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不独行》 第1章 动物园危机 “天天动物园”坐落在老城区，建于80年代，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小孩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承载了很多人儿时的回忆。 如今，以往的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已不复存在，动物园里游客寥寥，十分清静。 平日里最喜欢与游客捉迷藏的环尾狐猴，三三两两的站在树桩上，长长的尾巴耷拉着，眼巴巴的盯着空荡荡的游客通道，仿佛在思考：“这群人类都去哪儿了。” 门口负责检票的侯大爷，以前检票检到手软，总抱怨没有上厕所的时间，十年前就嚷嚷着要提前退休； 而今，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竟清闲起来，端了把摇椅往门口一坐，喝着茶水、听着相声，除了上厕所，有时一上午都不用站起来。 志愿者夏江南、上官琳，动物园园长老袁，三人愁容满面的并排坐在百鸟园的一条长椅上。 他们身后树上，一只聒噪的八哥，正在反复唱着它这两天刚学会的新歌“好日子”。 等它扯着嗓子“啊”到第n遍的时候，江南终于坐不住了，她一脸嫌弃的站起来，举起手里捏着的一块小石子，佯装要砸它：“小八，到此为止！” “小八”吓得立刻停止了歌唱，嗖的一下窜到了老袁肩头，大喊“救命”。 老袁一脸怜爱的拍了拍“小八”的头，又朝它嘴里喂了颗花生米，花生米塞住了“小八”的嘴，三人耳朵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清脆的鸟叫声。 上官一脸同情的看向“小八”感慨道：“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还唱‘好日子’。” “天天动物园”周围正在经历老城区规划改造，现在南面建地铁、北面修建绿化带、东、西拆迁，足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 自打施工以来，由于交通的不便、环境的嘈杂，游客越来越少，渐渐的每天连一百个游客都没有。江南看得出老袁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忧心忡忡。 江南和上官都很清楚，这种规模的工程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竣工。 北面的绿化带是最有希望半年之内完成的，那顶多也是把四面楚歌变成三面楚歌，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没有了游客，动物园就失去了营业收入。 一头成年大象每天至少要吃40公斤的食物； 一头棕熊，水果、干果、鱼虾肉加起来每天也要吃上个20公斤左右； 猛兽区的纯肉食动物，一只狮子加一只老虎，每天至少也要消耗掉40多公斤的肉。 而这些只是动物园的冰山一角，还没有计算人工成本、医疗成本。 江南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上述数据，咬着嘴唇直摇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老袁：“老袁，你给我们交个底，在市里的应急资金批下来之前，还能撑多久？” 老袁先是屏气凝神，然后长吐一口气：“没有意外的话，三个月吧。” 话音刚落，意外的惊喜就来了。 两个产房同时传来喜讯，园中最大的素食动物大象妈妈“菲菲”，顺利产下小象宝宝，母女平安； 兽中之王虎妈妈“妞妞”，则惊喜产下四只雄性小虎崽，母子平安。 沉寂了许久的动物园这一天显得个格外的热闹，饲养员和动物医生都忙得不亦乐乎，忙着给伟大的母亲们加餐，忙着给宝宝们做各种身体检查。 小象宝宝非常健康，寸步不离的贴着象妈妈随时随地的吃奶。 大象“菲菲”很亲人，它允许饲养员靠近，还自豪的向饲养员展示着自己健康漂亮的女儿。 而虎妈“妞妞”一胎四子，生产已经非常疲惫了，奶水还不那么充足，饲养员们还要上演“虎口夺子”帮它人工奶娃。 此番景象，要放在以前，那可是园中“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大家张灯结彩就跟过年似的，可赶上眼前这个特殊时期，只能算是喜忧参半了，没条件过年了。 江南、上官和老袁用最快的速度从百鸟园赶到了产房。 老袁用爷爷般慈祥的眼神，看着正在饲养员怀中吃着奶瓶虎头虎脑的小虎崽，眼角情不自禁流下来一滴眼泪。 这动人的一幕被站在一旁的江南和上官看在眼里，二人商量了一下，当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帮老袁和动物园度过难关。 她们默默走到老袁身旁，准备跟老袁谈谈她们的想法。 这时，老袁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只听他不断回复对方：“啊”，“嗯”，“知道了”，“好”。 挂掉电话，老袁表情沉重，他转头对江南和上官说道：“又来了一头受伤的狮子。” 原来，两个月前，警方接群众举报，对一个地处远郊、非法圈养野生动物，为不具备资质的马戏团输送被驯化、具备一定表演能力的动物，从中牟取暴利的窝点进行布控。 该窝点动物数量不少，动物身体状况也不乐观，专案组计划解救成功后，以解救地为圆心，将动物就近送到几个省市的动物园，老袁当时接到消息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老袁万万没想到，短短两个月，自己的动物园就到了要精打细算计算口粮的地步。 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又来了一头食肉猛兽，还是受伤的。 “保障动物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先接进来再说！”老袁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开始统筹安排狮子的住处、食物准备、伤情救治等一系列工作。 江南和上官也由衷的倾佩老袁的这份担当。 老袁不停的在忙碌着，好不容易逮到他一个不那么忙的间隙，江南、上官和他边走边聊，直接表达了想进一步帮助动物园的想法。 老袁忙得有点晕乎，一时没搞明白，以为她俩想到动物园来上班。 老袁对她俩作为少数坚持下来的志愿者表达了感恩，同时表示时下资金紧张，没有预算招聘员工了，只要她们继续坚持做志愿者，就是对动物园最大的帮助。 上官开始耐心的跟老袁解释：“老袁，您放心，志愿者我俩肯定会坚持到底的！” “我们说的进一步帮助，是想从动物园经营方向入手，看可否找到别的创收方式。目前不开源，仅靠节流等待应急资金，真的太被动了。” “您看今天这些突发事件，咱们根本撑不到三个月，退一万步讲，就算撑到了三个月，万一应急资金没下来，咱们让动物们饿肚子吗？” “即便到时候应急资金下来了，外面的交通短时间也改善不了，咱们要靠救济一直过下去吗？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力更生呢。” “自力更生？”老袁似乎被上官这大段推心置腹、层层递进的剖析给“惊”到了。 江南接过话头：“老袁，我们平时也少有机会跟您聊动物以外的事情，上官是一家外企的hr，就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沟通是她的专长，这点相信您在志愿者的工作中见识过。” “我是一个咨询师，专门帮企业解决经营难题的，所以我们想从职业特点出发，把动物园当作一个客户，一个项目去思考，该如何走出困境。” 老袁这回彻底听懂了，原来她俩不但要继续做志愿者，还要义务为动物园做咨询师，老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上官笑道：“老袁，您就放心吧，江南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咨询师，拯救过许多陷入泥潭的大公司，她出手一定可以帮动物园走出困境。” 老袁被两个姑娘的善举所感动，真诚的对她们说了声：“谢谢！” 江南告诉老袁，她需要些时间去做一个游客调研，收集一些必要的数据，根据数据分析的结果确定提案的方向。 显然这段话又超出老袁的理解范围了，于是，他憨厚又笃定的冲两位姑娘点了点头，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呢？” “相信我们，就够了。”江南微笑着说。 第2章 不打不相识 钟离最近总来这个遥远又僻静的动物园，尽管从她住的地方到这里要倒两趟地铁外加一趟公交，耗时一个半小时，她这个月还是来了第三次。 她径直向貉区走去。 这个动物园一共有四只貉，钟离第一次来看它们那天恰逢中秋节，于是便自作主张给四只取名“花好月圆”。 与其说是钟离来看望小貉们，倒不如说是钟离需要小貉们的治愈。 从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快两个月了，其他同学或是已经进组拍戏，或是已经签约文艺单位，只有自己“不务正业”，坚持要走做自媒体的“野路子”。 教自己表演的启蒙恩师一直“恨铁不成钢”，三番四次赔上人情想帮自己拉关系找角色。 远方的父母又频繁电话催促，说给找好了文化局的路子，让回家考公务员编制。 而钟离对拍戏没兴趣，又酷爱美食，坚持义无反顾的要走美食博主这条路。 虽然从大四就开始认认真真的选题、探店、拍视频、剪视频，但运营至今粉丝刚突破三位数，远不如一些投机取巧的后来者。 没有流量，就没有公司来签约，刚走出校园，钟离就真切感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今天，钟离上传了一家麻辣烫的探店视频，从食材、口感、用餐环境等等一一做了详细的客观介绍，综合评价不错，视频中她说值得大家去打卡。 不料却有人在视频下面评论：“这家店我去过，太难吃了。” 钟离耐心回复：“众口难调，可能刚好不符合你的口味吧。” 那人竟然说：“你收钱了吧。” 钟离被气得血冲脑门，心想：有哪个老板会找个粉丝才三位数的博主打广告，于是直接怼回说：“你这是血口喷人！” 杠精不愧是杠精，又来一句：“被说中了你急了吧？” 钟离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直接拉黑了他。善用“拉黑”功能，世界都安静。 每当钟离心情苦闷，遇到烦心事又不想跟别人倾诉的时候，她就会第一时间来动物园，看看小貉们，默默的坐一会儿，把心事和它们说一说，郁闷的情绪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今天天气不好，太阳一直躲在云层里不出来，只有“小花”在外面，它正在努力的攀爬活动区的一棵矮树。 它费劲的调动着肥胖的身体，动作笨拙又有力，每次都是眼看就要够上最上面那根树枝，却重重的摔到地上，把钟离逗得哈哈大笑。 钟离眼睁睁看它摔了十好几下，内心独白：你可真笨啊，这么矮的树你都爬不上去，不过你这不愿放弃的精神倒是非常可嘉。 钟离对着说了很多加油鼓励的话，似乎更像是对自己说的。不管小花听没听懂，反正钟离自言自语之后心情大有好转。 于是，钟离暂别“小花”，熟练的掏出手机和云台，似乎像要去完成什么任务。 大约一个多小时候后，她再次回到貉舍，手上多了很多零食袋子，手机直播还没关掉。 此刻，江南和上官正好巡园到貉区，她们注意到了这位园中屈指可数的游客。 吸引她们注意的，不是钟离oversize的新潮t恤，也不是她高高扎起的金黄色马尾，而是她书包上挂着的一只与众不同的大号毛绒貉。 这只毛绒貉大约有25厘米高，表情惟妙惟肖，好似一副笑脸，穿着一件彩色毛线织的背心，竟然生出浓浓的时尚感； 它左眼处没有黑眼圈，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灰眼圈，一看就不是量产的。顺滑的绒毛在风中飘扬，让人有上去撸一下的冲动。 貉这种动物本身就很小众，这毛绒貉又十分别致，江南和上官的少女心一下被勾搭了出来，她们决定走近一些，仔细看看。 这时，二人发现这位姑娘左手捏着的一堆零食，右手举着正在直播的手机，很是投入，压根没有察觉她们的存在。 见过太多这种行为，处理过很多类似事件的江南，内心直接判定钟离是个擅自投食，还直播赚流量的所谓“网红“了。 江南大步走上前，义正辞严的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抖，不能控制的“啊”了一声。她使劲拍了拍胸口，努力稳住情绪，才转过身看到底什么情况。 眼前站着两位看上去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女生，一位微卷的短发利落的别在耳后，目光炯炯，嘴唇微微上翘，表情认真又倔强。 另一位则温婉许多，长发飘飘，皮肤白皙，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大美女。 面对质问，钟离有点莫名其妙，没好气的回答：“这里是貉区，我当然是看貉啊，不然还能干嘛，我也是正儿八经买票进来的。” 江南也毫不客气继续追问：“那你手里的零食是你自己吃的，还是给貉吃的？看貉是你自己看，还是开直播给谁看啊？” 江南的咄咄逼人瞬间让钟离想到之前网上那个质疑她收钱探店的杠精，本已被“小花”治愈好的情绪，瞬间又被引爆了。 她立刻关掉直播，气冲冲的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动物园哪里写了不准直播？还有，我手里拿着零食袋子就代表我投喂动物了么？你有话就直说不必含沙射影。” 江南什么难搞的客户没见过，咨询界也是出了名的专治各种不服，聪明果断，怼人口才一流，如今还治不了一个暴脾气的“黄毛丫头”？ 江南正要张口“教育”她，就被上官一把按住了。 上官见火药味有点浓，赶紧出来缓和气氛：“美女你别误会，我们是这个动物园的志愿者，因为平时总能遇见一些投喂动物的游客，这会对动物带来巨大的伤害。我们的工作就是例行上前询问、阻止这类行为，并非针对你个人。” 钟离见她们是志愿者，上官又态度温和，句句在理，怒火稍微降下去一些，但依然满脸不忿的看着江南。 江南自知不能和一个小姑娘置气，但她生平最恨动物园里乱投喂伤害动物的人，怎么也得再战一个回合把事情搞清楚。 刚准备再开口，不巧这时接到了公司打来的电话，有紧急事务需要她立刻回公司开会，不得不跟上官先行离开。临走还甩下一句：“下次别让我逮到！” “喂！你说清楚啊！”钟离望着江南和上官远去的背影，真是有苦说不出。 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被人贴上了乱投喂的标签，还没来得及解释，她们竟然走掉了。钟离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真成了大冤种。 钟离垂头丧气的趴在貉舍的栏杆上，委屈的说道：“小花，你要替我作证，我可没有乱投喂！” 小花似乎听懂了钟离的话，它跑过来，面朝钟离坐着，咧着嘴，举起右前爪挥了挥。 钟离瞬间被“小花”的举动治愈，也咧开嘴冲小花笑了笑。看着小花憨态可掬的样子，她的心情也开始跟现在的天气一样，逐渐多云转晴。 夕阳的余晖终于冲破云层的束缚，斜斜的照在钟离脸上，仿佛镀上了一道朦胧的金光。 其它三只小貉似乎也被这美丽的夕阳吸引，陆续都跑了出来，钟离就这金色的阳光下，静静的守着她的“花”、“好”、“月”，“圆”。 第3章 天降神兵 江南平时咨询公司的工作非常繁忙，为了尽快解决动物园的危机，她牺牲掉休息时间去做游客调研。 一个咨询师的职业素养，就是做任何方案之前都要用数据说话。虽然动物园不是正式签约的客户，江南依然保持着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 她精心设计了针对不同年龄段游客的问卷，并通过线上调研、电话访问和街头采访等方式收集了足够的样本，又和上官一起研究分析这些样本的原始数据。 终于，在两周后的一个晴朗的下午，她们带着数据分析结果来动物园找老袁开会。 碰头的地方依然还是百鸟园，老袁正端坐在长椅上，两只颜色鲜艳的火鸡一左一右侍卫般站在他身边，小八雄赳赳的站在他左肩，见到她俩过来，聒噪的扯着嗓子喊：“开会啦！开会啦！” 二人刚跟老袁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坐下，突然一个女孩冲到她俩面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可算找到你们了！” 江南定睛一看，啊，原来是那天在貉区和她发生争执的直播女孩，那个“毛绒貉”。 女孩气喘吁吁的掏出自己的手机，花了几秒钟翻出一个视频，一把塞到江南手里。 江南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一脸问号杵在原地。 钟离直盯盯的看着她，理直气壮的吐出两个字：“你看！” 江南疑惑的点开视频，是一个直播回放，再一看日期，就是她们起争执的那天。 原来钟离在直播里一直倡导不要在动物园里投喂动物、乱扔垃圾，她上次手里捏着的那些，都是地上捡的零食包装袋，还不停的劝阻投喂的游客。 真相大白！ 江南摸了摸头，主动向钟离道了歉，说那天是她先入为主造成了误会。 钟离也爽朗的表示她自己当时心情不好，也没第一时间解释清楚，所以就算扯平了。 一旁的老袁也看明白了，哈哈一笑，对江南说：“你可真是冤枉这姑娘了，我碰见过她好几回，人家可都是在主动捡垃圾。” 江南一脸尴尬，只好赶紧岔开话题，问钟离书包上的毛绒貉在哪里买的。 提到这个，钟离自豪的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这只毛绒貉的前世今生。 这只貉的原型名叫“老灰”，是钟离上中学的时候在她家小区救的一只貉，发现它的时候浑身是伤都快不行了，便将它送到了当地动物园。在饲养员的悉心照料下，顽强的它很快恢复了健康。 钟离一有时间就去动物园看“老灰”，“老灰”也一直认识她，见到钟离就像见到老朋友一样亲近。 再后来钟离到bj上大学，就照着“老灰”的样子，自己设计制作了这只毛绒貉，让它代替继续“老灰”陪伴自己。 每当钟离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看着它就会想起坚强的“老灰”，浑身便充满了力量。 “所以那天你在貉区是来看“老灰”的同类吗？”江南问道。 “是的，我总来找它们玩！”钟离回答道。 在一旁吃瓜的“小八”突然又大声的叫起：“开会啦，开会啦。” 这时江南才意识到还有正事要办。 钟离被会说话的“小八”吸引，饶有兴趣的和它玩了起来，江南、上官、老袁则开始讨论起动物园的“自救方案”。 江南分享了通过调研分析得出的关于游客流失的主要原因： 已知的交通不便、动物园周边施工环境复杂、存在潜在不安全因素等，让本就工作、生活繁忙的动物园主流游客群体家长和孩子望而却步； 另外，生活方式的改变也让当代年轻人热衷于网上交友、网上娱乐、网上购物，休息日恨不得一天不出家门，连猫猫狗狗都云养，他们也不会专门来动物园游玩。 因此，只能通过线上手段来解决线下危机。 一方面可以解决游客们肉身很难出现在动物园的难题，可以让他们通过网络关注的方式来云游览，云互动。 另一方面还能在维护传统家庭儿童类客户群体的同时，开发潜在的、热爱动物的、爱上网的年轻客户群体。 老袁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的同时也向江南发出了灵魂拷问：“具体应该怎么操作？需不需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和人力？” 江南笑道：“老袁你不愧是园长，想到的都是战略层面的问题。”说罢继续分享她和上官讨论得出的方案。 她们翻阅了很多关于动物园线上、线下营销成功的一些经典案例，结合“天天动物园”目前的实际情况，确定了三个方案，即：打造动物明星、让游客云认养动物、开发动物周边文创产品。 由打造明星动物提升动物园知名度，提高云认养、文创产品的关注度，在获得稳定现金流的同时，也给未来游客量的复苏奠定基础。 在一旁逗“小八”的钟离隐隐约约听他们说什么明星啊、周边啊，心想：这不都是本姑娘擅长的么，还真有点想加入他们的聊天。 对于老袁关心的人力和资金的投入问题，江南无奈的说：“动物园的资金本就捉襟见肘，所以眼下不考虑任何资金投入，一切从品牌的建立和营销开始，咱们只能空手套白狼。” “但是呢，从人力角度，规划策划这些，江南和我都能扛住，但我们缺这么个人，擅长拍照、拍视频、最好会剪辑、修图这些美工活儿，如果能懂一些网络营销的知识就更好了。”上官补充道。 钟离在一旁竖起耳朵又听到了她熟悉的技能词汇，越来越好奇他们几个到底在聊什么。 江南、上官、老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想出谁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时，钟离忍不住凑过来问：“打扰了，不小心听到你们聊天，我这该死的好奇心，你们在聊追星么？哪个明星啊？” 上官抬眼一看钟离，突然想到她会直播，年轻时尚，网感十足，那些技能她肯定都会，外加喜欢动物，热心公益，简直就是不二人选！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官瞬间将自己切换进hr挖人频道，详细的把动物园的困境、自救计划、目前讨论出的战略战术、当前遇到的没人可用等问题，跟钟离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然后很巧妙的问道：“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钟离小心翼翼的回答：“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啊。” 一旁的江南眼睛都亮了，一个劲儿给上官使眼色，让她加油。 上官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动物园自救计划小分队么？没有工资，还会耗费你大量的业余时间和精力。” 钟离想都没想回答道：“这些不是问题啊，我本就是美食博主，什么拍视频、剪辑、平台运营之类的就是我的日常，何况我跟这个动物园和园里的动物也是有感情的，非常荣幸有机会出一把力！” 这可把江南和老袁高兴坏了，真是意外的惊喜。 大家互相正式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夏江南。” “我是上官琳。” “钟离。” “我是园长，他们都叫我老袁。” “小八、小八、小八，我是小八。” 没想到一场美丽的误会过后，却迎来了“天降神兵”。 第4章 动物园女孩集结 兵贵神速，有了钟离这位“神兵”的加入，自救小分队的工作效率果然有了很大的提升，很快江南就拿出了“自救计划”的蓝图细则。 江南负责动物线上认养（简称“云养”）线，上官负责文创产品开发（简称“文创”）线，钟离负责打造动物明星（简称“明星”）线，三条线同时推进，相对独立又互相关联，老袁则代表园方为三条线提供支持和保障。 四人各取所长，各司其职，在这份蓝图的组织架构里，唯一空缺了一个职位-财务人员。 因为“自救计划”算是公益性质的，应当独立核算，理论上不应与动物园本身的财务工作混在一起，何况园里的财务也没有精力和义务再多做一份工作。 为了保证项目资金的独立、公正和透明，江南和上官虽然略懂一些财务知识，但也不便接手这份工作。小分队急需找到一位擅长统筹管理、会计记账、有财务工作经验的志愿者人员。 在这次的碰头会中，江南和上官着重强调了这个人要尽快落实，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那个，注册会计师能干这活儿吗？”钟离怯怯的问。 上官一脸“杀鸡焉用牛刀”的表情对钟离说：“不但能，绰绰有余。” 江南好奇问道：“你有人选推荐？” 钟离告诉大家，她的室友是一名注册会计师，等她回去问问室友愿不愿意加入。 江南和上官不想打击钟离的积极性和热情，口头上认可她回去问问室友，心里则不抱什么希望。注册会计师可太难请了。 让江南和上官想不到的是，这事还真有回旋的余地，两天后她俩收到了钟离的求助信息。 钟离说自己的室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似乎有什么顾虑，她担心自己表达能力有限没有讲清楚，所以想把室友约出来大家见个面，请江南和上官助攻。 江南和上官赶紧应承下来，事不宜迟，让钟离赶快约好时间地点。 赴约那天，钟离从探店的地方坐公交车过去，路况不好被堵在了路上，只好让准时到达的江南和上官先见她室友了。 江南和上官环顾四周，咖啡馆只有两位独自一人的年轻女士，一位坐在靠窗边的座位上，头都没抬，忙碌的在电脑上敲打着，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另一位坐在里边比较僻静的地方，手里捧着一本散文集在阅读。 “我觉得是她，周末还在忙工作，跟我一样的加班狗。”江南指了指窗边那位。 “我觉得应该是她，钟离的室友应该是有诗和远方的。”上官看向里边那位。 她俩先找了忙工作那位，人家一脸茫然，上官偷偷冲江南比了个耶，表示自己胜券在握。然后她们又去找了看书那位，结果人家也莫名其妙。 都不对！那会是谁呢？钟离只说了室友是个女生手机就没电了，没有其他线索。 江南和上官只好先找个位置坐下，这时，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温暖又好听的声音：“请问你们是在找人么？” 两人循声望去，旁边桌坐着一位气质优雅、身材苗条的老太太。 她身穿灰色开衫，花白微卷的头发，虽然刻在眼角的皱纹暴露着主人的人生岁月，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毫无暮气，朝气蓬勃。 她眼底带笑：“你们好，我是钟离的室友。” 其实江南和上官早就注意到了她，但万万没想到钟离的室友竟是这位优雅的老人家！ 二人努力压制住内心的震惊，得益于多年职场里的摸爬滚打，表情管理还算成功，没有表现得太过失礼。 江南和上官热情的跟老奶奶打招呼，端着自己的杯子坐了过去。 老奶奶自我介绍名叫甲午，甲午年出生的。 计算能力极强的江南心里一默，便算出甲午今年已是68岁高龄，又听她说自己是注册会计师，现在还发挥余热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从事审计工作，顿时肃然起敬。 上官心里同样感叹不已，她自己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古板又强势的父母对她管教极严，从读书到工作甚至谈对象，父母都想替她安排。 她看见眼前的甲午奶奶，对比之下，觉得生活其实可以有另一番模样。 三人虽初次见面却趣味相投，相谈甚欢，完全没有代沟，等到钟离风风火火抵达时，江南和上官已经熟络的甲午奶奶长甲午奶奶短的叫个不停了。 钟离一到就数落甲午奶奶：“您怎么又喝咖啡呀？您忘了昨晚还胃疼啊。” 甲午奶奶微笑着说：“就一杯卡布，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钟离不由分说把甲午奶奶没喝完的杯子推到一边，还叫来服务生给她要了杯热牛奶。 甲午直言钟离就像她的贴身小护士一样，时刻关注着她是否有听医生的话。 钟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江南和上官，试探性的问她们：“正事聊得怎么样了？” 江南和上官对看一眼，跟这位年龄奶奶辈，心态却是同龄人的可爱女士聊得太开心，居然忘了进入正题。 言归正传，江南和上官再次将动物园的危机和“自救计划”以及财务人员的主要工作，详细的给甲午奶奶介绍了一遍，并真诚、正式的邀请甲午加入她们的志愿者小分队。 甲午仔细认真的听了江南她们的介绍，心中不由得钦佩这几个年轻人的魄力和大爱，短短一个小时的相处，已经让甲午有点眷恋甚至期盼下一次和她们的相聚。 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肯定的给出那个大家想要的答案。 善于洞察人心的上官，似乎察觉到了甲午内心深处的纠结：“甲午奶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可以跟我们说说，比如担心未来工作量太大，身体会吃不消？或者其他？” 甲午奶奶沉吟了下，面露难色说：“不是工作量的问题，这点工作对我来说谈不上什么负担，只是...私人原因我没有办法跟动物相处，也不想跟动物园有过多牵扯，所以我担心现在答应了你们，或许将来会耽误你们的事情。” “原来如此。”上官边点头边说。 既然是甲午奶奶的私人原因，三个姑娘非常尊重她的隐私，并没有继续追问。同时，她们也强烈的感受到，甲午其实是非常乐意加入她们的小分队的。 于是，她们三个承诺：让甲午奶奶只管账目，坐镇大后方，不需要和她们一起到动物园去，也不会暴露给她过多的动物相关信息。 甲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三个年轻人非常有诚意，和她们的相处自己很开心，很有安全感，自己又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便点头答应了加入她们的“自救小分队”。 钟离开心得手舞足蹈，抱起书包上的“老灰”在怀里晃来晃去，和“老灰”分享着这份喜悦。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老灰”也是动物，转头对甲午说：“甲午奶奶，毛绒动物会影响您吗？那我把它收起来。”说罢边说边动手，想把“老灰”从书包上卸下来装包里。 甲午立刻按住钟离的手，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况且也不能因为我个人原因去干扰别人喜爱动物的权利啊。” 上官提议为了纪念这一美好的时刻，大家一起拍照留念。 三杯咖啡和一杯热牛奶碰到了一起，荡漾出迷人的香味。钟离举着手机给大家自拍了一张合影，四个女生笑颜如花，上面写着：“动物园女孩集结成功！” 第5章 提案的坎坷之路 随着“动物园女孩”的成功集结，“动物园自救计划”算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而江南的职场攻坚之路才刚刚开始。此刻她正端坐在甲方公司会议室外，手拿号码牌，耐心的等待着甲方的召唤。 今天是rf公司新品《无糖饮料上市方案》的招标会，经过前期的资质审查，一共有四家咨询公司入围。江南作为灵犀咨询的业务代表、资深咨询师，被安排在第四个出场。 前面的1号2号从进去会议室到出来，仅待了10分钟左右，都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赶出来的。 只有这个3号，进去的时间比前两位还短，也就5分钟吧，却是一脸稳操胜券的得意表情。 江南从未经历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标会，便小心翼翼拦住3号，想打听一点会议室里面的状况。 3号冷眼看了看江南，不客气的甩下一句：“我们是竞标关系，你觉得我能告诉你什么？”便大步离开了。 江南还没来得及错愕，就轮到自己进场了。 她用力推开会议室的门，视觉上的第一眼就挺出乎意料的。 除了那位刚刚负责通知他们入场的，应该是助理的年轻男士，偌大一个会议室，就只有一位身材瘦削、面部棱角分明、一身深蓝色暗格西装的男子。 他坐在大会议桌的一侧，眉头紧锁，目光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杀之气。 江南参加工作这些年，也经历过大大小小不少招标会了，不论公司大小，基本会议室里都会坐得满满当当。 这新品上市也算rf公司本年度头等大事了，招标提案竟只有一个人在这儿把关负责？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男子先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胡童，rf品牌营销总监，无糖饮料新品负责人。” 江南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夏江南，灵犀公司咨询师。” 胡童接过名片，草草扫了一眼，并未仔细看名片上的信息，便顺手放在了手边几张名片的上边，言简意赅说道：“公司信息不用介绍，简单说说你们方案的亮点吧。” 江南打开包拿出笔记本电脑，四下观看并未发现任何投影设备，她示意胡童旁边的助理，问是否需要发一份到他们电脑。 年轻的助理微笑着摆摆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表示不用，让江南直接讲就好。 真随意啊，江南一边腹诽，一边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讲解起来。 “rf目前已经拿下全国含糖饮料市场40%的份额，如今决心抢滩尚处于初级阶段的无糖饮料市场......” “停一下。”江南刚说了几句，就被胡童叫停，说是没新意，跳过，直接下一部分。 江南虽然觉得略尴尬，但这也算甲方合理诉求，自己之前也遇见过甲方直奔主题的情况，倒也没多想。 江南快速滑动鼠标跳到核心内容，继续介绍：“我们利用swot分析法，分析了rf新品当下面临的内外部竞争态势，基于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分析了目标消费者购买行为及对应的细分市场…” 同样，江南没说几句，又再次被胡童打断。 江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看向胡童。 胡童毫无感情说道：“抱歉，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江南有些生气，再也没法忍了，向胡童发问：“到此为止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提案到此为止。我认为贵公司的方案并不适合我们rf的无糖新品，贵公司也不是最佳合作伙伴，感谢您今天的到来。”胡童不带任何表情，很官方的回答道。 江南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这一下着实把胡童吓了一下，他终于舍得露出了点面部表情：瞪了瞪眼睛，重新调整了下坐姿。 江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份完整的提案，动辄几十页上百页，您连看都不看，听了不到两分钟就给判了‘死刑’。” “今天过来的四家咨询公司，有三家在国内都能排到top5，十分钟内全被您请出去了。我真的很怀疑，你们rf今天这场招标会是不是真的想招标？” 小助理见江南有些激动，赶紧上前安抚，告知她今天会议结束，还请尽快离开。 江南并没理会小助理，稳稳的坐在椅子动都没动。 胡童见江南这架势，不放大招是不行了，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咨询公司不就爱弄几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通用模型唬人么？swot、马斯洛理论，接下来是不是5w+1h了，稍微学过点管理学和营销学的都知道这些，咨询公司不过是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罢了。” 这个胡童的性格还真是挺符合他那个冷峻气质，说起话来夹枪带棒毫不客气，看来前面那几位同行都是这么被他气跑的。 江南冷笑一声，淡定回怼：“现代医学也有通用框架和原理，治病救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敢说现代医学通用模型是唬人的么？” 胡童万万没想到江南态度这么刚，反应这么快，怼得他竟一时哑口无言，只好耍赖：“你这叫偷换概念。” “你这叫恃才傲物。”江南反唇相讥。 面对江南的寸步不让，胡童毫无还口之力，只好利用甲方优势压制：“还没见过这么强势跟甲方说话的。” “您刚刚不是直接判‘死刑’了么，没签约您还算不上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甲方。尊重本就是相互的，这次是rf因为新品组织的招标，我们辛苦准备认真对待，你们却这么糊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甲方。想不到rf这么老牌的快消品龙头企业也干这么没品的事，简直是砸自己招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南的嘴也不想饶人了。 胡童毕竟理亏，被江南这么一怼竟无言以对，只好气急败坏道：“我是我，rf是rf，你别混为一谈！” “你不是rf的人么？你不是rf的品牌营销总监？你不能代表rf那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干嘛！”江南边说边收拾东西，把电脑收回包里，一声“再见”夺门而出。 胡童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被江南怼的坐在会议室里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小助理快步走过去把会议室门关上，再回到胡童身边问道：“童哥，召集咨询公司投标毕竟是董事长亲自下的指令，您今天的操作会不会太…?” “你是想说我太过分吧。”胡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助理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董事长知道会怪罪下来。 “半年前，rf把我从国外4a广告公司挖回来做无糖新品营销，当时承诺的好好的，让我全权负责。” “现在，他们仅仅因为新品在几个试点的一线城市销量不理想就坐不住了，还让我主持咨询公司新品投标会，这分明就是公然质疑我的能力。反正，我是不会让咨询公司插进来打乱我的计划的。” 胡童说这番话的时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直在掐两眉中间，那个力道大得似乎想在自己脸上多掐出一只眼睛来。 小助理站在旁边没有接话，胡童看出他的犹豫不决：“马克，你有话跟我说？” “童哥，我听说，是市场部的方总跟董事长进言，提议跟咨询公司合作的。”马克咬了咬牙说道。他知道胡童平时最讨厌背后议论搬运八卦什么的，但这个重要信息他必须告诉他。 “方总？他干出这种事倒不奇怪，董事长空降了我全权负责新品，他作为市场部负责人心里一直不痛快。” 胡童又开始揉起了太阳穴：“只是，他搞我的方法很多，他为什么偏偏提议咨询公司这个方案呢？” 说到这儿，胡童突然想起江南说今天来的四家公司里三家都能排上国内咨询界的top5，转而对马克说：“我是广告人出身，对咨询公司并不十分了解。你去查一下今天来的这四家公司的背景资料，尤其灵犀咨询提到的没在top5之内的那家。” 马克领了任务出去了，胡童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眉头紧锁。会议室空无一人，而他似乎看到了硝烟滚滚。 第6章 寻找突破口 江南带着一肚子火回到公司，直奔楼下咖啡厅，想买一杯冰咖啡降降火，竟在排队的队伍中遇见了自己的老板兼师父林sir，于是江南的这杯咖啡便有人请了。林sir示意江南先去找个位置坐下。 林sir全名林安邦，是灵犀五位合伙人之一，业务一部老大，因长相、身材、气质与早年tvb警匪片里的阿sir特别像，大家就开玩笑叫他林sir，他也不反驳，叫着叫着，林sir这个称呼就彻底代替了林总。 林sir将冰美式放在江南面前，江南吨吨吨几口喝掉了一大半。林sir惊叹：“你这是多大的火气啊？按你的要求多加冰，看来你不但有个铁胃，还有一嘴铁牙啊。” 江南没顾上接林sir的话茬，又咔嚓咔嚓嚼了一块冰，才算是缓了过来，把今天在rf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给林sir讲了一遍。 “临阵脱逃可不像你夏江南的风格，但论气势，今天还是你赢！”林sir安慰道。 “这可不算是我‘临阵脱逃’，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江南解释。 林sir突然一脸正经：“rf你还真不能就此放弃，必须想办法拿下来。” 江南忙问为什么，坦言自己手中明明还有别的值得努力和付出的客户。 林sir介绍，原来，rf算是咨询业界的一块“肥肉”。rf有合作多年的知名广告公司和公关公司，签的都是年度订单，金额都不低。 这么多年，各大咨询公司一直找机会想跟rf合作，奈何它仿佛铁桶一块，谁都插不进去。这次居然主动公开招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铁桶一定是松动了。 听完林sir的讲解，江南皱起眉头：“这也是我最费解的地方，他们主动组织招标，几大咨询公司都去了，他们却以这么没品的方式把大家赶跑，这不自相矛盾么？师父，我们真的必须要拿下这个客户么？” 林sir非常坚定的说一定要拿下，又小心翼翼的提到了萧风：“自从半年前从灵犀辞职后，萧风就开始陆续带走他曾经开发的客户，咱们业务一部的业绩一直下滑，眼下就快被二部、三部给追上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年中kpi都完不成。” “萧风？萧风师兄不是去了一家药企么，都不在咨询公司了为什么还要挖走客户？”江南疑惑道。 “也许是赌气，也许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先不说萧风，总之你要把拿下rf这个项目放在你所有工作的第一优先级，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就那么几家，拿下rf对将来你我的晋升都有加持。” 林sir此番话让江南想到了最近一个传闻：现有各自为战的三个业务部，要合并成一个大业务部；现有三个业务部负责人，会有一位成为大业务部的负责人，统筹规划管理。 “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江南问。 “无风不起浪。”说完，林sir站起来，端起咖啡走了。 江南独自坐在咖啡厅，消化着林sir刚刚输出的这一大串信息。想起往日并肩作战的大师兄萧风，现在竟不念任何情分挖走客户，她便唏嘘不已。 而当初大师兄为何执意跳槽离开，萧风本人和林sir始终不肯和她细说，她试着问过几回，都没能问出答案。 想到这个，江南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想想如何搞定胡童，拿下rf。” 江南打开手机，给他同期入职的同事兼好友，研究中心的储旭发了一条微信，让他帮忙调查胡童的背景资料。 江南专心的思考着怎样才能获得二次提案的机会，显然坐在会议室里让胡童老老实实一页页看完ppt是绝对不可能了，必须得一举击中他的痛点才行。从咖啡厅到公司大厦电梯口，江南一路都在想策略。 这时，同在等电梯的两个女生正热烈的讨论一款蓝莓口味的饮料，江南扭头一看，竟然是rf的经典含糖饮料品牌飞云系列的产品。两个姑娘各自拿着一瓶，正在交流口感。 江南如获至宝，赶紧上前搭讪：“这个是新产品么?口感怎么样？好喝的话，我下班也去买几瓶尝尝。” 其中一个女生很认真的回答：“这个是新出的口味，我们觉得还不错，挺清新的，一点都不甜腻，含糖量比以前那些口味低。” 江南笑道：“看来你们是飞云的忠实消费者啊，对了，你们喝过他们新出的无糖饮料么？也有蓝莓口味的。” 两个女生疑惑了一下，摇头表示她们没看见过飞云有出无糖饮料，至少在她们去的超市和公司附近的便利店都没见过。 都没见过？难道是无糖新品试点铺货率太低？江南内心疑惑了下。反正也拿不到他们的销售数据，不如直接去销售渠道考察一下，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江南回到办公室，迅速召集团队开会。 邱小路一如既往控制不住他那张话密的嘴：“老大老大，上午去提案怎么样了？这次参加投标的可都是业界翘楚啊，今天算是第一轮提案吧？您亲自上阵，咱灵犀肯定没问题吧？对了，您下次再去rf带上我呗。” 邱小路今年26岁，乐观开朗，认真积极，学业家境都挺优越，是江南团队的骨干人员，江南的崇拜者，唯江南马首是瞻。除了话痨这点时常令人头疼，江南对他挺满意的。 江南长吐一口气：“小路同学，你什么时候能一句话只问一件事，下次我就带你去。” 听到这句，会议室里其他两位团队成员，数学系毕业的高冷学霸黄佳，和研究生在读的实习生魏晋，默默向江南竖起大拇指以示点赞。 江南长话短说，简单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给大家讲了一遍，便开始布置调研rf无糖新品销售情况的任务：“黄佳，你负责便利店；魏晋你负责高端超市；综合超市体量大我跟小路分开负责。大家记录好数据的同时，产品陈列和促销情况记得一定要拍照片和视频。 先从公司附近开始，然后大家住处近水楼台也别放过，其他区域我们根据产品特点，结合之前的快消品铺货案例，侧重调研有代表性的销售终端。三天时间，大家尽可能多的收集样本数据。” 团队三人异口同声：“保证完成任务。” 江南驱车去了一家离公司较近的综合超市，直奔饮料区rf的货架，飞云系列花花绿绿占了很大的排面，铺货率很高。江南一眼就看见，电梯口那两个女生喝的蓝莓味有糖新品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可反反复复找了很多遍，竟然一瓶无糖新品都没找到。