殆尽的怒气变成了伤感。 “你不叫夏秋。你姓聂,你叫聂思茹。你还有一个妹妹,叫聂思敏。你父亲叫聂不悔,你叔父叫聂无恨,你姑姑叫聂梦莲,你婶娘叫苏心瑶。我就是苏心瑶。” 夏秋呆愣了半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天竟然也是聂家人,而且是她婶娘,是聂无恨的妻子。 苏心瑶望着她惊呆的样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是这是事实。从我发现你脉象中那股特有的内力之时,我就知道你是思茹了。你如果还不信,你可以把你爹找来。” 夏秋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又震惊道:“我爹?我爹不是被害死了吗?” 苏心瑶说道:“你爹就是传授你内功的人。他和你说过在哪里能找到他了吗?” “传授我内功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乞丐老太婆,一个是师父您。” “老太婆?你爹假扮老太婆?这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不是。她不是我爹。她就是一个老太婆。她说过她是我爹逃难时,半路遇到的女子,她和我爹成了亲,她是我二娘。” 苏心瑶盯着夏秋,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问道:“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 夏秋点点头,道:“我离家出走,千里迢迢去洛阳,就是为了查清楚我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婶娘我倒是小看你了。你隐藏得很深。不过,你说那个老太婆是你二娘?我绝对不信。她说过去哪里能找到她吗?” “她在我离家之后,出现过几次,每次都是救我的命。她说要找她,就去落日崖。我不知道落日崖在哪里,她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她没有说是不想你一个人去。落日崖只有我们聂家人知道在什么地方。她是想等你找到了其他聂家人,一起去。” “师父,我……我遇到你之前,有人把我当成杀手,交给了我一个暗杀任务,暗杀的目标就是您,画像上还有你的名字。我现在怀疑那和幕后之人就是程天笑。他答应了玲玲要帮她杀一些武林高手。” “秋儿,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了。从现在开始,叫我婶娘。既然有人让你杀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婶娘,我怎么会对您动手?您不要多心。” “知道我名字的人很少,而且多半是仇人。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程天笑。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我。” “这怎么可以?不知道是谁就不知道吧,他们再出现时,我们把他抓住问问就行了。” “又不是让你真的杀了我。只是引诱对方露面而已。” “哦。我懂了。” “去看看,那蛇蛋应该能吃了。” 两人来到旁边已经冷却的火堆旁,夏秋清理掉碳火渣,从泥土里挖出蛇蛋,轻轻摇了摇,已经没有液体晃动感。 苏心瑶说道:“饿坏了吧?我们吃了它就饱了。” 夏秋道:“这如果真的是稻穗产下的蛋,那么吃不得。” 她把第一次吃蛇蛋的情景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如果是普通蛇蛋应该不会有问题。” 苏心瑶道:“你说的我也有耳闻。我虽然没有见过金麟龙蟒,但是传闻没少听。当时你不会武功,无法及时疏通经脉,导致身体灼热。现在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先少吃一些试试。” 两人从昨天中午出发时吃过一顿饭,到现在正好十二个时辰滴水未进,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蛇蛋被剖开,里面并没有熟透,还有一些残留的汁液。 苏心瑶担心夏秋吃出问题,自己先捏起几块吃了下去。大约半个时辰,没有异常,这才放心大胆地一起把蛇蛋分了吃。 吃饱了肚子,继续寻找宋罡的下落。 走出没有多远,两人肚子一阵疼痛,身上紧跟着也灼热起来。 第10章 神兽 “秋儿,快用我教你的内功心法打坐运气。” 苏心瑶说话间,已经端坐在地上,运气调息。 夏秋忍着痛,也立刻坐好,气沉丹田,开始运功。 在寒气逼人的山峰之巅,她们二人却像是置身于火炉之中一般,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只有凉风徐徐吹来时,才能让她们稍微感到一丝舒适。 苏心瑶感到这股燥热比自己修炼的熔岩烈火神功还要热上几倍,庆幸自己已经修炼成功了熔岩烈火功,否则很难抵御这如炙烤般的煎熬。 她担心地看向夏秋,发现夏秋已经快要抵御不住了,身子在来回摇晃,似乎就要昏迷。 “秋儿,你感觉怎么样?” 夏秋双眼迷离,脸色痛苦又虚弱,说道:“我觉得我快被烤熟了。身体像着了火。” “秋儿,附近还有一个水潭。我带你去。” 苏心瑶收功站起,抱起夏秋奔跑出百丈之外,来到一处已结冰的清水池中。 这个水池不大,就像一个花园中的小鱼塘。池水表面的冰很薄,两人跳进去,冰面瞬间破裂,水下的鱼儿受惊四处逃窜。 两人寻到一处水深合适的位置坐下,水面刚好没到两人的脖子。 冰凉刺骨的水,坐进去瞬间,两人神智清醒了不少,甚至感觉到了寒冷。但是很快,水温逐渐升高,四周的冰碴子也尽数融化。 “秋儿,感觉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还好这里有水,要不然我肯定撑不过去了。” “继续运功调息。那个巨蟒,肯定是你说的金麟龙蟒,它产下的蛋,也有增强内功的奇效。我们只要撑过去,内功就会增进数倍。” “这蛇蛋有毒的,之前是宋罡救了我,现在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别担心,我的内功心法就是为了金麟龙蟒而练习的,毒素会随着汗水排出。不要分心,继续调息。”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紧闭双目继续运功。 清澈的池水逐渐变得浑浊,浑浊的水中,一条条死鱼翻起肚皮浮了上来。 忽然,好似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看到了王悦莹。 王悦莹站在前方不远处,正好奇地向这边张望。 夏秋忍不住小声说道:“是王悦莹。” 苏心瑶低声道:“我看到了。别说话。这时她出手,我们只有等死。别让她看出我们中毒。” 王悦莹慢慢走了过来,停在岸边仔细打量二人。 苏心瑶和夏秋此时是闭着眼,只有脖子以上在水面,脖子以下在浑浊的水中,根本看不到。她们两个一动不动,看上去更像是尸体。 王悦莹拿起一根木棍,轻轻敲了敲两人的头。两个人依旧纹丝不动。 “死了吗?”王悦莹纳闷地又找来一根更粗的木棍,蹲在岸边举起木棍,朝着夏秋脑袋上就砸了上去。 夏秋突然睁开了眼,吓了王悦莹一大跳,两手忙往旁一偏,棍子打在了水面上。 王悦莹丢下木棍说道:“你还活着啊?师姐,你这是和师父在干什么呢?” 苏心瑶也睁开了眼,说道:“我们在练熔岩烈火功,没看到我们身上在发热吗?你想不想学?” “师父,您愿意教我?”王悦莹很意外。 苏心瑶为了稳住王悦莹,便说出了另一套内功心法口诀。最后说道:“记住了吗?” 王悦莹点点头,还是警惕地说道:“师父,你和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苏心瑶说道:“秋儿说你一个人来找宋罡了,为师知道此处凶险,所以带着秋儿也来了。看到你没有事就好。你找到宋罡了吗?” “没有。我刚到这里。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宋罡。”王悦莹瞟了一眼夏秋,告状道:“师父,玲玲她逃了,您知道吗?” 苏心瑶道:“秋儿已经告诉我了,那玲玲对这里地形了如指掌,她能逃走也不足为奇。逃就逃了吧。” “师父,是师姐阻止我杀玲玲,所以玲玲才有机会逃走的。我担心师父惩罚,就跳下了山崖,我想把玲玲抓回来,可是没有找到她。我担心玲玲会来此处告诉宋罡,那样就糟了,所以我就来了。” 她的谎话说得很合理,不知内情的人找不出破绽。 苏心瑶是绝对相信夏秋的,她自己对王悦莹跳崖的原因,更多倾向于独吞金麟龙蟒。可是她并不想杀了王悦莹,王悦莹这种人,留着还有用。 她说道:“辛苦你了。莹莹,你既然刚到,也一定累了,先休息一下吧。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没有完成任务,为师也不会追究你们。” 王悦莹道了谢,坐在岸边也开始盘腿打坐,按照刚才的口诀开始修炼内功。 正在这时,忽然前方林子出现一层薄雾,雾气慢慢向她们这边扩散开来。 王悦莹停止了练功,站起身来四下看了一圈,神色紧张地说道:“师父,那不是雾气,那是瘴气。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苏心瑶警惕道:“你确定?你没有来过,你怎么知道那是瘴气?” 王悦莹说道:“我自小在山上长大,对山里情况很了解,我一眼就能看出是雾气还是瘴气。” 苏心瑶看了一眼夏秋,发现夏秋紧闭双目,头顶直冒热气。 她知道夏秋正处于排毒紧要时刻,此刻不便打扰。 她说道:“莹莹,你先走,秋儿修炼正处于关键环节,不可惊扰。” 王悦莹看了夏秋一眼,说道:“师父,这瘴气毒性极大,师姐这样子,就肯定会中毒。” 苏心瑶道:“为师自有办法,你快走吧。等到瘴气散去你再回来。” 王悦莹心中疑惑,但是也不得不离开。 苏心瑶把外衣脱掉两件,分别罩住了自己的头和夏秋的头。 瘴气很快就笼罩了二人,满含水分的衣服隔绝了瘴气。 瘴气渐渐褪去,苏心瑶把衣服又穿在身上,此时她已经感觉没有大碍,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忽然间,一阵怪风吹过。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水牛一样大的巨兽出现在眼前。 那巨兽长相十分怪异,它的头部犹如一头凶猛的狮子,锋利的獠牙从嘴角延伸出来。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透露着凶残。 它身体还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黑色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背部竟然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上的羽毛如同锋利的刀片。刚才的怪风就是它的翅膀扇动的风。 它的四肢更是粗壮有力,尾巴末端生有锋利的倒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怪物?难道是上古神兽? 夏秋此时也睁开了眼,看到眼前一幕,吓得惊呼一声,霎时间已忘记了疼痛。 巨兽瞪着两人,朝着水池一步步走了过来。 第11章 巨兽大战 水牛一样大的巨兽鼻孔里喷着热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池中的二人,迈着粗壮的四肢一步步逼近。 夏秋紧张又恐惧,小声道:“婶娘,怎么办?它过来了。” 苏心瑶也从未曾见过如此模样巨兽。如果与其搏斗,她心中也毫无胜算。 不过巨兽也是动物,总归不会有人聪明。 她低声道:“慢慢躲进水里。” 夏秋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后仰,把头浸入了水中。 她担心自己憋不住气,又怕出气时水面冒泡,所以两个鼻孔露在水面。 苏心瑶整个人都躺在了水底,她也知道夏秋不习水性,只能用一只胳膊托着夏秋的后背,让她保持平衡和稳定。 巨兽来到了水池边,低头望着变浑浊的池水,似乎也在纳闷。围着水池转了一圈,发现水质都一样。它这才低下头,把嘴贴在水面上,像羊喝水一般,吸了起来。 它的水量很大,池水流入的速度又缓慢,所以水面很快就开始下降,夏秋的嘴巴也完全暴露出来。 夏秋继续往后仰,脚下一滑,人就猛的滑入到前面深水区。苏心瑶立刻抓住了她,缓缓拉了回来。 巨兽好像没有看到,继续喝着水。 片刻之后,夏秋憋不住气了,一串水泡浮出水面引起了巨兽的好奇。 巨兽抬起头,望着水泡的位置,一动不动盯了半天。 夏秋快要窒息了。她不由自主坐了起来,肩膀以上完全露出水面。她大口吸了几口气,这才看到巨兽正盯着她。 巨兽没有对她攻击,就像是看到了不感兴趣的食物,毫无食欲,只有好奇。 就在此时,忽然嗖的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右侧飞来,正砸在巨兽脑袋上。石头弹起,落入了水中。 巨兽低沉地吼叫了一声,缓缓扭过头去,正好看见王悦莹站在距离它不远的一棵大树之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几块石头。 巨兽只随意地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喝着水。 王悦莹使出全身力气,砸出了第二块石头。 石头砸中了巨兽的嘴巴。也许是因为嘴巴周围的皮肤和肌肉相对较为脆弱,被砸中的巨兽突然发出一阵怒吼,声音震耳欲聋,显然是被激怒了。 王悦莹准备打出第三块石头时,巨兽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她迅速把怀中七八块石头全部打出,最后一块石头击中巨兽额头之后,巨兽就到了树下,一头向树干撞了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水桶粗细的树干被撞为两段。 王悦莹与此同时,立刻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巨兽抬头冲着王悦莹嘶吼了一声,又一头撞断了她脚下的树干。 王悦莹见状,又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后,到了百步之外的树上。 巨兽好像是丢失了目标,原地转了几圈,忽然发现水池里的两个人出来了。它奔着水池又冲了过去。 苏心瑶和夏秋趁王悦莹引开巨兽的时机,悄悄从水里出来了,正要逃跑,就看到被巨兽发现了。 苏心瑶忙抱起夏秋,飞身上了最近的树,然后又跳跃到十几步开外的树上,不敢再动。 巨兽又是丢了目标,气得撞倒了几棵树后,又走到了水池边喝水。 夏秋此时腹中依旧疼痛难忍,体内灼烧感仍在持续。 苏心瑶的症状虽然轻,但是身体的不适也严重影响她的思考分析和身手。 “秋儿,这怪物看起来并不会飞,也并不想吃我们。我们去温泉。” 苏心瑶又带着夏秋回到了温泉中,温泉的水虽然温热,但是相对她们体内的灼烧感,也能起到降温作用。 两人刚入温泉之中,就听到一阵发疯一般的咆哮,那咆哮声正是那巨兽发出来的,听上去十分痛苦。 两人都已猜到,巨兽肯定喝了那池水之后中毒了。 不过那毒性能不能毒死巨兽还很难说,巨兽已经像疯牛一般,横冲直撞,发泄着心中恼怒。 很快,巨兽也来到了温泉,方才已经喝水鼓起来的肚子此刻已经又凹了下去,看来是已经把毒水吐了出来。 巨兽喝了几口温泉水便停了下来,那状态像是并不喜欢热水。它双眼盯着池中的夏秋和苏心瑶,迈步走进了池子。 夏秋斜眼看向苏心瑶,意思是:“怎么办?” 苏心瑶也已经慌了,巨兽没有到温泉的时候,她就打算带着夏秋上树躲避,但是她发现这周围一些树上,似乎有东西在动。隐约还看到了猴子一样大小的黑影在枝叶间闪现。 正在她苦无良策之际,就听到远处传来了王悦莹的惊叫,惊叫声断断续续,从方位判断,是在飞快奔跑。 王悦莹遇到危险了?此时此刻,谁也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了。 巨兽被声音吸引,扭过了头,耳朵来回转动,定位声音位置。同时抬起头,鼻子抽搐了几下,像是在嗅气味。 苏心瑶见此机会,从水底摸到两块石子,正准备打瞎巨兽的眼睛,巨兽忽然转身朝着王悦莹惊呼的位置冲了过去。 夏秋不禁担忧道:“王悦莹很危险。” 苏心瑶说道:“我们帮不了她。她如果真死了,就当是对她贪心的惩罚。” 巨兽很快就找到了王悦莹。眼前的王悦莹正手拿一根木棍,和一只体型如狗的大老鼠在对峙。 大老鼠长得也很奇怪,只看头,像是野猪,也有四颗獠牙。眼睛和巨兽一样,都是火焰般的红色。 这大老鼠虽然没有巨兽大,但是凶猛异常,上蹿下跳不断对王悦莹发起攻击。 王悦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就算平日里看到小老鼠她也会惊叫,何况这么大的老鼠。 她心中胆怯,武功就减弱了一半,拿着木棍勉强能抵抗住老鼠的进攻。 巨兽突然到来,让老鼠和王悦莹都吓了一跳。老鼠不再攻击王悦莹,目光看向巨兽。王悦莹开始慢慢后退,时刻观察着老鼠和巨兽的动作。 巨兽缓缓靠近,距离老鼠一两丈远时,忽然腾空跃起,两个翅膀也扇动起来,直扑老鼠。 王悦莹慌忙上了树,站在树上观察两只怪兽拼杀。 她发现,巨兽的翅膀只能辅助作用,因为体型太大,根本不能凭借翅膀飞起来。但是这翅膀当做盾牌却十分好使,挡开了老鼠的多次进攻。 老鼠身子小,但是十分灵活,反应也很快,面对巨兽,并不逃跑,看那样子,也想把巨兽吃掉。或许他们是天生的对手,双方厮杀的异常激烈。 老鼠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巨兽,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它的小爪子闪烁着寒光,如同锐利的匕首,猛扑向巨兽的眼睛。巨兽怒吼着,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咬住老鼠,但老鼠却灵活地避开了。 老鼠的攻击如同暴风雨一般,忽然躲过巨兽的一击,跳到了巨兽背上靠脖子的位置,用爪子紧紧抠住了鳞片间的缝隙,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一块鳞片就来回撕扯。 巨兽愤怒地甩动着尾巴,试图把老鼠甩下来,但尾巴长度有限,打不着老鼠。 老鼠已经扯下来一块鳞片,鳞片带着一块血红的肉被甩在地上,巨兽疼得乱吼乱跳,试图甩掉老鼠。 老鼠就像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一会功夫,又撕扯下来三块鳞片。失去了鳞片保护的部位,血肉模糊,也成了老鼠攻击的弱点。 巨兽痛苦哀嚎,却毫无办法。 老鼠开始啃食巨兽的皮肉。嘴巴周围沾满了鲜血。 第12章 宋罡的朋友 一阵翅膀震动声由远而近,五只猫头鹰不知从何处飞来,从王悦莹眼前一掠而过,直扑向巨兽背上的老鼠。 警觉的老鼠感觉到了危险,扭头看了一下,“嗖”地一声跳进林子就逃。 五只猫头鹰双眼已经锁定了目标,瞬间就追上了老鼠。 但是这不是普通的老鼠,而是一只变异巨鼠,而猫头鹰的个头要比这老鼠要小很多,根本无法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五只猫头鹰只能采取互相配合的方式,轮流着用爪子攻击老鼠。 老鼠也不甘示弱,它被激怒后,发起了猛烈的反抗,用锋利的牙齿和尖锐的爪子去还击。 战斗异常激烈,猫头鹰们渐渐处于下风。就在这时,其中一只猫头鹰看准时机,猛地俯冲下去,用锋利的喙啄向老鼠的眼睛。 老鼠吃痛,一只眼睛已经被啄瞎,它转身就逃。其他四只猫头鹰见状,趁机一起发动攻击,用爪子抓住老鼠的身体和尾巴。 然而,老鼠的力量太大了,它奋力挣脱,转身钻进了一个洞穴里。 猫头鹰在洞穴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旁边一棵树上。 王悦莹此刻在树上正等待着树下的巨兽离开。 巨兽后背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冒着鲜血,血液顺着它庞大的身躯流淌到地面,形成一片暗红色的血泊。 它无力地趴在地上,张着嘴喘着粗气,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疲惫。它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法再挣扎。 而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衣服被撕裂得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他艰难地迈着步伐,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王悦莹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后发现来人竟然是宋罡。她心中很是震惊,但更多的是担忧。 宋罡已然是受了重伤,手中的大刀当作拐杖。他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王悦莹心急如焚,连忙大声喊道:“不要过来,它没死!” 她知道这只巨兽虽然看似奄奄一息,但仍然具有巨大的威胁力,如果宋罡贸然接近,很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宋罡立刻停下了脚步,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王悦莹正躲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自己。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很快就被担忧和恐惧所取代。他急忙压低声音对她说:“不要出声,这里很危险!” 王悦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出声,但她相信宋罡所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于是,她紧紧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宋罡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确保没有其他危险后,才又慢慢地向巨兽走去。 王悦莹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为宋罡捏了一把汗。她知道宋罡一定是来救她的,可是面对如此凶猛的巨兽,宋罡能战胜它吗? 巨兽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有动静,它缓缓扭过头去,看向宋罡,并发出了低沉而痛苦的哀嚎声。 宋罡手持大刀,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了巨兽身旁,他看了一眼巨兽后背的伤口,用平静又关切的语气对巨兽说:“不要动。” 巨兽刚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听到这句话后,又重新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王悦莹目睹到这一幕,不禁感到十分惊讶。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时,宋罡已经率先问道:“它受伤了,你能治好它吗?” 王悦莹回答道:“我应该能够治疗它。但是,为什么我们要救它呢?它刚才还差点把我吃掉!” 宋罡轻轻地拍了拍巨兽的额头,然后解释说:“它叫做大黑,它不会吃人。它是我的好朋友。” 王悦莹半信半疑地看着巨兽,疑惑地问:“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宋罡认真地说:“你先救救它吧。那些毒鼠身上带有剧毒,大黑中毒了。” 王悦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宋罡。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向巨兽,嘴中说道:“如果我被它咬死了,你也要陪我死。” 宋罡用手指了指王悦莹,然后对大黑说道:“大黑,这位是我的家人,同时也是你的朋友哦。她是专门过来救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害怕,更不能乱动哦。” 大黑听到宋罡的话后,缓缓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将目光投向了王悦莹,并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王悦莹被大黑的反应惊呆了,忍不住问道:“它能听懂人话?” 宋罡解释道:“大黑可不是一般的动物,它什么都懂!你赶紧先救它吧!” 王悦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黑面前,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后背,发现大黑果然没有动弹,这才放下心来。 她仔细检查了大黑身上的伤口,皱起眉头说道:“这些伤口已经发黑了,必须要把烂掉的肉割下来才能上药。只是这样做会很痛,我担心它会咬我。” 宋罡抚摸着大黑的额头,安慰道:“别担心,大黑知道你在帮它治疗,它不会乱动的。” 王悦莹犹豫了片刻后,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小心地切割大黑身上的碎肉。然而,大黑的皮肤异常坚硬,她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切掉了一小块碎肉。 王悦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啊,根本切不下去啊。” 宋罡道:“它的皮肉就像盾牌,就算没有鳞片,一般刀剑也难以伤它。” 王悦莹道:“你等一下,我去借把刀,她的刀一定可以。” “你去哪借?” “就在那边,是夏秋的那把刀。” “夏秋?她来了?” “不但她来了,她的师父也来了。她们就是为了金麟龙蟒来的。金麟龙蟒找到了吗?” “还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们肯定志在必得。你是要拱手让人,还是赶走她们?” “我不想见她们。” “你不想见她们,她们可想见你。你躲不掉的。你现在这样子也打不过她们。我们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要找到金麟龙蟒。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想办法。” 宋罡点点头,道:“好。我在这等着你。” 王悦莹来到了温泉岸边,看到夏秋和苏心瑶还在水中坐着练功,她不禁心生怀疑。 夏秋和苏心瑶的反应太反常。正常情况下,有巨兽来袭,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选择逃跑,何况是轻功了得的苏心瑶? 即便当时来不及逃跑,巨兽离开之后,她们也应该转移到其他地方。而现在,她们依旧泡在水里。 王悦莹抱拳行礼,对苏心瑶说道:“师父,那头怪兽已经死了。” “死了?你把它杀了?”苏心瑶怀疑的目光盯着王悦莹。 王悦莹道:“是一只很大的老鼠,那老鼠有毒。不过那巨兽没有死透,我的刀无法刺穿它的身体。想借师姐的宝刀一用。” 夏秋并不想把龙蟒血刀借给她用,此刻她身体也好转许多。她说道:“我的刀普通得很。怪兽既然中了毒,那就等它慢慢死去。为何要再给它一刀?” 王悦莹道:“师姐,不是我心狠。那个怪兽实在是怪异,虽然中了毒,恐怕也难以致命,我担心万一它能解毒,一会再跑过来,我们都要被它吃了。师姐,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它要是能死,那就不用动手,它如果不能被毒死,我们再动手。” “好!我和你去。”夏秋从水里站了起来,浑身冒着热气上了岸。 她找不到理由反驳,又怕王悦莹看出破绽,所以只能跟着去。 苏心瑶说了一句:“你们小心点。” 她看着两个人走远,悄悄地跟在了后面。她不相信一只老鼠能把那巨兽咬伤。王悦莹的话,她很怀疑。 王悦莹其实并不知道夏秋的宝刀有多锋利,但是她在山寨之上见过的宝刀不少,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师姐,你是个好人。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可是我……我还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我没有朋友,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第一个朋友。” 夏秋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在师父面前你还告我的状,你是不是希望师父惩罚我?我是放走了玲玲,可我觉得我没有做错。你想做朋友可以,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师姐,我不是告状,师父那么聪明,武功又高。万一她遇到玲玲知道了真相,但是会很生气。所以趁现在她心情好,提前说明情况,她不会惩罚你。” “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师姐,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为什么跳崖?” “我不是在师父面前说了吗?我要完成任务。我之前那么说,是不想你跟着跳下去。我知道你不会水,又冲动。你真要跳下去淹死了,我就是罪人了。” 两人说话间,就看到了巨兽,也看到了宋罡。 第13章 宋罡绝望至死 宋罡抚摸着大黑的额头,就像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狗。 大黑一动不动,也如小狗般温顺。 宋罡听到了王悦莹和夏秋的脚步声临近,他没有回头。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夏秋。 夏秋从他的反应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没有化解。 “宋大哥,它死了吗?”夏秋看到宋罡坐在巨兽身边,还抚摸着巨兽的额头,心中很是好奇。 宋罡没有回头,说了句:“快点救它,它快撑不住了。” “救它?”夏秋愣住,看向王悦莹,“你不是说要杀它的吗?为什么要救它?” 王悦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我不说杀它,你会来吗?它是宋大哥的朋友。它不吃人的。” 夏秋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毕竟宋罡是养金麟龙蟒的人。 王悦莹故意要在夏秋面前表现出和大黑很熟的样子。她走到大黑跟前,毫不犹豫就踩着大黑的翅膀,坐到了大黑背上。 “师姐,快把你的宝刀借我一用。” 夏秋拔出龙蟒血刀递给了过去。 王悦莹看到血红的刀身,心中也是一惊。这样的宝刀,她看一眼就知道世间再难有第二把。 大黑坚实的皮肉在龙蟒血刀面前,就像一张纸一样。 王悦莹很快处理好伤口,又在附近采了几株草药捣碎敷在了伤口上。 “好了。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它能不能活,就看它的命了。” 王悦莹说完,又拿起龙蟒血刀仔细打量,问道:“师姐。这把刀真是一件宝贝,你在哪买的?” 夏秋看出她有占为己有之心,忙说道:“朋友送的。”说着伸手把刀拿了过来,插入了刀鞘。 宋罡这时转过身来,对夏秋说道:“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夏秋不想说谎,道:“为了金麟龙蟒而来。莹莹肯定也和你说了我的事了吧?我也听莹莹说了你的一些事。在擂台之时,我们有些误会,我希望你……” 宋罡打断了她的话,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金麟龙蟒是我的,你走吧。” 夏秋抱歉道:“宋大哥,是我的错。金麟龙蟒是你的,我没有霸占之意。不过……我有一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不用解释。当初你救下金麟龙蟒,我只当你是善良不忍杀生,没想到你把金麟龙蟒的行踪传扬了出去,现在还带了人来抢夺。” “我……我……这里有误会,我也不是有意的。”夏秋想解释,也没法说得清。 宋罡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宛如一道闪电般射向夏秋身后的密林深处,大喝一声:“出来吧!若想得到金麟龙蟒,就必须先杀了我!” 王悦莹和夏秋两人心中一惊,不约而同地顺着宋罡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影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苏心瑶,她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过,眨眼间便来到了三人面前。此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 苏心瑶看着宋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缓缓说道:“你就是宋罡?秋儿曾经多次请求我不要伤害你,她说你是个好人。你不必责怪秋儿,她并没有背叛你。只是因为她吞食了金麟龙蟒的蛋,体内龙蟒的真气泄露了你们的秘密。在我发现之后,秋儿依然欺骗我,试图隐瞒金麟龙蟒的行踪。若不是她心系你的安危,又怎会苦苦哀求我救你一命。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只想要金麟龙蟒,而秋儿只想救你的性命。” 宋罡闻言,不禁转头看向夏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然而,他心中却充满了疑惑,不明白自己有何危险。 “夏姑娘,是我太过冲动,错怪了你。但你要救我,是为何事?有人要害我?” 王悦莹心中已然明白,她一脸委屈地说道:“宋大哥,我这师妹心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她也有误会,她肯定以为我要害你。” 宋罡问夏秋道:“是这样吗?夏小姐以为莹莹会害我?” 苏心瑶抢先说道:“你们的事一会儿再说。宋罡,你觉得我能不能杀了你?” 宋罡略加迟疑,说道:“我身受重伤,你当然能杀了我。夏小姐一样也能杀了我。” 苏心瑶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认输。那么金麟龙蟒就是我的了。” 宋罡道:“我从来不会认输。就算是死,也要战死!” 苏心瑶又问:“莹莹也是我的徒弟,你应该也知道吧?你觉得莹莹能不能杀了你?” 宋罡毫不犹豫道:“她当然能。” 苏心瑶又问:“那你觉得她会不会杀你?” 宋罡冷笑道:“她是我的女人,她怎么会杀我?” 苏心瑶看向王悦莹,说道:“金麟龙蟒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加上秋儿也吃不了。剩下的可以丢掉,也可以做成肉干。当然也可以给你吃。但是为师不知道你是想要独吞,还是真的在帮为师寻找金麟龙蟒。” 王悦莹明白苏心瑶话中意思,她立刻拔出了匕首,面无表情地对身边的宋罡说道:“宋大哥,对不起。”说着话,匕首就刺进了宋罡腹中。 宋罡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双手抓着王悦莹的手,问道:“莹莹,你是我的女人,你难道真的要杀了我?” 王悦莹冷冷道:“谁是你的女人?本姑娘现在依旧是处子之身。你不要在这胡说!这位是我师父,师父让我找金麟龙蟒,我做徒弟的,肯定要听师父的话。” 苏心瑶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宋少侠,女人的话怎能随便相信?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吧?你如果此刻打出一掌,莹莹绝对会毙命。你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王悦莹心中也慌了,想挣脱,手却被宋罡抓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宋罡两眼紧盯着王悦莹,他此时的内心是痛苦又复杂的。他没有出手,在他心里,王悦莹就是他的女人。是他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女人。 王悦莹从他目光中也看到了他的心,身体逐渐放松,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宋罡眼前渐渐发黑,他终于倒了下去,倒在了王悦莹脚下。 夏秋看得心中发怵,她想不到王悦莹竟然会出手杀了宋罡,如此一个狠毒的女人,让她也不禁感到害怕。 苏心瑶又说道:“金麟龙蟒没有找到,你把他杀了,谁找龙蟒?” 王悦莹道:“他还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徒儿可以救活他。” 苏心瑶道:“那就快救活他!” 王悦莹立刻给宋罡先包扎了伤口,然后又去采来草药敷在伤口上。 “师父。他一个时辰之后就能醒。” 苏心瑶道:“此地不可久留。先回去。” 第14章 王悦莹和宋罡化解矛盾 蛇山上宋罡的家空荡荡的,宋玲玲已不知去向。 夏秋和王悦莹把昏迷的宋罡放在了床上,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王悦莹来医治了。 好在宋罡家中有很多草药,省去了许多麻烦。 王悦莹配好药之后交给夏秋,由夏秋负责熬药。 苏心瑶坐在院子里,正在烧烤宋玲玲发现的那头野猪。这是一只小野猪,回来路上发现依旧在原地,而且还活着。 她的烧烤手艺也是一绝,虽然没有太多的调料,但香气已经飘进了屋内,让王悦莹和夏秋都口中生津,顿感饥饿难忍。 王悦莹低头看着刚刚苏醒的宋罡,眼神没有了以往的灵动,看上去有些忧郁,让人难以琢磨。 “饿了吧?一会就有吃的了。”她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宋罡没有看王悦莹,他两眼自然低垂,听到王悦莹的话,也没有回应。 或许他心中只剩下了后悔和憎恨。他后悔上了当,憎恨王悦莹欺骗他的感情。可是他无法为自己出这口气。 夏秋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药好了,快喝药吧。” 王悦莹站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夏秋坐在床边,又说道:“宋大哥,先喝药吧。” 宋罡缓缓扭过头望向夏秋真诚的脸,虚弱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秋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什么是朋友?” 夏秋知道他现在心情很糟,如果继续聊下去,肯定会让他情绪激动。 “先喝药。把身体养好再说。” 宋罡不说话了。 夏秋一勺一勺喂他喝完了药。 宋罡突然想到了大黑,问道:“大黑怎么样了?” 夏秋道:“我们离开时,它还活着。” 宋罡听完又看向门口,问道:“玲玲在外面吗?把她叫进来,我有话和她说。” “玲玲她……她不知去哪了。我们回来就没有看到她。”夏秋一肚子话,却又难以开口。 宋罡道:“肯定是去村子了。晚上就会回来了。” 王悦莹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碗切好的烤肉片。 夏秋见状,拿着药碗退了出去。 宋罡又目光下垂,不再说一句话。 王悦莹用手捏起肉片放进他嘴里,他机械性地咀嚼,然后咽下。 一大碗肉片全部吃下后,王悦莹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不得杀了我。可是……可是你觉得我真的是骗你的吗?我是一个女孩,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多接触过,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觉得我是利用你?” 宋罡沉默了片刻,冷冷说道:“无头岭之上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这一刀也是你给的。我其实早就怀疑你,像我这种人,你怎么会喜欢我?” “是。你这么想没有错。可是你忘了?你是怎么扯下我的衣服的?如果不是那次的事,我们……我们又怎么会在一起?我不是好女孩,可我也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种女孩。” 王悦莹突然低下头,趴在宋罡耳边轻声说道:“我不这么做,师父就会杀了我们两个。金麟龙蟒就会被她夺走。我是做给她们看的。我那一刀避开了你的要害,我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你要相信我。等你伤好一些,我们就逃走。” 宋罡忽然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又泛起了光芒,盯着王悦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悦莹点点头,又说道:“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我还能骗你吗?不过,你还要委屈一下,不能被她们看出破绽。” 宋罡半信半疑地陷入了沉思。 王悦莹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忽然亲了宋罡一口,温柔地说道:“好好养伤。” 宋罡点了点头,他已经又选择相信王悦莹。 院子里,夏秋正坐在篝火旁吃着烤肉。 苏心瑶已经吃饱,坐在夏秋身边,望着傍晚的远山,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夏秋愣了一下,她不明白苏心瑶所指何事,她问道:“婶娘,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苏心瑶道:“有外人时,你叫我师父。我说的是玲玲。玲玲没有回来,我担心她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来。” “她……可能是进村了。”夏秋想把玲玲受辱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苏心瑶说道:“玲玲差点杀死你。这件事你必须告诉宋罡。不然你们的误会没有办法化解。说不定睡到半夜,玲玲就把房子点了。” “我知道了。一会我就告诉宋罡。” “王悦莹那一刀并不致命,你觉得她是真的要杀宋罡吗?” “我对她不是很了解。