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峰回路转》 序 加油吧! 过年结束了,寒假也结束了!而我……我的小说进度仍……呵呵呵……也不是完全没动笔啦,只是动得少了些而已。究竟多少?!答案是——三张稿! 日子过得真快,好像昨天才挥着汗贴春联嘛,怎地一晃眼离元宵已经隔了如此久了呢?蓦然回首,赫然发觉自己还不是普通地混!好多事情都未完成呢!真是……希望下次对自己说“要改进”时,真的能说到做到! 收到了几封读者写给我的信,因为最近我比较忙,没啥时间个别回信,所以直接在后记回答你们的问题吧!首先呢,是静蕙,真的谢谢你送我的大红包。哇!那一千元好像,虽不是真钞,但是你送给我的新年礼物,我会妥善保的。另外几位读者则是对有容的长相十分好奇!唔……也没啥好奇的,同样是一双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嘛。放心啦,会写小说的人不会是异于常人的三头六臂。如果这样的回答仍不能满足你们,那么就到书局或直接到新月出版社划拨一本文字玩家元月号的杂志,里头就能看到我究竟是长啥样子啦。 另外,有些读者希望我能够写其它配角的故事。嗯……我想会考虑的,不过得先声明,并不是每一个配角都适合当主角的。我……尽量啦! 手上此时进行的稿是阎焰的爱情故事。基本上我觉得他是个挺讨喜的对象,但是不知怎么,写起他的爱情故事却是令我倍觉辛苦!哎……真是※△○……不过,我会努力将它完成的。 不多谈了,我要去和我的阎焰过招了—— 第一章 又是个阴沉沉的天气—— 这几天的天气老是这样,上午艳阳高照,下午过后就开始乌云密布,到了五、六点左右便开始下起雨。 看着外头又飘下细雨,洪蘅仍悠哉游哉的站在落地窗前看雨景。街头上有许多没带雨具的民众抱头乱窜,逃得极为狼狈。 “真奇怪,都已经下了两、三天的雨了,还是有一大票白痴学不了乖!”曾宛君的声音在下班后的办公室显得特别清亮。 洪蘅回过头看了好友一眼,嘴角微微牵动,温柔的一笑,“今早又是个大晴天,八成忘了前两天的教训了。” 这就是洪蘅,老是为别人的错误找借口。 早知道她会是这种回答!凡是只要牵涉到批评的事,小蘅总是会为对方说话,曾宛君讨了个没趣的回到座位收拾东西。 如此说来,洪蘅是个没主见的烂好人喽?若是如此说她,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脾气是温和了些、行事是怀柔了些、修养是到家了些……但是,她绝对不是块“嫩豆腐”! 做任何事情她都有自己的看法作为,只是对于一些小事不愿斤斤计较、无理苛求罢了。 对于好友的脾气曾宛君了解到家,自然不会因为洪蘅不附和她的话而生气,更何况生气易老,她可不愿不到一枝花的年龄鱼尾纹就能充当捕蝇器——夹死苍蝇! “喂,晚上到我家吃饭吧!”她知道以洪蘅的个性一定会一口回绝。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客气“ㄅ·ムㄨ”了些,请她吃顿饭没拉到手臂脱臼是邀不动的。“今天我爸、妈到香港去,家中只有我哥和嫂子。你也知道,我和我嫂子是形同水火的……” “就这个原因?”洪蘅一笑,“家中还有你哥哥在,难道你还怕你嫂子吃了你不成?”洪蘅对曾宛君的嫂嫂曾有数面之缘,感觉上的确不是个好惹的女人,一双细长眼加上薄而小的唇,配上斜斜的眉毛的女人,看来就是一副“厉害”相。 “我哥?”想到他曾宛君不由得一肚子火,嗤之以鼻的说:“他?娶了老婆就是老婆的喽!巴望他保护我?他没帮老婆谋害亲妹我就要早晚三炷香啦!”又是白眼一翻。“当初若是你接受我哥的追求,今天……”唉!往事已矣,提它作啥?徒增感叹罢了,只是又忍不住想起…… 大二的那年春假,洪蘅第一次造访曾家,医学系毕业那时服役军中,休假回家的哥哥曾逸达对她一见钟情,拜托她代传情意,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各有各的缘份。”对于曾逸达一年余的追求,洪蘅只能说失之于一个“缘”字。曾逸达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但是就是与她不来电,丘比特的箭只射中了曾逸达却没射中她,这该是幸运抑或是遗憾? 两年后的今天,曾逸达结婚了,而洪蘅仍是小姑独处。当然,在这两年之间追求她的男子仍是前仆后继,只是洪大姑娘不曾为谁心动过。 “小蘅,你老是爱说‘各有各的缘份’之类的话,那么你的有缘人呢?”从老哥高唱了一年多的单恋曲,一直到不得不低吟“爱以灰心”,之后陆陆续续向小蘅示好的男子少说也有四、五个,难道这一票人中没有她的有缘人?“别告诉我你的‘有缘人’还没出现。” 想说的话全给曾宛君抢白了,洪蘅只能报以一笑。 有缘人?我的有缘人在哪儿?洪蘅自问,但一片空白的脑袋没能给她任何答案,连自己也茫然。 “每一次一提到这个问题你总是含着笑意沉默,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反正啊,别七老八十还在遥盼‘有缘人’,届时就算遇着了,只怕‘有缘人’当面喊你一句‘阿嬷’!嘿!果真是有缘人,有缘成为祖孙!”曾宛君揶揄说道。 “真夸张!”洪蘅被她逗笑了。 “不谈这些了。晚上到我家吃饭吧,今天到我家吃晚餐的客人不只有你,还有一对要‘相亲’的男女。” “相亲?”洪蘅觉得好奇。 “其实也不算啦!那只是我嫂子自个儿打的如意算盘。我哥他们医院来了一个据说是医学天才的医生,她有意把自家妹子介绍给他。”曾宛君一脸不屑的撇撇嘴,“要不是我已经订婚,死会难以活标!否则我就去‘色诱’那个天才,气死我嫂子!”“‘色诱’?!”洪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种刚强型的女孩怎么去‘色诱’人家?”为了避免曾宛君误会自己意指她没条件,洪蘅解释的说:“这种事不是你做得出来的。”想到“色诱”两字,不免令人联想到电影情节——穿着性感衣着,举手投足间令人想入非非的女人。曾宛君怎么看怎么不像! “别笑,我可是相当认真的。”忽然曾宛君把视线集中到洪蘅身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评量一番,一声低呼:“good!就是你!” “我?”洪蘅一脸二丈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滑稽样。“我什么?”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已经是被好友相中去“色诱”医学天才的最佳人选。 曾宛君没回答她的话,贼兮兮一笑,“小蘅,咱们算不算好朋友?”她一面说一面又打量了洪蘅一眼,心下暗自喝采,唉哟,这么一个柔美尤物,我怎会忘了她是色诱男人的最佳人选?看!那一双似秋水还清、盈盈楚楚的水意瞳眸,两道略弯的黛眉,高挺的鼻梁,小巧精致而自丹的红唇…… 这些五官组合在一张瓜子脸上,嘿!当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对!就是她! “咱们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都是好朋友啊!宛君,怎么突然问这个?”洪蘅肯定回道。 “既然是好朋友,连邀你到我家吃个晚餐、陪陪我你都不肯!这算哪门子的好友?”曾宛君一张嘴嘟得老高,一副要洪蘅以行动来证明彼此是好友的模样。 曾宛君心忖着要小蘅去“色诱”医学天才这件事先不能让她知道,要不然铁定遭拒绝。其实说“色诱”实在太夸张!不过是让小蘅在那医学天才面前露个脸,把嫂子的妹妹比到太平洋去,让天才先生有个聪明的选择而已!当然啦,如果小蘅和天才先生看对眼的话,那是最好,看不对眼也无伤大雅! 考虑了一下,洪蘅只得点头。要拜访曾家对她来说挺难为情的,为了避免和曾逸达见面,她已经有多年未再踏入曾家,所幸宛君从来不勉强她,可是今天……唉,算了,只是吃顿饭而已。 勉强洪蘅成功,曾宛君满意一笑,心里想着嫂嫂那张脸变色的模样…… ☆           ☆           ☆ “你果然是在这儿!” 爬了百余个阶梯,对于苏宇庭这种白面书生来说还真有些累人。平常候电梯搭上搭下的也没觉得这医院有多高,怎知从五楼爬到顶楼就教他上气不接下气,都该怪那该死的电梯故障,五部故障两部,这是什么世界?! “找我做什么?”对方冷冷的回答,连头也没回一个,声音冷,举止冷,甚至连背影都是冷的。 苏宇庭倚着身后的一根栏杆静静的欣赏着举止总是带着一股贵族气势,才貌绝世又冷得不近人情的好友——慕云遥。 他真的非常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真的!就某些角度看来,他比女人更漂亮,若不是那两道英气逼人的浓眉和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颀长身材,苏宇庭会建议他去做变性手术,定能造福“人群”——男人。 只是这种话苏宇庭哪敢说?只怕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满地找牙了!因为自己犯了他的禁忌。 慕云遥毕生最痛恨两件事,第一件就是别人把他当“怪物”一般来看。唉!没法子,天生丽质难自弃,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目光会往他身上黏,甚至连男人都会多看他几眼,真是“男女适用”。 第二件,他不爱别人在他面前提他的家世及父亲。 慕云遥生于富豪之家,父亲是知名的外科权威,目前任教于大学。就是这些优势条件使得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天才”名号成为理所当然。 从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努力的把成绩推到第一,别人就一句:“啊!他是慕君得教授的儿子啊?怪不得!”给全抹灭了。 他不否认智商的高低的确是遗传自父母,但是后天的努力仍不可小看,可是别人都忽略了,这令他很不平!相当不平!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怪不得他不平,自己的努力全给人视为理所当然,难怪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家世及其父,那仿佛时时刻刻提醒他,会有今天不是他努力的成果。 “干么沉默了半天不说话?”慕云遥总算“赏脸”的回过头了,额上有几绺被风拂落的头发更增其逸然潇洒。 “忘了和曾学长约好到他家吃饭?”苏宇庭向他走过去。 “没忘。” “那最好。”他看了一下慕云遥身上的白袍,“去把白袍换下吧,我先到停车场等你。” “嗯。” ☆           ☆           ☆ 有钱人的家果然是与众不同。 苏宇庭和慕云遥遥跟随着曾逸达来到他家,黑色的铁门一拉开,极目所见都是富有人家的排场门面,除了主屋之外还有花园、喷水池和游泳池…… “学长,你家几坪?好大!”苏宇庭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一双眼睛闪着赞美的光彩。“这里少说也有两、三百坪吧?” “四百多坪。”曾逸达虽然没表现出自豪的样子,可脸上却净是得意的笑容。 这也怪不得他得意,凡来过这里的人,哪一个不羡慕住在这里的人? 慕云遥面无表情的环顾了四周环境不置一词。 “云遥,你觉得这里好不好?”苏宇庭羡煞了曾逸达,忍不住把心情传达给慕云遥。 “嗯。”慕云遥不评好坏,迳自往前走。 走在后头的苏宇庭对着学长无奈耸了耸肩,“他的个性就是这样。” 一阵女孩的轻笑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继而从花丛走出两个年轻女子,为首的那位理了个俐落简洁的短发,她一看到曾逸达即唤了句:“哥哥!”然后很自然的往另外两位男子打量了一眼,最后把视线绞着在慕云遥身上。“他们是……”说这句话时,曾宛君仍无法把目光调离。 天!多么“美”的男孩子!不知道这个“美”字用得恰不恰当?不过这是她能想到形容眼前这男子最贴切的形容词。 “咳!”曾逸达看到妹妹一副“色女样”不得不故意咳了一声暗示她适可而止。当他看到站在妹妹身后的洪蘅,几年不见了,她依然如此美得令人心动、柔得令人心疼,许多回忆、情绪一古脑涌上心头,但他却只是轻轻的问了句:“近来好吗?” “我很好,你呢?”她的声音永远是这样轻轻的、柔柔的,恍若能抚慰人心。 “过得去啦!”他笑着说。为了避免从前的单恋回忆困扰着自己,他故意回头向两位学弟说:“这是我妹妹宛君,这位是……”为双方介绍一番。 待介绍苏宇庭时,他忙把手伸到洪蘅面前,极尽殷勤的笑着说:“洪小姐,幸会了!” 而当介绍到慕云遥,他只是向在场的两个女孩淡淡然一颔首,脸上并没有友善的表情,眼神更是一贯的冰冷。 “宛君,你嫂嫂呢?” “她和和珊在屋子里头。和珊是曾宛君嫂嫂的妹子。 “时间不早了,预备吃晚餐了。”看着妹妹仍没有进屋的意思,曾逸说:“你们不一块进去?” “不了,里间空气不好,待久了会出毛病!”曾宛君说完不理会曾逸达的错愕,拉着洪蘅往花园方向走。“肚子饿了我们自然会进去。” “这丫头!”来不及斥责,曾宛君就一溜烟的跑掉。曾逸达不敢回头看两位学弟的表情,只讪讪然的说:“你们大概也饿了,我们……进屋去吧!” 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客厅,古怡君立刻笑盈盈的向大伙儿打招呼,“怎么这么慢?饭菜都快凉了。”她一面笑容可掬的招呼客人,一面颐指气使的对待佣人,“吩咐厨子,准备开饭了。”女主人的角色她很能扮演。 “呃……和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曾逸达故意问坐在一旁似是被冷落的小姨子。他怎会不知道她有空来?事实上,还是他和妻子安排她来和慕云遥“相亲”的哩!不过,事情总要安排一些巧合情节才不会太奇怪。 “公司没啥事情,所以向爸爸打声招呼就过来了。”古和珊回答着姐夫的话,眼睛还不忘打量着跟着曾逸达进来的慕云遥和苏宇庭,最后视线留在慕云遥身上移不开。 慕云遥最讨厌被人家当怪物看,他浓眉微微一皱,寒着目光看了古和珊一眼,逼得她不得不收回视线。 哇!酷!这男孩子不但令人神魂颠倒,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凡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够味!我要定他了,而且人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就凭我的才貌姿色还怕他不臣服?古和珊自信满满。 有心想追他,不能连他叫啥名都不知道吧?于是她开口说道:“我叫古和珊,不知道两位叫什么?” “我叫苏宇庭。”他一向是最大而化之的,给个名字又死不了人。 “我叫慕云遥。” “慕云遥?好名字!”古和珊赞美的说。 “只要是帅哥不管名字叫饭桶、土豆、花生你也会拍手叫好!”曾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客厅,她懒洋洋的看了在座诸位。“怎么,我说错了吗?” “曾宛君,你——”古和珊又恼又气。但她突然想到今天的目的,于是她偷偷瞄了慕云遥一眼,只得收敛一下怒火,第一次总是要留个好印象给人家。 “宛君你怎么这么说?和珊可是真心的赞美慕医生的名字取得好!”古怡君皮笑肉不笑的帮腔。若不是现在有外人在场,她非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可!“来、来,大家想必饿了,移驾饭厅吧,要聊天等吃饱大家再聊个够!” 曾逸达瞧了慕云遥一眼,光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回的“相亲”是失败的。说句真心话,和珊配他的确委屈了他,若不是老婆三番两次要自己替她妹子牵红线,他才懒得去淌这浑水呢。 不过今天的“对看”活动也不全然失败啦,起码苏宇庭是挺中意洪蘅的,至于洪蘅嘛……她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完全看不出她的心事。 当曾宛君要进餐厅吃饭时突然给古怡君一把拉住。 “干么?”曾宛君甩开她的手。 “我警告你……”古怡君向在一端就座的客人探了探头刻意压低声音。“胡闹到此为止,若是你再过份,咱们走着瞧!” “你这是威胁?呵!告诉你,就凭你也想威胁我?若是怕了你我就不姓曾!”曾宛君倔强一昂首。“就凭你妹子那薄柳之姿也想勾引男人?改天我送她一面镜子,叫她好好回去照照!” “你——”古怡君怒气冲天。 “我怎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们曾家家教甚严,只准喝饮料,不准喝酒!”曾宛君嘻皮笑脸的看着一副似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嫂子。 哇!狐狸精快现出狰狞的原形了耶!曾宛君就爱看她变色的脸。 “这回若是成不了好事,你就当心一点。”古怡君恨死这伶牙俐齿的死丫头了,她仗着是公婆掌上明珠老是与自己过不去。 “怎会成不了‘好事’?只要学着你从前那招仙人跳,十件好事也成了!”曾宛君冷冷一笑。“就看她敢不敢了?不过,有其姐必有其妹,想必胆识也过人吧?” 曾宛君一提往事,古怡君方才的气焰消了泰半,毕竟有把柄在人家手中不得不矮人一截。 当年她确实使了招仙人跳才使得曾逸达不得不娶她的,虽然说成了夫妻之后曾逸达不再提过往,但是这件事却在曾家传开,使得她落人话柄。 “咱们是姑嫂应该好好相处,你不应该成天和我作对。”古怡君动之以情的说。 “我的确曾想如此做。”这是她的真心话。“可是事实证明从前的我失之天真,外姓人毕竟是外姓人!”这个女人是标准的人前一个样,人后全变样的人物,大意不得。“和你保持距离可以使我活得好过些。”她摆明这姑嫂关系是回天乏术。“嫂子,说句真心话……”谈判破裂,古怡君一副有屁快放的神情。 “慕云遥和古和珊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登对,我劝你还是把目标放在下一个‘相亲’对象吧!” “哼,我妹妹的事不劳你操心!” 曾宛君故意惋惜、叹气,“唉,忠言逆耳……” 晚餐在一种近乎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度过,餐桌上大伙表现上吃得宾主尽欢,实际上却有两双怒目,不,应该说有三双怒目不时相遇,撞出火药味儿,这三双眼睛的主人分别是曾宛君、古和珊和古怡君。 当然,除了怒目之外,也有含情目。苏宇庭殷勤的帮洪蘅夹菜,不理会其他人投予怪异眼光。 要追就光明正大的追嘛,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想法。 累积的食物在洪蘅的盘子中迅速成为一座小山,从开饭到现在,她已经说了不下十句的“谢谢,我自己来”,可是苏宇庭像是夹菜机器就是停不下来。 晚餐结束,洪蘅离开座位时,她盘中的食物仍是一座小山,可见苏宇庭夹菜夹得多么殷勤。 “我有事得先走了。”洪蘅吃了一片西瓜之后说。 “我送你。”苏宇庭不放弃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由云遥送她吧,你家住这附近,送完她之后还得绕回来,太麻烦了。云遥的公寓距离洪蘅家比较近。”曾逸达基于节省时间便提出这建议,却招来老婆一记大白眼。他忘了要多留些时间给古和珊和慕云遥相处。 “会不会太麻烦了?”曾逸达刚才所说的话正中洪蘅下怀。倒不是她想接近慕云遥,而是她怕了苏宇庭的露骨殷勤,他的举动仿佛在向别人表明她是他的。 适度的殷勤是礼貌;过度的殷勤就成为独占了,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不想被任何男人独占! 对于她的话,慕云遥不刻意修饰,淡淡的回了句:“反正我也得回家。”从话中不难听出他孤傲不群的个性。当慕云遥回答这句话时,他刻意不看苏宇庭向他打的眼色。 同学十年,虽然在他出国深造时曾分开好一段时日,但十年的岁月足够让他了解苏宇庭这个人了。 每回看到漂亮的女孩他就一副非马上逼得对方嫁他不可的架式,这种死缠烂打法有几人受得了?亏他还“热”在其中死性不改。 眼巴巴看着好友护送心仪的女子回家,苏宇庭有说不出的不安,毕竟了解自己的条件差了慕云遥一大截,若是慕云遥把心一横来招“横刀夺爱”,他也莫可奈何。 曾宛君有趣的看着古和珊和苏宇庭“送君千里”依依不舍的模样,冷笑的说了句:“色不迷人,人自迷。” 古和珊“哼”了一声随着姐姐上楼,留下苏宇庭在门口独自咀嚼着这句话。 ☆           ☆           ☆ 慕云遥和洪蘅在近二十分的车程中几乎没多说话,只有在洪蘅指引他要怎么走时才会偶尔开口。 在洪蘅的引导下,慕云遥把车子泊在一处铁皮屋云集的陋巷前,这个街廊极目所见都是铁皮屋和老旧的矮房子,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数盏昏黄的小灯点缀其中。 这里能住人吗?和外国时髦豪华的高楼大厦相较,这里真的是寒酸得可怜!他想。 “你住这里?”慕云遥终于开口了,眼中闪过一抹随即而逝的同情。不过由于在黑暗中所以洪蘅没发觉。 “是啊,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正确的说,她打从出生到今就是生活在这里。“只可惜这里不久就要被拆了,没法子,是公园用地。”她回头对慕云遥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推门下车,她走向熟悉的小巷。 她家住在巷子里?看着四周一片漆黑,慕云遥浓眉一皱低声诅咒,该死!这个女人难道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吗?他匆匆的推开车门追上洪蘅。 “你……”洪蘅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却看到慕云遥。 “我陪你回去,这段路太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太危险。” 在黑暗中洪蘅没能看清他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到他的……该怎么说?近乎温柔的关怀吧? 温柔?!想到这两个字洪蘅突然害羞了起来,心想,这个男人浑身冷,很难和“温柔”两字联想在一块儿,可是,此刻她真的能感受到这种感觉。 在黑巷子默默的走着,洪蘅没有拒绝他的护送。 “慕医生似乎不太爱说话。”洪蘅找着话题。 “你也不一样?”他这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 “我?”她嫣然一笑,“不会啊,我是有问必答的。” 似乎就等这句话,慕云遥问:“你家中有几个小孩?”“我是独生女,父亲在去年去世了,家里头只剩我一个。”想到生前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亲,洪蘅的语气沉了下来。“不过也好,要不,当他看到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房子被拆时,心里头一定很难过。” 慕云遥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一番话下来,他似乎比方才了解她许多。 “对不起,在你面前啦哩啦喳的说了一大堆。”洪蘅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是怎么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泄漏这么多心情。 慕云遥在黑暗中看她,一丝丝微弱的光在洪蘅眼角闪动…… 她哭了! 想疼惜一个人的感觉使慕云遥伸出手把她揽入怀中,虽然只是一个轻柔的动作,可却让洪蘅感到受抚慰,她想起在父亲怀里的幸福感,还有那听不腻的话,“阿蘅是我的心肝宝贝。” 多么……多么想再听一次爸爸用极重的湖南口音叫她的名字、和她说说话,可是……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他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慕云遥任由洪蘅在他怀中痛快的发泄情绪。这女孩平时可能压抑了太多的好恶,表面上愈温和平静的人,心中往往累积许多心事,直到有一天受不了了就会爆发。 宣泄够了,洪蘅才发觉自己倚在慕云遥怀里,她察觉失态的把身子移开,红着脸呐呐的说:“我……我方才实在太失态了,对不起!我……” “不必觉得抱歉,像你这样的人是需要有适当的宣泄空间。”他的口气是全然的医生口吻。“洪蘅,你压抑了太多心事了。”直接叫她的名字,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洪蘅低垂着头复往前走,转个弯来到了一间旧瓦房前停住了脚步,低声的说:“我家到了。”她抬起头看他,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让我‘这种人’有宣泄心情的地方。”顿了一下,又说:“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谢意。” “固执的女孩。” 刹那间,洪蘅仿佛看到他笑了,只是这里光线实在微弱的可怜。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好像他笑了呢? “慕医生……”洪蘅想问一个再唐突不过的问题。 “嗯?” “你会笑吗?”够唐突吧? “呃?” “呃……没什么。”洪蘅一笑,没勇气再问第二次。“我进屋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今晚真的谢谢你了。”也向他扬扬手转身用钥匙打开木旧门,走了进去。 第二章 “痛快!简直过瘾极了!”曾宛君今天心情顶好,一看到洪蘅忙不迭的把她拉到旁边。“喂,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谢我?”洪蘅一脸茫然,想不起来自己做了哪件事要宛君这般犹如谢救命恩人一样谢她。 “谢谢你‘色诱’慕云遥成功!气死‘狐狸精’姐妹。” “色诱?好难听!”洪蘅脸一红,想到色诱不由得又想起昨夜在慕云遥怀中哭泣一事。 这件事绝不能让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友知道,要不然事情可大条了,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唯恐天下不乱之心,绝对有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死的掰成活的! “喂,说真的……”曾宛君朝着她挤眉弄眼。“昨个儿那大帅哥送你回去有没有啥表示啊?” “还……还能有什么表示?”洪蘅刻意把神情弄夸张,意欲掩饰心中的不安“他是座大冰山,我自认不是什么热情人物,没溶化他的能力。” “热情人物也未必溶化得了他!‘狐狸精’的妹子不就可引以为鉴?”这座冰山要溶化大概只有破冰船喽?谁又是那部破冰船?天晓得。“不谈这个了,你啥时候搬出去住?”语气中大有要她尽快移出的味道。 曾宛君永远不会知道她对那栋旧瓦屋的感情。那栋房子里锁着太多无法再有的回忆——父亲和蔼的笑容、童年的种种……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局外人能懂的。 洪蘅杵了好久,才幽幽一叹说:“再过些时候吧。” “日子已经一天天迫近,你非得要等到工人开始拆房子才肯死心,是不?ok,就算你着恋那里的一切,好歹先找好将来要住的房子吧?” “再说吧。” “接受我的建议吧!”她再度怂恿洪蘅。“搬去和我一块住,一来省金,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曾宛君家在距离公司不远路程的高级住宅区里有一整层的房子,一层可供两家住户,每一户约有二十余坪,对于这层新完工不到一年的房子她已经先向父亲要了一间,就等着搬进去。 “不太好吧?”洪蘅知道自己和曾宛君交谊匪浅,她的慷慨也令自己感动,可是……这提议怎么想都不妥。 “二十多坪的房子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你搬进去住我多一个伴不是很好?”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既不浪费又有人陪。” “住家里?早晚被‘狐狸精’气死!”曾宛君嫌恶的说,“没办法,和她八成结了前世仇,她见我不舒坦,我看她不顺眼,在这种情形下还是不住同一屋檐下会比较安全,免得成天怒目相向。” “让她一些不就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是洪蘅从父亲那里得来的人生观。 “那只会使她得寸进尺。你别巴望我学会你那套温柔哲学,我这人一向赞同以暴制暴,别人掴我左脸颊别期望我会智障的请他打右脸颊,你以为耶稣怎么死的?就是别人掴他左脸,他还提倡买一送一连右脸也请人家打,最后人家索性把他往十字架上一钉——了事!” 洪蘅一笑,“幸亏耶稣不是回教先知,要不,以你这种胡诌法早就被激进的回教徒给谋杀了!” 曾宛君不以为然一耸肩,接着说:“反正我和‘狐狸精’就是不适合共处就是了。”她打了一下哈欠。“言归正传吧,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块住?下个月初就要搬进新屋了。” “这么快?”她仍没回答搬或是不搬。 “喂,给一个答案嘛!真的很希望你能搬来和我同住。” 洪蘅低头似是考虑。自己也想在老家被拆之前找到房子,可是……宛君的公寓是高级住宅区,自己拿什么当房租?虽然她口口声声说她只缺伴、有个互相照料的人……很为难,真的很为难。 “你啥时候变这么龟毛啦?”莫非她觉得不付房租的房子住得不舒坦?嘿!这女人真是……曾宛君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你搬过来之后水电费你支付,就当是每个月的房租钱,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洪蘅仍是犹豫不决。 “不要这、那的,就这样说定啦!”不给洪蘅反对的余地,曾宛君替她作决定。“太好了!我终于有伴了,要我一个人住二十多坪的大房子还真有些寂寞呢!”这些话她是故意说给洪蘅听的,算是博取一些同情吧!免得她改变主意,届时可少了一个同居人了。 曾宛君如同孩童般雀跃的神情教洪蘅忍不住一笑。 搬过去同住吧!正如宛君所说,两人住在一块儿有个照应。 ☆           ☆           ☆ “我的车子坏了。”慕云遥一如往常的以冷淡的语气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话。 每个月的月底是他回家的日子,在外头一个人独立惯了,真的不喜欢这个麻烦的日子。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回去,偶尔他也会想看看家人,感受一下有家的感觉,只是每一次一回家,尤其是近一、两年来,家人老是喜欢绕着“成家”两字打转,他厌恶死这种感觉了。 “车子坏了就回不了家?”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中年女子温婉中不失个性的声音,似乎了解慕云遥想以此作为不回家的借口。“不想回来?” “随便你想。”某些事情他不会想去解释些什么,就让对方认为是这样好了。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的说:“我现在在距离你住处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要不要我去接你?”罗盳芳对于这个独生子违拗的脾气一直都只有竖白旗的份。 儿子的脾气百分之百承自于他那位外科权威的教授老爹!可是他爸起码对我温柔,而他呢?罗盳芳不禁猜测,儿子在谁面前才会融化那张冰面具? 这头正猜得一头热时,那头传来了慕云遥低沉磁性的声音,“如果不麻烦……” “我现在马上过去。”他愿意回家再好不过了。 “妈……”顿了半晌,慕云遥说:“请司机把车子停在路口就行了,我自己用走的过去。”他知道妈妈不会开车,每回出门一定是司机开车接送,他不喜欢那部招摇的近千万名车停在他公寓楼下引人猜测。 “你……”她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家境傲人这么令他厌恶?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罗盳芳也挺无奈的。 挂上了电话之后,慕云遥整理了一些东西正打算出门,房里的电话又响了。 “喂,是你?”很明显的是个他不甚喜欢的人物打来的。压抑着不悦,他说:“古小姐,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不多聊了,再见。”不理会对方的反应他挂上了电话。“古和珊怎么会有我公寓的电话?”他皱着眉喃喃的低咕,不及细思,随手操起一件外套往身上一披下了楼,走出了巷子,他很快的在巷口看到那部无论停在何处都引人注目的加长型名车。 “最近好吗?”慕云遥一坐进车子,便先向母亲问候。 一成不变的有礼、一成不变的距离,这孩子真的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吗?一点亲密的感觉也没有。 “老样子,你呢?”罗盳芳回了一句近似礼貌、公式的回答和反问。 慕云遥一耸肩算是回答。 “下个月为了公司的事情我必须走一趟西欧,有没有什么要我替你带回来的?”身为一个女强人,有太多的事情得自己来。 想起自己的一生,罗盳芳只得了句人生哲言——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靠自己最好! 她以二十六岁之龄登上罗氏总裁之位,原本以为将来找个老公之后就有人替她分担辛劳,谁知……唉!找了a总裁之子嫁了之后赫然发现,她不但要管罗氏还得兼a! 谁教她嫁了一个以医生为天职,乐此不疲、陶然忘我的男人呢? 嫁给慕君得之后,罗盳芳一直有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而会养出这么个酷得不近人情的怪胎,罗盳芳不否认自己有一半的责任。事业占去她泰半的时间,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孩子相处,至于另一半责任则是孩子的爸,他是那种一进医院就生龙活虎,回到家里就等着睡觉的人,这种人哪有时间和孩子相处? 在双亲皆因事业繁忙而无暇兼顾孩子的时候,养成孩子独立的个性并不难料到。 到欧洲能为他带回什么?慕云遥想也不想的便回答:“没有。” “那我就替你带几件衬衫回来吧。”这句话似是她在自言自语。 回家的路上必须经过一处旧瓦房及铁皮屋充填的街廊,慕云遥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的一片荒凉。 他记得这里,那个名唤洪蘅的女孩就住在这里,不知怎么,慕云遥突然有股想见她的冲动。 “这些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总算要拆了。”注意到儿子对这片违建似乎有兴趣,罗盳芳以此为话题想听听儿子的看法。“这里是公园用地,真不知道那些早期在此盖违建的人有什么资格与政府抗争?” “妈,我们没有穷过,没有资格批评穷人家的坚持。”对于母亲的话慕云遥相当不以为然。他想起洪蘅对于她家破瓦房的感情。“可是这是政府预定的公园用地,那些荣民不应该在其上建房子的。”儿子突来的激烈语气令她有些错愕。这像是她那平常对于啥事都不太搭理的儿子吗? “既然是公园用地为什么在几十年前纵容他们在其上建房子?”慕云遥讽刺一笑,“孰是孰非?” “云遥……”这真的是她儿子吗? 车子静静的驶过那一片被繁华遗忘在角落的老旧房子,慕云遥和罗盳芳各自想着自己心里的事…… ☆           ☆           ☆ 这片花海真是迷死人的炫烂! 站在由各色玫瑰攀附交杂而成的花墙前,洪蘅有几秒钟的失神,这么多玫瑰!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玫瑰,有红的、黄的、白、紫、单色、多色……天!这是玫瑰王国吗? 洪蘅驻足在花墙外,呆呆的感受前所未有的震撼,若不是曾宛君一连串不绝于耳的诅咒声,她会一直失神下去。 “该死!人若倒楣连机器也和你唱反调!”曾宛君恨不得把手中的大哥大摔成两截,在这个节骨眼才故障,真是※△○……走到轿车旁狠狠的踹了两脚车辆,“啥时候不爆胎,在半山腰才出毛病,分明跟老娘过不去!”火气一上来,管他什么用语文不文雅,“真他妈的!” “别这么生气嘛!”瞧好友气得一脸铁青,洪蘅软语相劝,“这里住了数户人家,找一家借电话不就得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喽!”曾宛君无可奈何说道。她的急性子一松才发觉眼前的花墙,连一向不怎么爱花的她都忍不住赞美,“这家主人把花养得真好。”当她走到黑色欧式大铁门前正打算按对讲机,赫然发现大理石板上刻了“慕公馆”三个字。“这年头姓慕的怎么那么多?该不会是慕云遥的家吧?”她开玩笑的说,眼睛不经意的往洪蘅身上看了一眼,却莫名的惹来洪蘅一阵脸红。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洪蘅佯装看着花,逃避曾宛君的注视。 是她太多心了吧!生怕曾宛君把自己和慕云遥之间想得太“那个”,这难道叫“作贼心虚”? 实际上现在曾宛君哪来的美国时间去发现洪蘅的“作贼心虚”?她忙借电话找人来修理她的爱车都来不及了。按了对讲机有人回应,曾宛君正打算表明来意时,一部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身后,似乎是这家主人回来了。 “洪蘅?”慕云遥还沉溺在方才与母亲争论那片颓屋圮户的违章建筑的情绪中,现在又看到洪蘅。 她怎么会在这儿?他先注意到洪蘅才看到站在对讲机前的曾宛君。 车窗降下后,洪蘅赫然发现慕云遥就坐在里头。“你……”宛君真是“曾半仙”,居然一语成识! “慕医生这是你家啊?太好了!”曾宛君如遇救星一般。“我的车子爆胎,行动电话又故障,所以想向你们借电话。”她一口气将来意说明。 “到里头喝杯水解解渴再拨电话也不迟啊!”罗盳芳不着痕迹的先后打量了洪蘅和曾宛君之后,这才开口。 坐上了车子之后,一经介绍她们才知道方才在车内未语先笑、雍容华贵又精明外露的中年女人原来是慕云遥的妈妈。 老妈这么漂亮,怪不得儿子魅力惊人。 铁门打开之后,车子沿着平坦的柏油路行驶,路的两旁极目所见皆是各色玫瑰,只有两座小亭点缀似的立在其中。 沿路上净是玫瑰香甜的芬芳,在一个转弯,车子上了一座造型优美的拱桥,桥下养着一池新莲及色彩缤纷的锦鲤,桥的另一端有一座巍峨的欧式建筑。 有钱人的家都是这样吗?洪蘅从小就生活在那一种半夜老鼠会在天花板上聚会,偶尔还会掉下几颗老鼠屎,下雨天屋外下雨屋内也下雨的“漏屋”,实在无法想象在这种华屋中过日子的感觉。 “请喝果汁。”进到屋内,佣人很快的递上冰凉爽口的饮料。 曾宛君端起来轻啜了一口,方才诅咒了半天这会儿还真渴。 “两位现在在哪儿高就?”罗盳芳笑咪咪的问,她特别把注意力稍稍集中在洪蘅身上。一个能够左右儿子视线的人……唔……稀有动物哦! “我们两个是a上班。”对于能在这家名公司工作,曾宛君与有荣焉。这是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的大公司,还记得当初面试时是多么竞争激烈。 a?”罗盳芳讶然。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我长得这么不a的职员?曾宛君偷瞄了一眼慕云遥,捕捉到他眼中一抹随之即逝的顽皮。 “你们……都a?”慕云遥难得开口,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真是无巧不成书。”“什么?”洪蘅也被弄湖涂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为了避免人家误会她们是冒牌货,曾宛君说:“我们的总裁是女强人耶,不容易吧?”这算是“验明正身”吗? “你们见过总裁?”罗盳芳话中有话。 “这……”曾宛君犹豫要不要大肆乱掰一番,正打算开口,洪蘅已经捷足先登。 “我们只是公司里的小职员,哪有荣幸见到总裁?”她柔媚一笑牵动了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模样煞是憨实可爱。“期待……期待哪天有幸可以见到她。” 慕云遥看了母亲一眼,模样有些不以为然,然后口气似是嘲讽的说:“若她就出现在你面前?” 洪蘅摇一摇头,“那我一定紧张死了!她一直是我很敬佩的人。” “你崇尚当个女强人?”慕云遥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当女强人的料,难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有着刚强的内在?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觉得你似乎只适合在家相夫教子,女强人……就你的外在而言十分不搭调。” 说实话,女强人的架式曾宛君似乎强多了。 “事业有成的女人一定要长得聪明精干相?”出乎意料,洪蘅开口辩解,她十分不喜欢慕云遥的看法。“我认为事业有成和自己的努力及企图心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但是和外貌并不成正比。” 罗盳芳赞赏的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曾宛君以佩服的眼神看着昔日温柔如小绵羊,今日却“发飙”的好友。原来……她也是挺有个性的哩! 慕云遥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太武断了,淡淡的说:“你能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表示还有希望成为女强人。”原以为她是那种怕事又害羞的人,看来外表是挺能骗人的。 经他一说,洪蘅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实在太大胆了,不禁红了脸。 待一切安静下来,曾宛君才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对不起,电话借我一下好吗?”待主人允诺之后,她立即拨了电话。 ☆           ☆           ☆ 又是一个星期的开始。 昨天是星期假日,和曾宛君走一趟阳明山遇上一件“奇遇”,原来慕云遥家就在那里!唉,有钱人家——好遥远哪!洪蘅在心中叹道。 昨天临走前,慕夫人命仆人各剪一束玫瑰送给她和宛君,并告诉她们欢迎有空多到慕家走走。 那束色采缤纷的玫瑰现在就插在她不到四坪的小房间里,雍容华贵的姿态和简陋的一室实在不相称,不过,她也乐得让房间里填满香郁的花香味。 才进到办公室不到一小时,同事小吴就传达上司的命令来了。“洪蘅,主任叫你到他的办公室。” “我?”她一怔,立刻起身,“知道了。” 坐在一旁的曾宛君担心的看着她,“他叫你做啥?” 他们的上司是严格出了名,行事一丝不苟,办公室里大概只有行事小心的洪蘅没被他骂过,否则哪个不早晚一顿“刮”的? “我也不知道。”她一耸肩。“我想……应该没啥事吧?”洪蘅嘴里说得轻松,脑子里却不断的想着有可能出差错的环节,心跳也随着接近主任的办公室而加速。 敲了三下之后,她旋转门把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等着她哭丧着脸走出来,预备了一大堆安慰的话要对她说,岂知她却是一脸开心的走出来。 一时间大伙面面相觑,曾宛君更是捺不住好奇,不等她坐定就忙问:“他说了些什么?”怎么一脸不太像被“刮”过的样子?莫非被“刮”疯了?唔……有可能!“‘老毒物’对你说了些什么?瞧你好像……不……太伤心。” 洪蘅笑得好开心,又看到同事们各个竖起耳朵等她发表被刮的表情,不禁笑得更开心了。 “我升官了。”她小小声的说。 “升官?!”曾宛君不太确定的又问了一次,“你是说……没挨‘刮’?”看着好友肯定的点头之后,她一把抱住洪蘅,“太好了!升你什么?” “总经理的特助。” 一听到总经理三个字,办公室里头有几个女同事的耳朵已经全竖起来了。谁都知a的总经理是超级帅哥罗楚云。 升官没啥了不起,可是因升官而一脚踩进总经理办公室那可教许多人艳羡了! “哇!赚到了。”曾宛君恶作剧的挤眉弄眼,捉弄得洪蘅一张俏脸飞红了起来。“能跟超级帅哥同处一室,甭说特助啦,就算当个扫厕所、洗马桶的我都甘心。” “你是指打扫时总经理正蹲在里头吗?”办公室里的活宝突然接了这话。“那我也甘心哪!” “美娟,你找死是不?”曾宛君话未说完,一本公司夹就朝着美娟扔了过去,一时间办公室又充满笑声。 一天匆匆过去,下班后的办公室显得十分冷清,洪蘅坐在自己即将离开的座位。 “都升官了,瞧你还挺不高兴的哩!”曾宛君为自己冲了杯即溶咖啡,也端了一杯到洪蘅面前,曾宛君知道她不爱喝,但就将就点吧!“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这里共处了许久的同事,但,人总要往高处爬嘛!” “谢谢。”她接过了咖啡轻啜了一口。“我也明白这道理,可……不知怎么样,拜托,你又不是被公司派反常驻非洲,不必急着为自己掬同情泪。” “我没有。” “我也知道你没有。被派到帅哥身边当特助感动都来不及了,哪来的同情泪?”说到这个,她这为人好友兼“姐姐”的人又得好好的耳提面命一番了。“呃……我说……小蘅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交个男朋友了吧?” “男朋友?”洪蘅的脸红了起来,“缘分未到……我……” “‘盐’分未到多吃些盐巴不就得了?大姑娘,你的推托之辞可不可以更新?我已经听了若干年了,能不能让我耳目一新一下?” 一提到这话题,洪蘅就只有傻笑的份。男朋友……到哪里去找?一思及此,慕云遥那张俊雅不群的脸忽的窜进脑海,一股很特别的感觉充塞在胸臆间。 见她又使出老把戏——以不变应万变的沉默了下来,曾宛君突然说:“喂,根据许多可靠消息及本人亲眼评鉴的结果,哈……说评鉴是夸大了,我也只看过相片,不过……咱们总经理是个十分、非常、极度不错的人选哦!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要把握住啊!” “把握住升官的机会?”洪蘅故意露出功利的表情。 天!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好友,真亏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想象力真丰富。 “升官其次,‘猎夫’才是要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哦! “身份、地位相差太大,齐大非偶。”洪蘅一笑,“总觉得豪门蓬户格格不入,我不作那种灰姑娘式的爱情憧憬。” “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的美丽使你有比一般人更大的机会受富家子的青睐哦!”小蘅的美真的已经到了令人沉迷的地步,当真色不迷人,人自迷。 “并不是每一个漂亮女孩都有嫁入豪门的幸运。”洪蘅是个自足而朴的人,太不切实际的事,她拒绝去想。 “那可以谈谈你心目中男友的条件吧?”这句话曾宛君以前好像都没问过她。是否因此,为她物色男友的眼光都太过于“宛君化”?“我对你欣赏的男子类型十分好奇。” “感觉比较重要吧。”很抽象的条件,却是再诚实不过了。如果勾践当年送给夫差的美女不是西施而是杨贵妃,他能回越国运筹雪耻大计?怕不老死在吴国了。 “太抽象了吧?” 洪蘅抿嘴一笑,“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我才会喜欢,不过……第一印象很重要吧?” “那你对慕云遥的第一印象又如何?”她顺口一提,单纯只是因为他的外貌出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她的话令洪蘅心跳快了半拍,仿佛作贼心虚一般的低垂下眼睑不敢看好友,甚至连答话都答得不流利,“你……你……怎、怎么会突然提他?” “你干啥一提到他连讲话都口吃了?”她不答反问,心中却有些纳闷,怎的慕云遥这三个字对小蘅的影响力这么大?于是,她便很自然的注意到了洪蘅发急的神情和泛红的脸颊。 这姑娘不会喜欢上慕云遥了吧?! “小蘅,你……”在她脸上更深的红晕使得曾宛君更加深信心中的推测。爱上了那个冰块,小蘅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慕云遥那种人不能喜欢的。”基于好友的立场,曾宛君必须提醒她。 洪蘅抬起头来,眼中有着疑惑。“他……很花心?”对于慕云遥的一切她都不知道,除了他是个医生及家境优渥之外。 “花心?”她摇了摇头,“这没听说,不过……你不觉得他浑身没有一丝温度吗?彻头彻尾的冷。要这种人当男友还不如找个花心大少,起码花心大少在对你感兴趣时还会竭其所能的让你感受到浪漫,而慕云遥嘛……连情人节要他送一束应景花束,我敢打赌,他一定折现给你,所以这种男人要不得。” “是吗?”洪蘅不予置评。她相信他是个好人,也相信他会是很好的情人,只是他的好和浪漫只对他倾心所爱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 “慕云遥不好啦,下一个男人会更好。”曾宛君苦口婆心的说,她可不希望挚友生平第一个男友就遇上了块冰,从此闻男子色变! “我……我只是有些欣赏他而已。”“那最好!”她看了下表,“喂,快六点半,咱们该去祭五脏庙了吧?听,那‘五脏神’叫嚣得挺凶的!”说着,肚子果然又怪叫连连。 “我收个东西马上好。” 第三章 “这种长相也能称玉女明星?”苏宇庭皱了皱眉,很快的按了一下手中遥控器的电源钮,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悠哉游哉翻阅着报纸的慕云遥。“喂,你看到方才的那个女明星没有?” “看了。”慕云遥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报纸。 “对我的话没意见?”当医生的不是平时忙得连说话时间都没有,就是闲得不知道要做什么。 “各花入各眼,你不欣赏并不表示别人不欣赏。”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报纸“正眼”看苏宇庭了。“我看那女星也还好嘛,没你说的那么糟。” “算了,跟你谈论女人就好像喝白开水一样无趣,你这种人满脑子只有细菌、病毒及如何消灭它们。慕大医生,老大不小啦,该为自己找个老婆了吧?” “你自己呢?” “你还好意思问,上一回在学长家看到的那叫洪蘅的女孩我中意得不得了,原本想利用送她回去的机会表白的,哪里知道送她回去的竟是你。”那天当曾逸达建议慕云遥送洪蘅回去时,他还曾向慕云遥猛眨眼,暗示他把机会让给自己呢,哪里知道自己眼睛眨得快抽筋,慕云遥仍是视而不见,有够呕! “你太花了,洪蘅不适合你。”慕云遥莫名就升起一股想保护她的心理。 “而你……觉得自己适合她?”苏宇庭有些不服气,有时候,他觉得慕云遥的语气太独断、太自我,这令苏宇庭在不知不觉中对好友产生了近乎嫉妒的感受。“两性之间没有真正的了解、接触,谁不适合谁不宜太快下定论。”慕云遥看了他一眼,不予置评的一耸肩。 “洪蘅是我喜欢的那类型的女孩,我一定会把她追到手,推翻你说她不适合我的这句话。” “有些任性的语气。”慕云遥双手一摊,“为了推翻我的话而去追一个人,这出发点太肤浅,我并不欣赏。洪蘅是个十分出色的女孩子,追求者应该不在少数,想追她的话,你可能要费一番心思。”很直觉的,他觉得苏宇庭追上洪蘅的机率微乎其微。 “谢谢你的提醒!”苏宇庭的脸色微微一变。真是受够了,闲着没事到这里来被他浇冷水。“我待一会儿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苏宇庭来这里讨了没趣,萌生去意。 “不送。” 苏宇庭走后不到十分钟,对讲机的铃声大响,荧幕上随即出现了曾逸达的影像,这倒是稀客。数分钟后,门口的电铃响了,他将门打开。 “学长,怎么有空过来?”慕云遥对于这个学长的印象还不差,给了个和善的笑容。 “方才帮我妹妹和她同事把东西搬到新公寓,她们就住在你们这大楼的c栋,因此就过来看看。” “你妹妹搬出去了?不住家里?”他冲了杯咖啡给曾逸达,随口问问。 “年轻女孩嘛,总是希望不被家人束缚。”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总不好意思将妹妹和老婆相处不睦的笑话说出去吧。“搬去和她同住的就是洪蘅,上一回你到我家时见过的。” “她们住c栋?” “是啊,成了邻居了!”曾逸达说:“她们正在整理东西没空过来,改天带她们一块来拜访你。” “她们东西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呃……不用了,请了两个搬运工人,家具大都搬上去了,只剩下一些小东西要打理。”对于慕云遥这突来的“平易近人”他反而有些不习惯。曾逸达又喝了一口咖啡,彼此间的谈话间断了一会儿,考虑了一下,他还是把老婆对他耳提面命非问不可的话说出了口,“呃——云遥,你觉得……对我那小姨子的印象如何?”话一说完,他开始期待着慕云遥的回话。 “古小姐?”一张算得上漂亮却十分尖酸的脸出现在脑海。“她?不错啊,还好。”顿了一下他又说:“只是……我比较欣赏另一型的女孩。” 曾逸达不难猜出他说这话的用意何在。 “这样……”这可不好回去交差了。“真可惜,我小姨子对你的印象不差呢!”曾逸达试着游说,“你对她印象既然还好,为什么不进一步交往看看?也许……也许你会发现她挺适合你的。”其实,把云遥和和珊凑一对真的是挺委屈他的,他真的太优秀了。 “我对不少女孩子的印象都还好,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都得交往。”他并不是花痴,有权利择其所爱而爱其所择吧?学长这席话说的有些好笑。 “云遥,你……呃……很冒昧的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也好教老婆死了把妹子往云遥身上推的念头。 “我不否认对某个女孩的印象很不错。”一想到往后洪蘅就住在同一栋大楼,他心中忽地有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唔……印象“很不错”和“还好”的确相差不少,回去可以教老婆死心了。得到这样的答复,曾逸达如释重负。 和慕云遥又说了些医院的事情之后,很快的曾逸达就先行离开了。 望着曾逸达方才喝过的纸杯,慕云遥怔怔的出了神,他想着方才回答曾逸达的话——对某个女孩的印象很不错。 自己怎会如此轻易把心情透露给人知道?对于自己近乎“鲁莽”的行为感到好笑。 为了一个仅有数面之缘的女孩“鲁莽”?相当特别的经验,是不? ☆           ☆           ☆ 多增加了一位特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趟欧洲考察回来,办公室多了一张特助的办公桌? 罗楚云七点半不到就来到了办公室,他想,一段时间不在公司里头,一定有一大堆的文件待批阅,因此提早到公司。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竟看见在他办公桌旁另置了一张办公桌,有人“入侵”了他办公室的个人世界! 忽然他想起,昨天那位他得叫姑姑的头顶上司,到他家和成天巴不得他立即成家的老妈交头接耳了半天,最后一致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然后心满意足的相视而笑,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的恐怖画面—— 这个名叫洪蘅的特助不会是姑姑放置在他身的一着厉害的棋子吧? 唉!他只是她的侄子都已经被她荼毒得这么厉害,当她儿子的云遥表弟想必被摧残得更加严重,有母如此,生有何欢? 男人和女人都一样,一过了二十五,家中大老就会把你视为仓库存货一般,唯恐销不出去占了空间,不惜廉价抛售,高唱“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二十五岁的男人是如此,二十九岁就更加悲惨了! 正当罗楚云想着自己多次被迫参与的相亲失败史,不!是对方失败史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相貌出众、气质不俗的年轻女子。 洪蘅来得并不算晚,原以为办公室应该没有人,一推开门却发觉有人在里头,不觉吃了一惊。 “您是……是总经理吗?”呆了数秒之后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请多多指教。” “想必你就是新上任的特助洪蘅,洪小姐。”姑姑说的没错,洪蘅果然是个出色的女子。听说她骨子里挺有女强人的架式,唔……关于这点还有待实际证实,基本上这位洪小姐长得实在太柔媚,无法和刚强的“女强人”三个字画上等号。 这是个工作场合,两人互相寒暄了数句客套话之后,便开始各自忙各自的。 一天忙下来之后,偷了个小空闲的洪蘅为自己调了一杯奶茶,她不喜欢咖啡浓烈的香气和略带苦的味道,奶茶的淡雅和甜味较适合她。从前和曾宛君同办公室时,每一回她调奶茶总会多调一杯曾宛君的份,这回不同层办公室了,她仍不自觉地多调了一杯,怎么办?于是乎,她自然的想到了总经理。就把另一杯给他吧,同一办公室里她有得喝,身为上司的反倒干瞪眼这可不太好。 当她把奶茶递到罗楚云面前时,他只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说了声:“谢谢。” 对于他的反应洪蘅没啥意见,上司是应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言行举止,不是吗?坐回了座位之后,她继续打着早上罗楚云要她在下班前完成的文件。 正当她专注于工作上时,耳边却传来罗楚云的赞美声,“这奶茶很好喝。” 洪蘅对他的赞美声报以一个笑容后,继续手上工作,待一切完成之后赫然发觉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除了她之外,她的顶头上司也端坐在原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偷眼看了下他专注于工作上的模样,不禁让她想到初到这里时,秘书小姐对她说的话——咱们总经理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公司里最晚离开的,永远是他。 唔……看情形,传言不虚。 待她将打好的文件呈到他面前时,他连头都不抬一下,“搁着,我等会儿再看,你可以回去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洪蘅赫然发觉他长得和慕云遥有些像,那两道浓黑扬的眉和密长的睫毛,忽地一股和着柔情的关心油然而生。 “总经理,时间不早了,您……不休息吃饭吗?” “我习惯八点以后再吃。” “那……我先走了。”再不下楼找宛君,待一会儿她铁定杀上楼来了。 待洪蘅整理好东西正打算离开时,罗楚云突然说:“你调的奶茶很好喝,假使不麻烦的话,是否可以再替我调一杯?” 上司的话她敢说不好吗? 当她从另一个附设厨具的房间把调好的奶茶端进办公室时,赫然发觉曾宛君也在里头,八成是久候自己不到,索性上楼来探究竟了。 把奶茶往上司桌上一阁,洪蘅拿起背包和曾宛君很快的就离开办公室。 “哇塞!他真的很帅耶!”一进入了电梯,曾宛君开始发表“罗楚云观后感”。“他票选a最有身价的单身汉当之无愧!一流的家世加上一流的开麦拉费司,唔……十全十美。” 对于她的评语,洪蘅只是一笑,没说什么,在她心中还是较欣赏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慕云遥。 “喂,你怎么不说话?”曾宛君看了她一眼,“能跟这种人共处一室真是够幸运的,要是异地而处我早就……嘿嘿……”曾宛君露出一副色狼样。 “这样是有未婚夫的人该说的话吗?”洪蘅取笑她。“告诉你吧,那个帅哥眼里只有工作,除了工作之外,他心中容不下任何事。” “包含女人?不会吧?莫非他是……‘玻璃圈’的?”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不过他只对工作有兴趣是实话?”她喜欢这样子的上司,以免届时招惹了一些无中生有的风风雨雨。 多么无聊的男人!唉!原以为小蘅的对象有着落了哩,哪知……算了,不提这事了。曾宛君一路上沉默了一阵子,待她把车子停入了住处的地下停车场时,忽地开口:“这日子住在这里习惯吧?” “很好,谢谢你。” “这就好!”曾宛君似是松了口气,“我真怕你住不惯要求搬离这里,那我可孤单了。说真的,我很怕独处的。”一块搭电梯上楼时,她忽地想到那天哥哥告诉她的话。“我老哥说咱们和慕云遥是住同一区大楼,只是他住b栋。咱们搬来快一星期了,可从来没遇过他。” “嗯。”自从被曾宛君知道她“欣赏”慕云遥之后,她很怕好友提他的事,也许是多心,也许宛君就爱捉弄她,总觉得当宛君提他时,眼中都有一种近乎狡猾的笑意。 “咱们去拜访他,好不好?”曾宛君忽然起意。洪蘅被这话吓得不轻,她忙说:“不太好吧!咱们……咱们这样留然拜访会不会打扰人家?便何况,我们只知道他住b栋,怎么找?” “这不成问题,问我哥就成了。” “不妥吧?”她是想见他,但是如果宛君在场……她会觉得很尴尬,谁教她的心事好友也知? 她这好友没啥缺点,就是口风不太紧,谁知道她聊天聊得正尽兴时,不会突然把自己欣赏慕云遥的事情抖出来,这教她从此以后看到他就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叫不妥?” “呃……我今天正好有些头疼……你要拜访自个儿去吧,我改天再拜访。”不,不要,她死也不要去! “那正好,慕云遥是医生,你顺便教他帮你看看有啥毛病,为什么一说到要拜访他头就发疼?”