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想找个人问问，却一直没等到rf的理货员或促销员，只好拍了几张照片奔赴下一个目的地。她连着转了附近三个大型综合超市，都是同样的状况，丝毫没发现rf无糖新品的影子。 这里面一定出了问题。江南心存疑惑，又担心会以偏概全，不想太早下结论，还是等三天后团队信息汇总后再做判断。 第7章 亦敌亦友 在江南调研rf无糖新品销售情况的同时，胡童也拿到了四家参与竞标的咨询公司的详细资料。 果然，当时胡童吩咐马克重点关注的那个3号（按当时提案顺序）咨询公司，和其他三家优秀的、不分伯仲的咨询公司一对比，真是“脱颖而出”，平平无奇。 非但能拿得出手的成功案例屈指可数，甚至成立以来没有一个项目是跟快消品公司沾边的。 “这样的资质背景到底是怎么入围的？”胡童把3号的资料重重的摔到桌子上，激动的说。 站在一旁的马克倒是比较平静：“咱们当时的精力主要用在怎么无差别的把这些来投标的咨询公司全赶走，自然不会好好研究这些公司的背景。不过，现在研究也不晚。” 胡童听马克这么说，扭头望着他：“怎么？” 马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给胡童。胡童接过手机仔细一看，是方总跟一名男子在茶馆交谈的画面。他进一步放大照片，发现竟然是那天代表3号公司来提案的男人！ 马克惊呼：“童哥，你怎么还能记得他？我只是觉得眼熟，没想到…” 胡童道：“我当然记得他。那天我做的的确也有点过分，面对我的不讲道理，其他三家公司都在非常专业的据理力争。只有这个3号，没有一句话能说到重点，态度非常佛系，毫无战斗力，所以5分钟不到他就被我打发走了。” 胡童盯着照片，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狡猾的微笑：“这么看来，一定是方总跟他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帮他入围竞标；估计方总下一步就是要出手阻止公司与现有广告公司、公关公司续约，为3号咨询公司能签约扫清障碍。” 马克感慨：“我入行以来，您一直教导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将个人私利凌驾于公司利益之上。若真是这样，这个方总也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那你有没有后悔跟我一起回国，来趟这片浑水？如果留在国外，你完全可以继续做一个专注搞创意搞设计的纯粹的广告人。”胡童有点愧疚道。 马克坚定的摇摇头：“我是您从校园招聘进广告公司的，一毕业就跟着您工作已经习惯了，再说了我这个中国胃早就心心念念想回来了，我还得感谢您呢。” 胡童笑了笑，突然又放下刚扬起的嘴角，问道：“你是怎么拍到的？你去跟踪方总了？” 马克哈哈大笑，说自己哪有那个本事，只是不小心偶遇而已，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无巧不成书吧。“童哥，接下来该怎么办？”马克岔开话题。 胡童也不深究，边思考边说：“咨询公司被我赶跑了，方总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无非就是在董事长那继续找突破口给我施压呗。 先不管他们，眼前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新品的销量，实实在在的销售业绩比任何博弈都管用，要时刻关注销售数据。” 说到销售数据，江南和团队这三天马不停蹄的跑店可真是没白跑。经过数据汇总，出来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江南心想：这销量能好才怪了。 江南突然想起储旭上午说胡童的资料已经拿到了，当时忙没顾上回复他，于是直奔储旭办公室。 远远看见储旭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视频，捧着手机一脸宠溺的笑，办公室门开着，江南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察觉。 走近之后视频的声音愈发清晰，江南听这个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有些耳熟，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她凑过去准备一探究竟，把储旭吓了一跳，立刻暂停了视频锁了手机。 江南说：“你看什么呢，我怎么听着声音这么耳熟，拿来我看看。”说罢伸手要拿储旭放在桌上的手机。 储旭一把抓起手机揣兜里了，说就是一个自己喜欢的网红，以后有机会再给她看。江南急于要胡童的资料，就暂且放过了他。 胡童：男；年龄：30岁；身高：178cm；中国籍；海龟归国半年；回国之前在国外4a广告公司做过几个封神之作；性格高冷；200度近视眼。。。 江南越看越咬牙切齿：“储旭！这都什么啊，相亲资料么？” “有什么不对吗？”储旭一脸无辜。 “你堂堂研究中心负责人，人送外号‘行走的数据中心’、‘情报小王子’，就这？” “别激动啊，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忘写上了！他单身！！！反正你也单身，项目做不成，考虑考虑相个亲也不错啊，我看挺般配！哈哈哈哈哈。” 储旭跟江南很要好，当年他们进公司群面的时候，江南作为最终优胜的四位候选人之一，以队长的身份再挑选队员时，就慧眼识珠，将当时看上去毫不出众的储旭挑到了自己的团队。 结果不出所料，江南的团队面试表现大放异彩，二人双双通过考核成功进入灵犀。 后来这些年，江南跟着林sir在企业管理咨询的道路上越走越顺，储旭就真的去了一个非常适合他的地方——公司的研究中心，做了一名优秀的数据分析师。 最近更是春风得意，被任命为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于是他知道的就更多了… 二人对话方式就是经常互损、互怼、针锋相对，也算是繁忙工作浪潮中调剂彼此心情的小浪花。 江南假装生气双手叉腰：“你们研究中心要是再提供这些没有价值的信息，我就去你们商总那里投诉你！” 储旭也假装求饶：“别啊别啊，这个胡童才回国半年，资料太少，搜集有难度，能有这些已经很厉害了。你再仔细看看，确定没有有价值的？” 江南又快速扫了一遍那页纸，抬头说：“确实有，他的联系方式恐怕是这堆文字里最有价值的了。”说完也顾不上和储旭贫嘴，急匆匆赶回了自己办公室。 江南迅速将团队这几天跑店调查所得，包括无糖新品的数据、照片、视频整理打包，一并发到了胡童的邮箱，并在邮箱中留下了自己联系方式。 发完邮件，江南长吐一口气：我不信你看完这封邮件能不联系我，超过24小时算我输。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胡童就打来了电话。 他声音凝重：“夏江南女士，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这些信息哪来的？” 江南淡定道：“信息哪来的？这是我跟我的团队，马不停蹄、废寝忘食一家一家超市亲自跑出来的！眼见为实，你敢不敢出来，我亲自带你去几家超市参观一下。” 胡童停顿好一会儿没回复，江南“喂喂”了几声问他还在么？又过了一小会儿，胡童终于蹦出一句话：“一个小时后来接我。”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用得着考虑这么久？大白天的，难不成还怕我给他使什么阴谋不成？！”江南望着忙音的电话，气呼呼的说。 一个小时后，江南开车接上胡童，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让两人在车上的氛围一度非常尴尬，要不是踩着刹车油门，江南都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江南想起储旭那份不知道是否靠谱的关于胡童的资料，性格那一栏写着高冷两个大字。那还是自己主动吧：“胡总平常应该很少逛超市吧？” 胡童答：“很少。” 江南又问：“一般会去什么超市呢？” 胡童答：“人少的。” 江南心说：“真是惜字如金啊，这么高冷，本姑娘就偏带你去个人多热闹的！” 江南带着胡童去到了一家热闹的连锁综合超市，那叫一个人声鼎沸，喜气洋洋，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 一进超市，人们推着购物车摩肩接踵，广播在不停的播放优惠信息，站在主通道两边的促销员一直递过来东西请人免费品尝。别看胡童佯装淡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却小心翼翼避让人群。 二人躲闪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了rf公司飞云系列的货架前，胡童仔仔细细扫了几圈，确实没看见无糖新品。 看见胡童强压着震惊疑惑的表情，江南上前说道：“从我们抽样调查的数据来看，即使作为试点商品，铺货率比不上正式上市商品，但这个铺货率也过于低了，几乎丧失了试点的意义。 当然我们作为第三方，输出的只能是抽样调查的结果，虽然我对我们输出的结论很有信心。但你作为负责人，这家超市在不在你们试点的名单之列我想您心里最清楚。” 胡童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来紧锁住眉头，声音低沉：“我还有几家想去，辛苦你。” 江南按胡童提供的名单，又驱车带他去了几家不同区域不同类型的超市、便利店，除此之外，江南又推荐了几家她认为最应该大量铺货的便利店。 结果不言而喻，铺货率低到难以想象，只在rf公司附近的几个超市还算合格，应该是为了应付领导查店吧。 看到这个结果，胡童犹如晴天霹雳，极为震惊：再完美的销售方案，没有执行就等于零。别说刚上市一个月的销售额不理想，再等上半年也一样！ 江南见胡童脸色低沉，小心翼翼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那个。。。胡总啊，以我的经验，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销售部出现问题了。rf内部的事情我无权也不想过问，就客观来说，您现在的确需要像我们这样专业的咨询公司来解决疑难问题。” 胡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快速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不管怎样，谢谢你让我发现了真相。我为第一次提案的时候我的不理智向你道歉，但我认为我自己有能力解决好这个事情。” 江南深知自己必须抓住眼前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错过了，下次即使有机会再面谈也不会有今天的效果好。 江南再次真诚说道：“胡总，您听我给您分析，我不否认您的能力，也知道您是广告人出身，与rf现在的合作的广告公司、公关公司都比较投缘； 你们的宣传无论是广告语、文案、视频制作效果都很棒，但是却忽略了几个重点，过分重视广告创意，忽略了产品本身的特有属性及对应的目标受众； 新品是无糖饮料，在营销上不能照搬成熟的有糖产品的路子…” 就这样，两人站在飞云饮料货架前，江南一口气讲了20多分钟，把无糖饮料新品目前面临的问题和适用的解决方案讲得清清楚楚，把胡童那道紧锁的眉头都给松开了。 最后，江南问：“胡总，给不给个二次提案的机会？” 胡童没有着急表态，心里却异常矛盾。江南让他重新认识了咨询公司，见识到了一个优秀咨询师的职业素养和能力，一方面他还是不愿意和咨询公司合作，引入咨询公司等于坐实了自己能力不行； 一方面又觉得也许夏江南才是真正能助他成功在rf站稳脚跟的人，亦敌亦友。 胡童想了想，还是没办法做决定，于是从货架上拿了两瓶藏在犄角旮旯的可怜的无糖新品递给江南：“讲半天渴了吧。” 江南接过来：“这么贴心，谢谢啊。” 胡童笑道：“想多了，我只是给自己贡献点销量。” 第8章 双赢 胡童被江南带着“超市一日游”之后，感慨万千，想不到国内的工作环境水这么深，可转念一想，也怪自己只会看数据、看报告，从未亲自去销售场所看看，纸上谈兵，才让别人有机可乘。 胡童明白自己必须尽快做决定，快刀斩乱麻。他跟助理马克交代他明天不来公司，需要一个人认真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不要联系他。 第一次组织咨询公司竞标时胡童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打得方总措手不及自乱阵脚，贸然约“3号”商量对策，所以才会被马克拍到他俩密谋的照片。 今天，方总和“3号”又见面了。 “3号”喜上眉梢，一脸开心：“方总，真是太感谢您了，又给争取到了一次提案的机会。这单要是做成了，顶我做一百个小案子啊；有了rf背书，我公司牌子也就打响了。您放心，事成之后答应您的那份，一分都不会少。” 方总倒还比较淡定，几根手指头一直在桌上不停的敲：“我只是把胡童招标会那天的行为跟董事长汇报了一遍，都无需我添油加醋，董事长的脸就够难看了； 外来的和尚就那么好念经么？我在rf勤勤恳恳十几年，新品营销明明是我市场部的活儿，竟然独立出去，专门弄了个什么品牌总监负责，你说我颜面何在？ rf现在合作的广告公司和公关公司，都是当年董事长亲自签的合同，我介入不进去，想换也换不掉。你不知道他们每年的那个费用，哎，我看着都心疼，好的广告公司那么多，非得当那个冤大头。” “都怪他们没眼光，但是…方总，参与竞标的那几家咨询公司，那可都是业界响当当的啊，我这多少还是有点心虚。”“3号”等方总抱怨完，弱弱的把话题又拉回了竞标。 “不用担心，你只要按计划顺利把方案讲完，后面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胡童现在应该还在发愁他的销量问题，每天傻傻盯着报表呢，顾不上调查咨询公司。对了，你们公司的网站、官方账号这些门面一定要做好，要看上去像那么回事。”方总叮嘱道。 “3号”连忙点头：“好的，您放心。” 同时，江南那边也做了评估，认为胡童重启招标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跟胡童见完面回来，又开始带着团队没日没夜的加班升级提案，办公区随处可见帐篷、咖啡、零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家户外用品公司呢。 而胡童呢，在家闷了一天似乎捋清了很多事情，他左思右想，拨通了江南的电话问道：“咨询公司、广告公司、公关公司这三者分别对企业的影响，你怎么看？” 江南本以为是说重启招标的事，听到这个问题后，她判断胡童可能是需要更充分的理由说服他自己下决心。 江南稍微思考了一下，有条不紊的答道：“公关公司擅长处理突发事件；广告公司宣传是强项；而咨询公司解决的是整个企业的经营、管理问题。 公关和宣传也算是我们工作中的一环，如果你们没有固定合作的公关公司，我们也有相熟的合作伙伴可以协同输出； 术业有专攻，我们咨询公司不负责拍摄广告，如有拍摄广告的需求需要另聘广告公司；每家企业情况不同，需求不同。就rf来讲，如果你们预算充足，同时合作三个类型的公司并不冲突。” “知道了，后续我再联系你。”胡童听完江南的解释，匆匆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胡童一大早回到公司上班，见到马克第一句就是：“我如果想给咨询公司一个二次提案的机会，正式的那种，会不会太打脸？” 马克铿锵有力的回答：“不会！” “因为您没有打自己脸的机会了，您最大的助攻方总已经帮您把这件事完成了。 昨天他亲自过来通知的，下周二，会议室，再来一次提案会。 他还专门说了，鉴于上次您的表现很糟糕，这次不但他会参加，相关部门同事都会参加。”不等胡童发问，马克口齿清晰的解释道。 “那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您说十万火急的事才能联系您，距离下周二还好几天时间，今天跟您说也不迟。” 胡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你小子…你说得对，方总的确最佳助攻。” 转眼就到了第二次招标提案会的日子，之前的“1号”签约了rf的竞品公司，退出此次投标，所以参加提案的是“2号”、“3号”，以及江南所在的灵犀。 这次江南第一个出场，时隔半月，江南带着长达近百页ppt的《rf无糖新品市场策划方案》再次走进了同一个会议室。 与上次大相径庭，这次会议室座无虚席，各相关部门都在。 20分钟后，江南即将讲到涉及某部门利益的内容，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真正的pk到了。 “第一，产品品牌同质化严重。新品当前沿用的是老产品的品牌，即大家耳熟能详的飞云。消费者的认知里，只当是飞云出了新口味的饮料，无法识别出这是一款全新的产品；产品定位不清晰，看不懂目标受众是谁。” “我们当时的初衷是希望能用飞云这个经典品牌替新品背书，希望新品可以承接住飞云的老客户。毕竟无糖饮料的成熟市场还没形成，还需要时间培养消费者。”市场部一位叫王琦的姑娘解释道。 “通常测试消费者反应，需要在产品立项之前完成。如果都等到产品都上市了，还不清楚目标人群，还披着培养消费者的外衣乱打一气，那不成功是必然的了。”江南说完后，王琦低下头看电脑，没有说话。 “第二，销售渠道保守。据我们了解，新品沿用的仍是传统渠道，不符合目标人群的消费习惯。”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江南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来自销售部的宋羽。“传统渠道客流量大，我们的产品可以覆盖更大的人群，而这人群里必然有我们的目标受众，你说的触达不到只是伪命题而已。”宋羽毫不示弱。 方总努力维持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为他和宋羽在超市搞的手脚没人发现。 “既然如此，为何传统渠道试点的销量那么差呢？销售数据是市场部负责统计的，如果统计无误，难道是销售部执行不力？”一直没说话的胡同突然朗声道。 做贼毕竟心虚啊，宋羽看了看胡童，又看看了方总，为了自保没敢正面回怼。 江南讲到报告的最后一部分，产品定价和利润点。说到利润点时，她看了一眼胡童，胡童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几天前，胡童通知江南二次提案的时候，二人达成共识，就是合作共赢。江南在会上引出销售部的问题但并不拆穿真相，只是通过计算公式展示将来无糖新品所带来的利润远高于现在销量较好的有糖产品，目的是拉拢销售部。 胡童提前告诉江南，提案当天灵犀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就是“2号”。灵犀至少有50%的胜算，其他就各凭本事，rf一定会公正选择最适合的。 他们的策略是成功的，对于销售部来说，销量、利润才是王道，看到新品的利润点这么高，自然没有不好好卖的道理。 宋羽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差点被方总那个老狐狸给带偏了。” 之后“2号”咨询公司也顺利完成了提案。 至于“3号”么，其实胡童也很好奇，像他们这样背景的咨询公司到底靠什么跟同业翘楚们pk，直到看到了他们的提案。 这的确是一份专业的、有竞争力的提案，可惜广告设计出身的胡童，凭借其职业敏感度精准的发现了其中一页不那么明显的地方，竟然藏着其他公司的logo和水印。 替人考试叫“枪手”，“3号”这种行为就算“外包”吧，结果自然是当场出局。气得方总牙根痒痒，怎么选了这么个“猪队友”，作弊都作不明白。 最终，灵犀的方案凭借专业、权威，且最能满足rf无糖产品上市需求而胜出，胡童经过董事长的同意，把需要续约的广告公司和公关公司的年度订单改为签单次项目单，平衡了预算，正式和江南签约合作。 两个月后，一款叫“火山”的无糖饮料横空出世，以其精巧的外观，友好的价格，可口的味道，独有的潮流文化，迅速在都市年轻人之间掀起一股绿色健康的热潮。 甚至还衍生出一套在年轻人热衷的时尚类、健身类app上推广售卖新品的营销方案。 灵犀拿下了rf公司的大单，林sir喜出望外，对江南说：“我给你批钱！批假！你带着团队好好庆祝一番！” 第9章 发疯的狮子 和很多压力巨大的公司一样，灵犀也奉行“work hard， y hard”的信条。此番手握林sir批的“重金”，江南必须要好好“挥霍”一下，犒劳为了rf项目披荆斩棘的团队，以及提供重要“情报”的储旭。 上午‘剧本杀’，中午豪华海鲜、晚上火锅店、夜场k歌连轴转。 江南连唱了三首，嗓子都快冒烟了，刚坐下说喝口水，一抬眼就发现，储旭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抱着手机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一脸宠溺。 这个笑容…江南突然想起，那天在储旭的办公室，他就是这个样子。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网红”让你如此痴迷，江南心想。 江南悄悄向储旭挪动，可ktv嘈杂的环境和昏暗的灯光里，她听不清也看不清，索性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拿过来再定睛一看，江南的表情简直比被抢手机的储旭还要精彩！ “钟离！天啊！”江南惊呼。 被“偷袭”的储旭一把将手机抢回来，“什。。。什么？钟离？” 江南激动道：“她是我朋友呀，叫钟离！怎么？你这么爱看人家的视频，连名字都不知道？” 储旭难掩喜悦：“人家又不用真名上网，不知道名字有啥奇怪的。原来她叫钟离啊，钟离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储旭好奇又害羞的问江南。 江南一脸幸灾乐祸：“一看你就是个假粉。她也是动物园的志愿者，明天我们都会去动物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介绍你认识？让你直接追星奔现。” 储旭吓得直摆手：“别别别，您可饶了我吧，千万跟她提我的存在啊。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 江南哼了一声：“你一个假粉，戏比正主还多，帮你保密也行，得要封口费。” 储旭毫不迟疑的打开微信：“你说个数，我马上给你转账。” 江南哈哈大笑：“储旭同学，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如此自乱阵脚，我都怀疑你这是追星还是准备追女朋友啊。” 储旭急得都结巴上了：“你。。。你。。。你。。。” “好了，不开玩笑了，帮你保密，但是封口费必须给。明天我去动物园看看哪些‘小可爱’缺口粮了，给你发采购链接哈。”江南得意的说。 储旭如释重负：“我的荣幸。” 第二天一大早，江南终于见到了许久未在动物园团聚的姐妹们，开口第一句便道歉：“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啃了个大项目实在太忙了，还好你俩一直坚持定期过来。” 钟离一脸笑嘻嘻：“江南姐，工作重要，放心吧，有我呢。” 上官点头道：“是啊，多亏有了钟离加入，不但‘自救计划’有条不紊，你不在的日子她还陪我一起‘铲屎’来着。” 江南开心的抱了抱两个姐妹，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她请同学帮忙做的“动物认养小程序”已经测试完成，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走！咱们去百鸟园找老袁吧，我想赶快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江南有些迫不及待。 上官摇摇头：“不在百鸟园开会了，在猛兽区。你还记得之前从马戏团解救出来送到咱们这儿的那头狮子吧？它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但应该还有心理创伤。 它白天总是没法自己待着，需要很多人围着才能放松下来。咱们动物园游客又少，老袁便安排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分组轮流去陪它。这不，咱们的例会也就改到那边开了。” 钟离也唉声叹气：“真的非常可怜，心里创伤更难治愈，它又不会说话。” 三人加快脚步赶往猛兽区，江南远远看到了这头不幸的狮子。 它身上那一道道伤口已经结痂，虽然动物园给它安排了优渥的住所和独立的玩耍场地，但它好像很紧张，一圈一圈的沿着防护沟不停的走，片刻不停歇。 平均十秒钟它就抬头小心的看一眼上面围栏外围观的人们，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行尸走肉般仿佛随时准备着被驱赶上台表演。 “老袁，请动物专家来看过它了吗？”江南心急如焚的问道。 “一发现它这样我就联系了动物研究所，他们说这是典型的马戏团动物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恢复。哎~！”老袁抬起撑着栏杆上的手，使劲挠了挠头。 “那。。。”江南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粗犷洪亮的声音打断了。 来的是负责基建的张工，他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园长，你看这铁链子和木桩可以吧？” 小熊猫馆里那座吊桥，这些年被顽皮的小熊猫们生拉硬拽外加啃咬，早就破败不堪摇摇欲坠。老袁终于挤出一些经费，吩咐张工采购材料重新修缮。 张工把车拉到老袁面前，停稳，老袁一把提起平板车上的铁链，绑在链子一端的木桩顺势被高高甩起，重重的撞到围栏上，发出duang的一声闷响。 “这个链子还算结实，就是这个木桩…”老袁话还没说完，狮园里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咆哮声。 众人立刻朝围栏里向下望去，只见马戏团狮子鬃毛一根根竖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已经跳过了防护沟，疯狂的用爪子挠着靠近老袁这边的石墙。 “不好，一定是这铁链和木桩刺激到了它！”老袁一边让张工马上把这些建材拖走，叮嘱他赶紧通知安保部麻醉枪准备，一边拨通了动物研究所的电话。 “你好！我是天天动物园，我们动物园有头狮子发了狂，你们能马上派专家过来吗？” “什么？专家都去外地开会了？” “游客没有危险，防护措施很牢固，但它一直撞墙，我怕动物有危险啊…” 看到老袁失望的挂断了电话，显然对方没办法解决，江南也赶紧掏出手机：“老夏你倒是接电话啊，这关键时刻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江南急得原地直跺脚。 江南口中的老夏是她的父亲。江南的父亲在老家也是一名动物学专家，现已退休。从江南记事以来，老夏就一心扑在动物研究上。 而江南的母亲是一位商界女强人，根本没时间管江南，江南儿时的业余时间，基本都和老夏在动物园度过；对动物的兴趣和热爱，也是打小培养出来的。 江南考大学时，父亲希望她投身动物研究，母亲却希望江南去学经济，将来像自己一样经商，而不是整天和动物“混”在一起，玩物丧志。 如今父母双双退休，闲云野鹤，安享晚年，江南却继承了父母的衣钵，一边关爱动物，一边当女强人搞事业，成了家里最忙的人。 “肯定又背着我妈偷偷跑去动物园，故意不带电话！”江南狠狠摁掉了手机。 可怜的狮子还在用爪子拼命挠着石墙，爪子上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破裂了，流出殷红的血。 这可怎么办呢？老袁的救兵没搬来，江南的救兵没搬来，大家趴在围栏上议论纷纷，急得团团转。 “再这样下去它会死的！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一个游客失控大喊。 “大家别吵了！我有办法了！”钟离急中生智。 第10章 狗狗吉米治愈了狮子 面对狮子的发狂自残，当下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试了，还是没能找到解决方案，众人一时间束手无策。钟离情急之下迅速掏出手机，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跟大家解释：“我开直播，网上什么大神都有，保不齐哪个地方的动物专家就看见了呢。” 旁边围观的众人也附和道：“对对对，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快，传播面广。” 事急从权，钟离点击登入了自己的账号。虽然动物园的账号已经开通，但钟离自己的账号相对更有流量一些，希望粉丝可以帮她多转发。 钟离把手机架在围栏上，镜头对准正在发疯的狮子：“这里是天天动物园，这是一头从马戏团解救出来的可怜狮子。它的身体看上去已经痊愈了，但它伤痕累累的心却没有康复。 刚才，它被一串铁链撞击的声音引发了马戏团的惨痛回忆，突然就发狂般的用爪子不停的挠墙。我们真的非常担心它，希望得到相关专业人士的帮助！时间紧迫，请各位帮忙转发！谢谢大家！” 钟离一气呵成，用最精炼的语言，清晰的口齿，把前因后果跟直播间的网友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能行么？”站在一旁的老袁焦急的问江南。 “网络的确是一个存在各种可能性的渠道，但事情太突然了，只能碰碰运气。”江南很想安慰老袁，但还是实事求是相告。 “明白，为了保证狮子的安全，我必须根据它的身体状况随时启动麻醉程序。”老袁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到位的，背着麻醉枪的安保部人员。 直播间里陆续涌进了一些人，大多都是钟离的铁杆粉丝。他们留言表示，虽然自己不懂，但是已经截图转发，还有联系微博大v求助。钟离感动不已，连声称谢。 十多分钟过去了，虽然网友们都热心帮忙，但依然没能联系上专业人士。兽医示意园长等不了了，狮子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这样下去，恐怕两只前爪就要废了。 “可这样一枪把它麻醉倒了，它醒来之后可能还是会再次自残！”上官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办法了，先保住身体再说！”老袁说完，高高举起右手，向麻醉人员示意。 麻醉人员收到指示，举起麻醉枪瞄准狮子，随时等待老袁的射击口令。 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叮~~~ 江南的电话响了，吓得大家一个激灵，以为开枪了！ “老袁，先别开枪！是老夏！是老夏！他一定有办法的！”江南举起电话大喊。 一听是老夏，老袁立刻冲麻醉人员比了个暂停行动的手势。 老袁是知道老夏的，在跟江南偶然一次闲聊中，了解到江南自己热爱动物，坚持当志愿者是源于她小时候的经历，是受了自己的父亲老夏的影响。 没想到的是，老袁居然认识江南的父亲。二十年前在老夏关于动物保护的讲座上，刚刚分到动物园工作的老袁，因为提了个精彩的问题，还获得了老夏亲笔签名赠书。没想到如今和老夏的女儿，又把这缘分给续上了。 “女儿啊，你找我？我刚回动物园看那帮老伙计了…”江南一接通，老夏便开始滔滔不绝。 “老夏，你先听我说！十万火急！老袁也在！”江南打断老夏的唠叨，按了免提，把动物园这头狮子的事用最快的速度跟他讲了一遍。 老夏那边沉默了十几秒，突然问道：“老袁，你们动物园有狗吗？” 狗？老袁、江南及周围一干人等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的，有的，之前收养了好几只流浪狗。”老袁答道。 “好的，你找一只聪明脾气好的，放进狮园吧。” “老夏，狮子会不会把狗给…?”江南替大家问出了疑惑。 “不会的。这是你们从马戏团救出的狮子，一般马戏团都会有狗和大型动物做伴，作为情绪安抚的伙伴。所以它对狗是熟悉的，且不敌视的。之前有过一个马戏团老虎被狗治愈的成功案例。”老夏笃定说道。 老袁点点头，吩咐狮子的饲养员小丁赶紧去狗舍把吉米牵来。 吉米是一只两岁的金毛男孩，半年前主人搬家被遗弃了，由附近居民送来的动物园，机灵又亲人，有时动物园里的保安巡逻都带着它。有人跟老袁开玩笑，说他应该给吉米发工资。 狮子饲养员小丁把吉米牵过来的路上和它聊天，说了下狮子的情况和它的任务，并叮嘱它注意安全。吉米汪汪叫了两声，不知是不是在表示听懂了。 吉米被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狮园。它先是有点懵，稍微定了定神，似乎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便一步一步勇敢的向咆哮的狮子走去。围栏上围观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吉米悄悄来到了狮子的对面，隔着防护沟冲它汪汪叫了两声。 狮子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顾疼痛拼命挠墙，一听见狗叫，立刻停下了动作，转身望着吉米。 它俩就站在原地互相对视着大概一分钟，谁也没动，谁也没叫，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袁手里紧紧攥着吉米的狗绳，因为过于使劲，掌心已经攥出了血印还不自知。 突然，狮子一跃而起，跳过了防护沟，飞向吉米。天啊，人群发出一阵惊呼，钟离甚至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狮子跳过去之后并没有扑倒吉米，而是奇迹般的恢复了平静。它像一只大猫一样，乖乖的跟在吉米后面，穿过一大片草丛，走到了狮园中间的大树下，乖乖的卧了下来。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老袁激动的蹦了起来：“你们知道它已经多少天没有这么放松了吗？吉米真是立了大功啊，晚上给它加鸡腿！” 老袁又紧紧握住江南的手不停的摇：“一定要替我谢谢你们家老夏啊！” 江南也激动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老袁，你赶紧先处理一下你手上的伤口吧。” 狮子恢复了平静，人群也安心散去。江南、钟离、上官三人如释重负，瘫坐在动物园小吃店门口喝着饮料“回魂”。 “钟离，现在全网都是你的直播回放和片段，咱们动物园和动物从来都没有过这样高的关注度。”江南刷着手机说道。 “咦？这些人怎么这样说…”上官也刷着手机，突然皱起眉头。她抬头看了看钟离，欲言又止。 “上官姐，你是不是看见了一群黑粉又在骂我？其实我不用看手机都知道他们说我什么，肯定说我为了流量吃‘人血馒头’呗，哦不对，是‘狮子血馒头’！”钟离淡定道。 钟离的自嘲让上官和江南忍俊不禁。江南问：“你也不去跟他们解释解释，我们都能证明，你当时直播的确是为了求助啊！” “江南姐，跟他们没法讲理的！我要是说为了求助，他们肯定会说那都有解决方案了为啥还在播，让大家看到狗狗去救狮子，分明就是为了流量。 我能说当时咱们都围在一边听电话里专家讲解决方案，手机是绑在围栏上忘了关么，显然没人信的。所以啊，我干脆不解释，也不会往心里去。”钟离一脸委屈巴巴。 上官用自己的饮料瓶子碰了下钟离的：“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还是不太开心呢？” 钟离喝了口饮料：“怨自己力量不够，粉丝太少，没有号召力，感觉自己是个失败的博主。今天这事，要不是江南姐的爸爸及时打了电话过来，狮子肯定会挨那一枪的。” 原来这个善良的姑娘是在纠结这个，江南想了想，试探性的问：“你有没有考虑签个公司？这样内容规划、粉丝运营，甚至反黑，都有专业团队帮你运作，肯定比你现在单打独斗强。” 钟离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粉丝才刚过千，哪有公司愿意签我？” 江南想说你虽然粉丝不算多，但都是铁杆啊，比如我们灵犀就有一位。话到嘴边，想起了储旭的叮咛，又生生咽了下去。 上官摸了摸钟离的手：“慢慢来嘛，我看过你做的内容，有意思又有心意，缺的可能是机会，说不定你明天就一炮而红了呢！” “谢谢两位姐姐的安慰。”钟离显然被温暖到了。 “说到一炮而红，今天狮子和吉米才是主角，我们为何不抓住这次热度，把它们打造成天天动物园的第一组动物明星呢？现在网友也都在关注狮子和吉米的后续。”江南兴奋的说。 “对啊，这刚回过神，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上官和钟离激动的说道。 三人当下在小吃店门口快速讨论出了一套方案，动物认养小程序正式启动的第一个认养项目，就是马戏团狮子。 利用线上征名活动为狮子取一个名字，由网友票选。 拍摄制作狮子和吉米的日常，写一些它们的小故事文案，在之前注册的那些媒体账号上统一发布。让网友对它们多一些了解，保持持续关注度。 夕阳西下，跌宕起伏的一天收尾了，三人举起饮料碰瓶，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此时钟离回想起上官的话“你缺的可能是个机会，说不定明天就一炮而红了呢！”她在心里偷偷许了个愿：希望上官姐的嘴是“开过光的”。 第11章 一碗土鸡汤 有了吉米的陪伴，狮子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每天吉米都会带着它晒太阳，做运动，它俩一块用餐，一块睡觉，一块打打闹闹。 钟离每天早出晚归，把它们这些有爱的日常拍摄下来，精心剪辑制作后发到动物园账号上，引发了大量关注。 眼看稳住了第一波种子粉丝，钟离终于能抽出时间给自己美食博主的账号“拔拔草”，才发现铁杆粉丝们早已“嗷嗷待哺”不停催更了。 在美食博主的细分门类里，钟离属于探店博主，就是专门替观众去探访餐馆，发掘美味。真实的体验、客观的评价，让大家可以放心去打卡或者直接避雷。 她这一季的选题是“新店抢先尝”，专攻一个月之内开业的新店。 钟离从某餐厅点评网站上精心挑选了一家以“土鸡汤”为主打菜的新店，刚开业两周，网上评价的人不多，但每个评论都是好评，赞不绝口。 这家店位于南郊一个闹市区，钟离辗转了两趟公交车，耗时一个小时，踩着中午饭点赶到了店门口。 果然是新店，门口还摆着开业时留下的花篮和大麦，图文并茂的巨幅菜单贴满了整个门脸。画面上热气腾腾的鸡汤，似乎在向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招手“快进来品尝一下吧！” 钟离站门口仔细看了下菜单，“土鸡汤”的品种还挺多，有香菇的、山药的、玉米的、板栗的、胡萝卜的，还有更滋补一些的药膳类，当归、黄芪、桂圆、红枣啥的，应有尽有。 最难能可贵的是，每种鸡汤都有一人份、两人份和多人份三种餐型。 和其他一些探店博主热衷大吃海吃不同，钟离在点餐上向来都是量力而行，赶上店家的菜量大吃不完都会打包带走，坚决不点超过自己食量的食物。 如果某家餐馆菜品多味道好，她甚至会多跑几趟为大家品尝，也不贪多浪费。在钟离从小到大的家庭教育里，无故浪费食物是最可耻的行为。 虽然遗传了父母一身的文艺细胞，考上了艺术类院校，学了看似自由奔放的表演专业，但钟离的太爷爷是老红军，从小她爷爷和爸爸就给她讲太爷爷的故事，教育她要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所以一直以来她总用太爷爷艰苦朴素的作风来要求自己。 “这真是适合我这种一人食的顾客啊。”钟离感叹道。 钟离推门进去，店面不算大，大约八张四人台，三张圆桌。服务员将她引至最后一张空着的四人台桌。 钟离在众多口味中点了最想吃的板栗土鸡汤，稍作等待，这份在砂锅里滚烫的土鸡汤便端了上来。在征得店家同意后，她便架起机器开始视频拍摄。 先观“色”，钟离用汤匙轻轻拨开表面金黄色的油珠，下方雪白的汤汁便如波浪般涌动起来，色泽清透，不带任何杂质； 再闻“香”，随着汤匙的搅动，浓郁的肉香夹杂着板栗的清甜蔓延开来，伴随着热气扑鼻而来，钟离深深的吸上一口，顿觉胃口大开； 再尝“味”，钟离舀起一小块鸡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店家并未放多余的辅料，本就鲜美的鸡肉因为吸收了板栗的味道而变得细嫩甘甜，一下子全部味蕾都打开了。 “服务员！再给我来一份，山药土鸡汤，打包！”钟离仅浅尝了一口，便给这鸡汤打出了超高的分数。这等美味，必须给甲午奶奶打包一份！ 钟离继续在机器面前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给粉丝们分享着自己的用餐感受。 “你这根本不是土鸡！”突然一个女人大声喊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吃！”门店经理一边安抚其他顾客，一边压低声音跟女人解释：“女士，我们店的特色就是土鸡汤，我们不可能自己砸自己招牌的，所有土鸡都是从山东基地空运过来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自己就养过鸡，能不知道土鸡什么味吗？！”女人又嚷嚷起来。 钟离扭头朝自己的斜后方望去，大声说话的女人是一个人来用餐，大约四十多岁，穿着过时的方格衬衣，领口洗得发了白，脸上的皮肤都干得爆了皮，两鬓已经花白，看上去疲惫不堪。 无论店家怎么解释，女人一口咬定这不是土鸡，跟宣传不符，是欺骗顾客。 “这种是专业碰瓷的吧？一看就是想来白吃一顿。”隔壁桌的大哥跟他哥们儿说。 “可不是，现在可多这样的人了，真拿他们没辙。”哥们儿附和道。 眼看各桌顾客开始议论纷纷，经理有些焦躁：“大姐，我给您免单行不，您就别在这儿大声嚷嚷了，我们还得开门做生意呢！”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高个姑娘，显然她想尽快息事宁人。 女人一听免单，立刻停止了吵闹。 “小芳，来，给大姐打包！”经理熟练的叫来服务员，想尽快把这尊瘟神请走。 “等一下！”钟离大喊一声，快步向前拦住了去取打包盒的服务员。女人和经理都愣住了。 “你们明明就是正宗的土鸡，凭什么人家说一句不是你们就认怂？”钟离对经理说。 “啊，小事，小事，就当是我们请大姐吃的啊，没关系的啊美女。”经理一边拽钟离胳膊一边左右打量周围的顾客，担心再闹起来影响了生意。 钟离没有理会经理，径直走到女人桌前，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 “你看，这鸡皮，又薄又紧致，毛孔细腻，光洁度高，皮下脂肪分布均匀，绝对不是普通鸡那种松松垮垮，皮下脂肪肥厚。” 她又在砂锅里找了找，夹起一只鸡爪。 “你再看这鸡爪，又干又瘦，脚趾这里磨损严重，说明是土鸡生长过程中的自然磨损，而圈养的普通鸡养尊处优，生长期短，所以爪子粗大厚实，没有被土地磨砺过。” “更关键的，是土鸡的风味。相信大家都品尝出来了，这里的鸡肉口感细腻，有韧性，且香味浓郁；普通鸡可没有这种自然的鲜美的味道。” “这妹子说得在理，看不出来用嘴巴尝还尝不出来吗？”隔壁桌的大哥搭腔。 “对啊，这就是讹人吧，你们可不能惯她这毛病！”大哥的哥们儿也仗义执言。 “诶？你怎么…一口肉都没吃？！”钟离发现女人只是往自己碗里盛了一点点鸡汤，好像一块肉都没有吃。 即便是来碰瓷，也应该吃一点才显得逼真啊，这是什么操作！钟离心生疑惑。 “我没有讹人，我们那儿的土鸡就不是这个味道！”女人嘴上还在狡辩，但是气势已经矮下去半截，眼神不停闪躲。 经理看被钟离这么一说，顾客都站在了商家这边，也突然来了精神：“大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给您免单也确实不太合适，大家伙儿也不同意啊。我们这明明是货真价实的土鸡，要是给您免了单，这不就坐实了我们以次充好了么？您看…” “要是不买单，就报警抓她吧！这些骗子…”隔壁桌大哥看热闹不嫌事大。 “别报警！我买！我买！”女人一听报警，一下子慌了神，颤抖的说道。 钟离见女人同意买单，事情已经解决，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便走回自己桌边，打算继续完成拍摄。 突然，隔壁桌大哥又一惊一乍起来。 第12章 碗土鸡汤 隔壁桌大哥相对于其他桌吃瓜群众，就跟看连续剧爱发弹幕似的，看到新剧情就忍不住要吐槽一番。 他们又在吐槽大姐不用电子支付，而是在一张张数着毛票，觉得大姐是在上演苦情戏。 好奇心使然，钟离又被大姐的举动给吸引回来。 只见大姐从左边的裤兜里掏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帕，小心翼翼的一个角一个角的打开，里面是一小摞现金，多是五元和一元面值的，也就是隔壁桌大哥口中的毛票。 大姐仔细的数了两遍，全部加起来只有35元，她点的那份鸡汤是38元。于是她又局促又快速的搜罗了身上所有的口袋，终于在一堆发票和单据中翻出一枚硬币和一张皱巴巴的一元纸币，凑了37元。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姐再次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却再也翻不出一分钱，她快急哭了，恳求经理能否少收那一元钱不要报警。 她是骗子也好，不是骗子也罢，大姐此刻的行为让在场很多人都心酸不已，几个大婶开始翻自己的口袋、还有几个年轻人想给店家扫码，都想伸出援手为她付了那一元钱。 这时，一股小风把大姐的一张单子吹到了钟离脚下。 