她可能是为了自保。” “莹莹是个聪明女孩,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孩。你要防着她。” “我知道了。” 夜幕降临,宋玲玲仍然没有回来。 王悦莹从房间走了出来,对苏心瑶说道:“师父,宋罡要我去村子寻找玲玲。” 苏心瑶道:“那你就去吧。” 王悦莹看向夏秋,道:“师姐,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心瑶担心王悦莹会加害夏秋,说道:“秋儿和玲玲有些误会,你自己去。快去快回。” “是。”王悦莹迈步离开了院子。 苏心瑶听着脚步声远去,轻声对夏秋说道:“秋儿,我担心宋罡用情太深,会被王悦莹利用。你去看看宋罡,和她谈谈。” 夏秋道:“既然对王悦莹不放心,为何不赶走她?” 苏心瑶道:“有一些事还需要她。你和她是两种人。一些她能做到的事,你做不到。快去看看宋罡吧。” 夏秋承认王悦莹比她更有手段。她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进了屋子。 屋子里烧着炭盆,温暖舒适。 宋罡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颗核桃大小的透亮珠子正在观瞧。 夏秋走了过去,带着微笑道:“这是什么宝贝?” 宋罡把手缩回了被窝,说道:“不是什么宝贝,山上捡到的。” 夏秋坐了下来,说道:“你的气色好多了。莹莹还真是医术高明。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了,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那就好。”夏秋停了一下,说道:“宋大哥,你找到金麟龙蟒了吗?” 宋罡摇摇头,道:“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这个季节是他冬眠的时候。恐怕很难找到了。” “那你在山上遇到了什么?怎么会浑身是伤?” “玲玲和莹莹应该告诉你们了吧?那无头岭很危险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一般人去了就没命回来。我受了伤能回来,已经是好运了。” “宋大哥,师父是好人。我不希望你们打起来。” “金麟龙蟒是我的。我可以分给你师父。不过,我要和你师父先比试比试。” “我需要和师父去谈。” 苏心瑶走了进来,说道:“秋儿,去外面看着,我有话和宋罡单独说。” 夏秋应了一声,走出了屋子。 第15章 执迷不悟 苏心瑶站在床边,瞧着紧闭双眼的宋罡,淡淡一笑,说道:“宋少侠,如果让你在秋儿和莹莹两人中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宋罡没有搭话。 苏心瑶继续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徒弟。但是她们两个人却有天壤之别。秋儿让我救你,我已经答应了秋儿,我就要保住你的命。你最大的威胁就在你身边。” 宋罡睁开了眼,倔强地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需要别人操心!你留我的命,无非就是为了让我找金麟龙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虚情假意!” 苏心瑶道:“你外表粗犷,其实我一眼就看出你内心也是细腻的人。你这么想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我也很好奇。莹莹刺了你一刀,你难道不怀疑她对你的感情?你当时为什么不出手打她?” 宋罡道:“她是我的女人。她就算杀了我,她也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杀自己的女人。” “不会?”苏心瑶追问道:“即便她从头到尾就是骗你,达到目的后要杀你,你也不会杀她?” “是的。”宋罡很肯定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像是忆起了往事,目光中满是惆怅之色,说道:“她哪怕是骗子,也比村子里那些人好。夏小姐是好人,但是她比不上莹莹。夏小姐从心里就看不起我,她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苏心瑶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秋儿对你说过什么,但是我对秋儿的了解,她绝对不是看不起你,她没有莹莹那么会花言巧语,有时候她所说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伤到对方。玲玲差点杀了秋儿,是稻穗救了秋儿。我只希望,你和秋儿的误会能够化解。” 宋罡已经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稻穗救了夏小姐?你们……你们是不是已经把稻穗杀了?” 苏心瑶迟疑了一下,心中生出一个主意,说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和秋儿已经吃了稻穗,所以你不用再找金麟龙蟒了。金麟龙蟒已经在我们肚子里了。” 宋罡愣了半天,忽然说道:“不可能!我不会信你的!” 苏心瑶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你应该能感受到我体内的龙蟒之气。”她说着话,把左手伸到了宋罡面前。 宋罡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仔细去感受她经络中的龙蟒真气。 片刻之后,宋罡松了手,心灰意冷地说道:“你们既然已经得到了金麟龙蟒,还不离开?难道要杀人灭口?” 苏心瑶道:“杀人灭口的不是我。是你的女人。你知道玲玲为什么失踪吗?因为莹莹要杀她。” “不会的!莹莹为什么要杀她?她们就像亲姐妹一样,绝对不可能!” 苏心瑶道:“我说错了。应该是玲玲要杀莹莹。” 宋罡摇头道:“你简直就是胡说!” 苏心瑶叹口气道:“玲玲已经认我做师父了。她告诉了我一些秘密,这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想不想听?” 宋罡忙问道:“什么秘密?” 苏心瑶就把玲玲刺杀夏秋的事情经过,又转告给了宋罡。 宋罡听完之后震惊得难以置信。 苏心瑶又说道:“你的妹妹心里喜欢的是你,她才是真心实意,不会害你的女人。而你却选择了自己都不了解的王悦莹。玲玲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已经远走他乡了。你想不想把她找回来?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必须远离王悦莹。” “哼!玲玲只是我的妹妹。而莹莹是我的女人。我只要活着,就不会离开莹莹!” 苏心瑶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夏秋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说道:“宋大哥,我肚子又疼了,肯定又是中了龙蟒的毒,你能再帮帮我吗?” 宋罡淡淡道:“你真的把稻穗吃了?” 夏秋点了点头,说道:“是师父先发现了稻穗,当时我已经中了玲玲的毒,昏迷不醒。我醒来时,稻穗已经死了。” 宋罡道:“稻穗的尸体在哪?” 夏秋道:“我们本来是打算找到你之后,把稻穗尸体带回来,可是回来时,已经不见了稻穗的尸体。” 宋罡转动着眼珠,盯着夏秋道:“夏小姐,你不是会说谎的人。你告诉我实话,你们吃的是肉,还是稻穗的蛋?” 夏秋低下了头,犹豫片刻,说道:“是蛋。稻穗其实逃走了。只留下一颗蛋。” 宋罡面容舒展开来,说道:“我就知道金麟龙蟒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 夏秋道:“我不明白,既然金麟龙蟒的蛋也有同样功效,为什么要吃它的肉?” 宋罡突然怔住,半天才说道:“谁说功效一样?” 夏秋惊讶道:“难道不一样吗?” 宋罡又迟疑了半天,才说道:“我也不知道。” 夏秋看得出,宋罡没有说实话,肯定还隐藏着金麟龙蟒的一些秘密。 她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似乎疼得受不了了,说道:宋大哥,你能先救救我吗?我疼得很。 宋罡有些疑惑地瞧着她,说道:“你只是肚子疼?不发热了?” 夏秋忙道:“热。在山上已经泡了半天水,后来好多了。现在肚子又突然疼了。” 宋罡扭过了头,两眼望着房顶,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帮不了你。你找你师父吧,他肯定有办法。” 夏秋“哦”了一声,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在这一刻,她已经知道那个曾经割自己肉给她解毒的宋罡已经不复存在了。她心中感到一阵酸楚。 苏心瑶在院子里的篝火旁端坐练功,听到夏秋走出来,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算了。他自尊心被你伤了。他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夏秋坐了下来,说道:“我这么没有想伤他,是他想多了。我当时是担心他上擂台会有危险。” “你不知道吗?有时善意的提醒,对他人来说就是侮辱。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大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聪明人。” “可是……王悦莹就是在骗他。” “我不是说了吗?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 “我知道他不聪明,可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骗?” “在山上,我已经让王悦莹露出了真实面目,可是你这位宋罡朋友,依旧执迷不悟,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也可能是伤心过度,自暴自弃,想用这种办法惩罚自己的愚钝。” “你这么认为?” 夏秋又站了起来,说道:“他救过我,割自己的肉给我吃。我不能这么看着。我要再试试。” 她说完,又走进了屋子。 第16章 宋罡献出水晶卵 夏秋来到了宋罡床前,发现宋罡此时的脸色更加难看。 “宋大哥,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你肯定知道王悦莹是怎么样的人,发现被骗了之后,你很痛苦,想假装糊涂惩罚自己。你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有我呢。我还是你的好朋友。” 宋罡无神的眼睛突然瞪大了,盯着夏秋冷漠地说道:“莹莹是我的女人,她能和我睡一张床,你能吗?” 夏秋呆住了,她不知如何回答,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 宋罡冷笑道:“我们不再是朋友。这里是我的家,不欢迎外人!” 夏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说道:“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王悦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很有心机的。” 宋罡道:“她就算杀了我,我也愿意。你说她不好。那你呢?你就很好吗?” 夏秋道:“我没有说我很好,可是我不会害你。” “哼!你会不会害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会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刚才肚子疼,现在怎么不疼了?” “我……我是一阵阵的。”夏秋此时只好继续说谎。 宋罡道:“莹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但是我和她在一起时,我很舒心。” 夏秋道:“她是利用你。我知道她比我能花言巧语。说谎讨好人这方面我比不过她。可是你要分清楚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实话。” “你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金麟龙蟒?你们都是一样的。既然一样,我又为何不选择她?至少她是我的女人。” 夏秋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突然喜欢她了?” “谁说我喜欢你?” “不用别人说,从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能看得出来。否则你怎么会那么热心,丢下妹妹一个人在家,要护送我去洛阳?” 宋罡不说话了,他已经默认。 夏秋继续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和王悦莹怎么会走到一起?她用了什么办法,让你对她死心塌地?” 宋罡缓缓道:“是我对不起她。如果不是我扯开了她的衣服,也不会看到她的身体。我必须负责。” “你……你为什么会那么做?” “她女扮男装,我没有认出她。” “那不能怪你。” “可我自己会怪我自己。” 夏秋沉默片刻,说道:“如果你看了我的身体,是不是也要负责?” 宋罡震惊道:“什么意思?” 夏秋身后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宋罡忙转过头,说道:“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下贱。我觉得你才是最阴险的人。你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竟然出卖身体。你根本比不上莹莹。” 夏秋又缓缓系上了扣子,两行眼泪流出落在胸前,说道:“你这么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能看着你被她害死!” 宋罡道:“你也不明白,你一边侮辱我,一边装好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你?”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在擂台时,你和莹莹在房间谈话,我就在床下。你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刚才你和你师父在院子谈话,你们不知道今晚的夜很安静吗?你在院子说我愚钝,又进屋子说我聪明,我怎么能不讨厌你这虚伪的人?” 夏秋咬了咬牙,委屈又气愤地瞪了宋罡一眼,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回头说道:“你就是个糊涂蛋!我真为玲玲不值!因为你这样的人,玲玲被人凌辱,玲玲也是看错了人!” “你说什么?你说玲玲怎么了?” 夏秋气愤得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了出去。 苏心瑶站在篝火旁,说道:“秋儿,人家既然讨厌你,那我们就离开这里。跟我走。” 夏秋没有说话,默默跟着苏心瑶出了院门,消失在黑夜中。 宋罡追出来之时,已经不见了两人踪影。 夏秋跟着苏心瑶走到了山腰,这时才问道:“婶娘,我们去哪?” 苏心瑶道:“去找金麟龙蟒。昨夜它能出现,今夜也可能出现。” 夏秋道:“我们已经吃了蛋,我感觉内力提升了很多,那龙蟒我们就不要杀了吧?它很通人性,还救过我的命。” “宋罡不是说肉和蛋功效不同吗?他是养金麟龙蟒的人,如果吃了蛋就能达到效果,他还要杀龙蟒干什么?程天笑吃了小金麟龙蟒,我们不找到大金麟龙蟒怎么能对付他?” 夏秋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用,于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她们二人前往无头岭的同时,王悦莹从另一边回来了。 宋罡还站在门口,倚着大门两眼发呆。 王悦莹走过来,扶住他,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宋罡被她搀扶着往屋子走,这才注意到院子中篝火旁已经无人,其他房间也都漆黑一片。 王悦莹忙问道:“她们两个人呢?去哪了?” 宋罡坐在了床上,低着头说道:“走了。” 王悦莹又问道:“去哪走了?” “不知道。”宋罡抬起了头,“玲玲找到了吗?” 王悦莹道:“她没有回村子。不知道跑到哪了。她那么大了,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和情郎见面去了。” 宋罡听到这句话,忽然瞪大眼珠,说道:“你和她在一起那么久,有没有发现她不正常?” 王悦莹眼珠转了转,道:“什么不正常?她很正常啊?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宋罡道:“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有没有发现她……她……” “你是不是想说,她有没有怀孕?”王悦莹语气很平和,就像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宋罡惊道:“你也知道?难道她……她这么被欺负了?” “被欺负?”王悦莹也惊道:“我不知道什么被欺负。我那天看她不舒服,我就给她诊治,发现她已经身怀有孕。我想着她有了情郎,又不好意思问。难道她是被人……” “快,你快去小夏秋,她肯定知道玲玲发生了什么。她们刚下山。” 王悦莹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她来到院外靠在一棵树上思考了半天,然后又回到了房中。 “我见到夏秋了。她说玲玲被一个男人欺骗了,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还说玲玲没脸见你,留下话说,让你不要找她。还说让你尽快找到龙蟒,做武林盟主。” 宋罡躺在了床上,悔恨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在家。” 王悦莹问道:“我离开之后,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们为什么离开?” 宋罡道:“夏秋没有告诉你吗?” 王悦莹忙道:“我没有问。我不是怕你着急吗?立刻就赶回来了。” 宋罡道:“没什么。他们不喜欢这里。”说完停了一下,又问道:“莹莹,找到了龙蟒之后,你还会做我女人吗?” 王悦莹笑道:“你怎么还问这个傻问题?我不做你的女人,我做谁的女人?” 宋罡伸手从被褥下拿出了那颗透亮的珠子,说道:“这个是我在无头岭找到的。我送给你。” 王悦莹笑着接过来,端详了一番,说道:“这是什么?” 宋罡道:“这是红翎凰产下的水晶卵。吃了它,可以增强体魄,延年益寿。” 王悦莹撇撇嘴,带着几分不屑地说:“哼,什么延年益寿,全是骗人的鬼话!像我们这样的人,今天活着,明天可能就被人杀了。就算真能延年益寿又有何用?不过既然能增强体魄,那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宋罡道:“这是我专门为你找的。为了它,我差点被那群毒物咬死。” “你身受重伤就是为了它?” “我知道你武功不错,可是你现在的身体吃了金麟龙蟒肯定承受不住带来的剧痛。甚至会要了你的命。你把它吃了,然后再吃金麟龙蟒,能帮助你不受痛苦煎熬。” 听到这番话,王悦莹整个人都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如此深爱她,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然而,当她凝视着宋罡的面容时,内心又不禁纠结起来。她实在无法接受宋罡的长相,她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是像梁轩或季莫凡那样温文尔雅、书生模样的清秀男子。 第17章 夏秋引诱稻穗 漆黑寂静的丛林中,苏心瑶带着夏秋来到了昨晚稻穗出现的地方。 两人在树上蹲守了一夜,除了寒风凛冽,一个会动的动物都没有看到。 天亮,太阳升起来,气温回暖了不少。 “婶娘,宋罡说金麟龙蟒也要冬眠,会不会要到明年才会出来?” “要冬眠早就冬眠了,前晚能出现,那就说明它没有冬眠,我们一直守着,肯定能等到它出现。” “可能……可能它一直没有吃饱肚子,所以没有冬眠。昨天可能吃饱了,所以昨晚开始冬眠了。” “秋儿,我知道你不想杀它。它那么大,我们两个也不能一次吃下。你不是说它通人性,那你见到它之后,对它说,我们只取它一块肉,它如果听话,我们就不杀它。” “它是蟒蛇,又不是人,它怎么能听懂这么复杂的话?”夏秋语气中带着怨气,“它就算能听懂,谁会愿意让别人割自己的肉?” 苏心瑶略带调侃道:“宋罡不是就愿意割自己肉给你吃吗?” 夏秋没法反驳,她默默地望向远处的蛇山之巅,说道:“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苏心瑶也伤感道:“是啊,世间没有几个这样的人。你叔对我也算恩爱,可是他不会割自己的肉给我吃。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夏秋一直没有把聂无恨的事告诉苏心瑶,现在是一个好机会。 她说道:“我叔他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带我来去的擂台。” “你说什么?”苏心瑶激动道:“你说谁?你知道你叔是谁吗?” “我叔是聂无恨。我去洛阳后遇到了他。”夏秋道。 “真的吗?你怎么会遇到他的?他在什么地方?” 夏秋坐下,把去洛阳之后的事缓缓说了出来。 苏心瑶激动的心慢慢安稳下来,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没想到你还和柳临风相识。那你有没有听柳临风提到过你的姑姑?一个叫做聂梦莲的女人。” “聂梦莲?”夏秋吃惊得自言自语道:“那两个尼姑说的是真的!” “什么尼姑?她们说了什么?” “就是静明师太的徒弟,她们说静明师太就是我姑姑聂梦莲。当时我不敢相信她的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静明师太?”苏心瑶也是一惊,回想擂台时的情景,她摇摇头道:“真是不敢认了,她变化太大了。” 夏秋说道:“柳临风杀了我姑姑,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苏心瑶沉默半天后说道:“你知道柳临风是谁吗?” 夏秋愣道:“难道他也和我们聂家有关?” 苏心瑶点点头,说道:“我们聂家和柳临风原本是好友。他对你姑姑一直心生暧昧。柳临风是君子还是小人,我现在不敢肯定。但是他绝对不会杀你姑姑。如果说世上还有像宋罡一样肯割自己肉给别人吃的人,那就是柳临风。他如果真的是十恶不赦,当初又怎么会不杀你?” “婶娘,有件事我没有说。柳临风不是不杀我,他是想到了更卑鄙的手段。” “哦?他做了什么?” “他找到了我一个相识的人。那人叫宋清阳,是和宋罡一个村子的。本来一起去洛阳,路途中走散,后来不知他怎么认识了柳临风。柳临风故意把我和他安排在一个客栈,想让宋清阳欺凌我。我失手把他杀了。临死前,他对我说了一切都是柳临风指使的。”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做出这么卑鄙之事。他变了,完全变了。当初就是他明知道有人要夜袭我们聂家,他却袖手旁观,后来还带人追杀我们的聂家的人。这个仇,你一定要记住。他的武功很高,我传授你的武功你一定要好好练习。” “我知道。婶娘,江湖传闻他受了重伤。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去他家报仇。婶娘武功高强,肯定能杀了他,也可以和我叔团圆。” “秋儿,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告诉你叔见过我。就当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 “我现在的样子,还怎么去见他?” “我叔肯定不会在意的。他肯定也想见你。我下次见到他,我就告诉他。” “秋儿,你不听话了是吗?我不想见他!” “好。那不见。但是仇要报吧?” “柳临风很狡猾,他身受重伤,怎么会回家?他肯定找了安全的地方疗伤,等伤好了,他就会为女儿报仇。” “他的女儿是王悦莹杀死的。他想找到这里也不是容易的事。我们暗中盯着王悦莹,等柳临风来了就杀了他。” “我们聂家真正的仇人不是他。不能为了他暴露我们身份。你如果真的要报仇,你就听我的。好好练习我传授给你的武功,然后找到金麟龙蟒。因为我们的仇人比他厉害得多。否则我们又为何躲躲藏藏这么多年?” “那我们的仇人是谁?” “不知道。只知道绝对是一个很有智谋的人,如果杀害我们聂家的人都算仇人,那么可以说是大半个武林。所以,这个仇很难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坐上盟主之位。要坐上盟主之位,就要打败程天笑。要打败程天笑又谈何容易?” 夏秋低下了头,说道:“我懂了。稻穗如果出现,我会和它商量的。” 这一天夜里,稻穗依然没有出现。 第三天夜里,苏心瑶想到了一个办法,故意让夏秋中毒,看能不能把稻穗引诱出来。 夏秋吃下了毒草,虽然不致命,也疼得满地打滚。 她痛苦地呼喊救命,希望稻穗能够出现。 果然,一炷香后,一条闪着金光的巨蟒从无头岭方向爬了过来。 夏秋仔细辨认,认出就是稻穗。 稻穗来到夏秋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伸出信子在她身上捕捉气味。 夏秋捂着肚子坐起来,说道:“是你吗?稻穗。” 稻穗点了点头,从嘴里吐出粘稠的液体涂抹在夏秋身上。 不多时,夏秋感觉肚子不疼了。 稻穗见状,转身准备离去。 夏秋站起来,叫住了它,酝酿了半天才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稻穗昂着头看着她,像是听她说下去。 夏秋道:“现在很多人都在找你。都想杀了你。我不想你死。可是我……我要报仇。有很多人也要杀我。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只能吃你的肉才能打败他们。” 她又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说,只要一点。从你身上割一点肉下来,不会伤你性命的。”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竟然对着一条蟒蛇说这些话。蟒蛇如果能听懂,那不成了神蟒了? 稻穗听她说完,好似没有听懂,用头在她身上蹭了几下,然后转身就走。 躲在树上的苏心瑶见状,抽出刀来飞身而至,一刀直砍稻穗的尾巴。 她手中的刀,正是夏秋的龙蟒血刀。 稻穗反应灵敏,身子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尾巴躲开的同时,嘴巴就咬向苏心瑶的腰身。 第18章 夏秋寻求王悦莹配制毒药 苏心瑶偷袭金麟龙蟒失败,她没有料到这么巨大的龙蟒反应竟也如此神速,一刀砍空之后,龙蟒的大嘴就咬了过来。 龙蟒嘴中四颗毒牙闪着寒光,这一口下去,不被咬死也被毒死。 苏心瑶慌忙飞身上树,惊险躲过了这一击。 龙蟒立刻也缠住了树,顺着树飞快地爬了上去。 苏心瑶又一跃跳下来,冲着龙蟒的身子又是一刀。 这一刀刺中了龙蟒的后背,一股鲜血奔涌出来,龙蟒疼得回头又是一嘴咬了过来,同时尾巴卷起,想要把苏心瑶缠绕住。 苏心瑶又惊险地躲避开,然后又继续寻找机会攻击。 夏秋在一旁看着也是束手无策。她劝不了苏心瑶,更阻止不了已经发怒的金麟龙蟒。 龙蟒的攻势更加猛烈,几次攻击失败后,忽然冲着苏心瑶吐出了信子。信子就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专门寻找苏心瑶的破绽攻击。 苏心瑶面对这样的攻击只能保持距离,因为龙蟒每次吐出信子都会同时甩出唾液来。她猜测这唾液肯定有毒,绝不能粘在身上。 一人一蟒的打斗逐渐缓和下来,他们都知道对方不好对付,与其浪费体力,不如寻找机会再出手。 夏秋浑身还沾满了粘液,现在她只觉得寒冷,可是面前这种情况,她又不能离开。更不能生火暴露位置。 她干脆盘腿打坐了起来,修炼熔岩烈火功。也只有这个功法能够给她带来温暖了。 金麟龙蟒又和苏心瑶互相攻击了五次,结果龙蟒又中了两刀,而苏心瑶也被龙蟒尾巴击中了两次。 苏心瑶慢慢后退而去,龙蟒也转身走了。 夏秋见状,忙站起来,看了看龙蟒远去的方向,说道:“婶娘,怎么办?追不追?” 苏心瑶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显然受了重伤,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说道:“先别追,我需要恢复一下体力。那龙蟒太过强大,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克制它才行。” 夏秋点点头,扶着苏心瑶坐下休息。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对策。 金麟龙蟒的凶猛是夏秋没有料到的。她只见过龙蟒像弱小的孩子般被宋罡追着逃命,还躲在她身后祈求保护。而现在的龙蟒却一改往日的温顺,这让她不禁后怕。 她甚至怀疑这条龙蟒是不是稻穗。可是这龙蟒知道她有危险,现身帮她解毒,说明龙蟒就是稻穗。 苏心瑶突然看向夏秋,郑重其事地说道:“只有靠你了。只有你能杀了它。” “我?”夏秋直摇头,“我不行的。” “是不行,还是不想?”苏心瑶盯着她,目光中不再有亲情间的温柔,“你是聂家人,你叫聂思茹!你要报仇!知道吗!你不要把自己真的当做夏秋了!” 夏秋低下了头,说道:“婶娘,你都杀不了它,我怎么能杀得了它?我知道我姓聂,我也会报仇,可是……可是稻穗它是我朋友,还救过我的命。我……我……” “你有情有义是吗?我们都是冷血无情的人?你如果看到聂家数十口人惨死,你就不会这么妇人之仁了!你知道你娘死得有多惨吗?你知道江湖人如果知道你的身份,会怎么对你吗?”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我不想因为别人心狠,我就也要狠心杀死自己的朋友。” “什么朋友!它只是一条蟒蛇!再过几天说不定就把你忘了!见到你一样会吃了你!” 夏秋低头不语。 苏心瑶缓和了语气,又说道:“好!你不愿意杀它,那你想个办法让我做盟主。只要你能想出办法来,我就不杀它。” 夏秋又沉默了一阵,忽然抬头说道:“玲玲,玲玲和程天笑相识。我们把真相说出来,有可能玲玲会帮我们。” “帮什么?让玲玲告诉程天笑,说我要做盟主,让他把位置让出来吗?” “静静说程天笑是好人。程天笑知道我们的事之后,有可能会帮我们报仇。” “帮我们报仇?你已经二十三了,怎么还如此天真?” “婶娘,我觉得当初杀害我家的那些人,肯定有很多是被蒙蔽的。在擂台时,我也发现许多人都是善良的,我想试一试。” “你怎么试?你去哪找玲玲?” “我想去找程天笑。” “找到以后呢?他如果和你想象中的完全相反,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大不了一死。我不会把你和叔父供出来的。” “幼稚!你以为他们会一刀杀了你?” “我可以提前服下毒药。如果他答应帮我们,我再吃解药。如果要折磨我,我就毒发身亡。” “你们聂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强。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就不会嫁给你们聂家。聂家的仇,也是我苏家的仇,我们苏家受你们聂家牵连,也逃的逃,死的死。你想送死你就去吧。我不会管你了!” 夏秋握了握拳,心里纠结挣扎了一会,起身站起,朝着蛇山而去。 苏心瑶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亮时分,夏秋来到了山顶,看到了院子里正在劈柴的王悦莹。厨房烟囱冒着薄薄炊烟,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 王悦莹此时就像个勤劳贤惠的妇人,独自坐在院中默默地劈着柴。 夏秋推门走了进来,劈柴声停止。 王悦莹吃惊地望着夏秋,忙放下斧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迎过去推着夏秋出了院子。 “你怎么回来了?”王悦莹小声问道。 “我来找你。”夏秋也压低了声音。 “找我?师父让你来找我的?”王悦莹警觉地看了一眼山路方向。 “不是。是我要找你。我想要你给我配制一种毒药。吃下去一个时辰后才会毒发身亡。同时也给我一份解药。” “你要毒药干什么?”王悦莹好奇地问道。 “你别问了。你就说帮不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王悦莹忽然一笑,“万一你拿去害人,那我罪过就大了。再说了,我们不是朋友,或者说我们互相讨厌。你怎么会找我帮忙?” “因为我要吃。我又不想别人知道。” “你吃?”王悦莹眼珠转了转,说道:“你不怕我给你的解药是假的?” 夏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救过你。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你没有理由害我。” “你说的也对。那你告诉我,你和师父去哪了?师父现在人在哪?” “我们去找玲玲了。昨晚我就和师父分开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夏秋说得很认真,很难看出是说谎。 “好,那你为什么吃毒药?”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现在不能说。” “你不说?那我也不能帮你。万一你死了,师父岂不是会杀了我?” “师父知道。” “那我就更好奇了,你好端端的,吃毒药干什么?” 夏秋犹豫片刻后,说道:“好吧,我觉得你不会到处乱说的,因为你说出去,你也有很大麻烦。” “我不是喜欢麻烦的人。我们是师姐妹,你放心,我值得你信任。” 夏秋道:“我真名叫聂思茹。我们聂家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为了报仇,我要去见程天笑,希望他能主持公道,为我们聂家报仇雪恨。可是我不敢断定他会不会帮我。所以……” “所以你要事先服下毒药,以免被他们侮辱。对不对?”王悦莹打量夏秋一眼,道:“老尼姑一直念着的聂思茹原来真的就是你。那你知不知道师父是你婶娘?” 夏秋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王悦莹笑道:“因为老尼姑把我当成了你,和我说了很多事。所以我知道师父是女人,也知道师父就是聂思茹的婶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躲在聂府地下的那个人也是聂家人吧?他是你爹?” “是我叔。” “你叔?那岂不就是师父的男人?师父变成不男不女的样子,你叔见到她,会开心还是难过?” 夏秋生气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王悦莹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为师父感到惋惜。也为你们聂家感到伤心。你告诉我你的身份,不怕我杀了你去领赏?” “那你会那样做吗?”夏秋警惕地盯着王悦莹的眼睛,只要看出对方有任何异常,就会先发制人。 王悦莹依旧笑道:“我们是师姐妹,我不管你是谁,和我没有关系。你不是要毒药吗?我帮你。” “我天黑过来取药。”夏秋说完转身走了。 第19章 神秘杀手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夏秋身上,她衣服上已经干燥凝固的粘液呈现出了金黄色的光芒,同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她来到山下湖边清洗掉衣服上的粘液,又把龙蟒血刀拔出来清洗。 忽然间,她愣住了。 血红的龙蟒血刀变成了黄色。就如同金麟龙蟒身上的鳞片一样金光灿烂。 她怀疑是不是苏心瑶偷换了她的刀,仔细查看过后,发现确实是龙蟒血刀。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黄色? 没有思路的问题她也不愿多想,清洗完刀身上的血迹,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盘坐练功驱寒。 傍晚时分,她又上了山,从王悦莹手中拿到了一包毒药和一包解药。 王悦莹又送给她了一些干粮和银两,嘱咐道:“这些吃的和银子你都收着,如果见势不妙就赶快逃。有一些话我不说你也该明白,坏人并不都是一副恶相,就像柳临风那种人,外表看着是好人,内心凶险得很。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夏秋感觉王悦莹又变了,变得像自己的亲姐妹,她说道:“谢谢你。我如果能活着,这银子我会还你的。” “不用还。我说过要和你做朋友的。就当是我这个你并不喜欢的朋友送你的。” “王悦莹,其实……其实你没有那么坏。我知道你也是善良的,你如果能改掉一些毛病,那……” 王悦莹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要说了。真是婆婆妈妈的。我是看可怜,你不要得寸进尺,想要教训我。快走吧。” 夏秋背着小包袱,转身下山。走到半山腰时,忽然看到右侧不远处,有七八个人影正从山下上来。 她立刻蹲下身子躲在树后,等几人从她眼前走过,她看到这几人都身带利刃,隐约中听到要抓拿什么人。 山上只有王悦莹和宋罡,难道是抓拿他们? 夏秋悄悄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几个人步伐轻快,看起来轻功都不弱。不过面相都很陌生,擂台之时夏秋见过很多陌生面孔,这几个不在记忆中。 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山顶,飞身从篱笆墙头跳进去,各自抽出了兵刃,直奔房门冲去。 房门是关着的,从窗棂纸上看去,屋子里亮着灯,还有人影闪动。 夏秋远远地看着,并不敢靠近。房子周围一片平地。没有藏身之处。 “咚”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几个人蜂拥而入。 很快,打斗声从屋子里传来,紧接着,宋罡抓着王悦莹冲破了房顶,两人从屋子一飞冲天,飞出了院外。 那几个人也紧随其后,有两个也从房顶破洞飞出,有五个从门口追了出来。 七个人又把宋罡和王悦莹围在了当中。 宋罡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两手提着一把大刀横在胸前,怒视着对方。 王悦莹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握着拳头,拳头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那七个人中,有一个长相奇丑的汉子,单手提刀,对宋罡说道:“官府办案,你小子再敢阻拦,连你一起杀!” 王悦莹想到了田知府,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她强作镇定,说道:“官府?哪个官府?我犯了什么罪?” 那汉子道:“犯了什么罪你自己不知道?快点放下武器,动起手来,小心要了你的命!” 王悦莹道:“我看你们就是土匪!什么官府中人,有令牌吗?” 旁边一个瘦子说道:“大哥,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不如带回去先玩几天,然后再送给衙门。” 那汉子对王悦莹说道:“听到了吗?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不舍得杀你。这个男的我们也不杀他。” 宋罡气愤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要胡言乱语,我把你们全杀光!” “哦?你小子还要逞英雄?”汉子说罢,对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四个人同时挥刀砍向宋罡。 宋罡虽然虚弱,面对四人也毫不示弱,挥起大刀就和四人打在了一起。 王悦莹见状,也和剩下三人拼杀起来。 夏秋想要帮忙,但是她发现王悦莹已经处于下风,宋罡也挨了两刀,如果自己冲出去,只能是送死。 七个人的功夫不弱,又是以多欺少,很快就把宋罡绑了起来。 宋罡被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王悦莹还在和那三个人厮杀。那三个人并不想杀了王悦莹,只想耗尽她的力气,让她失去反抗。时不时还伸手在王悦莹身上摸一把。 王悦莹看到宋罡被绑,一直握着的拳头忽然张开,一片白色粉末四散开来,同时一股清香充斥进鼻孔。七个人倒下了五个。 王悦莹转身要逃,被剩下两个一前一后截住了道路。 夏秋此时手握龙蟒血刀冲了出来,朝着那丑陋的汉子就是一刀。 王悦莹看到夏秋,心中一热,顿时又有了勇气。 但是很快,她知道错了。她和夏秋都不是对手,双双都被绑了起来。 三个人都被吊在了树上。 那汉子用刀拍了拍宋罡的脸,说道:“听说你知道金麟龙蟒的踪迹,你现在告诉我,金麟龙蟒藏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说了,我就放了你。” 宋罡冷笑一声:“我说了你们也找不到。去了就是送死。” “那就不需要你管了。快说龙蟒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的无头岭。有本事就去找吧。” 丑陋的汉子望了一眼远处朦胧中的无头岭,说道:“听说金麟龙蟒凶猛异常,你肯定知道怎么样才能杀死它吧?” “它是一条没有人性的大蛇,它不是小狗小猫。我如果有办法,早就抓住它了。” “我看你是不肯说实话!” 汉子捡起一根木棍,狠狠抽打了宋罡十几下,打得宋罡浑身血淋淋的。 “我如果是你,我就老实说出来。没了命,就算得到龙蟒又有何用?” 宋罡紧咬牙关,一声没吭,听到问话,他说道:“你们这群蟊贼,如果不是我被龙蟒伤了筋骨,你们现在早已是我刀下鬼!” 王悦莹似乎明白了宋罡话中意思,忙说道:“我们刚从无头岭回来,那蟒蛇十分厉害,我们要是有办法,早就得到龙蟒了。为了那龙蟒,差点死在上面。你们武功这么好,你们或许能打败那蟒蛇。” 汉子看了王悦莹一眼,又目光移向夏秋,道:“你是什么人?和他们什么关系?” 夏秋道:“我是他们朋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汉子说道:“我们是收钱取命之人。有人给了钱,让我们来取命。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 王悦莹道:“既然要取命,我们看来是活不成了。