曾宛君恶作剧的向她扮鬼脸,“你这老把戏也想骗人?” “宛君,你……”她真是自己的克星! “我怎么啦,回家休息一下,待一会儿带你去‘看医生’!”生活太枯燥了,实在该找些事来做。 首先登场——访医记! ☆           ☆           ☆ “没想到会是你们,我正打算找个时间拜访呢。”慕云遥方才开门,看见门外站的是洪蘅和曾宛君时,十分讶异。他正想找时间过去,她们倒先来了。 轻啜了一口慕云遥递来的咖啡,曾宛君开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个病人患病了,只得找你这大医生喽!”她很自然的瞟了一眼在一旁始终红着脸不说话的洪蘅。 “洪蘅怎么了?”瞧她一脸红,发烧了吗?慕云遥语气中有关怀,似乎挺在意这件事。 “呃,我和她一道来,我又没说谁生病,你怎么直接就问洪蘅‘怎么了’?为什么不问我?” “你看起来好得很。”他看了她一眼后,又把视线调到洪蘅身上。“你的脸很红,发烧了吗?” “我……我很好,没事,方才是宛君和你开玩笑的。”她试着挤出容,“住得近嘛,所以特地来拜访你的。” “你真的没事?”慕云遥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 洪蘅摇了摇头,“我很好。” 慕云遥注意到刚才自己搁在她面前的咖啡她始终没动,于是他说:“天气冷,喝一些热饮暖暖身子。” 原来这块冰也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啊?曾宛君很讶异的发现到,慕云遥原来也有体贴的一面。嗯,这男人看小蘅的眼神不同于看一般人哦! “小蘅不喜欢喝咖啡,她偏好奶茶。慕医生,你这里有奶茶吗?”她想知道慕云遥的体贴有多少。 “不用了,我喝咖啡就行了。”这实在太麻烦人家了,洪蘅急急的说。 “没关系,我这里正好也有鲜奶和红茶。”他起身要去调奶茶时,洪蘅也跟着站起来。 “我……我自己来好了。”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宛君干啥要这样麻烦人家?“慕医生,你只要把东西告诉我放在哪里就行了。” “慕医生,小蘅调奶茶的功夫是一流的哦,喝过的人没有不称赞的,你要不要学?”曾宛君想办法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 本来自己是不赞同小蘅和慕云遥配成一对的,因为慕云遥给人家的感觉太冷、太傲,谁当他女朋友谁倒楣,所以当小蘅承认她欣赏那块冰时,不禁为她担心。不过,照今天这种情形看来,自己不禁佩服小蘅的“慧眼识英雄”! 她并不知道慕云遥喜不喜欢小蘅,但是他对小蘅的“不同”她这外人还有一些感觉,也许像他这种像冰的男人一有了喜欢的对象,会比一般人来得温柔也说不定。 那么化掉这块冰的女孩会是小蘅吗?唔……机率十分高哦! 正当曾宛君在客厅想着心中事时,在厨房里头的慕云遥和洪蘅正沉默的独处着。 慕云遥从冰箱拿出鲜奶和红茶包把它们交给洪蘅,见她脸上红晕未褪,又问:“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没有。”她把牛奶加热,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到这里来打扰你了。”她想,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比较喜欢享受一个人时的安静。 “怎么会呢?就算你们不来,找个时间我一样会过去拜访。”他静静的看着她,“你能搬来这里真好,前些日子我经过你住处的那一大片铁皮屋时还挺替你担心,不知道你找好安身的地方没?” 一股窝心的感觉让洪蘅感到被关怀照顾。“谢谢你。”她开心说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毕竟没帮上你什么忙。”他补充,“现在大伙住得挺近的,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与他独处的时候,洪蘅反而觉得自在些。“你知道吗?很多人对你的印象都是冷傲。”她相信他有自知。 “包括外头的那位,是吗?”慕云遥开玩笑道。 洪蘅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沉默的默认。“可是我不觉得,我相信那只是你外在予人的感觉罢了,内心的你该有另一面的,你以为呢?” 慕云遥凝视着她,淡淡一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实际上他只对有“感觉”的人有“热度”,洪蘅能感受到他的“热度”这表示他对她有不同于一般人的在乎。 “奶茶调好了,咱们到外头去吧!”轻易的,慕云遥转移了话题。 有些事有足够的时间让洪蘅自己去体会明白,不需要他去分析自己让她知道。 ☆           ☆           ☆ 这天晚上曾宛君和未婚夫有约,留下洪蘅一人在公寓里,她穷极无聊的又拿起那本已经翻不下十遍的红楼梦“重温旧梦”,她以极快的速度翻到黛玉葬花那段,此时门口传来一阵电铃声,从门上小孔看清来者何人后,她才开门。 “慕医生?!”这时候看到他比什么都愉快,她很快的打开门。“怎么有空来?” “方才我接到曾小姐的电话,她说和未婚夫有约,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要我过来陪陪你。” “她也真是的,我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有啥好不放心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被挡在门外站卫兵的感觉有些怪哦! 经他如此一提醒,洪蘅才发觉两人是站在门口对话,一时困窘的让出通道,低声的说:“对不起。” 进到屋里后慕云遥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室内的摆设。很女性化的一个空间,比起他的住所,这里柔美了许多。“住在这里习惯吗?” “很好。”怎么大伙老爱问这问题?“你要喝咖啡还是奶茶?” “咖啡,谢谢。” 热水瓶里的水正好用完了,洪蘅走到厨房里用茶壶烧水。她在厨房忙调奶茶时,慕云遥也没闲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本people杂志翻阅着,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听到提醒人们开水开了的响笛,接着他听到茶壶落地及洪蘅呻吟的声音。 当他冲入厨房时,看到怵目惊心的一幕——茶壶翻倒在地上,沸水四溢,而洪蘅的脚显然被沸水泼中了,红肿了起来。 “天!”直接反应,慕云遥将流理台的水管对着洪蘅脚的方向,将水开到最大,然后他才取来一个大盆子,里头装满了水,教她把脚泡在里头。 “这里有没有医护箱?”当洪蘅给他否定的答案时,他立即冲回住处拿。再度出现时手上提了个白色箱子。 慕云遥蹲了下来在腿上放了块毛巾,然后将洪蘅被热水烫伤的脚枕在上头,他一看腿板上突起的大水泡不禁皱了眉,“还是慢了一步,如果你烫伤时能立即以冷水冲可能不会那么严重。” 他小心的用消毒过的棉花球为她拭干伤处,然后再上药。好几次他看到她眼中盈满的泪水,一转眼,泪又给忍了回去。 他知道这种严重烫伤时伤处的灼热感是教人无法忍受的,也真亏她还强忍着。这个女孩有股从外在看不出来的坚强,不过,在他面前她大可卸下面具好好的发泄一番的。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这伤够你受的。”看着那大水泡,真的教他心疼。这双腿只怕要一个多月才能复原了。 他的话一说完,洪蘅的泪才决堤。真的好痛!脚丫子打从离开冷水与空气接触后,就不时传来一阵比一阵教人无法忍受的痛楚。 慕云遥让她伏在他肩上哭个痛快,手上则继续完成为她上药包扎的动作。帮她包扎好之后,他将她抱了起来。 在毫无预警下她红了脸。“你……”洪蘅害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的脚伤得挺严重的,以后能不走路就尽量别走动。” 靠他如此近,洪蘅似乎嗅到了一股他特有的清新味道,一颗心狂乱的跳动着。 “今天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她觉得脸上热得厉害,连眼睛都不敢正视他。 “怎会?如果我不喝咖啡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被烫伤了,不要老是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那对你并不公平。”他抱着她往客厅移动。 “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她指着客厅的一张沙发。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注意到墙上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你的卧室在哪里?我送你进去。”他的声音柔和中带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威势。“我……”这个男人做事一向如此不容人反驳的吗? “放心吧,抱你进房之后我立即离开,不会对你怎样的。”他激将的说,带着一抹好笑的笑意看着她。 洪蘅脸一红,他的话总是这么不容人拒绝,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为他带路。 打开了卧房里的灯,慕云遥将她安置好之后,果然很守信的要起身离开。 “慕医生……”洪蘅叫住了他,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你今晚很忙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你不想早点休息吗?” “我没那么早睡。”他要离去的感觉忽然让她觉得寂寞。“你平常都很早睡吗?” 慕云遥笑了起来,“我一向不是个早睡早起的人。”从高中开始,他就不曾早于两点睡,不过,他一向有过人的自制力,早上也不会晚于六点半起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他愿意多留一会儿,洪蘅心情大好,语气也俏皮了起来。 “我一向不吃虫的。”他看着她,“更何况……你确定你是鸟不是虫?早起的虫儿可是只有被鸟吃的份哪!” 洪蘅听了他的话,笑得腰都挺不直了,待止住了笑,她说:“我以为你很严肃、不苟言笑呢!” “我也以为你很斯文,连笑的时候都该是掩嘴而笑的,哪里知道你也有忘情大笑,笑到连虎牙都跑出来见人。”他见洪蘅尴尬的红了脸,忙补上一句:“不过那样子很可爱。” “可爱?”洪蘅的样子好像听到什么美妙的音乐,一丝喜悦不禁浮上脸庞。“是真的吗?” 慕云遥拍拍她的头,“一句赞美就足够让你开心成这样,小心哪,病患不宜过度兴奋。”他开玩笑的说,“你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我来接你去上班,抑或是你要请几天假?” “我不想请假。”她接着说:“你为什么要接我去上班?宛君有车,她送我去就行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明天你有自信你的脚能着地走路?曾小姐那娇小的个头大概也抱不起你吧?”洪蘅有副高挑的身材,相形之下,仅有一百五十六公分的曾宛君就显得太娇小了。“你的意思是……是……”她讶异的看着他,“你要‘抱’我去上班?”不会吧?!这么亲密的动作,而且是公共场合……那不是只有男女朋友才有的?她和他……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瞧着她“羞”成这样,他多少看得出她在犹豫些什么,于是以开玩笑化开尴尬,“放心吧,以你这种体型,我自信还抱得起来。” “我……”她摇着头,“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只是普……普通朋友,你……你抱我去上班,别人会误会的。”她支支吾吾的说。别说别人会误会,第一个误会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她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友——曾宛君。 这小姑娘的规矩也未免太多了吧?“那就别管别人的眼光了。” “我……”她低垂着眼睑。“我认为‘抱’这个动作只适宜在男女朋友……也许……你会笑我迂腐、老八股,但是……我真的是这样以为。” 她的话让慕云遥差些失笑,幸好他很及时的控制住。虽然她的想法真的有些迂腐,但是他很高兴知道,她把“道德观”看得那么重,她是一个自爱的女孩,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的。“你的意思是……只有男朋友有资格‘抱’你,是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好,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洪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很认真的回答:“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有资格成为你男朋友吗?” “你……”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人讶异的事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即一笑,“慕医生,你真爱开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反应。”慕云遥有些无奈的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也一直有追求你的打算,只是我想……像你这样子的女孩该有许多人追求才是,怕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才按兵不动。”他可不想成为“第三者”。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的话就像春风一样,令人心情愉悦,女人就是这样,心情一好就容易把心事也讲出来了,“我……我也一直好欣赏你。当我知道你和我们住得很近时,偷偷的开心了好久。” 好纯真的女孩子。慕云遥看着她略带腼腆的笑容不觉看痴了,一向不怎么把女人看在眼里的他居然对她起了一种怜惜和想保护她一生一世的感觉。 “慕医生?你在看什么?”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怎地他净往自己脸上瞧。 “没有。”他一笑,“可不可以别再叫我慕医生?你可以叫我云遥,当我惹你生气时也可以连名带姓的叫。”这是给我的特权吗?洪蘅甜滋滋的想着。“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名字的‘音’听起来很像女孩子?” “有。一个交情十分不错的朋友,她几年前嫁到美国去了。”她的话令他想起慕无忧。“她的事有机会再跟你说吧。”他扶着她躺下,“快十一点半了,该睡了。” “你也早些休息。”看着他,想着方才他说的话,那句“喜欢你”一直盘旋在她心中,那感觉好甜、好甜! “我走了,早些休息。”他想吻她的额头,但是怕吓坏了她,因而作罢。 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洪蘅着实有一股攀升到最高点的满足感。 原来他也一直是喜欢着她的,原来……自己不是单恋! 啊!今天真是个不同的日子。 第四章 发生了什么事?!不!应该是说昨天到底发生了啥事? 曾宛君昨天和未婚夫约会到半夜两点多才回来,今早七点不到就被洪蘅给叫醒,曾宛君睡眼惺忪的到她寝室看她究竟发生了何事,赫然发觉洪蘅的两只脚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肿得像“ㄇㄍㄨ”一样。 “天啊,你怎么了?!”看着那两坨肿起来的东西,曾宛君用手指摸了一下,“怎会这样?慕云遥把你照顾成这样?!” “不是他啦。”这干他啥事?“这是我不小心自个儿烫伤的。”她把昨天的事略说了一番。 “要不是他想喝咖啡你也不会去烧开水,不去烧开水自然就不会烫伤了。”这该死的慕云遥,长得一副“祸害”相,果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祸害”!看着洪蘅的脚,曾宛君难过得都快哭了。“昨天我不去约会就好了。”她自责的说道。 “我没事的。”虽然脚抽痛得厉害,但她仍强颜欢笑。“其实……脚烫伤也不全无好处,起码有人肯接我上下班。”“废话,我哪一回不是接你上下班的?等一下,你的‘有人’是指我吗?” “不是你。”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是慕……慕医生啦,他说我双脚烫成这样,上下班很麻烦,他愿意送我。” “还算他有一点良心,不过,教他省了这心吧,由我送你上下班不就得了?”她没考虑到洪蘅目前的状况是不能走动的。 “他……他要抱我上楼,你……你看,我这样子不能走路的,而你……抱不动我。”话一说完,她整张脸红得如同苹果一般。 “‘抱”你上班?!”曾宛君一副打死不信,“你确定你的耳朵没有听错?”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笑得很坏,“嘿!嘿……原来‘冰块’也颇有人情味嘛,不过这么一来你就亏大了!你确定他抱你的时候不会‘假公济私’的……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吗?” “曾宛君!”这女人成天满脑子“恐怖”思想。 “我只不过说摸到你受伤的脚嘛,瞧你激动的!”曾宛君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好啦!好啦!既然抱不动你,我去‘抱’盆水来给你刷牙洗脸可以吧?” “谢谢。” ☆           ☆           ☆ 慕云遥出现在曾宛君的公寓时已经距离上班时间仅剩二十分钟了。 “准备好了吗?”他看洪蘅的眼神就就是不一样。 “好了。麻烦你了。” 慕云遥温柔的抱起了她,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你好轻哦,该多吃一些。” 他们的动作实在太亲密了,这不禁令曾宛君十分怀疑,她狐疑的看着他们,唔……这两个人有问题哦!没关系,下班后再向小蘅逼供不就得了。 当慕云遥抱着洪蘅出现a时立即引起一阵骚动,洪蘅羞得巴不得立刻土遁离开这里,她偷瞄了一眼慕云遥,只见他一脸冷漠、神态自若。 “你……你一点都不尴尬?”进入电梯之后洪蘅问。 “感谢天让我有这机会告诉大家,你已经是名花有主,叫其他已经或正计划发动追求的攻势的人可以浪子回头了。” “你……你们?!”在一旁的曾宛君一脸不信,“你们……” “你可以出去了。”她按的六楼已经到了,慕云遥提醒她。“我和洪是男女朋友了,你现在解惑了,可以安心办公去了吧!”天!这女人怎么一脸神智不清?他和洪蘅成为一对给她的刺激如此大吗? “宛君一定不敢相信,怎么她才一晚没陪着我,咱们进展的如此快?”洪蘅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很快吗?不会啊。”实际上,他早就在心里喜欢她了,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出了电梯之后,他问:“你的办公室往哪里走?”照着洪蘅的指示,他来到了总经理室外头。 想来也真的讽刺,这公司是他们慕家的,而他居然不知道总经理室往哪里走,还得赖别人告诉他。 真不知道待一会儿他那久未谋面却无话不谈的表哥看到他会是啥怪表情?慕云遥心想当表哥看到他出现a时表情一定很怪,而看到他手上抱着个女人出现a时表情会更精彩。 啊……楚云呐楚云,你等着接招吧! 推开门即是秘书室,秘书一看到来者是个轩昂男子,不由得有些讶异,待她看到他手上的洪蘅及她扎着绷带的双足时有些明白了。 “洪蘅,你怎么啦?” “烫伤了。”她回话时脸红得像番茄。 老天!她真的是被抱来上班的!想必她现在已经“红”a了,唉!这种“排场”来上班,不红都没法度。 隔着玻璃,慕云遥很快就看到了他要“吓”的对象,他待洪蘅和秘书说完话后,立即抱着她往经理室走。 “‘工作魔’,早啊!” 罗楚云原本埋首于文件当中,慕云遥的声音使他迅速的抬起头来,他看着久未见面的表弟。 “云遥?!”罗楚云的声音中透着惊喜,但待他看见慕云遥手中正抱着洪蘅时,心中忽起一股连自己也不太明白的失落感。很快的,他抛开了那不明白的情绪。“你……和洪特助认识?” 既是承认的事慕云遥一点也不忸怩。“她是我女朋友。”接着补充的说:“她脚受伤了,我送她来上班。” “女朋友?”他淡淡一笑,“有眼光。”原以为姑姑将洪蘅调来当他的特助可能是有某种目的的,原来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 慕云遥把洪蘅放到她的座位上。 “云……云遥,你和总经理认识?”这倒令洪蘅有些吃惊,世上好像有太多巧合发生在她身上。“他是我表哥。”慕云遥简短的回答。 “他没告诉你吗?”这小子对女朋友隐瞒太多事了吧?“除了我们是表兄弟之外,他还有一个女强人的妈,也就是坐镇正顶楼的总裁大人!” “啊?!”洪蘅回头看慕云遥。 a的总裁是云遥的妈,那上一回她和宛君在慕家看到的岂不是……啊!丑大了! 慕云遥苦笑了一下,“这也没啥大不了的。”他瞪了一眼罗楚云,心中低咒,这人平时不多话,一多话就出问题。 “你……你还有什么没对我说的吗?”洪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十分困窘,希望那天她在慕家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才好。 “没了。”他背着她对罗楚云做了一个“杀掉你”的动作。 罗楚云则报以从容赴义的表情。 “呃……你们聊聊,我到外头走走。”罗楚云借故离开。 想逃,门儿都没有!“蘅,这件事算我不对,真的很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他看了下表,“我该上班了,下班后我来接你。”说着便追肇事者去了。 在通廊他找到了即将要“遁入”会议室的罗楚云。“想逃,你给我回来。” “上个厕所都不行?”耳根不清静了。 “会议室的厕所比较香?还是你办公室没得上?”慕云遥没好气的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炫耀自己的家世,那令我觉得沉重。”他受够了这种无形中的压力。 “洪蘅是你女朋友吗?对你而言她不算外人。” “有些事……我想迟一些再告诉她。”慕云遥有他的顾忌。 “难不成怕她被你的家世吓跑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他推门进入空无一人的会议室。“蘅和我们接触过的那些名门淑媛不一样,她对自己并不是很有自信,尤其她来自于一个困苦的家庭。”他忘不了当洪蘅看见他家在阳明山上那豪华宅子时,眼中所流露出的自卑与不安。 “可是……你的事能瞒她多久?” 慕云遥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开口:“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云遥……看来你这一次是来真的了。”罗楚云看着他,“我从来没看过你对任何一个女孩有那种近乎恋慕的眼神,但,在洪蘅身上,我看了。” 慕云遥一笑,“我有对象了,那你呢?是否也该有个‘方向’了?” 罗楚云低头一笑,此时不该出现的倩影浮现在他脑海中…… ☆           ☆           ☆ 这个星期六由于慕云遥带回去给洪蘅的药正好用光了,又正逢他有个外科医生会议要开,索性带着洪蘅上医院换药。待他替她上了药绑上绷带后,他让她坐上轮椅然后推她到医院的图书馆看书。 “你在这里看书,会议一结束我再来找你。” 在图书馆里头,洪蘅一点也不寂寞,她在书架上拿了几本杂志,愉快的翻了起来,当她阅读到一半时,有人拍一了她的肩。 “洪小姐,还记得我吗?”苏宇庭对她和善一笑。“咱们在曾逸达医生家有过一面之缘。”那天他对她挺殷勤的,不会“船过水无痕”吧? “我记得。”看到他,她有些不自在。老实说,她有些怕他,他看人都是如此……如此“深情”的吗?唔……压力好大。 “你的脚怎么了?”他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烫伤,已经快好了。”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能遇到她真的是太开心了,原本苦无机会能找到她哩,没想到就如此巧遇,这回他可不能轻易放过了。上一回听同事小吴说,曾在路上看到云遥抱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上车,想来那小子有对象了,好友有了对象,身为朋友的自己,怎么能够仍没对象呢?“待一会儿咱们去喝个咖啡好吗?”苏宇庭把握机会赶快约她。 “不太方便吧?”她笑得有些尴尬。“其实……送我来这里的人是云遥,他因为要开会,怕我无聊,所以先把我送到这里。” “云遥?!”苏宇庭显然吃了一惊。忽地,他想通了一件事,小吴上一次说云遥手中抱着的漂亮女孩不会是洪蘅吧?! 对!一定是她,因为她脚烫伤所以需要抱上车。曾经他为云遥的举动十分好奇哩,今天总算真相大白了。 “是啊!”一提到洪蘅眼中有露骨的温柔,“这次烫伤多亏有他帮忙。” “原来这小子当初就没安什么好心眼!”苏宇庭愈想愈生气,不免又想起当初在曾家见到洪蘅时,慕云遥没成全他送她回家一事。“我把他当朋友,他连我心仪的女人都敢抢!”这男人头壳有问题吗?他怎么念了一大堆她不太懂的话? “苏医生,你还好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简直有点恐怖。 “我没事!”去你的没事!慕云遥,咱们这仇结定了,你要每天三炷香保佑你不要有啥把柄落在我手中,要不……我一定给你非常难看! “没事就好。”洪蘅继续看着她手上的杂志,通常这个动作可以让人知难而退,偏偏这苏医生显然十分不知道退!他索性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洪小姐,”这么美的女孩子给人抢走,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恨意。“很冒昧的问你,你……和云遥是一对吗?” 洪蘅没想到他会如此问,顿时一张脸红了起来,害羞的说:“我们很好。” “你既然喜欢他,是否了解他过去的一些事?”看她似乎有兴趣了起来,于是他继续说:“例如……他过去的爱情史等等的。” 洪蘅淡淡一笑,“这种事他不愿意说,我也不便问。”她有些不明白,苏宇庭跟她提这些做什么? “我对你实在是一见如故,因此我才愿意告诉你这些,唉……云遥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花了些。他啊,就凭那张脸,想不花都挺难的!” “是吗?”洪蘅胸口有些疼。“我想……他的过去我不便说些什么,只要他和我交往时能专心一致就够了。” 其实,听到慕云遥“很花”这样的话她并不太讶异,他长得太帅,很难教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但虽然明白了这点,心中仍免不了有些难受。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我感谢你,但是……请到此为止,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知道愈多反而徒增困扰罢了。” 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苏宇庭心中暗骂,口里却说:“唉!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爱听,就算我方才那番话是讲故事好了。” “对不起,我……我先到外面去了。”滑着轮椅,她很快的出了图书馆,在通廊上她遇到了正要来找自己的慕云遥。 “蘅,怎么出来了?”他走近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她避着他的眼神挤出笑容,“可能里头的冷气太冷了吧?”她又深吸了口气才开口:“会开完了吗?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快点回去。” “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           ☆           ☆ 日子匆匆流逝,洪蘅的脚烫伤还仿佛是昨天的事,而现在她可又恢复从前那样来去自如的模样了。虽然她脚上留有一点点红色的小疤,但慕云遥告诉她,那些小疤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不见了。 这天她和慕云遥吃完了晚餐后就直接回公寓,因为明天他还有一场大手术,今天不能玩太晚。 一回到公寓她被曾宛君的模样吓了一跳。老天!一向爱洁成癖的她怎会容许自己一脸的狼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宛君……”洪蘅眼中盛满着担忧的走向她,执起她的手,“你怎么了?” 曾宛君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她好一会儿,然后才“哇”了一声哭了出来,曾宛君紧紧抱着她,拼命的哭,一面哭还一面说着:“他……他没心肝!他不要脸!他和那不要脸的女人一定会遭天谴!” 他!他是谁?不会是宛君明年初即要下嫁的未婚夫吧?洪蘅任由曾宛君哭个痛快,待她发泄够了,哭声渐歇,她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哭,慢慢说。” “小蘅……”她的眼泪又来了。“我今天出去吃晚饭时……看到……看到魏忠汉和古和珊走在一块儿,他居然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那狐狸精身上……她……她居然敢勾引我的未婚夫!”一想到那幕,曾宛君的眼泪又来了。“那……那对狗男女!” “他们看到你了吗?” “我停下了车追上他们,当场给古和珊一巴掌,而那魏忠汉居然想护着她,我自然不会给他好过!”她先给了他一巴掌又拿皮包打他,正巧皮包里装了一瓶打算送给洪蘅当生日礼物的特大瓶香水,当皮包甩上他脸上时,他的左半边脸立即红肿了起来。 活该,没打死他算便宜了他!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乱来的人,你会不会误会他了?”