钟离蹲下捡了起来，是一张附近二院的病历单。她忍不住扫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王浩，男，9岁，先天性胆道闭锁，实施亲体肝移植手术”等字样。 “大姐，王浩是…？”钟离关切的问。 大姐接过单子，边擦眼泪边说：“王浩是我儿子。” 大姐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告诉大家：她儿子前天刚做完手术，孩子的爹给他儿子捐的肝，手术很成功。现在爷俩都躺在医院里，估计还得住一个月的院。 今天大夫跟大姐说，孩子身体弱，最好能吃点有营养的。 可大姐为了给孩子治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亲戚朋友很多外债，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实在没闲钱买营养品，身上这三十几块钱是他们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大姐因为看见店家的广告，‘正宗土鸡，不土免费’，才抱着侥幸心理来碰碰运气。 听完这些，站在旁边的经理已经泪如雨下，她握着大姐的手：“大姐，您啥也别说了，这37块钱您拿回去，今天这碗鸡汤我们送您了。” 钟离鼻子一酸，忍住了泪水，掏出手机直接扫了店家的收款码，很快店里的收银台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到账1140元。 “大姐，您儿子这一个月住院期间的鸡汤我请他喝，祝她和他爸爸早日康复。” 大姐用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钟离，激动的说：“姑娘，谢谢你，我本本分分过了半辈子，我也不想骗人，可是为了孩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等他们爷俩把病治好了，以后日子慢慢好起来，我一定把鸡汤钱还你。” 虽然钟离一再坚定的说不用还，但大姐还是坚持要了钟离的联系方式后才安心离开。 一个小插曲过后，店里又恢复了正常，钟离回到自己的餐桌前，鸡汤已经凉透了。她请服务员拿去帮忙加热，再次打开机器继续拍摄。 钟离很快调回到美食博主的状态，边吃边介绍着土鸡的肉质、纹理、口感，汤的色泽、味道，板栗的大小、软糯等等。 随着最后一口鸡汤下肚，这次探店算是圆满结束，钟离收拾好机器，带着满意的素材和给甲午奶奶打包的山药土鸡汤准备离开。 此刻的钟离还不知道，她今天先是挺身而出力挺店家土鸡正宗，得知实情后又30碗鸡汤资助大姐，这两次仗义之举，已被另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食客全部拍下。 那是一个头发蓬蓬像鸟巢、胡子扒渣，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和一条饱经沧桑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就是两个字：“狗仔”。 但他那个黑色双肩书包上，清晰的印着几个大字：bj卫视。 钟离拎着鸡汤回到家，一边陪着甲午奶奶在厨房热鸡汤，一边跟她讲述了鸡汤店大姐的事情。 “甲午奶奶，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钟离问。 “是冲动去揭穿大姐帮助店家，还是冲动买30碗鸡汤帮助大姐啊？”甲午奶奶笑眯眯的说。 “哎，虽然我心甘情愿给大姐送了鸡汤，但估计我这个月又得靠我爸妈接济过活了，也不知道我这工作什么时候能有起色呢？” “我只是在想，我当那么多人的面去揭穿一个人，没想到她又是一个可怜人，所以觉得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有点过于冲动了，可是我又忍不住不管。”钟离一边说一边拿了两个小勺，分别放到自己和甲午奶奶的汤碗里。 两人一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坐到餐桌边，钟离迫不及待让甲午奶奶尝尝，甲午奶奶品尝过后一脸满足：“鲜！美味！一会我要再喝一碗。” 见甲午奶奶喜欢，钟离表示下次带她去店里吃，比打包的味道更好。 甲午奶奶看着钟离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猜想她可能还在纠结今天的事情，便问她：“如果今天那个大姐就是个骗子，没有后面儿子的事情，你还会不会内疚，觉得自己冲动？” 钟离使劲摇头，坚定的说：“不会。” 甲午奶奶继续说：“正直善良、有很强的是非观，这是非常难得的优秀品质。如果不是你所谓的冲动，大姐靠欺骗手段得到一碗免费鸡汤，保不齐她以后还会一错再错行骗子之事。现在因为你的坚持，不但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我想她也认识到欺骗是不对的，以后会靠自己奋斗更加努力生活，这样才是真正帮助了她啊。这么想会不会好一些。” 钟离拼命点头：“嗯，经过您这么一分析，我心里的确舒服多了，甲午奶奶您这碗心灵鸡汤简直比这碗土鸡汤还有营养啊。” “不过今后保持优秀品质的同时，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注意安全。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切记盲目冲动。”甲午奶奶耐心叮嘱道。 “谨遵教诲！”钟离扮了个鬼脸。 两人继续喝着香喷喷的鸡汤，甲午奶奶的话，总是和温热的鸡汤一样，带着柔和又坚定的力量，在钟离迷茫失落的时候，给予她极大的力量和前行的动力。 钟离突然想起跟甲午奶奶的初遇，那也是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甲午奶奶，您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么？” 甲午奶奶看看手里这碗鸡汤，幽默的说：“记忆犹新啊，那晚咱俩都成了落汤鸡。” “哈哈哈哈哈哈。。。。。。”二人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起来。 第13章 落汤鸡 说到钟离与甲午奶奶的相遇，真可谓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有一天下班时候突然倾盆大雨，公司有一份审计报告需要甲午这位注册会计师签字，所以她出来得晚了些，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当她望向窗外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小姑娘一直在雨中招手拦车，身边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硕大的行李箱。 不知是眼缘，还是突然的心生怜悯，甲午竟不忍心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从小姑娘身边过去。 “师傅，您靠边停一下，带上她吧。”甲午对司机说。 “大姐您别开玩笑了，这么大雨，她这又是人又是行李还全是泥，我这车之后还拉不拉客了？”司机往窗外瞟了一眼，不满的说。 “带上吧，谁都有个难事，我回头给您转个红包。”甲午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吱~司机猛踩了一脚刹车，越过一个水坑，停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还以为自己幸运的打到了车，用最快的速度放好了行李，坐进车里，她才发现甲午的存在。 甲午见她每根头发都湿透贴在脸上，脸上全是水，连忙递了包纸巾过去：“赶快擦一擦，这是我打的车，见你一个小姑娘一直打不到车，载你一程，今天就算我们拼车了。” 女孩感激的连声道谢，足足用了小半包纸，才勉强把头脸擦干。 司机嫌弃的从后视镜看了看，嘟囔道：“你那个水，哎呀，我这座椅是真皮的！” 女孩赶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又对甲午说：“谢谢姐姐。” 甲午一听乐了，自己带着花帽和墨镜，敢情这小姑娘没看出自己的年纪。 她也不着急纠正，对司机说：“师傅，您先送这孩子吧！对了，你去哪儿？” “奥北西路滨河小区！” “啊，那儿我可去不了，那边在修路，就单车道，这大下雨天的，估计都淹了，我要开过去半夜都出不来！我晚上得住那儿！”司机连忙摇头。 “您给跑一趟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淋着雨又叫不到车，这天都擦黑了。”甲午对司机好言相劝。 “大姐，是您要做善事非要拉上她，不是我！要不是您之前说给红包，我才不费这劲呢！今天她要去这地儿，除非给我转800红包，否则免谈！” “什么？！800？！你抢人啊？！”甲午还没说话，女孩先爆炸了。 “姐姐，你不要被他威胁！我皮糙肉厚的，在路边淋点雨没啥事，千万不要给他钱！我这就下车！” “一会儿要上一会儿要下的，你们tm玩儿我呢？”司机气得猛踩了一个刹车，嘴里骂骂咧咧。 “你们出租车公司有规定，不能无故拒载乘客！你如果不把她送到，我可以打电话投诉你的。”甲午扶住因为惯性往前倒的女孩，正色道。 “是吗？那我就拒载了怎么着！我把你们两人都拒载了！有本事你们投诉去！”司机气急败坏的狠狠一脚油门把车开到路边，把甲午和女孩赶下车，再猛踩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被赶下车的两人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对不起，姐姐，我连累你了。”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女孩捋了捋湿发，特别不好意思。 “没事，无良司机坐他的车也不安全。走，咱们进去躲躲雨坐着边聊边等车吧。”甲午指了指路边一家面包店。 面包店很冷清，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店员在柜台那里站着。 鹅黄的灯光从落地玻璃窗映射出来，让这个湿冷的雨夜显得格外温馨，尤其对于拖着沉重行李箱浑身湿透的北漂女孩钟离而言。 钟离抢着去买了牛角面包和两杯热牛奶，端着回来走到窗边的座位时，惊呆了。 甲午摘下了淋湿的帽子，露出了花白微卷的头发；因为摘下了墨镜，眼角虽然只有浅浅的几道皱纹，但也揭示着她的年纪。 “啊，我…刚才…这…所以…应该…叫您阿姨…合适吗？”钟离语无伦次起来。 “叫奶奶吧，我今年六十有八了！”甲午微笑着说。 钟离想起自己的奶奶，今年刚过七十，每天的主要活动场所就是菜市场、超市、公园，每天的工作就是忙着照料未成年的堂弟堂妹。 每天的娱乐就是看一些无脑电视剧和八卦家长里短，也不注重身材管理和身体健康，早早的佝偻了背，还有一堆慢性病。 而眼前这位呢，身材挺拔修长，穿着得体的深色呢料小西装，脖子上还围着一块时下流行的波点真丝方巾，说话时眼底带着笑，气质超群，优雅大方，充满了人格魅力。 见钟离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看，甲午主动找起了话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带着行李箱要去哪里啊？” 钟离回过神来：“哦哦，奶奶好！我叫钟离，今年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租我房子的房东临时变卦说房子要收回去给她儿子做婚房，我只好搬了出来，现在打算去投奔我一个同学。” 甲午觉得这个姑娘有意思极了，都混得如此落魄了，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和自己年轻时候倒颇有几分相似。 甲午看了看那巨大的行李箱，又看了看衣服裤子都湿了狼狈不堪的钟离，忍不住笑了：“你都这样了，刚在车上还急着为我出头啊？” “不好意思啊，奶奶，我这人脾气就这样，直来直去的。我…我马上叫车送您哈。”说罢拿起手机，打开了叫车软件。 “刚你去买食物的时候，我已经把几个软件都叫上车了，今天下雨，又是晚高峰，排着队呢。” “哇，您居然还会叫车？”钟离忍不住感叹，话一出口又觉得不礼貌，她吐了吐舌头：“那个，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只要不打上年龄的标签，我跟你们年轻人也没啥区别。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爱好，关心国家大事，也爱看娱乐八卦，逛街、唱k、泡吧、看话剧，我都爱。” “哇，这简直太酷了！”甲午抬起头，发现钟离的嘴巴都张成了“喔”型。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是打算搬过去和同学合租吗？” “我同学也是和人合租的，我只是过去暂住几日，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这样啊…”甲午喝了口牛奶，想了下说道：“你看这样好吗？我呢，是一个人独居的，家里倒是有一个空房间，如果你不介意同一个老太太合住的话…” “当然不介意啦！我怎么会介意有一个这么酷的奶奶！”钟离激动得站了起来。 甲午示意让钟离坐下说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不许带男生回家对吗？我保证能做到！”钟离举手抢答。 甲午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啊，性子可真急。来，正式认识下吧，我叫甲午，今天起就是你的房东兼室友了！以后请多关照哦！” 钟离开心的双手握住甲午奶奶的手：“谢谢甲午奶奶，祝我们同居愉快！” 第14章 一炮而红 几天后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叮叮叮手机不停响，睡梦中的钟离被狂轰滥炸的电话铃声、短信声、微信声吵醒了。 半梦半醒中，钟离迷迷糊糊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睡眼惺忪往屏幕一看，哇！今天什么日子！全世界都在找我？ 一条一条的未读微信，都在不停的说：“钟离你火啦”，“钟离你上电视啦”，“钟离你上热搜啦”。 钟离瞬间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从床上跳起来，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点开了大家说的热搜。 这一切要归功于上次在鸡汤店拍下钟离两次“仗义出手”全过程的记者，那个鸟巢头，背包上印有bj卫视几个大字的年轻人。 他叫余鸣，bj卫视生活频道的记者。当时正在满大街采风找素材，在土鸡汤店就餐时，恰巧碰上了“鸡汤突发事件”。 回去就剪辑出了一条题为“路见不平，鸡汤相助”的视频新闻，在最新一期的生活频道王牌栏目《生活面对面》中播出，也同步到各大官方网络媒体。 网络的传播速度永远超乎人们的想象，钟离的善举很快就冲上了热搜，里面铺天盖地的留言基本都在夸。 网友a:真是艺高人胆大，我一个女生就没这样的勇气，小姐姐勇。 网友b:美貌与善良并存。 网友c:要不是在bj卫视官博看到，真的会怀疑是剧本，预测商家躺赢。。。 网友d:感谢小姐姐帮助大姐和她一家。 网友e:哭成泪人，大姐太可怜了，小姐姐是正义的化身吧。 网友f:看着眼熟，她好像是一个美食博主。 网友g:我知道她，上次天天动物园直播请大家帮助狮子的就是她。 网友魔幻咖啡：苍天啊，我的宝藏女神藏不住了。。。储旭也抱着手机敲下了评论。 目前评论已过千，点赞已过万，还在持续增长中。一波一波的留言浪潮般涌来，钟离一时间根本看不过来。她掐了掐自己的脸，使劲摇了摇脑袋，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正所谓“人人手握洛阳铲”，网友们将钟离的美食博主身份和粉丝少得可怜的账号也给挖了出来，钟离的个人账号粉丝开始呈几何级数增长。 钟离看着蹭蹭蹭上涨的数字傻眼了：“难道上官姐的嘴真的开过光。。。我这算是一炮而红了？” “对，你这就叫一炮而红。”甲午奶奶说道。 “敲你门半天没反应，我就直接进来了。刚和江南、上官在微信群里聊半天了，她们让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开心得晕过去了。” “啊，亲爱的甲午奶奶，我这是不是咸鱼翻身了，太不真实了。。。”钟离激动的说。 “你这叫水到渠成，机会都是垂青于有准备又努力的人。我不打扰你了，抽空出来吃早饭啊。”甲午奶奶也是满脸喜悦。 眼看着粉丝量就破万了，钟离抱起老灰在床上一阵乱蹦乱跳，狂欢过后逐渐平静下来，把老灰轻轻的放在自己身边，陪着她一起回复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私信和评论。 在众多评论中，钟离惊喜的发现，竟然有人认出她是在天天动物园直播过受伤狮子的博主，她灵机一动，不如趁着自己现在的热度为动物园账号引流。 动物认养小程序已经正式上线，狮子和吉米的素材也拍了足够多，积攒了一大波人气，是时候策划认养活动了。 在园长老袁的提议，江南、上官、钟离的附议下，他们决定即刻启动狮子“网络票选征名”活动。 钟离把这个活动发布到动物园账号上，之前许多关注狮子和吉米的网友，顺着网线爬过来，贡献出n多奇思妙想的名字。 比如非让狮子跟吉米姓的：吉菜、吉汤、吉饭；比如觉得狮子这种大猫一定要叠字才可爱的：毛毛、胖胖、爪爪；比如想给狮子蹭个名人热度的：谢逊、辛巴；一时间百家争鸣人潮汹涌。 钟离用自己的账号转发了这个活动，果然给动物园引去了一大波流量，关注度和参与度极高，狮子和吉米也成了天天动物园的第一对“网红”。 因为狮子和吉米的走红，知道和喜欢它们的人越来越多，也开始有人愿意克服交通障碍专程去动物园看它们，天天动物园总算恢复了那么一点点往日的活力。 老袁好久没见到过这么多游客了，电话里的声音肉耳可闻的兴奋，扬言要请江南她们几个大喝一顿，让她们三个尽快到动物园来一趟。 园长召唤岂能不依，三人好不容易安排好时间，来到动物园小吃部，老袁早早就等在那里。看她们三个到齐了，指着货架上的矿泉水和饮料，告诉她们随便喝，管够。 江南此时成了大家的嘴替：“老袁，这就是你说的请我们大喝一顿？” 老袁憨憨一笑：“水是生命之源，喝水更健康。如果你们想喝鸡汤的话，可以找钟离哈哈哈。”老袁心情是真不错，居然会开玩笑了。 “老袁，看来您平时还挺关注热点时事哈。”钟离道。 “动物园有起色了，我是真高兴啊，没想到你们几个还真把这事给做成了。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今天接到了电视台的电话，他们要来动物园拍节目。” “什么节目？”三个女生一起发出疑问。 老袁边回忆边说：“有个香橙卫视的编导，他说想做狮子征名活动的节目，先来拍摄素材，采访游客，等到征名活动截止那天，想在动物园搞个现场直播，揭晓票选最高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一听是大名鼎鼎的香橙卫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上官赞赏式的摇头：“现在的媒体人太卷了，只要有热度，连狮子征名都可以上卫视。” 江南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只要对咱们动物园有好处就行。” 钟离点点头，急切的问：“那他们哪天来？” 老袁答道：“我让他们周六来，我想着周末你们应该有时间。” “那岂不是就是明天？！”三人又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老袁打着哈哈：“对对，就是明天，你们都来啊，跟他们聊聊，我又不懂电视节目那一套。快去拿水喝，随便拿，我好付款，说好的大喝一顿，别跟我客气。” 姐妹三人各拿了一瓶水，望着老袁远去的背影，感叹不已：这个老袁可真抠啊！ 第15章 狮子名字的诞生 香橙卫视不愧是以“炒作高手”着称的，把普普通通一个“狮子征名”网络票选活动策划的像选秀明星出道一样博人眼球。 提前一周预热，台网联动滚动造势，限量版印有狮子和吉米卡通形象的动物园门票，只限当天到现场参加活动的朋友在动物园售票处购买。 为了收藏狮子和吉米的限量版门票，粉丝们跃跃欲试，活动当天一大早便在售票处门口有序的排起了长队。 售票一开始，拿到001号第一张门票的粉丝激动不已，又是自拍，又是发朋友圈，得意的炫耀着限量版的001号。在检票时，还特意拜托检票师父小心一点，生怕缺了角，皱了边。 检票的侯大爷贴心的满足着粉丝的需求，每一张票都小心翼翼的撕掉副券。好几个小时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侯大爷心里直乐：这熟悉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由于人流量比预想的多很多，侯大爷一个检票口已经应接不暇。为了减少大家排队等候的时间，不得不新增一个检票口。人手不足，钟离便主动请缨过来帮忙。 钟离有模有样的学着侯大爷的样子，第一次体验这样的工作还挺新鲜，十几分钟后，终于可以见到队尾了。 一位身穿长袖白衬衫、藏蓝色休闲西裤、黑色皮鞋、梳着很精神的寸头的年轻男子，手拿门票向钟离走来。 男子将门票递给钟离，说了声：“您好。” 男子的声线非常好听，声音醇厚，中气十足，正在埋头苦干的钟离想要抬起头来，看看拥有如此声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钟离接过男子手中的门票，轻轻撕掉副券，将票根递回时借机看了看男子，男子冲钟离浅浅一笑，轻轻点了下头说了句：“一会儿见”便自顾自的朝园中走去。 钟离目光追随着男子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远远看见他黑色双肩包上印有bj卫视几个字。 这时，侯大爷的对讲机里传来了老袁的声音，叫钟离尽快返回活动现场帮忙。 钟离回到活动主会场，这里已是热闹非凡，大人和小孩都被kt板上狮子和吉米的卡通形象萌得直击心脏。 卡通形象的狮子威武的站在一座山上高高举起爪子，咧着嘴露出憨憨的笑容；卡通形象的吉米两只前爪抱在一起做着恭喜发财的动作，一眼睁一眼闭，像是在对着大家做wink。 “真是太萌太可爱了！”人群中不断发出这样的赞叹。 钟离用手机认真的记录着眼前的一切，准备回头将这些花絮作为彩蛋放出。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钟离身后发出。 钟离转头一看，是在门口检票时那位声音好听的男子，不禁好奇问道：“你是？我们认识？” 男子笑笑：“你是30碗鸡汤侠女，最近你可是炙手可热啊。” 钟离恍然大悟：“你是我的新粉丝啊。” 男子哈哈大笑：“嗯，算是吧。不卖关子了，正式认识下，我叫余鸣，bj卫视生活频道社会新闻的记者，我拍的东西大部分会在《生活面对面》播出，包括你的30碗鸡汤。” “啊！啊！啊！”钟离激动到语无伦次，原来是他！让自己一夜爆红的“始作俑者”！ 钟离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礼貌的向余鸣表达了感激之情。余鸣则谦虚的表示这不过是他的份内工作，并向钟离表明了自己今天的来意。 因为得知钟离是天天动物园的志愿者还有为狮子直播求助，本想请钟离引荐和园长谈一下合作报道狮子和吉米的后续故事。 谁知到了动物园后才知道，香橙卫视已经抢先一步拿到了狮子相关的独家合作报道权。 不过来都来了，就索性过来跟钟离正式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也算没白来。 钟离也很遗憾：“是有些可惜，上周六香橙卫视来拍素材的时候，就跟园长谈好了合作，不过我们会陆续推出其他动物的故事，如果你还感兴趣，欢迎随时联系我。” 余鸣点点头，愉快的接受了钟离的提议，二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那天在鸡汤店。。。店的面积也不大，当时我怎么没注意到你呢？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钟离问出心中的疑惑。 余鸣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鸟巢头、白t恤、充满沧桑感的牛仔裤：“这个人你有印象么？” 钟离仔细看了看：“这人我倒是有印象，他是？” “哈哈，这是另一种工作状态中的我。”余鸣看着钟离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乐了。 说到香橙卫视的独家报道权，编导李思真是深谋远虑，且行动力极强，善于抓住一切热点和时机。 利用狮子和吉米当前的热度，火速策划出了一档独家报道的动物明星综艺，上周过来拍素材时得知上官负责开发周边衍生品，又利用电视台设计部门的资源免费为狮子和吉米设计了卡通形象，并注册了相关知识产权，为上官开展后续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爱吧？这可是我们设计部比了好几稿才选出来的。”李思看着kt板卡通形象对上官说。 “太可爱了，感谢贵台设计部同事的付出，超出本职工作的范畴，一定是加班加点干的，真想给他们申请点补贴和加班费，以资鼓励和感谢。” “说的是啊，我都没想到这些，上官小姐该不会是做hr工作的吧？” “这么明显？”上官问。 “哈哈。”李思笑而不语。 不远处，江南一直在场边负责引导和维持现场秩序，她看电视台工作人员示意她活动马上开始正式录制，便去引导大家走到合适的位置。 在一连串的热场和几个互动抽奖环节之后，激动人心的“揭晓名字”的时刻就要到了。 身兼数职的江南此刻又化身礼仪小姐，端着一块红布盖着的托盘走上了台。站在台上的老袁，在全场倒数的欢呼声中，一把揭下了盖在托盘上的红布。 一块刻着狮子名字、性别、年龄等信息的铜牌出现在大家面前，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铁柱！ 全场先是发出“哇”的惊叹声，接着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狮子有名字啦！ “铁柱”以高达70%得票率的压倒性优势胜出，在场基本都是参与了投票的粉丝，主持人随机采访了几位，为什么要取名叫铁柱？ 一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模样的小姐姐说：“我看过它那天发狂的视频，它对铁链和木桩子很敏感，很高兴在吉米和大家的帮助下，它战胜了自己的心理阴影，所以就想干脆叫‘铁柱’吧，希望它以后什么都不怕，每天开开心心，高高壮壮！” 另一位中年大叔说：“以前老一辈儿给孩子取小名，就愿意取那些接地气的，说法是越接地气越好养活。这狮子以前受了太多的伤害，希望它叫铁柱后越来越好！” 趁着大家热情高涨，江南宣布：天天动物园“云养小程序”正式对公众开放，喜欢铁柱和吉米的朋友们现在就可以在线认养了。 此话一出，台下观众全部统一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香橙卫视果然名不虚传，上周我还在感慨，一个狮子的征名活动，卫视有必要大张旗鼓做独家报道么。如今眼见为实，术业有专攻，我是心服口服，你们的确专业！”人群中的上官对旁边的李思说。 “我下一个项目是做职场真人秀，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专业问题找您咨询，也许咱们还有机会合作呢。”李思说道。 上官冲李思商务微笑，心想：合作什么啊，我又不打算跳槽上电视。 第16章 上官琳的烦恼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居然又又又又又要放弃！”上官的上司eric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上官在antic公司人力资源专员的岗位上干了六年，放弃了五次晋升机会，这次eric专门提名了她，她却找了个借口连晋升答辩都没去参加。 eric气得在办公室走来走去：“linda啊，大家知道你是本地人，家境不错，不缺钱也不缺户口，可你缺的是上进心啊。你看你态度认真，工作积极，业务能力又过硬，怎么就对晋升这事这么佛系呢？你都29了，一波一波的年轻人很快就成长起来了，到时候后来者都成了你的主管，你一点也不在乎么？” “又又又又又，eric您说rap呢。佛系怎么了，不比摆烂强么，我把本职工作做好让您满意就行了。当领导有什么好的，就喜欢管着别人，在单位要管人，回家还要管，考虑过被管人的感受么!”上官虽然平素温柔有理，善解人意，可怼起人来嘴上功夫那也是相当了得。 “回家还要管谁？” eric一头雾水。 “sorry啊，后半句是吐槽我爸妈的。我错了，我错了。”一提起领导，上官便不由自主的代入了自己的父母。 上官的父母去年刚刚退休，父亲之前是人社局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母亲是某重点中学的校长。 上官从小在一个家教森严的环境中长大，成绩、行为举止都得完美、优秀，上官被父母成功打造成大家闺秀形象，是人们口中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用上官自己的话说：为什么二胎政策来得那么晚，不然一定让爸妈生个二胎。请去练一个“小号”吧，忘了我这个“大号”。 出于对父母高压政策的逆反，上官打小就对选班干部之类的事情非常排斥，成绩再好她也不参加竞选。这种排斥一直延续到现在工作中，一心只想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普通员工。 然而上官这种消极抵抗的方式并没能真正解救自己，现在父母退休后没事做，又变本加厉的将全部余热投入到上官身上。上官被压制到时常感到窒息，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逃离呢？ eric再过两年也要退休了，他总觉得上官这么下去可惜了，想在退休前扶持和安排好自己的老部下，于是想方设法希望上官能正确对待晋升这事。 “对了，为了让员工更进一步了解公司企业文化，今年开始会有一批到英国总部去交流培训的名额，为期一年。”eric似乎不经意的新开了一个话题。 “啊，真的么？一年啊，有什么要求吗？”上官果然来了兴致。 “部门主管以上级别都可以申请。” eric边说边观察上官的表情。 “真是的，为什么不给我们普通员工一个机会呢。”上官一听泄了气。 eric故意往晋升上面引：“linda啊，你对晋升这么消极，对出国倒是挺积极嘛。你真想去的话，办法不是没有。” 看着上官睁大了眼睛，eric开始徐徐道来。 今年公司非常重视《天才计划》，希望能将《天才计划》的影响力扩大到其他城市的重点高校，为公司选拔更多人才的同时，打造antic在高校学子中的口碑。 所谓《天才计划》是antic公司赫赫有名的实习生招募项目，作为全球500强企业，antic非常注重人才梯队的搭建。 每年从校园招募一批优秀的学生提前到公司实习，如果实习期间表现足够突出便会提前发offer锁定优秀人才，待他们毕业时直接加入公司。 今年，是《天才计划》在中国招募的第三年，网罗世界各国优秀的年轻人，是这家老而弥新的航母级巨型企业一直焕发活力的重要原因，也是重要的战略部署。 “今年我给你机会，全权负责《天才计划》。” “什么！”听到eric这句，上官震惊的喊了出来。 eric夸张的用手捂住耳朵：“淡定，淡定，之前一直是你辅助susan完成的，现在她在休产假，我还能找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么？” 上官刚要推脱，eric 示意她听自己说完：“不要有太大压力，这《天才计划》咱们都做过两年了，虽然今年总部的要求有点高，但不还是那老三样么，让合作的地推公司把宣传扩大到其他城市就行了。只要稳妥的完成，达到公司的要求，我给你提名特殊晋升，去英国总部的名单上保证有你。” 去英国总部交流一年，对上官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她接受了eric的安排，成为《天才计划》今年的全权负责人，但又不认同eric简单粗暴复制前两届做法的建议。 “喂，需要倾诉~”上官给江南发了一条语音。 “周末，老地方见~”江南秒回。 每当上官或是江南工作生活遇到挫折的时候，都会找彼此倾诉和出主意。自从江南带上官做了动物园的志愿者之后，她们便把见面地点选在了最能治愈人类的动物身边。 上官在动物园有一个听她倾诉心事的好伙伴，长颈鹿“二妹。”每次上官独自或是和江南约谈心事的时候，都会约在“二妹”那里。 周六，一个晴朗的午后，上官和江南穿梭在动物园各个馆之间，熟络着跟各位动物朋友亲切的打着招呼。 路过考拉馆时，江南大声喊着和她关系最好的那只考拉“来福”的名字，告诉它快醒醒，饲养员抱着很多新鲜的桉树叶走过来了。 路过熊山的时候，她们看见马来熊双胞胎宝宝“欢欢”和“乐乐”正在进行游泳比赛。 当江南和上官不以志愿者身份来到动物园时，见到的每一只动物就像住在她们隔壁的邻居一样亲切。 她们终于到达了长颈鹿区，“二妹”正在努力的劈着叉喝水，上官一边笑一边喊：“二妹，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 她们倚在草场的围栏上，上官向江南吐露了想去英国交流一年的想法，因为上官无意间听到她妈妈和杨阿姨讲电话，准备让上官和杨阿姨的儿子相亲。 “真是棒，我妈终于开始对我的婚姻大事动手了。”上官给二妹喂了一把草，自嘲道。 “所以我们上官大小姐去英国是为了躲相亲啊。”江南开玩笑的说。 “相亲只是压在我这只骆驼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所以我一定要抓住眼前这个出国的机会。”上官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南认真的听着上官讲完了《天才计划》和去英国的关系，说道：“eric其实挺为下属着想的。” “他是公司出了名的护犊子第一人，但是《天才计划》我还是不太想敷衍了事。”上官又给二妹喂了一把草，笃定的说。 “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江南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李思吧，香橙卫视的编导，上次铁柱征名时，他跟我提过要做一档职场招聘真人秀节目。他们的实力你也见识到了，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把《天才计划》跟他们合作，做成真人秀，你觉得如何？”。 江南没有着急回答，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笔。 熟悉江南的人都知道，她走哪儿都会带着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其貌不扬，封面是暗红色的皮质材料，没有任何图案或logo，大约30万字的书那么厚。 可就这么一个普通的笔记本，那可是江南的宝贝，随身携带不说，还不许任何人翻看。 她翻开笔记本，找到一张空白页，拿起笔熟练的在本子上画了个鱼骨，边画边说：“现在咨询师江南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刷刷几笔，便勾勒出了着名的“鱼骨图”，上官拍手称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讨论起来。随着鱼骨上的鱼刺越来越多，上官担心的问题也理得越来越清晰。 得出的结论简而言之：风险和收益都不小，关键在于企业如何取舍，需要在公司战略层面考虑，现阶段是否需要干这个事情。 江南举起这张画得密密麻麻的鱼刺图：“你们作为世界500强，在中国市场一直很低调，知名度甚至不如一些新兴的竞争品牌。如果能促成跟香橙卫视的合作，宣传角度一定事半功倍。至于风险，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一个道理，主要还是看企业当前的战略重点。” “那我就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回头我就约李思谈谈可行性，如果顺利就找领导提案。”上官干劲和底气十足。 “这画了半天鱼刺图肚子都饿了，晚饭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鱼啊？”江南收起笔记本，揉了揉肚子。 “请请请。。。必须请，红烧鱼、清蒸鱼、烤鱼、水煮鱼、臭鳜鱼、松鼠鱼。。。你说你想吃什么鱼吧。”上官笑道。 江南也笑着开玩笑说：“你这给我报菜名呢，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学相声去了。” 然后想了一下：“咱不吃鱼了，吃螃蟹去，今天让你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吃螃蟹的人’！” 二人扯着嗓子跟“二妹”说了再见，直奔海鲜餐厅而去。 第17章 上官李思谈合作 “太好了，上官小姐，咱们等一会儿见面详聊。”李思接到上官的邀约电话，欣喜不已。 上官万万没想到自己打脸这么快，上次动物园李思说搞不好以后有机会合作，自己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却主动联系了李思。 二人约在李思所在的香橙卫视总部大楼见面，上官也想趁机参观下这个传说中的“造星基地”。 李思在楼下接到上官，见面第一句上官便说道：“没想到李思老师您还是预言家啊，我们第二次见面就要聊合作了。” 李思笑笑：“那以后我可得多预言了，搞不好哪个梦想就能成真了呢。” “我们在22层。”李思带着上官走入一个连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透明的观光电梯。 随着电梯的攀升，上官看见下面有三个巨大的仙人球般的圆形建筑。仙人球的天花板也是透明的，所以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景象。 仙人球里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跑前跑后，中间那个最大的仙人球里，似乎有人在彩排。 绚丽的舞台如莲花般绽放开来，周围五彩缤纷的光影交错，一名身着飘逸衣裙，仙女般的舞蹈演员从花蕊中腾空而起，美妙绝伦。 “这是我们的演播厅，设计感和科技感并存，在全亚洲都首屈一指，我台的大型节目基本都会在这里录制。”李思解释道。 “为什么会想到跟我们电视台合作呢？”李思用手撑着电梯门，示意上官到了。 上官定了定神，答道：“我目前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有所突破。不过，我的上司eric知道后一定会炸锅。” “那又是为什么呢？”李思推开会议室的门，替上官拉开椅子。 果然堪称全国最活泼的电视台，会议室里色彩明艳，墙上竟然贴着彩虹、云朵和热气球，这和antic灰白素净的会议室大相径庭。 “我们antic一向以严谨低调着称，这次如果要大张旗鼓的抛头露面上电视综艺，公司高层一定会有疑义。”上官一边坐下一边回答。 “原来如此，那我更要好好给你介绍下我们这档职场真人秀的项目了。”李思看上去胸有成竹。 原来，这档职场真人秀节目的框架早在年初就定下了，是香橙卫视今年的s级项目。由运动竞技类热门综艺《谁是冠军》的制作团队担任主要制作班底，主持过大热求职节目《老板面对面》的主持人担纲主持。 而李思本人，作为在综艺领域深耕20年，做出过一系列品质综艺的资深编导，也是被台长钦点全权负责该项目的运作。 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方，这个项目迟迟没有开工。如果能跟antic这样世界知名的大公司合作，双方一定都是赢家。 上官点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也向李思表达了自己的顾虑： 这样的制作班底节目品质的确有保障，然而这是双方第一次合作，彼此都没有做实习生公开招募录制的经验，《天才计划》变成综艺节目后会不会变味，毕竟双方的目标并不完全一致。 香橙作为节目方，肯定是希望节目越有争议越有讨论度越好，这样可以带来巨大的流量； 而antic则是希望节目选人流程，能充分切合公司的形象和价值观，选到优秀的人才的同时，提升公司的影响力。 针对上官的顾虑，李思娓娓而谈：“赛程设计上我们会以贵公司为主导，你们有绝对的话语权，我们辅助配合； 节目设计理念上，我们也会将贵公司的企业文化贯穿到节目当中。这样双方都分别主导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你们主导招聘，我们主导节目设计。所以，您担心的问题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有了李思的保证，上官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接下来二人又讨论了很多关于节目设计的细节，李思提供了更详实的资料，以便上官回去说服公司的各位大佬。 上官回到公司后，火速完成了一份精美的可行性分析报告，想了想如果先同eric商量，他一定会阻拦，只能先斩后奏了。 上官一咬牙，直接在收件人那一栏填上了中华区老大david，抄送那里填上了eric，心一横按下了发送键。 david很快回复了一个well done，同时转给了中华区公关、法务、财务、市场、销售等几乎所有部门的老大，邀请他们一起参会讨论。 项目过会的时候，david在英国总部没能赶回bj，他在伦敦用视频的方式参与了整个会议。 虽然上官准备很充分，讲述也很优秀，但还是遇到了阻碍，除了市场部的老大grace和销售部老大danny明确表示支持外，其他老大无一赞同。 grace认为公司入驻中国这么久一直低调谨慎，公司在大众视线中知名度并不高，如果能和国内一流电视台合作，无疑是一次绝佳的宣传机会。 danny更不用说了，任何有助于提升销量的决策他都支持。 他们二位会支持在上官意料之中，毕竟大部分公司的市场、销售部门都是冒险主义者云集，只要有机会提升业绩，他们都愿意勇于尝试、放手一搏。 但其他老大全部反对，上官却没有料到。持反对意见的大佬，他们争论的焦点在节目的不确定性上。 公关部老大jason言辞激烈，生生把这件事说成是一场把公司形象置于未知领域的冒险，有百害而无一益。 上官腹诽：您这么激动，还不是因为这些年你们公关部安逸惯了，生怕搞出点问题给你们找活干呗。 上官做了这么多年的hr，深谙各个部门大佬内心的小九九，了解每位大佬的气质类型，因此，应对他们还算游刃有余。 比如公关部老大jason的气质类型是明显的胆汁质，这样的人是职场猛张飞，热情、直爽、精力旺盛，上官便直来直去，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更容易达成一致； 而产品总监richard，他的气质类型则是粘液质，这样的人自律、镇定但固执，上官和他沟通便委婉得多，基本算是春风化雨，点到即止。 唯独自己的直属上司eric也表示反对，让她倍感尴尬和为难。 虽然这次自己未与eric商量，擅自将邮件发给了david，确实犯了职场大忌。但按eric一贯护犊子的性格，一般都是在大会上维护下属，散会后再单独批评教育。 可这次eric竟然一反其道当众反对，上官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得不到自己直属领导支持的项目，即便有大老板撑腰，十有八九是要烂尾的。 上官不停的看向eric，想向他使眼色，eric却根本不看她。 第18章 上官获david支持 很明显eric非常反对上官跟电视台合作的提议，david不在现场，却把这一切清楚的看在眼里。 eric来antic之前待过三家大型跨国企业，每家的时间都不短，深谙职场生存法则，奉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混子作风。 虽然混归混吧，凭借多年hr工作积累起来的高情商，倒是把几任老板都伺候得很舒坦，和下属像上官他们的关系也非常融洽。 如今眼看就要到了退休享受天伦的年纪，自然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所以一开始上官提这个《天才计划》和电视台合作，他就是反对的。 david虽说是英国人，却是个中国通，娶了中国太太，吃火锅，打麻将，还讲一口地道的中文，总说他的故乡是中国。 他看大家争论完毕，缓缓站起身，在背面的白板上用画符一样的书法，写了四个汉字：与时俱进。 他说：“我们antic进入中国已经第十个年头，作为一家家用电器公司，我们的产品以优良的品质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市场份额。虽然我们不断推出新产品，以满足消费者需求和应对市场竞争，但是我们每年以传统营销手段在电视和网络上投入了巨额的广告成本，而广告转化率一直没有明显的提升，这个危险的信号在提示我们，是时候要改变创新了。” 听完david的话，各部门大佬都低头沉默不语。 本应他们积极思考为公司解决难题，可这有关公司战略规划的大事，居然是由一个小小的hr提出来的。 david继续道：“风险永远与机遇并存，各位的顾虑也不无道理。但我们不能过于保守，想不断进步，就不能原地踏步。我支持跟电视台合作，这次机会必须抓住！” 