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谁要杀我们?” 汉子说道:“什么事都有规矩。我们收了两个人的命钱,现在却有三个。你们可以活一个。” 王悦莹又道:“你们收了多少钱?我们也给你钱,买我们自己的命。” 汉子道:“你有多少钱?” 王悦莹道:“两千两银票。” “好。银票在哪?见到银票你们就能活,” 王悦莹道:“把我放下来,我去拿银票。” 汉子一刀砍断了绳子,王悦莹两脚落地,双手还被绑着。 汉子对身边手下说道:“你去带她取银票。” 手下答应一声,推搡着王悦莹进了屋子。 一盏茶的功夫,汉子还不见两人出来,在院子里喊道:“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他喊了两声没有回应,立刻提着刀进了房间。只见那个手下光着身子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走过去仔细观瞧,发现身下一摊鲜血,人早已没气了。 一侧的窗子开着,王悦莹已经跳窗逃跑了。 第20章 宋罡惨死 汉子冲出屋子,围着院子找了一圈,月光下,不见王悦莹踪影。 他又返回院子,拿起木棍狠狠抽打起宋罡和夏秋。 打了一阵,他问道:“两千两银票在哪?今天找不到银票,你们两个都得死!” 宋罡和夏秋从他的反应已经知道王悦莹逃走了。 可是两千两银票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王悦莹如果真藏有银票,恐怕也早就拿出来了。看来今晚他们命丧于此。 夏秋说道:“要你取命的人肯定告诉你要取谁的命了吧?你随便杀两个人回去也得不到钱。你再仔细看看,是取我们两个的命吗?” 汉子道:“山顶有一男一女。杀了就有报酬。对方没有说相貌,而正好你们一男一女。杀了你们也是一样!” 他说完,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举起刀就砍掉了宋罡的脑袋。 夏秋惊呼一声,眼前寒光一闪,她吓得闭上了眼。 “噗通”一声,那汉子忽然倒了下去。 夏秋睁开眼,看到那汉子口吐鲜血绝气身亡。 她能想到的就是王悦莹,她呼喊了两声,却不见王悦莹出现。 正当她纳闷之时,苏心瑶飘然而至,捡起地上的龙蟒血刀,砍断了绳子,把夏秋和宋罡的尸体都放了下来。 “婶娘……”夏秋喊了一声,抱着苏心瑶哭了起来。 苏心瑶感到她身体在发抖,料想肯定是被惊吓到了,也抱住她安慰了几句。 “秋儿,好了,没事了。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他们为了龙蟒而来。婶娘,你再晚来一会,我就见不到你了。” “别怕,别怕。秋儿,这种事以后你会经常遇到的。江湖中可不会给你留情。王悦莹呢?” “不知道。可能逃了。”夏秋还带着哭腔。 苏心瑶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还要去见程天笑吗?程天笑可要比这些人难对付多了。到时候我是救不了你,你真的想好去送死了吗?” “不知道,我……我……不知道。”夏秋看向宋罡,“宋大哥死了。他们杀了宋大哥。” “不要难过了,进房间休息一下。” 两人刚要进屋子,王悦莹忽然从外面跑进院子,手里还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时,她也愣住了。 第二天早上,三人清理了院中尸体,除了宋罡以外,其他人的尸体都丢下了山崖。宋罡被安葬在了房子东侧那巨石旁边。苏心瑶用龙蟒血刀在巨石上刻上了宋罡的名字。 夏秋也不再提去找程天笑的事,三个人在这里暂时住了下来,每天除了吃饭就是修炼武功。 又过了一个月,天降大雪,这山顶之上甚是寒冷。 这天,王悦莹和夏秋一起去砍柴,返回时,王悦莹突然问道:“师姐,你说到底是谁要杀宋罡?” 夏秋道:“不知道。也可能是程天笑。” 王悦莹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师父?” “怎么可能?”夏秋根本不信这种可能。 王悦莹道:“师姐,你说实话。你和师父那晚离开之后,是不是去找龙蟒了?” 夏秋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 王悦莹又说道:“是不是见到龙蟒了?师父是不是没有制服龙蟒?” 夏秋又不得不承认。 王悦莹道:“果然和我猜测的不错。师父没有办法杀死龙蟒,所以就找人逼问宋罡捉拿龙蟒的办法。” “不会的。师父怎么会那么做?” “有什么不会的?师父得不到龙蟒,又担心宋罡得到,那只有杀人灭口。现在龙蟒的行踪只有四个人知道。师父肯定不会杀你。我还有用。除去师父本人,就只剩玲玲了。玲玲如果不是离开,也肯定被灭口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师父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你不信。我再告诉你。那晚我逃走以后,其实我就躲在西侧林子里,我想找机会救你们。然后我就发现在南边林子里也有个人。本来我不知道是谁,直到她出现杀了那个丑八怪,我才看清她就是师父。师父早就到了,可是她却一直看着不出手,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做?肯定是等宋罡说出制服龙蟒的秘诀。” “师父武功高强,你躲在林子里,师父怎么会不知道?” “师父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想你死。如果不是丑八怪要杀你,师父肯定不会现身。” “那她不怕引起怀疑?” “怕。更怕你没命。所以我没有立刻出现,我拿着棍子冲出来,就是让师父觉得夜色暗,我没有看清院子里的事,更没有发现她。所以我能活到现在。话说回来,就算师父知道我看到了,她也不会杀我,因为我也是她徒弟,而我和宋罡根本没有感情,不会为宋罡报仇。” “你藏在心里就好,为什么说出来?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蒙在鼓里。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真相。” “告诉我有什么用?她是我婶娘,我还能杀了她?” “我知道你不能做什么。但是我要说的是,我要走了。” “你要走?什么时候?去哪里?” “不知道去哪。走到哪是哪。继续留下来,我担心师父也把我灭口。我现在就走。” 王悦莹说完,转身往山下走去。 夏秋望着她孤单的背影,忽然心中涌上一阵酸楚,直到看不到了她的身形,才背着两捆干柴一步步回到了木屋。 推开院门,放下干柴,忽然感觉眼睛余光中有一个人。她扭头看去,发现院子里那棵树上吊着一个人。那人浑身被雪包裹,就像一个雪人。 夏秋吃惊之余,拿起木棍走过去,轻轻敲打掉那人身上的积雪,这才发现是王悦莹。 她立刻明白了,肯定是苏心瑶发现她要逃跑,把她捉了回来。 王悦莹已经冻得浑身僵硬,嘴巴冻得说不出话来,两眼泪光闪闪盯着夏秋。 她目光里满是恐惧和祈求。看到夏秋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努力张着嘴巴,挤出两个字:“救我。” 夏秋拔出龙蟒血刀,砍断了绳子,把王悦莹慢慢放下,又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抱起来就往屋子里去。 刚迈出一步,就看到苏心瑶出现在门口,两眼冷漠地盯着她。 “秋儿,你要干什么?” “婶娘,她会冻死的。” “冻死就丢下山。你管她干什么?” “婶娘,她是莹莹啊?是你的徒弟。” “她如果不是我的徒弟,我早杀了她。”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你说呢?我告诉你们,我无处不在。你们说了什么话,以为我不知道?” 夏秋也有了火气,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宋罡?” “我如果说不是我指使的,你信吗?” “我……我……既然不是你指使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惩罚莹莹?” “她背后诬陷自己师父,挑拨你和我的感情,你说我该不该惩罚?” “可是……她这样会死的。” “再过一个时辰,惩罚就结束了。你可怜她,你就陪着她一起受惩罚。” 夏秋默默地把自己披风取下,给王悦莹裹在了身上。 第21章 寻找程天笑 苏心瑶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她本可以进温暖的屋子里等待,可她偏偏站在门口,任寒风吹在她惨白的脸上。 夏秋和王悦莹偎依在一起,坐在已经满是积雪的院子。 雪还在下,两个人几乎要被大雪掩埋。 “能动的话就进屋,不能动就冻死在外面!”苏心瑶说完话,转身进了房中。 夏秋摇晃了一下王悦莹,“醒醒,起来。” 王悦莹睁开了眼睛,茫然地和夏秋互相搀扶着进到了房中。 她在这一个时辰内想了很多,从她记事起,到现在的片段都闪现在脑子里。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她娘。在某一时刻甚至觉得抱着自己的就是亲娘。 除了亲娘,又有谁这么心疼过她? 可是赵芷彤是不是她亲娘?又是死是活? 木屋子里的炭火已经熄灭,苏心瑶自顾自地躺在床上休息了,不再多看她们一眼。 夏秋的手已经僵硬,费劲地重新点着炭火,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一壶水放在碳火盆里烧开,两杯热水下肚,王悦莹和夏秋四肢恢复了知觉。 “谢谢你。”王悦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出这三个字。 夏秋微微笑道:“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就不用客气。” “快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苏心瑶突然说了这一句。 夏秋扭头看去,看到苏心瑶依旧闭着眼睛。她试探着问道:“婶娘,你做梦了吗?” 苏心瑶睁开了眼,说道:“你不是要见程天笑?那我们就去找他。” “你不是说他不一定会帮忙吗?很可能有危险。” “有危险也要去。你不是相信好人多吗?我们就赌他是好人。” 王悦莹胆怯地问道:“师父,我呢?” 苏心瑶说道:“你想去就一起去,你不想去就留在这,或者寻找你的龙蟒,我不再管你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 “师父,我的身世都和你说过了,我说的都是这么。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跟着你们去。也许还能帮上忙。” 苏心瑶没有再说话,背过身去睡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个人准备了干粮,中午时分离开了蛇山。 路过宋家庄时,夏秋停住了。她想到了宋清阳。 宋清阳不管是否被逼迫,都是被她杀死的。现在宋清阳的母亲肯定还盼望着他回来。 “婶娘,我想去宋清阳家看一看。” “你不怕惹麻烦你就去。”苏心瑶说完,继续往前走。 夏秋站在原地道:“我对不起他家人,我身上还有点碎银,我放下就回来。” 她说完,不等苏心瑶同意,转身跑进了村子。 王悦莹担心道:“前辈,我也去看看吧?我担心她出不来。” 苏心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停止了脚步。 王悦莹心领神会,转身追赶夏秋而去。 宋家庄里很清静,这么冷的天气,都躲在家里取暖,路上没有一个人。 夏秋来到了宋清阳的家,敲响门环,开门的是宋清阳的娘。 “三婶,您还记得我吗?” “这不是夏小姐吗?我怎么能不记得你?”三婶往夏秋身后看了看,发现远处走来一个姑娘,但是并没有看到儿子,“清阳没有回来啊?” 夏秋迟疑了一下,说道:“他在洛阳找了份差事,他暂时不回来了。” “是吗?”三婶又愁又喜,“你说这孩子,这都腊月二十八了,过两天就新年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说回来看看我。夏小姐,快请进。” 走进院子,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正在用热水烫一头猪。热水盆旁边准备好了杀猪刀和盆。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人。 “这是他二舅,这两个是我侄子,这不过年了吗,准备杀猪呢。”三婶又对那三人介绍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说的夏小姐,清阳就是和她一起去的洛阳。你们这下信了吧?” 两个年轻人看到夏秋倒显得不好意思起来,点头打了声招呼。老头也笑嘻嘻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夏秋进屋休息。 这时,王悦莹已经到了大门外,但是并没有进来。 三婶拉着夏秋进了屋子,倒了杯水。 “夏小姐,你……你和清阳他……”三婶满脸堆笑,下面的话又没敢直说出来。 夏秋道:“清阳是我朋友,我是路过这里,他让我给您带了一些银子。” 说着话,夏秋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一共三十两。她本来准备给十两,但是看到三婶一个人也可怜,索性全给了她。 三婶接过银子看了一眼,说道:“怎么这么多?他在外面干什么呢?几个月就攒这么多钱?” 夏秋道:“这里也有我的一些,清阳和我去洛阳,一路上对我帮助不少,我表示一点心意。” “好,好。真是好姑娘。三婶还有句话要问你,你觉得清阳怎么样?你……你喜不喜欢他?” 夏秋愣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王悦莹的声音:“姐姐,快点赶路。大家都等着急了。” 三婶站了起来,“夏小姐,这是谁?” 夏秋道:“是我妹妹。” 话音落,王悦莹推门走了进来。 “姐,大家都等着你呢。快点走吧。” 三婶忙说道:“姑娘,再让我和你姐说一句话,你先走,你姐马上就去。” 王悦莹转身走到院子里,站在老头身后看杀猪。 三婶在屋中又问道:“夏小姐,清阳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啊。你觉得他怎么样?” 夏秋道:“他挺好的。我要走了。”说着话,转身也来到了院子里,对王悦莹说了声:“走。” 三婶把二人送出大门,一把拉住了王悦莹,笑道:“姑娘,你是她亲妹妹吗?” 王悦莹点点头:“大婶,你有事吗?” 三婶低声说道:“我儿子宋清阳,你认识吗?” 王悦莹冲着夏秋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走,然后回答道:“当然认识,路上他偷东西,差点被官兵杀了。是我救了他。” “啊?这孩子,怎么会偷东西?他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为了救他,我花了不少银子。现在他找了一个安稳的去处,不会有灾有难了。” “那就好。真是谢谢你了。” “你是不是想撮合你儿子和我姐?我可以帮忙。” “是吗?那就太谢谢了。” “其实也简单,我姐喜欢新衣服,新首饰,让你儿子多送点就行了。我再在旁边开导几句,这事就成了。” “那就有劳你了。” “大婶,你儿子现在可以说身无分文啊?钱都给你了。你让他怎么买?” “哦!你等一下。” 三婶很快把三十两银子又拿了出来,另外加了十两,说道:“这是全部家当了。你拿去给清阳,这十两,就当我感谢你的辛苦钱。” “好,你就静等佳音吧。” 王悦莹带着银子追上了夏秋。 夏秋不悦道:“你怎么把银子又要回来了?” “师姐,我可没有要。是她硬塞给我的,我不要她不让我走。她说了,这是给我的。” “她为什么给你?” “因为她让我做媒人啊。让你和他儿子成亲。你说我怎么办?不能告诉她儿子已经被你打死了吧?” “算了。别说了。” 两个人出了村子,跟着苏心瑶继续朝武当山而去。 第22章 路遇季莫凡 新春佳节,城内城外都张灯结彩,喜庆的氛围弥漫在每个角落。 大街小巷都挂起了红灯笼,门上贴着大红的春联,窗户上贴着精美的剪纸,一派热闹景象。 人们身着新衣,笑容满面地走在街上,互相拜年祝福,孩子们则欢快地跑着,放着鞭炮,欢声笑语回荡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苏心瑶师徒三人穿过大街小巷,来去匆忙,脸上神情凝重,显得和这喜庆的节日格格不入。 她们心中都很清楚,此去是凶多吉少,说不定都要命丧黄泉。 “师父,明天就是正月初一了。”夏秋小声提醒道。 苏心瑶道:“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要留在这城中过年?” 夏秋怯怯道:“也许……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春节了。” 苏心瑶突然停住,回头看了夏秋一眼,又把目光移到王悦莹平静的脸上。 “莹莹,你去找些衣服来,我们也该换新衣服了。” 王悦莹只是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夏秋茫然地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之后,才回身问苏心瑶:“这个时候她去哪能找到新衣服?” 苏心瑶道:“一会她回来,你问她。” “她如果不回来了呢?” “你觉得她会逃?” “不知道。” “你没有发现吗?她已经变了。如果是以前,我不会带她在身边。而现在……我如果死了,你们可以互相有个依靠。她不会害你了。” “婶娘……”夏秋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悦莹会被吊在树上受惩罚。 她猜得没错,苏心瑶知道夏秋肯定会为王悦莹求情。王悦莹虽然狠毒绝情,但是在她心底也是希望有一份真挚感情的。无论友情,爱情,只要能触动她心中的善良,她就会把对方也当做好友或者恋人。 苏心瑶望着前面一家客栈,说道:“我先去客栈看看,你在这里等她回来。” 夏秋答应一声,站在街头遥望着王悦莹离去的方向。 忽然,两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两个儒雅的公子。 夏秋愣住了,其中跑在前面的正是季莫凡。 想到曾经的往事,夏秋转过了身。 季莫凡也看到了她,骏马停在她身边,翻身下马。 “夏小姐?你……你怎么在这?”季莫凡激动万分。 夏秋回过身来,淡淡说道:“原来是季公子。” “夏小姐,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我正要回家,你也是要回家吗?上马,我带你走。” “不用。当初我被人抓走,你为什么要放弃寻找我?你既然放弃了,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我……我不是放弃了。你听谁说的?” “宋清阳。” “他?他现在在哪?” “你快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了。” “我当时找了你好多天,但是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生气离开了洛阳,我就托朋友四下打听,而我就继续在书院读书。我不知道你是被人抓走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谁把你抓走的,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夏秋看了一下另一匹马上的公子,对季莫凡说道:“你想知道?你跟我来。你的朋友等在这里。” 季莫凡对那位朋友说道:“梁兄台,请在此稍候。” 夏秋带着季莫凡来到一个房子后面,此处是个死胡同,僻静无人。 季莫凡急切地解释道:“秋儿,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放弃找你。我就准备回家再求我爹帮忙寻找你。” 夏秋道:“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话就全说出来吧。看看我能不能原谅你。” “我……”季莫凡忽然不知要说什么了,“秋儿,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回去就拜堂成亲。” 夏秋听到他这么说,心中火气消了一半,语气温和下来,说道:“你真要娶我?” 季莫凡用力点点头,“是的。我说过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不知道。”夏秋低下了头,“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我们成亲之后,我们一起做。” “你和我一起会很危险的。有可能会没命的。” “我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大不了,我多请几个保镖。” “你真的不怕死?” “真的!” 季莫凡说完,一把搂住了夏秋,说道:“死有什么可怕,没有你在身边才最可怕。” 夏秋趴在他怀中,轻轻道:“我告诉你知道秘密。你如果还愿意娶我,那我就……我就答应你。” “好,你说,什么秘密?” “我……”夏秋准备说出自己的身世,但是一想,季莫凡不是江湖人,也许根本不知道她聂家的事。 她改口道:“我其实杀了人。现在很多人都在寻找我。如果我被他们发现,我就会立刻被杀死。和我有关系的人也都会被杀死。” 季莫凡一惊,道:“你怎么会杀人?你杀了谁?” 夏秋道:“我当时是被一个坏人抓走的,那个坏人势力很大。我被抓走以后,他要霸占我,我就在反抗中杀了他。后来被人救了,但是救我的人也被坏人手下杀了。现在他们悬赏十万两要我的命。你怕不怕?” “你开玩笑的吧?十万两?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有听说?” “我没有开玩笑。”夏秋还要继续考研季莫凡,说道:“我还得了一种怪病,一个郎中说,只有用人肉做药引子才可以医好我。可是没有人愿意割肉给我。正好你来了,你愿不愿割一块肉给我吃?” “秋儿,你不要听庸医的话。我从来没有听说什么人肉引子。跟我回家,我带你找个好郎中。” “那如果是真的呢?你愿不愿意割肉给我吃?” 季莫凡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只要能医好你的病。我愿意。我们现在就回家。” “不行。我还有事。我要先办完事。” “什么事?” “我一个朋友重病在身,我再不去他就死了。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在哪?” “武当山。” “好吧。那你去。我回家通知家里准备一下。然后我去武当找你。” “嗯。”夏秋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季莫凡忽然又抱紧了她,说道:“等一下。好久没见,多抱一会。” 夏秋又把头靠在了他怀里,说道:“你真的不怕死?那些坏人很凶的。” 季莫凡摇摇头,然后双手捧起夏秋的头,慢慢把嘴巴贴了上去。 夏秋心中一振,想推开,又舍不得。 季莫凡亲吻了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反抗,又抱紧她,把嘴唇紧紧贴在了她小嘴上。 两条舌头交织在一起,季莫凡的双手在夏秋身上四处游走起来。 夏秋闭上了眼睛,在这严冬的角落里,她只觉得浑身发热。 季莫凡解开了她的衣扣,两只手伸进衣服里肆无忌惮地抚摸起来。 夏秋感觉到他的手从胸口滑入了小腹,忙制止道:“不行,有人。” 季莫凡也怕有人看到,立刻松开手,说道:“我今晚不走了,掌灯后我们在这里见。” 夏秋点了点头。 第23章 毒死季莫凡 夏秋和季莫凡满面通红地回到原处,看到王悦莹正骑在季莫凡的马上和梁公子相谈甚欢。两人顿时感到十分尴尬。 王悦莹看到夏秋回来,又看到她一副害羞尴尬的状态,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季公子,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王悦莹笑着问道。 季莫凡看到是王悦莹,不禁一惊,抱拳道:“原来是王小姐。王小姐怎么会在此?” “哼!我倒要问你,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当初竟敢让宋罡杀我。今天见到你也是你倒霉,让我砍你一刀就两清了。” 王悦莹瞪着季莫凡,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夏秋忙说道:“莹莹,他是我朋友。以前都是误会,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王悦莹突然笑道:“秋儿姐,这位是梁公子,就是我提过的梁轩。他是我好朋友。”然后又对梁轩说道:“这位是夏秋大小姐,也是我朋友。” 梁轩微笑着向夏秋行礼道:“久闻夏小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夏秋回礼道:“梁公子过奖了。” 四个人又简短地说了几句,然后分头离去。 王悦莹偷来了一大包衣服,拿到客栈三人各自挑选合适的穿上。 “衣服都是新的,费了我不少功夫。不过我们穿着这衣服出门,有可能被人抓住。” 苏心瑶说道:“不出门。初二我们就出发。这客栈店小二已经回家了,只剩下老板一个人,只提供住宿,没有吃喝。你们谁去找一些吃的?” 夏秋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想到和季莫凡有约,忙说道:“我去。莹莹找了衣服,吃的我去找。” 王悦莹提醒道:“是找,不是买。知道什么意思吗?” 夏秋道:“我懂。我身上没有银子。想买也买不成。” 苏心瑶嘱咐道:“小心点。快去快回。” 夏秋答应一声,出了客栈。 她在大街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合适的机会,这时天就暗了下来,家家户户都点起了油灯。 夏秋的心不禁又激动起来,偷偷又来到了那个房子后面。 季莫凡已经等在这里了。 “秋儿,以为你不来了呢。快,跟我走,我就借住在旁边那户人家。” “梁公子呢?” “他先回去了。不担心,只有我一个。那家人不在家,房子给别人看,看房子的人收了银子,就把房子借给我暂住。” “我想要一些吃的,你能帮我吗?” “吃的?这还不简单?你要吃什么?只要这里有的,我都能给你买回来。” 夏秋跟着季莫凡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院落,屋里黑灯瞎火的。 季莫凡点着油灯,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然后迫不及待地抱着夏秋又是一阵狂热的亲吻。 夏秋推开了他,喘着气说道:“莹莹还等着我回去呢,我是出来找吃的,我没有说是找你。你快点先买吃的。” “好。你等着,正好看房子那家准备了很多年货。” 季莫凡转身跑了出去,不多时背着一个大竹筐走了进来。 夏秋迎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竹筐里满满都是熟食。 季莫凡放下竹筐,说道:“他们刚做好的,还热乎呢。你带回去就能吃,省得自己动手了。” 夏秋满脸感激地道:“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交代。找不到吃的,又该说我笨了。” 季莫凡温柔地笑了笑,说道:“谁会说你笨,你最聪明了。”说完,他轻轻地抱起夏秋,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夏秋有些慌张地推脱道:“不行,我们还没有拜堂。我还要赶紧回去呢。” 季莫凡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而且,你找这么多吃的,肯定需要不少时间。回去晚一会也是说得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熟练地解开了夏秋的衣扣,然后整个人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夏秋刚开始还有些半推半就,但随着衣服一件件被脱掉,她也渐渐地抱住了季莫凡,不再反抗。 季莫凡感受到她的回应后,更加热情地在她身上肆意地亲吻、抚摸着。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窗子被人猛地撞破,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 两人都吓了一跳。 季莫凡忙起身看去,还未看清黑衣人相貌,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钢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不敢再动了。 夏秋忙用被子遮住身子,没有穿衣服的她也无法起来反抗。 黑衣人粗哑的声音说道:“小子,你是她什么人?” 季莫凡哆哆嗦嗦道:“好汉,你要钱我给你钱,请你不要伤害我们。” “哼?钱老子要,这小娘子老子也要。” 季莫凡刚要说什么,突然被点住了穴道,然后被黑衣人抓着胳膊拖到了外屋。 黑衣人又来到床边,用钢刀挑开被子看了一眼夏秋,夏秋已经缩成了一团蹲在床头。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聂无恨为什么要用极端的方法训练手下人。也明白了聂无恨对极端方法的解释。 如果她当初和其他人一样,接受极端训练,就能从心底抛弃一些杂念,为了生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反抗。 而她现在,因为羞耻心,只能裹着被子等死。换做训练有素的人,绝对会在任何情况下使出致命一击。 黑衣人轻而易举地点住了她的穴道。同时取下了面罩。 夏秋看到来人,大惊失色。 季莫凡和卧室只有一墙之隔,他倒在地上,听不到也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黑衣人肯定是去欺负夏秋了。 一盏茶之后,黑衣人出来了,对他说道:“你的小娘子果然不错,还是个处子。你是他男人吗?” 季莫凡点了点头。 黑衣人又说道:“既然是她男人,那就只好把你的头也带回去了。她值十万两。你的头也值一万。” 黑衣人挥刀就要砍。 季莫凡忙说道:“等一下!我不是她男人!我不是!” 黑衣人道:“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真是胆小鬼!怕死也不行!你既然承认了,那就认命吧!” 季莫凡道:“真的!我知道了她是杀人凶手之后,就想办法稳住她,我已经准备好了毒酒,就在那边,好汉如果晚来一会,我就让她喝下毒酒,砍下她人头了。” “毒酒?哪里有毒酒?”黑衣人说着,看到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壶酒。 他抓起酒壶,掰开季莫凡的嘴就灌了进去。 季莫凡哀求道:“好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想要银子而已。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黑衣人没有说话,转身跳出了窗外。 很快,夏秋穿戴整齐走了出来,两眼含着泪水问道:“季公子,你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 季莫凡忙说道:“我是骗他的,酒里没有毒。你快救救我。” 夏秋解开了他的穴道,说道:“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季莫凡道:“秋儿,我们打不过他,我们要用智谋。你……你是不是被他……” 夏秋点了点头:“我已经不干净了。你还娶我吗?” 季莫凡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不是我不娶你。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娶你?”说着话,她突然掐住了夏秋的脖子,“秋儿,不要怪我。谁让你值十万两银子呢。” 夏秋咬着牙瞪着他,伸出手,也捏住了他的脖子,并把他举了起来。 “你就是个骗子!为什么要骗我?” “不是我要骗你,我只是不想死。你如果只是普通女孩,我肯定会娶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没有得到你,他怎么会暴露他的险恶用心?”黑衣人又从窗户跳了进来。 夏秋松了手,最终还是不忍杀了季莫凡。 季莫凡摔在地上干咳了一阵,然后坐起来,看到黑衣人取下了面罩,面罩下是熟悉的脸。 “王悦莹?是你?” 王悦莹道:“不是我还能有谁?你是什么样的货色,我早就看透了。我秋儿姐单纯好骗,我可没有那么好骗。” 她又对夏秋说道:“我说得没错吧?他到底爱不爱你,只要一试探就全明白了。不要听他说什么花言巧语。” 夏秋没有说话,转身背上竹筐,开门走了出去。 王悦莹从季莫凡包袱里搜出所有银子和银票,也扬长而去。 季莫凡松了口气,一阵谩骂之后,连夜出了城。 刚出城,就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他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中毒。酒里确实没有毒,但是经过王悦莹的手时,就有了毒。 季莫凡在王悦莹闯入之前,也确实没有要加害夏秋,也真的要带她回去成亲。但是他以为夏秋被凌辱之后,无法再接受她,气恼之下,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说出了不理智的言语。 人已死,他的真真假假,夏秋永远无法再知晓。 第24章 路遇万镖头 大年初二清晨,在稀疏的爆竹声中,苏心瑶牵着两匹马出现在眼前。 王悦莹独自骑着一匹马,而苏心瑶则与夏秋共同乘坐另一匹。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这一天,三人到达了武当山脚下。 武当山下的客栈仍然客满,但大多数已经成为武林人士长期居住的场所。作为江湖的总堂口,这里聚集着无数的习武之人。 三人下马,牵着马匹缓缓前行。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他们惊讶地发现百姓们与这些武林人士相处得非常融洽,呈现出一派和谐、安宁的景象。 夏秋压低声音对苏心瑶说:“师父,您看他们这些人公平买卖,尽管身怀武艺,却并没有欺负老百姓。这说明程盟主应该是个好人吧?” 苏心瑶脸色凝重,轻声回答道:“先找到住处再说。” 他们开始寻找合适的住宿之地。然而,连续询问了好几家客栈,都被告知房间已满。与此同时,他们还察觉到如今的客栈经营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以前,客栈以做生意为主;但现在,店主和伙计更像是管家和佣人。 又询问了几家客栈后,有一个店老板对她们多问了几句。 “三位看样子不是普通过路之人吧?应该也是懂武功的吧?” 夏秋和王悦莹都没有回答,一起看向苏心瑶。 苏心瑶已经换成了女人装束,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她说道:“掌柜的好眼力。我们是会一点武功。你知道附近哪家客栈还有空房吗?” 店老板说道:“看样子你们是远道而来的,消息还很不灵通。现在这里十家客栈有九家都成了程老板的了。来这里的大侠们,都要先上山拜见程老板,然后才会安排住宿。你们如果只是路过,那就到南边靠近村子里的客栈看看,那里有一些独立的客栈。” “程老板?你说的是程盟主?” “没错。我们老百姓都叫他程老板。” 夏秋接过话问道:“那你见过程老板吗?我们想上山拜见他,又不知他脾气如何。” 店老板欲言又止,道:“没见过。你们去别处问问吧。” 王悦莹一把抓住要离开的店老板,低声道:“掌柜的,我们都是女子。又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请你看在我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店老板皱起眉头,道:“我这里真的住满了。我想帮也帮不了啊。” 王悦莹撒娇道:“大叔,求求你了。我也不为难你,我们就是想知道程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要去拜见他,万一他见色起意,那我们不就危险了?” 店老板忙说道:“姑娘,你这话如果被别人听到了,你就倒霉了。可千万别再说这种话,也别连累我。”说完话,推开王悦莹转身就进了店。 王悦莹对苏心瑶说道:“前辈,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我再去问问他。” 苏心瑶道:“不用难为他了。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夏秋道:“那我们怎么办?” 苏心瑶道:“山脚下不是还有那个山洞吗?那里很适合我们。” 三人来到了山洞。山洞附近依旧冷清,洞中倒是温暖,地上还有残留的蜡油和一盏油灯。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匹马拴在了洞外的林子里。 稍作休息,吃了点干粮,三人默默无语。 到了这里也就接近死亡了,她们的心自然而然地变得沉重。 洞外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个。 三人立刻吹灭了油灯。她们这个位置看不到洞口,只能看到转弯的位置。 “爹,你看,这里有个山洞。”这是一个女孩声。 这个声音对于夏秋和王悦莹来说都不陌生。正是万星月。 万星月的爹,自然就是万总镖头。 但是接着说话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爹,盟主不在,客栈又不让我们住。我看就在这过一晚吧?”这个声音是万星童。 万总镖头的说话声传来:“好吧。你们去找点干柴。” 万星童和万星月的脚步声朝林子里走去。 夏秋压低声音说道:“婶娘,他们是万安镖局的人。那个女子名叫万星月,男子叫做万星童,另外一个则是万总镖头。” 苏心瑶惊愕道:“他们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万家人吗?也就是你的义父?” 夏秋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他们。”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出去与他们见一面吧。” 夏秋再次点燃了油灯,然后紧跟着苏心瑶一同朝着洞穴外走去。 此刻,洞口处正站立着万总镖头,他原本听到洞穴内传来的声响,心中不禁一阵惊讶,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当夏秋快要走到洞口的时候,她高声喊道:“义父,是我!” “秋儿?”万总镖头更为震惊,他瞪大了双眼,紧接着便看到苏心瑶和夏秋从洞中走了出来。 夏秋向万总镖头介绍道:“义父,这位便是我的师父。”接着,他转过头来对苏心瑶说:“师父,这位就是我的义父,万总镖头。” 苏心瑶微笑着向万总镖头抱拳示意,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万总镖头同样微笑着向苏心瑶抱拳回礼,并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秋想介绍王悦莹给万镖头认识,但她四处张望后,却没发现王悦莹的身影。 这时,苏心瑶开口向万镖头问道:“万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万镖头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拜见盟主。但没想到的是,盟主此刻正在其他四堂巡查。你们又是因何来到此处呢?” 苏心瑶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拜见盟主而来,刚刚才抵达这里。既然盟主不在这里,那我们也无需继续留在这个山洞里等待了。村子南边的村口处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前往那里住宿。”说完,她便转身朝着南方走去。 夏秋站在原地,感到十分为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追上苏心瑶,还是选择留下来与万镖头多聊几句。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万总镖头对他说道:“秋儿,能看到你安然无恙,义父也就放心了。当初得知你失踪的消息时,我心急如焚,派出了许多人手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但始终没有你的任何消息。直到后来遇到了星繁,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有关你的情况。你们此次前来拜见盟主,是所为何事?” 夏秋道:“盟主不是号召天下武林是一家吗?我和师父一直也没加入任何一个堂口,师父觉得不妥,所以想来总堂看看。” “你的师父看起来并不好相处。你如果觉得委屈,可以跟义父回洛阳,新镖局已经开起来了。” “师父对我挺好的。她就是那脾气,其实她内心很善良。义父,南边有客栈,我们也去吧?” “好。” 万镖头正要唤回万星童和万星月,就看到他们两个一人骑着一匹马走了过来。 万星月喜悦道:“爹,我们找到了两匹马。正好我们的马丢了。” 她说着话,就到了近前,“夏秋?你怎么在这?” 万星繁也惊奇道:“秋儿,你从哪来?一个人吗?” 万总镖头简单说明了刚才的情况,夏秋也客气了几句。 万星月说道:“既然有客栈,那我们快去吧。妹妹,上我的马。” 四人骑着两匹马,朝南而去,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苏心瑶。 南边村外有三家破旧的客栈,也可能因为地处偏僻,房子又破旧,所以程天笑没看在眼里。 这里确实有空房,而且基本上没什么客人。 夏秋没有看到苏心瑶,只能和万家人住在一家店里。 四人各自住进单间,洗漱休息。 在山洞里,王悦莹一个人坐着。她害怕见到万家人,担心因为镖局和万星辰的事引来杀身之祸。 她正准备休息,苏心瑶突然回来了。 “前辈,你不是……” “不是什么?程盟主不在,正好上山探探路。” “哦。前辈说得是。” “那就快跟我上山。” “我们两个?秋儿呢?” “我们两个就够了。本来我想一个人去,又担心死在上面没人通知秋儿,你跟紧我。” 两个人出了山洞,蒙上脸,朝山上奔去。 第25章 王悦莹偶遇聂无恨 苏心瑶和王悦莹来至武当山上,此时二更已过半。 眼前的情景让两人深感意外,整个山头亮如白昼,就像在举行盛大的酒宴,喧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那些曾经专注于习武的各路英雄豪杰们,如今却变得如同市井小民般低俗不堪。他们有的抱着酒壶,满嘴胡言乱语;有的则搂着女人,伸出那散发着恶臭的嘴巴亲吻。 她们的到来,根本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哪怕她们现在拿刀砍下任何一个人的脑袋,其它人也不会多问一句。