她见过魏忠汉几次,他长得稳重而帅气,挺正派的样子。 “我亲眼目睹还会错吗?”她用面纸抹了脸上的残泪,“我要退婚!像他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不要也罢!什么东西?我就不信没他,我嫁不出去!” “我觉得你先别这么快决定嘛!”宛君的个性太急,洪蘅怕她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呜……那个没良心的!”她坐在沙发上又哭一会儿,忽然捉起皮包往外冲。 “你要去哪里?”洪蘅心急的问。 “买醉!我要到外头喝个痛快,把一切不开心的事全忘了!”待在家里只会老往方才那件事想,干啥如此虐待自己? “别去了,喝酒伤身。” “我喝又不是你喝,怕什么?”说着她又往外走。 这个时候洪蘅怎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到外面喝酒?唉!谁教自己是她的好朋友呢?只得舍命陪君子喽! 捉起狂来的曾宛君真是吓死人,她一上了车之后,油门便猛催到底,车速快得直教洪蘅坐立不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曾宛君叫的酒又给了她第二个不安—— 陈年威士忌?!这女人不要命了吗?更不要命的还在后头!曾宛君一看到侍者将威士忌端来,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喝光它!哦!天!她当在喝白开水吗? 一杯见底,她又说:“再来一杯!” “宛君,别再喝了,这样的喝法你很快就会醉了!”洪蘅劝着她。 “你今天就纵容我一次行不行?没尝过失恋的痛苦,你不会了解我此刻心中有多难过!”她又喝了侍者端来的第二杯酒。“六年的感情……魏忠汉……他……”她哽咽了起来,“他真够狠!我哪里不好?他居然迷上了那什么都比不上我的狐狸精!我恨!恨!”说完她又喝一大口酒,杯底又见天了。 这个时候,洪蘅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他,自己的口才一向就平凡,遇到自己关心的人就更不知该如何帮忙。 “小蘅,慕云遥你可要看紧些啊。瞧瞧,我不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魏忠汉那一型的都花得起来,更甭说慕云遥了。” “他不会吧?”虽然洪蘅口中这样说,但实际上曾宛君倒说出了她心中的隐忧。自从上一次苏宇庭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心中一直不怎么舒坦。 “不会?”她冷笑,“是啊,不会。若是今天之前有人告诉我魏忠汉外头另结新欢了,我一定骂对方,说他存心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结果呢?哈……男人是靠不住的。” “宛君,你醉了!” “不!我没醉,两杯酒而已,算得了什么?”实际上,她头已经有些昏了,双颊更是因为烈酒的关系而红了起来,接着她开始昏昏欲睡。 “咱们回去吧!”现在不走,万一待一会儿她真醉了,那可就不妙了。“我们快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未……未婚夫都没了,还管他上不上班!”曾宛君渐渐阖上眼,趴到桌上去了。 正当洪蘅苦思对策要如何将她送回家时,赫然发现救星不知在何时出现在这家pub里。 看到了左脸颊贴了一大块纱布的魏忠汉,洪蘅真是松了口气。不用说,他脸上那伤势绝对是宛君“自然不会给他好过”下的结果。 “魏先生,你来得正好,宛君醉了,你帮忙送她回去吧。”她看着他,忽然想到,“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到公司找不到宛君,我想,每当她心情不好时总会到这里来喝酒,没想到她真的来了。”他看着已经睡着的未婚妻,有些无奈的说:“她误会我了……都已经认识那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不相信我?” “好好向她解释一番吧!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她送回家。”看来方才宛君那些泪是白流的了。 唉!女人哪,疑心病特强,真不知道当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自己会如何处理?会不会也揍云遥一拳,让他几天见不得人? 唔……怪暴力的! ☆           ☆           ☆ “这样就没了?”慕云遥切一块牛排往嘴里塞,“你那具暴力倾向的室友和她未婚夫的事好像一幕肥皂剧!有那么恐怖的未婚妻,那未婚夫不考虑一下换对象吗?那种女人具‘杀夫’倾向。”他苦笑的摇着头说。 “胡说,宛君只是性子烈了些,做事有些顾前不顾后,除此之外,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洪蘅替好友辩驳着。 “她的那些缺点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试想,万一她婚后仍不改她那顾前不顾后的恐怖个性,哪天怀疑他老公搞婚外情,心血来潮的让她老公成了‘公公’,待真相大白之后,才为自己的‘幸福’哀悼,那岂不悔恨已晚?” 他的话让洪蘅差些没喷饭。老天!这个男人真的是人人眼中的冰块吗? “先生,宛君没你想象得如此恐怖好吗?她这次误会未婚夫,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他为古和珊披外套嘛,要是我,我也同样会怀疑啊!” 其实魏忠汉是在半路遇上了古和珊,她宣称皮包不见了,没法子搭车回去,魏忠汉才答应送她一程,在走向车子途中,她又说她冷,身为男士,很自然就会把外套脱下来帮她披上的嘛!“女人总是为女人讲话。” 洪蘅一笑,“你还不是一样?” “还没结婚就已经晓得顶嘴了,以后还得了?”慕云遥开玩笑的说,不过,相识的这段时间,他真的很认真的想过自己和洪蘅的未来。 娶她为妻,会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既然如此觉得,事情得速战速决。 “我才不嫁呢,嫁了一个沙文主义的男人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她带羞意的笑着。 说真的,慕云遥几乎是个完美的情人,唯一称得上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行事作风霸道了些,不过,她清楚感觉到,为了她,他改变了不少。 “十个烈女,九个怕缠。你等着看我这只沙文猪是如何把你拐进礼堂的吧!”玩笑归玩笑,他执起了她的手,“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宛君再过两个月就要披嫁纱了,你难道不为自己打算一下?” “她和她未婚夫相识多年,两人携手进礼堂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咱……咱们……相恋不过三个多月。” “相恋长短不是问题。”他认真的眼神教人无法抗拒。“蘅,在你之前我不曾谈过恋爱,自然不会兴起与谁共度一生的念头,但是,此时……我真的有和你相守一生的期待。” 洪蘅看着他,缓缓的垂下了头,她轻咬着唇,许久才开口:“云遥,你这算……算是求婚吗?” 慕云遥失笑。老天!原来求婚还真要拿着一把鲜红玫瑰,然后单膝落地的跪在女朋友面前,那才叫“求婚”——口头上的“求婚”。 “如果你认为这求婚不太正式,需要一把红玫瑰的话……我现在去买好了。” “不!不是!我……”她脸红了,“我……你突然开口求婚真的吓了我一跳!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在她心中,慕云遥的地位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如果有朝一日她结婚了,对象也一定是他,嫁他一直是她最甜美的梦。 “蘅,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觉得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我也不反对,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草率不得。”他轻拍着她的脸,“尽快给我答复,别让我久等了。” “嗯。”她低垂着头回答。 每次两人相聚的时间仿佛都过得特别快,一转眼间,手表上的时针又指向十点了,于是慕云遥开车送洪蘅回公寓,他将车子停泊在大楼的大门而不是直接开进去地下停车场。“怎么把车开到这里?你待会儿还要出去吗?”洪蘅不太喜欢太晚了他仍独自开车出去,国内的治安一向不怎么令人放心。 “我今晚要回我父亲的住处,不在这里睡,那里有一个大实验室,有一种重要的药剂即将研发成功,我必须回去看看。” “那么……加油吧!”她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希望你研发成功!”待她要开门下车时,慕云遥突然叫住她。 “蘅……”他的眸子在黑暗中发亮,慢慢的挨近她,轻轻的将她搂在怀中,温柔的叮咛,“现在回去宛君可能还没回来,自己一个人待在公寓要小心些,知道吗?” “我知道。”对于他的关心,她真的好感动。“云遥,我想……当你的新娘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很自然的,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劲项,使两人更加贴近。 “很高兴你这么说,不过,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他爱怜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松开她。“早点回去休息吧。” “拜拜。” 第五章 “这玫瑰花一年四季都是开着的吗?”洪蘅离开了慕家两老的视线后,感觉自在得多了。 这是她第二次踏上慕家在阳明山上的别墅。打从她前天答应了慕云遥的求婚之后,慕云遥就告诉她,他父亲想见见她,于是周日早上九点不到就带她来见未来的公婆了。 慕家两老看起来都和蔼可亲,可是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她就是自在不起来,一张小脸涨个通红,全场“傻笑”敷衍过。慕家两老问的话几乎都是慕云遥代答的。 在经历了一番“交谈”之后,慕云遥终于找了个机会带着洪蘅到花园散步。 “一到了外头你就肯说话了?”慕云遥丑着她,不过,还是回答了她才的问话。“玫瑰是温带植物,因此台湾冬天时它会开得最美,不过,其他季节也会开,只是花朵不大就是。” “唔……你倒是懂得不少。”她笑容满面的说着。 看着她展露的笑容,慕云遥带着歉意的说:“方才可真是难为你了,瞧你紧张的模样,想必细胞吓死了不少。” “还好啦,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可是心情就是无法放松。”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大概要直接面对‘上司’,心情会无法放松吧!” “她没你想得那么恐怖,我那女强人的妈只在工作上精明,生活上还不是挺糊涂的。”他把手搭在她肩上,“以后你常到我家,和她熟了之后,就会发觉她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而且她也希望你常来玩,说实在的,她是个有点怕寂寞的女人,偏偏我和爸爸因工作的关系都没啥时间可以陪她,若是你肯常来看她,一定可以减少她的寂寞。” “嗯。”他是在提醒她,一旦嫁入了慕家之后,也即将成为另一个寂寞的女人吗?唔……想起来挺恐怖的!唉!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中青两代寂寞的女人一块高唱“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而已。 “你在想什么?”他注意到她一副“前途黯澹”的表情。 “没什么。对了,你上一回所说的药剂研发得如何?” “快成功了,差一小步。”他开心的笑着。“那药剂花了我和另外三个医界人士近三年的时间。” “那药剂的功效是什么呢?” “那是一种能控制人心智的药物,是某一国际打击犯罪的组织委托耶鲁某一医学泰斗做的实验。”虽然对象是洪蘅,但他仍没说出“风云组织”四个字。“我在医学院毕业那年到耶鲁深造,因而得以加入这研发工作。” “这工作不会很危险吗?为某一打击犯罪的组织做研发,那不会时常遇到黑道人士的骚扰吗?” “还好啦。”最近一年来平息了许多,记得那时在美国念书时,曾遭遇过不少次黑道的破坏,幸好风云组织都有派人暗中保护,要不……他还有命留到现在?不过,那也成了他加入风云组织的机缘。 “那就好。”洪蘅稍感放心。 “对了,你对妈妈所提议的三月订婚,六月结婚有没有意见?”她方才可能紧张过头了,对于母亲所提的事才会全无意见。 “六月新娘?!”是否快了些?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好的事,那就别再更动了,如此想的她微微的摇了下头,“我没意见。” “那真是太好了!走,我再带你到后山贩樱花林去瞧瞧。”开心不已他携着她的手。 十二月不是樱花盛开的时节,但是林中已有几株早开的樱花已是一树红的展现着无限媚姿了。 “这里真漂亮!”看着枝芽上盛开的花朵,洪蘅忍不住赞美着。“为什么只开了这几棵?” 慕云遥握她的手时,发觉她的手冰冷,于是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樱花盛开的时节应该是在三月底,开的那几棵是早开了些。”他用手抚着她的脸,“怎么连脸也是冰的?你很冷吗?”他拉开风衣将她包在怀里。 洪蘅怕别人看到,原本想推开他,可是回头一想,这慕家后院应该没人会来才是,这才放下心让他抱着。 他的怀里好温暖!那里暖和得教人想永远徜徉在其中,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含糊的说:“这里好舒服!”偷偷的瞄了他一眼,瞧见他正低着头看她,忙又把脸埋在他怀中。 “古人有贤妻为丈夫暖被,看来我这‘贤夫’也有类似的功用!”他摇头苦笑。 才不管他怎么说哩,反正她就是赖定了这温暖的胸膛就是了。洪蘅心中想着想着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慕云遥伸手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蘅,你的头发好柔。有人说,头发愈细愈柔,那表示愈柔情似水。在你身上应验了这句话。” “是吗?”她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 慕云遥深邃的眼眸似乎和洪蘅清灵的美眸胶着住了,他的手抚上她秀美绝伦的脸,将脸凑近吻上了她柔嫩纯净的唇。 轻轻的他松开了她,一脸红霞的洪蘅忙着将脸埋进他胸膛,羞于见他。看她如此青涩的模样,慕云遥心中扩充着狂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自私的希望未来的另一半任何有关爱情的第一次都是由自己引领的。 “蘅。”他温柔的唤着她,她没应他,只是将脸埋得更深,于是他说:“接吻对于男女朋友而言是很正常的,你会认为那种行为令你不舒服吗?如果对你而言那是一种冒犯,请告诉我,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不……不是的。”她急急的说,终于把头抬起来了。“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逗你的。”他笑得有些坏。“你知不知道自己时常脸红?那样子好可爱,我时常被那模样吸引,不知不觉就看痴了。” “你的样子才教我倍感不安呢。”说真的,有这么出色的男朋友真的不放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女人战争”,你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像是童话中的王子。” 童话中的王子?这样的形容词倒令他想起风云组织里同样出身耶鲁的学长——阎焰。 慕云遥的俊美是属于东方男子的俊逸不群,而阎焰因为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贵族血统,所以他那种带有西方美少年的阴柔气质才真的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不同于西方王子的是,慕云遥多了一份东方人才有的神秘气息。 “我自认长相尚可,但是如果说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我有一个学长更像。你可能近期内有机会看到他。”如果他记得没错,下个月初阎焰应该会来台湾一趟。 “一个像王子的人?”洪蘅对有着“王子”长相的人十分好奇。 “见了不就知道了?”许久不见了,不知他最近可好?慕云遥边想边伸出手拉起洪蘅的手,“外头冷,咱们到里头去吧!” “好。” ☆           ☆           ☆ 不知道是谁的歌中有一句这样的歌词——爱人是痛苦,被爱是幸福。 罗楚云独自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咀嚼着这两句歌词的味道。基本上他赞同第一句歌词,却不赞同第二句。 他是一个条件堪称上上之选的男人,自然有过不少被女人仰慕,甚至倒追的纪录,那些记录是他无尽的恶梦,也体会出“被爱”不见得是幸福。当爱你的人是你所不喜欢的,那种厌恶感真的会令人无法忍受。 在遇到洪蘅之前,他体会了被爱“不”见得是幸福,遇上她之后,他知道了爱人是痛苦,尤其当心仪的对象是你不能爱时,那种苦更是至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洪蘅的身影开始左右他的视线,等他注意到自己渐生的情愫时,慕云遥——那个出色程度与自己不分轩轾的表弟居然光明正大的抱着她走进办公室——她居然是他的女朋友! 那是场恶梦,却也是无尽、不醒的,再过几个月云遥和洪蘅就要订婚了…… 第一次真正为女人心动却落得如此,多可悲! 自从洪蘅a上班后,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她,如今呢?只要能够避开她,他就避开她。 一场明知已无法拥有的感情就别再去眷恋。他做事一向果决而有主张从来不允许感情凌驾理智。 就像现在这下班时间,他有太多和洪蘅独处聊天的机会,但是他选择避到这里来。 何必让自己愈陷愈深?他倚靠在墙上,优雅的姿势失却了平常潇洒的味道,一双惯于看人世的冷眼也笼上了一层别人不易察觉的寂寞。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头看了下表,六点十二分了,云遥和洪蘅应该回去了吧? 离开会议室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头仍亮着灯使他误以为是洪蘅离开时忘了关的缘故,但推开门走进去才赫然发觉,她仍坐在办公桌前没离开。 “总经理?”看到他洪蘅也十分讶异。 “你……怎么还没走?云遥还没来吗?” “他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来。”她一笑,本来她可以搭宛君的车回去的,偏偏那小姐一早就溜得不见踪影了。“我不急着走,所以把一些文件稍做整理。” “女孩子还是不要太晚回去。”他淡淡的说,不想表露出太多的关怀,怕给洪蘅带来困扰。“我正好要回去了,送你一程吧。” “那么……”她似乎没啥理由推辞。“麻烦了。” 他公式化的回答:“哪里。” 从上了他的车一直到现在,车内一直保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 忽地有一个声音划破了沉默,那声音居然是洪蘅的腹鸣声。她羞愧的猛低头,生怕看到罗楚云脸上的笑容。 “你饿了吗?”罗楚云很有风度的没笑出来。 “呃。”她诚实的很,“我中午吃的少,所以……所以……呃……” 没等她解释完,他即开口:“这附近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馆子,一起去吃个饭吧,还是你和云遥有约?”他给了她不想和他共餐的选择。 “没有。”也好,这餐她请客吧,感谢他送她回去。“不过……先说好,这顿饭我请,以示谢意。”他该明白自己所说的“谢意”是什么。 “那馆子不便宜的哦!”他开玩笑的说。 “没关系,万一付钱时‘开天窗’再教云遥来付帐,谁教他不来接我。”洪蘅顽皮的说,然后才说:“开玩笑的啦,我想我身上的钱应该足够才是。”一顿饭三、四千块吗?不会如此“土匪”吧! “今天就我请客吧,往后若是有机会再由你请。”他努力的不去感觉和她相处时的愉快,可是嘴角却在不知觉中往上扬。不可否认,和她处在一块儿他真的很满足。 两人走进了餐馆里共同点了一些菜和汤,这才又聊了起来。 “云遥最近忙些什么?”云遥是有很多机会当面问他的,只是他每次出现a,自己总是避到会议室,自然无由相见。 “一些……只有他知道的事。”她一耸肩,其实对于云遥自己真的了解不多,他是个医生,但总觉得真正使他忙碌的并不是医生这个工作。 “你不了解他?” 她淡淡一笑,“我是不太了解他,但是我信任他。不了解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相识时日不长吧,相信日子一久这种情况会改变。” “你能够这么想就好了。”他啜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说。 过了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上桌,早已饥肠辘辘的洪蘅向罗楚云打了声招呼后便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然罗楚云只是意思的夹了块咕噜肉在盘中,没啥胃口,两眼看着她。 一个抬头,洪蘅发觉他正盯着她看,在他盘子里的咕噜肉仍完好无缺。她不太好意思的放下筷子,抹了下嘴,有些讪讪然的问:“你……不饿吗?” “你怎么不吃了呢?”他反问她。 “我想我吃饱了。”唔……大概六分饱吧,出钱的没动筷,她这被请的哪敢多吃? “你和云遥三月份就要订婚了,恭喜你。”也许他心中难过,不过这祝福的话说得再诚挚不过。 怎么这件事他也知道?洪蘅有些讶异,不过想了下,其实也不难想通,毕竟罗楚云和慕家是姻亲,两家“互通声气”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谢谢。”她笑得腼腆。“那你呢?想必总经理的婚期也不远了吧?”虽没听云遥提过他有什么较亲密的女友,但以他的条件绝不可能至今仍无对象。 对于她的话罗楚云只是淡淡一笑,“不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云遥这般幸运。” 霎时间洪蘅红了脸,罗楚云眼中的恋慕……那温柔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情人一般,那神情太炽热、太狂烈……这些都不该出现在此刻的! 他……他知道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谁吗? “总经理……你……” 他收回了视线,脸上复杂神情是洪蘅不解的。 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他心中究竟想着是什么?为什么他收回视线后眼神是如此的寂寞? “吃饱了吗?”罗楚云方才太放纵自己的情绪了,很快的他冷静的把心情又压抑了下来。“如果吃饱了我现在送你回去。我忽然想起晚上还有个约会。”再和她独处下去,他怕自己会表现出太多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会给洪蘅带来困扰,那不是他乐见的。 回家的途中一路沉默,罗楚云沉肃的想着心事,而洪蘅也为着他方才那近乎“深情”的眼眸困扰着。总经理喜欢我?!怎么可能?可是他刚才的那句话和那眼神……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正月里难得一天阳光普照的好天气,慕云遥临时起意想约洪蘅到阳明山看杜鹃,顺道拍几组照片,于是八点钟不到他就站在她们家门口按电铃了,原以为来开门的会是洪蘅,因为曾大小姐在周日不睡到太阳晒屁股是不肯下床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来开门的却是有“母亲”之称的曾宛君。 “咦?怎么是你来开门?”慕云遥一脸讶异。她这个时间不是该在床上的吗? “干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让开路让他进门。“讶异我怎会起得如此早是吗?告诉你吧,小姐我今天约人去爬山。” “怪不得。”他找个位子坐下来。“蘅呢?还在睡觉吗?” “是啊,周日她一向都是闲得很,反正你忙得很,没啥时间陪她,睡觉是很好技术改造时间的方式。”有时候真的很为好友不平,有哪个男朋友的女人是和她一样的?周日连个约会都没。“慕大医生,你扪心自问,在一天当中你花了多少时间陪小蘅?你只是每天例行公式般的接她吃个饭,然后又把她塞回家,自己忙自己的事。” 这一直都是慕云遥很惭愧的一件事,他沉默了下来。 “反正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便说什么,只是基于好友的立场,真的不愿看到她被人冷落。” “我很抱歉。”他也想多陪陪她,只是……真的有太多事等着他忙。 “不是一句抱歉就能抵消什么。”她真心的说:“除了工作之外,多花些时间陪陪她吧。”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可是外头的门铃大响了起来,她很快的提起背包,“我没时间和你多说了,我未婚夫来接我了,拜!” 曾宛君的话说中了慕云遥心中的无奈,他开始很认真的想着自己和洪之间的问题。他们彼此间的情感是无庸置疑的,他也相信为了爱他,蘅会愿意承受。 可是……让她接受这样“不平等”的爱自己良心过意得去吗?自己如此做是否太自私了呢? 为了自己假爱为名的自私,他近乎霸道的希望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属于自己,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他并没有给她充裕的时间去完全了解自己,就半迫着她当自己的新娘。 不!这样子的婚姻将来她一定会后悔。一旦她后悔,一向高傲自负的自己又会如何来处理这样的事? 多可怕!光是想就教人害怕! 慕云遥太沉于自己的思绪中,他竟然没有发觉从房里头发出来洪蘅起床盥洗的声音,直到她穿着睡衣到客厅要倒水喝时,才赫然发现她不知在何时起床了。 “你……”洪蘅在没预料到客厅有人的情况下看到他,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差些没尖叫出来。她抚着胸口,“你……啥时候来的?” 他苦笑。“来一会儿了。”去阳明山拍照的心情没了,也许……他该好好的和她谈一些事情。 “是宛君帮你开门的吧?”静下心的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早上吃了没有?”她瞄了下钟,九点半多了,不会还没吃吧? 对于她的问题他一个也没回。“蘅——”他唤她的声音是温柔的,眼神却是严肃不过。 由于他的严肃,洪蘅端在手中的水一口也没喝下,隐约的感觉得到他要说的话将是很严肃。 “怎么啦?”一向习惯面对他轻松的表情,看了这又冷又沉的模样直教她不舒服。 “你了解我多少?”他终于问出了口。 洪蘅松了口气,原来是问这个。她放松了心情轻柔的说:“我想……我不是很了解你这个人,不过……我知道我喜欢你这个人。” “就凭直觉印象?这样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你发觉我并不是你心中想象的……因而失望?” “不会吧!”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假使失望了呢?爱情是盲目的,很多问题在情侣眼中都不成问题,一旦感情淡去,问题就成为问题了。”慕云遥轻轻抚着她的脸柔声的说,“蘅,别把一切的事情都想得太单纯。”洪蘅很认真的想了一下之后开口说:“那我也只得认了,毕竟我是择其所爱,一旦‘所爱’出了问题,我仍坚持爱其所择。” 她果真是为爱而盲目的坚持,女人……难道真的是“感情动物”吗?这段感情若继续下去,无法得到幸福的将会是她,而他……忍心吗? 如果自己真的够爱她,就不该再让她“盲目”下去,像她这么可爱的女人,怎么可以有一个不能时时刻刻呵护她、用爱将她宠溺着的男人? “云遥,你今天怎么老问一些奇怪的问题?”她总觉得他怪怪的。 “你期待咱们的订婚吗?”看见洪蘅眼中的不解时,他补充的说:“呃……我觉得……日子是不是快了些?”这是一句自掌嘴巴的话,毕竟当初想速战速决的是他,而如今嫌快的又是他。 “你觉得太快了吗?”洪蘅的音调仍是温柔平稳,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太快的话……我不反对延期,一切由你决定。”她想问他为什么,但是……唉!算了,也许他有苦衷吧。 “这样你会不会……”她表现得太平静,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包容教他十分难过。“对不起。” 洪蘅一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也许你想要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彼此。”她的心好痛,但仍强颜欢笑着。“那么伯父和伯母那头……” “我会去向他们解释。” “那就好。”她喝了口水,觉得那水仿佛带了苦味似的。 “真的不生气?”慕云遥不安的又问了一句。 “怎么会?” “那就好。” ☆           ☆           ☆ “订婚取消?!”曾宛君哇哇叫道,“那个男人有病啊?当初说要订婚的是他,说不订婚的又是他,订婚哪能像游戏一样说不玩就不玩了?” “他有他的想法吧!”洪蘅勾着毛线,心里头紊乱而难过,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取消订婚的理由呢?别跟我说他连个理由都想不出来。”洪蘅的默认使得曾宛君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那个朝令夕改的大变态!我非去找他理论不可!” “宛君,别找他了。”洪蘅叫住了她。