一直没说话的eric率先跳出来：“既然承载着这样的重任，那这个项目就不仅仅是人力资源部的招聘项目了，我们该怎么分工呢？” david当然心知肚明eric的意思，强调道：“虽然这个项目现在有了另一个身份，即营销身份，但我还是希望由hr部门来牵头，因为它本质上还是一个招聘项目，不能变味。另外，jason、grace，你们公关部和市场部请全力支持和配合hr同事的工作，财务、法务也请派人进入项目，把控风险。” david突然望向上官问道：“linda，你来lead这个项目可以吗？” 上官从来没想过david竟会让她来负责这个项目，虽然跟电视台的合作是她提出的，公司毕竟还有公关部、市场部，原本她只是打算负责《天才计划》的招聘部分。 eric似乎还想替上官推掉这个项目，毕竟从他这个世故圆滑的职场老油条的角度看，这个事情做好了功劳不见得是人力资源部的，但是搞砸了则是要他们背锅的，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他刚要开口找个借口与david周旋，没料到上官快了一步，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可以！” david赞许的点点头：“好！linda你去和电视台那边尽快敲定节目规划，刚才我提到的所有部门的资源你都可以调动。” 说罢，david又专门叮嘱eric作为领导一定要支持上官的工作。 eric见事已成定局，只好一脸微笑的连连说好。会议一结束，便黑着脸把上官叫进了办公室。 现如今david极力支持，他自然也不能违背老板的意愿，本打算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知道上官那傻丫头又傻乎乎的接了回来，一时间他也无语得紧，可千万不能让这丫头给他，给人力资源部惹出什么茬子。 eric不满的望着上官，问：“怎样？觉得压力大吗？” 上官看着自己的领导，诚实的点点头，说：“挺大的。” eric真是揍上官的心都有了：“你啊你，平时挺稳重的，怎么关键时刻那么冒失呢，david都说了这项目有营销属性了，你就让公关、市场的人去负责嘛，你揽过来干啥！” 上官咬了咬嘴角，说：“sorry啊老板，我只是觉得如果真让公关的人去做，那节目做出来肯定就不像一个招聘项目了，这会毁了这么多年的天才计划的。” eric摊了摊手，说道：“那也可以公关的人牵头，你去配合嘛，何必揽到自己身上，你啊你，愣是给我抱回了一颗定时炸弹啊。” 上官表示她只是想把主控权放在人力资源部。 eric无奈摇摇头，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作为上官的直接领导，批评教育完了，还得帮她不是。 eric看了看上官，语气缓和了一些：“既然揽过来了，就好好干吧，压力我替你担着；不过咱丑话可说在前面啊，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搞砸了，我人力资源部可不背这锅，要么你自己背，要么你找别人背！” 上官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暗自高兴，这说明eric会支持这个项目，有了这只老狐狸的支持，项目成功率又能高出不少。 虽然上官不喜欢eric那种宁可少一事不愿多一事的工作作风，但她知道eric的业务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外加他对下属相当护短，一般人可欺负不了他们。 上官调皮又真诚的向eric道谢：“谢谢eric，有您的支持，就没有那个万一。” eric长叹一口气，用手托着下巴，看向远方，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在我退休之前，我们人力资源部，还要再迎来一次高光时刻么。。。” 上官开心的电话李思提案成功，李思一副我早就知道此事能成的样子，给上官看了他早就拟定好的筹备规划，并邀请上官加入三日后和doctor唐面谈的行程。 doctor唐，节目拟邀点评嘉宾，是一名社会学专家，早年在某大学当教授时就以说话不留情，酷爱针砭时弊着称，学生们对她又爱又恨，她的课场场爆满。 近年来随着社交媒体时代的大爆发，这个宝藏老师就藏不住了，她上课的视频被学生发到网上后迅速引发热潮。 喜欢她的粉丝奉她为教主爱不释手，讨厌她的尤其那些被她的言论打了七寸的人，则对她恨之入骨。 争议性的人物必定伴随着巨大的流量，各大媒体对她的邀约也是接踵而至，不过大多数都吃了闭门羹。 doctor唐虽然炙手可热，但仍保持着学者的清高，这次之所以答应和李思见面聊，也是因为这是一场校园招聘，有她所谓的情怀在里面。 李思把碰面地点约在了一个高级茶馆的包间，他们到达的时候doctor唐和她的助理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这是上官第一次见到doctor唐本人，她穿着一条黑色蕾丝的改良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正低头看自己面前的茶杯。 泡茶的水开了，呼呼的冒着水蒸汽，配合着她背后的翠竹和假山布景，上官竟然觉出了一份恬静，眼前之人与网上视频里咄咄逼人的那一位，判若两人。 李思满脸堆笑的跟她打招呼，介绍上官，说这是金主爸爸那边的hr负责人。 上官很真诚的伸出手，说：“唐老师，合作愉快。” doctor唐看了看上官，并没有伸出手，而是悠悠的说：“一定会很愉快的，之前看了你们发过来的方案，我对你们这个招人计划颇有兴趣，今天我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我愿意并接受你们的邀请了。” 李思和上官原以为这个邀约会异常坎坷，没想到doctor唐是如此爽快之人，同意便同意，不喜欢便会直接拒绝，没有那么多“拉大锯”。 doctor唐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看李思又看看上官，说：“我呢，有两个要求，李思，我希望这是场公平的选拔，这是我的底线，如果我知道你们节目有黑幕有剧本，胡乱折腾孩子们，我会立刻退出录制，这一条要写明在合同里。” 李思连忙表态同意。 转而又对上官说：“我素闻贵公司在人才招聘上一直是业界标杆，这也是我答应上这个节目的原因之一，希望这次公开选拔你们能保持初心。” 听她这么一说，上官突然肃然起敬，她谦虚的说：“您放心，我作为hr参与进来，就是为了控制节目人才选拔的质量，今后合作中，还请您多批评指正。” doctor唐见两位后辈答应得很是痛快，也没多和他们寒暄，安排自己的小助理和他们对接节目流程，自己在一旁悠闲的喝茶，看书，偶尔心不在焉的听一听他们之间的交流。 “我记得你说节目会设置两名点评嘉宾，doctor唐敲定了，那另一位是谁？”回去的路上，上官问李思。 “按惯例，得是金主爸爸那边的人。”李思回答道。 第19章 四姐妹午餐小聚 根据李思的节目设计，antic需派出一个三人boss团作为评委、一名点评嘉宾与doctor唐搭档，共同参加节目录制。 经过公司内部几轮讨论，确定由市场总监grace，销售总监danny，以及产品总监richard担纲boss团。 可这点评嘉宾由谁担任合适呢？上官端着一杯红豆珍珠奶茶，敲开了eric办公室的大门。 “不行！我这脸上的褶子都快能夹死蚊子了，我可不上电视丢这张老脸！”eric一听上官劝说自己出任点评嘉宾，嘴里的珍珠差点没喷出来。 “您不去谁去，几位大佬已经去当boss团了，公司也没其他合适的人了。再说了，点评候选人这活儿，本就是hr的职责呀！现场还仰仗您拨乱反正呢！”上官苦苦劝说。 eric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狡黠的冲上官一笑，eric每次这么一笑，嘴就会往左边撇，和脸上的褶子一起，挤出一个姑且可以成为“酒涡”的坑。 上官上一次见他这么笑，还是他为维护自己的下属susan，“四两拨千斤”，让公关部老大jason不得不当众道歉的时候。 如今eric再现此笑容盯着自己，上官顿时悟到了：“坚决不行，您千万别打我注意啊，幕后转台前还是那么出名的电视台，担不起此重任不说，我爸要是知道了又得数落我不务正业，家庭战火再次升级，从此永无宁日！” 二人推来让去，都不愿担任点评嘉宾，可是antic公司再也找不出其他人选，就像上官说的，这是hr的职责所在，找谁都不如他俩合适。 无奈之下，eric提出了一个最有效率、最公平、最科学…的解决方法：打乒乓球…输了的人去当嘉宾录制节目。 上官本以为打赢一个几近退休的老头子应该轻而易举，谁知eric宝刀未老，三局两胜战胜了上官，上官只好愿赌服输，坐在活动室边喝水边叹气。 eric有意培养上官，所以总是想方设法拐着弯推着上官往前走，希望上官在《天才计划》中发出最闪耀的光芒，这才有助于到时候自己提名她晋升。 他拍了拍上官的肩膀：“放手干吧，我支持你。还有，你父亲那边，最好还是提前打个招呼做好铺垫，我怕老人家受不了惊喜。” 上官低着头一脑袋官司：“唉，知道了。” “什么？你要上电视？！” 当上官把自己要当点评嘉宾的消息发到动物园女孩群里，其他三位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 钟离：上官姐，虽然本人不才，但是也学了四年表演，可以小小的传授你一些舞台小技巧~ 江南发了一个“支棱起来”的表情包。 甲午奶奶发了一个“鼓掌”的表情包。 上官提议如果中午大家有时间，可以到她公司附近一起吃个简餐小聚一下。 甲午奶奶第一个响应：“你们都很忙一直聚不到一起，正好借此机会我要给你们报一下动物园的账目。” 一碰头，四个女生都顾不上吃饭，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汇报近况的、诉说烦恼的、分享喜悦的。。。 半个小时后，甲午奶奶终于可以汇报账目了，她掏出笔记本电脑，带上老花镜，打开了一个excel表格。 “钟离负责的‘明星’线目前没有带货，主要依靠线上观众打赏，但也收入不菲，尤其是头号明星狮子‘铁柱’和小狗‘吉米’贡献了90%的收入。” “江南负责的云养线，‘铁柱’和‘吉米’的认养份额已经在开放当天就抢光，目前已经上线的狐猴、小熊猫和金丝猴三组动物，也有较多人参与认养，收入目前为三条线中最高。” “上官负责的文创线，因为文创产品开发周期较长，目前上架的仅有‘铁柱’帆布包，‘吉米’丝巾，‘铁柱吉米’手机壳，‘铁柱吉米’书签四件商品，但每件均有上千的销量。” 江南和上官一边听着甲午奶奶的讲解一边津津有味的看她的文档，钟离看着文档上的数字，两眼发晕：“你们要不直接告诉我，自救项目到底如何吧？” 甲午奶奶摘下老花镜看着钟离，宠溺的说：“简单的说，就是铁柱和吉米现在不止养活了自己，还养活了园里4只长颈鹿、6头大象、3只河马、18只狐狸，对了还有你的‘花好月圆’！” “哇，我们几个也太棒了！”钟离开心的跟几个姐妹轮番击掌。 同时甲午奶奶也从财务角度提出风险预警，提醒她们：“目前所有进项太过于依赖动物明星‘铁柱’和‘吉米’，需要尽快打造第二梯队，否则资金链容易出现断裂。” 三人齐刷刷为甲午奶奶鼓掌，感谢甲午奶奶的辛苦把关。 “甲午奶奶，您吃得好健康啊！”上官低头看看自己的西班牙海鲜烩饭，再看看甲午奶奶的羽衣甘蓝燕麦沙拉，忍不住感叹。 “你们下午还要回公司上班，需要多补充能量，应该多吃些。我一会儿要去上瑜伽课，吃放纵了教练会批评的。”甲午奶奶解释道。 “甲午奶奶坚持练习瑜伽有四五年了，现在身体比我还软呢！”钟离叉起一块咖喱鸡肉，边吃边说。 “虽说我经常去健身房举铁，但工作一忙就去得少了，甲午奶奶您提醒我了，我这就告诉教练我晚上去。”江南放下手中的叉子，立刻给教练发微信预约。 一顿午饭时间，短暂的相聚后，四个姐妹又踏上了各自忙碌的行程。 甲午奶奶在餐厅多坐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些工作事务，眼看时间差不多，便起身朝健身房走去。 “甲午奶奶，您来了，晶晶在里面等您呢！”甲午一走进健身房，正站在前台取体测表的一名高大威猛、满身肌肉的小伙子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小伙子名叫东子，是这里的健身教练，曾获得过某一年的健身比赛冠军。这几年健身房的教练们流水般的来来去去，东子却安安分分的在这里成长为一名明星教练。 他口中的晶晶是甲午的瑜伽教练，甲午跟着她上课差不多快两年，一周必来三次，风雨无阻。 “东子你好，你这会儿没上课啊？”甲午同取完东西的东子一起往里走。 东子告诉甲午这个时段他正好没课，前台给排了一位来体验的顾客，所以要替这位新客测试体能、制定训练计划和试训。 甲午换完瑜伽服，去跳操房找到了教练晶晶。 晶晶是一名专业的瑜伽师，外表柔弱，内心刚强，曾独自去印度修习两年，遍访瑜伽名师，最终学成归来。 甲午跟着她，从坐法到调息，从制感到执持，每一次课都是一次舒适的身心调理。 虽然跳操房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大镜子边甚至还有人在压腿拉伸，甲午和另外两位学员却丝毫未受影响。 她们在舒缓的背景音乐和晶晶教练温柔的提示中，微闭双目，调整呼吸，伸展身体，缓缓进入瑜伽的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甲午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性的尖声质问：“你干什么？！”声音中带着屈辱和愤怒。 听声音像是晶晶教练！甲午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20章 甲午健身房治变态男 甲午睁开眼睛一看，晶晶教练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因为气愤而呼吸急促，高马尾一颤一颤的。 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站在她旁边，灰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黑框眼镜，因为发际线退后而导致额头发亮。男人一脸无辜，似乎不知道晶晶在喊什么。 甲午奶奶迅速从瑜伽垫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晶晶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 “他偷拍我！”晶晶用手指着那个额头发亮的男人。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路过这里碰巧掏出手机查个东西而已，你少在那自作多情了。”男人边狡辩，边急于往外走。 晶晶虽然被男人气的一时语塞，但是一把薅住了男人的衣角不让他离开。 甲午跟旁边的瑜伽学员耳语了一句，让她把东子叫来，然后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对，调监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男人见事情闹大，不好抽身，便把矛头指向甲午，恶狠狠的说道：“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你少管闲事啊！” 甲午奶奶神情自若、轻蔑一笑：“哪条法律规定，管闲事还分年纪了。” 听见甲午这么说，男人咬牙切齿从嘴里蹦出“死老太婆”四个字，而晶晶却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把男人抓得更紧了，等待“救援”人员过来。 东子接到消息，第一时间飞奔过来，冲到屋里一看：“原来是你！” 这个男人就是东子接待的前来体验的顾客，刚做完体测，东子在给他计算身体指标，他说自己先参观一下，便独自溜到了跳操房。 东子满腔怒火，摩拳擦掌走到男人面前，吼道：“这就是你说的参观么！！！” 男人被东子满身“腱子肉”吓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强行解释：“你。。。你误会了，是她们污蔑我。” 这时，前台已把调出的监控视频存到手机，一路小跑送了过来。 视频清晰的显示，男人在门口徘徊了一阵，见上一波跳操的学员走后，便东张西望的走到晶晶身边。 晶晶今天穿着一件紧身的瑜伽背心，当时正带着甲午奶奶和其他学员坐在瑜伽垫上，微闭双目、凝神静气，做莲座式。 男人小心翼翼打开手机摄像头，从上到下垂直对着她偷拍了一张照片，刚要逃走便被察觉到的晶晶一把拽住了。 “死变态！”晶晶看完监控视频，直接切换到拨号状态要报警。 男人见证据确凿要报警，瞬间慌了，刚才还死鸭子嘴硬，这会突然扑通一声给晶晶跪下了。 他开始声泪俱下的表示自己是初犯，是见瑜伽老师身材好，一时没有把持住，临时起意、色迷心窍，这是他这辈子的耻辱，如果被公司知道了一定会被开除的，求晶晶放过他。 说罢，男人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翻出偷拍晶晶的照片，当着众人的面删除，又当着众人的面清空回收站。 “照片已经删掉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有工作，有老婆有孩子，一直都是一个老实人，求你放过我，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男人说到动情处，还给晶晶磕了一个头。 “现在变态都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晶晶鼻子里嗤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理他，随时准备拨通报警电话。 男人见晶晶别过头去，跪着绕着晶晶走了半圈，重新挪到晶晶眼前，哭诉道：“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不要报警，我不能留案底。”说罢又要作势开始磕头。 晶晶被他缠得心烦意乱，想着照片已经删了，他再这么闹下去也影响健身房正常秩序，无力的挥了挥手：“滚吧！” 听到晶晶让他滚，男人赶紧快速起身，眼泪鼻涕都顾不上擦，一心只想马上逃离。 “不能让他走！”甲午奶奶怒喝道。 反应快速的东子立刻拔腿，飞奔到门口，用“山”一样的身躯，伸展四肢堵住跳操房的大门。 见状，男人变脸之快，一改之前的哭腔，恶狠狠的跳起来，指着甲午破口大骂：“你这多管闲事的老东西，老子拍的又不是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早就该去‘阎王老子’那里报到了，还来什么健身房！” 面对男人的谩骂，甲午毫无惧色，并不搭理，不慌不忙拨通了110，跟警察说明了情况。 男人发疯一样的冲向甲午，被及时跑过来的东子一把控制住，摁倒在地。 “东子，看着他，警察来之前，别让他动手机。”甲午对东子说。 “放心吧，有我在，他啥都动不了。”东子迅速捡起刚才摁倒男人时，他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又把他拽起来摁到地上坐着。 惊魂未定的晶晶问道：“甲午奶奶，这是。。。？” 甲午奶奶看看众人，也是有意提醒在场所有人，认真的答道：“你们忘啦，手机相册可以实时同步到云盘，咱们又没有权利查他云盘，必须得报警，让警察同志介入，这样才能排除安全隐患。何况，以我这把年纪的人生阅历来看，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初犯！” 人们啧啧的发出赞叹的声音，感叹68岁高龄的甲午奶奶竟然还知道云盘！在场很多年轻人都自叹不如。 有几个人还表示以后再不能轻易给老年人打上“落伍”的标签。 围观群众逐渐散去，甲午陪着晶晶去更衣室梳洗，仅剩下东子在跳操室的一个角落守着变态男，等待警察的到来。 “兄弟，不，东哥，能把我手机给我用一下吗？”瘫坐在地上的变态男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扯了扯东子的裤脚说。 东子一脚踢开他，呵斥道：“好好坐着！” 变态男仍不放弃：“你听我说，你就把手机给我操作下，很快的，他们不会发现。要不这样，我找你办卡，买课，你们不都有返点吗？我买，多买点！”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像你这种变态，要不是打人犯法，见一次打一次！”东子冲变态男挥舞了下拳头，他立刻跟缩头乌龟一样退了回去。 警察很快到了，读取了变态男的手机，发现他果然连接了云盘。初步勘察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警方从他的云盘中，发现了各式各样偷拍的女孩照片，还有在网上售卖这些照片的聊天记录截图。 此人从三年前开始，就频繁出没健身房、游泳馆、甚至女厕所，云盘存有偷拍来的女性私密照片高达四千多张。 今天偷拍的晶晶胸部照片也赫然在列。 果然被甲午奶奶说中了，这就是个惯犯！ 警方带走变态男时，专门向晶晶、东子和甲午致谢，感谢他们协助抓捕到了这名惯犯，避免了未来其他女孩再遭受同样的伤害。 了解到变态男的罪行，晶晶两手冰凉，后怕不已，竟然差一点放跑一个坏蛋。她握着甲午奶奶的手，不停的表达感激之情。 “你应该感谢东子，他在最后关头，面对变态的金钱诱惑，守住了底线，没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不然，咱们都是白忙活。”甲午安慰晶晶说道。 “嗯？甲午奶奶，您是怎么知道的？”东子好奇道。 “刚才你跟变态的对话被人录下来传到健身房群里了，都在夸你呢。”甲午挥了挥手机示意东子赶紧去群里看看。 “哈哈哈，这么说我也被偷拍了。。。”东子开玩笑道。 第21章 猝不及防的相遇 甲午奶奶回家后，跟钟离说起健身房抓变态之事，叮嘱钟离外出也要注意安全。说着说着，发现钟离竟一脸崇拜加傻笑的望着自己。 “我让你注意安全呢，你傻笑什么？”甲午奶奶不解。 “我是在想，如果当时也有个记者在健身房，见义勇为的甲午奶奶是不是也跟我上次一样，红遍全网了！”钟离完美的带偏了重点。 “可千万别，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甲午奶奶一副幸亏没有记者谢天谢地的表情。 “你走红之后，感觉怎样？” 见甲午奶奶问起这个，钟离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 意外走红后，钟离收到很多媒体公司的签约邀请，之前发愁没公司找她，现在很多机会摆在眼前却又选择困难了。 对她这个从未在任何公司里待过、刚走出校门时间不久的人来说，实在不懂如何去评估哪家公司更适合她的发展。 “这还不简单，你有现成的两尊大神可以请教啊！”甲午奶奶一语道破天机。 “对哦，她俩的确是职场大神，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钟离赶紧发微信求助。 上官“大神”因为《天才计划》海选在出差，江南“大神”非常愿意给这位“职场小白”指点迷津，便约钟离周五下班她公司楼下见，顺便一起共进晚餐。 周末嘛，昼夜颠倒忙碌了一周，临近下班时间大家都蠢蠢欲动，翘首以盼，乐此不疲的讨论去哪里吃喝玩乐。 唯独今天的“加班狗”储旭丧丧的走到前台说：“丽丽，麻烦帮忙订个外卖，我加班，懒得下去吃了，谢啦。“ 前台问：“想吃什么？” 储旭一边回复着手机上的工作信息，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随便吧，大家平时点的那些饭菜就行。” “财务部新来的姑娘说想要认识你，让我帮个忙，你看。。。”丽丽试探性的跟储旭说。 “打住啊，打住。”储旭立刻终止了丽丽的话，赶紧跑了。 在大家眼中，储旭是婚恋市场上最抢手的那一款。 名牌大学毕业，供职大公司重要管理岗位，五官端正、气质阳光、学识博古通今，性格风趣幽默。 他要是去了公园相亲点啊，会被几十个大妈围着寸步难行，哭着喊着要把自家闺女嫁给他。 储旭在公司也有许多仰慕者，但他总是游刃有余的拒绝了所有女孩，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江南也不知道。 江南以前受公司一位暗恋储旭的妹子之托，旁敲侧击的问过储旭的择偶标准。可不管怎么问，储旭总是打着太极模糊作答，让江南一度怀疑储旭是不是要皈依佛门。 “哟，情报小王子今天加班啊。”江南拎着刚刷好的杯子得意的从储旭身边路过。 “你也别高兴太早，赶快回去看看邮件，10分钟后你们部门要开会，哈哈哈。”储旭比江南更得意。 江南本来都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走了，这临时通知开会让她不得不赶紧第一时间冲到楼下去找钟离。 江南匆忙赶到楼下，钟离果然已经准时到了。她一把拉着钟离上了电梯往公司里走，边走边说：“实在抱歉啊，没想到临时加了个会，不过临时会议通常会很快。我带你去茶水间，那里吃的喝的都有，我开完会就来找你。” 江南把钟离送到通往茶水间的路，指了指方向，便急匆匆赶回会议室了。 钟离好奇的东张西望，心想：嗯，这里跟电视剧里差不多嘛，大公司的办公室就是长这样。 钟离走到茶水间找个地方坐下等江南，过了一会儿，一个手提外卖，边走路边讲电话，说着些专业术语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言语之间又是数仓又是阈值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钟离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是啥意思。 钟离暗想：这人到底是干啥工作的啊，咋都不说“人话”呢。 只见他在茶水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很快结束了似乎不太愉快的通话。 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烦躁的解开领口的扣子，再心烦意乱的拆开外卖包装，拿起筷子快速夹了一口塞进嘴里，满脸愁容的嚼了几下，很勉强的咽了下去，没有丝毫吃饭的快感。 他用筷子在餐盒里翻了翻，似乎没找到自己想吃的，索性摇了摇头，二话不说，便把只吃了一口的菜和完全没打开的一盒米饭狠狠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拿食物发泄呢，这人怎么这样？！”钟离有点不开心。 目睹这一切，一向热爱食物、珍爱食物的钟离侠女情绪又发作了。她特想冲上前去告诉他，一日三餐，当思来之不易，粮食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转念一想，素不相识的，有啥理由去说人家啊，更何况这是江南上班的地方，可别给江南添乱了。 言行不一就是她本人了，刚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根本憋不住啊：“不行，这事我还是得管！” 路见不平能憋住，那就不是我们古灵精怪，正义感爆棚的钟离了！ 钟离思考了一下，决定选择温柔的方式，先去搭讪聊点别的，再慢慢把话题转移到爱惜粮食上。 于是，她小心踱步到那个男人身边，轻声问道：“您好，请问这里的饮料可以随便喝么？” 男人先是礼貌的回答了句：“嗯，可以的。”然后再一抬头想看看是谁在问。 这一抬头不要紧，男人的表情让钟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先是傻眼，然后是惊喜，再是疑惑，最后又拼命把惊喜和疑惑压抑下去恢复平静。 钟离不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脸，心想他表情这么的不自然，不会是我身上脸上哪里脏了吧。 男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功力，才把刚刚的惊涛骇浪化作了柔风细雨。 他强装淡定的找了个借口，问道：“你是新来的同事吧？哪个部门的？” 钟离答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我在等朋友下班一起吃饭，她还在开会。” 男人又很不自然的看了钟离一眼，然后缓缓起身从冰柜中拿了一瓶果汁，递给她，温柔的说：“橙汁可以吧？” 钟离接过橙汁说了句谢谢，然后顺势说道：“你刚才的外卖一定很难吃吧？我见你全扔了呢。” 男人有点难为情：“哎，厨师今天一定心情不好，把糖当盐用了，实在难以下咽啊。” 钟离笑笑说道：“我刚看你吃第一口那表情，就知道你一定踩雷了，你们经常加班点外卖，可以在办公室备点拌饭酱之类的，菜踩雷的时候还可以拯救一下米饭，大米饭浪费了多可惜啊。” 话说钟离解决问题的情商可以的，循循善诱，非但没让人尴尬，还容易让人接受。 男人憨厚的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讨好的说道：“你说得对，确实浪费不应该。有什么下饭酱推荐给我吗？” 钟离刚要回答，这时江南结束了会议正朝他们走来，她远远的看见了男人，大声喊道：“储旭，你在这干嘛呢？！” 储旭：“没干嘛，我看她在这等人，拿个饮料给她。”储旭强装淡定。 江南：“你们认识？”江南故意问道，想看储旭如何化解尴尬。 储旭：“不…不认识啊。” 江南：“不认识你拿什么饮料给人家。” 储旭：“来者就是客嘛，我这可是为了给咱们公司加分。” 江南：“她在等我呢！钟离，咱们走吧。” 储旭：“等等，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江南：“我们要去吃大餐！” 储旭：“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也饿着呢。外卖就吃了一口。” 江南：“不能，闺蜜聚餐你凑什么热闹，你还是好好加你的班吧。拜拜~” 说完，江南拉着钟离的手，趁着钟离不注意特意炫耀给储旭看，然后扭头走掉了。 储旭望着她们的背影咬牙切齿：“这个江南，我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她竟然把我的女神拐跑了！我女神来找她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重新坐下来，思绪有点乱，这一切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虽说之前是他不让江南介绍自己是钟离铁杆粉的事，真见到了吧，人家吃饭不带他，心里还真挺失落。 看着沙发上钟离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果汁，储旭不禁想起当初是怎么关注到钟离的。 第22章 储旭拿到钟离微信 说起储旭对钟离的关注，一切要从储旭的性格特点和工作性质说起。 储旭这个人虽然经常和江南插科打诨输送八卦，但生活中却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也不太喜欢聚会，不爱热闹，有闲暇时间或者工作压力大时候，就习惯在网上看看搞笑视频、美食视频和综艺节目。 这种老干部般的生活习性，在压力巨大的咨询公司尤为少见。同事评价他：是非恩怨均不沾，一股清流在人间。 时间追溯到半年前，储旭给一个连锁咖啡品牌的转型升级做数据分析。 其中有一项顾客体验感问卷调研数据他一直不满意，问卷上所有问题的设计都很程式化，无法挖掘到顾客真实体验感，对整体方案没有实质性帮助。 储旭虽然很不满意，但那是一线同事辛辛苦苦费时费力，一份一份找客户完成的，打回去重做代价巨大，同时他也犹豫即便重做，是否能达到他内心所想的目标也是未知数。 冥思苦想后，储旭打算去网上搜索“咖啡”相关视频看看，找找灵感。 他打开常去的视频网站，在搜索栏里输入：“咖啡厅探店”，结果出来至少50个相关视频，先点了几个排行榜点击量靠前的，但是内容大同小异，主题也不是他需要的。 继续往下翻，翻着翻着，被一个清新脱俗的封面所吸引，这便是钟离了，还是那个初来乍到只有几百粉丝的钟离。 储旭点开视频，这是一位仪表大方、口齿清晰，让人眼前一亮的博主。 虽然钟离未从事演艺事业，但表演系这四年专业课也不是打酱油的。 说来也巧，钟离这期片子采访到了很多不同类型的消费者，有的是看中环境到这里来谈业务，喝什么本身不重要； 有的是就奔着主打产品来的，环境不重要； 还有的说第一次喝咖啡时不太懂，随便点了一杯美式，结果失眠两天的。 一看这位年轻漂亮的博主就做足了功课，整个视频干货满满又妙趣横生，储旭就这样心无旁骛的把片子从头看到尾，如此声情并茂的真实采访及问题的导向给了储旭许多灵感。 储旭后来主导重新设计了调研问卷，如愿收集到了反映真实问题的宝贵数据，最终他们那个咖啡馆转型的项目做得非常成功。 从此，储旭就成了钟离的铁杆粉丝。钟离的视频每期必追。 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果汁，陷入回忆的储旭情绪平复了许多，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拉回了现实。 他站起身，对自己说：“还是赶紧滚回去加班吧，不然今晚又要通宵了。” 回头一定好好讨好下江南，要到女神的微信！储旭美美的想。 此时，江南和钟离已经坐在了餐厅里，在边吃边聊。 “刚才公司那个男的是我同事，也是非常好的朋友，叫储旭，他在茶水间和你搭讪了？”江南坏笑着问。 “没有没有，是我侠女的毛病又犯了，他点的外卖踩雷了，把一口没吃的米饭全扔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主动跟他搭讪的，他人挺好的都没跟我计较管闲事。”钟离边吃边说。 江南心想：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跟你计较。。。不过你俩还真挺有缘分。 江南在心里憋得苦啊，储旭是钟离铁杆粉这么劲爆的八卦，当着钟离面还不能说，只好赶快问钟离签约的事，转移话题，好抑制住那颗八卦的心。 江南很认真的听完了钟离的诉求，说道：“科技时代所造就出的多样化传播渠道，让自媒体也可以成为一项工作，自由、包容、形式多样，给我们创造了很多机会。” 钟离放下了筷子，认真的听了起来。 “但是，公司的平台可以让人的视野更开阔，能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儿，还可以学到整个行业的运作模式和专业知识。渠道、人脉和资源都需要借助公司的平台才可以实现，只有经过系统的培训和经验的积累，未来才能走的更长远。。。” 江南在认真的给钟离科普着“散兵游勇”和“正规军”的利弊。 “江南姐，我没有顾虑了，去传媒公司！”钟离毫不犹豫的说。 “回头你把所有要签你的公司名称发过来，下周一上班我让储旭帮你做个背景调查。”江南理所应该当的说道。 钟离一想起刚才茶水间发生的事，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让江南去麻烦储旭。 江南让钟离放宽心，不要有思想负担，储旭他肯定求之不得呢。 “啊？”钟离疑惑。 江南马上改口：“啊，因为他欠我一顿大餐一直没请，正好给他个劳动抵债的机会。” 这样啊，钟离会心一笑，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埋头干饭。 周一一大早，江南稳坐办公室，踏踏实实等储旭。她太了解他了，储旭今天必会第一个造访。 果然，人未到，声先到。 “夏江南！”储旭清亮的一嗓子。 然后就唠唠叨叨，喋喋不休起来：“上周五，你们吃饭不带我就算了，钟离来公司找你你也不提前跟我说，还让她撞见我扔盒饭的丑态。。。。。。” 江南就一言不发的静静的看着他吐槽完毕。 储旭见江南连解释都不解释，更郁闷了。 “唠叨完了？”江南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纸，笑着递给储旭。 储旭接过纸，看上面只有几家公司的名称，其他什么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看向江南。 江南解释道：“这呢，就是我将功补过的诚意。上面这几家公司呢，都是有意向要签约钟离的，你帮忙做个背景调查。机会我可是帮你争取过来了，剩下就看你自己了。” 江南见储旭沉默不语，反问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你不愿意我找别人了啊。” 储旭立刻露出一副“狗腿”的笑容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原来江南姐早就看穿了小的，为小的铺路，为小的提供了一次在女神面前展示才华的机会！” 江南此刻也终于明白了，难怪公司那些明恋、暗恋储旭的女孩，他一个都不理，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啊。 噔噔~储旭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江南给他发的微信。 “这是钟离的微信号，上周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公司背景调查做好后你会直接跟她联系。勇敢点，兄弟，在网上再铁杆的粉有什么用，天赐良机摆在你面前，好好把握吧。你说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有我这么好的朋友。”江南半开玩笑的说。 储旭嘴上不依不饶：“也许上辈子你欺负过我呢，这次是还人情债的。”眼睛却紧盯手中的那份公司名录，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工作状态。 第23章 不翼而飞的应急资金 “只见公文不见钱，唉…”老袁手里端着茶杯直叹气。 老袁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公文，上面清楚的写着：“特批应急资金50万元，用于天天动物园经营困难时期专用…”。 “既然款项都批下来了，您为何还闷闷不乐呢？”三个姑娘好奇问道。 老袁示意她们仔细看看落款日期，这份公文一个月前就签发了，可是这笔钱至今都还没有到账。 老袁又叹了口气：“唉，八成啊，这笔款是来不了了。我还满心欢喜，想着等款项到账了，再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为什么来不了了？！” “只怕是都知道咱们现在自力更生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所以园林局的领导把这笔款项用到更困难的动物园或动物救助上去了？”老袁猜测道。 “凭什么啊！”钟离义愤填膺的脱口而出。 “那您就没打电话问问？”江南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老袁说这一个月他已经打电话催过好多次了，园林局的财务都回答得模棱两可，每次都客气的说再等等。 “事出反常必有妖！”钟离气鼓鼓的说道。 江南表示支持钟离的说法，哪有领导都批了，公文都下了，迟迟不打款的道理，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提议老袁直接去一趟园林局，当面问清楚。 老袁捏着茶杯盖子在茶杯上不停的画圈，他老实巴交的在动物园干了二十年，管理动物园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让他为了钱去和上级领导争辩，着实有点难为他。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上官，开口了。 “既然咱们现在可以自力更生了，若是这笔钱能用到更需要的地方也挺有意义的，天天动物园也是从绝境走过来的，应该互相理解。” 钟离不淡定了，她尽量控制情绪道：“上官姐，我知道你善良，总替别人着想，可上次聚餐甲午奶奶也说了，我们第二梯队动物明星如果不尽快跟上，资金链很容易断裂的，咱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江南用力点了点头：“没错，万一第二梯队打造得不顺利，这笔资金就是救命钱啊。咱们必须得争取回来，况且如果咱们这次不明不白就放弃了，将来再申请恐怕也不容易，时间上也等不起。” 见江南和钟离站在同一战线，上官有些局促：“我不是要拱手让人的意思，只是…” 这可是罕见的三姐妹发生争执啊，还是因为动物园的事情。 老袁赶紧出来化解，他放下茶杯，开始收拾公文包：“你们说得都很有道理，这事怪我，是我拖拖拉拉的一个月都没去搞清楚事实。我这就去一趟园林局问清楚，真要有比咱们还困难的，我再酌情考虑；如果理由不够充分，我一定找领导追问到底！” 老袁说完便兴冲冲的拎着包出门了。 园林局位于市郊一处小院，紧邻前几年新建的野生动物园。老袁紧赶慢赶，从天天动物园开车过去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下班前赶到了地方。 园林局老袁经常来，但一般都是开会啊，汇报啊，请示啊，讨钱这还是头一遭。 他正要上楼往分管他们动物园的李副局办公室走，转念一想，领导都批了，钱没到账，还是先找财务小张确认下吧。 财务室在一楼，顶头的那间。老袁都上了好几节台阶了，又返身下楼，朝财务室走去。 财务室门开着，老袁到门口一看，还真巧，就剩下小张一个人在办公桌前面坐着。 “小张，好久不见呀！”老袁声音大底气足，即使还站在门边，冷不丁这一嗓子还是把小张吓得“啊”了出来。 “啊，是老袁啊，您怎么来了？”小张惊魂未定的站起来，示意老袁进来坐。 把人家女同志吓成这样，老袁有点不好意思。他一边摆手阻止小张给他找茶叶泡茶，一边直奔主题。 “那个，小张啊，我们那笔应急资金，公文一个月前就批了，钱到现在都没到账。我这次专程过来，想看看怎么回事？” “啊，这个事啊，我在电话里不是跟您讲了吗，再等等，再等等。”小张并没有停下泡茶的手，她背对着老袁，抓了茶叶到茶杯里，又倒上了新烧的开水。 电话里说等，亲自过来了还说等，纵然老袁脾气再好，也有点憋不住了。 “以前局里批的资金，从公文发出到到账，从来没有超过一周。这次都一个多月了，你让我们等，总得给个理由吧！”老袁努力控制着怒气。 “您喝茶，喝茶。”小张满脸堆笑的转过身来，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财务流程问题，我也跟您解释不清楚，您多担待。” “既然你们财务解释不清楚，那我就上楼请教王副局吧！”见小张依然打着太极，老袁想还是不要和她多费口舌耽误时间了，趁着没下班直接找领导吧。 见老袁要走，一米五几身材瘦小的小张，突然像兔子一般，一下蹦到了一米八几体型魁梧的老袁前面，气势汹汹的拦着不让他走。 老袁都忍不住笑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无奈道：“小张，你解释又不给解释，走又不让我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张有点犹豫，似乎有啥难言之隐。 “我该怎么跟您说呢？” 她示意老袁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花了一点时间组织语言，这才缓缓道来。 “你们的钱，其实在公文下来的第二天，就转出去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没收到？！” 小张手掌向下，冲老袁压了压，让他听自己说下去。 “但是阴差阳错，转去了野生动物园的账上。”小张指了指窗外。 老袁顺着她的指向朝窗外望去，外面郁郁葱葱的长满了竹子，还有几棵芭蕉，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所以财务室大白天都得开灯照明。 窗外时不时传来各种动物的叫声、奔跑声、打斗声，如果闭上眼睛光听声音的话，还以为身处丛林呢。 老袁知道园林局和野生动物园是邻居离得很近，但没想到这么近，几乎算是深入野生动物园腹地了。 “什么叫阴差阳错？”老袁问道。 小张没有正面回答，她看着窗户，说道：“我们早就跟后勤部提过要给窗户装保险杠，但每次他们都拖着不弄。” “所以…进贼了？”老袁又一阵恼火，这小张看着挺利落的，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呢。 第24章 野生动物园联姻抵债 老袁看着装有结结实实的保险杠和护栏的窗户，心想：这小张说话云山雾罩，眼神也不太好了么？ “老袁，别看啦，这是进贼之后才装上的。”小张哀怨解释道。 “还真进贼啦？你们这里可是挨着野生动物园，贼人也太大胆了，不怕碰见个什么猛兽之类的。”老袁吃惊道。 接着就报没报警、贼人抓没抓到、损失是否惨重等等，一连串问题接踵而来，把小张都快问晕了。 见老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小张心想：今天若是不让老袁知道实情，恐怕自己别想下班了。 小张示意老袁跟她走，带他到办公室外面看“贼人”。 二人走到楼外的院子里，小张指着远处长椅上玩耍的几只黑猩猩说：“老袁，您看，就个子最小、最活跃、上蹿下跳那个，看见了吧，就是它干的。” “啥…？”老袁完全没反应过来小张什么意思。 园林局是紧挨野生动物园建的独栋小院，特意选在了远离猛兽区、临近“素食”动物区的区域。 北面院墙外是长颈鹿和猩猩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几只黑猩猩便轻车熟路的经常翻进院子里来访。 之前还经常进办公室“偷”工作人员的水果、零食，已经是“入室偷盗惯犯”了，现在门窗都装上了防护设施，它们进不去室内，但依然会翻墙进来在院子里玩耍。 “老袁，真的是它干的，就是它趁我不在把你们的应急资金给转走了，你说我们怎么报警，报警了警察会受理么。。。” 小张一席话把老袁弄得哭笑不得，虽然自己也是一园之长，跟动物打了几十年交道，你说它偷水果偷零食这绝对可信，但你要说一只黑猩猩会用电脑转账，实在无法令人信服啊。 “小张，你是欺负我年纪大不上网么…” 小张对老袁深表同情和感同身受，要不是当时查了监控录像，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相信钱是被一只黑猩猩汇走的。 小张拿出手机，找出那段监控录像：“您自己看，眼见为实。”老袁半信半疑的接过手机，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和今天一样，办公室里只有小张一个人在电脑前忙碌。 她刚打开了汇款页面，输入金额，突然肚子剧痛无比的样子，一刻也不能等，捂着肚子起身飞奔而出。 小张前脚刚出去，后脚一只黑猩猩就从长满竹子和芭蕉的窗外，翻进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就像提前蹲点一样，人一出去它立马进来了。 它好像很喜欢这间办公室，东拍拍，西翻翻，把一些文件随意掀到地上，还从一张桌子上翻出一袋牛奶饼干，撕开后倒进嘴里。 吃开心了，它又晃晃悠悠的走到小张的办公桌边，似乎对亮着的电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知是不是曾经见过人类打字的样子，它也开始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打，右手抓着鼠标兴奋的挥舞。 兴奋之余，也不忘警觉，大概是听到办公室外有什么动静，它迅速蹿回窗边，矫健的翻了出去，消失在严严实实的丛林当中，深藏功与名。 果然，它刚一走，小张就回来了。 小张有点难为情的跟老袁说，当天是自己中午吃得太油腻，之后又贪嘴喝了凉茶，导致突然闹肚子。 小张回到办公室后看到一片狼藉，吓得赶紧联系了保卫科，发现重要物品及现金都还在，其它东西也一样没丢。 只是… 电脑屏幕上的转账页面已经跳转到转账成功！小张再仔细查验，发现钱已经到了野生动物园的账上！ 调取监控后发现，猩猩动了小张的电脑，一定是胡乱敲击后把之前给野生动物园转账记录的账号给调出来了，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把钱转到了野生动物园的账上。 老袁看了视频后，除了一脸难以置信，还是一脸难以置信。 小张也很自责，声称自己碰到这八百年不遇的奇事，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老袁，您仔细看看手机里的视频，再抬头看看那只，您亲自确认下，是不是它！”小张又指了指那只正在上蹿下跳的黑猩猩。 此刻的小张，就像在外面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带着家长来告状，亲自指认欺负她那个人，不，那只猩猩。 这时，那只猩猩发现有人看着它，非但没跑，反而还更加肆无忌惮，玩得更欢快了，还冲小张龇牙咧嘴做鬼脸，仿佛在和小张叫板：“你能拿我怎么样！” 老袁一会儿低头看手机，一会儿抬头看猩猩，经过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对比，终于不得不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天哪！这剧情，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啊。”江南、上官、钟离一脸吃瓜表情。 “那，后来呢？”三人继续追问，就像买了票听说书一样，催促老袁快点说。 老袁又声情并茂的讲完了事情的后续。 小张虽不是故意为之，却属于工作失职，被罚了一个月工资外加写检讨。猩猩“逃犯”无处归案，继续“法外逍遥”中。 “老袁，说重点！钱呢？”三人急得直跺脚。 老袁一脸苦笑道：“那个老朱，就是野生动物园的园长，耍无赖不还钱，给小张急得一点办法没有。我今天亲自打电话找他，他居然让我自己去找肇事者，说不关他的事。” “老袁，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猩猩就是他培训的啊，好巧不巧的就把钱转它自家账号去了呢…”钟离又开始浮想联翩了。 “我都怀疑那猩猩识字呢，起码认识自家大门，野生动物园这几个字。”江南也表示很无语。 “所以，园林局领导也不管么？”上官问道。 据老袁说，也是小张透露的，老朱一直想把野生动物园动物种类再多样化，想引进一批新的动物，多次申请资金，领导迟迟不批。 老朱看天天动物园云养动物的路子不错，也模仿了一段时间开账号啊，拍视频啊，来宣传动物，可惜一点水花都没有。 突然天上掉馅饼，还是天天动物园的馅饼，说什么这笔钱都不能还回去，还说是暂借的，日后新动物到了游客更多了，会把钱还他们。 老袁起身把杯里的茶水倒掉，又重新给自己泡了杯新茶，边摇头边说：“这老朱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就是脸皮厚，耍起赖来领导也没办法！” 老袁喝了口新茶，好像缓过来一点：“对了，老朱说钱暂时是还不了了，没钱，但可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他？？？”三人吓出一身冷汗。 “不要激动，是让猩猩以身相许…”老袁不紧不慢补充道。 肇事那只猩猩是只雌性黑猩猩，今年10岁，刚好到了结婚生育的年龄，而天天动物园的唯一一只雄性黑猩猩“恭喜”，今年也刚满10岁，相亲过几次，就是谁都看不上，至今还单身，不肯组建家庭。 老袁一看钱暂时是要不回来了，若是能帮“恭喜”讨个媳妇回来，也认了。 “真是绝啊，看来这老朱是做足了功课啊，‘联姻抵债’，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个人才，他怎么不去写小说呢？”江南感慨道。 第25章 猩猩恭喜脱单 天天动物园的雄性黑猩猩“恭喜”，今年10岁，智商相当于人类5、6岁的小孩。 “恭喜”性格温顺，也很会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猩猩虽说是一夫多妻制，可它对同一屋檐下的另外两只雌性猩猩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似乎有着非常严格的择偶标准。 可谓是一只相当有思想、有个性的猩猩了。 老袁还让饲养员在全国各地动物园筛选适龄雌性猩猩的照片给它看，发现“恭喜”有稍微喜欢点的，还视频连线对方动物园，来个视频相亲。 谁知视频一连上线，“恭喜”看见对面动态的猩猩，便嗖的一下跑掉了。 气得饲养员跟对方工作人员开玩笑：“你们照片是不是p图了？p图也行啊，视频连线的时候倒是开个厚点的滤镜啊！” 再这样下去，“恭喜”只怕真要成为“黄金单身汉”了。 所以，在老朱提出“联姻抵债”时，老袁心动了，“恭喜”不喜欢动物园里的猩猩，也许野生动物园的猩猩它会感兴趣呢？ “恭喜”的故事江南她们之前并不知情，这次听老袁讲完后，对她们打造第二波动物明星有了很大的启发。 于是，“恭喜”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第二波主打明星“人物”。 老袁说具体跟野生动物园对接的事他来做，其他就由江南她们三个放手去做。 根据江南的分析，铁柱和吉米的走红是有一定的运气和偶然性的，因为钟离的直播，和钟离的一炮而红，铁柱和吉米的故事才能被更多人知道。以目前动物园的粉丝量，很难复制铁柱和吉米的热度。 “但是，本身猩猩电脑转账、联姻抵债，这都是百年不遇的奇葩新闻啊，天生就自带热度，怎么才能利用好这么好的素材和机会呢？”江南眉头紧锁，冥思苦想。 “钟离，你觉得这个素材，用你的个人账号转发有没有冲上热搜的可能？”上官转头问钟离。 钟离似乎一直在若有所思的状态中游离，想着想着突然喜出望外：“我可能不行，但是当时送我上热搜的那个人肯定行！” “谁啊？” “那个bj卫视的记者，余鸣啊。” “就是那个当初错过报道铁柱征名活动那个记者？” “对，就是他，我当时还挺遗憾没帮上忙，当时答应他以后有别的动物明星给他报道，此时不找他，更待何时哈哈。”钟离兴奋的说道。 此时的余鸣依旧在满大街的采风挖新闻呢，接到钟离的信息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打车直奔动物园。 余鸣可能最近都没挖到什么好的新闻素材，一到动物园便迫不及待让钟离她们带他去拍“恭喜”。 “现在就拍吗？不用把它媳妇接过来之后再一起拍？”钟离边走边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么好的故事哪能就做一期节目。无论是观众和网友，都有猎奇心理，它俩见面的时刻得留到最后揭晓，他未来媳妇有名字么？” “应该有吧？回头我让园长问问野生动物园那边。”钟离回答。 钟离和余鸣走在前面聊得热火朝天，江南和上官走在后面也八卦不断，江南偷偷拍了一张钟离和余鸣的照片，微信传给了储旭。 “你在干嘛？”上官好奇问道。 “我呀，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以后你就知道了。”江南一脸坏笑。 储旭收到照片，秒回了好几排“问号”。 江南回复他：这都几天了，你的背景调查还没做好啊？ 储旭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早就弄好了，可钟离说最近太忙了，她说给她发offer的公司给的期限很长，半个月之内回复都有效，她说忙完这几天就联系我。 “江南姐，上官姐，你们快点跟上来啊，余鸣说想跟咱们聊一下视频内容。”钟离回头喊道。 江南抿嘴一笑：“来啦。”心想：这丫头难道有千里眼，看见我给储旭发微信了。。。 这几天，余鸣频繁往返天天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之间，拍摄+采访，终于策划出三期视频新闻。 《野生动物园猩猩闯祸---无奈远嫁以身相许还清债务》 《一只守身如玉的黑猩猩---只为等到你》 《猩猩相惜---天生一对》 “嚯，好家伙，记者真是个个都有当‘标题党’的潜质！”江南说自己甘拜下风。 按余鸣的规划，先播放第一期“如意”的故事，造势“博眼球”。 野生动物园这只闯祸的黑猩猩名叫“如意”，雌性，今年10岁，性情乖张，以调皮捣蛋着称。有时候还偷偷躲在游览车的车顶突然跳出来吓唬人，跟“恭喜”完全就是一动一静两个极端。 “如意”的视频在bj卫视生活频道播出，同时在网络官方频道、动物园视频号同步播出，果然引发了很大的讨论度，成功引流。 趁热打铁，第二天又上架了第二期“恭喜”的故事。 气氛已经烘托起来了，网友都翘首以盼，期待着看“恭喜”到底会不会喜欢上“如意”？ “呜呜呜，太感动了。”老袁一边看着还未上架的第三期的视频，一边老泪纵横。 “老袁，你怎么又哭了？咱们录这期视频的时候您哭，现在看重播怎么还哭呢？”上官问道。 老袁擦擦眼泪：“我高兴，高兴。” “如意”来到天天动物园那天，被放到猩猩园后，大家都担心“恭喜”的反应，会不会接纳这个调皮捣蛋的新成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恭喜”仿佛对“如意”一见钟情一般，先慢慢靠近过去闻闻气味，碰碰头、拉拉手，还主动拿香蕉给它吃，没过一会儿，开始为“如意”抓起虱子。 “如意”平时在野生动物园调皮捣蛋，一般猩猩根本进不了身，可竟然欣然接受“恭喜”的示好，愿意安静的享受“恭喜”提供的服务。 原来，“温和暖男”和“野蛮女友”才是绝配啊！ 第三期视频播出后，果然观众和网友又“炸锅”了，有要众筹帮它们举办婚礼的、有要随份子的、还有要随奶粉钱的… 别急，天天动物园都可以满足你们。 随之，立刻开通了“恭喜”和“如意”认养渠道。渠道在开通的那一刻，名额瞬间被抢购一空。 上官和供应商讨论开发的“猩猩转账”键盘等文创产品的预售也瞬间秒杀完毕。 没抢到认养和预售文创的网友直呼快拍婚后日常，需要用“糖”来弥补受伤的心灵。 “唉~”老袁突然一声叹息。 “这怎么还叹上气了？”众人不解。 “这回闹这么大，只怕我那50万老朱是彻底不还我了…”老袁心疼道。 “这个结果不理想么？”余鸣看向三个姑娘问道。 “不用理会，园长抠门的毛病又犯了…”三人心领神会一起回道。 第26章 号的秘密 猩猩联姻之后，动物园资金危机基本解除，起码暂时把温饱问题解决了。 老袁想在动物园搞一个小型庆功会，因为一直知道还有一位幕后功臣甲午始终没露过面，他便让三个姑娘一定要邀请甲午一起参加，以表谢意。 三个姑娘齐刷刷给否了，且不说甲午奶奶不会来动物园，就凭老袁上次请她们三个“大喝一顿”，她们说什么也不愿再上当。 “这可是你们主动放弃的啊，千万别后悔啊，我还省钱了呢。”老袁乐呵呵的说道。 “保证不后悔！”三个人一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见她们如此坚决，老袁挥了挥手，哼着小曲独自朝百鸟园走去，嘴里还念叨着：“今天要教小八唱一首新歌。” 第二天一大早。 咚咚咚~“琳琳，起床啦！”上官妈妈在狂敲上官的房门。 上官假装没听见，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刚8点，继续闭上眼睛装睡。 “这孩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官妈妈直接推门进来，扒开了上官的被子。 上官装不下去了，揉着眼抱怨最近太累了，大周末怎么还不让人睡个懒觉，说完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里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接着睡。 “你再睡会儿也可以，但是中午得跟我出去吃饭，杨阿姨推荐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杨阿姨！ 上官自从上次偶然听到妈妈和杨阿姨通电话，要找机会安排自己和杨阿姨的儿子相亲，就对“杨阿姨”这三个字非常敏感，以及会自动启动“防御系统”。 上官迅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假装看了下手机，做出很紧张来不及了的样子，直奔卫生间。 “你干嘛啊？不睡啦？” “我去洗漱，来不及了，差点忘了今天跟江南还有志愿者小队有庆功活动，您自己去跟杨阿姨吃饭吧。” “这么巧？真的假的啊？”上官妈妈一路跟到卫生间门口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不信您问江南。哎哟，得亏您叫醒我了，这都睡过头了。”上官在卫生间扯着嗓子喊。 为了躲避自己母亲和杨阿姨的“圈套”，上官只好速速收拾好，跑去江南那里求收留。 “你又拿我当挡箭牌，这么多年了还管用呢？”被上官的突然造访惊扰美梦的江南迷迷糊糊说道。 “反正你在我爸妈眼中就是优秀的代名词，什么时候都管用！”上官得意的说。 江南懒洋洋的回了句：“谢谢叔叔阿姨的厚爱啊。” 没睡好，也没吃早饭，就这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上官突然觉得有点饿。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可江南家除了一些零食和速冻食品外，一种像样的食材都没有，想煎个荷包蛋都没有鸡蛋。 江南示意让她别找了，想吃什么直接给她点外卖。 上官突然灵机一动：“点什么外卖，咱们真的应该来个庆功宴！” 江南和她一拍即合：“没错！这次猩猩事件进展如此顺利，咱们动物园女孩确实值得庆祝一番！” 江南冲进洗手间，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利索，跟上官一起直奔钟离和甲午奶奶家，想给她们来个惊喜。 此刻的钟离还在酣睡，半梦半醒、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又听见了抽泣声，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慢慢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个一直锁着的房间门口，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见时有时无的哭泣声，和翻箱倒柜声。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了，因为这哭泣每月都会固定日子来一次。 钟离像往常一样，依然心存疑惑，但又不敢打扰。 “叮咚！叮咚！”洪亮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钟离一手捂紧胸口，一手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叫出声。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自己趴在门上时候按门铃，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不吓，不吓，不吓。。。”钟离边嘟囔着安慰自己，边一路小跑去开门，必须赶紧让门铃声停下来。 “怎么是你俩啊，吓死我了刚才…”钟离喘着气。 “这…怎么惊喜还变成惊吓了？”江南对上官说。 钟离轻声轻脚的拉着还懵圈的二人进门，连比划带对口型的说：“嘘，小声点哈。” 江南和上官以为是甲午奶奶在睡觉怕打扰，也没多想，就按照钟离的“指示”跟着她走去她的房间。 路过那个紧锁的房间时，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哭声，江南和上官大惊，一把拽住钟离，问她怎么回事？是谁在哭？ 非要站这房间门口问么，钟离大惊失色，赶紧压低声音回答：“是…甲午奶奶在哭。” 说罢，钟离举起手机，指着屏幕上的日期，悄声告诉她俩，7号，几乎每月7号甲午奶奶都会躲进这个房间哭一场，待一天什么都不做，连饭都不出来吃。 “你俩怎么选今天这个特殊日子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一月一次你们都能赶上。”钟离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语气里饱含了诸多埋怨。 钟离这个“小没良心”的，怎么从没听她提过此事，也不进去劝一劝。 钟离埋怨江南和上官，江南和上官也埋怨起钟离。 多说无益，江南这个直脾气想直接敲门进去询问，被上官拦下了，说要尊重甲午奶奶的隐私，她也许不想被人知道她的伤心事。 钟离也配合着说对对对，还说甲午奶奶第二天就会跟没发生过今天的事一样，所以她自己一直都没好意思问。 江南坚持己见：“你们懂什么，每月都来这么一场人会憋坏的！以前是以前，甲午奶奶也许以前没有倾诉对象，但她现在有我们了。” 三人站在门外激烈争论着，早就忘了其实应该去钟离房间关着门讨论这事。 就在她们各抒己见之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三个人全都愣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钟离对这个房间好奇很久了，一直想知道甲午奶奶和这个房间的秘密。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去，然后都惊呆了，这竟然是一间堆满了各种动物毛绒玩具的房间！ 敞开门的衣柜里满满都是，储物架上整齐的摆了好几层，书桌上摆着好些，还有零零散散几只散落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甲午奶奶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 钟离私下想象过这个房间各种可能的样子，温馨的，复古的，甚至恐怖的，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满是甲午奶奶平时最抵触的——“动物”。 甲午奶奶满身疲惫、一脸伤心憔悴的样子，缓缓走出房间，看着她们三个有气无力的说道：“不必为我争吵，我没事，过了今天就好了，谢谢你们。” 三个姑娘看着眼前这位眼睛红肿，无精打采的奶奶，和她们平时认识的那个乐观向上、神采奕奕、充满智慧的甲午奶奶简直判若两人，着实太让人心疼了。 她们赶紧上前一起握住甲午奶奶的手，感性的上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甲午奶奶，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到您的？您现在有朋友了，我们三个都是。” 甲午奶奶也紧握她们的手，没控制住眼中的泪水，偌大的泪珠随着她的抽泣声啪嗒啪嗒落在了姑娘们的手上。 她颤巍巍的说：“每个月到了7号我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开一段沉痛的记忆，几十年来一直这么过来的，没想到今天因为你们的闯入，自己想走出来了。” 钟离拿出纸巾帮甲午奶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上官和江南扶着甲午奶奶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让她缓一缓。 三个姑娘默契的谁都没有多问一句，甲午奶奶若是想说，她们非常愿意倾听；若是不想说，她们便不问。 过了很久，甲午奶奶逐渐平静下来，她才反应过来问江南和上官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江南给上官递了个眼神，上官心领神会。 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动物园的话题，更不能说动物园女孩庆功宴，上官道：“同事推荐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还可以玩桌游，专门过来找您和钟离一起去的，打发无聊的周末时间。” 甲午奶奶理了理头发，眼睛里似乎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好，那我们一起去，你们教我玩桌游吧，我想学很久了。” “至于我的故事，下个月7号讲给你们听。”甲午奶奶补充道。 第27章 第二印象 休闲西装、棕色皮鞋、用发胶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万年”没用过的润肤霜也往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 储旭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捯饬了一翻，看着镜中的精神小伙，用右手拍了拍左肩，得意的夸了夸自己：“也勉强算个帅哥吧。” 为了这次跟钟离的见面，能摆脱不那么好的第一印象，储旭还真是煞费苦心。 而钟离呢，在不拍视频不出镜的日子里，都是素面朝天，一身休闲t恤就能出门，今天约了储旭，依旧如此。 储旭准备出门了，又仔细看了看聊天记录中钟离分享的“位置”，竟是一家烤鸭店。 一般女孩不都会把见面地点选在什么甜品店、西餐厅、咖啡厅之类的么，没想到钟离真的是奔着吃饭去的。 储旭到达烤鸭店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钟离在门口忙着各种拍照。 于是加速快跑了几步，匆忙间还不忘对着手机屏整了整自己的发型，扯一扯并没有凌乱的衣角。 “嗨，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储旭气喘吁吁。 “呃。。。你哪位啊？”钟离看着眼前这个精神小伙并没有认出来。 啊？？？她竟然没认出我！储旭无比尴尬… “我是储旭啊。”只好再次自报家门。 钟离仔细打量一番：怎么跟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呢，感觉年轻了很多啊。 “啊，不好意思啊，刚没认出来，你怎么好像变年轻变帅了呢。”钟离直言不讳。 啊哈，竟然是这个原因！ 储旭心里一下子美滋滋：“就…稍微收拾了一下。上次你看见我是连续加了几天班，太疲惫了，今天才是我的本来面貌。” 二人走进餐厅，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钟离认真的翻着菜单，储旭认真的看着钟离。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很立体的五官配上一张有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又可爱又有亲和力，虽然没有化妆，但比视频中更有朝气。 肤如凝脂、明眸善睐，可能由于上火脸上长了几颗调皮的痘痘。 这是储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凝视他的女神，上一次毫无防备下遇见，自己一直处在“惊魂未定”中，看见了，又似乎没看见。 如今大活人坐在对面，跟他一起吃饭，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钟离今天请客，确认了储旭没什么忌口，便点了一套招牌限量烤鸭、一个青菜、一壶普洱茶。 服务员收走了菜单，储旭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就用等菜的间隙，聊聊那几家签约公司吧。” 储旭将提前打印好的背景调查资料，递给钟离一份，自己手里拿一份。 钟离接过资料一看，密密麻麻几页纸，不但有各公司详细的资料，每个公司下面还有贴心的备注，清晰的写着他的看法和建议。 a公司，刚成立两年的初创公司，老板是个土豪，不太懂经营管理，也没有聘请职业经理人。他们当前的策略就是急于到处去挖有知名度的和流量大的博主，然而对挖过去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培养和规划。 （备注：就是想利用热度走捷径，直到热度榨干为止，再用同样的方式去签新的博主。这就是个坑，不多说了直接pass。） b公司，一家外资企业的子公司，这几年看好中国短视频市场的巨大潜力和丰厚利润，也想来分一杯羹。可惜中国区运营的主要决策人都是老外，本土化一直很差，不温不火，完全没做起来。 （备注：这家公司水土不服，也不适合你！） d公司，这家就是你说的那家大公司，业内翘楚，大家都耳熟能详。起步早，运营、渠道、资源、人脉、以及旗下签约艺人、作品等各方面都很成熟，占据了短视频市场的半壁江山，听说最近还要投资影视剧和网剧，进军长视频领域。 （备注：人才济济，新人短时间内不好出头，竞争激烈。） c公司，这家公司比较有意思，所以把它放到最后。这是一家非常低调的公司，作品火、艺人火，但公司不火。公司的经营理念是对艺人进行长线投资，只培养他们认定的好苗子，走精致路线而非量产路线。 公司除了老板、财务和行政部，其他部门都是制作团队。每个部门按自己的标准挑选人员，配备资源，有绝对的自主权，也相当于一个独立运转的小公司。部门名称都是自己定的，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个公司最牛最神秘最炫酷的部门叫仙人掌部，里面的人物都是大神级别的。这个部门的负责人兼运营策划名叫盛名，运筹帷幄，智慧过人，在业内有“智多星”的美誉； 文案鬼才经常“天外飞仙”的夜鹭飞，还有多次在国际上拿大奖的摄影师文天星都在这里，谁要是有幸进了这个部门，必定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但据说这个部门一年多没进新人了，他们几个人的意见非常统一，就是宁缺毋滥，很少有人能入他们的法眼。 （备注：既然他们能联系到你，说明你符合他们公司选人的标准，虽然门槛很高，但值得拼一把！建议先联系c公司，备选d公司。） 储旭的这份调查报告，可谓专业又温暖，每一个字都在为钟离着想。 钟离边看边听他讲完，感叹道：“果然优秀的人才能跟优秀的人共事，这可比一顿大餐厉害多了。” “什么大餐？” “我之前不好意思麻烦你帮忙做这个，江南姐说你欠她一顿大餐，正好让你劳动抵债。” “这个江南，也不给我找点能加分的借口。”储旭在心里说。 “哦，没事的，我本就是做数据分析的，既然你是江南的朋友，以后咱们就都是朋友了。”储旭一脸憨笑。 “那就谢谢你了。”钟离抱拳诚心感谢。 被钟离这么一谢，储旭突然有点害羞，犹豫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正巧，烤鸭来了，及时救场。 刚出炉的烤鸭香气扑鼻、色泽诱人、摆盘精致，看着都让人垂涎三尺。钟离拿起手机，跟储旭说：“那个，稍等一下下，我拍几张照片，留个素材。” 储旭笑道：“明白，明白，都是让手机先吃嘛，然后再让朋友圈吃，最后才轮到咱们吃。” 钟离倒是挺意外，储旭还会说这个梗：“你确实挺明白啊。” 储旭笑了笑：“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咱们聊天应该属于一个频道的。” 钟离咔嚓咔嚓一通拍，一会近景、一会远景、一会特写，拍了十几张，终于拍出了满意的烤鸭作品。可以开吃了！ 菜也上齐了，钟离又让服务员拿来了两副食品手套。 只见她左手戴上手套，右手拿起筷子，然后对储旭说：“千万别把鸭饼放碟子里，鸭饼太薄，等你码好鸭肉配菜和酱料，它基本就凉透了，影响口感，你看我给你展示一个。 说到吃，那可是进入到钟离的专业领域了。 只见钟离从笼屉中取出一张热乎乎的烤鸭饼，放在了左手掌心，然后夹起一块鸭肉，360度旋转裹上酱料放在饼中，再夹些葱丝儿、黄瓜条一一放入饼中，借助筷子，快速包裹成一个卷饼，一口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吃完之后再喝上一口醇厚的普洱茶，不仅清香，还很解腻。 储旭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钟离也如此可爱、坦荡，对美食一丝不苟，便学着钟离的样子，戴起手套吃了起来。 席间二人虽交流不算特别多，但他们津津有味的吃完了整整一只烤鸭。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脾胃相投、秀色可餐吧。 第28章 萧风的突然出现 与钟离共进晚餐之后，回到家的储旭呆坐在沙发上，嘴唇半永久的向上扬着，久久不能平复那颗“躁动”的心。 思来想去，他给江南发了条微信约她宵夜，想借机跟江南更多了解下钟离。 此时的江南还在外面参加一个客户的营销峰会晚宴，根本没时间理会储旭，虽然已临近晚上10点，酒店宴会厅仍然灯火通明，晚宴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江南明早还有个重要会议，正好以储旭为借口，说同事有要事找她要先走，把精力旺盛的小路扔在那里收尾，自己趁机跑掉。 江南一个人走到酒店门口，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刚在宴会喝了点红酒，正处在微醺的状态。 一阵风吹来初夏的温热，也吹起她荡漾的裙角。她想起那首《夏天的风》，嘴里就惬意的哼起了：“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这时，一辆棕色的轿车开到江南跟前稳稳的停了下来。江南看了看车牌号，并不是自己叫的车，刚有些疑惑，对方摇下车窗。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江南眼前，他笑着说：“去哪儿啊？我送你。” 江南顺着车窗看向里面，心里一动：“竟然是他！” 此人便是林sir此前小心翼翼提起的人，萧风。 萧风也是林sir的得意弟子，比江南早两年进灵犀，江南管他叫大师兄。 大师兄智商高反应快，处理项目狠快准，是公司的明星员工。这让当年还是职场小白的江南，很是崇拜。 萧风也很欣赏这个聪明能干的小师妹，很认真的教她，因为过于严厉，还凶哭过她几次。 严厉归严厉，大师兄还是很宠小师妹的。 江南还稚嫩的时期，每次出去见客户，都有大师兄为她保驾护航。 每当她被苛刻的甲方逼问得下不来台，大师兄都胸有成竹大杀四方把她救了下来。 后来随着江南的成长，尤其能独当一面自己带团队后，二人的关系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sir开始倚重江南，经常安排江南做一些重要的案子，带领江南出席一些重要场合，资源也越来越向江南这边倾斜。 而他对萧风则不似从前那般宠爱有加，甚至开始慢慢疏远，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南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也慢慢觉察到了林sir的变化。 她专门找林sir谈过她和萧风的分工问题，希望林sir不要过于偏向自己。但林sir只是嘱咐江南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其他的别多想，他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林sir和萧风二人关系逐渐恶化，有次两人还在林sir办公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发生的时候，江南在外面见客户不在公司，后来听办公室其他同仁说，看见林sir在办公室里怒拍桌子。 随后萧风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冲出去，并狠狠摔了林sir办公室的门。 这场冲突没过多久，萧风就应一家大型制药公司的邀请，跳槽过去做了一名战略分析师。 他走的时候江南想组织大家给他饯行，萧风本人却婉拒了，他走得匆忙又决绝。 而萧风离开灵犀的原因，林sir和萧风本人都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肯说。 此时此刻，萧风突然出现，江南看着他就像看电影似的，一幕幕的往事像潮水般，不断涌现，沉滓泛起。 在萧风离开灵犀的这半年里，江南最初还偶尔给他发发微信，可萧风回复得并不积极。 再后来各自都忙，渐渐没有了共同话题，也就慢慢断了联系。 偶然想起他的时候，江南还是有些许内疚，她觉得萧风的离职，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午夜梦回时，也曾为失去这么一个前辈和朋友而感伤。 萧风见江南杵在原地，一直看他，既不上车也不说话，就自己下车走了过来。 刚靠近一股酒气被夏天的风迎面吹来，萧风掩了下鼻子，用带着一点质问的口气问：“半年不见，你怎么还学会喝酒了？” 要是别人冷不丁这么问，江南肯定振振有词的怼回去：我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凭什么管我！ 而现在面前是大师兄，即便是消失半年没联系的大师兄，江南还是没有了脾气，甚至还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觉得应该给自己一身酒味找个说法，连忙解释道：“那个，参加一个客户的晚宴，就喝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啦。”江南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尺寸。 “真的就一点点吗？”萧风似乎不太相信。 江南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岔开话题：“这么巧啊，在这里碰到，大师兄最近怎么样啊？” 萧风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江南上车，一边回答：“我还在那家药企，现在做总裁助理，负责公司战略。” 江南不好拒绝大师兄的好意，便取消了网约车，然后竖起了大拇指：“大师兄还是那个厉害的大师兄啊！” 萧风脸上闪过一丝微笑：“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愈发炉火纯青，林sir每天被你哄得很开心吧？” 听他主动提到林sir，江南有些局促，她突然想起rf提案前，林sir告诉她萧风一直在抢灵犀的客户。 既然这次遇见了，就索性问清楚吧。 江南斟字酌句的问道：“大师兄，其实当时你走，我挺内疚的。我也不明白林sir当时为啥把客户和资源都转给我，把你逼走。不过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记恨灵犀，把我们的客户抢走啊。” “抢客户？我都跳去甲方了，怎么抢客户啊？你可别冤枉我啊。”萧风都听乐了，一脸苦笑。 “我也觉得你都不在咨询行业了，不太可能抢客户。但是…”话到嘴边，江南突然打住了。 如果说下去，林sir和萧风之间的误解会更深吧。虽然不知道林sir为何逼走萧风，但是小师妹从心底还是希望可以化解师父与大师兄的矛盾。 江南迅速转移话题：“还不是因为当时你走得不明不白的，连散伙饭都没吃，我以为你记恨我们呢！” 萧风看了她一眼，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原来你是在纠结那顿饭啊，行，我给你补上！你定时间，我请！” 江南又穷追不舍：“那你和林sir，你们冰释前嫌了吗？” 萧风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嘴硬：“我俩就没有嫌，释什么释啊！” 江南莞尔一笑：“那好，大师兄，那顿饭，我带林sir一起，你请！” 萧风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回应：“没问题啊，到时候你可千万别一个人来！” 敲定了这顿饭，江南又自顾自的说起一些灵犀旧同事的近况，可惜萧风对那些人都没啥兴趣，江南简单提了几句便只好自讨没趣的闭嘴了。 江南腹诽：摩羯直男可真是无趣得很。 萧风亲自把江南送到她家楼下，道别时说：“定好时间通知我。” 江南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目送他的车缓缓开走。 回到家江南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心里百感交集。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执意要拉林sir和萧风这两个看似已经决裂的人一起吃饭，或许，自己潜意识里特别想念从前林sir带着她和萧风一起并肩作战的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吧。 恍惚间，江南想起自己去灵犀上班的第一天，有个人在电梯里替快要迟到的她按住了电梯门。 见她按了18层后，他毫不犹豫的向她伸出了右手，明眸皓齿：“你好，我叫萧风，是你在灵犀的同事，欢迎加入灵犀。” 第29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萧风的突然出现，让江南辗转反侧一夜无法安睡，回忆过去种种，感慨街边巧遇，担忧如何向林sir开口邀请。 失眠的直接后果就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到公司上班，将时间转化成工作成果，总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强。 江南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去茶水间的路上，远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竟然是跟自己同样失眠的“难兄难弟”储旭。 看来这时间是转化不成工作成果了，二人直接切换到互诉衷肠频道。 储旭：“昨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江南：“我昨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聊到最后，两人各自叹了口气，储旭忧心找不到再约钟离见面的借口，江南发愁想不到让林sir乐意和萧风吃饭的理由。 俩人一直聊到江南快开晨会，江南返回办公室准备，留下储旭一人在茶水间惆怅。 会上林sir就察觉出江南今天不对劲，一散会便将她留下来询问。 江南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妙语连珠，她吞吞吐吐，半天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林sir更疑惑了：“夏江南，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扣你们小组奖金。” 江南明知林sir不可能乱扣奖金，一时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干脆将计就计，就坡下驴，假装惊慌，一副不得不老实交待的神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了平时讲话的“3倍”语速，一股脑儿把偶遇萧风“事件”和约吃饭的意图和盘托出。 林sir倚靠在会议桌上，双手抱怀，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她，待她讲完，问道：“你不觉得缺氧么？” 江南装傻充愣：“啊？不觉得啊。这您就不懂了吧，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sir冷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江南，不置可否。 “老大…我刚才说的，您听明白了吧？”江南看不见林sir的表情，只好试探性的发问。 林sir背对着江南点了点头，勉强答应参加这个世纪大会面，完了还甩下一句：“记住，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几天后，周五一下班，林sir便开车带着限行的江南，从公司直接前往餐厅。 江南坐在副驾，打开手机翻了翻某点评:“老大，您为啥选择这家餐厅啊？我看评价口碑很一般，没有什么特别。” 林sir并不正面回答，他卖了个关子让江南自己想。 江南突然恍然大悟：“完了，又掉进坑里了，以我对您的了解，这家餐厅一定和我下一个项目有关。” 林sir得意的笑了：“一箭双雕有什么不好，既解决了私人聚会，又借此机会深入了解你的客户。” 老板就是老板，果然就没有浪费时间的时候。 “餐馆项目您让我吃饭了解客户，要是萧风他们公司来找咱们做咨询，是不是我还得去吃药呀？” “只怕你想吃，萧风也不会让你吃的。” 说话闲聊间，林sir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来回变道，稳稳的超了几辆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景运楼。 此刻，萧风已在包间里等候多时了。 萧风一看到他们，立刻迎了出来，上前主动握着林sir的手，一边热络的招呼：“师父，好久不见！”一边把林sir迎向主座。 江南见萧风如此热情，不知道他是怕气氛尴尬，故作姿态，还是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只留下最初的师徒情，江南打心底里希望是后者。 萧风一定很重视这次的见面，早早到了不说，还提前点好了菜，又开了一瓶好酒，师徒俩寒暄了几句就喝上了。 江南看了看桌上的菜，有林sir爱吃的土豆烧牛肉和冬瓜丸子，自己爱吃的咸蛋黄焗南瓜，看来大师兄还没有忘记他们的喜好，心中顿时划过一丝暖意。 林sir和萧风边喝边聊，聊得很是热烈，从近况聊到了“忆往昔”。 开始的回忆中还没有江南，是萧风初入灵犀时，林sir带着他征战的故事。 后来随着江南的加入，这回忆便成了三个人的电影，不过不是职场片，也不是青春片，而是热血战争片。 林sir有次在总裁会有过一段着名的描述，他说如果用冷兵器来形容他这两个得意门生：萧风像一柄开山斧，威力无穷，大刀阔斧，所向披靡；江南则像一把手术刀，抽丝剥茧，丝丝入扣，去伪存真。 一个优秀的将领，带着两个得力干将，在灵犀打过很多艰难的“战役”，曾经也是“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江南看着他们把酒言欢的样子，仿佛半年前那场争吵与别离从未发生过一样。 江南自顾自的发呆，林sir突然转头问她：“你还记得吧？” 看江南一脸懵，萧风赶紧给他提示：“师父问你记不记得那次咱仨去海市谈客户，半夜突然地震了，咱俩一左一右，把被客户灌醉了的师父从床上扶起来，跑了12层楼梯下楼的事？” “当然记得啊，事发突然，咱俩都只穿了睡衣，师父最惨，只穿了个裤衩。幸好我顺手拿了件浴袍给他披上了。对了，我手机里还有咱们逃到楼下后自拍的合影呢！可狼狈了。”说起往事，江南立即滔滔不绝起来。 林sir哈哈大笑，指了指萧风，又指了指江南，说萧风刚才给江南提示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在公司开会，江南回答不出林sir问题时，萧风帮她兜底的样子。 萧风给林sir剥了个虾，大笑道：“何止在公司开会啊，在客户那里也是我给兜底的，谁让我是她大师兄呢？” 江南心里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们真的已经“翻篇”了，都开始合伙取笑起本姑娘了，这顿饭的目的也达到了，“忆往昔”就留给你们吧，本姑娘还有正事要干呢。 景运楼，江南的下一个客户，是一家创办近百年的老字号。 在老男人们觥筹交错时，江南开始带着任务仔细观察这家餐厅。 