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摘下了面罩。 如果这里依然保持着过去那种戒备森严的状态,或许更容易发现问题所在。但如今,这些人个个都变成了沉迷酒色的堕落之徒,反而难以察觉到异常之处。 苏心瑶不禁心中暗自叹息,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回去吧。” 王悦莹看着苏心瑶准备离开,赶紧开口说道:“前辈,您难得来一次,难道就不想多问几句话再走吗?” 苏心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悦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问什么?你们这些人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如今的武林已经彻底完了。” 王悦莹听后反而笑着说:“这不正好符合前辈您的心意吗?您和秋儿姐一直想报仇,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人参与了当年的灭门事件,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杀了?” 苏心瑶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说:“我要寻找的是幕后真正的凶手,现在动手只会惊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这对我们不利。还是等盟主回来后再做打算吧。” 说完,苏心瑶转身就要离去。 王悦莹急忙拦住她,指着远处的一张桌子说:“前辈,您看那边的桌子,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好像是您认识的熟人呢。” 苏心瑶顺着王悦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十几步外的一张桌子旁坐了六个人。而其中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子,竟然是聂无恨。 在聂无恨身旁还坐着妙音、妙玄以及其他三名只有代号的手下。 苏心瑶看到聂无恨,心中就是一痛,转身就走,同时说道:“你想留下你就留下,不要告诉他认识我。” 王悦莹说了句:“我知道。”然后朝着聂无恨走去。 就要走近时,忽然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去哪?坐下陪我喝一杯。”一个胖乎乎的汉子色眯眯地望着王悦莹。 王悦莹惊吓之余,看清对方长相,忙甩开他的手,骂道:“找你娘去!” 她的这句话,惹的旁边人一阵哄笑。 胖子脸上没了面子,站起来一把揪住了王悦莹的领子,狠狠地说道:“老子是谁你知道吗?让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好歹!” 王悦莹挥起一巴掌打在了胖子脸上,同时另一拳打在了胖子鼻子上,顿时鼻血就流了出来。 胖子恼羞成怒,一手抓着王悦莹脖领,一手抓住她的腰带,把她举到了空中,朝着旁边的一桌人就狠狠砸了过去。 王悦莹发现这胖子虽然有些醉,体态也肥硕,但是功夫并不弱,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就把她举了起来,顺势就抛了出去。 她惊呼一声,忽然感觉身子被人接住了。她猜测肯定是聂无恨。 她被放下站稳,发现救她的是聂无恨的手下。而聂无恨和其他人也都扭过头看着她。 胖子伸手抓住了救王悦莹的那个手下,说道:“多管闲事是吧?”说着举起拳头朝着对方打去。 那个手下转身就跑,胖子就在后面追。其他人起哄大笑,直到看不到两人身影,这才继续喝酒聊天。 王悦莹来到了聂无恨面前,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聂无恨示意她坐下,然后低声问道:“你一个人来了?是想通做我的人了?” 王悦莹抓起一块肉吃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早知道这有吃的,就把秋儿姐也叫来了。” “秋儿?你们在一起?她现在在哪?” “在山下,已经睡了。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你手下。”王悦莹说着话,看向妙玄:“妙玄小师父,你还俗了?怎么不穿僧衣了?头发还留起来了,这肉也吃了不少吧?” 妙玄没有说话,脸上表情比起以前要坚韧无情得多。 王悦莹又看向妙音,说道:“妙音小师父,你也和她一样?怎么不做尼姑了?还是这肉好吃,酒好喝吧?” 妙音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聂无恨,似乎时刻等待命令。 王悦莹又对聂无恨道:“她们两个怎么了?” 聂无恨微微一笑,吃了口菜,对四个手下说道:“继续吃。” 他的话就是命令,四个手下拿起筷子继续吃肉喝酒。 王悦莹撇嘴道:“前辈,你的手下都要变成这样?那我还要多考虑几年再说。” 聂无恨道:“你一个人来这里为了什么?” 王悦莹低声道:“我的目的和你的目的一样。” “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聂家人的目的应该都差不多。”王悦莹这一句声音很小,在嘈杂环境里,只有聂无恨能听到。 聂无双脸色瞬变,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悦莹道:“我是自己人,我可不是试探你。” 聂无恨道:“你最好忘了你不该知道的,不管秋儿说过什么,你都不要有任何心思。” “前辈还是不信我。不过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和夏秋一样,值得信任。” “你杀了柳临风的女儿,你是想寻求我救你对吧?” 王悦莹轻蔑一笑:“柳临风算什么?本姑娘真要想杀谁,没有谁能逃得掉。反过来,谁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聂无恨冷笑一声,眼睛看向妙音,说了句:“杀了她。” 妙音和王悦莹之间隔着一个空位,她听到命令,说了声:“是!”然后站起走到王悦莹跟前,抓起一根筷子从侧面扎向她脖子。 王悦莹身子向后一闪,同时把手中肉块抛向妙音面门,随后脚下一扫,把妙音扫倒在地,紧接着抓住妙音拿筷子的手,反手一折,筷子直刺妙音的咽喉。 看到的人没有人动,看样子都像是不关自己的事都不多管闲事。妙玄和其他两个手下也没有动。 王悦莹松了手,回到座位说道:“我没说错吧?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聂无恨对妙音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坐回原位,然后说道:“几日不见,王姑娘的功夫长进不少。你真的不愿加入我们?” 王悦莹道:“这两个尼姑我认识她们时,她们都很正常,短短几个月已经不正常了。我可不想变成她们这样。” 聂无恨道:“变成什么样是你自己决定的。就因为她们之前是尼姑,又是守清规戒律的好尼姑,所以才变成这样。而你就不同了,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其实加不加入都一样,我们已经是自己人了。”王悦莹又低声道:“苏心瑶是我师父。” 聂无恨瞬间僵住,片刻后,抑制不住激动的心,问道:“她在哪?” “我师傅来去无踪,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不过,她不愿见你。她一心报仇,所以让我来这里看看。” 聂无恨目光黯淡了下去,喃喃道:“我明白,我明白。” 王悦莹道:“前辈,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聂无恨摇了摇头,道:“全都是堕落之徒,从他们嘴里什么也查不到。” “我师父要做盟主,做不成也要见到盟主,盟主出门,身边又都是这些废物,我们一起伏击,说不定能杀盟主。” “就算杀了盟主,又怎么坐上盟主之位?重新打擂台吗?这些人习惯了这种生活,就算做了盟主,也很难回到过去了。” “那前辈的意思是?” “程天笑武功高强,本身又不是酒色之徒,他把武林搞成现在的样子,这其中必有阴谋。要报仇,就要先恢复武林,恢复武林,就要从根本扳倒程天笑。” “请前辈明示。” “一会十二号回来,我们去盟主房间看看。” “什么十二号?” “刚才救你的就是十二号。他们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这两个尼姑也有代号?” “她们是五号和六号。” 话音落,十二号回来了。 十二号一个人。身后没有胖子。看样子胖子凶多吉少。 聂无恨说道:“按照计划行动。” 五个手下立刻站起,分头离开。 王悦莹道:“什么计划?” 聂无恨道:“你跟着我。” 王悦莹跟随聂无恨,离开人群,悄悄进了武当庭院。 第26章 夜探武当被擒 夜色中的武当派院内格外宁静,只有偶尔几个巡逻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而过。与院外喧嚣吵闹的环境相比,这里宛如另一个世界。 王悦莹蹲在墙头,压低声音向聂无恨询问:“前辈,您可知道盟主的房间在哪里呀?” 聂无恨轻声回应道:“听闻程天笑这人最喜爱舒适享受的生活,特地给自己修筑了一座竹楼。只要我们寻到那座竹楼,便能找到他的住处了。” 王悦莹听后,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竹楼的踪迹,但她发现周围并没有任何建筑物。不禁疑惑地问:“竹楼?难道他将竹楼建在了院内?可是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到有楼啊?该不会这座竹楼并不在这里吧?” 聂无恨并没有回答,却问道:“你当真是苏心瑶的徒弟?” 王悦莹又蹲下,道:“师傅她传授了我武功,前辈不信,我可以展示给你看。我如果欺骗前辈,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那……你见到夏秋了吗?” “秋儿是我师姐。和师父在一起。” “为什么她没有来,却让你一个人来了?” “前辈,你这么问,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不说你也明白。我说了,反倒会被责怪。” “你说。” “好吧。我师姐和我比起来,我要稍微比她强一些。师父自然不想她出事,万一有危险,我死了就死了,秋儿可是聂家人,怎么能冒险?” “哼!我看你肯定没有说实话。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我就知道说实话没人爱听。唉,走就走,我自己去找。” 王悦莹说完,飞身而起,跳到了附近一间房顶上,站在屋脊之上四下搜寻,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塔,塔有五层八角,每个角上都挂着一个红灯笼。 她又跳回聂无恨身边,说道:“那边有一座塔,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竹楼?” “塔?”聂无恨也上了屋脊,朝着八角塔看了过去,“突然多出一个塔。过去看看。” 王悦莹紧随其后,两人穿过一片小树林,看到了一座豪华气派的大宅院,那八角塔就在院子东北角。 “奇怪,这塔怎么会建在角落,看起来更像是看风景用的。”王悦莹望着高高的围墙,说道:“程天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 聂无双扫视着宅院周围的林子,说道:“这里太安静了。林子里肯定有埋伏。” 王悦莹道:“难道他知道有人来找他?” 忽然,两个人影出现在宅院大门口,从身形看去,是聂无恨两个手下。 王悦莹说道:“那他也来了。” 聂无恨道:“别出声!” 两个人躲在树后,观察着门口两个手下的一举一动。 那两个手下鬼鬼祟祟上了墙头,在墙头之上向院内观察了片刻,然后就跳了进去。 王悦莹道:“他们进去了,没有埋伏。” 聂无恨没有说话,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那两个手下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过了半个时辰仍旧不见两人出来。 聂无恨道:“院子里有埋伏,你在此处不要动,我去看看。” 王悦莹没有回应,因为她并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在聂无恨跳进院子后,她也跟了过去。 院墙之内建筑很特别。正中央是一座两层木楼,在木楼四周,零星分布着二十几间小屋,看起来就像堆放杂物的房间。 这二十间小屋的朝向五花八门,各不相同,看起来杂乱无章,毫无规律。 除了房屋,还有假山池塘和青松,但是偌大个庭院却看不到一个人。 聂无恨站在墙根下正望着小木屋发呆。 王悦莹小声道:“前辈,你在看什么?” 聂无恨道:“谁让你来的?不怕死吗?” 王悦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我本来就是探山的,遇到前辈只是巧合。” 聂无恨道:“那你就探你的山,不要跟着我。我可不愿被你拖累死。” “前辈,那两个尼姑武功那么差,你带着她们才是拖累。” “哼!你懂什么?”聂无恨自然有带着两个尼姑的道理,他并不愿多解释,“你既然那么有把握,你先走。” 王悦莹迟疑了一下,她从聂无恨的神情已经看出这些木屋肯定有问题,绝对不只是随便修建来存放东西的。 她说道:“程天笑肯定住在那楼上。他不在,又没有人看门,这有些不正常。这满院子的灯笼看起来是同时点着的,说不定这屋子里藏着千军万马。” 聂无恨道:“你怕了?那就听我的!” “好,我就听你的,你说怎么办?”王悦莹也不想冒险丢了命。 聂无恨以为她还会反驳几句,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了,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看到右边最近的那个木屋了吗?你过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王悦莹扭头看了一眼十几步外那间漆黑的小屋,深吸了一口气,猫着腰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一路很安全,来到小屋窗户下,仔细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她冲着聂无恨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房门,意思是没发现异常,要进去看看。 屋门上挂着一盏灯笼。 她把灯笼取下提在手里,缓缓推开门,一股潮湿阴凉之气迎面扑来。 提着灯笼照了照,屋子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走出来,冲着聂无恨招了招手,聂无双也走了过去。 两人在此查看小木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看起来就是普通屋子。 王悦莹道:“前辈,你太谨慎了,这就是个屋子而已。短短几个月修建这个院子也不容易,肯定是还没有修建完成。” “不可掉以轻心。再去看看其他的屋子。” 两个人又看了附近四间木屋,里面也都空无一物。 聂无恨开始动摇了,他觉得王悦莹所说不无道理,也许就是自己多心了。可是那两个手下怎么没有出来? 他说道:“去楼里看看。” 王悦莹提着灯笼,跟随聂无恨来到了木楼前。 这座木楼是用石头,木料和竹子混合修建而成,外表都已经涂了染料,整个看上去是红色的。 随便推开一间房门,发现里面也是空无一物。连续查看了三间,都是一样。 王悦莹道:“看来程天笑还没有搬进来住。楼上也没有必要去看了吧?” 聂无恨没有搭话,纵身一跃,跳上了二楼。王悦莹见状,也飞身上去。 二楼依旧如此,全都是空的。 王悦莹道:“看来是白来一趟。程天笑会不会住进了武当掌门的房间!” “先离开再说。”聂无恨说完就跳了下去。 王悦莹丢下灯笼,也跳了下去。她正要跟着聂无恨朝围墙走,忽然感觉浑身发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不好。有毒!”她低声提醒道。 聂无恨听到声音,回身抱起她转身刚要走,也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轻功已经使不出来了。 忽然,四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飞身而来,伸手点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拿出一个黑布袋套住他们的头,抬起来就走。 王悦莹心中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离开。这被抓住,肯定要受尽侮辱。她的心已经吓得冰凉。 聂无恨还在思索为什么会中毒,没有闻到特殊气味,没有碰什么物品,为什么会中毒?难道是每间屋子的门上都涂了毒?还是说这些灯笼里的蜡烛燃烧放出了毒? 二人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明确感觉是打开了一扇门,然后下坡,再经过两道铁门,周围一股阴气袭来,然后就被放在了地上。 四个人的脚步声离去,然后是锁门声。 他们就这么走了?什么意思?要饿死他们两个? 第27章 人彘 王悦莹躺在冰凉的地上,叫不出声,也动弹不得。 四周静得可怕。透过面罩,感觉到有灯光。 她不愿多想,想得越多,就越恐惧。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心平静下来,对方没有杀他们,有可能还能活命。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从前面传来奇怪的声音。声音很微弱,听上去就像在地狱里受折磨的人发出的痛苦呻吟。 听到这种声音,她又控制不住在脑海里产生了各种联想。每一种联想都是极其恐怖,看一眼就会被吓疯的景象。 忽然一只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从位置判断,是聂无恨。 她甚至忘了还有聂无恨,穴道被解开的一刻,她如同从梦中惊醒,立刻坐了起来,伸手想要把头套去掉,却迟迟不敢动手。 眼前突然一亮,聂无双摘下了她的头套。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密室,密室不大,除了他们两个和一盏大油灯外,别无他物。 聂无恨盘腿打坐,想要把毒气逼出来,可是根本无法运功。 王悦莹看清周围之后,心情放松了许多,她也想运功逼毒,却也无法运功。 “前辈,我的内力太弱,无法逼出体内毒气。你怎么样?” 聂无恨又试了几次,也放弃了,说道:“不行。我也无法运功。” 王悦莹好奇道:“那你怎么解开的穴道?” 聂无恨道:“被点穴时,我及时护住了穴位,可是这毒性太强,导致我的功力大减,所以还是被点了穴,不过也起到了作用,所以才能这么快自动解开。” “前辈,我刚刚听到有奇怪声音,你听到了吗?” “是有声音,像是人。就是从你那边墙后面发出来的。” 王悦莹看向面前的墙,不禁后退了几步,说道:“不会是有鬼吧?” 聂无恨走向前,在墙壁上敲了敲,说道:“后面是空的,可能是另一间密室。” “救命……救命……”微弱的声音又从墙壁后面传来。 王悦莹听到呼救,这才不再害怕,说道:“是人。喊救命呢。”然后趴在墙壁上喊道:“你是谁?我们也被困住了。” “下面……下面……有……” 王悦莹立刻蹲下,在墙壁下方摸索起来,忽然一块墙壁有点松动,用力一推,打开了一扇小门。 这个门和墙壁一个颜色,关起来时很难被发现。门很小,只能趴在地上爬过去。 王悦莹看了一眼聂无恨,从她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恐惧。 聂无恨没有说话,趴在地上通过小门向里面看了一下,另一侧也是一间同样大小的密室,密室里摆放着五口水缸,除了水缸,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他猜测那人肯定贴着这面墙,所以这个角度无法看到。 他爬了进去,半个身子进到另一侧时,看了一眼墙根下,依旧没有人。 刚才的声音来自哪里? 他完全钻了过去,站起来之后,他呆住了。 王悦莹也跟了进来,从地上站起,看到水缸时,不禁惊呼一声。 在五口水缸里赫然有五个人头。每个人头都像个西瓜,没了耳朵眼睛和头发。 “救救我……”最靠近墙的人头开口了。 两人又吓了一跳,再仔细去看,这才发现人头下面还有身子。 这些人已经被做成了人彘,只剩下了躯体和头。 看清这五个人的情况时,王悦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冰凉了,她已经想到了自己被做成人彘放在水缸中的画面。 聂无恨也惊恐地握紧了拳头,但是在王悦莹面前,他努力保持镇定。 “你是谁?”他问道。 “百灵……求求你们……救我。” 聂无恨从妙音和妙玄口中听到过关于百灵的事。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漂亮的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程……天笑。”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投靠他。” “你因为没有投靠他,所以变成了这样?” “我……我是知道了……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惊……天秘密。你们……救我出去……我再告诉你们。” 王悦莹这时也从震惊和恐惧中反应了过来,她立刻说道:“前辈,不要问。我们如果知道了秘密,也会变成他这样。我们快出去吧。” 聂无恨道:“我们被关在这,恐怕就是要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那四个不开口,因为舌头已经没了,却偏偏没有割掉她的舌头。” 百灵道:“你很聪明,你是谁?” “妙音被我收留了。” “懂了。”百灵停了一下又说:“我是六扇门的百灵。你们如果能出去,就去六扇门,就说程天笑就是金铃堂总堂主,暗号是‘羽灵荣归’。” 聂无恨震惊道:“消息准确吗?” 百灵道:“你觉得呢?你如果能救我出去,还有更大的秘密。” 王悦莹道:“救你出去恐怕没希望了,不过我们可以替你报仇。你都已经这样子了,活着干么?我现在就帮你解决痛苦。” 聂无恨一把拉住了她,说道:“你害怕听到秘密,你就出去。你再胡闹,我先杀了你!” 王悦莹吓得退到了一边。 百灵道:“这是谁……这么凶……我虽然成了这样……但你杀不了我。” 王悦莹不服道:“我一只手就能杀了你!” 百灵道:“你们的毒只有程天笑能解……中毒越久……身体越弱,你们再过一会,就站不起来了。所以那个门那么小……就是让你们爬的。” 她的话不假,王悦莹和聂无恨已经越来越觉得身体无力。 聂无恨道:“他为什么留门?就是让外面的人进来听你的秘密?” 百灵道:“听了秘密的人……会有不同反应……他依靠每个人的反应……就能知道谁该杀……谁能用。” 聂无恨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可以保守秘密。你守住秘密,也就保住了别人性命。” 百灵道:“我为什么……要保住别人性命?我想活……我想出去。他说有人能把我恢复正常,只要……只要我听话。” “听话?那就是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程天笑让你说的?” “是。但是……是真的。让你们救我,是我说的。他只让我把他身份告诉来这里的人。” 王悦莹道:“你现在这样子,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百灵怒道:“死丫头,你知道什么!他说能……就能。” 王悦莹不说话了,她已经明白了百灵渴望活下去的强烈念头,哪怕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也愿意相信是真的。 她忽然不再觉得百灵恐怖,只觉得十分可怜。 聂无恨又问道:“那四个是谁?” 百灵道:“武当掌门……百羽……少林空禅大师……峨眉慧清师太。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知道的都已经死了,没有死的都归顺了程天笑。” 话音落,王悦莹突然摔倒在地,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顺着小门爬了出去。 聂无恨对百灵说道:“你另一个秘密肯不肯告诉我?” 百灵道:“救我出去,我会告诉你。” 聂无恨不再多问,趴在地上,从小门钻了出去。 第28章 切磋武艺 又是一场大雪。雪花遮天蔽日,凛冽的寒风骤起。 夏秋站在窗前,望着随风飘舞的雪花,不知想起何事,已满脸忧伤。 房门被推开,万星月走了进来。 “妹妹,好有雅致,在赏雪呢?” 夏秋转过身礼貌地笑了笑,“姐姐,你怎么来了?” 万星月走到床边坐下,用被子裹住身子,“本来今天要回家的,这突然下大雪,爹爹说走不了了,要在这住几天。我闲得无聊,就来找你聊聊天。” 夏秋关上窗户,皱着眉头道:“我正想去找师父,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也不知师父住在哪家客栈。” “你师父又不是小孩,不用担心她。妹妹,我听说你刺杀过柳临风,是不是真的?” “传闻而已,不要信。” “我本来是不信,可是我见到柳临风了。那个老头看起来不错,女儿还被人杀了,真是可怜。不过也多亏了他,我们新镖局才重开起来。” “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就是来这里之前。爹爹说他武功极高。你敢刺杀他,那你的武功肯定也很好。真是没想到,我们认识时,你还不会武功,你的内功还是我教的。你怎么会突然变成高手了?” “没有,我的武功很一般。” “妹妹你就是太谦虚了,爹爹早上起来就让我向你好好学学。我也想见识见识你的功夫,我们去外面切磋切磋吧?” 万星月说完,站起来拉着夏秋就跑出了客栈。来到一片空地上。 夏秋并不想和她切磋,说道:“我的武功真的很一般。” 万星月怎会就此罢休?万总镖头总会拿她和夏秋比,她心中早就想教训教训夏秋,现在遇到,岂会错过? 她从腰中布袋拿出两根马鞭,给了夏秋一根。 她觉得马鞭既能出气又不会打死人,而且她也精通鞭法。 夏秋见无法退让,也只得和她切磋。 夏秋只会一种鞭法,就是苏心瑶绝妙的九节鞭功夫。 马鞭并非武器,长度也相对较短,所以两个人几乎是近身切磋。 万星月本想抽夏秋几鞭,却半天也没有打到。夏秋担心伤了她,一直忍让,连连躲闪,极少出招。 万星月停了手,道:“你不要总是躲啊?我们切磋武艺,你也要出招打我才行。” 夏秋道:“我是怕伤到你,还是算了吧。” “什么?你怕伤到我?”万星月气道:“你是说我的功夫不如你吗?那你就伤我试试,刚才我可是让着你呢。现在我就不客气了,你也不要留情,我们来一场真正的比试。先说好,失手把你打伤了,你可不准找爹爹告状。” 夏秋无奈,只得答应。 两个人又挥动鞭子打在了一起。 这一次夏秋果然不再只是避让,也开始了进攻。但是她依旧不愿伤了万星月,多次都是点到为止。 万星月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轻松躲避了对方的多次攻击。她手下毫不留情,处处下狠招。 这样的打法,万星月明显占了优势。打了三十多回合,夏秋挨了两鞭,一鞭打在后背,一鞭打在大腿,虽然衣服厚实,这两鞭也打在身上也着实很疼。 万星月越打越勇,她发现夏秋上身衣服厚,就专打夏秋的腿。 夏秋两条腿又狠狠挨了四鞭子,她也生气了,说道:“我输了。不打了。”说完丢下马鞭转身就走。 万星月说道:“怎么刚开始就不打了?真没意思。” 这时,身后有人说话:“她是怕打死你。” 万星月回头一看,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她生气道:“你是谁?你怎么说话呢?她输了你知道吗?是她怕我打死她!” 夏秋听到声音回头叫了声:“师父。” 万星月听到是夏秋师父,气势顿时没了,转身就要离开。 苏心瑶闪身挡住了她,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敢不敢和我切磋切磋?” 万星月道:“你是她师父,武功肯定好。你是我前辈,你和我打,你不是欺负人吗?要不,你让她继续和我打。” 苏心瑶看向夏秋,道:“秋儿,我怎么教你的?你怎么总是学不会?我就是教你对坏人也留情吗?” 万星月道:“什么坏人?我是她姐。她是我妹。我爹是她义父。” 苏心瑶道:“不用你介绍。如果你不是她姐,你早就死了。” 万星月不敢对苏心瑶发火,转身看向夏秋,“妹妹,你师父说你很厉害,能把我打死。那你就使出全力,我看看怎么把我打死的!” 夏秋只得又拿起马鞭,和万星月打在了一起。 在他们不远处,万总镖头和万星童也都出来了,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地远远观望着。 万星月看到爹爹和哥哥观战,底气也足了。对着夏秋又是一阵猛攻。 夏秋不再忍让,打了五个回合,夏秋一鞭子打在万星月手腕上,顿时出现一条血印。 万星月痛叫一声,转身跑向万总镖头,“爹,她打我。手断了。” 万总镖头走了上来,看了一眼女儿的伤,说道:“让你平日好好练武,你却偷懒,赶快回房。” 万星童拉着妹妹进了客栈。 夏秋走过来解释道:“义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失手了。” 万总镖头道:“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切磋嘛,失手很正常。不过……你这一鞭确实有点重。以后可要注意点哦?” 苏心瑶走过来道:“万大侠。你让我徒弟注意什么?那就是你的女儿啊?你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早就到了,看到了整个过程,你怎么不问问秋儿腿疼不疼?怎么不让你女儿注意点?” 夏秋忙说道:“师父,我腿没事的。” 苏心瑶道:“这个义父你不要认了。这种人不配!” 万总镖头握了握拳头,道:“要不老夫和阁下切磋切磋?” 苏心瑶道:“只怕你还不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手下留情。万一把你打死,又是麻烦。” 万总镖头恼羞成怒,挥拳头就打向苏心瑶。 苏心瑶没有躲闪,也打出一拳,两个拳头撞在一起,万总镖头痛叫一声,向后退了十几步才站住,再去看手,手骨已断。 第29章 生死难料 风雪淹没了苏心瑶和夏秋的身形。 夏秋跟随着苏心瑶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客栈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因为她无法面对万家人。 苏心瑶带着她来到了山洞,昏暗的山洞里空无一人。 “王悦莹昨夜上山,到现在没有回来,恐怕凶多吉少。”苏心瑶担忧地说道。 夏秋愣住,道:“她昨晚上山了?” 苏心瑶道:“还有聂无恨。王悦莹去见了聂无恨,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王悦莹有危险,聂无恨肯定也会有危险。我早上上山了一趟,看到的是风平浪静。所以,我准备再去一趟,也许上面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婶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是我。不是我们。我找你,是要告诉你,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不要去找我。你去洛阳看聂无恨回去了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回去,你就去落日崖找那个乞丐老太婆。” “不会的,婶娘武功那么好,不会被困住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落日崖在什么地方。” “就是洛阳的芒岭之巅。那是我和聂无恨相识的地方,也是聂家人经常习武避暑之地。你去了之后,就会看到一座亭,亭子上写着落日崖。” 夏秋从她的语气已经感觉到事态严重,一向自负的苏心瑶此刻交代起了后事,她想到了什么? 夏秋道:“婶娘,我和你一起去吧。两个人还能有照应。” “秋儿,婶娘再对你说一句话。你的武功虽然进步神速,但是远远不是心底狠毒人的对手。纵然你已练成绝世神功,也很难不被人暗害。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那个万星月是我义父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气,在百花镇时,很多人也知道她很刁蛮。可是她不会要我的命,我也不想伤害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万家救了我,” “我打断了万镖头的手,你怨恨我吗?” “不恨。其实……其实我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夏秋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道:“他们收我做义女,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只是为了保命。我心里都明白,他们根本没有真正把我当义女和妹妹。”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就好了。我从他们眼中就看出来了,还担心怎么说才能让你相信。很好。你记住我说的话,别人怎么对你,你也怎么对别人,要不然,别人会总欺负你。” 苏心瑶说完,向洞外走去。 夏秋在后面叫了声:“婶娘,你一定要回来。”说话间,她泪花已经在眼眶打转。 苏心瑶不忍回头看她此时的模样,背对着她,说道:“明天早上我没有回来,你就立刻离开。聂家的仇,你也不要再报。” 苏心瑶走了。 夏秋快步追到洞口,望着消失在风雪里的苏心瑶,她又感到了无尽的凄凉和无助。 洞内是昏黑,她坐在了洞口处,虽然这里冷风刺骨,她还是选择坐在这里,两眼望着洞外,期待看到王悦莹和苏心瑶一起回来。 她的腿慢慢冻得麻木僵硬,这也让她感受不到了来自腿上的鞭伤。 中午已过,她整个人也快要冻僵了,她期盼的景象没有出现,洞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站起来,走向洞深处,点着了油灯,盘腿打坐修炼熔岩烈火功来取暖。 渐渐得,她身体暖和了起来,腿上的伤却又疼了。 褪下裤子,看到两条白皙的腿上五条血红的鞭痕,轻轻触摸,一阵火辣的疼痛。 她不是王悦莹,不懂得医术,随身也没有带药,只能看看伤口做个心中有数。 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鬼祟,像是窃贼一般。 夏秋立刻吹灭了灯,整理好衣服,慢慢拔出了龙蟒血刀。 脚步声到了洞口,缓缓向里走来。 夏秋躲在转角处,探出头看去,竟看到了万星童。 她收起刀,迈步从转角处走出,对万星童说道:“你是来报仇的吗?” 万星繁吓了一跳,看清只有夏秋一个人时,这才问道:“妹妹,你师父呢?” “有事离开了,你找我师父干么?是不是要报仇?” “我不找你师父,我找你。”万星童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说道:“妹妹,这里有些吃的和刀伤药,你收下。”说着走上前,把包袱递到了夏秋面前。 夏秋没有接,淡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下了毒?” 万星童脸色微微一变,变得不可置信,随即把包袱放在地上打开,里面有两瓶药,还有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碎肉干。他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吃下,又把一瓶药倒出一点在手心,也一口吃下。 他做完这些,一句话没说,直直盯着夏秋,眼神里已经在发问:“你还要怀疑吗?” 夏秋也自觉刚才的言语不妥,她对于万星童的印象还是值得相信的。 “万少爷,谢谢你。” “万少爷?你真的不认我们了吗?” “万少爷,你是好人。当初我在镖局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好人。可是……万镖头收我做义女也是形势所迫,我现在又一身麻烦,我们还是不要有任何关系的好。” “你不要这样想,我爹这么是喜欢你这个义女。星月她任性,还需要你教教她。你说的什么麻烦,我们也会帮你的。”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和你师父一起离开时,我就在后面跟着你们脚印。看到你们进了这个洞。我回去准备了这些吃的和药,然后就来了。你就算心中怨恨星月,但是我和你没有仇恨,这是我给你的。” 夏秋望着他的眼睛,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友情,亲情之外的感情。 她不禁移开了目光,道:“你为什么帮我?你喜欢我吗?” 万星童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夏秋能这么直白,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不知夏小姐是否……是否有意。” 夏秋能直接了当问出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受到季莫凡的刺激,她看来,万星童也是和季莫凡一样,甚至所有男人都和季莫凡一样,只为了得到她。 她苦苦一笑:“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愿意为我去死吗?还是说只为得到我的身子?” 万星童认真地说道:“夏小姐觉得我是那种只为美色之徒?只要夏小姐愿意,我可以去死。” “算了。这种话谁都会说。谢谢你的心意。你走吧,东西我收下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你目前在我心里是好人,我们做朋友是可以,但是其他的,不要想。” “我懂,那我走了。”万星童走出了山洞,很快又回来了,“夏姑娘,你是在等你师父吗?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这干什么?” “这山洞寒冷,你回客栈,我在这里替你等。等你师父回来,我带她去客栈找你。” “不必了。”夏秋停了一下,望着万星童,说道:“你真的不怕死?” 万星繁点点头,“我们镖局押镖,每一次都是经历生死,有什么可怕。”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上山去找找我师傅?也不是说找,我是怕我师父有危险,你就远远看着就行,万一真的有危险,能帮忙救人就出手,救不了就回来告诉我一声。明天早上如果没有师父消息,我就必须离开了。” “你师父上山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有危险?” “找人。被找的人上山之后就没了消息,师父担心,所以也去了。” “山上没有危险,都是一些只会喝酒说醉话的人,说不定你们要找的人喝醉了。我帮你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明早没有消息,我就会离开的。” “放心。我又不是没去过,我们在山上待了五天,对山上很熟悉的。” 万星童说完,转身朝山上而去。 第30章 苏心瑶发现神秘宅院 武当山之上,昨日的热闹情景不复存在,摆放在外面的桌椅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树上和屋檐下的灯笼也都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昨夜的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全都不见了。 苏心瑶悄悄跳进院中暗暗观察了一阵,武当派依旧是武当派,这里没有闲杂人等。 偌大个武当派,要找两个人实属不易。 她干脆大摇大摆走到了一个房门前,伸手拍打房门:“开门!快开门!” 很快,门被打开,两个手持宝剑的武当弟子出现在眼前。 “什么人?大呼小叫干什么?” “两位小道长,我女儿不见了,昨夜来了之后到现在没有回去,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身蓝色衣服,和我差不多高,没有带兵刃。” “没有,我们这是武当,没有女人。快点离开。” “不对呀,昨晚我还看到很多女子在外面喝酒。那些人在哪里?或许我女儿和他们在一起。” 两个小道士对视一眼,又向周围看了一下,把苏心瑶让进了房中。 年长一点的道士说道:“昨晚是有很多人在外面喧哗不止,但是后半夜就离开了。你的女儿如果没有什么事,肯定也离开了。你回去再等一两天,如果还没有,那就不要再找了。” “为什么?”苏心瑶就像一个丢失女儿母亲一般,每根汗毛都透露着焦急。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万一被别人听到,我们三个都要没命了。” “小道长,外面没人。这么大风雪,也不会有人偷听的。我来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有人看到。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们武当派一直以来都是名门正派,向来以锄强扶弱为己任。然而如今新掌门制定了一系列新规矩,我们也无能为力啊!如果你想要了解更多情况,恐怕得亲自去寻找新掌门才行。” 听到这里,苏心瑶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那么请问新掌门身在何处呢?” “就在前面不远,穿过两个院子后,第三个院子里左侧第一间就是他的住处。” 苏心瑶点点头,随后又继续问道:“小道长,我还有一事相询。昨夜那些人是否已经下山了?” 小道士皱起眉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实在无从知晓。不过,近期确实发生了不少离奇的失踪事件,就连我们的老掌门也突然不见了踪影,至今生死未卜……” 听了这番话,苏心瑶心头一震,但眼下她没有时间细想,决定先找到新掌门再说。 她向小道士道谢后,便转身离去,来到了新掌门所在的那间屋子门口。 轻叩房门,里面传来洪亮的声音:“谁啊?进来?” 苏心瑶推开门,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正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一本书。 房间内很暖和,两个碳火盆烧得正旺。 苏心瑶走了进去,反手关门,抱拳道:“请问真人,可是新掌门?” 老道听到是一个女人,这才放下书扭头看向苏心瑶。 “你是……”老道盯着苏心瑶苍白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贫道在擂台时看到过你,你这张脸贫道记忆犹新。你找我何事?” 苏心瑶道:“我的女儿昨夜在外喝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踪影,我上山来找,却发现昨晚的人全都不见了。我找真人,就是想找我女儿。” “你和你女儿什么时候来的武当?难道不知道程盟主定下的规矩吗?” “昨日刚来。不知有什么规矩。” “昨日刚到?盟主设下了五个堂口,堂口成立已经有三四个月,你为什么迟迟不到堂口报到?” “擂台没有结束之时,我就离开了。我去的地方在大山里,平日里一个人也没有。所以不知道外面的事。前几天才听说现在武林已经是一家,所以带着女儿就赶快来了。” “你是来和大家一起饮酒庆祝佳节?还是来投靠总堂?” “即使饮酒也是入堂。不知盟主在何处?我要拜见盟主。” “盟主不在。你的女儿也不用找了。如果她忠心于盟主,她会平安无恙,你们会见面的,如果她有其他目的,你也不必盼着了。” 苏心瑶心中一惊,料想王悦莹已经凶多吉少,她问道:“真人,我刚出山,很多事都不懂。盟主说现在天下武林是一家,我一路走来,看到的也是各门派和睦相处。真人所说的其他目的是指何意?” “天下武林的确是一家,可是有些事并不想这样,他们还惦记着曾经的恩怨,所以总是惹出事来。这些人不在少数,为了整个武林的和平,发现这类人都要抓起来得到惩罚。” “那请问,会抓到哪里去?” “这个只有盟主知道。” “那请问,那些被抓走的人,会得到什么惩罚?” 老道眉头一皱,说道:“难不成你们母女就是反抗盟主的人?” 苏心瑶突然有了一个计划,她说道:“我记得武当掌门不是你,难不成你为了夺取掌门之位,害死了前掌门?” “好大胆子!竟敢污蔑贫道!”老道站了起来,“你绝对不是找女儿的。你究竟有何目的?” “哼!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盟主的秘密我早已知晓,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助纣为虐,武当乃名门正派,不要毁在你的手里!” 老道一脸凝重,眼珠转了几圈,半天才说道:“盟主对贫道有恩,贫道定会忠心。盟主足智多谋,武当必会前途无量!” 苏心瑶觉得他突然说出此话很是异常,他的语气不像交谈,更像是表忠心,就好像眼前站着程天笑一样。 老道说完,把脖子一横,道:“贫道的命是贱命,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想杀,你就杀吧。” 苏心瑶见他此举,更是奇怪,从腰中拔出匕首,朝着老道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老道闭上了眼,根本没有准备躲闪。 苏心瑶的匕首尖碰到他皮肉时,突然停住,收起匕首,一句话没说,静静地望着他。 老道和苏心瑶对视了片刻,都在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苏心瑶先开了口:“你觉得我是盟主派来试探你的?” 老道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帮他承认了。 苏心瑶道:“看来你也并不忠心。我也不是什么程天笑的人。我的徒弟昨晚来了之后就失踪了,你如果知道她在哪,就告诉我。你和程天笑的事,我不管,你们死活和我无关。我只要我徒弟。” “西边。”老道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又坐下,拿起书继续来看。 苏心瑶瞥了一眼,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她还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从老道神情已经可以肯定他是被迫无奈,也许是惧怕程天笑,不得已才委曲求全,就算他知道程天笑的秘密,他也绝不敢说。 苏心瑶走了,按照提示,向西而行。 很快,一座豪华的大宅院出现在眼前。 “这里新盖了一座院子,难道是程天笑的府邸?” 她迈步刚要上前,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不要去。” 苏心瑶被惊得浑身一抖。也许是因为风雪太大的缘故,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周围有人!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她不禁想起了妙音。 顺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妙音正躲在七八步远的树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她心中一喜,立刻快步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妙音露出一丝微笑,轻声回答道:“前辈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我在这里等主人。” 苏心瑶心中一动,连忙追问:“我当然记得你。我也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他在里面吗?” 妙音点了点头,答道:“是的。” “他是一个人进去的吗?” “前辈是想问王悦莹吧?她也在里面。” “他们进去多久了?” “昨晚就进去了,现在又快天黑了。” “这么久了……那你一直在这儿等?” “是的。这是我的任务。” “你们不是还有其他人吗?他们去哪儿了?” “都进去了。都没有出来。” “你听到打斗声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 “你就这样等下去?这么大的风雪,会冻死人的。你回去,到之前的山洞里找夏秋,告诉她这里的情况,然后你们一起去洛阳。” “我只听主人命令。”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主人的妻子。” “我知道,但是我只听主人的命令。” “你知道?”苏心瑶疑惑道:“你怎么会知道?” 妙音说道:“我师父把王悦莹当成了侄女,就因为她有和夏秋一样的掌法,而前辈你是夏秋的师父。对于聂家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 苏心瑶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主人如果不出来了,死在里面了,你就在这一直等着?” “还有一天。再等一天。” “好,如果我也没有出来,你走的时候去山洞看一眼,夏秋是明天早上要走。” 苏心瑶说完,迈步走向宅院大门,同时说道:“风雪大,你会冻死的。” 第31章 血战苏心瑶 妙音没有走,她的信念比做尼姑时还要坚定。 她蹲在原地,挺直了背脊,仿佛要与整个世界对抗。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覆盖在她瘦小却不屈的身躯上,将她包裹成一个孤独的雪人。 她静静地看着苏心瑶走到大门口,抬手轻轻拍打门环。 大门紧闭,无人应答。 苏心瑶退后两步,飞身而起,跳进了院子。 正在此时,妙音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她警觉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她小跑过来。 她迅速握住刀柄,想要站起身来应对可能的威胁。 但她双腿早已被严寒冻得失去了知觉,脚下难以站稳,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 “自己人!别紧张!”年轻人压低声音,焦急地喊道。 妙音紧紧握住刀柄,挣扎着从雪中爬起。她靠着树干勉强坐稳,眼神依然充满警惕和怀疑。 当年轻人走近时,她紧紧盯着他问道:“你是什么人?”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我叫万星童,是夏秋让我来找她师父的。我看到她师父和你刚才在说话,你是什么人?” “万星童?”妙音一惊,“你是万总镖头的儿子?” “正是在下,你怎么认得我爹?”万星童心中纳闷。 “妙玄是我师妹。我是妙音。”妙音微微一笑。 “妙玄小师父是你师妹?多谢你们救了我爹,我爹还常常提起你们师徒呢!”万星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万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是出家人,我师父她也......”妙音脸上露出一丝悲伤。 “我和我爹前几日去了静明师太墓前拜祭。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正好,我也答应过夏秋小姐要保护她师父,那我们就一起等吧。” 院墙内,苏心瑶站在凉亭之上俯视四周,眉头慢慢皱起。 这座大宅院已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院子里,除了她跳进来时的脚印,整个看来就像一张洁白无瑕的纸。 这也说明,至少在一个时辰内没有人走动过。但是每个房间内都是一片漆黑,丝毫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可见这些房间内没有人。 那么进来的人去哪了? 她的目光从院中二层木楼,看向八角塔,最终停留在柴房一样的木屋上。这些木屋朝向竟然不同。 如果只是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也不算太特别,而这些木屋,是朝向八个方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完工的八卦阵,而那二层小楼,就处在八卦中阴阳太极的位置。 如果这座宅院真的是一个八卦阵,那么这其中必定有机关埋伏,进来的人在夜里,肯定没有看出这个阵,所以中了埋伏。 对于破阵,她丝毫不精通,但是她有她的办法,那就是硬闯。 她认为,所谓的机关埋伏,无非就是暗器,或者暗藏几个人偷袭。以她自己现在的功力,除了程天笑,她不再惧怕任何人。 她蹲下来,从凉亭顶上揭下两片瓦,朝着最近的一间木屋先打出一片。 瓦片势如破竹,在强劲的内力加持下,在房门和窗户之间的墙壁上,直射而入,“啪”的一声撞在对面墙上,成了碎末。 没有机关启动,也没有暗器发出。木屋上除了多出一个洞来,毫无变化。 苏心瑶把第二片瓦也打了出去,这一次是较远的一座小木屋。木屋也被打出一个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暗器?难道是陷阱?” 她又揭下几片瓦,朝着院中地面随意抛了出去。瓦片砸进雪中,仍旧毫无变化。 小木屋和地面看起来都安全,那么最有可能有危险的地方就是那二层楼了。 她飞身跃起,轻飘飘落在了那二层小楼之上。 揭开瓦片,向房间内看了一眼,房间内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家具。 她从房顶跳下,推开一楼的房间门逐一查看,没有任何发现。再上二楼查看每一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 这个过程中,她是极其小心,时刻提防着暗器和陷阱,最终却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房子都没有问题,那就只有八角塔了。 塔上的灯笼也已经不知去向,塔中也十分安静。看上去也不像藏有埋伏。 一层塔门紧闭,她用力去推,忽然感到右手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忙抬手去看,在手心有一个出血点。 门上怎么会有刺?她敏锐地感觉其中必有问题。 门已经开了,她犹豫了一下是要进去,还是赶快离开。 她又回身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异常时,迈步走了进去。 塔内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香气,又不像香气,说是花香,又不记得什么花是这种味道。 苏心瑶隐隐约约觉得头开始发晕,她暗叫一声,转身跑出塔,纵身而起,飞向墙头。 她施展轻功之时,也发现内力剧减,本来一下就能飞出墙外,而现在最多只能到墙头。 她双脚还没有踩到墙头,耳边就传来“嗖嗖嗖……”的暗器声。 暗器从不同方向飞来,速度极快。 她来不及去看暗器来自哪里,急忙闪身躲避。 六枚钢针贴身飞过,六个白衣人忽然出现在四周。每个人右手中拿着不同的兵刃,但是左手都有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刚才那钢针就是从这竹筒中发出来的。 苏心瑶此刻只能逃,她再次飞身而起,朝墙外冲去。 站在墙根下的一个白衣人纵身跃起,拦住了她,同时手中刀朝着苏心瑶刺了过来。 苏心瑶抽出腰中九节鞭,向前一抖,正中那人手腕,钢刀被打落,然后手腕又一抖,缠住了那人脖子,再向右侧甩出,撞飞了右边扑上来的一个白衣人。 她的这一连串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已完成。随后飞上了墙头,跳了出去。 身后五个白衣人紧随其后,又抬手用竹筒发射出了钢针。 苏心瑶再一次躲过暗器,却又被包围。 她此刻最担心的是妙音出来救她,那样只怕都要命丧于此。 妙音没有出去,她的任务就是观察,聂无恨知道她武功太弱,带着她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有男有女,不会让人太戒备。二是让她做“第三只眼”,万一这次行动失败,她可以把消息带出去。 所以她看到苏心瑶被围,丝毫没有动。 万星童不忍这样看着,他自己没有带兵刃,就抽出了妙音的刀,说道:“你先走,我如果死了,他们也会杀了你。” 妙音站起来,转身就走。她知道拦不住万星童,万星童只要冲出去,就会把他们两个都暴露。 万星童手握钢刀,冲向了五个白衣人。 五个白衣人和苏心瑶正在打得难解难分,他们也可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中了毒的人竟然能支撑这么久,而且还杀了他们一个人。 万星童的突然加入,让苏心瑶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几招过后,苏心瑶又重伤了两个白衣人。 剩下三个白衣人,一个和万星童拼杀,两个和苏心瑶拼杀。 万星童的武功和这白衣人比起来,要弱的很多。他多数时间是在躲避,只要牵制住一个白衣人,就能给苏心瑶争取胜算的机会。 又打了十几招,万星童和一个白衣人同时被打飞了出去。 苏心瑶来不及去救万星童,转身跑进了林子。 万星童已经昏死过去,倒在雪里吐出一口血,一动也不动。 剩下两个白衣人追着苏心瑶进了林子。 第32章 妙音刀斩苏心瑶 黑夜降临,夏秋在山洞中生起了一堆火。 急促的脚步声走进来,她慌忙站起,看向洞口方向。 妙音跑了进来:“夏小姐,明早我们一起走。” 夏秋愣道:“是你?你也在山上?是我师父让你来的?” “是。主人也在山上。” “主人?你是说……” “我现在是五号。我知道你是三十号,你和我不同的是,你姓聂。” 夏秋听到她这么说,已经明白她经历了什么。 妙音把山上看到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坐在篝火旁不再说话。 夏秋拿出万星繁带来的肉干,问道:“这个你吃吗?” 妙音看了一下,道:“我已经不是出家人,没有什么不能吃的。”她说完,抓起一把塞进了嘴里。 妙音现在的状态和当初判若两人,夏秋等她把嘴里的肉干咽下,才问道:“你的师妹呢?” “她是六号。她有她的任务。” “我师傅她……能不能脱身?” “不知道。” “万星童的武功和那些白衣人的武功相差多少?” “不知道。我没有看到。” 夏秋起身到洞外观望了一眼,又返回来坐下,“他们如果能脱身,应该回来了。” 妙音道:“他们就算能脱身,暂时也不会来这里,因为他们要保护我们的安全。” “妙音师父,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这么严肃,我觉得你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妙音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目光垂了下去,缓缓道:“我是五号。不是妙音,妙音早已死去。” 夏秋拉住了她的手,关切道:“我知道我姑姑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想为师父报仇。这个仇也是我的仇,我们一定报仇的。” 妙音抬起了头,“我只听主人的吩咐。” 夏秋道:“我懂。我知道你肯定吃了不少苦,也挨了不少打,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我叔……也就是你主人,他是凶了一些,可是他也有错的时候,也有他考虑不周的事,不用什么都听他的。” 妙音淡淡道:“如果主人死在了里面,剩下的所有像我一样的人,就会一起杀上山去,见人就杀,不管是谁。” 夏秋道:“这样做太鲁莽了。这里可是总堂,高手如云,你们打不过他们的。” 妙音道:“主人死了,我们这些人也就无用了,主人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其他一起死。但是我最想杀的只有一个人。” “柳临风是吗。” 妙音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洞外呼啸的寒风中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此人身受重伤,走路已经不稳。 两人立刻站起,向洞口迎去。 苏心瑶一个人回来了,身上满是鲜血,看到夏秋那一刻,一下就扑倒在地。 夏秋扶起她,和妙音一起把她搀扶到火堆旁。 “婶娘,你伤在哪了?我这有药。” 苏心瑶眼神迷离,躺在夏秋腿上,摇了摇头:“没用了。我……我不行了。那房门有毒,你不要再去……你不是对手……有埋伏。” “婶娘,你不会有事的,我先给你治伤。” “秋儿,听我说……杀了我。带着我的头去见程天笑。” “啊?婶娘,你说什么?我怎么会杀你?” “你忘了吗……那张画像?忘了宋玲玲说过的话……悬赏要我命的……可能就是程天笑。杀了我……你才能获取他信任。” 夏秋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苏心瑶催促道:“趁我有气……快动手。等我死了……再动手就会被看出来……我已经中了毒,活不了了。” 妙音忽然拔出夏秋的刀,一刀砍下了苏心瑶的人头。 夏秋猛的一惊,怒视着妙音,“你为什么杀我婶娘?” 妙音抬手把刀架在了夏秋脖子上,淡淡地说道:“我也要杀了你!” 夏秋愣住,龙蟒血刀的刀刃就挨着她的脖子,微微动一下,就会划开皮肉。 她没有动,“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妙音道:“我刚才说了,我最想杀一个人,那就是你!” “你最想杀我?我和你无仇无怨,你为何杀我?” “因为你,所以师父才会死,我和师妹才会跟着聂无恨,才会受尽他的凌辱,才会变成他的工具。在我被他凌辱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一定要杀光你们聂家人。他现在肯定已经死了,你就是唯一的聂家人。你不是说我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那我就让你死之前,也经历我所经历的,让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狠你们!” “不可能!我叔怎么会凌辱你?我曾经也被关在地下密室,他也要训练我。但是他没有做那些龌龊的事!你在污蔑!” “你被关了几天?你是他侄女,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让你知道?我带你去地下室,让你看看那些人,让他们告诉你,你叔是什么样的人!我被训练了两个月,我也会把你关两个月,你叔每天怎么训练我的,我就怎么训练你!” 夏秋被妙音点了穴,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天刚亮起,妙玄搀扶着万星童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人见面,都愣住了。 万星童看到夏秋被五花大绑,虚弱地问道:“秋儿,妙音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夏秋道:“她要杀我,她杀了我师父。她疯了。” 妙玄放下万星童,对妙音说道:“师姐,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思茹姐绑起来了?你忘了她是思茹了?” 妙音用刀指着妙玄,冷冷道:“师妹,你忘了聂无恨怎么对我们的了吗?聂无恨已经死了,他们斗不过盟主的。我们应该为自己想好退路。杀了她,我们就能活。” 妙玄惊道:“师姐,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了?我们是出家人,怎么能心怀邪念?好坏不分?” “出家人?你我还是出家人吗。你看看自己,你哪里像出家人?出家人的戒律我们都已经破了,我们做不了出家人了,成不了佛了。” “师姐,我们都是被逼无奈,不是我们自愿的,佛祖肯定会宽恕我们的。师父不是说过,只要心中有佛,不管我们有没有入佛门,我们都是佛门弟子。” 万星童缓了几口气,从地上坐起来,说道:“夏姑娘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但是我知道夏姑娘是不该被冤枉的。妙音师父,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很多委屈,我也知道你并不是真要杀夏姑娘,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他说着话,突然从地上跳起,扑倒了妙音,想要去夺妙音的刀。 但是他身受重伤,根本不是妙音对手,妙音已经失去了理智,手中龙蟒血刀刺进了万星童胸口,万星童顿时血流不止,到底身亡。 妙玄还没有反应过来,万星童已经死了,她吓了一跳,冲到夏秋面前,拔出了自己的刀。 “师姐,你不是要杀她吗?我替你杀!” 妙玄说着,挥刀砍下,这一刀砍断了夏秋脚脖的绳子,又一刀割断了夏秋胳膊上的绳子。 “快走!”她一把拉起夏秋,向洞口推了一把。 夏秋踉跄了两步,听到身后利器划破皮肉的声音,回头看,妙音站了起来,手里的龙蟒血刀停在空中,妙玄胸口被划开一道口子,正咕咕冒血。 夏秋弯腰从苏心瑶身上抽出九节鞭,对妙音说道:“你真是疯了,居然杀害自己的师妹!” 妙音道:“她背叛我,帮着外人,她该死!”说完,她举起刀,又冲向夏秋。 夏秋挥出鞭子缠住了她的脚,往怀中一拉,妙音就摔倒在地,后脑碰在石头上,顿时不动了。 夏秋捡起刀入鞘,又把九节鞭缠在自己腰中。看了一眼妙玄,妙玄这冲他微微一笑,随后就闭上了眼。 夏秋把苏心瑶的人头用衣服包好,出了山洞,朝山上而去。 第33章 夏秋向程天笑献首级 雪已停,风也小了许多,吹在脸上,依旧像刀割。 程天笑不在山上,夏秋上山又有何用? 她手中提着人头,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不上山。至少要让别人知道她杀了苏心瑶。 小道士把她带到了新掌门房中,新掌门手中还拿着那本武功秘籍,坐在桌前看得入神。 夏秋此时就像凯旋而归的英勇战士,身体站得笔直,浑身透着傲气,底气十足地说道:“我要见盟主!” 老道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盟主不在,他日再来。” 夏秋走到桌前,把包着人头的包裹拍在桌上,“你知道这是什么?” 老道还没有遇到这么没有礼貌的客人,看了一眼,看到包裹上全是冻成冰的血迹,她脸色瞬变。 “姑娘,这是何物?” 夏秋伸手解开了包裹,露出了苏心瑶的人头。 老道浑身一颤,“姑娘这是何意?” 夏秋道:“这是盟主要的东西。” 老道暗暗思索片刻,道:“姑娘,贫道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夏秋对吧?擂台你被打成重伤,是这个人救了你。你为何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杀了?” 夏秋冷冷道:“因为我是一名杀手。在她救我之前,我就接下了这个任务。但是此人武功极高,我不是对手,所以费尽心思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现在终于完成了任务。” 她说这些话,也是为了日后有人询问老道时,让老道把这番话说出来,可信度比她说出来更高。 老道叹道:“原来是这样,姑娘完成了任务,那就去交差好了。你说盟主要这颗脑袋,难道是说盟主让你干的?” “我不知道是是谁,但是我想盟主肯定知道。” “如果不是盟主呢?你不怕盟主把你杀了?” “我只是一个杀手,我只想拿到我的佣金。如果不是盟主,那我就让盟主帮我找到幕后人,帮我讨要佣金。” “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太过自信不是好事。”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老道,盟主没有回来,我就暂住你这里。” “贫道这空房倒是有。贫道姓崔,姑娘可以称呼贫道为崔真人,或者崔掌门。不知姑娘饮食可有忌口?” “没有。只要没有毒,我什么都吃。” “姑娘请出门左转,第三间房可供姑娘居住。” 夏秋提起人头,来到了左边第三间房。 这里看起来是书房,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在右侧有一个隔间,隔间里有一张床。 夏秋把人头放在桌子上凝视了许久,过往的经历历历在目,尽管心中伤痛,这个时候也必须表现得绝情。 她重新把头颅包裹好,来到门外把人头浅浅地埋了起来,上面又堆了一个雪人。 七天之后,在新年的第二场风雪中,程天笑带着一行人马回来了。 夏秋得到消息,心中一阵狂跳。经过三天的等待,她最初的那股冲动已经消失。 三天之前,她什么都无所畏惧,现在,她害怕了。 可是已经没有了退路,一个小道士来请她去见盟主,而且还要带上人头。 夏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到院中把雪人推倒,挖出了苏心瑶的头颅。 头颅冰冻得坚硬,鲜血已成冰渣。 夏秋提着头颅,跟着小道士一路前行,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那座神秘的宅院门前。 小道士敲门,这次门居然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女子,此女子十七八岁,长得乖巧可爱。 夏秋愣住了,失声叫道:“玲玲?” 宋玲玲淡淡说道:“进来,跟着我走。” 夏秋走了进去,宋玲玲关上了大门。 夏秋偷偷看了一眼宋玲玲的小腹,发现她的小腹并没有鼓起来,按道理,身怀有孕的她,此时肚子应该已经高高隆起。 宋玲玲注意到了夏秋的眼神,说道:“你在看什么?我是未出嫁的姑娘,你以为我是孕妇?” 夏秋忙岔开话题,说道:“玲玲,你怎么会在这?莹莹怎么样了?” “莹莹?王悦莹?她怎么样,我怎么知道?” “她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出去,你没有见到她吗?” “你是说,她来了这宅子?”宋玲玲眼珠转了转,“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见到盟主不要乱说话,我的毒毒不死你,盟主的毒可是没有解药。” 夏秋已经后悔了,从宋玲玲目光中,她已经猜测到王悦莹会被宋玲玲报复。 “还有一个男人,和莹莹一起来的,你知道吗?”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我和你已经没有恩怨了,你能死能活,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不会帮你的。” 夏秋没有再说话,跟着宋玲玲来到了木楼前。 宋玲玲道:“盟主就在楼上。你自己上去吧。” 夏秋点了点头,迈步从楼梯走了上去。 二楼正中间是一个大房间,房间门开着,房间内桌椅板凳应有尽有,程天笑坐在桌前,正端着一杯茶放在嘴边细细品着。 夏秋迈步走了进去,抱拳道:“请问,前辈可是程盟主?” 程天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茶发涩,不好,不好。”说着话,抬手把杯中茶水泼了出来。 夏秋见他摇头,以为他是否认自己的身份,当听到他口中所说时,才明白过来摇头是因为对茶不满意。就在这时,一杯滚烫的茶水突然向她泼来,伴随着腾腾热气,直扑她的面门。 程天笑之所以泼出这杯水,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夏秋的武功。如果夏秋的功夫能够得到他的认可,那么接下来将会有他独特的待客之道。 夏秋的反应极快,立刻猜到了程天笑的用意。在她看来,程天笑试探她的武功,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能力杀掉苏心瑶。如果她的武功与苏心瑶相比差距太大,那么必然会引起程天笑的怀疑。 为了不让程天笑对她产生怀疑,夏秋只能施展出强劲的内力。如今的她,内力已经又有了新的突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只见她并未闪避,从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动静,但实际上,她已暗中将内力从身体内部爆发出来,与飞来的茶水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茶水也非一般的茶水,它其中也暗含了程天笑输出的一股内力。 两股内力相击,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声浪波及之处,家具和地板都有了数条裂缝。 夏秋使出了十成功力,她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强的效果,心中也暗暗吃惊。 程天笑的脸色明显也在吃惊,沉默了片刻,他摇摇头,叹道:“老夫人老眼花,竟不知开了高手,失礼失礼。只可惜这刚建好的房子,又要重新建了。” 夏秋见他说出这番话,更加怀疑他的身份,抱拳道:“请问前辈,您可是程盟主?” 程天笑站了起来,身体笔直。迈步向门口走来:“老夫是程天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把你手里的东西放在这里吧。” 话音落,程天笑从夏秋身边擦肩而过,顺势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香的脂粉味。” 夏秋不禁脸一红,放下头颅,转身跟了出去。 第34章 夏秋的新任务 程天笑江湖经验丰富,他深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所以他认为夏秋刚才所施展出的功力最多只有七八成。 而这么一个小姑娘,七八成功力就已经达到一流高手的造诣,这样的奇才,寻遍天下也难找出第二个。 夏秋心中依旧忐忑,跟着程天笑向前走的途中,却又觉得面前这个老头就像是坐在村口晒太阳的普通老头。 传闻中程天笑武功高强,是武林盟主,可是这个武林盟主,实在是没有盟主的气派。身边也没有一群人跟着,孤零零走在寂静的院子里,倒显得有些可怜。 宋玲玲默默走在两人后面,一直来到了八角塔前。 程天笑望着紧闭的塔门,伸手推了一下,门纹丝未动。 他又摇头叹息道:“老了,不中用了。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姑娘,能不能帮老夫推开这道门?” 夏秋心中一惊,苏心瑶临死前说的话,她已经刻在了心里。又想到宋玲玲之前的提醒,她想到了这门上有毒,而且只有程天笑能解。 她无法推脱,因为她是第一次来,不应该知道门上有毒,推脱必会被怀疑。 她抬起右手,提上一股内力,冲着门推了上去。手掌没有碰到门,内力已经把门推开。 她闪身让开路,对程天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天笑笑着走了进去,道:“这塔是观景用的,这四周的美景犹如仙境,我们到最上面一层。” 夏秋没有说话,跟着程天笑继续顺着楼梯向上而去。宋玲玲站在塔外,就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第八层塔上,摆放有一张圆桌两张竹椅。 程天笑坐下,示意夏秋也坐下。 夏秋没有迟疑,坐在了对面。 桌子上空无一物,关闭的窗户也看不到风景。 他们也无心看风景,更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来。 程天笑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崔掌门告诉我,你带了一颗人头,口口声声说是我让你杀的那个人,还要问我要酬金。我是一点也不明白,我何时让你去杀人了?我们见过吗?” 夏秋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显得有些紧张。 “盟主,我们并没有见过。因为我听宋玲玲提到过您,也听她说过您为她报仇的事。所以我在接到暗杀任务时,首先想到了您。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想要佣金。如果我猜测错了,那请盟主可否帮我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玲玲对你说了报仇的事,那么你一定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是一个好姑娘,可惜有时喜欢耍小聪明,占小便宜,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帮她报仇,杀得都是坏人。你觉得你杀得那个人是坏人吗?” “不好不坏。我既然接了任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你可以无所谓,我可不想滥杀无辜,你带着人头来找我,还告诉了崔掌门,这件事很快天下皆知,都会认为我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甚至还会猜测我另有企图。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崔掌门不是传闲话的人,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说出去。” “可是我觉得他会。要想一个人闭嘴,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所以,你去杀了他。把他人头带来。我在这等着。” 夏秋不能拒绝。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杀手,是不会拒绝,也不会多问的。唯一商谈的理由就是价钱。 “我可以去,但是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得到什么?” 夏秋微微笑了笑,道:“我想得到的东西很多。这一时间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如你先开个价。” “你的命。你可以活着离开。” 夏秋心中一紧,道:“盟主这是何意?” 程天笑说道:“崔掌门死是为了闭嘴,你死当然也是为了闭嘴。难道我能相信你不出去乱说?” 夏秋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没有反驳的理由就是默认。 程天笑点了点头:“那就请吧?崔掌门此时应该在后山,那里是一片墓地,很好找的。还有一个山洞,他可能躲在里面。你去杀了他。” “我可以去。可是……我杀了他您就不怕我出去乱说了吗?” “你杀了武当掌门,你觉得你说的话还有人信吗?你先想想怎么躲避天下人追杀吧。” “我懂了,这一招确实高。那么盟主您肯定是不会参与追杀我了,对吧?” “哈哈……果然聪明。”程天笑大笑了一阵,因为他已经听懂了夏秋问话的意思,“姑娘,你杀了崔掌门之后,是要躲在我身边对吧?没有人会想到你就在我身边,而我又答应不杀你,所以我这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夏秋道:“那我还用去后山吗?” 程天笑又收起笑容,问道:“为什么不用?” 夏秋努力挤出笑容,道:“你如果真要杀崔掌门,恐怕崔掌门早就死了。你让我去动手,只不过是试探我,也可能是想以此为由杀了我。我既然已经识破了你的计划,那我还去后山干什么?” 程天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那你说,崔掌门现在是死是活?” 夏秋略加思索,说道:“从小道士带我来这里,到现在为止,外面一直很安静,崔掌门如果死了,那我进来之后,追杀我的消息应该也放出去了,外面不应该这个安静。所以,崔掌门没有死。你也并不想让我杀了他。” “虽然理由听上去勉强,但是你说对了。我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做盟主,是为了天人合一。你觉得现在的武林好,还是以前的武林好。” “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我不知道盟主有没有听说一些事,可是我要说出来,又怕盟主杀了我。” “你说,我答应过不杀你。” “好。盟主肯定是想让天下武林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和睦。但是我看到听到一些不堪入耳,无法直视的场面。一些人饮酒赌钱也就罢了,还大庭广众之下,怀抱女人当众淫乱,我想这也不是盟主想要看到的吧?” “当然,这些事我也头疼,我正想办法整治。你若是有办法,不妨说出来。” “杀。我的办法就是杀。” “怎么杀?难道我带着人去把他们抓起来杀?今天我杀了这里的一些人,明天其他地方的人就会联合起来围剿我。”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只是要佣金的。这些事和我本无关。” “你既然为了财,那我就卖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杀那些人。我出佣金,你杀人。” “我一个人去杀半个武林的高手,恐怕没命花你的钱。” “不,只有十个。只需要你杀十个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 “你去后山,崔掌门在那里等着。他会告诉你具体要怎么做。” 夏秋为了获取程天笑的信任,只能答应。她离开了宅院,朝后山而去。 第35章 夏秋接收暗杀名单 冬日的后山除了寂静,剩下的只有苍凉。一座座墓碑林立,给这里又增添了阴森之气。 夏秋远远地看到墓碑,后背不禁感到一股凉气,她总感觉有一个人在背后盯着她。 崔掌门挺直着腰板,一动不动站在墓群之中,就像墓碑一样,冰冷的外表下,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夏秋走到墓群的时候,才发现了崔掌门。她当时也吓了一跳,以为墓碑自己动了。 崔掌门抖了抖身上的雪,平静地说道:“东西在洞内。去换上新衣服。” 夏秋没有多问,扭头扫视一圈,看到了那个小山洞。 走进山洞,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一身锦缎华服。这身衣服,不仅料子稀有,就连做工都达到了极致,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配穿。 除了衣服外,还有一块腰牌。腰牌上一面浮雕着“六扇门统领”。另一面浮雕着“百灵”。 夏秋并不认识百灵,但是看到这腰牌,也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盟主是让她假冒六扇门的人去杀那十个人,那么这笔账自然就记在了官府头上。 她不认得百灵,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这身衣服以黑色打底,红蓝两色的线条点缀恰到好处,每一个细节都是精心设计而成。穿上这身衣服,让整个人充满了魅力和自信。 夏秋低头打量着自己,衣服大小正合身,她也颇为满意。 “你的身材和百灵差不多。穿上她的衣服倒是很合身。”崔掌门走了进来,满意地点点头:“或许这就是天意。” 夏秋淡淡道:“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崔掌门道:“还有十个人,你每次动手时,都会有一个和你一起行动。” “还有帮手?那为何还要找我?” “不是帮手。”崔掌门摇了摇头,“是死士。” “哦?我不太懂。” “你是去暗杀。你懂什么叫做暗杀吗?” “就是偷袭,出其不意,杀了目标就离开,不留线索。” “可你穿了这身衣服,带了这个腰牌,如果像你说的这样,不留痕迹,谁又知道是被你杀的?”崔掌门说完又摇了摇头:“不,不是你。是六扇门。没有痕迹,谁又知道是六扇门干的?” 夏秋道:“我可以在打斗时故意露出腰牌。” “死人看到腰牌又有什么用?而且是暗杀,你要杀的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任何一个细节疏忽,都有可能前功尽弃。你每一次要面对不一定就是一个人,他们都有手下,正常情况下,你会被群攻。” 夏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我万一失败怎么办?” 崔掌门道:“所以要有人和你一起去,和你去的这个人,一是为了帮你安全完成任务,二是被对方擒获,严刑拷打之下,说出你是六扇门的身份。这样他们才会相信。” “我明白了。帮我的人在哪里?我的第一个目标是谁?” 崔掌门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夏秋:“盟主让我交给你的。里面的内容我没有看。”他语气有些惊恐,也有些认命。 夏秋打开信封,里面是十个人的名单。还有一行字,嘱咐要按照顺序去除掉上面的人。 名单最后一个人名就是崔掌门。 夏秋明白了崔掌门为何为恐惧,崔掌门肯定想到了自己也在名单之中。 夏秋好奇道:“崔掌门,你为何不逃?” 崔掌门愣了一下,道:“姑娘,你为何有此一问。” 夏秋道:“你心里明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确实明白。”崔掌门黯然伤神低下了头,片刻后,说道:“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何敢说出让我逃跑的话。你这句话被人听到,你也没命了。” “我是一名杀手,我只管杀人。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知道,知道了也当不知道。