“我说过,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没有资格去剥夺他的权利。”“当他的想法伤害到人的时候,咱们就有资格去要回公道!”这个臭男人当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好欺负的!这回她要让他知道,女人也有很骠悍、欺负不得的。 “要回什么公道?他只是将婚期延期而已,并没有说不订婚。” “延到什么时候?无限期?”这个笨女人!“你以为你的青春是无限期延长的?像他那种男人别巴望了!告诉你,下个男人会更好。” “别再说了。”这会是云遥提分手的前奏吗?一种不安的感觉愈来愈浓厚,她勾着毛线的双手抖了起来。 正当情绪绷到最高点时,身旁的电话大响,她顺手接起,“喂,是……是你……”洪蘅静静的听着对方的话,神情像是接受法官定罪的犯人一般,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没关系,你忙你的吧。”挂上电话之后她仍是神情自若,和之前不同的是,她的脸色苍白,唇上咬了一道又深又明显的齿痕。 “谁打来的?”曾宛君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打来的。”重新拾起勾针,洪蘅继续手中未完成的作品。 “那家伙说了什么?” “他说研发的东西出了些问题,往后的日子他可能会搬到他父亲的实验室那里住,可能不方便接送我,因此要我跟你一起上下班。” “他在玩啥把戏?先是取消订婚,接着又借故不接你上下班,再来是不是避不见面,然后正式分手?!”她皱了下眉,“小蘅,你该去找他算帐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走,我陪你去!” “我……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洪蘅放下了毛线和勾针,含着泪水走回自己的寝室,把门锁上,她才发泄似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段情她真的把整颗心都投进去了,得来的怎会是这样子的结果? 她想知道,想知道云遥对于这段感情究竟有多少真心?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她?到现在她仍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待自己!要分手总要有个理由。 洪蘅躺在床上独自尝着情伤,她的泪水将枕头沾湿了一大片。 不!她非得问明白云遥为什么要如此待自己不可,如果他说的出理由,不管再如何残忍她都会忍受,并且答应主动离开。 爱应该是相对的,如果有一方不爱了,又何须因为怕对不住对方而勉强在一起? 在床上反复的想了许久,她下了床,在同时,她听到曾宛君叩着她的房门。“小蘅,你睡着了吗?”她真的很担心好友。“别为那种人伤心痛苦了。”该不会在里头……寻短了吧?怎么没声音? “我没事。”洪蘅的声音有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 还好有回应,曾宛君稍放下心。“别想太多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 又过了约莫半个钟头之后洪蘅才推开房门走出去,看到曾宛君房里头的灯已熄了,想必她是睡了。 自己必须主动找云遥谈一谈,与其独自一个人胡思乱想,还不如找他当面说清楚。 十分钟后,她披了件大衣出现在慕云遥面前。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从洪蘅白皙的颈项看进去,他发觉她大衣里头居然只穿着睡衣,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因心疼而生气的说:“这么冷的天气你还穿这么少。” 避着他不悦的脸色,洪蘅走到沙发那头坐了下来。她抬起头和他隔着张桌子对望,“我想把我们之间的事情谈清楚。” “我们之间?”慕云遥心抽动了一下。“没什么事吧?” “我知道你想分手,可是又不知怎么开口,因而用渐渐疏远的方式,是不?” “我……”他想分手?!天知道她怎会这么想?怀着一颗不安的心,慕云遥走近她,他想……也许正如她所说的,是该谈清楚了。“蘅,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如果不喜欢我,请你诚实的告诉我,我不是那么不识相,会死缠着你的人。”她激动的红着眼,“请告诉我你疏远我的原因,只要一个理由,我会让自己永远不再出现在你视线所及的地方。”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他伸手欲抚她的脸,洪蘅却别开了。 “我不要听这些!”她咬着唇。“求你给我一个……一个叫我死心的理由。”泪水终是决了堤,“对你而言,这是多么容易,只要一个理由就能摆脱我,何乐而不为呢?请不要让我对你仍存着希望,那很残忍……比直接提分手更折磨我,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不快乐,原以为把她留在他身边是件最残忍的事,怎知……难道自己错了吗?“蘅,别哭了好吗?我以为……”他慌了心,“我不想疏远你,真的不想!可是我真的不忍心你把一生的幸福埋葬在我手中。”“这是你的借口吗?”多荒谬的理由。 “一个无法多抽出时间陪你、呵护你的人,那种人没资格爱你,知道吗?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该少了一个能宠溺你的人,你有权利寻找更好的人。”他不舍的解释着。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时间陪我,情侣之间本来就该相互体谅而不是一味的自私奢求!”她从来不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我不忍心。”慕云遥看着她,声音柔得像水。“你想想,每次放假休息,你室友就和她未婚夫腻在一块,而你却只有守着公寓的份。同样是热恋中的男女,你的情况……你难道不会不平衡吗?” “我了解你工作繁忙,如果我是真的爱你就不该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责怪你。”洪蘅温柔的眼中有着了解。 慕云遥的心仿佛被阳光晒过了一般暖了起来,他既惭愧又感动,“蘅——”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真的很对不起,为了我自以为是的不忍,让你伤心了。” “你就为了不忍心冷落我,因而冷落我、疏远我,甚至……不惜取消订婚?” “我希望放你去飞,去寻求更好、更能给你幸福的人。” 洪蘅轻叹了口气,这是他爱她的表现,能怪他的不是吗?“你知道吗?只要能陪在你身边,这就是一种幸福了。” “我想……我真的不够了解你,真的……对不起。” “知道吗?我好怕失去你!”一切似乎雨过天晴了,但她回想方才来时的无助和茫然仍是心有余悸。“当你说要取消婚约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你在我面前却压抑着情绪。”慕云遥心疼的看着她。 “我不想让你为难。”她垂着头。 “在你的爱里头我能爱得任性恣意,而我却是让你伤透了心。”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不爱?上辈子他究竟是修了什么福能得到如此一个温柔女子为妻?“蘅,不管我以前是怎么伤了你的心,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弥补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依偎在他怀中,洪蘅此刻再也无所求。 第六章 经过前些日子的风波之后,慕云遥和洪蘅总算真的像热恋中的情侣了,除了各自的上班时间之外,两人几乎都快成连体婴了,甚至连慕云遥做实验的时间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现在已经一月中旬了,再隔两个星期曾宛君就要出阁了。 这个周末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个气温低于八度的夜晚,慕云遥和洪蘅两人吃完晚餐后没在外头多逗留,马上躲回小窝“避寒”。 慕云遥好歹在外国也住了数年,美国哪一年冬天气温没低于零度的?因此这仅仅八度的气温对他而言没啥希奇,倒是一向怕冷的洪蘅颇为吃不消,全身包得跟肉粽一样还拼命喊冷。 由于客厅是大理石地板,且暖气坏了,所以两人只好窝到慕云遥的房里。 一看到地上铺的是厚重的长毛地毯,洪蘅心理作用的感到仿佛温暖了一些,加上里头又有暖气……唔……这里的环境果然比客厅好多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慕云遥的房间,不免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好大的一个房间!他的房间是主卧室和客房两间打通重新装潢过的,里头什么都大,什么都阳刚,十足的男性化空间。 “你房间好大哦!”洪蘅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她走到一架钢琴前掀开琴盖,“咚咚”的敲了两下键盘,这才回过头。“云遥,你会弹钢琴?” “小时候学过,高中之后就很少再弹了。”他拉出钢琴下的椅子坐了下来,弹了一首“给爱丽丝”,一曲结束又弹了一首“蓝色多瑙河”。 洪蘅看着他专注于琴键上的模样,不觉看痴了。从前觉得他像王子,现在又觉得他像音乐家。 慕云遥弹完了最后一个音回头看洪蘅,发觉她正坐在床缘看着他,脸上有着淡淡浅浅的笑意。 “弹得真好!我爱上了一个音乐家吗?” 慕云遥笑着把琴盖阖上,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音乐家哪有那么好当的?我这样的程度如果称得上音乐家,音乐家三个字就不值钱了。” “才不呢!我觉得你有资格当音乐家了。”她帮他解开领带,忽地想起方才在下车前她问了而他未回答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前些日子当你对伯父、伯母提出取消订婚一事时,他们的反应呢?”这些日子她常陪着慕遥回家,慕家两老的态度很正常,完全没提及取消婚约一事。 “我正想着要如何开口时,咱们就误会冰释了。”他顽皮一笑。“我清楚我妈的个性,我要和你取消订婚比要和她脱离母子关系更难。” “原来他们从来不知道咱们前些日子闹的笑话,怪不得我每回陪你回去都觉得他们安静得离谱。” “事情都过去了,别再丑我了。”慕云遥尴尬一笑,“想起那件事……你……还生气吗?” “哪来那么多气可生。我爱上了一个‘怪人’,怪人爱人的方式当然不同于常人喽!”洪蘅向他顽皮的扮了下鬼脸。“不过……最近这怪人显然正常多了。” “哈!拐弯抹角的骂人,看我这怪人今天怎么整你。”他知道洪蘅向来最怕痒,一只食指就足以痒得她大举白旗了。果然—— “哈……哈……别搔痒了!”洪蘅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错了!求你……别……哈……” “我这怪人的‘一指神功’还不错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骂我。”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有如此轻松的一面。 “不敢了!”好难过!笑得肚子都发疼了。“你真坏!开不得玩笑。”她抽了一张面纸拭了下脸上的残泪。哇!真惨,世上还真有“笑着流泪”这种事。 看着她红卟卟的脸,慕云遥忍不住的偷香了一下她的脸颊,真可爱,像苹果一样。 将她搂进怀里,慕云遥嗅着她的发香,“三月份的订婚仍旧举行,不想再延了。” “不会太快?”她故意问,还回头向他皱了下鼻子。 “才不会呢!”乘她回头的机会,慕云遥吻住了她,霸道启开了她的唇,似是不容她拒绝,一个转身,顺势将她推向床上。一直到洪蘅被吻得透不得气,慕云遥才松开她。 “喂,你起来啦!”这个姿势真的暖昧得很,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咱们这样……这样……像……像什么话?”她思想保守,虽说时下男女情侣在婚前发生亲密关系已是很平常的事,但她就是没法子接受。 慕云遥赶紧翻身离开她。他清楚她的个性,所以从来不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他侧着身,用手托着脸看她,“还是那么容易害羞?我怀疑五个月后咱们是否能顺利圆房,我该不会被赶到书房吧?” “医生说话都是那么口没遮拦吗?”洪蘅一听到圆房两个字,脸就红起来心也跟着怦怦跳。 “不免担心嘛!”慕云遥故意逗她。哈哈,看她脸红真的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对于他的话洪蘅信以为真,很害羞的说:“我……”她顿了一下,“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他看她担忧的样子都快笑出来了。“唉……人家说婚姻要美满,‘那方面’也得配合才行,万一彼此对咱们的第一次留下恐惧感,往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慕云遥从来不知道她如此好骗,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但很不幸被她逮个正着。 “你笑什么?”这个时候他怎么笑得出来?忽地她有些明白了什么婚姻要美满,“那方面”也得配合才行全是他胡诌的!想到此她一时面红过耳,拿起枕头就向他扔了过去,“你这满口黄腔的大变态!” 一时卧房里又热闹了起来。 ☆           ☆           ☆ 慕云遥啊慕云遥,是你先不顾朋友道义的抢了我心仪的女人,可怨不得我在你身上加诸一些罪状了。 前几天苏宇庭有了一个进到主任研究室的机会,趁着主任不注意的时候他拿走了一叠重要的研究报告,然后把慕云遥的医生识别证“不慎”落在研究室里头。 呵!慕云遥,这回你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这就是不顾朋友道义的结果!我要你身败名裂,在医界待不下去。想起,一个会偷取别人研究报告的医生……这样等于犯了医界最大的忌讳,这样子的人还能待在医界? 等着看好戏吧!苏宇庭想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苏宇庭带着等着看好戏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今天是他轮值夜班的日子,没事的时候自然是躲回自己的办公室休息喽,反正值班室还有其他医生嘛。 一推开门,立即有个钢硬的东西抵住他的太阳穴—— “别动。”一个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 打劫?!不会吧?“你……你是谁……我身上……可没钱可给。”他吓得舌头直打结,只差些没屁滚尿流。 “废话少说。我只问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所隐瞒,小心子轰掉你的头。”对方瞪着他,“慕云遥现在在哪里?”找过了他的办公室,人去楼空。” “他?”原来那家伙惹上黑道啦!那正好!“他今天没值班,八成回家了。” “他没有个人研究室吗?” “他哪来那么好的待遇?”苏宇庭想了一下,“不过……他父亲是外科权威教授,有自己的研究室。” “在哪里?” 在对方的威胁……呃……其实就算他不威胁自己,自己仍是很乐意带他去找慕云遥的。这个男人一脸杀手样,看来必定是慕云遥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人家寻仇来了。 正好,他巴不得慕云遥死了最好,此时正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去眼中钉!苏宇庭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嘴角不由得微扬了起来。 车子行驶了约半个钟头之后在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到了,慕教授的研究室就在这里。”苏宇庭看着仍指着他脑袋的枪。“大哥,你的枪可以放下来了吗?”想到明天可能就会听到慕云遥遇害的消息,苏宇庭打从心底想笑。 对方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很少受威胁的人是像他这样“心情愉快”的。“这里是不是有诈?”以他当杀手多年的经验,这样的推断不会错。 “这真的是慕教授的研究室啊,我可以发誓的。”苏宇庭认真的看着他,“我像是那种会说谎的人吗?” “很像!”说完他便一拳打晕了苏宇庭才下车。 ☆           ☆           ☆ 洪蘅待在研究室里陪着慕云遥做实验,通常他忙着的时候她会少出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免得分散他的注意力。研究室旁有一间书房,里头充斥着各类书籍和杂志,在这个时候她会窝到里头去。 慕云遥专注着看着方才所做的实验成果时,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引起他的注意。 不是蘅,那么……外头那个人是谁?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昨天阎焰给他的忠告——自个儿小心为妙。 据说风云组织挑中从事这项研究的医界人才已经有一个成为枪下亡了,所幸的是那歹徒在杀了研究员之后也没能搜到对方的研究报告。 从事这项研究的共有四个人,其中除了慕云遥本身是风云组织的成员之外,其他三人都只是医界人才。 这项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他也即将重返美国回“风云”总部去接受最后一年的训练。 这脚步声不会是来自于不该来的人的吧?他轻轻拉开实验台下第一格抽屉,从里头取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对准实验室的门。 忽地研究室的门被踹开,来人未看清研究室里头的状况时,手上的枪已被打离手,虎口处裂了一道深长的伤口,鲜血直冒。 “谁指使你来的?”慕云遥寒着脸,一双锐目直瞧着来者,而手上的枪仍指着他。 才踏进门就给了个下马威,歹徒霎时愣了眼,不过,他好歹也是受过训练的杀手,于是很快就回了神,二话不说的往外冲,于是慕云遥又发了两枚子弹,分别打中他的双腿。 在书房看书看得正入迷的洪蘅听到第一声枪声时以为是慕云遥做实验不小心引起了爆炸,二话不说便丢下书本往研究室冲,才冲到外头,她就被一个一身鲜血的陌生男子吓住了。 血!他……他全身是血?! 洪蘅一向有畏血症,看到人家杀鸡她都不敢多看了,更何况是一个血淋淋的男人伫立在她眼前,于是白眼一翻,她昏死了过去。 ☆           ☆           ☆ “一个医生即将娶一个畏血的女人?云遥,你还真会自找麻烦。”说这句话的男子有着一头及肩的头发,一张炫目的漂亮脸蛋会让人家误以为走入西方童话故事,看到传说中的王子一般。 “她一定吓坏了。”看着躺在床上仍未转醒的洪蘅,慕云遥的语气中满是忧心。好一会儿他才把视线转向那王子般俊雅的男子。“阎焰学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到这里快一个星期了,不过来看看会被头头杀掉的。怎知道正巧遇到这等事。”阎焰看着他,想起方才送走的那名歹徒的伤处。“不错嘛,回来也有段时间,枪法还是那么准,看来组织这回要我到这里来是多余的。”以云遥的身手要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的,哪里需要他来保护?慕云遥又不像另外三个非出自“风云”的人那么“肉脚”。“学长这回除了保护我之外还有其他任务吗?” “没了。”他姿势优雅的靠着墙。“事实上,这段时间是我休假的时间,反正闲着无事就跑来凑热闹了。”也不全是实话啦,最主要的原因是……唉!不提也罢! “没回英国外公家?”他记得这个学长只要一有假期往往会回去看他那英国籍的伯爵外公。 “能回去就好了。”阎焰无奈的紧皱着眉。就是因为大伙儿都知道他当会“出没”在英国的外公家,这回才会害得他有家归不得。 根据他那个素有女诸葛之称的老妹打越洋电话向他通风报信,说家人此时全聚集在外公家,“密谋”要将他“处以极刑”——安排他相亲! 相亲?!哈……这对他这万人迷而言真是够讽刺了,像他这款的要赖以相亲才娶得到老婆,那裴宇风早就该到菜市场去高喊老板哭了,跳楼大拍卖,还能让他追上长腿妹黄娟? 这世上还有天理吗?唉!算了,反正都已经到台湾来了,就不该一直想着英国那头的事。 “今年换个地方度假也不错,更何况咱们也许久没聚聚了。不会反对我到你家叨扰一段时间吧?” “十分欢迎。” 洪蘅的嘤咛声使得两人的交谈间断,他们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 “血……血……都是血!”洪蘅一把坐了起来,眼中满是恐惧。 慕云遥捉着了她在空中乱挥打的手,哄着说:“没事了,没事了!”他温柔的将她拥进怀里。“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没事的。” 感受到慕云遥熟悉的温柔,洪蘅一颗恐惧的心才缓和放松了下来,她咽了咽口水,“方才那个人……他……他是谁?那张脸……好可怕。”犹记得那双巴不得把人吃了的眼睛,好凶残的一张脸。 “他是……”慕云遥要怎么跟她解释那个人是受雇于黑社会,要夺取药物程式而引发枪战受伤的。他又要如何跟她解释自己出自风云组织……这一切的一切都好难解释。 正当他沉默下来苦思要如何回话时,站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阎焰开口了。 “那个人是我追捕的一个歹徒,在受伤之后他躲到这里来了。”阎焰知道慕云遥有难言之隐。看情形,她女朋友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是……”洪蘅这才发觉立于一旁的俊雅男子,一双悄若能慑人魂魄如谜一样的眼睛。天!他真是好看,但这种好看倒不像真的人……恍若童中才有的王子般男人。 “他是我跟你提过的,长得像王子一般的学长。”慕云遥一笑,“像不像?” “真像。”洪蘅红着脸和慕云遥保持了距离,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和男友过分亲密。“他的职业是什么?是警察吗?” “是社会的‘清道夫’,专门扫除社会败类,像方才那败类,已经被我请入警局了。”阎焰微微一笑,自我嘲弄的说。“看来你有严重的畏血倾向,要嫁医生的话,最好能克服这层心理障碍。” “我……”惨了,初次见面就给人看笑话了! “无妨,慢慢来,只是畏血症不是嗜血症还好。”慕云遥挺看得开的。 慕云遥一句话惹来洪蘅一记白眼又忍不住好笑的笑了出来,他们俩情侣间眉来眼去的,看得阎焰这外人还挺待不住的,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外头的寒风一阵阵吹来,阎焰将大衣往肩上一搭。 爱情对一个人真的很重要吗? 看看他那个平时行事作风总带了股冷傲之气的学弟在情人面前都化成了绕指柔,齐傲更是在曲宓面前由万年冰化成了一滩春水…… 唔……看来他得正视爱情的魔力了。 只是,有哪个女子能走进他心中让他屈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呢?好像挺困难的呢! 缘份哪…… ☆           ☆           ☆ “二月的天气总是这样有点冷又不会太冷。” “春天的脚步总是这样有点近又不会太近。” “新娘也是这样,有点美又不会太美!” “哪个杀千刀的不会讲话就不要讲,没人当你是哑巴!”今天的新娘不是别人,正是曾家小姐宛君姑娘是也,她瞪着公司里几个老是相互扯后腿的好友,“你们胆敢再胡说八道,待一会儿这把新娘捧花就不往你们那方向抛!” “喂,别这样嘛,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你今天出阁,哪天也让我们尝尝当新娘的感觉才对嘛!”据说接到新娘捧花的,会是继新娘之后,第二个出阁的哦!“那今天的新娘是有点美又……”曾宛君逗着那几个成天幻想着把自己销售出的好友。 “又不失温柔婉约。”她们异口同声的说。 “这还差不多。”呵……呵……一把新娘捧花的诱惑真大!不跟她们胡扯了。曾宛君放眼四下,找着方才才看到的洪蘅,终于在不远处便看到她和慕云遥正聊着天。原本是要找她过来告诉她,打算将新娘捧花抛给她的,但还来不及开口,新郎魏忠汉就拖着自己进礼堂了。 待一切仪式结束,她和洪蘅的距离马上被一大票亲朋好友及准备接捧花的女孩们拉开了。 “怎么啦?瞧你有些不开心。”魏忠汉温柔的问着她。 “我想将捧花扔给小蘅,看这种情形……她大概没法子接到了。”人总是有私心的嘛。 “别刻意想扔给谁,刻意就不准了。” “嗯。” 要上礼车之前,曾宛君将花束朝天空一抛,坚持看到“花落谁家”才肯上车。 那花束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心意一般,它在空中呈抛物线的降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洪蘅手中。 “中了!中了!真的中了!”曾宛君忘了自己的身份抱着魏忠汉又叫又笑,又朝着洪蘅挥着手,“下一个就换你了。”做完了这些疯狂举动她才肯乖乖上礼车。 这束花居然就这样落在她手中了?!面对着围过来向她祝贺的好友,洪蘅含羞带怯的颔首示意,一张脸红得如同萍果一般,在一旁的慕云遥也乐得心情大好。 上了车前往饭店的途中,洪蘅的脸仍是灼热的,她含着笑意看着新娘捧花。 “幸运的一天。”慕云遥看得出她很开心能接到捧花。 “是啊,真巧。”这是否也意味着她能如愿的当个六月新娘?“看宛君今天愉快的样子,忽然好期待我们两人的婚礼。你期待吗?” “期待。”有她这样的女友,不想结婚才怪!“不但我期待,我家族中的亲朋好友也期待。”提到这个,不免想到楚云。“我想楚云看到我结婚之后,希望也能提醒他该为自己找个伴了。” “他至今仍没比较要好的女友吗?”条件如此好的人,不该连个女友都没有吧!“有,工作。在他心中除了工作之外还是工作。”他将手一摊。“我们家族中有三个挺教人伤脑筋的人物,一个是我,一个是楚,另一个则是花名远播的表弟。表弟和我们不同的是他对象太多,多到自己无法选择起,而我……终于也在紧要关头遇到你,逃过被贱价出售的命运,而楚云……唉……他再不找对象,迟早被家人烦死!” “他条件那么好,怎么……”她想了一下,“他眼光很高吗?” “没看对眼的人吧!假使我今天没遇上你,还不是王老五一个。”像他这种资优跳级生就是如此可怜,总是活在别人的期许中而在事业上的力求突破,而忽略了情感,幸好月老仍旧还有一点如此容易。” “唔……”她低着头嗅着花香。 “别想那么多了,楚云的事他自己会解决的。” 虽然听到他这么说,洪蘅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           ☆           ☆ 又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上班族就是这么可怜,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还是风云组织所分配的工作较具挑战性也较有成就感。 要不是父亲的一声令下,他才不会放弃组织里头那么好的研究环境回国来哩!和父亲一再沟通之后,父亲终于答应待他把为组织研发的药品研制成功之后,“放”他回组织了。为什么要等药品研制成功才准走人?原因很简单,同样以研制出药为乐趣的老爸,也想知道儿子能“玩”出啥东西来。 到了办公室椅子都尚未坐热,慕云遥就被叫到主任室去了。匆匆的来到了主任室门口,他叩了门。 “进来。”刘主任看了一眼慕云遥后,淡然的说:“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他从抽屉拿出一张识别证。“这是你的识别证吧?怎会出现在我的研究室里头?”他出国一段时间,回国后到研究室走了一趟,发觉研究报告不翼而飞,而地上却有一张慕云遥的识别证,这……代表着什么? 这是他的识别证?废话,上头有相片赖得掉吗?这老家伙究竟想说些什么?看来事情不单纯。 “这张识别证是我的。我上班时不习惯戴它,通常把它搁置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怎会出现在您的研究室?” 刘主任投给他一个“那得要问你了”的眼神后开口:“慕医生,我研究室里有一份近斯即将发表的研究报告不见了,这么说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他的研究报告不见了干我屁事?慕云遥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我想这之间应该有所误会,我不明白我的识别证怎会出现在您的研究室,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研究报告不是我拿走的。” 对于慕云遥的话刘主任十分不满意,他语气严厉的说:“我念在你是慕教授的儿子,才没将你移送法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刘主任眯着眼警告他,“一个医生最重名声,我一旦把你送进警局,上了报,你这一辈子都完了。” “你的研究室我根本没进去过,东西不见了却赖到我身上,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些跟在你身边的人?” “我手上有什么证据自然先找谁。”刘主任理直气壮说道。 这老头还真的赖定他了!看来不找些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行的了。“刘主任,请问,您在出国前最后一个进到您研究室的人是?”慕云遥知道他每一次出国,他专用的研究室都是锁起来的。 “这……”刘主任看了他一眼才努力的想。“好像是……苏宇庭医生……对了!那天他问我一些医术上的问题,而我正好有事要到研究室去,他也跟着进去了。” 是他?慕云遥想了一下。宇庭最近对他的态度的确是十分奇怪。 只是……他可能拿走研究报告而故意嫁祸给自己吗?不!不可能,他们一直都是不错的朋友,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在过节,他没必要如此对待自己的。 正如此想的时候,心底深处有个细微的声音在提醒着他——愈是信任的人就愈有可能是凶手,而且放在他桌子抽屉里的识别证,宇庭若有心要拿并不是件难事。 “慕医生,我希望你能及时回头。” “及时回头?”慕云遥实在不想和这老迂腐多费唇舌。