包间的装潢清净典雅，设施齐全，若有若无的轻音乐，让人身心放松，服务员训练有素、很适合商务宴请。尤其是那道闻名遐迩的传统名菜-红烧狮子头，更是可圈可点。 如果一定要找缺点的话，就是离年轻人的审美、口味、消费水平有点远。 江南仔细观察和感受着这个百年老店的所有细节，并且一一记录在她随身携带的红色笔记本上。 酒过三巡，终于这顿饭接近了尾声。不出意料的，萧风和林sir都喝高了。 江南见他俩醉醺醺的样子，心里竟莫名觉得高兴。她麻利的替萧风叫了代驾，自己则开着林sir的车送他回家。 路上江南问林sir这次和萧风重逢有什么感觉，林sir按开天窗，似乎想散散酒气。 不知是醉到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多聊萧风，林sir把头斜靠在副驾的头枕上，望着车窗外一盏盏向后退去的路灯，只冷冷的说了一句：“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便闭口不言。 车疾驰在空荡的四环路上，夜风吹乱了江南的头发，她和林sir都没有再说话，电台dj播了一首应景的歌，齐秦的《往事随风》。 就…都随风吧。江南心里默默的说。 第30章 钟离面试受阻 钟离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工作面试，她接受了储旭的建议，首选c公司。 钟离花了大量时间把储旭给他的资料又熟悉了几遍，同时特意在网上学习了关于面试着装、妆容、商务礼仪等注意事项，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因为江南和上官都告诉她：当你没有任何经验、又感到紧张和心里没底的时候，做足充分的准备，有百利而无一害。 钟离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了c公司，从迈进写字楼的那一刻起，脑海中就开始不断演练自我介绍，面试官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等。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c公司门口，跟前台说明来意，前台请她原地稍等片刻，马上通知面试她的张总。 今日钟离的面试官张总，全名张楚，行政部主管，40岁女强人。业务能力很强，但也爱出风头，强势，有野心。 张总的电话打不通，前台只好前往张总的办公室去找她，钟离继续在原地等待。 碰巧仙人掌部的大神之一，摄影师文天星到前台取快递，一下就被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吸引住了。 他之所以眼前一亮，是因为钟离和他最近创作的一幅油画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极为相似，就连身高、身材比例都十分贴近。 文天星瞬间对钟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刚要上前搭话，前台回来了叫钟离说去会议室面试。 文天星眼光追随着钟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见前台送完钟离回来，文天星立刻上前打探：“刚才那姑娘是应聘哪个部门啊？” “猎鹰部，听说是猎鹰部老大在网上发掘的，她是最近比较火的一个美食博主。” 文天星掏出自己的手机，请前台帮他搜索出钟离的视频，他快速浏览了几个后，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 前台好奇问道：“怎么？文总莫非也看好这姑娘？” 文天星一边低头看视频一边往自己部门走，潇洒的回了前台一句：“嗯，准备抢人。” 前台惊讶的摇头：“果然大神的行事风格是不按常理出牌。” 文天星一路小跑回去跟部门负责人盛总汇报自己想要抢人的想法，盛总不但立刻同意，还支招让他去会议室门口打探虚实。 得到了盛总的支持，文天星正大光明的跑了回去，他假装在会议室门口的走廊打电话，伺机探听里面的对话内容。 钟离在会议室见到了打扮干练不苟言笑的张总，毕恭毕敬的递给她一份自己精心准备的简历。 张总接过简历，从前至后仔细阅读了一遍，却不发一言。 钟离背了一路的自我介绍，就等张总发问呢，可是张总迟迟不开口，钟离心下揣测：看来也不是每家公司都需要自我介绍，那就等她问我问题好了。 会议室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终于，过了好几分钟，张总开口了：“你了解我们公司么？” 钟离暗自窃喜：这道题她会，面试官常问的问题之一，已有准备。 “在我收到offer之后，就去做了一些功课，贵公司是一家…” “停。”钟离刚一开口，就被张总不满的打断了。 “网上的公开信息大家都能看到，我听你这个开头就知道你在背公司简介。”张总不屑道。 钟离心想：我还没说完呢，你凭什么说我背公司简介，难道是压力测试考我反应？ 不等钟离解释，张总又问：“知道是哪个部门让你来面试的么？” “知道，是猎鹰部的康总。” “不好意思，刚刚我听前台叫您张总，请问您也是猎鹰部的么？” 张总连个自我介绍都没有，也太不尊重候选人了，钟离留了个心眼，趁机主动发问。 见钟离问到了，张总才不情不愿的介绍自己的身份，并解释猎鹰部因紧急项目整个部门集体出差，才委托行政部门进行面试。 张总趁机又上下打量了一圈钟离，称其外形条件确实不错，也看过钟离的视频，可惜是个美食博主，与猎鹰部主创的时尚方向完全不符，问钟离可否接受转型。 虽说是自己是个面试小白，但张总这一系列问题下来，总让钟离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认真想了想刚才张总这个问题，明确回答目前不考虑转型，还是想在美食这块做出点成绩。 听到这个答案后，张总肉眼可见的心花怒放，似乎是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张总明明不认识钟离，也没有任何交集，初次见面为何如此呢？ 原来，张总一直不甘心在行政部为其他事业部“打杂”，认为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成立独立的创作部门。 所以她经常找机会为自己招兵买马，然后把所谓的“自己人”安插到各个创作部门培养锤炼，待时机成熟便把自己的人召回单干。 张总心里清楚，像仙人掌那样的部门，就直接放弃幻想不用浪费时间了，滴水不漏，铁板一块，根本渗透不进去。反倒是最近频频捧出爆火艺人的猎鹰部成为了她瞄准的目标。 张总本打算内推自己的助理林娜进入猎鹰，没想到猎鹰部却先发掘了钟离，所以跟钟离素未谋面时，不友好的种子早已埋下。 她巴不得钟离不愿意转型呢。 “我看你粉丝量才十万而已，现在网络上的美食博主，粉丝破百万都不是啥稀罕事。如果没有公司的支持和推广，想要做出更好的成绩，恐怕也很难吧？既然猎鹰看好你，愿意给你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才是，不要对自己盲目自信。如果不能持续输出好的作品，又没有公司投入资源，再过一阵你的热度会下降的，到时候粉丝流失得快着呢，很快你就会销声匿迹了。” 虽然张总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一大段话下来，傻子都能听出来，话里夹枪带棒，敌意满满，钟离也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她，自己准备面试时脑海中演练无数遍的场景居然一个也没出现。 张总刁难的问题倒是一个接一个，且态度强硬，就是想让钟离知难而退，一点也不给钟离阐述自己想法的机会。 钟离自己也有点心灰意冷，不明所以，最终面试以失败告终。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文天星，也七七八八、断断续续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钟离面试失败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嘴里还是打抱不平的嘟囔了一句：“这个老巫婆哪里是在招人，分明就是在赶人。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就那个不问世事的艺术家康总，还不知道她的奸计。” 钟离沮丧的收拾好自己的简历和资料，怀着失落的心情去等电梯准备离开。 这时，潜伏已久的文天星，满面笑容的拦住她：“hi，面试失败啊？” 第31章 峰回路转 钟离沮丧走出会议室，在电梯口碰见文天星。对于文天星的搭讪，更是一脸茫然。 这人，浑身散发着“艺术”气息，一头飘逸的齐耳短发，一双清澈深邃的欧式眼，边说话手中边把玩着墨镜。 一双近乎完美的纤纤玉手，女生看了都直呼羡慕。 更奇怪的是，大夏天的，这人居然穿了两件短袖衬衫，里面一件天蓝色、外面一件白色，钟离对此人外形的好奇，已经超过说话内容了。 “你是我粉丝？” “不是。” 不是粉丝，钟离也不认识此人，觉得可能是个无聊大叔，便不想理他，酷酷的说了句：“面试失败又怎样，不关你的事，谢谢关心。” 文天星心想，小姑娘还挺有个性，是仙人掌部的风格。 “你没听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么？” “听过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塞翁，你到底是谁，找我何事？” 文天星感觉再卖关子下去她只怕真的要发脾气了，便扯回了正题。 “在下文天星，这家公司另一个部门，仙人掌部的。” 这人名熟啊，仙人掌部就更熟了，多亏储旭这背景调查做得细，文天星自报家门后，钟离激动得语无伦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天啊，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神云集的仙人掌部么！！我，我，我…听说过你们部门的，里面都是神仙。” 见钟离听过他们部门，还表现得如此激动，文天星开始小傲娇起来：“你这反应有些许夸张哈，你看我不就是个普通人么，不会穿墙、也不会瞬移，更不会御剑飞行。” 文天星此话一出，钟离更崇拜了，想不到大神的幽默都如此云淡风轻又有梗。 “那，请问大神找我是…？” 文天星掏出手机，给钟离看了自己未完成的油画作品，钟离打眼一看，画中人物跟自己十分相像。 “这？？？”钟离吃惊道。 “这是我创作的人物，今天在前台看见你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顺便上网考古了你的视频，很有意思。我们部门也很久没注入新鲜血液了。那个张总没眼光，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那儿聊聊。” 这可是仙人掌部啊，储旭当初重点科普过的。 正因为知道这个部门的分量，能得到文大神的青睐，钟离已经找不到北了。 “我当然愿意去，可我…感觉我实力不允许。”钟离半喜半忧。 “你还挺谦虚。”文天星笑了笑。 文大神还是没忍住点评了几句钟离的视频，优点在于内容和创意，至于拍摄水平和剪辑，就毫无技术含量、无审美、无专业度。 被大神如此“坦诚”的点评完，钟离仅存的一点自信也消失在九霄云外。 文天星见钟离默默低下了头，转头又安慰道：“别灰心啊，这一看就是你自己完成的，等你进公司了这些都会配备专业的摄影师。” “走吧，到我们那儿转转，带你去看‘神仙’去！”文天星转身向办公区走去。 文天星走得很快，钟离小跑着跟在后面，心中感慨：大神就是大神，和那个张总简直天壤之别，同一个公司人和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文天星把钟离带回了仙人掌部，直接来到了盛总的办公室，盛总和夜鹭飞也一直好奇，等待着文天星的抢人战果。 当酷似文天星油画里的人物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时，盛总和夜鹭飞也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缘分。 夜鹭飞频频点头：“像，太像了。” 一向不喜欢开玩笑的盛总也看向文天星说道：“天星，你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物拍摄影作品才自己亲自塑造，我们现在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侵犯人家姑娘的肖像权了。” 缘分归缘分，玩笑归玩笑，大神级的部门想要进一个人也并非单凭一个“撞脸”的外形条件这么草率，该有的面试还是要有的。 由于事发突然，毫无招聘计划，盛总便让钟离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钟离暗自窃喜，这准备多天，背了一路的自我介绍，此刻终于派上用场了。之前演练了无数遍，在张总那又没机会发挥，这回可得好好表现。 钟离先是双手奉上自己的简历，然后开始自信的介绍起自己来：“我叫钟离，今年23岁，目前是一位探店美食博主……” 盛总又问了几个关于媒介、选题、营销，甚至hr面试中常问的几个常规问题，钟离都不慌不忙对答如流。 钟离心想：多亏了江南姐和上官姐，让我准备充分，百利而无一害，上官姐提供的hr面试常见问答技巧还真都碰到了。 一轮下来，钟离的表现让盛总颇为满意。 盛总又问了钟离平时有什么业余爱好，还特意强调跑步、运动、看电影之类不算。 钟离非常坦诚：“追星算么？” 盛总嘿嘿笑了：“勉强算吧，还有么？” 钟离又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告诉大家她是天天动物园的志愿者，她们志愿者小队自发成立了“动物园自救小组”她主要负责动物明星打造。 在三位大神的一致好奇下，钟离把天天动物园从遭遇危机到自力更生的艰辛过程，真情实感的完整讲述了一遍。 他们在钟离的建议下还去围观了动物园官号中的新闻和视频。 盛总赞不绝口，这个项目非常有意义啊，如果以后有机会或是动物园有什么需要，他们可以联动拍摄一期特殊主题，帮忙宣传。 志愿者身份不但给了自己一个偌大的加分项，还赚了一个帮动物园免费宣传的机会在手里，钟离简直比中了彩票还要开心。 一小会儿动物园自救计划的小插曲后，继续言归正传。 据盛总介绍，仙人掌部目前每个小组都是一个独立的主题拍摄团队，仙人掌的主题宽泛，涉及旅游、人文、科技三大主打主题，目前并没有美食版块，因此也无法为钟离专门开设一个美食版块配备资源。 盛总建议钟离跟着文天星去做人文版块，或者旅游版块。 这个消息对钟离来讲真是喜忧参半，机会的确千载难逢，可她舍不得放弃自己喜爱又苦苦经营到现在的美食主题。 她在心里激烈的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做自己：“按理说能有幸到贵公司这么优秀的部门学习和工作，我应该珍惜，但我对美食这块是真的热爱。从零开始做到现在的成绩，我不想轻易放弃自己一路走来付出的努力和创作的节奏，会继续坚持走下去。非常感谢大家的厚爱，让你们失望了。” 钟离的话完全出乎盛总他们三人的意料，毕竟这是一个人人削尖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为了结束这种沉寂的氛围，钟离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钟离刚一转身，就被盛总气沉丹田洪亮的一声给叫住了。 “不如，我们来个对赌协议如何？” “对赌协议？” 钟离一脸疑惑，一旁的文天星和夜鹭飞也不明所以。 “三个月时间，继续你的美食主题，你要靠自己的能力将粉丝做到100万。如果限期内完成，我们将在旅游版块中增设一个美食专题；如果没完成，则要服从我们的安排。此期间，我会让行政部配一个摄影师协助你工作。怎么样，敢接受么？”盛总从容说道。 在一旁的夜鹭飞和文天星小声嘀咕：“不愧是智多星。” 信息量有点大，钟离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由的看向站在旁边的文天星和夜鹭飞，他俩不停使眼色，示意她赶紧答应。 钟离就这样做梦般和仙人掌部签署了三个月的对赌协议，不停感慨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都不如这一天精彩。 只要不放弃，人生处处有惊喜。“赌约”在身，钟离的事业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第32章 江南蹭饭 那边钟离刚刚经历完二十几年人生不遇的神奇签约过程，这边上官的第一次独立担纲的职场大挑战海选环节终于行程过半。 按照《天才计划》的海选规则，将全国划分东南西北四个区分别招募大学生，各区选出25人，全国共100人。 首先启动的是位于广州的南区海选，上官带着hr部门的两个人力专员cindy和tony，在广州待了两周，回bj休整了一下，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上海开始东区海选。 如今东区海选结束，上官这才踏上返京的道路，才有时间在回家的高铁上听江南吐槽了足足二十分钟她张罗的那场师徒世纪大会面。 “所以为什么你一直执着于让他俩从重修旧好呢？莫非你对萧风还心存幻想…”听完了整个故事的上官发问。 江南当初有多崇拜她这个大师兄上官再清楚不过了，刚入灵犀的那两年，她俩闺蜜间的私房话里，萧风是江南口中绝对的男主角。 江南对萧风是怎样的情感她自己也没想清楚，可能就是崇拜外加一点仰慕吧；从江南的观感来看，萧风对自己除了兄长对妹妹般的宠爱有加，似乎也没有别的意思。 “别瞎说，毕竟同事一场，我也不想以后形同陌路啊。对了，你们的海选怎样了？”转移话题是江南的惯用伎俩。 “接下来该启动北区海选了，总算可以在bj待久一些。”想到未来至少两周不用出差，上官长时间奔波积攒下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她也噼里啪啦跟江南描述了好些自己印象深刻的有意思的大学生，不断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两人又顺便回忆了一把自己的大学时光。 末了，上官邀请江南：“明天周六有时间吧，上我家吃饭呗，我爸妈可想你了。” 江南到上官家蹭饭这件事，要追溯到大学时期。 江南与上官琳大学同校同年级但不同学院，说起来两人的相识过程真赶得上一部浪漫的校园偶像剧了，除了两位主角都是女生这点以外。 简单来说，就是雄心勃勃学有余力的商学院大二学霸夏江南，想去旁听劳动人事学院的一门课程《人员素质测评》，这门课的上课时间刚好排在她自己本专业的专业课课后，二者间隔仅20分钟，又分别在校园东北角和西南角的两座教学楼里进行。 也就是说，如果要蹭课，我们的学霸江南同学要在20分钟跑出一条校园对角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果然，第一次去听课她就迟到了近半个小时，悄悄从后门溜进去，谁知道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她只好默默在教室最后站着听完了一节课。 终于挨到下课，她厚着脸皮戳了戳前面坐着的女生，问能不能借她的笔记参考下，想把因为迟到而耽误的课给补上。 女生转过头看了看她，答非所问的回答：“你好像不是我们学院的啊。” 江南用自己最快的语速，声情并茂、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狂奔横穿整个校园，还差点撞倒保洁阿姨的垃圾桶的故事讲了一遍。 女生咯咯笑得像一朵花，说：“你可真够拼的。”同时，慷慨的把自己的课堂笔记递给了江南。 没错，这个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深深的酒涡、人美心善的女生就是上官。 后来她教会了江南骑自行车，江南横穿校园就再也不用跑步冲刺了，从此非但没迟到过，还每次都有位子坐，因为上官顺便把座位也帮她占了。 就这样肩并肩上了一学期的课，她们也成为了彼此在大学校园里最好的朋友。 上官的父母都挺喜欢江南的，觉得这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大城市闯荡不易，聪明通透又不世故，积极向上又不急功近利。 尤其是上官的父亲，很喜欢和江南聊天，觉得有趣又聊得来。 所以从大学开始，江南就总去上官家蹭饭，现在即使工作很久了，上官父母还是时不时邀请她上家里坐坐。 “上官大小姐，这次蹭饭又给我安排什么任务啊？” 江南是了解上官的，每当她和父母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她总会创造一些机会请江南替自己说话。毕竟有些话江南说了父母还能听得进去，自己说了父母根本不听。 上官见小聪明被江南识破，干脆老实交代：还不是《天才计划》和电视台合作拍综艺节目的事，这海选都过半了，只是悄悄告诉了母亲，还没敢跟自己父亲说呢。 这电视台的宣传物料很快就要铺天盖地的上了，眼看就要瞒不下去，想明天跟父亲摊牌，又有点胆怯，所以想拉江南一起。 姐妹有难，自然要两肋插刀。江南隔空拍了拍胸脯，让上官放一百个心，包在自己身上。 周六中午11:30，江南准时拎着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敲开了上官家的大门。 上官父母把江南迎进门，便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上官一把把江南拉到客厅沙发上，压低声音告诉她：“我还没跟老头子说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靠你了。” “江南大师出马，价格可不便宜啊。”江南故意皱着眉。 上官抓起茶几上一本杂志，假装不看江南，自顾自的说道：“哎，我刚才看到这本书上介绍了一家新开的俄罗斯餐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真想去试试，可惜找不到人陪我去。” “好，成交！”江南阴谋得逞的笑了，一把抢过杂志，翻找起餐厅来。 两人正窃窃私语，上官爸爸喊大家吃饭了。 油焖大虾、松鼠鱼、啤酒鸭，西红柿炖牛腩，说是要给两个孩子补补。 上官妈妈给江南和上官各夹了一只大虾，招呼江南多吃点，上官爸爸也同江南聊了聊她的工作。听江南讲完如何在超市里说服rf公司的胡童，上官爸爸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选秀节目，一百多个年轻男孩，轮流上阵生涩的表演着自己的才艺，接受导师们的评价。 “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孩子们不好好上学，尽想着走捷径，当明星，挣大钱！你看这五音不全唱得跟鸭子叫似的，就算想当明星也得苦练基本功吧！”上官爸爸瞥了几眼电视，摇头批评道。 “叔叔，如果有一个节目，专业、正派，帮助大学生进步，辅助大学生就业的，您会看吗？”江南趁机接话。 上官和上官妈妈对视了一眼，又齐齐将目光投向上官爸爸，想看他怎么回答。 “怎么？你们接了电视台的咨询项目吗？”上官爸爸还沉浸在江南的工作内容中。 “不是我，是上官。”江南快人快语。 “什么？！”上官爸爸脸上表情复杂，既疑惑又惊讶，还带着愤怒。 第33章 上官相亲记 江南已经把梯子搭到这里了，父亲也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上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天才计划》与电视台合作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唯独隐瞒了自己想要做好《天才计划》的初衷，即获得特殊晋升争取海外交流一年的机会。 “我不是一直教导你要踏实本分的做人么？你怎么还学人家爱慕虚荣，还要上电视！”上官爸爸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开始板着脸数落上官。 “谁爱慕虚荣了？！”上官气得声音高了八度。 江南赶紧给上官夹了一块鱼，说菜凉了不好吃，又悄悄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示意她别说了，一切交给自己。 “叔叔，上官这不是爱慕虚荣，这是她的工作。她情商高，逻辑强，有亲和力，有大局观，关键时刻能帮公司把控全场，拨乱反正。他们公司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来担任点评嘉宾。您不是常教导我们，要认真对待工作，以公司利益为重吗？” 江南这么一说，上官爸爸倒是不知道怎么接好了。他气势没了一半：“那她也不能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啊！” 江南立即向上官使了个眼色，上官心领神会，迅速服了软：“哎哟，爸，我本来是想找您商量的，谁知公司老板催得急，时间线特别紧，您看我这一个月不是一直在出差么，一回家就是补觉，哪有时间跟您聊啊？” 说罢又给盛了一碗牛腩，毕恭毕敬的双手端给爸爸。爸爸接过牛腩，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头吃饭，没说话了。 江南激动的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上官，意思这事成了！她俩都非常了解上官爸爸，从来不张口表示支持上官，不说话就已经是最好的赞同了。 上官爸爸这边的火刚扑灭，二人如释重负正准备安心吃饭，上官妈妈登场了。 “南南，你下午没啥事吧？你陪琳琳相亲去吧！” 如果说前面上官爸爸的数落是一颗手榴弹的话，上官妈妈这话简直就是原子弹，直接把江南和上官都炸晕了。 “不是，妈，也没听您说过啊，相亲，跟谁啊？”上官惊得说都不会说话了。 “我要是说了你可能一早就跑出门了，我还抓得到你？！”上官妈妈气鼓鼓。 “我现在跑也来得及！”上官说着就要站起来。 “吃饭！吃饭！”江南赶紧按住她，又眉开眼笑的问上官妈妈：“阿姨，您放心，我陪她去，保证完成任务！” 上官瞪了江南一眼，心说你哪头啊！江南冲上官挤挤眼，又摇摇头让她别反驳。 上官妈妈见江南答应了，高兴坏了，给江南夹了个大鸭腿：“南南啊，我们这个家还真少不了你！你可帮阿姨把她看好了，别半道给我跑了。” 吃完饭，两人在家休息了一会儿，江南便驱车陪上官去参加这个从天而降的相亲活动。 刚出小区，上官便质问江南：“你个叛徒，我爸妈一顿好饭好菜就把你收买了么，答应得那么痛快。我现在对相亲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我只想做好我的《天才计划》。” 江南苦口婆心：“大小姐你还是去见吧，躲得了初一你躲得了十五么？你妈都如此见缝插针的给你安排相亲了，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斩完了你才能更专注《天才计划》不是？” “我就不信，这个不成，短时间内他们能马上再给你安排一个？你就发挥下你的强项，权当去面试别人。再说有我陪着，你担心什么！咱就是走个流程！” 经江南这一番劝说，上官觉得好像也有道理：“行吧，本小姐就去会会他！” 二人来到上官妈妈和杨阿姨约好的咖啡馆，离约定时间下午3点还有10分钟。 远远看到临街落地窗前正襟危坐一名男士，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 江南便快走几步，率先走进了咖啡馆，很自然的走到离男士最近的一个圆桌，坐了下来佯装是顾客。 男士朝江南这边望了望，可能看出她不是来相亲的，又扭头继续盯着门口。 江南点完单，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一边关注着旁边男人的动静。 上官终于踏着3点的钟声走了进来，款款走到男士对面，问道：“你是。。聂杨？” 男士连忙站起来：“对，我是。你就是上官琳吧？” 两人很商务的握了下手，坐下后，竟一时无话。 上官想起江南说的就当成是面试别人，便开口发问了：“要不，请你简单自我介绍下。” 聂杨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自我介绍，音量适中，表达清晰，像是在背诵用于面试的自我介绍。 他从p大数学系毕业后，进入麻省理工的计算机系获得博士学位，再后来去了硅谷做了一名软件工程师，两年前回国在科技大学计算机系任教。 他甚至罗列了自己作为第一作者在各学术期刊发表的论文题目，就连兴趣爱好都很官方的概括为：游泳和旅行；而对自己的性格则描述为外柔内刚。 江南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整个自我介绍完美的控制在三分钟，应该是操练过许多次，不禁哑然失笑。 她隔着电脑屏幕偷偷观察对面男士的表情，俨然一副正在面试中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私人约会的痕迹。 如此逼真的自我介绍，让我们的hr小姐姐彻头彻尾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她追问道：“那是什么促使你回国呢？为什么选择教师这个职业呢？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江南在旁边使劲憋着笑，差点憋到内伤。 几轮对话下来，他的回答无懈可击，完全感觉不出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就像一个完好无损的鸡蛋，看似无可挑剔，但他的内心却深藏在一个蛋壳中，旁人无法触及。 江南似乎看出了上官的困局，她拿起手机悄悄给上官发了一条微信，让上官多问些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 可是这位男士回答依然像是标准答案：“大学时期谈过一段，出国就分手了，一直单身到现在。” 上官似乎遭遇了面试生涯的滑铁卢，用了面试结束前最后一个通用问题问聂杨：“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聂杨竟然告诉上官说没有，你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从介绍人那里了解过了。 “真是无趣。”上官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这场了无生趣的约会。 她职业的笑了笑，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发完好人卡后，便拿着包匆匆走出了咖啡馆，留下聂杨一个人目瞪口呆。 江南随后收拾东西跟了出去，两人在停车场碰头。 江南问：“怎么样大小姐？他面试通过了吗？你妈妈给我发了几条微信了，等着我汇报情况呢。” 上官用手托着腮，晃了晃脑袋：“太寡淡了！太索然无味了！完全不是我的菜！” 江南调侃她：“那你的菜长什么样？要不我看看我客户里有没有合适的？” 上官一甩头发：“帅的、有趣的、一米八以上的、对我爱得炙热又肯给我自由的！” 江南一脸不信：“得了吧，这人设，去爱情电影里都不好找！” 第34章 哥们田凯 “我也就周游了半个世界，就出国度了个假回来，你就签什么对赌协议把自己给卖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你还把我这个老同学放在眼里了吗？！” “我说田大公子，事急从权，有时差聊天很费劲的你不知道么。你这一回国，我不就第一时间向你汇报了么。”钟离对着视频中一个眉目清秀的帅哥解释道。 视频中的帅哥，一边收拾堆在地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一边数落钟离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都不告诉自己。 帅哥从众多行李中翻出一个礼品盒子，一脸无奈的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已经破损的镜头，拿过来给钟离看。 “这是什么？”钟离在视频中看不太清。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最新款的镜头，上个月刚在纽约发售，我排了半天队才买到，可惜回来的路上被我一个不小心摔碎了。” “天啊，这简直暴殄天物！跟你说过八百遍不要送我贵重礼物，你是富二代，我不是，咱俩消费水平就不在一个档次，你这样我很有心里负担的好不？” “你看，你又开始矫情了，咱俩是铁哥们，出国给哥们带个礼物不是很正常么？我还专门精挑细选了有诚意的，实用的礼物，这镜头你正好可以拿来拍东西嘛，还嫌弃我，有钱是我的错啊。”帅哥的小情绪就像龙卷风，说上来就上来。 帅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钟离说服不了他，每次遇到类似问题，俩人都要争执一番。 “我说钟离，你这性格怎么变得越来越纠结，我可真怀念上学时期那个行侠仗义，无拘无束的你。” 视频中的帅哥，名叫田凯，是钟离的大学同学。两人上学时期就走得很近，毕业后也是同学中少数没有进演艺圈的，所以保持着联系，经常一起玩耍，革命友谊一直没断过。 他俩革命友谊的建立还要从大一刚入学那天说起。 新生入学报到的时候，田凯家的司机开着玛莎拉蒂送他上学，在学校门口卸行李，被一个社会人骑着自行车故意碰瓷。 当时围观的人都不愿意多管闲事，有的也是碍于怕被打上“巴结有钱人”的标签，只有钟离不惧闲言碎语，挺身而出为田凯作证！ 在钟离的带动下，周围好几个看到的同学也纷纷站了出来，最后碰瓷的人只好灰头土脸的跑了。 没成想钟离和田凯又恰巧分在了同一个班。 田凯跟家里几经抗争才得以进了艺术高校学表演，然而家里只肯退让一步：学归学，毕业后是肯定不能进娱乐圈当艺人的。 钟离是一身祖传的艺术细胞，家里人不让浪费，才到艺术高校深造，而钟离偏偏不爱红妆爱美食，毕业后也不打算从事演艺事业。 所以，在大学时期，田凯和钟离这两个都不打算走表演之路的人，共同话题越来越多，久而久之就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礼物没了，我请你吃饭吧，把你们那几个动物园女孩都叫上。老地方，一起热闹热闹。” “好啊，早就想介绍你认识她们了。” 钟离和田凯定好时间后，在四姐妹的微信群里发出了邀约。就在大家纷纷八卦让钟离详细介绍下这个帅哥的时候，钟离收到了江南的私信。 江南说时间撞了，她恐怕去不了，因为同样的时间也约了储旭，之前就爽约过几次，这次不能再放储旭鸽子了。 这可不能少了江南，钟离心里着急，便问江南跟储旭是单纯约饭还是有其他事情要谈。 江南说她欠储旭的一顿饭，每次约好都刚好公司有急事，这都拖了大半年了，这次如果因为聚会再放储旭鸽子，恐怕储旭要跟她绝交。 “这还不简单，如果没有其他事，在哪儿吃不是吃。你带上储旭一起过来。上次他帮忙做的背景调查资料可帮了我大忙了，理应谢谢他。” 江南立刻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心想：铺垫半天，就等你这句话呢。 江南为了给储旭创造各种接触钟离的机会，都快成了天上牵线搭桥的喜鹊了。 田凯所说的老地方，其实就是他自己开的餐馆，胡同里的私房菜馆，藏在一处深红色的大门里，门口蹲着两个小小的石狮子。 别看大门低调不起眼，进去后却豁然开朗，犹如穿越到了王府的后花园。灯笼、别院、长廊、鱼塘、荷花、假山，梦幻元素齐备，是个非常有意境的地方。 为了组织好这个party，周五田凯特意停业一天，全心全意招待钟离和她的朋友们。 夜幕即将降临，小院万事俱备，静候朋友们上门。 钟离和甲午奶奶最先到达，田凯赶紧上前迎接，终于见到了钟离嘴里对她照顾有加，特立独行的甲午奶奶。 田凯非常有礼貌的带着甲午奶奶参观小院的风景，讲解着这里的历史，招呼甲午奶奶喝茶、吃点心。 甲午奶奶对这位男青年评价极高，她和钟离说：“这小伙子真不错，彬彬有礼，对我这个老人家也很有耐心。” 钟离也实事求是回答：“您说对了，田凯真的一点纨绔子弟的恶习都没有，生活得非常阳光，他唯一的烦恼就是不想过早继承家业。” “钟离，我们到啦。”江南进门看见正在院子中央一颗桂花树下聊天的钟离和甲午奶奶，便大声和他们打招呼。 钟离一看是江南和储旭到了，就快步过去迎接，顺便喊了声正在后厨巡视的田凯。田凯匆匆从后厨走出，一米八的个子，几缕弯曲的刘海慵懒的垂在眉毛上，活生生一个撕漫男出场的样子。 江南先是被这闹中取静，别有洞天的小院给惊艳到了，没想到小院中的主人更加惊艳。江南看到田凯的第一眼，脑海首先浮现出的是上官对她说的择偶标准：帅的、有趣的、一米八以上的、对她爱得炙热又肯给她自由的。 江南心想：至少已经符合2条了。 江南把准备好的红酒递给田凯：“感谢招待，我和储旭的一点小心意。” 田凯接过红酒：“太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离见江南还客气的带了礼物，就开玩笑的跟田凯说：“以后他们来吃饭你可得打折啊。” 田凯眼带笑意：“别说打折了，刷脸吃饭都没问题。” 江南心里默数：还挺幽默，符合3条。 一旁冷眼旁观的储旭，心里却满是奇奇怪怪的胜负欲：这人是谁啊，怎么和钟离如此亲近，情敌警报！！！ 第35章 一见钟情 田凯今天组的是烧烤局，皎洁的月光倒映在鱼塘里，灯笼散发出柔和的灯光，穿过百年古树投射在高高的院墙上，跟欢声笑语忙前忙后的大家一起，形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人间烟火图”。 良辰美景、气氛甚是欢乐，突然江南捧着手机哈哈大笑起来，钟离问：“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快分享一下。” 江南边笑边说：“我快要被上官这个路痴给笑死了，她跟着导航在胡同里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地方，都转晕了才跟我求助。那个，你们先吃，我接她去。” 江南刚站起来就被钟离拦住了：“江南姐，天黑胡同里你也不熟，让田凯去吧。” 江南点点头：“也好，我正舍不得手里刚烤出来的鸡翅呢。田老板，麻烦你了。”江南把自己的手机给田凯，让他按定位找过去并给了他上官的车牌号。 田凯接过江南的手机，朝定位的方向走去。走了几分钟，到了胡同的一个岔路口，远远看见停着一辆车，犹犹豫豫的，明显是不知道选哪条路，走近看了看车牌号，果然是上官的车。 田凯走到司机边轻敲了下车窗，车窗缓缓降下，犹如遮挡女子的面纱缓缓揭开，逐渐露出真容的上官，把已经久久不为女生心动的田凯，直接封印在了原地。 一头过肩乌黑大波浪卷发，散发出神秘的东方气质，白皙的皮肤、明亮的双眸、坚挺的鼻子和樱桃小嘴，配上略带婴儿肥的瓜子脸，是那么的脱俗温婉，泡泡袖宽松白衬衣配上黑色大长裙，在胡同的路灯下显得仙气飘飘。 古典、温婉、知性的上官，一下就击中了田凯。 与此同时，上官抬眼的一瞬间，也被车窗外那张帅气的脸给击中了。 瘦瘦的脸庞棱角分明、高高的鼻梁显得五官非常立体，浓浓的眉毛下面一双睫毛浓密的大眼睛，像涂过口红般红润的双唇（感谢那根裹满辣椒粉的烤翅）。 短而蓬松的头发，虽然弯着腰也掩饰不住那高高的个子和大长腿，简直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二人相互对视说不出话的那几秒，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似乎周围都飘荡着各种粉红桃心。 这个僵局怎么破，男士还是要主动一点，田凯定了定神，先开口道：“你好，是上官吧？我是钟离的同学田凯，江南让我来接你一下。” 上官也赶紧回魂：“对，是我。我跟着导航绕了好多圈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地方，真是太笨了。” 田凯笑笑：“这里确实不好找，尤其是天黑之后，要不我来开吧，这样快一些。” 上官点头同意，下车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田凯上车系好安全带，看了上官一眼，温柔的说道：“虽然没几分钟路程，还是把安全带系上吧。” 上官有点害羞：“对对对。”于是乖乖的系上了安全带。 一路上俩人再也没说过任何一句话，其实内心都对对方充满了无限的好奇跟好感，想交流又有点害羞，想多少聊点什么又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就这样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短暂而宁静的二人时光。 上官一到，大家起身蜂拥迎接，钟离上前道：“欢迎上官姐加入我们的烧烤团队！” 储旭早就听说江南有个很好的美女闺蜜，一直没机会见到，也积极上前跟上官打招呼。 江南开玩笑道：“看看你们这群人，见到美女就如此激动，我告诉你们啊，上官是我的。” 江南一把把上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给她碗里夹各种好吃的。 上官一边撸串一边说：“太好吃了，早知道是烧烤趴我就不穿这么淑女了，没想到城里还有这么舒服的地方，下次你们再有聚会我还要来。” 田凯看着眼前这位长裙淑女撸串的反差萌会心一笑：“欢迎你…你们…随时过来。” 上官抬头看看田凯还有那么点娇羞：“谢谢啊。” 钟离说：“上官姐，他是我同学也是这儿的老板，他都发话了，以后你想吃什么你就联系他。” 上官小声说：“哦，好啊。”也没好意思看田凯。 一顿大吃大喝过后，钟离提议大家一起玩个游戏，来增进大家之间的了解。毕竟像今天这样所有朋友在一起的大聚会非常难得。 这个游戏叫《第一次说出口的秘密》，6个人，同时出手心手背，相同朝向者多数为胜者，少数为败者，败者要说出一个自己第一次公开的秘密；如是平局或6个人一致，则全员每个人都要说秘密。 说的这个秘密不能敷衍，需半数以上认可才可过关，否则罚酒，甲午奶奶可以以茶代酒。 钟离公布好规则后，大家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摩拳擦掌。 第一轮只有钟离一个人“中奖”，自己还挺高兴：“好吧，那我先给大家打个样。” “高三的时候，很早要到学校上早自习，我通常早上六点半出门，结果有一天大半夜突然醒了，把半夜十二点半看成早上六点半了，匆忙冲下楼还真有出租车，慌忙上了车跟司机说去学校，司机反问大半夜你一个小姑娘去学校干嘛？” “我又看了手表，又看了手机，才确定是大半夜而不是大早上，跟司机师傅道谢后又悄悄跑回家，没敢告诉爸妈，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惊险的故事。” 听钟离说完这个秘密，众人一致人认为她真是运气好，遇到的司机是好人，不然大半夜后果不堪设想。储旭吓得赶紧交代她类似事件可不能再有了。 毋庸置疑，钟离这个秘密顺利过关。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神奇的都是储旭和甲午奶奶“中奖”。也许是有些朋友还不太熟、也许是碍于面子，储旭和甲午奶奶分享的秘密都不算是啥秘密，大家判定不过关 于是，储旭连喝了三轮的酒，甲午奶奶连喝了三轮的茶。 田凯和上官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都希望对方赶快“中奖”。 今天的磁场真是太奇怪了，第五轮，不可思议般的又是储旭和甲午奶奶“中奖”。 钟离和江南都看不下去了，命令他们二人必须放大招，不能再喝酒喝茶了。 只见储旭撸胳膊挽袖子，拿出这轮坚决不喝酒的架势，说道：“我曾经被一只黑熊报过恩。” “啊？”大家发出一声惊叹。 “上大学时候，假期我都会到贫困山区当志愿者支教。一次跟另一个支教老师到树林里采蘑菇，不小心走散了，竟被我发现一只被捕兽夹困住的一头小黑熊，又害怕又想救它，最后壮着胆子帮它把夹子弄掉后，我头也不回的快速跑掉了。” “我不知道小黑熊是不是偷偷跟踪我到住处了，第二天一早我宿舍门口发现了一块蜂巢，还有几个浆果，寻不到人，却发现地上有重重的熊掌印。” 太神奇了，大家都半信半疑，怀疑储旭是不是输怕了，编个故事出来糊弄大家。 只有甲午奶奶坚定的认为储旭说的真的。 “熊是通过气味找到他的，熊被认为是地球上有最强烈的嗅觉的动物，一只熊的嗅觉比人类好2100倍，蜂蜜和浆果确实都是它们最爱的食物。” 一向对动物只字不提，避之远之的甲午奶奶，居然说出了这番话，让三个姑娘吃惊不已，也让甲午奶奶的身世又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甲午奶奶顺势也该讲自己的秘密了，只见她的表情凝重，绝望的目光中又带着希望。她缓缓说道：“我一直在等一个奇迹，一直在等一个人，等待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你们在座的任何人一个人的年龄。” 几个年轻人见气氛不对，很识趣的没有追问，判定一致通过。 钟离机灵的跳出来，举起酒杯，说时间不早了，游戏到此结束：“祝福江南姐景运楼项目顺顺利利，上官姐节目录制一帆风顺，甲午奶奶的奇迹早日到来，自己一定会完成100万粉丝的目标！” 大家纷纷举杯，一口干了杯中酒，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田凯望着上官逐渐远去的背影，却不敢上前搭话，脑海中不禁回味起初见时车窗降下的那个瞬间，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第36章 暗访景运楼 周一早上，江南刚到办公室放下包，林sir的秘书菲娜就过来通知她，说景运楼的代表一会儿就到，项目资料已发到她邮箱，十点准时开会。 “林sir吩咐，让你抓紧每分每秒先过一遍资料，怕你没时间冲续命的咖啡，我给你买好了！” 看江南比了个“爱你哟”的手势，菲娜笑着放下咖啡走了。 景运楼的两位代表：分管企业发展的副总简昆和市场拓展总监李一清，专程从苏州总部过来。 两位如约而至，会议准时开始。 简昆曾经创业开餐馆并取到不小的成就，在业内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近期被景运楼挖去做高管，想必景运楼也希望他带去一些新鲜的东西。 他详细阐释了景运楼现在遭遇的困境： 景运楼作为老字号，在全国共有22家直营店，和同行比起来扩张很慢，近几年基本维持一年仅新开3-4家门店的增速。 本打算走稳扎稳打的路线，结果今年的财务数字看起来很不理想，有近6成的门店营业额都在下跌，客单价基本和往年持平，但到店客流量下滑明显。 因此，想请专业的咨询公司介入，帮助景运楼做全方位战略升级，以求解决当前困境。 林sir表示，很荣幸可以为景运楼这种百年老字号做改革，一定会为之制定出一个最优的转型方案。 紧接着，林sir向客户方介绍了该项目负责人江南及其团队，以及研究中心的储旭和张蔚来。 江南这才注意到，储旭不是一个人来开会的，还带来了一位新同事。这位叫张蔚莱的新同事看上去年轻干练，时尚感十足，和储旭的老干部风味颇有不搭。 简昆也指定了市场拓展总监李一清作为景运楼的接头人，与江南团队对接，配合其工作。 李一清大约40出头，是一个魁梧的北方大汉，据说在景运楼只有5家店的时候就加入了，传统销售出身，能吃苦，能拼搏，但创新不足。这两年带领市场拓展部，换过好多种拓展方式，但始终收效甚微。 这一次简昆安排他负责和咨询公司接头，除了因为咨询公司首要解决的是他市场拓展的疑难，也是希望他能从咨询公司同事身上学到一些分析判断的方法。 抱着学习态度来的一清，朴实憨厚的一把握住江南的手：“江老师好！我一定配合好您的工作！” 江老师是什么鬼，我明明姓夏啊，江南内心独白。突然遇到这么热情的甲方，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江南一边抽回手，一边对李一清说：“您别客气啊李总，叫我江南就好。” 顺利与甲方达成初步共识后，简昆他们有紧急会议要赶回苏州，便匆匆告辞，江南也马不停蹄带着团队展开工作。 黄佳、魏晋，还有储旭团队，各司其职各自分好工，留守大本营；江南带着邱小路去苏州总部实体门店考察。 一天之内团队工作便已安排好，第二天一早江南和小路直奔苏州。 虽然一清一再强调，实地考察的时候一定要通知自己陪同，但江南还是选择和小路自己暗访苏州门店。 以江南的经验，带着企业高管探访，一定会失去探访的意义。 此次探访的门店是景运楼苏州营业额最高的店，在全国也能排得上top5，地处商业中心一座高档写字楼，门脸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门口还有一个中型的假山喷泉，营造出一种苏州园林的观感。 江南看了看四周，左边是一家红极一时的书店，右边是一家网上很火的融合菜馆。这时，景运楼出来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热情的把二人迎了进去。 江南和小路被领到一处亭台楼阁边的小桌旁。 江南指了指窗边的桌子：“我们可以坐那边靠窗吗？”服务员抱歉的微笑道：“抱歉，那边是为我们vip客户预留的。” 江南又问：“怎么才能成为vip客户呢？” 服务员见江南有兴趣，积极的推销起来：“只要储值1万以上就可以，小姐需要办一张vip卡吗？我们有很多增值服务，比如优先使用窗边的座位，比如免收服务费，比如高峰用餐不用排队。” 江南笑着摆摆手：“不用了。” 说罢江南开始点菜。上次是萧风点菜，她没有太注意菜单，这次仔细看才发现，可点的菜式并不多，好像许多年没有更新菜式了。 而且几道名菜价格不菲，均价300以上，就像一个个高高在上不落凡尘的仙子。 服务员走后，江南问小路：“如果是你，你愿意办卡吗？” 小路摇摇头：“这种店我平时都不会进来，你看大家都正襟危坐的，哪像吃饭的地方？” 江南的目光扫向四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身着白裙、仪态优雅的琴师坐在船上，弹奏着古筝，宛若人间仙境。 而这人间仙境里的客人，几乎都身着正装，他们客气的对谈着，商务的微笑着，美景和佳肴，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配角。 难怪小路说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仙气有了，却少了烟火气。 二人正喝着水说着话，店里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上来了。 上菜的服务员是一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大爷，仅存的几根白发倔强的立着，也盖不住发亮的头顶。 不愧是老字号，这大爷得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吧，江南内心默默感叹。 服务员大爷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将砂锅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中间，再隔着一块洁白的纱布将锅盖揭开，一股白色的蒸汽腾空而出，一时间香气四溢。 待迷雾散尽，四只色泽金黄，酱香浓郁的大丸子整齐的摆放在两片娇艳欲滴的生菜叶上，精美绝伦，宛如“雄狮之头”。 服务员大爷看着狮子头，眼里满是自豪和光荣，他右手一比，洪亮的说了句：“请慢用”便退下了。 江南不禁食指大动，她拿起公用的勺子，切下一块放到小路盘子里，又切下一块给自己，顾不得烫，便要夹起来放进嘴里。 “我觉得这狮子头也不过如此啊，我还是宁愿吃汉堡和可乐！”小路皱着眉用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那块狮子头，嘟囔着。 江南是同情小路的，他从中学就出国念书，在培养饮食品位最关键的时期去了美食荒漠，对我大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缺乏基本认知。 也是个可怜孩子，江南心想，于是鼓励他：“真挺好吃的，你试试看。” 小路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刚要勉为其难的将这块狮子头放进嘴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不喜欢就别吃！” 江南和小路同时一怔，抬头一看，刚才那位上菜的服务员大爷怒气冲冲的走回到他俩桌前。 第37章 景运楼的老顽固 服务员大爷怒目圆睁，瞪着小路：“你知道这份狮子头经过了多少道工序吗？你知道这份狮子头经过了多少年的传承吗？你知道这份狮子头包含多少种食材吗？” 大爷这一连串的你知道多少的，让江南不禁想起了孔乙己的“你知道茴香豆有几种写法吗？”心里嘀咕：这总店的服务员，都是如此牛气的吗… 小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就是来吃个饭我招谁惹谁了。但又一想自己是来考察客户的又秒怂不敢争吵。 小路委屈的看了看江南，江南立刻给小路发了条微信，示意他看手机。 微信写到：既然是考察，就大胆做最真实的顾客反应。 小路得到了江南的尚方宝剑，冲大爷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啊…我需要知道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依我看，你就不配来吃这狮子头！你对它的好一无所知！”老头勃然大怒，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江南向四周看了看，所幸这里空间大吊顶高，桌位之间离得很远，老头的嚷嚷倒是没引来太多关注。她抬手招来附近的一名年轻服务员，请她将店长叫来。 小路被老头莫名其妙的质问搞得气不打一处来，考虑到这位服务员应该是老员工，对狮子头有特殊情感也算情有可原，便强压着火，尽量理智的回道：“我是消费者，你们开店，我们来吃，没什么配不配的！怎么，老字号还搞店大欺客这一套？” 老头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他叉着腰，继续数落：“你们年轻人，挣了几个钱下馆子，就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你们哪懂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吃了也是白吃！” 老头开始上纲上线，江南见小路已然招架不住了，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大爷，您是不是对年轻人有成见？我们年轻人也热爱生活，热爱美食，一直为中华五千年文明而骄傲，并致力于将先辈留下的东西发扬光大。”此刻江南脑海里浮现的是像钟离、田凯一样，热爱中华美食，为中华美食骄傲，并以弘扬中华美食为己任的年轻人。 老头见江南路数跟小路不一样，摸了摸自己那灯泡般发亮的头顶，转而手指着小路：“那他刚刚还说狮子头不如汉堡呢，你们懂个屁！发扬光大个屁！” 江南心想：这老头还知道迂回战术。 “大爷，他一个从小在国外念书长大的孩子代表不了您口中的年轻人，是他小子没口福，大爷您是不是跟这狮子头有着什么特殊的情怀？”江南已经对大爷的服务员身份有所怀疑，想趁机打探更多的信息。 老头听江南这么说，虽然怒火平息了一点点，但还是一脸严肃充满鄙夷的样子。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误会！”一个矮小精瘦的男子带着两名女服务员，一边喊着，一边一路小跑从后边的小桥上冲了过来。 他气喘吁吁的赶到江南他们面前，把手一挥，两名女服务员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挽住服务员大爷，笑脸盈盈：“老先生，请随我们去那边饮茶。” 大爷被两名美女齐齐架住，想挣脱又不敢动粗，只好骂骂咧咧被人连拖带拉的弄走了，远远听见他骂了句：“刘谦，你小子给我等着…” 精瘦男子这才向江南他们鞠躬，双手奉上名片自我介绍说是本店店长，他回身指了指老头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这里…有点问题，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了。” 旋即在耳麦里吩咐，让赶紧给江南这桌送一份果盘。 江南看他们带走老头的时候毕恭毕敬，又解释说老头脑子不清楚，心想这公司还挺有人情味的，也许真是在照顾生病的老员工吧？ “老大，你说咱们给他们出的咨询方案里，如何提升服务质量得单开一篇详细写吧。那老头刚才那阵势，得吓跑多少客人…”店长走后，小路还在回味那发癫的老头。 “你觉得他真的像生病的老员工？我看这老头身份不简单。”江南又给小路盛了块热乎的狮子头。 小路夹起狮子头，东张西望，一口塞进嘴里：“这回我可不敢再妄议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通知说扫码买单系统坏了，结账时需移步去前台买单。小路要抢着去，江南说自己去，顺便散步消食再仔细看看店内环境。 江南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不小心听见竹林背后有个人正在暴躁的讲电话。 “雷汉，赶紧来把你师父接走！这个月才过去一半，他已经骚扰了三次顾客了！” “我知道他有董事长的免死金牌，可再这么下去我这店还能不能开门做生意了？！” “他要是真为了景运楼好，就别来添乱了行吗！我告诉你，我下次绝不让他进门！” 景运楼？骚扰顾客？江南听到关键词，耳朵都竖了起来。 谁知那人一下摁掉了电话，气冲冲的从竹林后面快步走了出来。 江南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小个子店长刘谦。刘谦没想到这里还有人，他收起脸上的怒气，冲江南尴尬的笑了笑，颔首问了句：“饭菜还合胃口吧？” 江南点点头：“还不错。刚才你那个电话是…?”江南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哦，没事没事，公司内部一点小误会。”刘谦敷衍了下，逃一样的走掉了。 这景运楼还真是有点意思，怎么有点后宫戏的感觉了。江南暗自思量，还真得找一清搞清楚状况，这背后的故事恐怕无数次的暗访也挖不出来。 一清听说江南和小路自己去暗访后，吓得如临大敌一般，一直道歉说是自己接待不周，并邀请江南他们明天再赴苏州总店正式考察。 小路怕是被服务员大爷骂得有创伤后遗症，主动申请去走访其他门店收集信息，说什么也不愿踏进苏州总店半步，江南只好单刀赴会。 这次以咨询师身份再次踏进景运楼，店长刘谦专门出门迎接江南，还不停为昨天的小插曲道歉。 江南心想，这就是明访的弊端吧，太客气。 江南被他们这么客气搞得很不好意思，坐定后她便直奔主题，询问刘谦昨日电话中所提及的骚扰顾客之事。 刘谦和一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尴尬。 原来，那位飞扬跋扈的大爷，并非普通的服务员，也不是刘谦口中脑子有问题的老员工，他的真实身份是景运楼的行政总厨徐文东。 徐文东是景运楼大名鼎鼎的第三代传人，那几个远近闻名的名菜，品质基本都是他在把控。但凡他不愿意做的事，董事长都拿他没有办法。 最近他跟董事长说自己要考察顾客，便出没在刘谦的店里假扮成服务员，一有顾客对菜品表示不满，他便跳出来指责谩骂。江南他们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拨被他破口大骂的顾客了。 一清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刘谦更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恨不得所有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果然被江南给猜中了，这个老头身份不简单。同时，江南也预测到，后续的提案过程，徐文东恐怕是最大的阻碍。 “所以，你们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江南问垂头丧气二人组。 “没有。”一清和刘谦坚定的说道。 第38章 天才计划海选收官 上次大聚会后，江南就匆忙奔赴了苏州考察景运楼，上官和钟离忙碌之余依然轮流坚持去做志愿者。 虽然动物园女孩们事业各有发展，越来越忙，但在每月动物园志愿者日那几天，即使不能聚齐，也尽量不轮空，谁有时间便由谁顶上。 好在动物园近期各方面运行平稳，几组动物明星热度不减，收支平衡，让几个姑娘更能心无旁骛的去拼搏自己的事业。 此时，上官《天才计划》的海选工作，也到了收官阶段。 海选的最后一站是成都，上官带着外聘的第三方招聘专家团队，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靠着各种咖啡和功能饮料外加润喉糖“续命”，终于勉强在节目组划定的时间线前，完成了100名初选人员的晋级名单。 “终于结束了！”上官和cindy、tony如释重负，瘫坐在成都双流机场休息室，三人齐刷刷的闭目养神。 突然，休息室墙上的电视传出一个浑厚的播音腔男声： “来吧，大学生朋友们，欢迎加入antic天才计划，来这里发光发热吧，尽情挥洒才情和热血，让你的优秀，被全世界看见！” 三人应激反应般的，迅速睁开了眼睛。 原本以为在海选会场循环播放《天才计划》宣传片也就罢了，怎么都覆盖到机场休息室了，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太可怕了，我半梦半醒间，以为咱们还在面试学生呢！”tony像一只受到惊吓惊魂未定的小猫，揉着熊猫眼抱怨道。 上官笑着摇摇头心想：“这个李思，这般地毯式的轰炸，节目还没开播，自己就得家喻户晓了吧。” 宣传片里，有专门介绍两位点评嘉宾：doctor唐和上官琳。 拍摄手法很讲究，doctor唐身着旗袍撑纸伞在竹林微雨中漫步，上官则是身穿职业装手拿平板电脑和老外同事们开会。 这是李思的创意，想表达中国人及中国文化在这家国际公司的影响力。 doctor唐旁边标注的是：字字珠玑毒舌教授；上官标注的是：春风化雨最美hr。真是噱头十足！ 三人默默看了三遍，看得上官差点吐出来，忍无可忍的cindy叫来服务员将电视机静了音。事实证明，再好看的东西，看了许多遍后，还是会反胃。 继续闭目养神是没戏了，上官去餐台取来点小零食，大家分吃起来。 cindy拿起一片薯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上官：“linda姐，入围的这100个学生里，你印象最深刻的是谁呀？不要思考，第一反应哦！” 上官嚼着嘴里的坚果，一下子想起了那名叫宁巧的学生。 宁巧，t大计算机专业研二的学生。 专业能力测评高居bj赛区第一，在校成绩也是专业前两名的水平，平时就爱在家研究各种新型电子产品和新技术。 简历已经足够优秀了，而海选的表现比简历还要精彩得多。 上官本以为这种理科学霸应该是人机交互比人际交流顺畅，就像《生活大爆炸》里的谢尔顿那样，但宁巧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她的刻板认知。 面试过程中有他们戏称为“三堂会审”的环节，也就是三位面试官同时面试一个候选人，为了达到压力面试的目的，整个气氛多少有点咄咄逼人，宁巧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拘谨或是紧张。 当一个面试官根据她简历里的自我描述，她形容自己是宅女，不爱出门社交，因而质疑她会不会在团队协作时有沟通障碍。 宁巧竟然落落大方的回答：她认为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应该用在提升自己和努力让世界变得更好之上，一些无效的社交只会增加碳排放，毫无意义。 同时她也表明，自己对社交没有恐惧，沟通也没有问题，但只对有意义的社交和沟通感兴趣。 后来另一个面试官问她常年在家研究新技术，摆弄新电子设备，是否对健康的重视程度不够。 这姑娘竟然站了起来，一把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两条明显的马甲线，不卑不亢道：我不出门不代表我不健身，我爱写程序不代表我就会秃头啊。 三位面试官一秒破功，都被这火辣的女孩给逗乐了。 说起宁巧海选时这些名场面，上官一扫疲惫，立刻精神起来。 他们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机场休息室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对上官说：“您是上官琳小姐吧，门口有位姓董的先生拜托我们一定要通知您，他有急事想见您一面，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去前台。” 谁啊？上官有点摸不着头脑，cindy和tony也对姓董的先生完全没有印象。 tony整了整自己的花衬衫，开玩笑道：“linda姐，该不会是你的粉丝来送机吧？” 上官冷哼了一声：“你当我跟你一样啊，花花公子，每个城市都有女粉丝！” tony立刻闭嘴，眼睛看向别处，不敢接这话茬了。 上官带着好奇心，起身走到休息室门口，一个背着双肩包，手里捧着一沓资料的年轻人立刻迎了过来。 他伸出右手，边和上官握手边说：“上官老师您好，我叫董贤，是s大市场营销专业大三的学生，如果您时间方便的话，我想简单的向您介绍下我自己。” 上官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个子不高，外形普通，衣着也不讲究，一副学校里常见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模样。说话和表情都透着青涩，但是眼睛里却有着一股子韧劲。 上官露出了职业的微笑：“如果你是为了参加antic的《天才计划》，很抱歉我们的100个海选名额已经录取满了。” 董贤有点激动，说话都不太连贯，他急急解释道：“上官老师我晓得的，可惜面试那几天我家里有事错过了，但我真的很想去antic实习，所以今天刚赶回成都我就冲到机场了，还好你们的飞机还没起飞。” 上官摇摇头：“你的情况我非常理解，精神我也很欣赏，但是规则就是规则，没办法破例为任何人再多开一个。” 董贤连忙摆手：“上官老师您误会了，我不是来多要名额的，我只是在想，这100个人里，万一有人因故无法参加了呢，就像我之前因为家里有事错过海选一样，你们一定需要补录吧，我想那就是我的机会。” 上官对眼前这个执着的年轻人突然有了一丝兴趣：“嗯，理论上是存在这种机会的，但你要清楚，如果没有人缺席，那你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董贤笃定道：“我明白的，但我觉得必须用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才对得起自己。” 上官点了点头：“那好吧，给你5分钟自我介绍。” 董贤开始向上官介绍自己，每每介绍到自己参与实践的一些营销案例时，还认真的把手里那一沓资料一页一页翻给上官看，看上去准备得非常充分。 做hr多年，上官知道有这么一类孩子，天赋不高，资质平庸，但异常努力，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就像一句网络流行语说的：“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还没有到拼天赋的时候”。所以很多工作岗位挑选人才时，相比天赋，更看重候选人的努力程度。 果然机会总是偏爱有准备的人，后来西部赛区真有一个本已入围的孩子，因要准备出国留学的考试放弃了参加《天才计划》的机会，董贤作为替补通过重重考核，成功晋级到100人里。 董贤凭借自己给自己创造的机会，成功获得了海选的最后一个名额，这是上官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如果董贤能坚持到最后的决赛，上官想要把他机场的小故事做成经典案例，去鼓励更多求职路上的年轻人。 再一想到海选结束，接下来便是正式的节目录制了，上官心里不免紧张起来，谁能赐自己一份勇气呢。 第39章 新搭档是个花美男 和江南、上官一样，本来闲云野鹤的钟离，如今也忙得不可开交。 跟新公司签约后，钟离最期待的事之一，就是早日见到她的摄影师搭档。 眼看着各种入职手续皆已悉数办完，钟离因为是新人，搭档的摄影师只能由行政部统一分配。又要面见那位让人望而生厌的张总了，她心里很是忐忑。 钟离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到张总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张总抬头一看是钟离，一脸嫌弃，很不耐烦的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和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既然你不愿意转型，那就尊重你的意见。赶快回去吧，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钟离虽然对张总没啥好感，也不想跟她有正面冲突，便耐着性子解释：“盛总让我过来找您的，说是跟您打过招呼了，请帮忙安排一个搭档摄影师。” 张总听到这个回答，震惊得脸都绿了，下巴张得一时忘了合上：仙人掌新进的新人竟然是她！ 张总几次欲言又止，想当面质问钟离上次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在没搞清具体情况之前，不能打草惊蛇，这可是盛总亲自交代的让安排摄影师，那个部门的大佬自己可开罪不起。 可眼下这个被自己打压过的小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进铁板一块的仙人掌部，这口气真是咽不下去。大佬得罪不起，若连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都拿捏不了，我张楚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你先回去吧，跟你搭档的摄影师今天刚好不在，回头我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他自然会跟你联系。”张楚冷着脸甩出这么一句。 面对依旧冷言冷语的张总，钟离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从初见就满怀的敌意到底因何而来。 钟离离开后，张总的小动作也随之而来。既然无法阻止钟离的到来，那就利用自己安排摄影师的权利，给她设置点绊脚石吧。 c公司每年都会挑选、培养一批摄影专业的应届毕业生作为公司的后备力量，应届生的招聘、选拔和培训都由张总这个行政大管家全权负责，所以她对手中的资源了如指掌。 之前因为盛总亲自交代，本已安排了一位综合条件都很优秀的摄影师，而今天知道这个新人是钟离后，张总必须要重新为她挑选了。 张总调出这批学员的简历和考评报告，一页一页的认真翻阅，似乎一个比一个优秀，愁得张总直摇头。 忽然，她的手在一个名叫丁司俊的男孩这里停住了。 张总两眼放光、嘴角向上一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似乎终于找到了她想要配备给钟离的目标人选。 丁司俊为什么会得到张总的“青睐”呢？ 此人身高一米七八，皮肤白皙，长相俊美，从简历照片上看，就是一个好看的大学毕业生。然而，这位小鲜肉却很让张总头疼。 他个性十足，天生爱美，一个小男生活得比女生还精致。穿着十分讲究，今天清新校园风、明天热情嘻哈风、后天霸总贵公子风，头发的颜色也总是变来变去，除了不化妆，每天捯饬自己的时间可不比爱美的女生少。 公司又不是招艺人，这样一个人整天在公司晃来晃去，游手好闲的，以貌取人的张总自然看他不顺眼。 在张总的价值观里，这类花枝招展的“坏小孩”，心思都用在穿着打扮上，业务能力肯定差得要死。张总早忘记了当初是怎么把他给招进来的，也一直盼着赶紧找机会把他打发出去了事。 大好的机会终于来了，既可以把丁司俊派出去不用每天看见他给自己碍眼，又可以给钟离配个青铜。 选定了丁司俊后，张总开心得点了一块美味的芝士蛋糕，一想到这个丁司俊会弄得钟离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便乐开了花，仿佛丁司俊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为防夜长梦多，她蛋糕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外派的好消息通知了丁司俊，接到新任务的丁司俊也是异常的兴奋，因为他早就不想每天去公司上那些百无聊赖的新员工培训课了。 丁司俊把与钟离的首次见面地点约到了公司附近的一个酒吧，不用坐班后真是一天公司都不愿去。 第二天，钟离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提前到了，找了个靠窗明亮的座位坐下等他。 没过一会儿丁司俊也到了，他进门一眼就看见一个姑娘的背影，判断一定是钟离没错了，因为酒吧早上十一点刚营业，满场就她一个客人。 这个精致的百变潮男，今天流苏皮衣、修身牛仔喇叭裤，黑色皮靴、还带了一顶西部牛仔帽，就差一根皮鞭拿手里了。 丁司俊迈着欢快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钟离，厚重的皮靴，欢快的步伐，与地面摩擦出有节奏感的敲击声，仿佛真是牛仔骑马过来一样。 丁司俊走到钟离面前，刚想打招呼，发现，诶？这美女他认识！之前在《生活面对面》上见过！ 他当时看节目时候还在想：如果能有幸认识这样的吃货朋友就好了，没想到，老天如此宠爱他，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 喜出望外的丁司俊赶紧伸出手去：“您好！” 丁司俊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就被钟离接下来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钟离看了一眼眼前这位“西部牛仔”，礼貌的说道：“您好，请稍等一会儿，我朋友到了一起点，谢谢。” 丁司俊满脸尴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呃…那个，我应该，就是你要等的那位朋友…” 钟离这才反应过来：“啊，你是丁司俊吧？失礼，失礼，你这身打扮，我还以为是服务生呢，和酒吧风格很搭啊。” 丁司俊哈哈一笑：“姐姐，您可真有想象力…不过，我认识你啊，当时你的那个热搜很火的，没想到咱俩还有这样的缘分。” 钟离也同款吃惊，没见到丁司俊之前，自己脑补了很多钟形象，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是个精致有趣的花美男。 这时，真正的酒吧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了，俩人顿时想起了刚才的乌龙，又是一通不约而同的狂笑。 钟离点了一杯蜂蜜柠檬西柚，丁司俊居然点了，一杯牛奶… 钟离百思不得其解，暗想：难道小鲜肉、花美男都是这么保养出来的？这白嫩的皮肤难道是多喝牛奶就能拥有？ 她也是憋不住的性格，必须得问问：“弟弟，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男生，平时都喝牛奶啊？虽然我也不咋喝酒，但是在外面也不会点牛奶啊，这么养生…” 丁司俊笑道：“我喝的可不是牛奶，是仪式感，听过周杰伦的《牛仔很忙》吧？看我今天这身打扮，看今天选这地方，我不点一杯牛奶剧情它不完整啊。” 说着说着，还唱起来了：“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点牛奶，为什么不喝啤酒，因为啤酒伤身体，呜啦啦啦…” 他这两句歌唱完，让钟离瞬间觉得，明明只大他一岁，怎么瞬间差出来十岁的代沟呢。 钟离略显底气不足的问到：“弟弟啊，你这么精致，仪式感这么强的一个人，以后我们成搭档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太粗糙啊…” 丁司俊又一次哈哈大笑：“你放心，我的工作方式和穿衣方式完全不同的。” “我每天变着花样打扮自己，取悦自己，让自己靠这种方式保持这一颗躁动的心哈哈，咱们搞艺术的是时刻需要灵感的对吧，不然，我每天看见张总就像看见‘李莫愁’一样，灵感完全枯竭。” 提到张总的种种，二人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钟离毫无保留的把自己跟张总第一次面试的经历，到跟仙人掌部签对赌协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丁司俊。 丁司俊听了之后，不但不发愁，还高兴坏了，表示自己就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一定会撑钟离到底的。 两个年龄相仿、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正式组成了工作搭档。 钟离举起手中的柠檬西柚茶，和丁司俊的牛奶碰了一下，说：“很开心我们成为搭档，干杯！” 丁司俊喝了一口牛奶，说：“我也是。” 第40章 冤家聚头 苏州一役，遇到徐文东这个王炸，着实出乎江南和小路的意外，于是他们在苏州的调研比计划又多停留了一天。 把景运楼苏州总店和几个重要分店全部调研完成后，江南和小路带着这些数据回到bj，和团队一起，开始了没日没夜加班做项目的日子。 这期间，一清也飞过来几次了解进度，配合工作。 当亲眼见识到江南他们的工作强度后，一清不由感慨：“我本以为餐饮行业是最苦的，没想到咨询行业才是。” 看到江南顶着熊猫眼抛过来的白眼后，他赶紧识趣的拿起手机，点了一堆下午茶给他们增加补给。 本来以为江南的精神状态已经够吓人了，结果走到门口遇到穿着大裤衩、拖鞋，眼睛通红，胡子巴扎，头发乱蓬蓬，刚从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走出来的小路。 一清张大了嘴，双手握住小路的肩膀：“兄弟，你没事吧？咋这模样了？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小路也拍了拍一清肩膀：“大哥，这都不算事儿。您要是真想帮忙，就把徐文东给我们整明白，那才真是帮大忙了！” 一清一把拉过小路，在他耳朵边悄声耳语：“兄弟放心，我们简昆总说了，咱们干咱们的，不用通知他！你们估计都见不着他！” “真…真的？！”小路激动的瞪大了兔子一般的红眼睛，把一清狠狠抱了一下，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江南举着咖啡倚在门上静静的看他俩勾肩搭背，小路待一清走后，乐呵呵的跑过来：“老大，他刚才说，咱不用见到徐文东。” 江南摇摇头：“你呀，还是太年轻。徐文东是谁？他可是行政总厨！这景运楼以前可是人家家的！咱们根本没可能绕得开他！换句话说，他们要是能搞定他，请我们咨询公司干什么！” 说罢，江南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小路的惨叫声。 在咨询项目中，江南他们就像冲锋陷阵的战士，而储旭的研究中心则是为他们输送弹药的后勤补给部队，丝毫不比他们轻松。 这一次景运楼项目，因为要输出全方位的管理咨询报告，除了解决暴露在明面上的运营问题、销售问题，还要解决在新战略下的人事架构问题、薪酬问题、员工成长问题、成本收益问题等。 储旭抽调了麾下战略小组、营销小组、人力小组、财务小组的精锐，由战略小组的张蔚莱带队，组成一个虚拟项目团队，全力支持江南的工作。 储旭专门找了个时机，带着张蔚莱来找江南，介绍她俩认识。 虽然只是寒暄几句，聊了下工作计划，江南也看出张蔚莱智商在线，谈吐不凡，定是精英教育下的优秀苗子。 “这小姐姐什么来头啊？”张蔚莱走后，江南问储旭。 储旭特地走过去关上了江南办公室的门，才回来低声道：“咱们ceo史总介绍来的，也没多说，就说是朋友的女儿，让我多多关照。” “那你可得好好关照，人家手上那块表，就够你一年工资了。”江南笑道。 储旭一贯老干部做派，对身外之物了解不多，哪里能识别什么手表皮包的品牌。 听江南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还是得发挥自己“情报小王子”的特长，多加探听一下这位张蔚莱的背景，别得罪了哪尊大佛还浑然不知。 经过大家连续没日没夜的连轴转，终于，江南他们完成了一个最适合景运楼改革的战略方案。待方案经林sir审批通过后，江南便第一时间与景运楼管理层定下了沟通时间。 景运楼虽然研发总部在苏州，管理总部却在bj。 这次江南和小路不用出差，直接去景运楼的bj总部就方便多了，他们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很多到达，一进办公区，真真切切被公司的装修风格震惊了。 前台设在一棵硕大的粉色景观桃树下，前台小姐姐身着一身汉服，起身笑容相迎，江南和小路差点以为自己进了某个影视剧组。 二人在汉服小姐姐带领下往公司内部走，经过了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又跨过了一座石拱桥，石拱桥下的小溪里还有一群锦鲤游过，远处似乎还隐约可见园林式的亭子和假山。 小路忍不住跟前台小姐姐感慨道：“你们公司也太仙了吧！”听惯了此等评价的小姐姐抿嘴一笑，表情也非常古风：“别急，里面还别有洞天呢！” 一路花花草草，让人目不暇接，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一条瀑布边。小路感到脸上一丝凉意，伸手一摸，原来有小水滴溅到了自己脸上。 小路匪夷所思的看了看江南：“老大，你确定咱们的客户是干餐饮的？” 江南噗嗤一笑，虽然自己也有同感，嘴上还是理智的回答：“我提醒你啊，我们现在身处的是本市核心商务区一座现代写字楼的11层，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给我赶紧清醒点！” 终于走到了一道被藤蔓缠绕的石门前，前台小姐姐轻轻拧了一下门边的花瓶，石门便自动开了，会议室出现在眼前。 前台小姐姐请他们入座，优雅的泡上了两杯桃花茶，就款款返回了她的工作岗位-那棵桃花树下。 很快与会人员都进来了，除简昆和一清外，其他都是各个部门的相关负责人。大家热络的纷纷同江南握手问好。 会议时间到了，一清示意江南开始。江南打开ppt，喝了口茶，刚要开口。 突然，从石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如洪钟的声音：“你们开会怎么不通知我啊？”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麻色的真丝对襟衣服的老头进门了，他一脸严肃，目不斜视的瞪着一清。 这不就是那天假扮成服务员碰瓷江南和小路的徐文东么，江南和小路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一清再三声明徐文东在苏州不在bj，定然不会出现前来搞破坏。但江南还是认为徐文东这块石头绕不过去，早晚都要面对。为此还和小路赌了一个冰淇淋，赌徐文东会不会在这次会议上。 “徐总，您今天不是在苏州试菜吗？您怎么到bj来了？”一清站起来，一脑袋汗。 “我要是自己不来，你们是不是就直接当我死了？！”徐文东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他目光离开一清，又死死盯着简昆。 徐文东对像一清这样的老员工，最多嘴上恶毒些，心里还是认可的。他真正看不上且想针对的，是像简昆这样外面空降来励精图治的新高管。 简昆可不似一清那般好脾气，他也盯着徐文东，毫不畏惧道：“今天是我们和咨询公司的第一次会议，你确实没有参加的必要。如果后续方案中，有涉及到菜品，我们会安排其他会议和你讨论。” “简昆，你开的那破饭馆几年就垮了吧？我们景运楼可是百年老字号！董事长不知道受了啥蛊惑，让你来负责企业发展！你懂个屁发展！”徐文东啪一巴掌拍到会议桌上，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明明是个做菜的，一天天屁啊屁啊带在嘴边，也不怕串了味儿。”简昆嘀咕了一句。 “你！！”徐文东指着简昆，怒目圆睁，浑身发抖，一时语塞。 如此场面，江南作为乙方必须要站出来打圆场了，她直视徐文东，开口道：“既然这位也是贵司的高管，如果想列席会议就坐下一起吧。我这边要分享的内容有点多，别耽误了时间。” 徐文东闻言，这才将盯着简昆的目光收回来，看向说话的江南。 这一看不打紧，他彻底爆发了，声音大到快要掀翻屋顶：“怎么是你！你们俩！！！” 第41章 短兵相接 与会的其他人也许还不明就里，但一清对徐文东和江南、小路的过节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清迅速移步到徐文东面前，在脸上堆满笑容，点头哈腰道：“老爷子，那天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误会个屁！老子那天可亲眼见识了，这两小年轻屁都不懂，还说我们狮子头不如汉堡，真是岂有此理！”徐文东颇有泼妇骂街之势，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小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一战终究还是没躲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当时不过是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如今还成了甲方抓到手里的把柄。 眼看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这咨询公司到底懂不懂行，小路准备站出来解释。 江南一把按住小路，示意还是她来，她知道小路这样的阳光小青年搞不定徐文东这类老顽固。 对付徐文东这样的老顽固，江南自有妙招。 江南先是向简昆申请，给大家还原一下当天的场景，简昆点头表示同意。 “当日我跟我的同事小路是以顾客身份暗访调研，去到了景运楼苏州总店…”江南真实描述了当时跟徐文东的相遇和冲突，没落下任何一处细节。 “确实如此，总店的店员都可以作证。”一清补充道，又战战兢兢的偷瞟了一眼徐文东的反应。 “徐总，先不说这顾客口味本就是众口难调，您假扮服务员上菜偷听顾客讲话，骚扰顾客用餐，这事不假吧？”江南看向徐文东。 事实胜于雄辩，徐文东对此无法否认，索性拉了把椅子在桌子末端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徐文东把手腕上的小叶紫檀手串儿取下来，边盘边说道：“行啊，我不知道什么是咨询公司，也不知道咨询公司是干啥的，我就知道你会耍嘴皮子。什么改革，连吃都不懂就瞎搞。” 江南心想：这老头的臭脾气，在公司是不是得树敌百分之百，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看得出来徐总对景运楼和狮子头情有独钟，关心则乱罢了，不了解咨询公司没关系啊，很多人都不知道咨询公司是干啥的。” “您来都来了，不如顺便听一下我接下来的改革方案，您也看看我到底是怎么瞎搞的，您得盯着才行啊。”江南也不动怒，顺水推舟道。 徐文东没想到江南会这么说话，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竟一时想不出怎么反驳。 一清迅速打配合，端了杯茶递给老徐，老徐居然没有发难，只是瞪了一清一眼，顺手接过了他的茶。一清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还是江南老师有办法。 江南他们这次输出的战略草案，简而言之，有三个亮点：开设二线餐厅，发展电商，改革老店。 江南预计徐文东对开设二线餐厅意见最大，于是特地将它放在最前面讲。 开设景运楼二线品牌轻奢餐厅，风格定位年轻化，定价匹配大众综合消费能力，菜式在老店基础上灵活创新，以期吸引更多年轻客户群体。 果然，江南刚抛出这个观点，还未细述，徐文东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指着江南的ppt，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振臂大喊：“你们看看，这都在说什么！再搞一批二线餐厅抓住年轻人！抓什么年轻人！现在小年轻有几个懂吃的！年轻人就懂吃洋快餐，吃麻吃辣吃过嘴瘾的。你精心烹制的菜肴端在他们面前，他们欣赏得了吗？” 江南望着眼前这位表演型人格的大爷，心中黯然失笑：您去干传销一定很有煽动性。 未等江南反驳，投屏的画面瞬间从江南的ppt变成一张清晰的报表，原来是简昆按了投屏键。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先给徐总看一组数据。”简昆冲江南礼貌示意。 这是一张对比图，上面赫然显示着今年全国营业额top10餐饮企业的顾客年龄分布，这10家龙头企业都有一个共性，就是30岁以下的年轻顾客占比超过50%。而景运楼年轻顾客占比仅12%。 “现在已经到了得年轻人得天下的时代。”简昆最后用一句话总结道。 徐文东白眼一翻：“我是看不懂你们那些数据，我只知道，咱们拿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去一味迎合年轻人，一旦失败，会砸招牌的啊，老祖宗的脸往哪儿搁啊？” 说着，他竟然夸张的用手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脸，拍得啪啪响。 简昆一脸“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奈，冲着江南比划了下，意思我不行了，你上吧。 江南心领神会，继续说道：“之所以建议开二线餐厅，就是为了要吸引那些也喜欢和认可老字号招牌店的年轻人，并非一味迎合市场。其实就是想咱们老店给年轻人一个机会，让好这口的普通人群也吃得起。即便开发一些亲民的普通菜系，相信在您的监督下品质不会差。” 果然是吃软不吃硬，江南讲了这么一堆，徐文东竟然没有插嘴打断。 既然他没插话，江南趁热打铁：“开二线餐厅，只是想开发新市场，为公司发掘利益增长点，咱们的老店会继续保持现有的格调和经营模式，继续让它传承百年老字号的光辉。” 徐文东的表情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一会儿认同一会儿反感，阴晴不定的样子，看似听进去了，又没有完全听进去。 停了半晌，他突然摆摆手，蛮不讲理道：“今天不讨论了，到时候我找董事长说去！你们这么瞎搞，早晚把老字号牌子败光！” 说完端起茶杯，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留下了一屋子尴尬的空气。 江南觉得以徐文东的性格，这个反应不太正常，猜测一定另有隐情，会后即刻将简昆和一清拉进了小会议室。 “你们好好想想，我感觉他并不是真的反对开二线餐厅，只是不相信大家能干好。” 