所以我不明白的我也要问清楚,这并不影响执行任务。” “你真的是杀手?我觉得你不像。不过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行了。” 夏秋猜想崔掌门可能并不忠心程天笑,或许他知道一些关于程天笑或者王悦莹的消息。 她说道:“崔掌门,你好像有很多心事。你不妨说出来,别等到以后要说的时候,你没有机会开口了。” 崔掌门转身走了出去,又来到了墓群之中,张开双臂抬起头,任由雪花落在他脸上。或许冰凉的雪花能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心中舒服一些。 夏秋也走了过去,“崔掌门,你是武当掌门,可是你死了之后,你觉得有资格和这些历代掌门葬在一起吗?” 崔掌门眼角突然流出了泪水,“我知道我是武当的罪人!可我能怎么办?我不做罪人,武当就要灭亡。” 夏秋缓和了语气,道:“我不属于你们任何一门派,我只属于我,所以你有话可以和我说,也许我能帮你呢。” 崔掌门看向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秋还不能完全相信崔掌门,她知道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把命丢在这。 她谨慎道:“我只是普通人。我来这里除了献人头,还有就是寻找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和我差不多大,自从进了盟主的宅子,就再也没有出来。崔掌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崔掌门摇头道:“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又为何会时日不多?只有绝对忠诚的人才知道。” 夏秋没有再多问,说道:“我明白了。你说的那些帮手在哪里?我这次任务的时限是几天?” “越快越好。你留在此处等着,天黑时分他们就会来了。” 夏秋转身回到了洞里,洞里虽然也不暖和,至少能遮风挡雪。 崔掌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墓碑前,身体委屈,嘴中念念有词。 夏秋坐在洞中看着他,看着这位有史以来最惨的掌门。她心中也泛起了波澜。 “崔掌门,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崔掌门就像一个仆人般走了进来,“姑娘,有何事?” “我想知道百灵是什么人?为什么她的腰牌在你手里?我冒充她,难道不怕她揭穿这个秘密?” 崔掌门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一些秘密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他坐了下来,继续说道:“百灵是六扇门的人。她潜入武林大会,又接近盟主,她就是想做内应,剿灭整个武林。她已经死了,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除了盟主和一些忠诚的手下,没人知道百灵已经死了,也没人知道百灵真正身份。”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是忠诚的手下?” “我是无意中听到的,我本来以为会没命,盟主却让我做了掌门。” “我要假扮百灵,那就言行上要像,你们给我多讲一些百灵的事吗?她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我知道的也不多,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接下来,崔掌门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百灵。 第36章 夏秋的秘密任务 根据崔掌门所讲,百灵和百羽最先是潜伏到了陈盟主身边,表面上对陈盟主忠心不二。 陈盟主这次擂台大败,颜面尽失,从离开擂台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传说他羞愤自尽,也有人说他闭关修炼,等待下一次武林大会。 陈盟主离开后,百羽见风使舵,投靠了程天笑。 百灵则是被柳临风抓走,后来逃脱之后加入了北堂口。 就在两个月前,百灵突然来到了武当山,利用百羽的关系,获得了单独和程天笑见面的机会。 他们在房间聊了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半个时辰后,百灵成了程天笑贴身丫鬟。 既然是贴身丫鬟,就要贴身伺候主人。饮食起居各方面都被百灵安排得妥妥当当。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程天笑回卧室休息,按照之前的规矩,百灵会整理好床铺,等待程天笑睡下后离开。 而那次百灵却没有提前整理床铺,反倒用程天笑的浴盆在泡澡。 程天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的东西禁止任何人使用。那晚他走进房间,却看到百灵正在他浴盆里悠闲自在地躺着,而且好像还睡着了。 程天笑勃然大怒,惩罚百灵喝光了那一盆洗澡水。 百灵用了十天时间才喝完,期间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明知道程天笑有洁癖,还敢用他的澡盆。 百灵的回答很特别,她说:“他不是一个男人。” 没有几个人明白她话中意思。少数聪明的人已经明白,百灵洗澡是假,她是想要引诱程天笑。 面对百灵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孩,而且赤条条昏睡在眼前,正常的男人又怎么会惩罚她喝洗澡水? 百灵要色诱程天笑,程天笑却根本没有正要瞧她。 如果就此收手,百灵也不会死。 而百灵也是倔强的人,她觉得程天笑对她的态度是对一个女孩最大的侮辱。她也不相信以她的姿色竟然美人计还会失败。 第二次,她竟然自己跑到了程天笑的床上。 程天笑掀开被子,又看到了赤条条的百灵。这一次,程天笑把她绑在树上冻了一晚。 早上有人发现时,百灵几乎被冻死,还好那个时候还没有开始降雪,气温还没有那么冷。 百灵大难不死,她决定离开。就在她被冻了一夜的第三天,她人就消失不见了。和她消失的还有百羽。 程天笑说他们已经一起离开了。但是有传闻他们两个已经死了。 崔掌门在第六天有事要找程天笑,因为他发现掌门不见了。 当时神秘的大宅院还在建设中。程天笑就住在武当客房中。 崔掌门无意中听到了程天笑和忠诚手下的对话,才知道了百灵百羽都是六扇门的人。 朝廷一直对江湖上这些练武人的门派有所忌惮,一旦发现有哪个门派对朝廷不满,就要铲除,所以暗中派了多名暗探。百灵和百羽就是其中两个。 对于崔掌门所讲的话,夏秋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是这其中还有很多细节是崔掌门不知道的,夏秋只能猜测。 夏秋又想到了苏心瑶说起的神秘宅院门上有毒,那么中了毒的人会送到哪里?不可能大老远带回武当院内。 她问道:“崔掌门,盟主这宅院修炼时,你有没有来看过?” 崔掌门道:“我当然来看过。” 夏秋道:“那你有没有发现特别的地方?” 崔掌门道:“这是三层,修建时我看到是三层,现在变成了两层。整个地面高出了许多。” “你是说,有地下密室?” “我什么都没有说。”崔掌门站起来,说道:“他们快来了。肚子饿吗?我给你找点吃的来。” “等一下,我还有一事想不通。百羽既然是朝廷卧底,为何随身携带腰牌?难道她不怕被发现?” 崔掌门没有回头,人已到洞外,回道:“腰牌是假的。” 夏秋跟了出去,“为何要用假腰牌?被发现岂不坏了计划?” 崔掌门转身盯着她,两眼如钩,似乎要把她的心勾出来,看看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夏秋被他的眼神吓到,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崔掌门道:“你很奇怪。我是必死之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我的仇人,还是我的朋友?” 他口中所说的仇人并非真正的仇人,朋友也非真正的朋友。而是在问:“你值得我信任吗?” 如果换做以前,夏秋肯定已经坦白相告,而现在,她孤立无援,走错一步就要丢了命。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她说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用假腰牌。以盟主的实力,要偷盗一块真腰牌,也不算难事。” 崔掌门道:“盟主有没有说过,你完成任务之后,会给你什么奖赏?” “说了。我要什么,他给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夏秋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崔掌门转身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后又说道:“你冒充百灵挑起武林和朝廷事端,你觉得你完成任务后,还能活着吗?只有你死了,你所做的事,才真正是百灵所为。” “我知道。我想到了。可是我不答应盟主,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你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带着假腰牌让六扇门的人注意到你。六扇门的人发现有人冒充百灵,肯定会抓拿你审问。到时候你就把知道的说出来。让朝廷来对付程天笑。” “可是,我怎么知道六扇门的人在什么地方?我不可能自己跑到六扇门里去。” “正月十五,皇上与民同乐。每年花灯会上,六扇门的陈英都会去猜灯谜,这是他的癖好。” “陈英?是男是女?相貌有什么特点?” “是个英俊的男子,三十多岁,喜欢穿黑色衣服,和你这身颜色倒是蛮像。最明显特点就是说话,他口吃,没说话很费力,所以一般他不开口。在他鼻梁上还有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疤。” “你怎么会对他这么了解?” “因为他曾经的师父姓崔。” “你……你是他师父?” 崔掌门走到一个墓碑前跪下,小声说道:“有人盯着我们。不要大声说话。” 夏秋心头一紧,也连忙面向墓碑。 崔掌门继续说道:“你见到陈英之后,就对他说‘吾宁入道,绝不为官’。他会帮你的。” “可我身边有那些帮手,我怎么和陈英见面?” “每次任务只会有一个人跟在你身边。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崔掌门站起来,大声说道:“肚子饿了吧?林子里有野兔,我们去打两只回来。” 他带着夏秋往林子里走,同时小声说道:“时间不多了,只剩下八天就十五了。” “第一个暗杀的人就是北堂口的叶掌门。今晚出发,能来得及。” “叶掌门?他是北堂堂主,你不是对手。” “打不过最好。我自有办法。” 两个人在林中抓到了两只野兔,在山洞内生火烧烤,天渐渐就暗了下来。 洞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人走出洞去,看到十个精神十足的蒙面人来到洞口一字排开。 崔掌门对他们说道:“都把面罩取下,这位是百灵姑娘,你们的任务盟主已经给你们讲清楚了吧?” 十个人齐声道:“誓死保护百灵。” 崔掌门道:“时间紧迫,谁是第一个?留下,其他的到计划地点等候。” 十个人又蒙上脸,其中一人没有动,其他九个人转身离去。 夏秋已经记住了他们的相貌,这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留下的一个叫做“猴子”,长得也尖嘴猴腮,看起来一副贼相。 夏秋只瞟了他一眼,心中便觉得有些排斥。想到要和他一起赶往北堂口去刺杀叶掌门,就没有了安全感。 兔肉还有一只。崔掌门用布包起来,让猴子带上。 “好了。出发吧。”崔掌门又看向夏秋:“记住我说的话。完不成任务不要回来。” 夏秋听出他话中暗含的意思,点了点头,跟着猴子向山下而去。 第37章 夏秋刺杀叶堂主 正月十五临近,龙山北堂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最高兴的莫属丐帮弟子,曾经的丐帮衣衫褴褛,而现在,他们即将改头换面。 前些日子程天笑来巡查,看到丐帮弟子破烂不堪的衣着,不禁感慨连连,并当众许下承诺,正月十五之后,会为丐帮弟子发放全新的衣服。 北堂口没有多少大门派,丐帮在这里算是最大的帮派。所以平日里其他人对丐帮即便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忙碌了一天的叶堂主,此刻刚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一名丐帮弟子敲门进来,“叶堂主,我们吴帮主请您过去商议要事。” 叶堂主道:“天色已晚,吴帮主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他等明天再说吧。” 丐帮弟子道:“是关于发放衣服的事。” 叶堂主道:“不就是几件衣服吗?到时候买来衣服发下去就是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个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推开,吴帮主走了进来。 吴帮主五十多岁,也是一身补丁衣服,头发乱糟糟打着卷,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 吴帮主反手关上门,抱拳道:“叶掌门,如果只是几件衣服的事,我老叫花子就不来打扰你了。” 叶堂主无奈,只得让他坐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然后说道:“吴帮主,咱们都不是外人,有话请直说。” 吴帮主道:“盟主直说更换衣服,可没说这钱从哪来啊?我们丐帮穿破一些无所谓,都换上新衣服,是不是也该改名不叫丐帮了?这也无所谓,万一盟主要问我们要银子,我们可是分文没有。到时候盟主肯定生气。这几天我看叶掌门你忙得很,现在得空,必须把此事讲清楚。” 叶堂主笑道:“吴帮主的意思是什么?” 吴帮主道:“您是堂主,您说了算。反正我们丐帮没有银子。这个堂口,就数你们全真派财大气粗,所以……” “盟主没有提银子的事,肯定不会问我们要银子的。你不用担心。就算要我们出银子,我是堂主,我自有办法。” 吴帮主笑道:“这我就放心了。我替我们丐帮弟子谢谢堂主。”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一根钢针穿破窗棂纸,朝着叶堂主面门刺去。 吴帮主和叶掌门面对面坐着,听到耳后有机簧发射暗器声,随后就看到一根手指长,比筷子略细的钢针从眼前飞过。 他忽然伸手轻轻一弹,钢针被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叶掌门闪身躲到了一边,看到钢针被弹飞,一个箭步到了门口。他一脚踢开房门,人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手里拿着一对离别钩。 叶堂主低喝一声:“好大的胆子,你是何人?” 此人道:“猴子。叶堂主,盟主要见你。跟我来。” “盟主?”叶堂主半信半疑,“盟主在何处?” 吴帮主这时也跟了出来,说道:“盟主怎么会突然到来?又怎么会让你偷袭堂主?我看你满口胡言!”他说着话,举起打狗棍就朝着猴子打去。 猴子转身就逃,嘴里说道:“跟我去见盟主。” 吴帮主跟在后面追了过去,同时对叶堂主说道:“我先去看看。” 叶堂主没有跟过去,他站在院子里,只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他并不担心吴帮主,吴帮主武功高强,这方圆十里全都是北堂地界,住着近千人各派高手。一般人谁敢来这里闹事? 他转身又回到房间,关上门坐在桌边,等待吴帮主回来。 他身后是屏风,夏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叶堂主吓了一跳,看到是夏秋时,心又稳了下来。 他说道:“这位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夏秋对吧?” 夏秋走到桌前坐下,淡淡道:“我是夏秋。” 叶堂主微微一笑,道:“刚才那个人是你同伴吧?你让他引开吴帮主,是有什么重要事和我说吗?” 夏秋道:“确实有很重要的事。不过你这里不知道安不安全,会不会被人听到。” “这是我的卧室,这个院子除了各派掌门,没人敢进来。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休息,更不会有人来。姑娘有何事请讲。” 夏秋扫视了一眼房间,淡淡道:“这里很不错,你能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叶堂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道:“夏小姐,我不懂你的意思。你难道要杀我?你觉得能杀得了我?” 夏秋冷冷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杀得了你,但是我如果不杀你,就会有人杀我。” “是吗?谁要杀你?那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我?” “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个‘笑’。可能他很爱笑,可是我听到他的笑,觉得那笑声预示着死亡。” 叶堂主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明白夏秋说的人就是盟主。盟主让他死,他怎么还能活?那肯定必死无疑。 他恐惧的眼神慢慢变得舒缓,或许他已经开始接受死亡。既然无法躲掉,那就死得像个英雄。 “盟主为什么要杀我?” “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不过传闻不听话的都要死。” “我……我哪里不听话?”叶堂主的语气就像一个被冤死的冤魂。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杀你的。” “我如果反抗,你必死。你不怕?” “不一定。你如果反抗,那你死得会更惨。盟主也许会亲自动手折磨你。” “擂台之上,我看出你是好姑娘。我不杀你。你动手吧。”叶堂主闭上了眼。 夏秋把腰牌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道:“不是我杀得你。是它。” 叶堂主睁开眼,看到了腰牌,他愣了一下,拿起来又仔细看了一眼,看到‘百灵’两个字时,他不禁一阵苦笑。 “我懂了。百灵肯定凶多吉少,她最后见的人是我。所以盟主要杀我。” 夏秋也愣了一下,道:“百灵最后见你,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说了很多。你知道的多了没好处。你不要问了。快点动手。” 夏秋道:“我给你看腰牌的意思是,杀你的不是我,而是六扇门的百灵。懂了吗?” “不懂。” “你有安全的地方吗?如果有,你就躲在那里不要出来。但是外人必须知道你已经被我杀了,而我现在就是六扇门的百灵。”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放了我?” “你也是好人,我觉得你不该死。可是我如果完不成任务,我就要死。我刚才说的,你能做到吗?” “我还是有几个心腹的。假死而已,并不难。” 夏秋站起身,叮嘱道:“今晚你见到的是百灵。刚才那个人会被活捉,他也会这样招供。” 她说完,蒙上脸打开门,跳上墙头远去。 第38章 嗟来之食 昏暗阴冷的地下密室,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 尽管这里没有恶鬼出没,但那种无尽的精神折磨却远胜于恶鬼的恐吓。 王悦莹和聂无恨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天。 这六天的时间里,没有人来过,所以他们也滴水未进。 极度虚弱的他们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他们的意识在逐渐模糊。最初他们以为要受到各种残酷的刑罚,第四天开始,他们想到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慢慢等着被饿死。 他们昏睡中,总会梦到各种好吃的,都是他们平日里最喜欢的美味佳肴。 此刻他们还在昏睡。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让他们瞬间睁开了眼,渴望的目光盯向门口,期待着有一口吃的放在面前。 厚重的铁门缓缓推开,宋玲玲走了进来。她赤手空拳,看样子并没有带任何吃的过来。 看到走进来的竟然是宋玲玲,王悦莹没有感到丝毫惊喜,心中只有惊恐。 宋玲玲依旧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瞧了瞧二人,最后走到王悦莹面前蹲下身,嘴角带着笑,这笑容就像是见到了好友一般,透露着心中的愉悦。 “莹莹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悦莹声音微弱地祈求道:“水。我要水,我要吃东西。” 宋玲玲为难道:“姐,你还不知道外面下雪了吧?大雪封山,粮食运不上来,山上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王悦莹无力地闭上了眼,祈求道:“水,我要水。” “要水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嫂嫂吗?我哥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水,我要喝水。”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只要说了实话,马上就会有美味佳肴让你吃个够。” “好。我说。我都说。我……我……”王悦莹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宋玲玲伸手打了她两巴掌,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便又来到了聂无恨身边。 “大叔,你是什么人?怎么和我嫂嫂在一起?你喜欢我嫂嫂?那你可要注意了,我这个嫂嫂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她最会骗人了。” 聂无双眯着眼,一言不发,他心里在暗暗琢磨。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女孩竟然和王悦莹是熟人,还称呼王悦莹为嫂嫂。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像是仇人? 宋玲玲又说道:“大叔,想不想喝水?想不想吃东西?” 聂无恨开口了:“我要见盟主。” 宋玲玲摇摇头:“盟主很忙。你是谁啊?你想见盟主总有个理由吧?” 聂无恨道:“我是来投靠盟主的,不料误入了这里。” 宋玲玲站起身来,道:“这类骗人的话,我听到很多。你看来是不渴,也不饿。那就再关你们十天。”她说完走了出去,厚重的铁门又被牢牢锁住。 王悦莹忽然睁开了眼,对聂无恨嘲笑道:“你说的理由,连我都不信。” 聂无恨道:“你没有晕?” 王悦莹苦苦道:“我是最怨的,你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不该跟着你。”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美食的幻觉又出现了两次之后,宋玲玲又来了。 这一次,她手中拿着一个葫芦。 “嫂嫂,能听到我说话吗?我给你带来了水,要喝吗?” 王悦莹闭着眼,又假装昏迷不醒。 宋玲玲拿起葫芦给她嘴里灌了几口水,然后又给聂无恨灌了几口。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宋玲玲又说道:“我这还有吃的。现在看样子,你们也没办法吃了。”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聂无恨睁开了眼,道:“我要见盟主,我有重大秘密要告诉盟主。” 宋玲玲回过身,瞧着聂无恨,好奇道:“秘密?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聂无恨道:“关系重大,只能告诉盟主一个人。” 宋玲玲无奈道:“那就没办法了。你不信任我,我更不信任你。” 王悦莹也假装刚醒,说道:“玲玲,你来了。有吃的吗?” 宋玲玲看向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包里是一个馅饼。 “这是我的晚饭,我都没舍得吃,谁让你是我嫂嫂呢。我哥哥喜欢你,我也不能把你饿死。这个馅饼就给你吃吧。” 王悦莹盯着金黄的馅饼,不禁咽了下口水,感激道:“谢谢你。快拿来。” 宋玲玲张嘴咬了一口。边吃边说:“我说了,这是我的晚饭。你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吧?你快点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说得快,还有的吃。说得慢,我就把它吃完了。” “是夏秋的师父,她逼着我来的。我不来,她就杀了我。” “她让你来做什么?” “她要见盟主,听说盟主不在,就让我找盟主的住处,因为她怀疑盟主就在山上,只是不愿意见外人。” “她要见盟主是有什么事吗?” “你也知道,我和她有仇。她怎么会告诉我太多?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宋玲玲又咬了一大口饼,走到王悦莹面前,把嚼碎的饼吐了出来,吐在了王悦莹脸旁。 她说道:“你说的这些,就像这饼,没吃之前觉得很好吃,吃在嘴里再吐出来,就让人恶心。所以你只配吃这恶心的饼。快吃吧。别浪费了。” 王悦莹瞪着她,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还想知道什么?” 宋玲玲把剩下的一小半饼全都嚼碎吐在了地上,然后说道:“你只要把地上的吃干净,我就放你离开。” 王悦莹没有动,她就是饿死,也不会去吃。 聂无恨却一反常态,趴在地上把宋玲玲吐在地上的饼渣连吃带舔,吃得干干净净。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王悦莹震惊了,宋玲玲自己也惊呆了。 聂无恨吃完,对宋玲玲笑了笑,道:“一点也不恶心,很香。尤其从你嘴里吐出来就更香了。” 宋玲玲脸颊瞬间红了,好在光线昏暗,谁也没有发现她脸色的变化。她张着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觉得聂无恨说出的话让她浑身不自在。 王悦莹听到聂无恨的话,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亏肚中无食,否则非吐出来不可。 她一脸嫌弃道:“你的话比这污秽之物更让我恶心。你是不是看上我这玲玲妹妹了?” 宋玲玲听了这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对聂无恨说道:“你还想不想吃?虽然没有饼了,但是有人啊!我这嫂嫂细皮嫩肉的,不是不能吃。” 聂无恨道:“我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再给我吃两个饼,再给我喝两碗水,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看出来了,你和她有仇,那我就帮你报仇。” 宋玲玲没有说话,转身又离开了。 王悦莹瞧着聂无恨,冷冷道:“我知道你们聂家为什么被灭门了,我现在如果有力气,我也会杀了你。” 聂无恨也冷冷道:“你以为她会让我真的吃了你?我要逃出去,只能靠她了。” 王悦莹顿时又有了精神,“你有什么计划?” 聂无恨道:“吃东西。先恢复体力。” 王悦莹道:“我们的毒未解,吃东西也无法恢复体力。” 聂无恨道:“顺从。先顺从才能让她麻痹大意,才能有机会解毒,才能逃走。” 王悦莹没有再说话,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第39章 酒葫芦里的情毒 几口水给王悦莹带来的气力早已耗尽,此时她正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盼望着宋玲玲能够再次出现。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宋玲玲提着一个竹篮来了,竹篮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大叔,嫂嫂,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酒肉。慢点吃。别撑着。吃完有了力气,你们就能跟我去见盟主了。”宋玲玲微笑着,声音清脆悦耳。 说完,她将竹篮底朝天翻了过来,只见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和一个装满美酒的酒葫芦从里面掉了出来。 聂无恨和王悦莹两眼冒出了光,立刻爬了过去。 宋玲玲忽然一脚踩在了烧鸡上,把烧鸡踩得支离破碎。 她满意地说道:“好了,这样方便你们吃,就算直接吞下去也不会撑死。” 王悦莹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可是现在她只能忍。抢了一只鸡腿,拍打了两下灰土就放进了嘴里。 聂无恨把剩下的烧鸡全部压在身下,连土带肉一起往嘴里塞,另一只手抓着酒葫芦。七八口吃光了肉,骨头也全部嚼碎咽了下去,然后仰起脖往嘴里倒酒。 王悦莹把酒葫芦抢过去时,只剩下小半葫芦酒,她一口气喝光,然后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没吃饱,站不起来,你再去拿点吃的。吃饱了见盟主。别让盟主等着急了。” 宋玲玲看向聂无恨,道:“你能站起来吗。” 聂无恨摇摇头:“我们中了毒,根本无法行走。你不会是让我们这样去见盟主吧?至少给我们点解药,让我们站起来。” 宋玲玲神秘一笑:“你知道为什么这种毒一直以来没人能够解吗?因为根本没有解药。” 聂无恨道:“不可能。什么毒药都会有解药。” 宋玲玲道:“你说的对。我说的也没错。这种解药非常特别。因为根本不是药。而是人。吃了异性的肉,就可以解。所以,你们就是对方的解药。刚才的酒也不是普通的酒,只有喝了那酒的人,才能成为解药。不过我提醒你们,酒劲一过,吃了对方也没用了。” 她说完,在诡秘的笑容中转身离去。 王悦莹朝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对聂无恨说道:“前辈,不要信她。她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聂无恨沉默了一阵,忽然朝着王悦莹爬了过去。 王悦莹惊恐道:“前辈,你要干什么?现在我们的体力相当,你如果真相信她的话要杀我,我会反抗的。结果不一定谁死!” 聂无恨爬到了她面前,小声说道:“难道我那么容易被她欺骗吗?她想要折磨我们,想要看我们互相残杀,那我们就满足她。记住我说的话,要想活下去,就要学会顺从。” 王悦莹警惕地反问道:“怎么满足?是你吃我还是我吃你?反正你敢动手,我就敢杀了你。” 聂无恨道:“动动你的脑子。你不是很聪明吗?有没有发现一个我们都忽略的问题?” “什么问题?”王悦莹不解道。 聂无恨的眼神看向了墙上的小门,道:“里面的人为什么没有饿死?” 王悦莹恍然大悟,里面五个人好像一直也没有吃东西,为什么都活着。他们变成了人彘,在这里时间至少一个月了,如果没有人照顾,早就该死了。 她目光紧盯着聂无恨,道:“前辈,你什么意思?” 聂无恨道:现在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我们可以佯装打斗,然后你趁机躲进去。这样一来,就算那个女人在暗中窥视着我们,也不会对我们产生怀疑。你过去后查清原因。” 王悦莹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对聂无恨怒喝道:“你不要过来。再敢靠近,我就还手了。” 聂无恨配合道:“你没听她说吗?吃了你的,我就能解毒。你肉这么多,吃一块也不会死,你怕什么?” 王悦莹一边怒骂着聂无恨一边向小门爬了过去。 聂无恨继续说道:“别想逃,你逃不掉的。”他伸手抓住了王悦莹的脖领子,用力往怀里拽,同时张开嘴去咬王悦莹的后脖子。 王悦莹感到后脖子一阵剧痛,奋力推开聂无恨,低声道:“你来真的?” 聂无恨道:“她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 王悦莹忽然抓住聂无恨的胳膊,也狠狠咬了一口。 聂无恨疼得痛叫一声,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也不分胳膊腿,有机会就咬上一口。 聂无恨隐约听到门口有声音,他猜测肯定是宋玲玲在门外偷听。 铁门没有窗,除了能听,什么也看不到。 聂无双冲着王悦莹指了指门口,示意有人偷听。 王悦莹心中明了,叫得更惨了。 两人一边继续假装扭打,一边听着门外动静。 就在这时,王悦莹和聂无恨突然感到一股炽热的感觉从体内涌起,仿佛点燃了一团火焰。 这种燥热感迅速蔓延到全身,令他们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与此同时,他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也开始蠢蠢欲动,逐渐变得强烈起来。 王悦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警觉,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她心中已然明白过来,葫芦中的酒被宋玲玲下了药!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做出淫乱之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她不敢再拖延时间,努力抑制住体内不断升腾的欲望。拼尽全力向小门爬去。 她害怕一旦药性完全发作,她将无法自控。 即使她能够克制住自己,聂无恨已经喝下了那么多酒,他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股药力? 聂无恨心中也明白了这酒中的毒性,现在看来,他们双方确实成了彼此的解药。 他一把抓住已经爬到小门的王悦莹,开始撕扯王悦莹的衣服。 王悦莹惊呼不断,又蹬又踢。挣扎中,上衣被扯烂,露出了白皙的后背。 聂无恨抓住她的胳膊,低声说道:“我们中了‘情毒’。她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对方的解药。” 王悦莹惊恐道:“前辈,你不会是真的想……我们不能让她得逞!” 聂无恨道:“你是她嫂嫂,你已不是未出阁大小姐,不解毒,你恐怕也撑不过去。” 他说完就抱住了王悦莹。 王悦莹奋力挣扎,头已经伸到了小门里面,但是身体被聂无恨紧紧抱着,她没有力气再前进一步。 她体内的情毒药性愈加强烈,使得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好似置身在梦中。 聂无恨抱着她,脱去了她的上衣,嘴巴在她后背亲吻,两只手摸到了她的腰带。 忽然间,聂无恨呆住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王悦莹后背上那块不明显的疤痕。 王悦莹趁机奋力推开他,从小门爬了进去,然后关上门,用身体紧紧顶在门上。 百灵忽然开口了:“你的意志力真强,可惜躲过这一次,下一次的药性更强。” 王悦莹听到了,她没有说话,因为她已说不出话,体内的药性已经达到了高峰期,她在努力克制,也在承受煎熬。 第40章 王悦莹的身世 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阴冷的墙壁。 这是冬季,外面大雪纷飞,地下密室里好似温暖如春。 王悦莹躺在地上,身体的燥热让她脱去了衣服,在冰冷的地板上翻滚扭曲着身体。 百灵听着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又说道:“昨天我听到你说那个男人是聂家人,程天笑如果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放了他。这是你的好机会。最好快点让程天笑知道这个消息。” 王悦莹穿好了衣服,脸颊还在发烫。她说道:“那个宋玲玲和我恩怨。恐怕什么消息都难送出去。” 百灵道:“那就是你的事了。” 王悦莹又问道:“你为什么还有力气说话?你不用吃东西吗?” 百灵道:“我当然要吃东西。你如果能站得起来,就往我这缸中看一眼,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王悦莹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即使能站起来,也不愿意去看,她担心看到更可怕的事情。 她打开小门,朝对面看了一下,看到聂无恨躺在对面墙根下一动不动。 她爬了过去,轻轻摇了摇聂无恨,道:“你还活着吗?” 聂无恨睁开了眼,盯着她说道:“你是谁?” 王悦莹愣道:“你失忆了?我是王悦莹。” “你娘是谁?” “我娘……”王悦莹犹豫了,她也不确定她亲娘到底是谁,“我娘姓赵。” 聂无恨满眼疑惑,问道:“你娘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不过,她曾经也是半个江湖中人。你可能知道。” “哦?她也是江湖人?” “神医玄女赵芷彤,你知道吗?” “女医赵女侠?你是她女儿?”聂无恨震惊不已。 王悦莹点点头,我娘去年遇到了麻烦,和我失散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你娘是个值得每个人尊敬的女侠,她曾经也救过我的命。没想到你竟然是赵神医的女儿。” 聂无恨说完,又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后背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王悦莹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尴尬地转过去了头,说道:“不知道。我娘没有提过。” 聂无恨抱歉道:“方才我……请你不要……” 王悦莹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提了。刚才的事我都忘了。” 聂无恨沉默了一阵,又说道:“我能再看看你背后的疤痕吗?” 王悦莹立刻向一边退去,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娘可是救过你的命。夏秋是我姐姐,你是夏秋的叔,你可不要吃饱了饭就胡思乱想。” 聂无恨认真地解释道:“我的一位故人曾经在危难之时告诉过我,她说日后产下腹中胎儿,会在其后背留下印记。印记便是相认凭证。所以,我想求证一下,你是否就是我那故人的孩子。” 王悦莹想了想,道:“你那故人是你什么人?你不会是要说,我是你女儿吧?或者说,我也是聂家人?” 聂无恨摇了摇头,道:“你如果真的是我那故人的女儿,那你应该叫我义父,因为我答应过她,在你还在腹中时,我就收你为义女了。” “好。那你告诉我,我如果真的是她女儿。那我爹是谁?” 聂无恨突然不说话了,片刻后才又开口道:“在确认你身份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王悦莹道:“那你怎么确认?万一我的疤痕只是巧合呢?” “不会。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女儿,你的疤痕是很特别的。为了区别于普通伤痕,你娘在你疤痕愈合之后,会再点上两点。所以仔细看,会发现疤痕上还有两个‘眼睛’。” 王悦莹犹豫了少许,伸手解开了衣服,趴在地上,把大半个后背露了出来。 聂无恨凑上去仔细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根本看不清疤痕上有没有‘眼睛’。 王悦莹催促道:“看清了吗?我是不是你女儿?” 聂无恨道:“这里看不清。不过应该没错。” 王悦莹整理好衣服,说道:“好,就当你是我义父。那你告诉我。我爹是谁?” 聂无恨没有回答,先讲了一个故事。 根据聂无恨所说。王悦莹的亲娘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在十八岁时嫁给了他的一个朋友。 他的这位朋友,成亲之后又看上了他的妹妹,暗地里还和他的妹妹偷偷约会。 后来,王悦莹的亲娘发现了此事,一个人偷偷难过。表面没有声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聂无恨有一次在河边闲逛,看到王悦莹的母亲站在河边准备投河自尽。当时她已身怀有孕。 在聂无恨开导劝解下,王悦莹的娘放弃了轻生,从此也和聂无恨偷偷来往密切。甚至后来动了真情。 这件事又被苏心瑶发现,苏心瑶独自约见王悦莹的娘,警告她离开聂无恨,否则会要了她的命。 王悦莹的亲娘也非是不守妇道之人,被苏心瑶威胁辱骂之后,她便见了聂无恨最后一面,然后毅然决然独自离去。 最后一次见面时,聂无双答应做腹中胎儿义父。王悦莹亲娘交代完日后相认的疤痕之后,含泪离去。 聂无恨简单讲完事情经过,然后说道:“赵神医有没有对你说过,你不是她女儿的话?” 王悦莹道:“说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或许和我娘不会分散。” 聂无恨道:“那就更能确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王悦莹一脸严肃,道:“那你告诉我。我爹是谁?” “你爹……你爹是柳临风。” “什么?不可能!我爹怎么会是他!”王悦莹惊愕不已,想到自己杀了柳临风的女儿,那岂不是杀了自己的妹妹? “你亲生父亲就是柳临风。但是,你和柳婉菊不是一个娘。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王悦莹难以相信,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会是他女儿?他现在四处要找我报仇。我竟然杀了我的妹妹?” 聂无恨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见你嫂嫂?你嫁给他哥了?” 王悦莹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说道:“夏秋告诉我,说她是宋罡的妹妹,不过不是亲的。她喜欢宋罡,宋罡却把她当亲妹妹,所以这丫头吃醋,故意找茬。” “原来是这样。宋罡那人怎么配得上你?