“那还不如及早找出真正拿走报告的人。”他正色的说“刘主任,请您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若是我再无法找出是谁拿走了报告,您再‘要我回头’吧!” “只怕给你一年也没用。”刘主任仍是不信任他。这小子锋头一向很健,留他在医院里成天看了碍眼。 “我只要一个月又没要一年,您别急着给那么多时间。”慕云遥也看他挺不顺眼的。“若您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想给,那我也无可奈何。”慕云遥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直教人看了害怕的笑意,那笑意有着充分的自信和狂傲。 “一个月?!这可是你说的。”刘主任也不明白自己在怕些什么,只想些叫慕云遥离开他的视线内。“一个月后要是……”以下的话他相信慕云遥明白。 “我知道。” “你可以走了。” 离开了主任室之后,慕云遥在楼梯口看到了苏宇庭,他下巴仿佛受伤了,上头贴了一大块绷带。 “嗨,云遥好久不见了。”苏宇庭故作轻松的说:“到主任室挨‘刮’了是不?”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被叫进去没好事?慕云遥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嘲弄意味。 这算是好友看到自己朋友遭刮的态度?好!就试试他的反应! “唉!真倒楣,刘主任也真是的,东西丢了就找我去骂,好像认定东西是我拿似的。他啊,八成看我不顺眼已久,拿我出气来着。” “也难怪他生气啦,他研究了许久最近即将对外发表的研究报告遭窃,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了。”他笑着扬了扬手,“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慕云遥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似有个底了。 拿走报告嫁祸于他的人很有可能是宇庭,方才他只提了刘主任丢了东西,并没有说那东西是啥?宇庭怎会知道是刘主任研究了许久即将发表的研究报告? 唔……为了事情的慎重起见,他还是得再回主任室一趟,问刘主任曾告诉过谁丢了报告的事,若是只有两人知道,那么宇庭会知道,里头就大有文章了。 等着看好戏吧! 第七章 “你在想什么?”洪蘅坐在角落打着毛线,她每动手勾了几针就会抬起头来看慕云遥一眼。从方才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他仍是像一座伫立在落地窗前的石雕一般,一动也不动。回过头去,他看到洪蘅正以关切的眼神询问着他,于是给她一个淡淡的笑意,他向也走了过来,和她并肩靠着墙坐着。 “做人好难。”他苦笑。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他一向都挺乐观的,不是吗?“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说出来听听吧,也许……我能替你分担些什么。” 她的话令慕云遥很感动,一股温柔油然而起,他轻抚着她的脸。“蘅,你有没有被朋友出卖过……抑或陷害过的经验?”研究报告的那件事他已向刘主任求证过了,由于事态严重,刘主任一发现报告不见,又在研究室找到他的识别证后就直接找他来,所以事情并无第三者知道。 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他仍想不出苏宇庭陷害他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如此做? “怎么会这样问我?”洪蘅停止了手中打毛线的动作,专心的听他讲话。“你被朋友出卖了?”不知道为什么,很直接的她就想到了苏宇庭。“是苏医生吗?” 她的话让慕云遥吃了一惊,他看着她,“怎么会认为是他?” “不知道。”她笑了笑,“很直觉的就想到他了,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在我面前说过一些不利你的话吧!”于是她将有一回慕云遥陪她到医院换药,在图书馆遇到苏宇庭和自己所讲的话略述了一遍。 原来……原来导火线是蘅!慕云遥总算有些明白了。 他倒忘了当初苏宇庭是挺想追蘅的,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以苏宇庭的个性定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大概就是苏宇庭陷害自己的原因吧? “正如你所猜的,陷害我的人的确是他。”他有些无奈的苦笑。“没想到十年的情谊竟是如此薄。”他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 “他……他陷害你什么?”洪蘅紧张的问,“你没怎么样吧?” “我没事,只是对于自己挺信任的一个朋友竟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而感到可悲又可恨。”慕云遥的心情跌到谷底。 现在困扰他的事不是研究报告遭窃这件事他是否能洗刷罪名,还个清白,毕竟知道嫁祸于他的人是谁,再来要从对方身上搜出文件并不难,反正阎焰近来闲着无事,请他帮个忙,相信苏宇庭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对阎焰无可奈何。 真正困扰着他的是苏宇庭这三个字在他心中的人格破产。十年的情谊可以因为他追不到的女孩子因选择自己而告瓦解?真挚的情谊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他会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洪蘅多少听出一些讯息。“如是……那……我真的很抱歉。” “那与你无关。今天就算不是你,事情仍是会发生的。苏宇庭的个性一向有些偏激,我很早就发现他有这种倾向,只是没想到他对待我也是如此。” “他一定伤透了你的心。”她没遇过这种事,但可以了解。试想,如果今天宛君也出卖她或陷害她……这想必是一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吧? “算了,这样的朋友……”慕云遥又是苦苦的一笑。 “他陷害了你什么?真的没事吗?”苏宇庭这样的朋友换定是可以不要的,而他的存在与否也与自己不相干,她在乎的是他对云遥到底造成了什么伤害? “他的陷害对我构成不了威胁的,你大可放心。”他拍拍她的头,不要她为他担心。 “希望你没有骗我。”她看着他的眼睛,有时候从慕云遥脸上看不出所以然来时,不妨试着看他的眼睛,那个地方没有秘密。 唔……眼神没有异样,应该没事。 “我骗过你吗?” “应该没有。”她很仔细的想了一下。 “那就对了。”他满意的一笑。 “有!”洪蘅的声音忽然像警铃一般响起,吓了慕云遥一跳。 “我骗了你什么?” “一顿附有起士蛋糕的下午茶。你上星期三经过一家看似不错的咖啡厅时承诺我的,而今天已经是星期六下午三点四十二分了,足足过了好多天,你的承诺到今天还未兑现,这不是骗我吗?” 天!这也算?! “你是在提醒我,你中午吃得太少,现在已经有些饿了,可是距离晚餐时间还有好几个钟头,不反对先来一客下午茶吗?” 洪蘅已经学会在他面前耍宝,她搔了搔头一笑,“哎呀,真不好意思,被你发现啦!” “愈来愈皮了!”慕云遥无可奈何的说:“想吃下午茶的话就准备一下吧,可以出门了。” “要准备什么?这样就可以出门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 “嗯。” ☆           ☆           ☆ 是个不错的天气。今天是曾宛君和魏忠汉结婚之后,她第一次和洪蘅约在一块儿用餐。 “喂,一个人住还习惯吧?”曾宛君舀了一大口牛肉烩饭往嘴里塞。婚后的她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还好啦,只是少了你不免有些寂寞。”结婚之后的宛君当然是住在夫家,哪有可能仍和从前一样和她“厮守”同一个窝? “那我搬回去和你住好了。” “喂,你以为你现在仍是未结婚的小姐?你要是真的搬回来,你老公会天天跑来向我要人的。” “他敢!”魏忠汉可没那个胆子。 “他是不敢。”洪蘅丑她,“只是替古和珊披个衣就被你打得脸都变型了,要是敢干预你的行动,不知这回哪里要变型了。” “他被虐待惯了,不差哪里变型啦!”曾宛君挺能开玩笑的。“其实说要搬回来也是开玩笑的啦,我没那么‘恶质’,毕竟我已经嫁人了。” 是啊,嫁人了,洪蘅看着好友漾在脸上的甜美笑容。“宛君,人家说女人一嫁人就如同进了爱情坟墓,我想……你是个例外。” “也不尽然啦,只是进‘坟墓’的换成我老公而已。” 她的话逗笑了洪蘅也逗笑了自己。 “婚后的你变漂亮了,相信你老公一定很疼你吧?”洪蘅露出一个羡慕的表情。 “瞧你一副很羡慕的样子。告诉你吧,婚后的生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反正再过一个星期你就要订婚了,再隔几个月就结婚了,自己去体会吧!”她甜甜一笑,“慕云遥是有些大男人主义,不过呢,他真是的挺不错的一个人,安啦,可以托付终身的。” “嗯。”一提到他,洪蘅脸上就有甜蜜的笑容。 “呃……他今天没陪你一块吃饭?” “好久没单独和你在一起了,他又正好跟朋友有约,所以……”她一笑,“他最近很忙。” “只有最近吗?他不是一向都忙得很?” “他忙的时候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要强求他为你改变什么,而是你能如何帮助他安于自己的状况。“他是一个很体贴的人,总是尽量抽出时间陪我,我想……这样够了。” “算他好运吧,遇上你这个能够体恤他的女人。要是没有你啊,任由他那张脸再有魅力,也没哪个女人能有那么大的勇气嫁他当老婆吧。” “没那么糟啦!”洪蘅失笑。“他虽然重视他的工作,但是绝对不是工作魔,提起工作魔我就想到咱们的总经理,他啊,才叫做名副其实的工作魔哩!” “他?!不是早就声名远播了吗?唉……可怜哦,长得一副潘安相,却是工作魔,怪不得至今仍没对象。”曾宛君同情似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落得至今仍乏人问津。” “他正常得很,只是眼高于顶吧!”洪蘅用面纸擦了下嘴,“我听云遥说,他有数次被安排相亲的纪录,结果都是女方有意,而他兴致缺缺。” “不会是……呵呵……对男人才有兴致吧?” “不可能。”和他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没这癖好吧!“我觉得他挺正常的。” “他正常?你怎么知道?告诉你吧,同性恋脸上不会刻着同性恋三个字的。” “嗯。”不想和她多争辩! “呃,你提到他我倒想起一件事,听说他四月份要调到美国去了,这消息是真的吗?奇怪a今年高级主管的调动率怎么那么高?连总经理也外调。” “他是自愿的。” “原因呢?”曾宛君好奇的问道。 “想要有新挑战。”这是他对外宣称的原因,实际情形那可就成谜了。“总经理行事作风一向有自己的一套,他想做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他。” “看得出来。”要不,他哪有可能到现在仍没对象?反正打定不结婚了嘛,有没有对象,呒差啦! 洪蘅喝了一口开水,静静的想着方才她们谈论的对象——罗楚云。 这个人最近似乎有些不同,哪儿不同?大概是他的冷漠吧?记忆中,她刚当他的特助时,他不是这么不易亲近的,当时的他相形于云遥还称得上“和蔼可亲”呢!什么时候他们两人的性情相易了呢? 现在的罗楚云是块冰块,冷得不近人情、不易令人靠近,连身为他特助的她没事都不也打扰他,甚至连早上初见面的那一句早安都挺难启口的。 唉……他真的是愈来愈奇怪了!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变成样的。 有时候他觉得他似乎很寂寞,好几次她要进会议室时,都正巧看到他自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似是凝思、又似是发呆……唉!不知道,只觉得他是有心事的,只是那心事又不能对谁说。 他的世界很灰涩,只是……谁又能帮他走出不快的世界? ☆           ☆           ☆ “就不知道那家伙对你这么做,他能得到啥好处?”阎焰把一叠报告放在慕云遥桌上。要他这种风云组织训练出来的菁英跟苏宇庭这种三流货色“玩”,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你要我帮你办的事已办好,接着呢?”他知道这“风云”学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那家伙的。 “接着就要请你和苏宇庭共演一出戏给刘主任看喽!” “演戏?”唔……很有意思的样子。“要我演什么角色?” “一个拿着枪逼苏宇庭拿出这叠报告的歹徒。”他拿起研究报告。“我想过,我把这叠资料拿去给主任看是没用的,苏宇庭可以一口咬定是我信口雌黄!所以,这得要苏宇庭自己承认报告就放在他那里才行。” “这么说来我还得把这份报告送回原处喽?”他想……他有些了解云遥的意思了。“说吧,要我怎么演?”演歹徒是有点贬低身份啦,不过……挺好玩的。 慕云遥把“剧情”略做一番叙述…… “什么时候上演?” “就今天晚上吧!上一次他请假回去,所以今、明两天都是他值班。”苏宇庭一向不是个尽职的医生,通常不会乖乖的待在值班室里头,要找他在他的办公室准没错。 今天好戏即将上场,而他也将失去一份友谊,这样的心情……很复杂。 ☆           ☆           ☆ 凌晨一点,当阎焰持着枪出现在苏宇庭办公室时,他果然正在里头听音乐。 这值班医生真是够闲的了! 苏宇庭看到一脸寒霜、人高马大的阎焰出现在他办公室里时,第一个反应是想站起来。基本上,不带笑容的阎焰真的有几分杀手的味道——冷冷的、酷酷的又带了几分不屑的轻藐之意。 “你……”屁股才离了椅子,一颗划空而至的子弹打中了正播放着音乐的音响的y键上,分毫不差,减音枪成功的止住了音乐,却不惊动医里的其他人员。苏宇庭马上顺从的坐回原位。“你……你想干啥?”他注意到枪口这回是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天啊!他最近是招谁惹谁?有事没事净遇到这些黑道煞星。上一回被一拳打断了下颚骨,这回呢?不会是头盖骨吧? 成功的给了个下马威,且证实他手中乃真枪实弹之后,阎焰才开口。 “从此刻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不,这子弹会替我教训你的不听话。”看着苏宇庭抖着身子的惊恐模样就知道自己的演枝相当成功。“听说你们刘主任最近想发表一篇研究,要你帮我拿到那份报告。” “这……”苏宇庭还算机灵。“那报告是刘主任的,你不去找他要,怎会找我要?”原本想骂一句:“你头壳坏掉了,是不?”但碍于对方手上的枪,若他这句话一开口,头壳坏掉的铁定是自己! “我调查过了,他的那篇研究报告遭窃了。” “既是调查过,那你更该知道那份报告是谁拿走了。”苏宇庭仍是一问三不知。 这家伙果然有点头脑。“你说偷的人是慕云遥,叫我直接找他是吗?如果找他要得到的话,我会找上你吗?”看来不给些颜色瞧瞧,这家伙是不会交出报告的,那这场戏不就白搭了?阎焰将枪直接扣在他脑袋上。“别装了,我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们刘主任那份报告失窃时,你是除了他本人外,最后进到他研究室的人,别再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耍,要不……” “你……”苏宇庭变了脸色,“你要那份报告做什么?” “不必管那么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要自己交出报告,还是要我踩着你的尸体自己找?”他冷笑的看着苏宇庭。 “如……如果……我交出报告,你……你会放我一条生路?” “当然。”他很阿莎力的答应了。“别跟我玩花样,要不……后果自行承担。” 苏宇庭看着y键上的弹孔。天,这人简直是神枪手,要从他手中逃走的机率实在渺茫!唉……算了!反正给份报告又死不了人,损失的只有刘主任和那替死鬼慕云遥而已。 他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公事包,从里头拿出一牛皮纸袋。 “这……就是报告了!”唉!他才把它从办公桌的抽屉移到公事包,打算将它带回家中较保险,谁知……算了,保命要紧。 阎焰接过牛皮纸袋之后,扫了一眼里头的资料,确定无误之后,才大声的说:“喂!真相大白了吧!该出场的可以出场了。”他对着苏宇庭后方的监视器做了一个“v”手势。这疯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顺着方向,苏宇庭回过头去,赫然发觉角落不知何时被人安置了一部监视器。 “你……”苏宇庭霎时怒气冲天。 接下来走进来此刻最不该出现的两个人,一个是刘主任,一个是慕云遥。 “主任,现在您可以相信研究报告不是我拿的了吧?”慕云遥方才特地到刘主任家邀他前来看好戏。阎焰和苏宇庭在里头演得精彩,他和刘主任也在隔壁看“同步播出”看得挺过瘾的。 刘主任瞪了苏宇庭槁木死灰的脸一眼之后,带着歉意对慕云遥说:“慕医生,之前我真的错怪你了,希望你不会与我这老头多计较。” “这个自然。”慕云遥不忍心看苏宇庭那副“我完了”的表情,他对刘主任说:“主任,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这里的事就交由您处理了,我先走一步。” 刘主任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阎焰又忙说:“慕大夫,你这位朋友……呃……他……他的行业是……”不会真的是杀手吧? “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阎焰不想泄漏身份,他说完后,便偕同慕云遥离开。 和慕云遥并肩走出医院大楼之后,阎焰开口说:“事情真相大白了,可是,你似乎不快乐。” “是还我清白了,而那个曾经是我好友的男人,他的前程也完了。这种情况,我该快乐?”他摇着头,“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说我很遗憾。” 一个念旧的人!他欣赏!阎焰仰首看着天空的星星,突然说:“这个夜已经过了一半了,索性将它过完吧!”一拍他的肩,“走,咱们也许久没一起喝酒了,去喝个痛快吧!” “你还是那么疯狂。” “要是像你和齐傲那样,老是正经八百我早就被自己闷死了!”他是个随性的人。 “头头总是告诫咱们少喝酒的,你似乎是他唯一纵容的‘叛徒’。慕云遥开玩笑说道。 “没法子,中国的醉拳要喝点酒打出来才有味道、才会优美,而我呢,要喝点酒之后才能清楚、枪法才准。”实际上他也不是个酒鬼啦,只是他较其他风云组织的成员多喝一些罢了。“头头知道我有这项本事。” “看来我今天只好舍命陪君子喽?”慕云遥笑着说。 “瞧你挺委屈的。”“我哪敢,你是学长呢!” “少来了,你不敢就没人敢了!”阎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两人一块走向停车场。 ☆           ☆           ☆ 慕云遥和洪蘅约在一家情调很不错的咖啡厅里,他们已经好几天没一块儿喝东西了,这几天慕云遥可忙着了,后天就是和洪蘅订婚的日子,他这即将升格为人家未婚夫的人,有可能不忙吗?至于身为女主角的洪蘅她倒好命的很,一切有上司兼未来的婆婆准备好一切。 坐在咖啡厅的慕云遥不禁想到他老妈忙得挺开心的模样,有一天还看见她一人坐在大厅里傻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妈,我觉得要嫁的好像不是蘅而是你耶!” 心情好就是这样,对于儿子的“嘲讽”也不以为意,她还快乐得挺有理由的哩!她数着指头说:“订婚之后,再来要忙的就是结婚了,结婚之后……嗯……最迟我明年六月份就有孙子抱了!”说着她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真可怕,上了年纪的人一向如此抱孙心切吗?六月想抱孙子?这样……看来婚后他和蘅可要加把劲,努力“做人”了!唉……这是身为独子的悲哀。 “妈,六月份就要抱孙子?太强人所难了吧?”他记得自己那时的惊讶。 “怎么会?隔壁的王先生家的媳妇儿才进门不到四个月就生了一个胖娃娃,别人能,你不能?” 怎么她的思想比他和蘅更……开通?“妈?人家是先上车后补票,你不会也要我学那个样吧?”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不是已经是‘流行’所趋?怎么还这么八股……”罗盳芳一个人继续作她的春秋大梦。 “云遥,你想什么?”从进咖啡厅到现在,他一直处于有所思的状态,很可疑哦! 慕云遥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笑着说:“喂,你想,咱们结婚之后多快可以抱娃娃?” “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不正经的话?”洪蘅瞪了他一眼,又好笑又好气。“你哦……” “生孩子的事是最正经不过的了!”他笑着说:“我妈要我们明年六月交出‘成绩单’呢!唔……明年六月,嘿嘿……看来咱们得要多努力了!” “慕云遥!”洪蘅羞红了脸。这种“闺房级”的笑话他怎么如此容易出口?他的脸皮真是愈来愈厚。“你再别说……我……我一天不理你!”她天生脸皮薄,此刻有钻地洞的冲动。 “不说、不说。”再玩下去,有人要翻脸了。 洪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喂,你的事解决了没有?” “哪件事?”慕云遥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苏宇庭的那件事,但是……还是故意想逗逗她,于是他装成很棘手的样子,而且扭曲了“那件事”。“呃……正在进行中。” “遇到困难了吗?”她担心的问道。 “是很困难。”他看洪蘅忧心的表情终于笑出来。“明年六月要交出个娃娃,你说不困难吗?” “我跟你说正经事,别再闹了。”遇到这种“顽童”,唉,她认栽了。 “好啦,对不起。”他敛住了笑容。“一切都没事了,苏宇庭此刻正自食恶果。”对于他和苏宇庭之间的事情他没对洪蘅多提,也不愿让她知道太多,那只会多平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罢了,何必呢?“事情过了就算了,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别再提了。” 那想必是一件相当不愉快的经历吧?既然他不想多说,就别逼他了,毕竟事情已经过了,且苏宇庭也没伤害到云遥,这样就够了,洪蘅心想着。 “对了,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那个学长?”她换个较轻松的话题。 “他……” 正当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阎焰像一阵风一般的刮进咖啡厅,然后走向他们。 “谢天谢地,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们果然在这边。”方才他下车时就看到慕云遥和洪蘅走进这家咖啡厅。“喂,云遥,你女朋友借我用一下。”没时间解释原因了! 用一下?那还得了!慕云遥要开口问原因时,只见咖啡厅又走进来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就朝着他们走过来。“阎焰,果然是你。” “叔叔,您怎么会在这里?”这精明的老狐狸,不是该在美国当公司的执行经理或到英国和家族长辈共商将他“拍卖”的对策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代表总公司到台湾分公司考察。”他看了在座的一男一女。“这两位是……” “这是我朋友。”他指着慕云遥,当他要介绍洪蘅时,眼神顿时柔了来,一副很深情的样子。“叔叔,这位是我女朋友,叫洪蘅;蘅,这是我叔叔,阎立德先生。”他为双方做介绍。 当他说洪蘅是他女朋友时,洪蘅一副“哪唉啊呢”的表情,一张小口张得开开,一时间收不回来,而身为洪蘅真正男友的慕云遥则是一口咖啡直接喷了出去,一双眼睛瞧着阎焰差些没喷火。 慕云遥终于明白这家伙方才的“借用一下”是啥意思了。他……他跟天借了胆了呀?! “他们两人怎么了?”阎立德觉得奇怪,怎么阎焰刚才那席话给他们两人的刺激如此大?女的一副“刺激极深”的样子,而男的嘛……又一副欲杀阎焰以泄恨的恐怖样。 “叔叔,蘅天生脸皮薄,我在她未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介绍你们认识,她当然不适应。”他温柔的对着洪蘅一笑,“怎么还是那么害羞!”他执起她的手。 这下子洪蘅真的面红过耳了,她轻轻的收回自己的手,头垂得低低的。 “你们……嗯……阎焰,既然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就该早定下来,找个时间打电话回家报告一下吧,免得……”自己怎能告诉他家族成员此刻几乎全数在英国,共商强制执行他相亲的对策? “我知道了。”阎焰诚恳一笑。 “那么……我公司等一下还有一场简报,咱们晚上见。”他留下了饭店的电话。“三点之前找我。” “您慢走。”他起身送阎立德。特地走出咖啡厅时,阎焰才回座。 “咱们的帐该好好算一算了。”这可恶男人竟然敢不经他的允许牵了他女朋友的手。这……实在很过分哦!“你没听说朋友妻不可欺吗?”慕云遥对方才那件事相当不满。 “喂,别这样嘛,方才实在是不得已的。”他真诚的对洪蘅说:“方才真的很对不起。” “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慕云遥可没如此好讲话。阎焰吃洪蘅豆腐比对他性骚扰更教他难受。 “借用洪蘅充当我女朋友是一种一劳永逸的方法。”他摇头苦笑,“没法子,当一票长辈急欲见未来的子孙时,就会竭尽心力的把无辜的晚辈送进礼堂。” “而你是那‘无辜’的晚辈,是不?”慕云遥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来他的处境和罗楚云满像的嘛!唉……对于这样的人,他颇有同情心。“为了使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人不再骚扰你,让他们误以为你有了对象,以止他们再进行疯狂逼婚的行动,是不?” “唉!不愧是我的好学弟,举一即能反三。” “只是……我觉得方才你那叔叔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哦!”洪蘅直觉感到他的精明。 “他的确不好骗。”他咳声叹气。“所以喽……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早些找下一个避难所吧!我那恐怖精明的叔叔一旦知道我骗他,那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打算下一站避难所是……”慕云遥很好奇。 “瑞士。”阎焰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好几年没到那里度假了,就去那里“避避锋头”吧! 第八章 订婚是人生大事,却也是“苦事”一桩。 早上忙了一大早的传统订婚仪式,下午到晚上都是豪门世家摆排场的铺张场面,一会儿是鸡尾酒会、一会儿又是舞会、自助式餐会…… 老天!简直花样百出,令人眼花撩乱。 身为男主角的慕云遥打从早上的订婚仪式一结束就被亲朋好友缠得脱不下了身,而女主角也有不少朋友捉着她闲聊,一谈就没完没了。男女主角偶尔四目一交接没露出甜蜜的笑意,皆是苦苦的一笑,心想,天!这累人的一天啥时候结束? 除了宴会的排场外,女主角身上的礼服也是一套接一套的换。这是未来的婆婆为她准备的,洪蘅也不好意思推辞,只觉得自己好像展示礼服的模特儿。 慕云遥则开玩笑的说,今天是“洪蘅服装秀”。至于他身上的礼服嘛,他才不受别人摆布呢,两套西装替换已经够给面子了。 偷了个没人烦的空档,洪蘅溜进了化妆室补个妆,里头安静的感觉直教她想待在里头永远不要出去了。外头好吵!幸好订婚就只有那么一次,要不……真是场恶梦! 待了好一会儿她才踩着略带疲惫的步伐走了出去,在通廊她被人拦住——罗楚云。 “恭喜了。”他淡淡一笑。“你今天好美!” “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怕单独与他相处,总觉得有时他的眼神好孤单、好落寞,更奇怪的是,她无法拒绝他的不快乐是因她而起的那种荒谬的想法。 罗楚云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净是体贴窝心的祝福之意,然他心中却是痛苦万分,洪蘅终于还是套上了云遥的戒指,那恍若是烙上了专属于他一人的印记一般。 他的理智成功的把心中的苦涩压抑住,没让它化为落寞的眼神表露出洪蘅困扰的感受。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支浅蓝色的发夹,将它递给了她。 “这是……”这支发夹是宛君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后来掉了一支,为此她心疼了好久呢!毕竟这是富纪念价值的。但这发夹怎会在罗楚云手上? “这是我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捡到的。”他看过她戴这发夹。“原来想还你,后来搁置在抽屉里头,日子一久也就忘了。”洪蘅不会知道,他一直将那发夹视若珍宝的收藏在口袋里,一直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还她,后来云遥出现了,再也没有“适当”的机会了。 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把属于她的东西还给她吧!就犹如她从来不曾属于过自己一样。 接过了发夹之后,洪蘅呆视了它好一会,心中百味杂陈。“谢谢你帮我找回它。” 看着她略施淡妆的完美容颜,这个令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终不是自己的,既不是自己的就要勇于割舍、勇于放手,不是吗?罗楚云幽幽的在心中一叹。 “到外头去吧,今天你是女主角呢,失踪太久会引起恐慌的。” 洪蘅被他的话逗笑了,她对着他甜美一笑,“那么我到外面去了,待会儿见。” 那甜美的笑容深深的烙进他心中,这……就够了。 明天往美国的飞机即将带领他离开这个他所熟悉的国度,到了那边之后,也许他很快就能忘这里的一切吧!忘记那张令自己神魂颠倒却此生不可能拥有的容颜。 洪蘅到了大厅时正巧遇着了终于没人纠缠的慕云遥。