不能为了他把你命丢了。” “我并不喜欢宋罡,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而且他已经死了。被……苏心瑶杀了。” “心瑶把他杀了?这件事绝不能让那女人知道。” 宋玲玲的脚步声又响起,铁门打开,她又提着一个竹篮走了进来。 第41章 聂无恨投靠程天笑 宋玲玲从竹篮拿出两份米饭和两盘红烧肉,又拿出两个酒葫芦摆在地上。 “快吃吧。吃完去见盟主。一人一份,不用抢。”她说着,又从竹篮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放在两个人的碗中,“这是解药。吃了它就能站起来了。不过,你们别想着逃跑,你们身上的毒不止一种。” 聂无恨和王悦莹经历了上次的事后,现在都很冷静,望着香气扑鼻的饭菜,谁也没有动。 宋玲玲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出去锁上了铁门。 她的表现和之前大不一样,看起来这一次是真的要见盟主了。 聂无恨望着饭菜,说道:“莹莹,我先吃。吃完没有事你再吃。” 王悦莹道:“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她越是表现得像真的,我就越怀疑。这饭菜中肯定有毒。” 聂无恨道:“她只是一个跑腿的,程天笑真要见我们,她也不敢违抗。你又能怎么这么肯定?” 王悦莹望着铁门,眼前浮现出了自己在山寨中折磨别人的情景。她缓缓说道:“因为……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手段。” 聂无恨听到这话,不禁把目光移到她脸上,吃惊的眼神慢慢变成了惆怅。 或许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模样的义女,竟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的母亲却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子。 王悦莹在他的注视下,爬到了饭菜面前,拿起药丸闻了闻,然后随手丢在一边。 聂无恨急忙问道:“解药有问题吗?” 王悦莹道:“这不是解药,吃了它,只会腹泻。” 聂无恨不禁道:“这女人真是阴险。” 王悦莹又闻了闻饭菜,轻蔑一笑:“真正的毒在这饭菜里。她这障眼法我十岁就用过了。” 聂无恨道:“是什么毒?” 王悦莹摇了摇头:“无色无味,很难判断。但是她肯定不会让我死。百灵说过,这一次的毒性要更猛。我猜想,应该还是‘情毒’。” 聂无恨好奇道:“既然是无色无味,你怎么闻出来的?” 王悦莹道:“我没有闻出来。我不是狗。我只是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出来的。” 聂无恨也爬了过来,说道:“那就有可能你判断错了。你到百灵那边吧,我吃完没事你再过来。” 王悦莹摇头道:“你过去。我来吃。如果真的还是那种毒,我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而我现在又没有你力气大。所以你必须清醒。” 聂无恨不悦道:“你是我的义女,难道我还能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王悦莹淡淡道:“义女而已,中了毒就失去了理智,你上次的表现我见识过了。那丫头虽然叫我嫂嫂,可我还是清白之身。你过去。我不让你过来,你就不要过来。” 聂无恨想起上次的情景,也无力反驳,转身爬到进了小门。 王悦莹先吃了饭菜,然后又闻了闻酒葫芦,酒葫芦里这一次是水。她一口气喝了个痛快,葫芦里还剩一半。 她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看样子确实没有毒。 铁门开了,宋玲玲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饭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吃饱了就跟我去见盟主吧。” 王悦莹懒懒道:“饱是饱了,可是浑身更没劲了。好困,我要睡觉了。” “睡觉?我带你去一个舒服的地方睡。” 宋玲玲抓住王悦莹的一条腿,在地上拖着就走了出去,反手锁上门,顺着昏暗的通道往前走。 她的力气很大,青石板地面也很光滑,拖着王悦莹就像拖着一只羊。 王悦莹没有出声,她知道说什么也无用,现在重要的是宋玲玲要带她去哪里。 通道很长,也很曲折,每隔十几步就有一盏油灯。油灯只能照亮非常有效的距离,所以大部分路段是漆黑的。油灯的作用好似就为了指路。 宋玲玲忽然停下,推开身边一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这间密室很宽敞,也很明亮。看起来是一间卧室,因为王悦莹看到了床,也看到了桌椅。 宋玲玲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桌前的椅子上,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王悦莹坐在椅子上,上身趴在桌子上,两眼盯着对面的程天笑。 程天笑微笑着瞧着她,说道:“你很聪明,但是又不那么聪明。我的解药你当成假的,只好用这种办法把你请来。瞧瞧,衣服都磨破了。” 王悦莹吃惊道:“你……你就是盟主?” 程天笑点点头:“你说夏秋的师父要见我?她为什么要见我?” “我不知道。我是被她威胁的。我并不想跟着她,好几次差点被她杀了。她就在山下,你可以把她抓来问清楚。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已经死了。人头被夏秋砍了下来。亲自交给了我。” 王悦莹沉默了,她在判断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也在猜测如果是真的,夏秋为什么要杀苏心瑶,又怎么能杀得了苏心瑶。程天笑告诉她这些,肯定也是看她的反应,如果说错一句话,可能就死在这了。 程天笑盯着她,语气柔和地说道:“夏秋正在帮我办一件大事。全真派叶掌门你可知道?他现在是北堂堂主。可是他却勾结百灵这个朝廷走狗要暗害于我。所以,我派夏秋去刺杀他。你觉得夏秋能成功吗?” 王悦莹又思考了半天,才说道:“不知道。我和夏秋不熟,和苏心瑶也不熟,也不认得叶掌门。我就是一个会一点功夫的小女子,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事。请盟主放我走吧?” “我看你是太累了。”程天笑伸手捋了捋王悦莹的刘海,微笑道:“不要害怕。我是盟主,我不是阎王。你先睡一觉吧。” 他说着就站起身,抱起王悦莹来到床边,轻轻地把王悦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王悦莹惊恐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抗拒。 程天笑站在床上,低头瞧着她,说道:“百灵比你漂亮,她试图用美色诱惑我。她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所以,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对你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刚才我的问题。希望你睡醒一觉之后,能够给我答案。玲玲好像很恨你,你一定不想再落在她手里吧?” 程天笑说完,又坐在了桌前。 不多时,宋玲玲又拖拽着聂无恨进来了,也把聂无恨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退了出去。 聂无恨和王悦莹一样,趴在桌子上,两眼盯着程天笑。 “你是什么人?我要见盟主。” “我就是程天笑,你说你有秘密要告诉我,是什么秘密?” “你就是盟主?”聂无恨转动着眼珠打量着程天笑,说道:“你就是金铃堂总堂主?” 程天笑点点头,微笑道:“皇帝老儿满天下抓拿我,而我却做了盟主,你说是我厉害,还是皇帝厉害?” 聂无恨道:“金铃堂几十年前就名满天下,在下早就想投奔,只是没有门路。今日能见到总堂主,实属有幸。我们江湖武林和朝廷向来有不少纷争,盟主你能在六扇门和东厂的围捕中坐上盟主之位,肯定是盟主厉害。” “你倒是很识相。那你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吧?” 聂无恨低声道:“聂家灭门之事,盟主一定听说过。在下就是聂家人,在下叫聂无恨。” 第42章 王悦莹获得解药 程天笑掏出了一颗解药,放在聂无恨眼前:“吃了它。” 聂无恨毫不犹豫,吞下了解药。 程天笑继续说道:“聂大侠,你上山来见我,不会只想告诉我,你是聂家人吧?” 聂无恨道:“盟主明鉴,在下已经查明,当初是有人勾结官府,陷害我们聂家,在下拜见盟主,是想请盟主主持公道,为我们聂家报仇雪恨。”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你们聂家人,只有你一个人活着?” “本来在下以为只有我一个苟且偷生,擂台之时才知道静明师太就是在下的亲妹妹。可惜也遭人残害。” “你一心想报仇,那你肯定做了不少准备吧?你有多少人?” “不多,只有四十个,但是个个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忠心高手。” “忠心?什么样才是忠心?你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忠心,只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因为他们摆脱不了你。一旦能摆脱你,他们还会忠心吗?说不定会在你饭中下毒。” “在下知道。但是在下也知道,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会一直忠心。” “你的三个手下训练得不错,可惜他们听到你死的消息之后,把什么都招了,就连你怎么折磨他们的。他们也都说了。他们谈起你的时候,就像猛虎看到野兔,恨不得一口一口吃了你。” 聂无双并不感到奇怪,他说道:“我能理解他们。他们只是我的工具,只要能报仇就行。他们面对的仇人都是一流高手,是有去无回的任务,所以我不担心他们对我心存怨恨。” “你果真是他们说得那样,冷酷又无情。在你眼里,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利器。我可以为你报仇,但是,我不希望你把我也当成工具?” “在下是盟主的工具。”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有感情的人。很快,我们会有一场大行动。到时候我要看到你的忠心。” 聂无恨此刻体力逐渐恢复,他坐直了身子,这才看到旁边床上躺着王悦莹。王悦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盟主,那是我义女。能不能把她也放了。” “我问她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只要她回答了,我就能放了她。” “她……她可能吓坏了。盟主,我能替她回答吗?我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你可认识夏秋?” 聂无恨心中一惊,忙说道:“擂台之时见过,莹莹也提到过。” 程天笑注视着聂无恨的眼睛,继续问道:“莹莹说,夏秋的师父也要见我,但是至于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吗?” 聂无恨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后悔刚才如果把苏心瑶是他妻子的事说出来,现在便可以直说夏秋的师父就是苏心瑶,也是聂家人,那样就能救王悦莹。 同时也后悔替王悦莹回答问题。这个问题他如果说知道,那么刚才就是欺骗隐瞒。如果说不知道,万一王悦莹之后把真相说出来,他还是欺骗和隐瞒。 欺骗和隐瞒实情,恐怕程天笑也不会再信任他,有可能杀了他。 此刻,他只能赌王悦莹不会出卖他, “莹莹说过,夏秋的师父对她很严厉,也曾收她为徒,因为莹莹受不了打骂,逃跑了几次,都被抓了回来。后来解除了师徒关系,拿莹莹当做下人使唤。所以,有很多事莹莹不知道。在下也不知道。” 程天笑又问道:“莹莹和夏秋既然是师姐妹,那么她对夏秋肯定非常了解。她对你说过夏秋是什么样的人吗?” 床上的王悦莹忽然开口回答道:“夏秋是心狠手辣的人。他不但杀了自己的朋友,还杀了她师父。” 王悦莹一直躺在床上装睡,她在推测夏秋为什么会杀苏心瑶。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夏秋不可能杀得了苏心瑶,除非苏心瑶故意让她杀。苏心瑶这样做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夏秋能接近程天笑,获取程天笑的信任。 她担心聂无恨把夏秋描绘成知书达理,重感情又善良的人,那样程天笑肯定会怀疑夏秋。所以她只能抢在聂无恨前面来回答。 程天笑扭头看向她,问道:“夏秋什么时候拜师的?” 王悦莹道:“我和夏秋几乎是同时被那个女人抓去山洞的。当时她是一副男人打扮。她本来是拿我们解闷,后来可能看我们听话,就要我们做她徒弟。说是徒弟,她根本没有教我们什么武功,最多只是指点一二。” “好。夏秋有一张悬赏令,就是要取她师父的人头。你知道悬赏令是谁发的吗?” 王悦莹摇头道:“我不知道此事。” 程天笑继续说道:“夏秋带着人头来找我,说是我发的悬赏令,还问我要酬金。你觉得我该不该给?” 王悦莹没有听出他话中意思,说道:“我不知道。一切盟主做主。” 程天笑又看向聂无恨,问道:“你说呢?” 聂无恨听到夏秋杀死苏心瑶的消息,心中已乱,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盟主如果想收留夏秋,那就可以给。如果不想收留,那就不给。” 程天笑说道:“夏秋自认是一名杀手,可我觉得她不像杀手。如果她真的是杀手,那她绝对是一名可怕的杀手。所以我派她去杀全真派叶掌门。你们说,她能不能成功?” 王悦莹道:“叶掌门武功高强,就算是她师父也不一定能杀得了。” 聂无恨道:“如果时间充足,她会成功。如果时间紧迫,她很难成功。” 程天笑点点头,道:“已经传来了消息。她成功了。这是我也没有想到的。她刚到北堂第一天就出手了,而且成功了。” 聂无恨道:“那就恭喜盟主,成功了是好事。” 程天笑道:“是好事,但是太快了。她好像很着急。这让我很不安。所以……”他扭头看向王悦莹,“你和她师姐妹一场,你去见见她,和她聊聊天,再把这颗药给她服下。”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上。 王悦莹问道:“这是什么药?” 程天笑道:“让她说实话的药。”说完,忽然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瞪着王悦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能信任你吗?” 王悦莹立刻点点头:“能。” 程天笑又掏出一颗解药扔进了她嘴里,然后起身对聂无恨说道:“跟我出去。还有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第43章 夏秋寻找陈英 皇城脚下,正月十五的欢庆场面是夏秋前所未见的。 夜幕降临,皇城外的大街小巷都被花灯照亮,宛如白昼。各种各样的花灯挂满了街头巷尾,有栩栩如生的动物花灯,有精美的花卉花灯,还有形态各异的人物花灯。 人们身着盛装,涌上街头,欢声笑语弥漫在整个街头。小孩子手提着花灯,追逐嬉戏;年轻人结伴而行,欣赏着美丽的花灯;秀才们则围在花灯前猜灯谜。 杂耍艺人们在一片空地上展示着高超的技艺,引得观众们阵阵喝彩。在河边,孔明灯寄托着美好的心愿缓缓升起,照亮了整个夜空。 在这人山人海的元宵灯会上,要寻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何况又是一个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夏秋在一排花灯前来回走动着,寻找陈英的身影。 “三十多岁,相貌堂堂,说话口吃,鼻梁有疤,喜欢穿黑子衣服。” 夏秋心里嘀咕着,眼前就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站在一个花灯前,望着花灯上的灯谜思索良久,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夏秋走了过去,站在他对面,假装也在看灯谜,目光偷偷扫过他的脸,见其相貌平平,瘦小枯干,不免失望地转身离去。 黑衣人在后面跟了上来,拍了一下夏秋的肩头:“姑娘留步。” 夏秋心中不悦,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无礼,对一个陌生女子动手动脚。 她冷冷道:“这位公子,放尊重一些。” 黑衣人道:“姑娘,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啊?” 夏秋道:“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你又是谁?管得着我吗?” 黑衣人道:“你刚才偷偷瞧了我一眼,然后立刻离去,我猜得不错,你是在找人吧?而且还是一个没有见过的人。近期有乱党总是闹事,我看你就很可疑,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衙门?你是衙门的人?”夏秋惊奇地重新又打量了黑衣男子一眼。 “少啰嗦,快跟我走。不要让我动手。” “你是哪个衙门的?” “哼!这是什么地方?这里还能有几个衙门?” 夏秋一听,知道这位肯定来头不小。她也听说过每年这个时候,皇上与民同庆,在花灯会上有很多公差混在百姓中,发现可疑人就会立刻带走询问。其中也屈打成招冤枉了不少无辜的人。 她摸了摸腰中的假腰牌,心想,天黑看不清,说不定能蒙混过去。 她把腰牌拿了出来,在黑衣人面前晃了两下,说道:“自己人。我本来也怀疑你是乱党,所以多看了你一眼。既然是误会,那就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快散开。”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黑衣人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道:“你的腰牌我没有看清楚。拿来给我再看一眼。” 夏秋甩开他的手,道:“我差点忘了,你会不会是乱党冒充的?把你的腰牌拿出来看看。” 黑衣人伸手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金灿灿的腰牌上浮雕着六扇门三个字。 夏秋吓了一跳,没想到遇到真正六扇门的人了。 她接过腰牌反过来看了一眼,反面并没有姓名。 黑衣人拿回腰牌,说道:“把你的腰牌给我看看。” 夏秋已经紧张得有些慌乱,她又不能暴露是寻找陈英,一旦被抓住,可能就丢了性命。 她伸手指向黑衣人身后,道:“那位就是我的统领。” 黑衣人扭去看,与此同时,耳边就听到了夏秋逃跑的声音。再回过头,夏秋已经钻进人群。 夏秋的行为更引起了他的怀疑,也冲进人群,紧追了上去。 夏秋跑出人群,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回头看去,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她停下来不逃了,对黑衣人说道:“你不要再追了。再追我就不客气了。当差卖命,不至于真把命丢了吧?” 黑衣人冷笑道:“竟然冒充官差,肯定是乱党无疑!我陈英何时惧怕过生死?你有什么本事,都可以使出来。” 夏秋惊呼道:“你是陈英?六扇门的陈英?” 陈英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夏秋忙说出了崔掌门告诉她的那句话:“吾宁入道,绝不为官。”说完,她紧盯着陈英的反应。 陈英果然脸色突变,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秋疑惑道:“你真的是陈英?崔掌门告诉我的陈英和你可是不一样。” 陈英感慨道:“我们师徒十多年没有见过了,人都是会变的。你是我师父什么人?” “我是他当今世上最信任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就是你。” “什么意思?我不懂。” “我还没有说,你当然不懂。你师父可是等着你救命呢。” “师父他怎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被人听到,我们都要死。” “那就跟我走。” 夏秋跟着陈英来到了他的家。 气派的大宅院中空无一人,每个房间却都亮着灯。 夏秋跟着陈英来到了一间客房,她扫视了一眼,说道:“这里安全吗?一会其他人回来看到我,你怎么说?” “没有人。”陈英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很悲伤,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里是我的家,平日没有人来。很安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要出院子。我还要回去,元宵灯会结束之后我就会回来。” “好。我就在这等你。” 陈英没说话,转身到了院子,从墙头翻了出去。 夏秋坐着等了半个时辰,无聊得已经犯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 她又来到了客房,看到一旁书架上摆放着满满的书籍,随手拿起一本翻开,这是一本基本的武术套路。 她又翻看了几本,都是让她觉得无聊的经书和粗浅的武功秘籍。 旁边有床,柔软舒适的床躺下去就有了困意。 夏秋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很舒适。 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心中暗叫:“不好!”翻身坐起。 在她床边多了一张桌子,桌子下有两个炭火盆,其中一个炭火盆上放着一口锅,蒸汽徐徐从锅盖缝隙中冒出。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书:“饭菜如果凉了就再热热。” 她掀开锅盖,看到了两个软软的馒头,一荤一素两碟小菜,还有一碗汤。 虽然是简单的饭菜,却给了她家的味道,这个世上,还有人在关心她。 她心中顿生一丝暖意。她同时也在心里骂自己。骂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如果来了坏人,那岂不是危险了? 第44章 夜里的黑衣人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此时已接近中午时分。陈英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匆匆回来了。 夏秋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屋中,随意翻阅着一本武功拳谱。她看见陈英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时,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陈英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将里面丰盛的饭菜一碟碟端出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他微笑着说道:“今日过后,这个年也就算过去了。这些菜肴是我从城里最有名的酒楼预定的,这顿饭我和你一起吃。”他说话时的口吻,宛如对待一位亲密无间的好友。 面对如此情形,夏秋感到十分不自在,甚至有些拘谨。她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轻声道谢:“谢谢你。”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享受着美食,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尴尬氛围。 为了缓解这种局面,陈英率先开口:“这菜的味道如何?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夏秋轻轻点头,回应道:“挺好吃的。” 陈英继续尝试寻找话题,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的腰牌究竟从何而来?” 夏秋听到这个问题,才认真地回答道:“你师父给的。你不想问问你师父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陈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吃了几口菜,才说道:“你喝酒吗?我家有好酒。” “不喝。你师父就要没命了,你还要喝酒?” 陈英又吃了几口菜,然后淡淡地问道:“谁要杀他?” 夏秋刚夹起一块菜,听到这个问题,又把菜放下了。盯着他,认真地说道:“我。” 陈英听到这个回答,筷子也停在了空中,抬起眼皮看向夏秋,两人对视片刻后,他又垂下了目光,继续吃着菜,说道:“不会是你。” 夏秋道:“不管是谁,我看你这个样子,是不准备去救人了是吗?” 陈英道:“我师父能让你来找我,肯定不是让你找我去救他的。我了解他,他肯定是有更重大的事让你找我帮忙。所以,我下午请了假,我和你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谈。现在我们吃饭,吃饭时不要说话。” 夏秋道:“你倒是很了解你师父。好。那就吃完饭再谈。还有,刚才是你先说话的。我在吃饭时,也不喜欢讲话。” 用过饭菜后,陈英收拾好残羹剩饭,然后才问道:“我师父让你找我干什么?” 夏秋道:“你先看看这个。”她把假腰牌放在了桌上。 陈英接过腰牌看了一下,说道:“这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这是你师父给我的。我现在就是六扇门的百灵。” “我师父让你冒充百灵?百灵好久没有送信回来了,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我得到的消息是,百灵姑娘已经死了。她被武林盟主程天笑发现了卧底身份。程天笑让我杀十个人,其中就有你师父,目的就是挑起武林和朝廷的矛盾,之后的事,可想而知。” “程天笑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朝廷作对?” “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师父的意思是,让你把我当冒充百灵的犯人带到六扇门审问,然后我再招供,这样以来,程天笑不会怀疑我通风报信,能保住我的命。也能保住那十个人的命。而程天笑,就有官府去抓拿他。” “我懂了。不过不必那么麻烦,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没有人会知道你在我这。我可以把程天笑的阴谋呈报给统领,就说是得到其他探报的消息。这样就和你无关了。” “我不能在你这多停留,我如果突然消失,程天笑第一个就会怀疑我。” “就算他知道是你又如何?他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直躲在这里?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万一你们杀不了程天笑,我必须回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因为……因为我要他帮我查出是谁当年灭了我满门。” “竟有这等事?不过,你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可以帮你查。朝廷的力量难道比不上一个武林盟主?” “你真的愿意帮我?你不怕受连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夏秋,但是我其实是聂不悔的女儿,我叫聂思茹。你知道当年聂家灭门惨案吗?” “我听说过。不管你姓夏。还是姓聂。我身为官府中人,只要你有冤情,我就会帮你查到真凶。还你清白。” “程天笑武功极高,我还是担心。” “我这里有很多武功秘籍,你可以没事时学学,关键时候能保命。” 夏秋瞥了一眼书架上了书,说道:“那些书我随便翻看了一下,有句话我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让你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你尽管直说。” “好。我觉得,那些武功秘籍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别说对付程天笑了,就算在程天笑身边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打不过。” “我明白,你看的那些只是充数的。最下层的书才是真正的武功秘籍,可惜我的修为和悟性不够,修炼多年还是难有增进。你不妨试试,说不定能修炼成功。” “可我现在哪有心思练武?我最想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派人去抓拿程天笑。” 陈英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晚一会我就去见统领,最迟后天就会有消息。” “后天?”夏秋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等到后天。” 陈英离开家,在大街上随便溜达了一圈,又到城外等到傍晚时分才急匆匆跑回来,一路直奔六扇门。 夏秋在他走后便找到了书架下方的一本武功秘籍。封面上写着“天下第一刀”。 看到这个名字,夏秋不禁笑了,她是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于自傲。放眼整个武林,谁敢自称天下第一? 她随手翻了几页后,惊讶地发现这本刀谱不仅仅是一些武功招式那么简单,里面竟然还记载着对应的内功修炼法门。其中有一句话特别引人注意:“此本武功秘籍需以书中所授之内功心法配合使出,方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她看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烦躁。 一想到还要修炼内功,她就觉得心烦意乱。 毕竟,她已经学习了苏心瑶传授的拳脚,鞭法和内功,还掌握了聂无恨专门为她创造的落叶斩。 这些武功虽然她都能够熟练地施展出来,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去练习。如果不是因为吃了那两颗龙蟒蛋增强了内力,她现在的水平就连王悦莹也打不过。 她放下了书,来到院中把自己学会的功夫逐一练习了两遍,然后又心烦气躁地回到屋子里,在书架上翻找有兴趣的书籍。 忽然间,她的目光被一本奇特的书籍所吸引,这本小说的文体别具一格,书皮已经脱落,书页上不仅有密密麻麻的文字,还穿插着精美的插图。随意翻阅了几页后,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武松\",这个名字她曾在茶馆听过说书先生提及。好奇心作祟下,她搬来椅子,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时光荏苒,她在家里一等便是三日,而这期间,陈英始终未曾露面。幸而家中存有足够的粮食,每当饥饿难耐时,她便亲自下厨做饭;口渴时,则自己烧水饮用。无聊的时候,就捧起那本小说细细品味。 第三个夜晚,当她刚刚熄灭蜡烛准备休息时,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声响,似乎有人翻越墙头进了院子。 她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这可是陈英的家,陈英是六扇门的人,哪个小蟊贼这么大胆子,竟敢打他家主意? 自从陈英走后,一直没有消息。今天晚上,竟然有人敢上门行窃,这绝非普通的小偷小摸。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程天笑。或许程天笑发现她失踪,所以派人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此番前来,必定是冲着取她性命而来。 但是程天笑怎么这么快就能找到她的下落?难道是先找到了陈英?还是说陈英出卖了她? 她没有功夫多想,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又将被子叠好,悄悄推开后窗,轻轻翻了出去,再缓缓合上窗户。接着,她飞身跳上屋后的一棵大树上,静静地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院子里一共有十几间房子,那些进来的人一间接着一间地仔细搜查着,终于搜到了夏秋所在的那间屋子。 床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这引起了进来人的警觉。于是,他们开始着重在这间屋子里寻找起来。 然而,这些人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却始终找不到人影,无奈之下,只能来到房屋后面继续寻找。 直到这个时候,夏秋才看清了这几个人的身影。总共有四个人,都是蒙着脸的黑衣人。从他们的走路姿势来看,应该是有些身手,但并非顶尖高手。 “肯定不是程天笑派来的。他不可能派出这种功夫平平的人过来。” 第45章 绝望 四个黑衣人寻找无果,聚在一起交谈了几句,然后又翻墙而出。 夏秋回到房间,已没了困意,半躺在床上猜测着各种可能。为了防止他们折返回来,靴子也没有脱。 不多时,陈英回来了,听脚步声像是喝醉了酒。 陈英没有去他自己房间,直奔夏秋房间走了进来。 夏秋没有动,她想要看看陈英半夜闯进来想要干什么。 屋子里没有亮灯,只有明亮的月光照射进来,并不算太暗。 陈英东倒西歪地来到了夏秋床前,扶着床帮盯着夏秋看了许久,忽然跪倒在床前,痛哭流涕道:“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说完就不住地抽泣。 夏秋翻身坐起,冷冷道:“你做了叛徒?出卖了我和崔掌门?” 陈英停止抽泣抬起了头,惊喜道:“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夏秋哼了一声:“你果然是叛徒。崔掌门那么信任你,你却辜负了他。是你让那四个人来杀我的是不是?” “什么四个人?”陈英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来了四个?你没受伤吧?” 夏秋站了起来,说道:“崔掌门的计划毁了,我的计划也毁了。都是因为你!我就不该信你!” 陈英瘫倒在地上,心中满是痛苦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师父都恨我。可我……可我能怎么办?程天笑在朝中有人,统领的奏章被拦了下来。他们还欺骗我,套出了我的话,我知道上当时已经来不及了,你没事就好,赶快走吧,再不走,我和你恐怕都要死了。” 夏秋听他这么说,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隐情,语气也缓和多了,问道:“你说的‘他们’是什么人?” 陈英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是皇上身边的人。最亲近也是最贪财的人。程天笑收买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皇上身边的人?那不就是太监?东厂的魏大人?” 陈英摇了摇头,道:“梁大人。一个御医。” “御医?只不过是一个郎中,他敢干涉朝政?” “皇上近日龙体欠佳,每天都是梁御医陪着皇上。他说不见谁,谁就见不到皇上。为了不让皇上操劳,很多奏折都由内阁大学士曹大人批阅。今晚有几个人找到了我,声称皇上要给我嘉奖,吃酒之间,他们套了我的话,后来他们说,我这个消息就是捏造的。因为我拿不出有力证据。” 夏秋道:“我就是证据。你把我抓了去,我就按照你师父所说,把程天笑的阴谋告诉他们。” 陈英又摆了摆手,道:“你还是没有明白。他们和程天笑是一丘之貉,怎么会去抓拿他?” “那就直接面见皇上。” “见皇上?怎么见?见皇上之后呢?皇上会信吗?” “你不是说程天笑收买了御医吗?还有曹大人,他们肯定是想谋反。皇上就算不信也会查他们。” “我没有证据,你也没有证据,哪怕他们亲口对我们说要谋反,我们还是没有证据,最后死得只会是我们。” 夏秋沉思良久,缓缓说道:“我婶娘也曾让我放弃报仇。但是后来临死前,她还是让我再试一次。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程天笑不会放过我的,他收买的人也不会放过我的。也许明天我就被他们找到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你告诉我皇上住在哪里,我去见皇上。” “你这是自寻死路!且不说我根本不知道皇上住在哪,就算知道,皇宫那么大,戒备森严,你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当场就要人头落地!” 夏秋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那皇上就一直待在宫里不出来吗?总有出宫的时候吧,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去拦轿喊冤总可以吧。” 陈英听后,无奈地摆了摆手,闭着眼疲惫地说道:“我困了,我要睡一觉。” 说罢,他便直接在地上闭上了眼,呼噜声随即而来。 夏秋将他扶到了床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静静地坐在桌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思索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清晨,阳光照进屋子,夏秋睁开了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竟然躺在了床上。 陈英不见了,空气中传来汤药的气味。 夏秋忙掀开被子坐起,看到自己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这才放了心。但是同时也感到一阵头晕。伸手摸了摸额头,已经发烧了。 陈英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先躺下,药凉凉你再喝。” 夏秋又躺了下去,好奇地问道:“我怎么在床上?你为什么给我熬药?” 陈英道:“我醒来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么冷的天,你肯定会受凉,所以我就给你熬了药。现在时辰还早,喝完药,你就继续睡。” 夏秋又坐了起来,道:“我好像是发烧了。不过,我再不走,一会他们来了,我就走不了了。” “别担心。他们已经来过了。没事了。你好好养病吧。” “啊?来过了?他们就这样放过我了?” “我告诉他们,你已经逃走了。他们就回去了。” “这么简单?”夏秋半信半疑。 “本来就没有多复杂。我说过,我这里是很安全的,只要别让外人看到你,不会有任何危险。” “谢谢你。”夏秋又躺了下去。 陈英坐在左边,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汤,说道:“那本书好看吗?看完之后,我再给你买几本。这些都是最近的新书。” 夏秋忽然想起床头放着的那本没有封面的书,尤其想到书中令人耳红心跳的插图和片段,顿时尴尬的解释道:“你的这本水浒怎么和说书先生讲得不一样。” 陈英道:“因为它不是水浒。这本书不同的人看到不同的事,有的人看到的只是男女欢愉,有的人看到的是世间残酷。”他停了一下,道:“药不烫了,喝药吧。” 陈英把药端到了夏秋面前。 夏秋抱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陈……陈大哥。”夏秋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有些犹豫和羞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 陈英道:“我们和他们比起来只是普通百姓,我们又能做什么?现在保住了命,这才是重要的。” 夏秋道:“程天笑的事我不问了,可我家的仇怎么办?你也不帮我查了吗?” “我已经打听过了,当年是有江湖人联合官府杀了你家几十口。但是当时那几个官员在几年前已经告老还乡了,听说半路被仇家杀了。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死了?那……还有和他们一起的江湖人呢?到底是谁带的头?” “时隔多年,当年的青年也老了,当年的老人也没了。很多人都记不清了。我不是江湖人,江湖中的事,我帮不上忙了。你就是找到了他们又怎样?他们家人也会找你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你父亲所做的事,也该杀。” 夏秋瞪起了眼:“我父亲做什么了?” 陈英道:“你父亲仗着武功高强,势力庞大,公然和官府作对。还在难民中散布谣言,说什么跟着朝廷不如跟着他。跟着朝廷饿死人,跟着他有吃有喝。导致很多百姓甚至有了谋反之意,还对你父亲高呼万岁。这种事皇上能不生气吗?” “我爹又不笨,怎么可能自己找死?肯定是有人陷害。” “人已经死了,无从查起。” 夏秋生气道:“为了报仇,我姑姑,我婶娘,我叔,还有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怎么活过来的吗?你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想知道真相。我爹真的那样做,那是他该死,如果是被人陷害,就要找到真凶。你是六扇门的人,你不就是要为百姓做事吗?我看你就是逃避,胆小怕事,根本不配为官!” 陈英转过了身,走到门口推开门,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凝重地说道:“这座宅院是葛大人的。只因为追查一个贪官的案子,结果自己变成了贪官,全府几十口人全部被斩首,后来真相大白,办案的官员只定了一个失察之罪,罚了些银子就没事了。可是那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说完,忽然关上门,快步走到夏秋床前,伸手解开了衣扣。 