他一看见她忙拉她躲到二楼的书房。 “天!今天可真累惨了!”一进到里头慕云遥立即把西装外套脱下,接着伸手要去解领带。 “别急着放松自己,外头的宴会还没结束呢!”真好!她就喜欢这种两人独处的时间。唉……订婚的那些排场好像是给外人看的,挺累人的。不过,这也怪不得慕家要如此,毕竟他们是豪门世家,一切都不能太随便。 “你的服装秀表演完了。”他笑着看她,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感谢天,这是最后一套了。”她有些无奈的苦笑,“我知道伯母……” “是妈。”慕云遥纠正她。“婚都已经订了,你再叫她伯母她会不高兴的。”如果她再继续叫“伯母”,那今天这婚白订的了。“来,示范一次,叫——” “妈!”洪蘅笑了出来。“这些衣服我知道是……妈妈的心意,但是……”她一笑,“总觉得太铺张了。” “同感。”他偷香了她一下。“不过,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一生也只娶那么一次老婆,她爱铺张就由她去了。” “嗯。” “蘅,你有没有普通一点的衣服?”慕云遥突然如此问,脸上有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仿佛正计划着什么事一般。 “普通一点的?”她摇了摇头。“干什么?看你笑得挺怪异的。”订婚的日子,她哪有可能带便服?” “等到宴会结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实在很受不了耶!所以……咱们演出一场失踪记吧!”他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我到楼上去拿几件衬衫和长裤吧,你就将就一些,反正咱们又不是‘逃亡’到闹区去,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穿什么的。” 听起来好像挺刺激的!“那咱们去哪里?”洪蘅兴奋问道。 “跟我走就知道了。” 她现在能说什么呢?只好嫁鸡随鸡喽! “去不去?” “能不去吗?”洪蘅对着她妩媚一笑。 ☆           ☆           ☆ 从来没有晚上到海边的经验,洪蘅一下了车就迫不及待的往沙滩的方奔去,虽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手电筒在黑暗中打出了一线光。 慕家在海边有一栋度假用的小洋房,每隔一个星期都会有佣人来打扫一次,所以屋子里随时随地都保持着相当清洁的状态。 “先进屋子吧,想到沙滩散步,好歹也要等我把衣服换下来,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模样像七爷八爷?”这姑娘有着一颗比小孩更像小孩的心,哪有人一听到海浪声就乐成这样? “哦。”洪蘅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拉着裤管。云遥腿长,他的裤子一套到她身上要折了好几折才能不碰到地,方才狂奔之下,裤管又拖地了。 “喏,这是方才买的休闲服和贴身衣服,你先上楼盥洗,如果想到外头散步我再陪你去。”一想到方才下车去替她买衣服的情况,那简直…… 天,长那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替女孩子买衣服。买休闲服也就算了,还得硬着头皮到女性内衣专卖店去为洪蘅买贴身衣物,那简直是恶梦! 当蘅说她穿成那样,不想下车选衣服时他就该料到有那么一天了! 买完了休闲服之后,他走到隔壁的女性贴身衣物专卖店门口徘徊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之久,店员不时以可疑的眼光打量着他。徘徊了半天,他终于硬着头皮走进去,而一看到满屋子展示的内衣裤时,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连脖子也不例外。 “先生,要我为您服务吗?”一看到是个腼腆的大帅哥,女服务员笑容可掬的说。 “呃。”他连视线都没敢正视前方。 “为女朋友选的。” “未婚妻。”古人说度日如年,此刻他觉得度秒如年!如果现在有流星可许愿,他会毫不犹豫的说——买完衣物,立即离开这教他“抬不起头”来的鬼地方。 “你未婚妻的尺寸?” “随便。”他真的不知道。 “哪一种罩杯?” “随便。”慕云遥一点概念也没有。 在沟通不良且他不愿意到车上去问洪蘅后再回到这鬼地方的情况下,他带走了一大袋各种尺寸、各种罩杯的胸罩和内裤。 他走后店员笑得都挺不起不腰来了。 洪蘅看他提了一大袋的胸罩和内裤回来时差点昏倒。天!他……他疯了吗? 从小至三十,大至四十二的都有,罩杯更有离谱到f!四十二寸f杯?!他当她是乳牛?! 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洪蘅只得亲自再走一趟女性内衣专卖店换回适合自己的尺寸。 洪蘅接过了慕云遥递给她的衣物,不免又想起方才的笑话,她摇了摇头,“先生,四十二寸f罩杯,真亏你还不疑有他的照票全收,那是‘乳牛’的尺寸!” “你看过乳牛穿胸罩吗?”回想起来,他方才真是“羞”疯了,怎么连那么夸张的也塞进袋子?他无奈一笑,“反正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催促着她去盥洗。“到楼上洗个澡吧,我带你去。” 半个小时后洪蘅走出了盥洗室,她一面用大浴巾拢着湿答答的头发,一面在梳妆台上找着吹风机。 拉开桌子中间的大抽屉很顺利的找到了吹风机,待她一切弄好把落在地上的发丝收拾干净正要往垃圾桶丢时,赫然发现搁置在梳妆台下的垃圾桶里有一堆烧过的废纸,其中有一张并没有完全烧尽,留下一角,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将纸片捡了起来。 “风云组织第一八二期培训人员,编号○○二一a三六姓名:慕云遥……”洪蘅把纸片塞入口袋。 风云组织?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风云……忽然一张慈祥的脸浮现在脑海中。 是了!第一次听到风云组织这名字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父亲有一个长官在前几年因肝癌去世了,在他肝癌末期,父亲曾到医院探望过他几次。他在无意间提到儿子是在风云组织。 还记得那长官的儿子叫……齐……好像是齐傲吧? 风云组织不是一个国际性打击犯罪的的组织吗?云遥他只是个医生怎么可以是里头培训的人员? 他果然不是个普通医生……究竟他还有多少事瞒着她?忽然她想起阎焰,他也出自“风云”?莫非…… 正当她陷入冥思时,一阵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接着慕云遥出现在门口。 “准备好了吗?咱们到沙滩上走走。”从他一身爽朗的休闲服和略湿的头发看来他也是刚洗好澡。 “云遥……”她欲言又止,想开口问清楚一些事。 “有话要问我?”他走近她,看她一副犹豫的样子,他问:“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有话就直接说。”看着他,她踮高脚尖用双臂搂住他的颈项温柔的说:“云遥,你爱不爱我?” 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和洪蘅温柔的声音缭绕着慕云遥。“当然爱你。”他低下头给了她一记长吻。 “既然爱我……咱们之间不该有是不?”洪蘅把脸埋进他胸口,喃喃的说着。一抬起头却看到慕云遥饶富兴味的瞧着她笑,眼中净是清明的冷静。 “你想问什么?”早知道他这保守的未婚妻是不太可能主动挑逗他的,原来是有目的的温柔。“问吧!”慕云遥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式。 “你真的是医生?” “要我拿毕业证书给你看?”拜托!他虽然曾跳过级,好歹那医学院七年他可是按部就班来的。” “呃,我是说……除了医生之外,你……有没有副业?”加入风云组织算不算副业?不管了,姑且这么称之吧! “副业?”唔……这句词有创意!他每天忙都忙死了,哪来的美国时间兼副业。“等咱们孩子出世,若真的养不活你们母子,我会考虑。”他开玩笑的说。 从秘密到副业,她究竟想问什么? “看来……我真的不被你信任。”她将口袋的纸块递给他。“原来你是风云组织的成员,别告诉我风云组织是什么医学研究机构。” “你……”这可教慕云遥吃惊了。这些东西……他不是已经焚毁了吗?怎么佣人来这里整理时没倒垃圾吗?”这东西打哪儿来的?” “垃圾桶。放心吧,其他文件都已成灰烬,只烧剩下这一小块纸没燃尽。”她看着他,“风云组织在我父亲仍活着的时候我就听过了……”她把原因略说了一次。 “原来你早听过这组织了。”慕云遥喃喃的说。“那么……你大概也猜得出来我研发的药物是为组织研发的。” “现在知道了。”洪蘅看着他,“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提你加入组织的事?连我你都不信任吗?”这是一件令她十分不快的事。 慕云遥叹了口气,“蘅,组织的事情愈少人知道愈好,你知道吗?”他执起她的手,“我加入组织的事情只有爸爸知道,连妈妈都被蒙在鼓里,怕她以危险为借口不准我加入组织。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情非得已,而且我也考虑到你会忧心,今天假如易地而处,我相信我也会和此决定吧?” 他的话令洪蘅沉默了下来,待她再抬起头来时似乎心平气和多了。 “我父亲一直很羡慕齐伯伯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尤其艳羡齐傲能加入云组织。”她一笑,“对于组织里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听说里头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父亲虽然没有儿子能加入组织,但是有个女婿能替他完成心愿,那也算是件令他愉快的事吧!” “你……不生气了?” 她摇了摇头,“正如你所说,假使今天易地而处,我的决定仍是和你一样。” “谢谢你。”慕云遥放下一可颗心。“咱们结婚之后我必须再回组织受训一年,完成未完成的课程。” “那时候我可以跟去吗?”他们才订婚不会就要阔别一年吧? “美国有好几家分公司,届时你可以调到那里工作,咱们还是可以常见面的。” “嗯。”只要不分开,什么都好。 “今晚的月色很美,走,咱们到海滩上散步去。” ☆           ☆           ☆ “我……我给你们两个气死!”罗盳芳一看到度了两天假才回来的儿子及未来的媳妇时立即发作。 订婚宴上,他们居然就留家中两老在场撑场面?!实在太荒唐了! “妈,我们又不是宴会一开始就走人,我们可是留到最后两、三个钟头才走人的耶,很够意思了啦!”天!那天那种场面若再来一次,他宁可不要订婚。 “你……”她指着儿子,“这主意一定是你出的,洪蘅一向乖巧,如果没有你怂恿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气得跳脚,“你真是……” “盳芳,事情过了就算了。前天咱们虽然合撑场面,大致也都宾主尽欢嘛,就别计较这小事了。”慕君得一开口就袒护儿子。基本上慕家可分为两派,一旦家中两老起争执时,慕云遥一定向着父亲一面倒,不为什么,两个都是医生嘛——英雄所见略同。 “儿子都是你宠坏了。”骂不到儿子,骂骂老公出气也好。 “咦?这么说就不对啦!宠他你也有一份。” “分明就是你!” “别扯到我身上!”慕君得不服气的说道。 “唉……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慕云遥无奈的苦笑,他偷偷的向洪蘅使了个眼色,两人溜出了慕家大厅。“他们没事吧?”洪蘅上了车后仍有些担心。 “绝对没事,战火一开不吵个一、两个钟头停不下来,反正他们只要有一方渴了,另一方就吵不起来。”慕云遥也觉得好笑。“我爸除了做医学研究之外就是回家陪老妈大闹铁公鸡。” “以后我们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会啦!我妈的脾气要是和你一样的话,他们就吵不起来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是比一个脾气倔强的女人教男人心平气和多了。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好不容易逃出了乌烟瘴气的慕家,然后呢?不会是继续漫无目的的开车闲逛吧? “接近中午了,可以找个地方吃饭了吧?”难得有这样几天连续的假期,吃过饭后他打算带洪蘅到茶馆喝个茶,享受一下属于东方人的优闲。 洪蘅打开了车内的音响,浪漫的西洋老歌流泄了出来,她一面听着音乐,一面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 连着几天假期,这都会区内的车辆似乎少了不少,大伙儿大概都涌到各观光地区度假去了。 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时洪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呃……那不是苏宇庭苏医生吗?” 听到洪蘅这一说慕云遥自然也看了一眼窗外,看了一眼神情憔悴、脸色阴郁的他,慕云遥很快的又别过脸去。毕竟曾经是好友,虽然他真的很对不起自己,但看到他如此潦倒的样子,心中仍是不忍。 “他怎么啦?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记忆中,苏宇庭一直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怎么今天忽然换了个样? 苏宇庭被医院开除且吊销执照一事,慕云遥并没有对洪蘅说过。既然她问起,那自己似乎没有不告诉她的道理。 慕云遥略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只见洪蘅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被好友陷害的感受是何等的残忍! “事情过了就算了,何况……只希望他在一阵失意之后能够重新再来一次,未来的日子里希望他活得快乐些。 苏宇庭的所作所为一定伤透了云遥的心,洪蘅十分不忍的看着未婚夫,轻轻的把手复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的难过、遗憾她能了解,而她的温柔、了解,他也能体会。 在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的表达,彼此的深情蜜意都在不言中…… ☆           ☆           ☆ 风云组织交付研发的药剂已经完成。慕云遥亲自携带着其药剂的化学成分式子来到“老爹”的住所。 越过了一大片竹林他来到一栋日式建筑物前。 他和这组织已退休多年的前辈是第一次见面,听阎焰说,他是个有趣而和蔼可亲的老人。 是真的吗?组织里的前辈不都是严肃、沉默的吗?反正见了就知道了。 远远的,慕云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着自己和一老者说话,呃……那不是早该流亡到瑞士的阎焰吗?他怎么还没“潜逃”出境? “喂,你的车是中途爆胎呀?九点的电话,现在才到,太扯了吧?”阎焰回过头去看他,仍是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介绍你们认识,这就是早已‘金盆洗水’又常被‘头头’拉下水不得不偶尔管管组织的事的老爹,而这位……” “叫慕云遥,是不?”老爹看了一眼阎焰,“瞧你挺适合到婚姻介绍所当介绍人的。我们早在电话中自我介绍过了,多事。” “我怕您年纪大了,患了老人痴呆症。” “我还怕你话讲多了下辈子变哑巴哩!”老爹不甘示弱的反击。他略打量了一下慕云遥——又是个万中选一人的。“东西带来了吗?” 慕云遥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他,待他翻阅了一下,这才开口跟阎焰说话,“你不是要到瑞士去?” “后来想到老爹这里也可以避难,所以就留下来了。”他笑着说:“这里比瑞士安全,我叔叔怎么查也查不到这里来,所以,我在这里比到哪里都安全,以后万一你不小心被某人通缉的话,郑重推荐,这里绝对是好避难所。” “人家才不会像你那么没路用哩,你干啥避之唯恐不及?”老爹接着又说:“想想,人家齐傲和曲宓都双宿双飞了,你好歹也找个老婆来暖暖被了吧?” “谢啦,冬天已过,暖被?不用了。” “未雨绸缪嘛!”慕云遥闲来无事也加入“战场”。 “喂,上一回帮你演了那场戏你还没谢我,现在倒帮着别人来欺负我了!” “谁说没谢你来着,未婚妻‘借你一用’还不够吗?”慕云遥反驳着。 “阎焰,不会吧?连学弟的未婚妻你都想……唔……你果然是不太常。” 阎焰白眼一翻,无奈的回屋子里去了。他转身离开后,老爹和慕云遥相视一笑,从方才的对话中他们有了共同感觉——阎焰该物色个对象了。 不过呢,他们亦不过是提醒他罢了,取决权还是在他手中。 不过令人十分好奇的是,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适合他? 真是令人期待! ☆           ☆           ☆ 曾家大厅里,婚后第一次回娘家的曾宛君和丈夫魏忠汉正和家人愉快的聊天。她之所以快乐的原因无他,因为古怡君回南部老家度假,反正她只要不看见嫂子心情就能大好。 “忠汉,看你最近脸色挺不好的,不会是宛君把你欺负成这样的吧?”老婆不在,曾逸达也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 “我哪有欺负他?”曾宛君撒娇的往老公腿上一坐,“你说是不是啊,忠汉?” “悍妻就在眼前,就算你真的‘苦毒’他,他也不敢说什么。”曾逸达笑着对妹妹说,“你呀,泼妇性子可要改。” “我看他们两人过得挺好的,你就别在那里扇风点火了。”曾家两老还是较宠女儿的。 “就是嘛,我哪里是什么悍妻?”曾宛君向曾逸达扮了个鬼脸,“要当悍妻我还不够格呢!” 从妹妹的眼中,曾逸达可以感觉到一些讥讽,为了避免她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于是他说:“宛君婚后就搬出公寓了,不知道洪蘅一个人住得习惯吗?” 他的话题成功地转移了曾宛君的注意力。就在这时候门铃大响,站在门口的人令在场的曾家人都有些错愕——苏宇庭。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曾逸达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因此对于苏宇庭被医院开除的事只字未提。 “宇庭?今天怎么有空来?”毕竟是从前交情不错的学弟,曾逸达仍是热情的问候。 “路经这里,所以进来看看。”他希望这样的理由不牵强。 “正巧,今天宛君和忠汉回来,一起坐下来聊聊。”曾母笑着为他倒一杯茶,然后对曾宛君说:“洪蘅一个人住那儿还习惯吗?一个女孩儿家,有点儿不放心。”她一向将洪蘅视为亲生女儿一般。 “放心吧,她和慕云遥住得那么近,现在又成了未婚夫妻,他会好好照顾她的。”曾宛君说。 “是啊,我这老太婆记性就是这么不好,怎么忘了他们俩,一人住在b栋,一人住在c栋,想见面的话走几步路、搭个电梯就到了。” 原来……洪蘅就住在和慕云遥同一栋楼!苏宇庭静静的喝着茶,静静的听着这令他讶异的消息。 “洪蘅真有福气,能够挑上那么有才情的丈夫。”曾母曾见过慕云遥几次面,那孩子虽然模样冷了些,除此之外真是无可挑剔。“洪蘅那孩子天生一副贵妇相,我就知道有朝一日非嫁入豪门不可。” “是慕云遥有福气吧!”曾宛君对于老妈的话颇有意见哩!“小蘅又温柔又漂亮,就算不退嫁给慕云遥也能挑上不错的老公的。” “你们母女俩就别吵了,洪蘅和慕云遥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行了吧?”曾父还是最公正的。 才子佳人?天生一对?这样的话听在苏宇庭耳中无比刺耳,他铁青了一张脸,倏地站了起来。“对不起,我忽然想到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了。” 他走到门外时曾逸达追了出来。 “宇庭。”曾逸达叫住了他,“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在我能帮助的范围内……” 苏宇庭苦笑一笑,“我的事……你家人大概都知道了吧?” “没有,我没提及。”他真挚的说:“随时欢迎你来我家坐坐。”他拍着苏宇庭的肩。 这份情谊使得苏宇庭感动莫名,在这个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处的都市,居然还有那么一份真挚的情谊。 “学长……我……”苏宇庭几乎感动得落泪。 “人生难免会遇到不如意之事,熬过就重生了。”曾逸达鼓励他。 “熬过?”苏宇庭摇头苦笑。“熬得过吗?”只要慕云遥活着的一天,他就无法从痛苦的深渊中解脱,他恨慕云遥!恨慕云遥! 慕云遥不但抢走了他心仪的女人,更可恶的是害得他连工作都没有,他现在会如此狼狈、如此遭人指指点点又是为了什么?都是慕云遥一手造成的! 告别曾逸达之后,苏宇庭一人走在红砖道上,一股怨气聚集在胸臆间蓄势待发。 第九章 每回经过婚纱店时,慕云遥总会注意到洪蘅发亮的眸子。 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有着店家展示的各款新式婚纱,穿上婚纱一直是每个女人所期待的梦想。白纱的纯洁如同女人对婚姻的誓言一般,别的女人是如此,把爱当成生命的洪蘅更是如此。 这天人吃完了晚餐之后,慕云遥轻搂着未婚妻的肩一同沿着骑楼闲逛,他们闲逛的地点正好是婚纱店最多的街,一家紧接着一家的婚纱摄影坊看得洪蘅眼花撩乱、大呼过瘾。 “真漂亮!”洪蘅赞叹道。 她站在玻璃橱窗外惊喜的模样瞧得慕云遥直笑了出来,忍不住揶揄她。“小姐,保持一下淑女形象吧!你的脸都快贴到橱窗上去了。”女人一看到新娘礼服都如此无法克制?女人心态真是奇怪,他这货真价实的男人无法了解起。 “你不觉得里头的新娘礼服都很漂亮吗?”她终于收回视线专心和他说话。 “漂亮啊!不过……我想你的结婚礼服会更好看。”从巴黎高价远聘而来的名设计师会得比这些差吗? “对了,不知道那些礼服啥时候可以看到?”洪蘅又把视线落在橱窗内的礼服。“好希望能早日看到。” “下个月就要拍婚纱照,相信咱们很快就可以看到成品了。”他拉起她的手后往前走。“穿上新娘礼服的你绝对是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真的吗?”能听到他如此说,洪蘅开心的笑了。“云遥,再两个多月就要结婚了,你有什么感觉?” “有老婆可以暖被了!”他想起那天和“老爹”一块消遣阎焰的话。 “那你还是去买个暖炉比较实用。”这样的答案太伤人了吧?怎么她未来的丈夫那么没情调,难怪宛君曾经说过,念理组的男人没啥浪漫神经,眼前不就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暖炉哪有软玉温香在抱舒服?”女人真是小鼻子小眼睛,这么鸡毛蒜皮的玩笑也能把嘴巴嘟成这样。慕云遥把她推进车子里头,尽情的吻她。 “你就只会欺负我。”洪蘅喘着气轻轻推开他。 “也只有你才会令我有想‘欺负’的念头。”他回了也一句俏皮话。一靠近洪蘅他的思绪就不再那么清楚,理智也常会被感情一一击溃,就像现在这样的姿势他都会忍不住遐想,但通常在这个时候、在理智被击溃的前一秒钟,他会强迫自己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娇嗔的说:“我不会真的只是娶回去当暖炉用吧?”他就是不会多说些甜言蜜语,难道他不知道吗?女人若能溺死在甜言蜜语下也会含笑九泉。 “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清楚吗?和你结婚一直是我的期望。” “是吗?我记得你还曾经借故要解除婚约呢!”甜言蜜语听得不痛快就是会这样,连几百年前的帐都还翻出来发泄一下。“你的期望是随时会变的,不太可靠。”她嘟着唇摇头。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翻旧帐吗?”慕云遥指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尖。“过去是我不对,在此向你再一次慎重道歉,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可以了吧?” 他的“谦卑”逗笑了她,她主动的亲了他一下,深情的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爱你愈深愈觉得怕失去你,好矛盾,我不喜欢自己这样,可是……我这样是不是很讨厌?” “不!”他的左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拖着下巴侧着脸看她。“你的感觉我能够了解。”他也曾经如此,不是吗? 深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多矛盾情绪就会接二连三发生,自己若没先做好心理建设,迟早出问题。 “爱在当下就该放心的去爱,你只要知道你爱的是我,我也爱着你就够了,其他的,就别庸人自扰了。”他拍了一下她的脸后发动引擎。 “真霸道。” ☆           ☆           ☆ 慕云遥如往常一般陪着洪蘅喝奶茶、聊天,一直到将近十一点才回自己公寓休息。 洪蘅洗过澡正打算上床安歇,突然一阵刺耳的电铃声把她的睡虫全吓跑了,她快速的跑去开门。 这个时候除了慕云遥不会有其他人来,所以她连透过门上的洞孔看外来人的手续都免了,直接打开了第一道门。 “咦……怎么没人?”她喃喃自语的说。又想,云遥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又想装神弄鬼吓她吧?唔……以他这大顽童的个性,八成又故技重施,真无聊。她大方的打开第二扇门,大声的说:“每次都玩这个,换个新把戏啦,无聊!”她刚把话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就从后头传来。 “洪小姐,咱们好久不见了。” “你……”不是慕云遥,她直觉反应的把身子往门内缩,意图缩进室内把大门关上,只可惜晚了一步,大门被苏宇庭关上,两人都被关在屋外。 “很讶异是我,是吗?”他从口袋摸出一把枪。“乖乖的跟我走,别意图想叫人救你或耍花样,否则……”拿着枪对人,慕云遥不也曾唆使别人对他这么做?嘿,报应的直快!这换他拿着枪对着他的未婚妻,这算不算一报还一报?“你……你想干什么?”那把到底是真枪还是玩具枪”她不安的想。 “不干什么,只想请你到我家委屈一下。”他邪笑道:“洪蘅,你真的很美,怪不得慕云遥那重色轻友的家伙会不顾道义的抢了你。” “胡说八道。”这男人真以为没有了云遥她就会喜欢他了吗?真可笑。 “是吗?”他不想在这里和她多说些什么。这里算是慕云遥的势力范围内,多待在这里一秒,他就多一秒的危险,于是他用枪抵着她,“走,想和我多聊聊,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咱们有的是好地方可以聊。” “不要!我……我不要去!”强烈的恐惧袭上她心头。“你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放了我!” “要什么?”他冷笑,“要你!我知道慕云遥在乎你,只要你在我手中,要他把人头割下来绝对给我他也会照办。” “你变态、不是人!你……”洪蘅气得开口骂他。 “随便你怎么骂,现在……你得跟我走。” ☆           ☆           ☆ 该死!怎么又打错了,慕云遥一连打错了几个字,索性把电脑关机。 今晚是怎么了?心神有些不宁,大概是这几天比较累,所以情绪失调的缘故吧?既是如此,今天就早点睡,也十二点多了。 正当他要回寝室休息,茶几上的电话忽然大响。 “喂,是你!”是苏宇庭,若是在从前他的声音在这零晨时分由电话中传来是家常便饭,但是此时已不比从前,因此这通电话相当不寻常。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慕云遥的声音沉沉的,没啥喜悦心情。“老朋友了,找你话话家常啊!”慕云遥冷笑。“以前我不也常这么做?这么快就忘了啊?咱们以前同念医科时还曾一度讨论一个医学题目至天明呢,忘了吗?” “现在不比从前。”慕云遥寒着声音回应他。 “是啊,现在的你仍是世家子弟、仍是医生,更令你得意、令别人羡煞的是你有个长相娇美、秀外慧中的未婚妻,你的一切都教人嫉妒。而我呢,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说到这个还得感谢你呢,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就不会这样了。” “你这通电话就只是要告诉我这些?”慕云遥觉得他可怜又可悲,经历这件事情之后他非但没有静下心来自省,反而把一切的错全往别人身上推。“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那么……”他已有挂电话的不耐。 “想挂电话吗?”苏宇庭回头看着缩在角落的洪蘅。“喂,洪蘅,你未婚夫想挂我电话呢,他不管你的安危了,这种烂男人你也要,太没眼光了吧?” 洪蘅?!一听到这两个字慕云遥的脑门仿佛被雷击了一记。“苏宇庭,你胡说些什么,蘅怎么可能在你手中,别开玩笑了。”慕云遥希望他只是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洪蘅过来,你未婚夫想和你说几句话呢!”苏宇庭拿着枪对着她,无可奈何之下,洪蘅也只得走过来。“说话啊!你不是方才一直吵着要找慕云遥吗?” “喂……”在苏宇庭的逼迫之下她只得拿起电话筒,而在她正要开口说话时,苏宇庭忽然伸出手在她丰满的胸前一撩,洪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大叫了一声,“你……你想干什么?!”她双手护着身子,“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好骨气,咬啊!有本事就咬啊!”苏宇庭拧笑着,他才不相信世上有什么烈女呢!他更进一步的想把手伸入她宽松的睡衣里。 “你不要脸!”她伸出手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胡来,那不如……不如死了算了!洪蘅忽然去抢苏宇庭手上的枪。 “喂,你想干啥?”这小妮子来真的,这倒令苏宇庭吃惊,他以为她抢枪是想杀了他。 在一阵激烈的抢夺战中,苏宇庭不慎误扣扳机,“砰”了一声,子弹穿过洪蘅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 “洪蘅,你不要紧吧?”