夏秋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陈英没有说话,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满身的伤痕,有刀剑伤,也有烫伤,还有暗器伤,布满了前胸后背。 夏秋惊道:“你这是……” 陈英道:“你说我胆小怕事?我这伤都是我拼命换来的!还有这烫伤,是自己人用烙铁烙的!我曾经和你一样一腔正气,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他说完,又穿好了衣服,再次走到门口,道:“你想死你就离开这里。不要连累我!” 夏秋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陈英当年英勇无畏,身受重伤还在拼杀的形象。 曾经的英雄,能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内心的创伤远比身体的伤更重,而且一直都没有愈合。 第46章 落日崖前父女诀别 经过三天的休养,夏秋已经基本痊愈。 这三天内,她和陈英没有再提报仇的事,无聊时就独自研究起那本刀谱。 三天的时间,她已经记住了所有刀法和内功口诀。 三天后,她决定回聂府看一眼,聂无恨是死是活还不得而知。 陈英早已料到难以挽留,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夜里把她送出城,又给了她一匹快马,最后说了一句:“如果办完了事,没有想好去哪,可以回来找我。” 夏秋淡淡冲他笑了笑,没说一句话,策马扬鞭直奔洛阳。 她这一路非常小心,乔装改扮,粘了胡须,只为躲避程天笑的眼线。 这一日,她平安到了洛阳。此刻正是中午,这个时间去聂府太引人注目,所以她骑着马直奔芒岭落日崖。 那个老乞丐到底是谁?这么久了,还会不会在落日崖? 她心情忐忑着来到了芒岭之巅,看到了已经残破的凉亭。 这里就是落日崖。可是四周无人,那个老乞丐在何处? 她望着凉亭呆呆地看了很久,天暗下来时,她才调转马头,飞奔到了聂府院墙外。 聂府中和去年一样,除了枯萎的杂草,其他没有什么变化。 她来到入口所在的房间,有规律地敲了几下盖在入口的地板,等了半天下面也没有人过来。 她稍微用力往下按了一下,没有按动,又拔出宝刀插在缝隙里往上撬,轻轻一用力,盖子就起来了。 原来这盖子早已经打开了锁扣,只是扣在上面,这也说明下面已经没有人了。 人都去哪了?妙音和妙玄已经死了。没人回来报信,这些人难道自己逃了?还是说聂无恨另有安排,就连妙玄和妙音也不知道? 她跳了下去,点着一盏油灯,每个密室都查看了一眼,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夜,她就一个人住在了这地下密室。 第二天,清早,凉风习习。 她买了几个包子喝了一碗汤,又骑上马来到了落日崖。 这一等又是一天。 冷风吹在她脸上,她已经感觉不到了疼。因为这点疼不够唤醒她已经无法言表的心情。 她觉得天地之间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寂寞无助,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让她留恋。 在她心情万分沮丧时,一个驼背老太婆从山下走了上来,一手拿着一个拐杖,另一手拿着一个能当帽子的铁腕。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失声叫了声:“师父。” 老太婆好像耳背,没有任何反应。 夏秋跑了过去,停在她面前,“师父,是我,秋儿。” 老太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一边坐在地上,说道:“我知道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秋道:“是我婶娘告诉我的。我昨天已经来了。” “你婶娘?苏心瑶?她还活着?”老太婆惊喜道。 对于这个问题,夏秋只有回避。在不清楚老太婆真实身份之前,说太多恐怕会带来麻烦。 “师父,你怎么认识我婶娘?而且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世对不对?” 老太婆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昏暗的远方,“你为什么叫我师父?你不是不做我徒弟吗?” “因为……你是第一个教我功夫的人。你就是我的师父。”冷风吹在她不自信的脸上,让她内心更加发虚。 为什么要称呼老太婆为师父?因为她只想找个依靠。这个原因说出来,只会显得是迫于无奈而为之。 老太婆沉默不语,夏秋站在她身后,等待着她开口。 昏暗的天空完全暗了下来,山上的冷风更加刺骨。 夏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晚上住在哪里?” 老太婆站了起来,一边弯着腰蹒跚着往前走,一边说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做小叫花子?” 夏秋听到这句话,刚跟着走出两步就又停了下来,说道:“我们不一定非要做叫花子的。” 老太婆继续往前走着,说道:“那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爱去哪就去哪。” 夏秋急道:“你不是说我有难就来找你吗?我来了,你怎么要赶我走?” 老太婆停住脚步,说道:“是你不愿跟着我做小叫花子,哪里是我赶你走?” 夏秋紧跑两步,来到老太婆跟前,解释道:“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没有必要乞讨为生。” 老太婆瞧着夏秋,缓缓说道:“普通人?你还是普通人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违抗盟主命令,公然和盟主作对,被盟主的人逮到就是死。” “我知道。我知道程天笑肯定派人在找我。只怪我信错了人,现在走投无路了。不过,我可以躲起来的。” “那你就去躲吧。也省得连累我老婆子。” 夏秋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发凉,伤心道:“好。我不连累任何人。大不了就是一死。” 老太婆摇了摇头:“你宁愿死,也不愿做叫花子苟且偷生?” 夏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还没有坚定的答案。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你不信任我,又让我怎么信任你?怎么跟你走?” 老太婆又沉默了,她那乱糟糟的花白长发随风摆动,让她看起来更加苍老和孤独。 夏秋见她不回答,又继续说道:“我婶娘根据你传授我的内功,已经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可是……可是她知道你的相貌后,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因为,你本应该是男人,是我最亲近的人,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 老太婆脸上的肌肉忽然抽搐了几下,同时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惆怅。 她又低下了头,迈步向前继续走。 夏秋冲上去挡在了她面前,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老太婆轻轻道:“我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要活下去。不要再报仇,好好活着。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夏秋没有动,看着老太婆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她心中压抑着的情绪忽然爆发了。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她喊完这句话,挥出一掌打向老太婆后背。 老太婆忽然转过了身,这一掌正拍在老太婆胸口。 一口鲜血吐出来,老太婆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夏秋生气又悔恨道:“你为什么不躲?你能躲得开的!” 老太婆微笑着说道:“我苟且偷生了十几年,我早就不想活了。自从找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过各种死法。记住我的话,不要报仇。有多远走多远。” 夏秋扑过去,抱起了老太婆,泪水汪汪道:“我带你去找郎中,你不会死的。” 老太婆摆摆手,微笑着说道:“我已经解脱了,我很高兴。” 夏秋道:“我跟你走,跟你做小叫花子,我答应你。” 老太婆摇了摇头:“你说得对,你不应该像我一样乞讨,你应该更好的活着。” 说完话,老太婆忽然举起拳头,狠狠朝着自己太阳穴打了一拳。 一声骨头碎裂声,老太婆绝气身亡。 她本来就要死了,最后这一拳,只是不让夏秋太自责,太难过。 她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夏秋,“不是你杀了我,是我自己不想再活下去。 夏秋擦了擦泪水,慢慢将老太婆放在了地上。 她盯着老太婆的尸体,她伸手扯开了老太婆的衣服。 她要证实自己的怀疑。苏心瑶能伪装成男人。那么这个老太婆会不会也是男人伪装的? 老太婆的胸前是扁平的,她果然是一个男人。 那么,他就应该是苏心瑶所说的那个人,那个早就死去的聂不悔。 夏秋还不能完全理解亲生父亲为什么不肯认她,也不能完全明白父女团圆之时,本应该是高兴的事,父亲却偏偏求死。 直到第二天,她偷来新衣服,给聂不悔擦洗身体,更换衣服时,她才开始明白。 她发现聂不悔全身骨头都有断裂痕迹,而且已被宫刑。像这样的重伤,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纵然再有神医妙药,武功也难以恢复如初。 聂不悔已经完全绝望,他唯一活着的动力就是自己的女儿。他不愿让女儿知道自己的父亲变成这般模样。 夏秋向他打出那一掌时,他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第47章 夏秋被东厂侍卫活捉 夏秋把聂不悔安葬在了芒岭之上,一个坑,一个土堆,石块围了一个圈。 她在坟前守了三天,把从小记事起的所有经历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三天后,她看起来忽然成熟稳重了许多,同时也变得忧郁冷漠。 若是一般人,恐怕这时已经崩溃,而她却更加坚强。 世间已经没有她的朋友,有的只是仇人,是要她命的人。 忽然,她想到了陈英。陈英算是朋友吗?可能陈英把她当做了朋友,而她,只是把陈英当做一个熟人。 朋友这个词不只是说说而已,她觉得陈英和她还达不到朋友的关系。 既然没有了牵挂,那么做什么事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不想做一个躲躲藏藏苟且偷生的人,她更不想父亲就那么遗憾的死去。她必须为父亲讨回公道! 要讨回公道就要先活下去。要活下去就要让程天笑死。 以她的武功,又怎么能打得过程天笑? 所以她要借刀杀人。 天下能杀程天笑的人,恐怕只有皇上一人了。 她决定夜闯皇宫,把程天笑的阴谋告诉皇上。 骏马奔驰,一路疾驰。一路上翻山越岭,专挑无人之处前行。 这一日,夏秋就来到了京城脚下玄武门前。 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城墙,和城头威风凛凛的大内侍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抚摸了几下马头,说道:“回家吧。” 骏马好似听懂了,转身而去。 夏秋知道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骏马是陈英送她的,她必须归还。 抬头望天,蔚蓝色的天空飘着一朵白云,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感到舒服极了。 此刻刚过正午,距离天黑时间还早。 她现在的问题很多,不知道皇帝住在哪,也不知道城墙之内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子。 她正站在路边犯愁之际,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循声看去,只见二十几个官差模样的人,骑着马,押送着三辆囚车,正朝城门而去。 他们途经之处的百姓都远远围观,议论纷纷。 夏秋快步走了过去,询问身边一位大婶,“大娘,这是什么人?” 大婶道:“东厂抓的人肯定是要犯。” 夏秋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名震天下的东厂人马。看他们这派头,除了皇上,没人敢冒犯他们。 她想到今晚行动,很可能会和东厂的人遭遇,这些人武功如何?现在正好试探一二。 她看到旁边有卖饭的小摊,假装随意走过去,趁人不备,偷偷抽走了三根筷子。 东厂的人押着囚车快要到城门了,拉囚车的一匹马忽然倒地暴毙。 队伍停了下来,一名东厂侍卫下马去查看。 夏秋这时走到了围观的人群边上,偷偷折断了一根筷子,然后把半根筷子朝着最近一名东厂侍卫弹了过去。 筷子嗖的一声直刺那名侍卫后背。 那名侍卫听到身后恶风不善,急忙闪身躲过,同时喊了一声:“有刺客!” 筷子贴着他的衣服飞了过去,正好刺进一名囚犯的后脑勺,那囚犯当即毙命。 东厂侍卫们立刻摆开了防御阵势,一名侍卫发现犯人身亡,忙喊道:“这个囚犯死了!” 带队的侍卫忙命令道:“快!保护那两个犯人进城?千万别被灭口!” 夏秋见误伤了人,又见对方戒备起来,也不敢再试探了。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也能推测出这些人武功都是一流。 她正准备扔掉筷子,只见距离城门最近的百姓中,忽然冲出五个蒙面人,每个人手持钢刀,向着东厂侍卫就冲杀了过去。 东厂的人根本没有把这五个人看在眼里,只留下十个人应付,其他人带着两个囚犯进了城门。 围观的百姓一看有人劫囚车,全都后退躲得远远的。 夏秋没有动,她全神贯注观察东厂侍卫的功夫,却没有发觉周围已经孤零零剩她一个人。 那五个人的功夫也不弱,但是面对多一倍的高手,又是在城门前,他们已经心虚地边打边退。 东厂的人怎肯放过他们?步步紧逼,势必要把他们一同拿下! 夏秋心中已经有了底,对付这几个东厂的人,她完全有把握不被擒住。 那五个人见势不妙,又难以脱身,忽然看到了夏秋,一个人朝着夏秋冲了过来。 夏秋这才发现周围就剩她一个人了,她想跑,突然又停住了。看着对方冲到近前,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都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他!”那人疯狂地吼叫道。 这一招对东厂的人根本没有作用,他们为了抓住这五个人邀功,死几个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东厂两名侍卫继续追了过来。 夏秋准备动手制服劫持她的这个人,耳边听到强弩发射声,追来的两名东厂侍卫应声倒下,胸前都插着一支弩箭。 夏秋没有动。听声音,发射强弩的至少有两个人。对于强弩发射的箭矢,她也没有把握能躲得开。 剩下那八名东厂侍卫瞬间又倒下去三个。 劫持夏秋的汉子松开了她,提着刀,冲着那四个正在拼杀的同伙喊道:“快走!” 这一次,剩下的五名东厂侍卫没有再追,他们也担心把命丢了。 夏秋看准机会,猛然回身,朝着两名奔逃的弩手甩出了两根筷子。 这一次,她用了八成功力。两根筷子闪电般就刺进了两名弩手后心。 她甩出筷子的同时,朝着那五个人追了过去,同时把剩下的半根筷子打向最前面的人,也刺进了那人后心之中。 剩下四个人惊愕地回头看向夏秋。他们本以为是东厂的人打的暗器,没想到竟是一个少年。 夏秋此刻依旧是女扮男装,看上去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四个人停住,看了一眼夏秋身后不远处发愣的东厂侍卫,对夏秋说道:“你是何人?竟然帮助阉人害我兄弟性命!” 夏秋道:“路过的。” 四个人朝着夏秋就扑了过来,挥舞着钢刀要为死去兄弟报仇。 夏秋抽出了苏心瑶的九节鞭,施展出全力应战四人。她也不曾想到,只用了四招,四个人全都命丧鞭下。 那五个东厂侍卫朝着夏秋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一个微胖的侍卫说道:“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杀人?跟我们走一趟!” 夏秋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嘴里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我们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看你非奸即盗!”他说完,把刀架在了夏秋脖子上,对其他人吩咐道:“绑了!” 夏秋没有反抗,双手被反绑起来。被五个人押着进了城。 第48章 夏秋被关进地牢 东厂的牢房戒备森严,让人不寒而栗。当夏秋走进这里时,各种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令她毛骨悚然,心在不停地颤抖。 此刻的夏秋心中充满了懊悔。她原本只是想帮助东厂抓住劫囚车的贼人,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失手将所有贼人全部斩杀,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这让她不仅没有得到东厂的赞赏和感激,反而被关进了牢房。 然而,与其他犯人不同的是,夏秋并没有被搜身,她的九节鞭和龙蟒血刀依然在身上。进入牢房后,她既没有遭受酷刑审讯,又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这些特殊待遇让夏秋感到困惑不解。 夏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策略,但每一种想法都指向了糟糕的结局。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右脚上的靴子上。她慢慢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将其伸进靴筒里,紧紧握住了隐藏在其中的龙蟒血刀。 她想越狱。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性命。有龙蟒血刀在手,打开牢门并不难,难得是牢房外面的守卫。 如果真要杀了守卫,就算见到了皇上,也恐怕难逃一死。如果放弃计划,逃出城去,那就变成了朝廷要犯。 到那时,不但被程天笑追杀,还要被官府通缉,那真的就走投无路,任何希望都没有了。 她想到这些,握着刀柄的手又松开了。 大牢位于地下,见不到阳光也看不到月亮。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点着油灯,所以在里面的人也感觉不到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夏秋只觉得腹中饥饿难忍,没有人送饭,也没有水喝。饿了一阵之后,渐渐感到不那么饿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也饿得头晕目眩,躺在地上保持最低体能消耗。 杂乱的脚步声把她从昏睡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牢门被打开,一个守卫抱着一张小桌子走进来,摆放在地上。后面又进来两个丫鬟模样的女人,提着两个食盒,走到桌前蹲下,把食盒内的饭菜逐一摆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去。 夏秋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进来又离去,但是她没有动。虽然饥饿,她也听说过大牢的规矩,犯人砍头前都会吃一顿好的。 面前的饭菜显然很丰盛,别说是在大牢,就算在外面酒楼,这一桌也是美味佳肴。 犯人怎么能有这种待遇?不但住单间,还有美食。 夏秋唯一想到的就是要被砍头。 她准备冲到门口喊冤,这时才发现牢门虚掩着,还留着一条缝。 他们忘记锁门了? 夏秋站了起来,悄悄朝着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感觉到门外有人。这个人应该是和送饭的人一起来的,但是一直站在门外没有出声。 这人是什么人?难道要等着她吃完饭,带她去砍头? 夏秋想到这,快步冲到门口,伸手推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看衣着打扮,是东厂侍卫。看高傲的眼神,像是一位头领。看高耸的颧骨,又像是常年吃不饱饭饿得一样。 夏秋不禁退后了两步,问道:“我是不是要被砍头了?我犯了什么罪?我是帮你们抓拿坏人。” “谁说要砍你头了?”瘦高个面无表情地瞧着夏秋,“你是吃完饭回答我问题,还是先回答问题后吃饭?” 夏秋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转身走了过去,拿起筷子一顿狼吞虎咽,最后用手抹了一下嘴。 瘦高个这时走了进来,停在门口问道:“好吃吗?” 夏秋站起来,立在桌边,道:“很好。请问,你是什么人?” “听手下人说你武功高强,一人在片刻间杀了七个劫囚车的高手。我对你很有兴趣,想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姓氏名谁?做什么营生?” “我叫季凡。”夏秋早已为女扮男装的自己想了一个假名,这个名字也说明了她对季莫凡并没有完全忘记。毕竟季莫凡是她今生喜欢的第一个男人,而且差一点就要成亲。 她继续说道:“我是江南人士,自幼学习武术,听说京师之地能人辈出,所以前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高人指点一二。” “看到有人劫囚车,你竟然不慌不乱,还敢杀人。你可不像普通练武人。” “我只是喜爱武术,看到他们打起来,我一时间只注意他们打斗招式,别的都忘了。我没有想要杀那几个人,我就是想抓活的。可是我没有实战经验,失手就把他们杀了。我是帮你们的忙,我不是要杀人,你们不感谢我就算了。把我放了吧?我真不是故意要杀他们的。”这也是夏秋躺在地上时想到的对策。 “好。你只要能走出这个门,我就放了你。” 夏秋听出他的意思,这是要试探她的武功。 她稳稳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担心会失手伤到对方。要是真的不小心误伤了他,只怕他会恼火,自己也别想出去了。 瘦高个等着她出手,却见她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不禁问道:“你不想出去吗?” 夏秋道:“想,但是我怕万一伤了你,你就反悔了。” 瘦高个子突然笑了,笑声很短暂,“你如果能把我打死,我的位置就让给你坐。” 夏秋问道:“你是什么人?” “东厂副督主,姓徐。” 夏秋暗吃了一惊,没想到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瘦高个,竟然是东厂副首领。 她抱拳道:“我不喜欢先出手。请徐大人先赐教。” 徐督主轻轻哼了一声,上前一步说道:“今日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了。” 他说完,双脚贴着地面就滑到了夏秋面前,同时一拳击出,直奔夏秋面门。 夏秋惊叹他的轻功不凡,也施展苏心瑶传授的轻功闪身躲过,同时向门口冲去。 徐督主挥起胳膊在桌子上拂袖一扫,桌上的碗碟瞬间飞向门口。 碗碟没有直击夏秋,只是拦住了她的去路。几声清脆的碗碟碎裂声之后,徐督主又拦在了门口。 夏秋朝着他胸口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使用了五成功力。 徐督主没有躲闪,伸出手接了这一掌。他也想试试夏秋的功力如何,同时对于自己的功力十分有自信。 “啪”的一声,两掌相击。 夏秋感到手掌和胳膊一阵痛麻,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徐督主稳稳站着没有动,但是他的手心也在发麻。他暗暗点了点头。 夏秋见状,又打出一掌,这一次用了七成功力。 徐督主没有再接,他现在要试试夏秋的武功招式。 看到夏秋手掌拍过来,他闪身躲开,身子同时转到了夏秋的背后,踢出一腿,正中夏秋屁股。 夏秋向前抢了几步,只感到屁股一阵酸痛。不过她清楚对方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是面对敌人,对方这一脚踢在腰上,腰椎就会立刻断为两截。 门口就在眼前,她不管不顾冲向门外。 徐督主不慌不忙追了出来,说道:“你自由了。我带你出去。”说完追上夏秋,在前面奔跑带路。 夏秋紧随其后,出了地下大牢,外面是一个大院子。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天气阴,寒风吹拂,衣袂飘飘。 徐督主停下来,回身说道:“这里宽敞,你只要出了这个院子,我就送你出去。” 夏秋道:“你不是说我走出牢房就放了我吗?” 徐督主道:“我是放了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不过,这院子外面的人看到你,会把你当做越狱逃犯,乱刀砍死你。只有我带你出去才会安全。” “我打赢了,你不会又变卦吧?” “你只要不被我打死就算你过关。” 话音落,两人又打在了一起。 第49章 夏秋夜闯皇宫 宽敞的院子,不仅适合种些花花草草,用来练功比武更能发挥它的价值。 而这里本来就是血腥之地,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夏秋无心和徐督主恋战,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所以动起手来也是全力以赴,只不过在内力上稍加收敛。 徐督主的武功有多强夏秋不知道,但是她感觉如果苏心瑶和他打斗,想取胜也不容易。 两人打了二十多回合,徐督主收招退在一边,冲着夏秋摆手道:“不打了。你果然有些本事,只不过速度和技巧还欠缺,如果再苦练几年,就很难有对手了。” 夏秋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徐督主道:“你就那么想走?不想留下来?” 夏秋道:“你又要反悔?我不是犯人,我不要住大牢。” 徐督主笑道:“谁说要你住大牢?谁说你是犯人?你已经合格了,可以进入东厂,为朝廷效命。” 夏秋惊道:“我?”她又一想,如果真进了东厂,那就有机会见到皇上,但是听说东厂的人都是太监,这要是被带去净身,她女扮男装也就露馅了。到时候恐怕又要被怀疑,再进到大牢。 “怎么?你不愿意?” “我……不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东厂是干什么的?” “抓人。你就跟在我身边,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徐大人,我听说……听说东厂都是太监是吗?我……我不想做太监。” 徐督主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你是瞧不起太监?还是瞧不起东厂?谁告诉你东厂都是太监?你只要有功夫,愿意为朝廷效力,不一定都要净身。” “哦。我……我没有其他意思。那既然这样。我就听从徐大人安排。” 徐督主点了点头,“跟我来,带你去沐浴更衣。” 夏秋跟在他后面,出了院子,经过两条街,来到了另一所大院。 这座院子里进进出出都是东厂侍卫,看到徐督主,都抱拳行礼。 夏秋现在才感觉到了徐督主的威严。 她跟着来到了西侧廊下,进到了最南边的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宽敞明亮,桌椅床铺都是成对。 徐督主说道:“以后你就住这里。每个房间两个人,有什么事就找我,我住在北边院子。” 夏秋点头道:“我知道了。” 徐督主又说道:“好好在这等着,一会有人送衣服和银子来。更换衣服后。他们会给你讲这里的规矩,你要全部记住,否则违反了规矩,是要惩罚的。” 夏秋听得心中发寒,说道:“我知道了。” 徐督主转身走了,夏秋一个人在房间忐忑不安地等着。 不多时,两个侍卫抬来一个大浴盆。浴盆放下,又有侍卫提着一桶桶热水倒进盆里。 热水过半时,又加了凉水,一个侍卫在旁边试着水温,直到他感觉温度合适了,才让停止加水。 其他侍卫都忙自己的去了,只留下这一个侍卫站在浴盆前。 夏秋心中开始发慌,说道:“你也出去忙吧。” “李公子,我姓田,我叫田苗,以后我们就要吃住都在一起了,那张床就是我的。你是新人,又受督主赏识,按照规矩,我必须伺候着公子你沐浴更衣。” 夏秋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谢谢你。我不喜欢有人看着。还有,衣服不是还没有送来呢?要不,你去看看衣服什么时候到?” 田苗笑道:“季兄弟,都是男人,你还脸红啊?好,那我就去帮你拿衣服,你自己先洗着。” 他说完就开门走了出去。 夏秋松了口气,来到门前,趴在门缝往外看了一眼,看到田苗真的离开了,她才转身走到床边,脱去上衣,把裹胸布又重新缠紧,让外表看起来不那么突兀。 然后又来到浴盆前,弄湿了头发和衣衫,做出刚洗完澡的样子。 田苗回来了。抱着东厂的服装推门进来,看到夏秋正在挽头发。 “你洗完了?这么快?这是衣服,快换上吧。我们还有公事要办,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一个人今天就在这里,千万别乱走,这里不是随便走动的地方。” “我知道了。所有人今晚都不回来了吗?那我要不要一起去!” “你还没有学会规矩,新人熟悉规矩之后才能出任务。” “我知道了。”夏秋嘴上说得平淡,心里已经暗喜庆幸。 她从门缝里看着外面所有人都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她松了口气。望着还冒着热气的浴盆,她脱去衣服泡了进去。 水温正合适,泡起来很舒服。但是这种环境,她也不敢多待,匆匆沐浴之后换上了东厂的衣服。从头到脚,包括腰刀腰牌都已配置齐全。 有了这身衣服,要进皇宫就方便多了。 她来到院子里,跳上房顶,远远地望向远方,寻找皇宫的位置。 可是这周围房屋众多,视线受阻,她看到之处,没有一处像是皇宫。 夜幕降临,她又跳上房顶,蹿房越脊,朝着不远处一座最高的酒楼奔去。 来到酒楼房顶上,放眼望去,视野开阔了许多。 就在她的西边位置,看到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院。 “那里就是皇宫?” 她心情激动起来,把心一横,朝着皇宫就跑了过去。 快到宫墙外时,忽然看到又三个黑衣人在眼前一闪而过,看样子也是要进皇宫的? 难道是刺客?要行刺皇上? 她心中嘀咕道:“如果抓住这三个刺客,是不是就立了大功,能见皇上了?” 她想到这里,也不怕被守卫发现了。尾随着那三个黑衣人到了宫墙下,然后也翻了进去。 三个黑衣人对皇宫的地形看起来很熟悉,避过了巡逻守卫,直奔乾清宫而去。 夏秋像走迷宫一样,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已经记不清回去的路线。 眼下,只能跟紧那三人,一旦丢失目标,她可能就被当成了刺客。 她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跟紧,却还是跟丢了。 她又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出手擒拿三人。 不过已经到了宫中,那就不能白来一趟。她躲在一个墙角,等待有人路过时上前问路。 很快,前面走来五个人,四个丫鬟提着灯笼,中间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 夏秋心想:“五个人不能同时制服,看到我突然窜出去,肯定大喊大叫。还是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会,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一个发胖的大太监。 夏秋站起身来,快步冲了过去。 那两个太监也反应敏捷,听到动静,连忙转身看向夏秋。 夏秋本想冲到面前点住二人穴道,却不料小太监避开了她一击,同时看清了她的模样,低声喝道:“大胆!九千岁面前也敢放肆!” 夏秋吃惊地看向大太监,她知道九千岁就是魏忠贤,东厂实际掌管人就是魏忠贤。 她呆愣得不知如何是好。 魏忠贤看到她一身东厂服饰,阴着脸问道:“奴才,你在这干什么?突然冲出来,是要刺杀杂家?” 夏秋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反应也极快,忙抱拳道:“九千岁,奴才有要事禀报。” 魏忠贤道:“什么要事?快说!” 夏秋恭敬地说道:“方才奴才看到有三个黑衣人夜闯皇宫,奴才一路追到这里,他们却突然不见了踪影。奴才正在寻找他们的踪迹,正好九千岁您过来了。” 魏忠贤急忙问道:“你确定是三个人吗?” 夏秋迟疑了一下,回答道:“黑衣人确实是三个。不过,就在刚刚您来之前,有五个女子经过这里,其中四个是丫鬟,还有一个应该是主子。她们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小太监说道:“什么一个主子?你认不认识她是谁?” 夏秋有些尴尬地说道:“回公公的话,奴才并不认得那位主子。奴才今天才刚刚被徐大人收为麾下,对宫中的人还不太熟悉。” 魏忠贤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夏秋,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记住,可别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夏秋连忙点头应了一声,表示明白,随后小心翼翼地跟在魏忠贤身后,一同来到了乾清宫外。 第50章 夏秋见到皇上 “陛下,他们说得句句属实,吴大人他满门忠烈,却被诬陷成勾结反贼的反臣,一定要还吴大人一个公道啊?”吴娘娘声泪俱下,用手帕擦拭着泪水。 明熹宗朱由校一手拿着凿子,一手拿着一块木头,皱着眉头道:“我知道了,天亮我就派人彻查此事。”他停了一下,道:“不过……这事重大,万一吴大人他真的勾结乱党呢?” 吴娘娘看向旁边跪着的三个黑衣人,说道:“你们不是说有证据吗?快把证据拿出来啊!” 就在这时,魏忠贤带着夏秋走了进来。 吴娘娘和那三个黑衣人,顿时吓了一跳,目光躲闪,不敢与其对视。 魏忠贤对朱由校深施一礼,说道:“陛下,臣的属下发现有三个刺客闯入宫中,一路追到此地不见了踪影,为了安全起见,陛下还是赶快回避一下的好。” 吴娘娘虽然对魏忠贤心存畏忌,但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显得害怕,她说道:“什么刺客,宫中戒备森严,怎么可能闯进来刺客?本宫正与陛下商量要事,不经召见,不得擅自入!退下!” 朱由校说道:“今日时辰已晚,你们都退下吧!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魏忠贤对身后的夏秋说道:“你过来,快点向陛下说一说那三个刺客的模样。” 夏秋已经看到了那三个人,她虽然不明白这三个人为什么半夜跑来见皇上,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三个不是刺客。 魏忠贤当然也看到了那三个人,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要让夏秋指认那三个人。 夏秋只得上前一步,偷偷瞟了一眼皇上和娘娘。皇上的注意力全在那块木头上,正拿着凿子在木块上比比划划。吴娘娘倒是十分生气的样子,狠狠瞪着夏秋。 夏秋心中纠结,看吴娘娘的眼神,如果指认那三个人,就会被处死。 吴娘娘见她发愣,立刻说道:“这是哪来的奴才?见了陛下和本宫,一点规矩都没有?来人啊!把这奴才带下去,好好教教她规矩。” 吴娘娘旁边站着的两个丫鬟应了一声,走到夏秋面前,一左一右捉住她胳膊就往外面拖。 魏忠贤伸手拦住,对已经惊恐无措的夏秋说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还不赶快把刺客详貌禀报陛下和娘娘?” 夏秋没有选择,伸手指向那三人,道:“奴才看到的就是他们三个。” 魏忠贤道:“既然刺客在眼前,还不快拿下?” 朱由校看向夏秋,说道:“你为何说他们是刺客?他们就在朕面前,他们如果是刺客,朕岂不早就死了?朕看你是认错人了,这次朕就不责罚你了,快点退下!” 夏秋低着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魏忠贤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朱由校说道:“你不是说完了吗?说他们是刺客,你的人认错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魏忠贤道:“陛下,臣本来就是来向陛下禀报吴大人一案的,只是半路凑巧遇上那个奴才。” 朱由校说道:“吴大人的案?这么快都审问清楚了?” 魏忠贤道:“这等谋反大案,臣不敢耽搁。那吴大人的管家已经招供了,其他几个亲信也都供认不讳。臣已经把吴府上下全都抓了起来,请陛下下令,对反贼一家满门抄斩。” 吴娘娘急道:“吴大人一家忠心不二,什么时候勾结反贼了?哪来的反贼?明明就是有人屈打成招!” 魏忠贤道:“奴才知道吴娘娘和吴大人沾亲,不过吴娘娘放心,此等大事,奴才怎敢屈打成招?娘娘如果不信,可以随奴才亲自去见一见吴大人。” 吴娘娘站了起来,道:“好,本宫这就去!”然后对那三个人说道:“你们也一起去!” 三个人跟着吴娘娘,由魏忠贤带路,出了皇宫直奔东厂大牢而去。 朱由校一个人又清净了,弯腰趴在地上,用凿子在木块上开槽。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夏秋出现在面前。 朱由校吓了一跳,看清是她之后,生气道:“好大胆子!朕已经饶你一次了,你还敢来打扰朕?” 夏秋噗通一声跪下了,用女声说道:“陛下,民女有冤!民女还知道有人正勾结朝廷命官,准备谋反!” 朱由校惊讶地望着夏秋,问道:“你说什么?你是女的?” 夏秋伸手把胡子撕了下来,说道:“民女有冤,全家满门被人杀了。” 朱由校惊奇道:“难道你是吴大人的女儿?” 夏秋摇头,道:“民女说的不是吴大人,民女也不认得吴大人。民女说的是二十年前的聂家灭门案。当时有人诬陷我爹谋反,将我满门抄斩。请陛下重新彻查。” “二十年前?那时朕还没有出生,你让朕怎么给你查?这么多年了,朕也知道你受了不少苦。这样,朕给你银子,算是补偿。” 夏秋想发怒,又不敢,说道:“民女不要补偿。民女要公道。” “好,好,朕知道了。”朱由校忽然问道:“朕准备制作一只会飞的鸟,可是朕一直没有想通怎么制作,你能帮朕想出个办法吗?” 夏秋想否决,忽然灵机一动,说道:“陛下,您制作飞鸟,是不是想骑着飞鸟在空中飞?” “正是。你只要有办法让朕飞起来,朕答应你三件事。” “陛下,想飞起来,其实很简单。民女就可以带着陛下飞。” “你会飞?”朱由校站了起来,围着夏秋转了一圈,道:“你站起来。” 夏秋站了起来。 朱由校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身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臂膀,说道:“你没有翅膀怎么飞?真是好大胆子,又来欺骗朕!” “陛下,你要不信,现在民女就能带你飞。” “好。你让朕飞起来。飞不起来,朕砍了你的头!” 朱由校带着夏秋来到了院子,指着前面一座房顶说道:“朕要到那上面去。” 夏秋一把抓住朱由校的胳膊和腰带,脚尖点地,一下就腾空而起,飞到了那个楼顶之上。 朱由校心情大悦,说道:“这里甚是寒冷,快回去。” 夏秋又带着他跳到了地面。 两人再次进到房中,朱由校说道:“你这是轻功,朕懂。也算你做到了。没想到你功夫这么好。朕要赏赐你。” “陛下,民女不要赏赐,民女只要陛下做两件事。第一,为找出害死我家的凶手。第二,武林盟主程天笑要谋反,必须杀了他。” “你不是东厂的人吗?这些事九千岁就能办。你和他说去。” “民女一直隐瞒身份,没人知道民女是女子,如果千岁大人知道我隐瞒实情,恐怕会杀了民女。民女回不去东厂了。” “回不去了?那就留下。帮朕研究研究飞鸟。再讲讲民间有意思的故事。” 夏秋心中烦躁,望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朱由校,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朱由校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叫来丫鬟,带夏秋下去更换衣服。 不多时,夏秋穿着一身丫鬟们的衣服又走了进来。 朱由校看了她一眼,瞬间愣住了,两只眼都放出了光。 “你叫什么名字?” “原名聂思茹。现在叫夏秋。” “聂思茹……好名字。夏秋……也是好名字。”朕没有想到,你穿上女装,竟然是如此美貌。 夏秋低下了头,道:“陛下,民女之前说的两件事,陛下可答应?” “不要再自称民女。从现在起,你就是聂妃。”说完,他又让丫鬟拿来了娘娘妃子才能穿的绫罗绸缎。 丫鬟们伺候着夏秋换好衣服,朱由校满意地直叫好。 夏秋心中是空白的,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做了皇上的妃子。 想想自己的处境,这个结局令她很满意。 这一夜,她陪着朱由校就寝,朱由校对她也是疼爱有加。 第三天,朱由校才正式封夏秋为聂娘娘。 第五日,六扇门和东厂派出高手暗杀程天笑。 一个月之后,传来消息,程天笑已死。武林所有门派重新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而聂无恨做了新的盟主,王悦莹也留在了聂无恨身边。 对于整个武林来说,这是最最完美的结局,然而最不稳定因素就是人。 朱由校不只是喜爱木匠活,他也像其他帝王一样追求长生不老术。 夏秋最初感觉自己是幸福的,可是后来发现身边这位皇上荒淫好色,很快就失去了宠信。她也如进了冷宫一般,一年半载也难以见到皇上。 两年后,朱由校病亡,朱由检继承了皇位,年号崇祯。 崇祯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铲除魏忠贤以及党羽,魏忠贤在狱中自尽后,东厂没落。整个明朝由此变得岌岌可危。 夏秋因为曾经做过东厂侍卫,也受牵连,但是她的身份特殊,有人为崇祯帝出了主意。以抗金为名,命令夏秋前去边关鼓舞士气。 夏秋早已厌倦了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欣然接受了这个命令。 崇祯帝没有给她派兵,只给了她五百侍卫,随她一起前往嘉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