苏宇庭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慌了手脚。他们俩在争夺枪枝及之前的对话,慕云遥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此刻的心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又无技可施,只能对着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叫着洪蘅的名字。 过一会儿之后,苏宇庭把电话挂上。 呆望着已断线的电话筒一会儿,慕云遥才将电话挂上,他此刻的心绪乱成一团,不上一步该怎么做。 蘅怎么会落在他手中?自己才离开她住所不到两个小时啊,苏宇庭怎么找到她的? 哦!天啊,愿上天保佑蘅不会有事才好! 冷静、冷静,为了蘅他不能自乱阵脚,一定有把她从苏宇庭手中救回来的。 也许他该找老爹和阎焰商量对策。 老爹年纪大,现在八成已经进入梦乡,至于阎焰嘛,那只夜猫子此时九成九仍徘徊在一个地方——天秤pub。 慕云遥一路以极快的速度飙车来到pub。开了近二十分钟的车程,他方才紊乱的心思似乎逐一消除了,他冷静的考虑了一些事情,终于还是没有进pub找阎焰帮忙。 他不找阎焰,可是正站在pub前打算拦车回老爹住处的阎焰却看到了他。 “喂,这么晚还跑出来,小心你未婚妻不高兴。”他敲了敲慕云遥车子的窗子。阎焰记得洪蘅很不喜欢他晚上独自开车乱晃。“送我一程吧!” 待他上车坐定后,慕云遥才开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面无表情的说。 咦……这家伙今天怎么那么酷?搭他一趟便车没给车钱也不需要臭着这么一张脸吧?”你今天吃了火药是不?车子里满是硫磺味。” 沉默了一下,慕云遥才开口:“蘅被苏宇庭捉走了,他方才打电话到我家。” 怪不得云遥此刻一脸别人倒了他会钱的表情。“你现在怎么办?”有好玩的事情他不想回去和老爹作伴了。 “先到有关单位查询电话来源再作打算。” “不错嘛,脑袋还清醒着。”阎焰看过太多人因亲人或女朋友地受制就慌得六神无主的例子,看来这晚自己两期的耶鲁兼组织学弟真的有他特别的一面。 他又佩服“头头”多一点了。对于他的话慕云遥只是报以苦苦一笑。 自己真的是清醒着吗?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犹如火烫烙着一般,蘅的叫喊声和刺耳的子弹声音……天!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蘅……你现在可好?只要你活着……只要活着什么事情都好说! 蘅…… ☆           ☆           ☆ 折腾了一夜,洪蘅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累极睡去。她手臂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昨天苏宇庭以极简陋的设备帮她把手臂中的子弹取出,他甚至没法子给她一剂麻醉针再动手术,但是咬着毛巾、含着泪水,洪蘅终于还是熬过那血淋淋的“酷刑”。 望着她沉睡中的容颜,苏宇庭驻足在床边凝视着她。一个宛若天使般纯洁的女子,面对着她,他无法起任何邪念。 昨天……自己怎会做出宛若禽兽般的行为?如果不是他轻浮的行为,她也不会受伤。 苏宇庭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开始怀疑着自己带她来此的目的。如果只是要对付慕云遥,何必将无辜的她拉下水?就只因为她是他未婚妻? 不!这对她并不公平,他是这么的喜欢她,打从第一眼看到她就留下无可抹灭的印象,而今,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不错!他是无耻,昨天她那一巴掌打得对。 洪蘅,我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我不可能再回头了,就算我想回头,何处是来时路?我对慕云遥的恨意此生中是无可灭除的,有他活着的一天我就一天受苦,我知道他是你深爱的人,也知道为了他你此生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是……天知道我多么希望能获得你一点点的爱,就算虚假、施舍都好。 洪蘅,我的真心你听得见吗? 洪蘅好不容易睡着,但是左手臂上的痛一点一滴的将她从梦中唤醒。一睁开眼,她对上了苏宇庭正凝视着她的痴情目光。 “你!”她这下子全醒了,第一个反应是检查身上的衣服。 幸好,一切都还算整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揪紧了苏宇庭的心。 “放心吧,在你睡着后我啥事也没做。”他把她捉到这边来的动机也挺卑鄙的,但是,他好歹也算是高知识分子,知道非礼勿动。 “你……你离我远一点。”看到他,不由得又令她想起昨天的事,这个人是高危险动物,起码对她而言是如此。“我不知道你捉我来这里的用意,但是……我想劝你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 “省省你的唇舌吧!”他挪张椅子坐了下来。“你只要乖乖的待在这里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洪蘅看着他。“你……到底为什么?”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可怕,一个人要是没有反省能力真的很糟。 “为什么?那得要问问你那个有才情的未婚夫才知道了。”他对着她冷冷一笑。“我想……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八成有所闻吧?” “我不认为云遥做得有什么不对。” “对?!那我就得下地狱是不?”他深吸了口气压抑怒气。“嘿!好一个物以类聚。”他在失控边缘匆匆离去,怕万一妒火上升不知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洪蘅跳下了床去拉木门门把。 他果然是从外头上了锁的,没关系,他既然没对她缚手缚脚,让她自由活动,该会有机会逃出去才是。紧接着她又跑到窗口去看了一下地势。 天!这里连个阳台都没有,难道真的没有逃出去的希望了吗?只要出这房间,她相信苏宇庭不会连二楼的梯口都用栅栏围着吧? 当她环顾屋内时桌上的打火机引起了她的注意。 呵呵……天无绝人之路,幸好这房门是木制的,苏宇庭把她绑架到这里,烧他一面木门逃逸不算过分吧!于是乎,她开始搜集眼睛所见范围内能够起火的纸、床单……等易燃物,待搜集的差不多时便打燃了打火机。 火热愈来愈大,不一会儿木门在洪蘅的期待下很够义气的燃了起来。正当她因木门的热度而逐一退到房间一角时,却不知道房门外正放着一大桶苏宇庭上星期买回来以备急需的石油。 忽地一大声爆烈声夹着狂猛的火势冲进房里头,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房里已是火海一片。洪蘅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浓浓的浓烟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一屋子的火更令她无法辨别方向。 门……门到底在哪里?云遥……云遥救我…… 清楚的意识逐渐的远离她而去,最后黑暗吞噬了她…… ☆           ☆           ☆ 慕云遥和阎焰终于查到了苏宇庭把洪蘅藏匿在何处。原本他们早该在前几个小时就查到所要的资料,偏偏阎焰没有把风云组织的识别证带回台湾,而慕云遥则要等再修完一年才有证件,在此种情况下不能以职权之便进入特殊管道要到电话来源,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回去向老爹求救,这才拖到现在。 “天!前面那家是苏宇庭藏身之处没错吧,怎么一片火海?”这种情况没人叫消防车吗? 在阎焰打电话叫消防车时,慕云遥已经下了车快速冲进围观的人群中。穿越了人群,他看到站在被火陷包围的三层楼民宅外围的苏宇庭,他一把捉住苏宇庭,“蘅呢?她……她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她……她在三楼……我……”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把她放在三楼?!你该死!”慕云遥猛然的给了他一拳,苏宇庭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这时阎焰也下了车,他赶来时看到慕云遥和跌坐在地上的苏宇庭。前者正把邻居提来要帮助灭火的水一桶桶的往身上倒,待全身淋湿后立即往里头冲。 “喂,火势那么大,你不要命了是不?”看出了他的意图,阎焰立即阻止他。 “放开我,蘅在里头!”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家伙他……他居然留她在里头!”慕云遥眼中闪着泪光。 “火势那么大,你此刻赶进去,只怕……”这种情况,一向足智多谋的阎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云遥……” “我不能任由蘅在里头。”他看着直窜云霄的火势及黑烟。“就算救不了她,我也不能让她孤孤单单的化为火焰中的一部份!”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想不出话来阻止他,阎焰也只有随他了,对于自己这没谈过恋爱的人是没资格批评爱情的价值如何。 也许,对某些人而言,爱情是比生命重要的,他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苏宇庭,冷冷的说:“你不是也爱着洪蘅吗?给你一次表现爱她的机会。”他指着被火包围的房子。“进去啊,如果你能像云遥那样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我就相信你的爱是真的。” 阎焰的话令苏宇庭羞惭的低下头,看到方才慕云遥不顾一切的往里头冲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比起慕云遥对洪蘅的至死不渝,他的爱何其浅薄、何其虚伪! 忽然间苏宇庭觉醒了,对慕云遥不再有恨、不再嫉妒他所获得的一切。 这样的人当天之骄子承之无愧,不是吗?慕云遥一冲进屋子里便开始朝着三楼直奔,他不管身后火柱的崩塌,努力往前奔,此刻在他心中除了找到洪蘅,带她离开这里的念头外别无其他。 天!请让我找到蘅,只要她活着我愿意拿我的生命和她交换,只要她活着我愿意承受她所有受的苦!他一面往火里走一面在心中祈祷着。 终于他奔上了三楼。 “蘅,你在哪儿?”他大声的喊叫,逐渐干涩的喉咙使他原本富磁性的声音沙哑了起来。“蘅——” 伫立在火焰当中没有一丁点洪蘅回应的声音,慕云遥又急又恐惧。“蘅,你到底在哪里?你忘了吗?你答应过要当我的新娘的!你答应过陪我生生世世的,你骗我!你不守信用!”他发狂似的朝着一大片火海大声嘶喊。“你不守信用……”忽地他身后的火术倒塌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一个东西绊倒。 “蘅!是你!”原来绊倒他的竟是洪蘅。他抱起她往楼下走,一走到楼梯口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天!整个木制楼梯全燃了起来,这种情况一踩上去铁定摔成肉饼!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           ☆           ☆ 苏宇庭在急诊室外头徘徊了一夜,直到洪蘅和慕云遥脱离了险境。“我想去自首了。”他喃喃自语的对着他身旁的阎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一脸讥讽味道的阎焰在超级帅气的外表下有一股教人信服的魅力。 “你可以不去的。”阎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要洪蘅和慕云遥不说,没人知道你暗地里做了什么。” “我只对我的生命诚实和负责。”他笑得有些苦涩。“别人看你的眼光不是那么重要,但是自己的良心不会欺骗自己,在你身上,我学会了面对自己。” “我一脸罪恶相吗?要不你怎会因我而肯面对自己?”阎焰这个人说话一向有些毒。其实他平常说话还挺有修养的,除非他开玩笑,抑或面对一个需要被毒醒的人。 “你说话可真诚实。”苏宇庭笑了笑。 他们俩一同走出医院,阎焰仰视着满天的星斗,倚着车子他远眺前方,真诚的说:“你说的这番话意味着你已经自首了,自己肯对自己自首比到局自首更富意义。我想,云遥会原谅你的,虽然你曾经试图伤害他。他不是一个会记恨的人,医院的那件事你令他难过,被好友陷害的感觉使他苦了一阵子。” “就算他肯原谅我上一回的事,但是这一次……我差些使洪蘅丧身火窟,这笔帐我不认为他会如此轻易原谅我。”今天如果自己只是伤害他还好说,可是……自己今天可是差些害死洪蘅——一个他用生命去珍惜的女子,这样的事……慕云遥真的能宽宏的释怀?可能吗? 他不敢做这样的奢求。 “只要洪蘅肯原谅你,云遥不会多说什么。” “她……她可能会原谅我吗?我曾用枪打伤她,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他惭愧低下头。 “你……没对洪蘅怎样吧?”这可是苏宇庭取得原谅的关键。据阎焰所知,苏宇庭这家伙可是对洪蘅垂涎了许久,他该不会利用这次机会把人家“那个”了吧?他要是真如此做,就算洪蘅原谅他,阎焰打赌云遥会想尽办法让他成为“公公”! “我没对她怎样,她还……很好。” “那就好了。”阎焰得到这答案也替他松了口气,开玩笑的说:“你打了洪蘅一枪,她烧了你一栋房子泄恨也算是公平了,所以你不必担心她还会找你算帐。” 苏宇庭睨了阎焰一眼。怎么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开玩笑,真服了他! “阎焰,你是警察还是道上兄弟?”一个有枪的人物大概逃不出这两种角色吧?像自己那把枪可是花了近十万元的代价才托他国小一个朋友购得的。“我觉得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人品介于正邪之间。” 阎焰的邪来自于他嘴角浅笑中特有的锐利感。很少人在微笑时候还具有威胁性的,而阎焰,却具有这特质。 “个性亦正亦邪吗?”他该感谢苏宇庭的恭维还是讽刺?怎的给人说得好像是墙头草?“我嘛……好像不是警察也不是道上人物,这可教你失望了。”风云组织里哪个人不是身兼双职的?像他和云遥不就都是同为医生也同为“风云人物”?不过,也有像齐傲这样既是警官也是“风云人物”的。 “那你哪来的枪?不会和我一样是托人买来的吧?” “你买得到,我却买不到?”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枪法也未免太准了吧?”那天在医院办公室他曾亲眼目睹了一次,从入口到他办公桌起码有十公尺左右,在这样的距离内他能打中放置在他桌上音响的y键,太神奇了吧?“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准,以往我通常瞄准甲都会打到乙,谁知那天我怎么能‘随心所欲’。”开玩笑,待在风云组织那种不是人待的地方,四年下来不知打了多少子弹,所以,凡是从组织出来的,哪个不是弹无虚发? “是吗?”真是太可怕了,幸好那天他没被当成人误杀了。 阎焰不想在这话题多谈,于是他又拉回主题。“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别去自首,这么做对你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我会真心考虑的。”他淡淡一笑,“谢谢你。” “哪里。” 第十章 从前些日子住进医院到现在已经匆匆过了一个多星期,慕云遥和洪蘅大致无大碍,只是身上的一些烫伤仍需要按时擦药、换药罢了。 这一天两人穿着病人服一同到楼下的公园散步,才甫下楼就看到阎焰拿了一束花走向他们。 “嗨,落难夫妻好。”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早来找我们有事?”这家伙这么一早就来不知又带来了啥可怕的消息。 阎焰把花送给洪蘅,陪着他们一同散步。“接到任务了,可能这几天就起程到英国。” “英国?你敢去吗?”慕云遥开玩笑的说,“你的家人不是三不五时就往你外公家跑,企图有朝一日把你送去相亲吗?你确定不跟‘头头’打个商量,把这任务换掉。” “你想‘头头’会帮我吗?他巴不得我早日被埋进婚姻的坟墓里,免得三不五时被我外公以长途电话骚扰。”他那传奇一世的外公也是出自风云组织。 “那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含泪接受考验喽!”开玩笑,他阎焰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已经打听过了,我那天才妹子不在英国,只要她不在那里,一切好说。” “你妹妹?你怕你妹妹?”慕云遥一脸不可思议的和洪蘅互相看了眼,然后把目光全聚集在阎焰身上。“你妹妹几岁?” “十二岁,是研究所二年级学生。可别小看她,她小小年龄已经被‘头头’相中了,正在努力说服她加入组织。” “超少女吗?硕士?学长你玩笑开得太过份了吧?” “我没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干啥呀?就是有这种恐怖妹妹才开始我悲惨的一生,她不但有超高智商,还有感应过去的能力。”幸好她没感应未来的能力,要不,他这一生铁定更加悲惨。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洪蘅也啧啧称奇。 “有这样子的妹妹,怪不得你头疼。”慕云遥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我妹妹平时和我是互通声气的,但是她一到外公家受家族成员贿赂就时常会阵前倒戈,不过十二岁的小女孩心智未成熟,也怪不得她。”阎焰有些无奈的说。“唉!今天怎么净是提这些事呢?” “你这几天就要离开,看来你又不能参加我和洪蘅的婚礼,有些可惜。” “你可要感谢我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要不……呵……你以为我会让你正正常常的当新郎官?怕是‘醉你千遍也不厌倦’!白天的灌酒行动结束,紧接而来的还有闹洞房,届时吓得你闻洞房色变!” “唔……听起来颇有道理!那……你还是回英国吧!”免得到时候他连洞房都不敢进去。 “聪明!呃……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宇庭呢?前天跟你提他的时候你脸色比什么都难看,好像一副我就是苏宇庭,打算把我碎尸万段的模样。”阎焰注意到此刻自己再提他时,慕云遥的脸色和缓多了。 “要他往后好自为之吧,我……也不知道该告诉他什么?”顿了一下他说:“你教他别去自首是对的,警方那方面我会尽量帮他。”慕云遥看了一眼洪蘅。“只要她没事,我不会和他计较太多。” “我提议他再去重考医生执照,然后到较乡下的地方去。”阎焰说。 “也好,大医院对医生的要求较严苛,要是查到他曾被其他医院开除,通常不会再用。”他看着阎焰。“他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要是金钱方面他有需要帮助的,请他尽管开口。”虽然过去情谊已不再,但那并不意味慕云遥连些小忙都不肯帮。 “我会替你传达的。”他看了下表,“那么……我有些事情得先走一步了,有事再联络。”嗅了一下阎焰送来的花,洪蘅笑得灿烂,“真好,一切否极泰来了。” “是吗?一想到一个月后还有一场婚礼就挺头大的,没法子,被上一次订婚的经验吓怕了。” “你不会又要来一次‘连袂逃婚”吧?”这男人忘了上一次被其母念到头皮发麻的教训了吗? “没想过。”他一笑,“不错!你倒提醒了我。” “不会吧?” “当然不会。”他拍了一下她萍果般的脸。“再怎么胡闹也不能拿婚礼开玩笑,放心吧,那一天我会乖乖的当我的新郎的。” “那就好。” ☆           ☆           ☆ “喂,发表一下结婚感言吧!下星期就要当新娘子,不会连一句感言都没有吧?”曾宛君逮了个星期六午餐时间把洪蘅从总裁的办公室给借出来。 打从总经理自愿外调之后洪蘅又升官了。这回升了什么?嘿嘿!直接到未来婆婆身边服务,暂时充当她的秘书,不过呢……快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后升迁可就快了,更何况洪蘅帮事能力一向教人放心,她很有大将之风。 “感言?”洪蘅很努力给他想了一下,她摇了摇头。 “唉哟,你真笨,感谢上天终于眷顾到你,让你也嫁出去啦,还有感谢我之前力劝你搬来和我‘同居’,这样你和慕云遥才可以因近水楼台之便,感情发展一日千里……” “唔……后者好像挺有道理的。”说真的,若是没和云遥住得近,三不五时可以相互串串门子,以他那种“闷烧锅”个性,这桩好事可有得熬。“对了,说到和他住得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顿了一下说:“谢谢你在出嫁后仍把公寓留下来给我住,可能这几天我会把东西搬到云遥那边了。 “小事一件,别客气,欢迎你再多住些时候。”曾宛君才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呢。那公寓他爸爸已经送她当结婚礼物了,任由小蘅要住多久都没问题。“小蘅,咱们那层公寓也算是吉屋,瞧,两个第一任搬进去住的女孩都觅得如意郎君了。” “我也是在那里被苏宇庭绑架的啊!”看她一副很陶醉的样子,洪蘅故意泼她冷水。 这倒也是!曾宛君笑了出来,“喂,提到他,真不知道慕云遥怎可能放过他?我要是他早就给苏宇庭好看了,教他以后打狗要看主人。”要不他,小蘅也不会到医院住了近两个星期。身为人家未婚夫的慕云遥怎么可以不替未婚妻报仇? “说得我好像是狗。”洪蘅抿嘴一笑,这才认真的说:“我觉得云遥这样做很好,做人总要留点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我相信苏宇庭也有所醒悟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是不?” “太便宜他了!” “别提他了。”她喝了一口浓汤,“咱们聊了那么多,这餐饭可要吃快些,两点云遥要来接我,好像要忙婚礼的事。”天!现在只要有人对洪蘅提结婚两个字她就开始有逃亡的念头。结婚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好像怎么忙都忙不完,幸好她有个事事帮她的好婆婆,要不……日子要怎么过啊! “现在你知道结一场婚不容易了吧?所以啊,这一生来一回就够了,再多玩几次会玩出人命的。”可怜的小蘅,此刻正经历大难。 匆匆的吃完了中餐后,洪蘅来到了和慕云遥相约见面的地方等他。等了一会儿,有个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苏宇庭?!直觉的,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必怕我,从前的那些事不会再发生了。”看她怕自己的样子,苏宇庭有些尴尬和难过。 经他如此一说,洪蘅才察觉到自己的确反应过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试着开口打破僵局。 “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到这附近买些东西,正好看见你一人站在这里,这才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不过苏宇庭很惊讶有她出现的地方怎么没有看到慕云遥。“慕医生呢?你没和他在一块?” “我在这里等他来接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他谈什么,只得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嗯……听说……你们下个星期要结婚了?” “是啊!”她甜甜一笑。“如果有空,欢迎你来观礼。” 这是出自于她礼貌的邀请吧?现在苏宇庭三个字已经成为慕家的拒绝往来户,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出现观礼会招惹来多少仇视的眼光。 “我后天就回南部了,所以……可能不能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可是,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谢谢。”很高兴能得到他的祝福,这对她而言比谁的祝福都值得珍惜。 “那么……我先走了。”他还是没勇气直接面对慕云遥——那个相知惜了十年,最后却在自己的背叛而结束友谊的好友。 人生几何能得此好友,只可惜他不会珍惜。 ☆           ☆           ☆ 终于结婚了! 当婚礼中最严肃的一段仪式结束之后,慕云遥和洪蘅坐进礼车,开始累人的一天。 “蘅,你方才一直瞧着宛君偷笑干啥?”原来正经端庄的老婆也有贼头贼脑的时候,更令他惊奇的是,当宛君那张雷姆弹都打不穿的脸皮居然也会脸红,而一向忠厚老实的魏忠汉不时的瞧着老婆傻笑……唔……这群人今天都不太正常吗? “宛君怀孕了。”一身新娘礼服的洪蘅,在法国名师的巧思下果然把其特点表露无遗。 “她怀孕了?”速度真快。 “是啊!”洪蘅眉开眼笑,仿佛怀孕的是她一样。“她呀……实在有够不小心,连自己已经怀孕近三个月都还不知道。”要不是昨天她挂诊去看妇产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太扯了吧,月事都三个月没来了,怎么昨天才觉得不对劲?! 原来如此!怪不得魏忠汉笑得如此愣头愣脑,是不是每个即将初为人父的人都会这样?蘅怀孕的时候,自己会不会也这样?慕云遥想着想着就出神了。 “喂,怎么突然不说话?” “我在想……咱们什么时候会有娃娃?” 这个男人脸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破,在有第三者在的地方他怎能说这种话?她偷眼看了一下司机,发觉司机似乎正强忍着笑。 “你真不正经!”她脸都红了,幸好这新娘妆涂得厚让人看不出什么。 看她不太高兴的语气,慕云遥赫然发现犯了她的大忌——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调情,说具私人性的话题,于是他当下只得乖乖的闭嘴。 车子平稳的向前直行,不久即到了慕家在阳明山上的别墅,这以往就美轮美奂的大别墅在人工刻意的打扮、装饰之后更显得喜气洋洋、到处花团锦簇。 慕云遥一看到早在别墅等候向他和洪蘅道喜的人群时差些又缩回车内,他苦苦的一笑,“看来各路好汉全到齐了。”天!这么一群人,真怀疑自己是是够耐心和这群人周旋到底,而不萌生去意。 “我看到你翻白眼了。”洪蘅一面和他说话,一面和众人颔首示意。“别这么不耐烦嘛,才开始而已呢!”当她看到这么多人时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这种场面要我不逃都很困难。我的笑容一向不多,这么一整天笑下来脸都撑大了。”他开玩笑的说。 “喂,别打坏主意,这次我可不奉陪。你要是又想逃亡,你自个儿去吧,别拖我下水。” “忘了你的‘嫁鸡随鸡’论吗?” 一路的“争执”,两人终于暂且进了无人打扰的新房。 “你方才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洪蘅拉好裙摆坐了下来。 “正在考虑中。”他苦笑的说:“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好热闹,安安静静的隆重仪式比任何铺张都要有意义,所以喽,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我可是事先告诉你,这回我又没带休闲衣服和贴身衣物了,若是你突发奇想的又想逃逸的话,可能又得麻烦你再帮我买一次衣服喽!”她又想到那“乳牛”笑话。 “这正是我却步的原因之一。”天!再教他到那种鬼地方去给人当怪物看,打死不从。 “你老是喜欢笑我脑袋八股,跟不上时代,你还不是一样?”不趁这时候丑他待何时,“现在的年轻人每逢女友生日或情人节都会为女友挑胸罩和内裤当礼物哩!而直接陪女友到专卖店购买并予以意见的男士更大有人在,你呢,要你买个胸罩好像要你去抢银行一样,去匆匆、来匆匆,还买了一大堆‘乳牛专用’回来,你哦!” “我肯为你去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还没‘恶质’到去买绷带回来教你缠着将就着用呢!” 他的话逗笑了洪蘅,笑了一会儿她俏皮的侧头看他。“你忍心吗?”她的语气大有撒娇的味道。 “当然不忍心。”慕云遥认真的凝视着她。心想,这小女人终于是他的了。 轻轻的他托起她的脸,吻像雨点般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最后来到了她花瓣般的唇上流连…… “蘅,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只可惜时间不对。 该说些什么?洪蘅只要一被吻脑筋就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是谁。 两人在里头卿卿我我时,门口很杀风景的传来曾宛君超大的嗓门,“喂,男女主角别急着‘拍床戏’好不好?这么快就‘清场’啦,不会不好意思吗?快出吧,外头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跟你们祝贺呢!” “这大肚婆!”慕云遥无奈的苦笑。“今晚的洞房……咱们大概逃不过被整的命运,方才我注意到了,我医学院的那群死党,除了苏宇庭之外全到了,你也知道,念医的男生都挺‘那个’的,看来……好戏要上场了。” “反正这辈子也只被整那么一回。”洪蘅嘴上说的潇洒,内心可是忐忑不安。老天,宛君一个就教人头大了,居然还来了道行高深的一群,这闹洞房一结束,她不挂了才怪! 两人很无奈的打开门一道走出去。 他们一出房门眼尖的曾宛君即说:“咦……小蘅唇上的口红淡了许多,哎呀,原来全跑到慕医生唇上啦!” 在众人带着颜色的揶揄中慕云遥和洪蘅全红了脸。 老天!这还是开始而已呢!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唉……前途多蹇! *想知道官容宽和任革非的浪漫情事吗?请看风云组织之一《撞上酷总裁》 *想知道齐傲和曲宓的曲折恋情吗?请看风云组织之二《齐傲物语》 *想知道慕容泽斩和慕无忧发生恋曲的精彩过程吗?请看风云组织之三《多情大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