一清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要说隐情吧，确实发生过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简昆：“简总来之前，大约两三年前吧，公司聘请过一位年轻高管，起初老徐还挺配合的，后来发现那位为了现金流，什么都干得出来，完全不顾老招牌，甚至…甚至还让景运楼去卖盒饭卖快餐。” “那可是要了老徐的命啊，那小子还差点说服了董事会。幸亏老徐拼命阻拦，那个方案才没有实行。气得老徐狠狠打了那人两巴掌，把那人打跑了。” “打人？”江南和简昆异口同声。 简昆甚至还代入了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 “因为那人，是老徐的儿子。” “儿子？”江南和简昆又同款惊讶。 “是啊，那之后老徐跟儿子几乎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两年景运楼改革也就止步不前了。” “这么重要的情报，一清你为啥不早说呢？”旁听吃瓜的小路忍不住发了言。 一清见简昆和江南也瞪着自己，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支支吾吾的解释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我以为跟咱们咨询方案扯不上关系呢，就…” 此刻江南突然很怀念储旭，如果每一个直男都像储旭一样八卦，那工作开展起来一定会容易许多。 这人对自己儿子都这么态度坚决，外人要想搞定他，着实难上加难。 “对于如何搞定老徐，我倒是有个想法。与其和他硬碰硬，不如曲线救国。”简昆撕下笔记本的一角，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递给江南。 江南一脸疑惑的接过纸条。 相对于简昆写的内容，江南对简昆这个行为更加想不通。 都是自己人，直接说不行吗，非要写字条。 江南忽又想起以前简昆开的餐馆，是一家网红“三国”主题餐厅。 也不知道这哥哥是以周公瑾还是诸葛孔明自居，江南在心里摇摇头，这景运楼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打开纸条，上书两个字：雷汉。 江南突然想起那日在店里，偶然听到刘谦讲电话，让对方赶紧将老徐接走，便称呼对方为雷汉。 “所以，这位雷汉是谁？”江南问道。 第42章 曲线救国 “雷汉，估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拿捏住徐文东的人了。”简昆一脸神秘兮兮。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真没把握能找到可以搞定雷汉的人。”简昆又变得一脸幽怨。 江南心想：俄罗斯套娃么… 简昆一提这两个人就莫明头大，他示意让一清给江南他们好好介绍介绍这令人头大二人组。 据一清介绍：雷汉是个厨痴，也是徐文东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就一身好手艺，前不久还拿了国际厨艺比赛的金奖。 徐文东唯一的亲儿子对做菜一点兴趣都没有，老徐就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雷汉，希望这家族世世代代的手艺不至于失传。 雷汉倒也争气，为人忠厚老实，尊师重道，做菜天分极高，在老徐收他当徒弟的第二年，就已经成为后厨菜品研发总监了。 “那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入得了老徐的法眼的？”小路也对雷汉很好奇。 “性格。”一清没有丝毫迟疑，一口说出了这个答案。 “之所以大家说他是厨痴，因为他对生意、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一辈子就专注一件事：那就是做菜。终日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几乎没有朋友，除了做菜和他师父，对其他人和事一概漠不关心。” 江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可以理解为，老徐赏识他，除了师徒情，也是看中了他这性格，不会像他儿子那样容易离经叛道，去为了创新而创新，对吧？” 简昆点点头，表示江南总结得很对。 这下江南和小路明白了，这就是个死循环，要想推进改革，徐文东是关键人物；能在徐文东那说上话的，只有雷汉一人；偏偏雷汉又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所以，简总是建议我们将雷汉作为突破口？”江南拿起纸条冲简昆扬了扬。 简昆嗯了一声：“这老徐油盐不进，唯独对雷汉青睐有加。如果能说通雷汉，拉他作为同盟，咱们的改革方案才能推进下去。” “难怪老徐喜欢他，这样的人，跟他师父一样冥顽不灵，说服他的难度并不比老徐小…老大，怎么办啊？”小路叹气道。 江南想了想，提出由自己亲自去和雷汉聊聊。既然他是厨痴，那就先尝试从做菜为切入点，去建立联系。 “方法可行，但是你不行。”简昆摇摇头。 江南一脸震惊，心想：什么意思，嫌我不懂做菜还是嫌我不会聊天？江南内心在咆哮，嘴上还是平和的问简昆为何。 简昆苦笑道：“因为雷汉平时不愿和女生接触，一跟女生说话就结巴。如果知道找他的是女生，他一定会找借口逃避掉。” “他这是病，得治！这不是典型的恐女症么。”小路脱口而出。 “别胡说，要尊重每个人不一样的个性。”江南皱着眉头喝止了小路。 嘴上批评着小路，她心中不得不再次感叹：这景运楼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到底是什么磁场。 江南感觉自己似乎遭遇了人生滑铁卢，同时遇见两个百年不遇的性格极端的人物。于是，她又掏出了她的宝藏红色笔记本，沉默不语，不停的在手里翻阅，时不时在上面写写画画。 小路小声给简昆和一清解释：“找灵感中，给她点时间。” 没过一会儿，江南突然抬头看向简昆，笑道：“简总建议我以雷汉为突破口，想必早就想好对策了吧？不如我们就模仿赤壁之战的周瑜和诸葛亮，同时在纸上写下计策，再亮出来可好？” “江南老师果然冰雪聪明。”简昆有种等了许久终于心思有人猜中的喜悦。 二人各自从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写上了他们心中的那一计，同时交到一清手里。 一清拿到自己眼前，逐一打开后惊呼：“天啊！一模一样！” 小路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从一清手里抢过去一看，念道：“瞒天过海。” 简昆得意的笑笑，对江南说：“江南老师，此计如何执行就看你的了，我们全力配合。”说罢推说有其他工作要忙，便和一清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简昆和一清离开后，小路问江南这到底什么意思？ 江南淡定答道：“让你替我去跟雷汉见面的意思。” “啊？老大，你可别开玩笑啊，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连西红柿炒鸡蛋都不会啊，韭菜和小葱也分不清呢。”小路焦急的说道。 江南哼了一声：“你会满汉全席都没用，这可是景运楼，人家缺会做菜的人才么？简昆能做到今天的位置，瞒天过海这计策自然也不是今天才想出来的，他只是缺执行计策的人。” “你跟雷汉年纪相仿，社交又是你的强项，正好趁此机会，帮你提升一下我大中华美食的鉴赏水平。相信我，此人非你莫属。”江南语重心长。 “那我怎么才能接得上他说的话啊…”小路委屈巴巴。 “所以是瞒天过海啊，放心吧，我自有办法。”江南拍了拍小路的肩膀。 最近正在忙于新视频拍摄方案的钟离，突然接到了江南的求助。 “你放心，江南姐，我保证完成任务！”钟离在电话中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老大，钟离是谁啊？”小路一脸问号。 “你瞒天过海的搭档呀，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江南像是导演给演员说戏一样，连比划带示范的说给小路听。 “咱们这么干，合适么…”小路有点不放心。 “我司史上难啃的案子，哪个不是剑走偏锋都搞定的。没事，请外援这事我会跟林sir报备的，你就负责扮演好你的角色。” 江南和小路订下方案后，马上邮件了简昆和一清，请他们提前做准备；同时江南和小路赶紧预定了第二天去苏州的车票，再次来到了景运楼苏州总部。 一清以为进一步提升菜品质量，满足不同类型顾客口味，请了专业的咨询公司做调研为由，并承诺只聊菜品，绝不聊其他，还特意强调是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士，这才勉强得到了雷汉的同意。 地点就定在雷汉平时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菜式研发中心。 此时，戴上了无线耳机和纽扣摄像机的小路，表现得非常亢奋，每个脚趾都在愉快的颤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成为金鹰奖最佳男猪脚一样。 简昆安排一清做应急策应，自己便和江南躲进办公室，通过电脑屏幕观看现场直播。 随着小路脚步的逐渐逼近，研发部内部结构也逐渐展露。 虽说苏州总部整体装修风格和bj总部一样，很中式山水范儿，但研发部内部却很现代：白色大理石为基调，开放式的大厨房在中间，有大大的操作台，目测足够四五个人同时作业。 围绕厨房是一圈吧台还有几把高脚凳，应该是为了方便平时大佬们过来试菜而专门设置的座位。 一个剃着平头，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已经等在那里了，想必那就是雷汉本人了。 小路快步上前和他握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灵犀咨询的邱小路，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男子既不冷淡，也不过于热情，礼貌的握了握他的手，惜字如金的回复：“你好，我是雷汉。” 二人在高脚凳边坐定，雷汉给小路倒了一杯普洱，开门见山道：“简昆总跟我说，你过来是要和我讨论菜品？” 小路不急于答复，而是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张纸，上面是江南、钟离研究了景运楼现有的菜单后，提前拟好的三道菜。 这三道菜，目前景运楼的餐单里没有，但又和景运楼的口味一脉相承，猜想雷汉会感兴趣。 小路把纸递给雷汉，说：“我曾品尝过贵餐厅多道菜肴，几乎每一道都让我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 “这三道菜是经过大数据分析后，得出的各大知名餐厅点餐率最高的三道，但目前贵餐厅的菜单里还没有。非常好奇如果是景运楼这样的老字号来烹饪这三道菜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呢，所以专程过来拜访。” 雷汉看了小路一眼，见他并未言及其他，便将纸接了过来。 第43章 暗度陈仓 小路递给雷汉的纸上图文并茂的写着“烧乳鸽”，“笋干排骨”及“火爆鳝段”。 这三个菜做法考究、工序复杂，取材多变，既有挑战性，也有切磋和探讨的价值。 果然，雷汉一看完，立刻抬头问小路：“邱先生，您不赶时间吧？碰巧这几道菜的食材我们这里都有，不妨让我露一手？” 小路心中狂喜，恨不得对着镜头比个耶，自然表现得求之不得：“不急不急，正好有幸仰望下大师的手艺。” 雷汉说干就干，起身走向厨房，招呼他的两个助手准备食材。 开局不错，小路喜滋滋的端起一杯茶正要喝，左边耳朵的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钟离狂躁的声音：“小路兄，你不跟过去，我看不见他做菜，一会儿聊啥？！” 小路被突然的声音吓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由于和雷汉交流太过顺畅，他几乎忘记了钟离的存在。 他赶紧放下茶杯，从高脚凳上站了起来，摸了摸领口的纽扣摄像头，向厨房走去。 正如之前简昆他们描述的，雷汉真是痴迷于做菜之人，系上围裙的他和刚才坐着聊天的他判若两人，整个人仿佛都闪耀着光芒。 他一边按摩两只乳鸽，一边跟小路说：“我一直都想把鸽子加入进我们餐厅的禽类食材，但一直在烧、烤、炖这三种烹饪方法中徘徊。” 这时，幕后军师钟离出场了，她在电话说：“虽然这三种烹饪方法都不错，但景运楼的炖菜太多，还有佛跳墙那样闻名遐迩的大菜，炖鸽子难免让菜色烹饪方式略显单一了一些。” 小路真是个称职的工具人，他流利的将钟离的话，完完整整又不露痕迹的给雷汉复述了一遍。 雷汉点点头：“不错，您的功课做得很好。那么对烧鸽子和烤鸽子，邱先生有何高见呢？” 小路往外踱了两步，假装思考，拖延时间等待钟离的答案，得到回复后立刻踱步走回：“其实烧鸽子和烤鸽子在很多地方是一个意思，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烧鸽子比较类似脆皮乳鸽，汁液更多，皮脆肉嫩，虽不及传统烤鸽子干香，但极大的锁住了鸽子的营养，同时口感浑厚，容易被各年龄层接受。” 雷汉点点头，没有说话，沉浸在给手里的乳鸽按摩推拿中。 小路又按钟离的提示，建议他在腌制时加入牛奶。 雷汉迟疑了一下：“你这个想法非常创新大胆啊，在传统菜式中加牛奶！？” 小路有点底气不足，怕再继续深入讨论加牛奶的目的，赶紧随机应变：“咱们不是在研发阶段吗，自然是要多尝试，可能我个人比较喜欢奶香味吧。” 雷汉没有再追问，还真往腌制调料中添加了适量的牛奶，继续给乳鸽按摩。 “笋干排骨”和“火爆鳝段”两道菜也要登场了。 雷汉本打算用当地市场上最常见的毛笋干，但小路，不，钟离觉得，毛笋干比较粗糙，纤维含量足，和松软的排骨搭配的话，口感略显杂乱，于是推荐了一种产自四川雷波的雷笋。 雷笋肉质肥厚，鲜嫩多汁，入口化渣，还能有效吸收排骨的油脂，让整个菜清冽而不油腻。 雷汉听后佩服不已，夸小路懂行，能想到自己不曾想到之事。可惜现场研发部厨房里没有雷笋，只能暂时先用毛笋干了。 最后一道菜，“火爆鳝段”。 苏州本帮菜中，有一道名菜叫“响油鳝糊”，将鳝鱼丝、火腿丝和冬笋丝烹制好后浇上热油，油而不腻，鲜香可口。 雷汉前不久刚刚考虑过将“响油鳝糊”加入景运楼菜单，所以看到这次小路提到“火爆鳝段”很好奇。 他问道：“我们景运楼源自苏州本帮菜，基本大多数菜品都属于江南菜系，你们怎么会提及一个典型的川菜呢？虽然鳝鱼的确是我非常想使用的食材。” 小路见他提起了这个话题，心想这可是个运营问题，撞到本咨询师的专业了，没等钟离提示，便滔滔不绝起来。 小路自信说道：“雷总，景运楼的江南菜系的确在同行中非常出色，但我们是不是也考虑下充实下菜单呢？” “无论哪里的菜系，食客喜欢不是最重要的么？我想这也是您夜以继日不断研发的初衷吧。” 雷汉迟疑的点了下头：“我的确研究很多菜系的菜式，但考虑到我们景运楼的品牌纯度，担心加入其他菜系会冲淡客人对我们景运楼的印象。” 小路赶紧一鼓作气：“雷总，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您在菜品的烹饪研发这个领域非常专业，但是市场调研、方案改革等问题肯定还是我们咨询公司更专业，对吧？” “改革的目的不是颠覆，而是如何在日新月异的市场竞争中依然屹立不倒，熠熠生辉。” “您平时可能不太关注公司的运营，所以您肯定不知道我们的改革方案，我们的方案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新老并行。” 雷汉的好奇心完全被小路勾起来了，他重新给小路换了杯热茶，问道：“是怎么个新老并行呢？” 看到这里，场外的简昆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小路这单刀赴会表现真是棒！在下佩服！” 江南指指耳朵：“你过奖了，他可不是什么单刀赴会，我们的军师在耳朵里呢！” 简昆也指了指自己耳朵，细问道：“那位是什么来头？” 江南见简昆对钟离产生了兴趣，心想景运楼可是餐饮大鳄，若是能帮钟离引荐个金主也不枉麻烦她这一次。 趁着小路耐心的给雷汉讲解老店的改革和开设二线品牌餐厅的计划，江南在场外也详细的给简昆介绍了下钟离这位美食博主以及展示了她的作品。 简昆对钟离欣赏不已，连连表示以后有机会要考虑和她合作。 那边小路已经滔滔不绝讲了十多分钟，雷汉听得津津有味，有那么一刹那，似乎再也不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了。 小路最后收尾：“这样你研发的新菜式，便可以在新店上市了。作为一个厨师，最开心的事，难道不是自己的菜被大家所品尝所喜欢吗？” 烤箱的叮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乳鸽好了。 第44章 柳暗花明 听到烤箱的声音，雷汉带上手套，小心的把刚才烤的两只乳鸽取出来，认真的摆盘。等略微凉些，才用餐刀细致的把每只乳鸽切成小块。 小路在一旁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闻着鸽子的香气，馋得嗓子里快伸出一只手来抓了，心想这一人一只拿起来啃了不就完了，却还是不得不忍受雷汉冗繁的仪式感。 终于待他摆弄完毕，才拿出两把叉子，一把递给小路，招呼他：“来，尝尝。” 小路赶紧应邀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还没开咬，一阵香味便很霸道的充斥整个口腔和鼻腔，咬下去时先感受到酥脆的外皮，接触到满是汁液肉，整个嘴里又香又嫩。 雷汉自己也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自言自语：“嗯，我尝出了加牛奶的效果。” 实在是太香了，小路没忍住，评价道：“真好吃！” 说完立刻后悔了，自己现在是在伪装一个美食行家，这么没文化没见识只会说哇，真好吃，且不是要暴露了！ 可那个有文化有见识的，她怎么还不说话！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远在天边近在耳前的钟离的声音：“小路兄，我又没吃到鸽子，这可怎么帮你评价呢？这样吧，你跟他说觉得原汁原味很不错但略单调，如果能配点什么蘸料，是不是可以锦上添花？” 这个钟离，她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路依计行事，复述了钟离的话，雷汉果然没察觉出异样，很自然的接话：“对，我刚才正在想这个问题呢。传统粤式是配甜辣酱，川菜系的话则是配辣椒粉，北方地区有蘸孜然的，东南亚地区有配薄荷柠檬的。” 钟离回复：“蘸料最好味道不能强烈，不然就会喧宾夺主了。”然后二人又通过小路这个人肉复读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了一会儿蘸料。 当雷汉说起“尽量兼顾东西南北人们的口味”时，小路见机行事，又将话题引到开新店上。 场外观察员简昆捕捉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大腿对江南说：“你们这个小路，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很是机灵啊。” 江南暗笑道：“你是不知道他平时有多聒噪，这次算是物尽其用了。” 雷汉不置可否，他说：“邱先生，不可否认你通过跟我探讨的三道菜，也成功让我关注到你们的改革方案。” “我这个人呢，全公司都知道，对其他事情没兴趣，就只喜欢做菜。” “所以是否要开新店，公司的经营战略什么的，我不懂也不感兴趣，只要大家爱吃我做的菜，我就开心了。” 小路闻言有些沮丧，心想你不感兴趣，你师父老徐感兴趣啊，各种阻挠。看来今天的努力白费了，任务就快就要宣告失败，于是伤心的又叉起一块鸽子。那就用美食弥补伤害吧！ 谁知，雷汉抬起头。 “但是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研发的这些菜，是需要走向市场去接受客人检验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殊途同归。” 好一个殊途同归！ 本来心情沉到谷底的小路，又被这个神转折拉到波峰。 他立刻站起来，鸽子都顾不上吃了，双手握住雷汉的手，激动的说：“雷总，我相信通过我们一起的努力，大家一定可以有幸尝到你为这个世界创造的美味，你的那些菜，一定会抚慰到在生活中奔忙的人们！” 雷汉略尴尬的将自己的手从小路手中抽了出来，嫌弃的在围裙上擦了擦，哭笑不得。 “啧啧，小路这张嘴啊，真能抵十万兵！”简昆又在场外由衷的感叹，江南自豪的端起茶杯和他碰了碰。 然后这位能抵十万兵的小路，圆满完成任务后，还惦记着打包鸽子，说要带回去给同事尝尝。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没白养你！”江南心中老泪纵横。 “那…您师父那边…”小路希望再次明确下这次任务的目的。 场外的简昆、江南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雷汉的最终答案。 “我去和他谈谈。”雷汉道。 噢耶！场外的简昆和江南重重的跟彼此击了一掌，初战告捷！ 雷汉，不愧是简昆口中，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拿捏住徐文东的人，徐文东居然真的妥协了，同意景运楼进行改革。 所有人都好奇雷汉到底是怎么说服他师父老徐头的。 据一清的并不保真的小道消息，徐文东给雷汉加了一个附加条件，只要雷汉同意，他就再不阻拦。 至于是什么附加条件，一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打听出来。 他们猜测，也许倔老头是出于对雷汉这个爱徒的偏爱和信任，也许倔老头心知肚明改革势在必行，雷汉刚好成为一个不错的台阶让他下来。 不管怎样，江南和小路总算不虚此行，圆满完成了最艰巨的任务，换来了一个众望所归的结果。 在此之后，关于改革推进的各种会议，徐文东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进行任何其他方式的阻拦。 没有了徐文东的阻力，又有了雷汉的支持，江南他们的后续工作开展的非常顺利，方案几经修改后，最终获得董事会全票通过。 简昆决定由一清和刘谦负责二线餐厅的筹备工作，雷汉负责新店及电商的菜式研发工作。 景运楼从上到下，到处都是一种生机盎然的景象，江南非常看好景运楼这支年轻的团队，就像看到一棵百年老树焕发了生机，又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江南和小路漂亮的完成了景运楼的案子，钟离功不可没，他们在离开苏州之前，准备上街去逛一逛，给功臣钟离挑选一些小礼物带回去。 正当江南和小路研究带什么样的特产，吃的、穿的还是玩的，一清急急忙忙跑来说有个坏消息，十万火急。 江南和小路一阵紧张，语无伦次道：“怎…怎么了？” 一清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老徐，老徐不知道从哪知道了那天跟雷汉讨论菜式的人是小路，说他不相信一个认为狮子头不如汉堡的人，能有跟雷汉切磋的能力。” “所以…他要干嘛？”小路颤抖道。 “所以，他要单独见你，亲自和你切磋一下！”一清着急道。 不要啊，小路吓得赶紧转头问江南：“怎么办？” 江南想了想，果断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礼物不买了，赶紧买车票！” 江南和小路收拾行李连夜离开了苏州。至于老徐，就让一清自己头疼去吧！ 第45章 另辟蹊径 钟离忙里偷闲当了一把场外军师，帮了江南一个大忙，又深藏功与名的投入到签订对赌协议后第一个视频的筹备中。 她和丁司俊绞尽脑汁想出的几个拍摄方案，两人都不大满意。 若是还按照钟离之前那种传统探店视频来实现粉丝增长，三个月达成100万粉丝的目标着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向来乐观、积极，不知愁滋味的元气少女，这两天也像没浇水的花，有些打蔫了。 甲午奶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钟离的异常，从冰箱拿了一盒她最爱吃的香草口味冰激凌送到她房间。此时钟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小丫头，这两天怎么啦，无精打采的。想当初你拎着若大的行李箱在大雨中拦车，去投奔同学借宿时候，我都没见你这么沮丧过。”甲午奶奶递过冰激凌。 钟离缓缓起身，看着亲切的甲午奶奶，就像小时候遇到困难找自己奶奶撒娇一样，一把拉过甲午奶奶的手，轻轻摇晃着，垂着头，丧着气。 “我愁啊，原本最热爱，最擅长的美食探店，在背上了对赌协议后，怎么都使不上劲，一下给我整不会了。”钟离沮丧的吃了一口冰激凌。 甲午奶奶轻轻拍了拍钟离的头：“人想要进步呢，就必须突破自我。想当年我决定考注册会计师时也迷茫过，但当我意识到我必须考下这个资格证的时候，就决心破釜沉舟了。” “你现在目标已经确定，对你来说这就是一个新的征程。之前的成绩既是优势，同时也是困住你的舒适圈，想办法走出去，向前看。只要全力以赴，哪怕最后你没能完成100万粉丝，也没人敢说你是失败者。” 听完甲午奶奶这番话，钟离像打了鸡血般支棱起来了，心里暗下决心要以甲午奶奶为榜样努力向前。 她继续撒娇追问甲午奶奶当年考注册会计师的故事，希望可以获得更多一些正面的能量。 甲午奶奶平时甚少提及自己年轻时的事，但今天，为了鼓励钟离，她十二分的愿意说给钟离听。 “那可真要从我很年轻的时候说起，大约30岁的时候…”甲午奶奶打开了回忆的话匣子。 如果这时有一名摄影师按下快门，那么定格的画面一定非常温馨：慈祥的奶奶耐心的讲述自己的人生阅历，去开导和鼓舞遇到困难的孙女。 此时此刻，钟离的搭档丁司俊，正在理发店和他的“tony”老师一本正经的讨论着自己的新发型，真是画风突变。 丁司俊正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被剃得如梯田般，一道一道的：“大哥，你确定这造型我能驾驭得了？这就是你说的新创意？！你该不会是拿我练手吧？” “tony”也不否认，一脸憨笑：“哎哟，这都被你发现了。” 丁司俊瞳孔地震，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你还真敢拿我练手啊？！” “tony”赶紧安抚丁司俊，先是动之以情，让他念及认识好几年的情分别计较；而后又诱之以利，告诉他今天给他打五折，再送两次免费洗剪吹。 “你小子别想pua我。”丁司俊变换着各种姿势，努力适应着镜子里的自己，假装责怪的说道。 “tony”拍了拍丁司俊的肩膀，示意他顺着自己手指的地方看。 1个、2个、3个…丁司俊环顾一圈，发现理发店里的理发师和洗头小弟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和他大同小异的发型。 “什么情况？”丁司俊惊道。 “兄弟，我也是实在找不到‘头’了，你是熟客里唯一一个同意尝试我新创意的人。”“tony”边说边继续帮丁司俊整理头发。 “你干嘛非执着于这一款发型？”丁司俊把“tony”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扒拉下来。 “tony”说自己报名参加了某短视频平台举办的短视频大赛，主题叫“头头是道”。最近正在抓紧练习，要准备最后的拍摄了。 丁司俊听完“tony”的解释，抬手摸了摸“tony”的额头：“大哥，你没发烧吧？‘头头是道’它是一个主题，一个寓意，不是真让你在头发上弄得一道一道的。” “啊哈，我就按那字面意思理解的，应该也行吧。”“tony”还挺自信。 丁司俊突然对比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是怎样的比赛，能吸引像“tony”这样的奇葩，“tony”便十分狗腿的把活动页面发给了他。 没办法，发型如此也没法改了，又不能揍“tony”一顿，丁司俊只好骂骂咧咧的顶着“梯田”头准备回家。 转身的那一刻，他发现一个洗头小弟竟然还留着正常发型，便急吼吼指着那人问“tony”：“为什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tony”一脸无辜：“兄弟，他是我给参赛留的道具啊！” 丁司俊哈哈一笑：“你还挺花心思，还知道选个帅哥当模特拍摄用。” 在回家的路上，丁司俊仔细看了看“tony”那个短视频大赛活动，举办活动的平台是当下炙手可热的短视频平台，非常有影响力。 “头头是道”的主题，只要跟“头”相关即可，内容可自由发挥，组委会会邀请专家从作品立意、作品内容、视频质量、拍摄与剪辑技巧等几方面进行评分。 “这比赛我们也能参加啊！”美食里面也有很多跟“头”有关的，比如剁椒鱼头、麻辣兔头之类。丁司俊马上拨通了钟离的电话。 钟离听完跃跃欲试：“你这想法太赞了，参加比赛可比咱们默默无闻拍视频强。咱们见面聊。” 钟离挂断电话后，一把抱住甲午奶奶：“甲午奶奶，您简直是我的幸运女神，经过您的开导，我这心情好了，新的拍摄方向也来了。” 钟离兴奋的收拾书包准备出门。 甲午奶奶一脸欣慰喊道:“注意安全，忙完早点回家。” “好嘞！”钟离拉开门，回头大声喊道。 钟离来到约好的饮品店，远远就看见丁司俊的过于醒目的新发型，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你还笑，我这可是用颜值换来的拍摄灵感，牺牲可太大了。” “不笑了，不笑了，主要是跟你平时形象反差太大，一时没忍住。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商量下拍什么‘头’比较好。”钟离揉着笑疼的肚子说道。 二人把能想到的‘头’类美食罗列了一遍，还是犹豫不定用哪个参赛。 钟离忍不住又看向丁司俊头发，话题跳脱了：“你要是顶着这发型去见张总，她会怎样？” 一提到张总，丁司俊突然眼睛一亮，灵感乍现，他问钟离：“张总之前那么针对你，你服气么？” “不服！” “那就对了，我也不服。她对我完全就是以貌取人冷暴力，要不是你来了，我还天天坐冷板凳呢，时机一到她就会毫不留情把我开掉。” “想报仇么，说真心话。” “想！我们新时代的年轻人向来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绝不留着过年！” 丁司俊悄悄告诉钟离一个关于张总的秘密，就是张总害怕禽类，见不得任何禽类的头，尤其那些嘴硬的。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决定这次参赛的作品，就拍“干锅鸭头。” 第46章 干锅鸭头出圈了 “我都想好了，等咱们干锅鸭头的视频一出，我就专挑张总吃饭的时间给她发过去，保证她吓得哇哇叫，吃不下那顿饭，哈哈哈。”丁司俊得意的畅想。 “那有什么用，咱们应该潜伏到她周边，欣赏她气急败坏的表情，那才能体会到报仇雪恨的快感啊。”钟离手舞足蹈补充道。 听到钟离这样说，丁司俊高兴坏了，那种感觉就像上学时找到了一个能跟你一起调皮捣蛋的小伙伴一样，甚至比自己还皮，无比难得。 志同道合，对于一对工作搭档而言可太重要了，不仅工作氛围欢乐，也更有助于输出优质的作品。 可眼下，干锅鸭头除了能满足“头”的参赛主题，且是美食题材，顺便还能气到张总。除了这些，对于具体拍摄内容二人全无头绪。 钟离回到家，还未进门，便闻到屋内传来的阵阵飘香，用她美食博主的“雷达”鼻子仔细一闻，是蒜香排骨的味道。 原来是甲午奶奶在做饭！钟离快速冲进厨房，馋得直流口水：“甲午奶奶，想不到您还有这手艺呢。” 甲午奶奶莞尔一笑，让钟离去洗手，自己往餐桌上端菜，准备开饭。 蒜香排骨、红烧鸡翅、油焖大虾、红烧鲫鱼，个个色香味俱全，让钟离叹为观止。 “甲午奶奶，您今天怎么做这么多大菜，太好吃了。说实话，虽说我是个美食博主，可是好久都没吃过这么一大桌子家常菜了。”钟离开启了大快朵颐模式。 “我也很久没做过这么多菜了。这两天见你心情低落，就做了几道拿手菜，用美食治愈你。”甲午奶奶宠溺的说。 钟离感动得无以言表，唯有用光盘行动去回馈甲午奶奶的爱。没多一会儿，盘子里已经是一摞高高堆起的虾壳了。 钟离啃排骨啃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想到点什么，猛的抬头，一脸期待的问甲午奶奶：“您会做干锅鸭头么？” 甲午奶奶反问道：“你是想吃干锅鸭头了，还是想学这道菜？” 钟离赶紧放下手里的排骨，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把她和丁司俊的拍摄计划跟甲午奶奶仔细说了一遍。 甲午奶奶告诉钟离，明天带她去一个不但可以吃，还可以学做干锅鸭头的好地方。 第二天，她们来到了小区附近一个两层楼的独栋餐厅。 甲午奶奶给钟离介绍说，这家餐厅一楼主要是做预制菜，她昨天给钟离做的大餐就是从这买的，二楼则是可以点菜堂食的餐厅。 甲午奶奶这是家餐厅的老熟客了，一进门，就受到服务员小姐姐的热情招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招呼甲午奶奶坐下。 服务员小姐姐看了眼钟离，开始话家常：“奶奶，平时都是您一个人来，今天还带了一个小美女啊，是您孙女吧？” 甲午奶奶看了钟离一眼，开心的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我也想有这样的孙女啊。” 钟离一脸骄傲：“我不介意多一个奶奶。” 服务员小姐姐又热情的问甲午奶奶今天想吃什么，是买预制菜回去自己做，还是去二楼点菜吃。 甲午奶奶微笑着用手指了指楼上，便带着钟离上楼了。 二楼宽敞明亮，装修风格温馨质朴，有一种在自家客厅吃饭的感觉，大约有八九张圆桌，钟离和甲午奶奶就近选了一个坐下。 服务员小姐姐拿来菜单，问她们想吃什么，甲午奶奶直接先下单了干锅鸭头，其他让钟离慢慢看慢慢点。 很快，干锅鸭头就上来了，是川式做法，麻辣鲜香。 钟离拿起食品手套先递给甲午奶奶，甲午奶奶却婉拒了，说她的牙齿已经不太适合啃鸭头，让钟离自己好好品尝，说这家鸭头很受欢迎，味道很不一般。 “甲午奶奶，您之前吃过这家鸭头么？” 甲午奶奶摇摇头：“没有。” 甲午奶奶告诉钟离，这个餐厅是开在居民区，附近没什么公司，所以工作日中午人少，到了晚上晚餐和夜宵的时间，人就多了，差不多每桌都会点干锅鸭头。 说话的功夫，邻桌还真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应该也是这里的常客，没看菜单，直接点了干锅鸭头和啤酒。 小伙子看上去郁郁寡欢，独自喝闷酒。 服务员小姐姐给他上菜的时候已经习以为常了，习惯性的寒暄了句：“又来啃鸭头解压啊。” 小伙子点点头：“哎，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又解馋又解压的东西了。” 因为就在隔壁桌，钟离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过去悄悄问服务员小姐姐，平时点鸭头的客人大概是什么人群，他们啃鸭头是否都跟刚刚那小伙儿一样，是为了缓解压力。 服务员小姐姐很了解顾客的饮食习惯和诉求，她告诉钟离，来这里啃鸭头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白领。 经常能听见客人说心情不好需要发泄，说啃鸭头的过程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具体她也不懂为啥有成就感。也有很多年轻女生来吃，说鸭头肉少，又有滋有味，啃一锅也不用担心发胖。 了解了这些，钟离似乎找到了视频创作的方向，她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啃她的鸭头，把每一根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好像真的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她对甲午奶奶说：“甲午奶奶，我已经想好拍什么内容了，吃完饭回去我就写脚本。” 甲午奶奶会心一笑。 一鼓作气，趁热打铁，钟离回家后才思泉涌，一口气写完了视频拍摄的脚本，立即给丁司俊发了过去。 丁司俊看完脚本后拍案叫绝，旋即又说：“我们还缺一个帮忙客串角色的人。” 钟离胸有成竹：“已经找好了，科班出身，放心吧。” 万事俱备，只欠落实拍摄场地了，在甲午奶奶的助力下，干锅鸭头那家餐厅同意在下午没有客人的时段借给他们拍摄。 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丁司俊，两个科班出身的演员钟离和田凯，虽说是第一次合作，但整个拍摄过程异常流畅，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圆满收工。 好久没直面镜头的田凯还有点意犹未尽，戏瘾大发，让钟离以后再给安排点这类演出。 几天后，赶在“头头是道”报名结束的最后期限前，丁司俊将成品发到了参赛链接。 同时，他们也各自抱着手机，反反复复的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视频中，一个初入职场的年轻女白领（钟离饰），因为没有经验，工作中经常被骂笨手笨脚，担心自己无法转正。 一段时间下来，她开始怀疑自己脑子真的不够聪明，沮丧，又无人理解和倾诉。 有一天下班，情绪低落的她路过一家亮着温暖灯光的餐厅，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点餐小哥（田凯饰）拿着菜单，走过来问女生想吃什么。 女生想点一份“剁椒鱼头”，希望自己吃了鱼头可以变聪明。 小哥却告知店内没有“剁椒鱼头”。 女生问还有其他“头”么？ 小哥说有“干锅鸭头”，女生毫不犹豫的点了份“干锅鸭头”。 女生全神贯注，认认真真啃鸭头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把鸭头当成了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困难。她每啃完一个鸭头，心情似乎就好了一些。 之后的一个星期，女生每天下班都来光顾这家餐厅，点一份鸭头，一个人啃。 而点菜小哥，从第二天开始，每次都会在装鸭头的盘子下面压一张小纸条。 今天是“加油鸭”、明天是“努力鸭”、后天是“冲鸭”… 每次都换不同的“鸭”，鼓励着女生。 直到女生满面笑容，不再愁眉苦脸走进餐厅，“鸭子”纸条才终于功成身退。 女生顺利转正后，又去店里点了一次鸭头，这次是她写了纸条回馈小哥：感谢鸭。 这个参赛视频是想传递来自陌生人的温暖和鼓励，一个小小的善举，就可以让心灰意冷的人再次充满力量； 虽然丁司俊的拍摄和剪辑技术一流，钟离和田凯的表演也相当出彩，最终，还是因为作品有点跑题等因素没有得奖。 出人意料的是，作品虽然不够出色，干锅鸭头却出圈了，引发了很多人的共情。 评论里炸出了很多干锅鸭头的死忠粉，他们纷纷评论：啃鸭头确实很解压啊，没什么是一顿鸭头解决不了的…… 关于“鸭头”的话题越来越热，网友们争相分享自己和啃鸭头的故事，陌生人之间互道“加油鸭”，一时间“鸭头”成了现象级解压美食的代名词。 钟离和丁司俊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合作的第一个作品，竟让各大餐厅的“干锅鸭头”着实火了一把。 第47章 上官的应援团 “科班出身的就是不一样！”上官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 她刚刚趁着彩排间歇，围观了钟离他们“干锅鸭头”的出圈视频，惊叹于钟离和田凯自然又精湛的演技，想起自己的舞台表现，沮丧至极。 上官的《天才计划》即将迎来正式录制，虽然已经彩排了好几天，上官还是很紧张。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舞台，自己又毫无舞台经验，上官坐在香橙卫视最大的演播厅的地上，感觉压力扑面而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了，上官在走流程时还是不习惯看机位，讲话的时候还是会忘记控制面部表情。 她之前处理工作都得心应手，这次却感到困难重重，为了不给节目组拖后腿，这几天彩排的空档都在一个人加练。 江南忙完景运楼项目后，有了一个较为轻松的休整期。 以往这种时候，她都要跑出去旅行回血，这回恰逢上官的节目要开始录制，她决定哪儿也不去，留在bj和钟离一起张罗给上官加油的事。 为了让上官有排面，她俩把平时追星那点本事全都拿出来了。 订制手幅、做灯牌、召集粉丝团成员等，就连上官在动物园的好友——长颈鹿“二妹”，都被她俩印在了横幅上。 江南和钟离看着萌版的“二妹”卡通形象，心里甚是欢喜，实在憋不住藏到录制那天，就拍了张照片发给上官，请她先睹为快。 可上官的回复中，并没有她俩猜测的“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相反却带着明显的失落感。在江南的追问下，上官说出了自己当下的状态和处境。 钟离一听急了：“上官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啊！你忘记我是学什么的了，这事交给我吧，我之前辅导过好几个参加艺考的小孩呢。” 钟离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南拍拍钟离的肩膀说道：“对啊，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老师么。” 时间紧迫，第二天就要开始录制了，钟离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往电视台赶。 一只脚刚迈出大门，突然手机跳出一条提醒，提示她下午约了丁司俊去拍视频。 拍摄场地是跟店家都预定好了，实在不好更改时间，钟离又扭头回来在想该何去何从。 江南让钟离先去忙自己的事情，毕竟她那个拍摄也很重要，上官那边电视台肯定会有办法帮她的。 钟离摩拳擦掌，原地转圈，嘴里念叨着：“一定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让我想想…” 突然她停住脚步，因为转太多圈造成眩晕差点摔倒，转头对一把扶住她的江南说：“我让田凯替我去电视台！” “合适么？会不会太麻烦你同学了。” “合适啊，上次聚会他不也见过上官姐姐么，大家也算朋友了。” 钟离还特意强调，虽然她和田凯没去拍戏当演员，但上学时候也是有认认真真学习和排练的，田凯的业务能力请她放心。 钟离赶紧给田凯打电话让他救场，田凯答应得非常痛快。 “江南姐，田凯这边已经说好了，我赶时间先走，田凯电话和微信发你，你帮我跟上官姐解释下吧。” “没问题，你赶快去拍摄吧，后面事交给我。” 钟离走后，江南一脸姨母笑：“缘分啊，是求不来，躲不掉的。符合上官三条择偶标准的那个人，恐怕马上就要现身啦。” 江南花了几分钟将两边全部协调落实完毕，便静候佳音，坐等田凯去找上官。 而手机那端的上官，坐在地上，得知这个重大变更，惊得嘴巴大张，迟迟无法合上，还好没有其他人看见。 田凯按上官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上官排练的演播厅。 上官远远看见田凯走进演播厅，四处找人，火速整理了下自己散乱的头发，起身过去迎接，虽然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但外在还努力表现得落落大方，淡定如常。 “在这里。”上官向田凯招手。 田凯立刻向上官的方向跑过来，彬彬有礼道：“你好，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真是麻烦你了，我也没想到钟离会找你…帮我。”上官略显害羞。 别看田凯一脸淡定，完全看不出紧张情绪，也丝毫没有他初见上官时那心动的模样，那是因为他四年的表演功底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表情管理做得非常到位。 表情可以做管理，心却管不住，其实内心早就被小鹿乱撞了半天了。 田凯强迫自己不要想东想西，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要帮上官克服舞台障碍，出色完成节目录制。 田凯迅速调整心态，进入老师角色，认认真真帮上官解决问题。 他先细致的给上官讲了一通声、台、形、表等有助于上官快速适应舞台的理论知识，又悉心传授了一些自己关于如何自然的看机位、找镜头的小技巧。 系统了解这些之后，上官再进行走台和发言，便犹如打开任督二脉，进步神速。 田凯带着上官，按照流程和台本，一点一点不厌其烦的抠细节，细节到上官从后台登场需要走多少步，自我介绍时微笑需要露几颗牙齿。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遍，效果一遍比一遍好，上官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夸赞：“还得是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田老师厉害！” 田凯被夸的心里乐开了花，谦虚的摆摆手，说道：“是你有悟性，一点就通。” 上官的状态也越来越好，愈发自信，彩排也接近了尾声。 田凯按照彩排惯例，需要上官整体再过一遍流程和台本，巩固一下印象，万一有什么问题好及时纠正。 转念一想，她一个人当着自己这个不太熟的人走一遍全程，恐怕会太拘谨，于是提出自己可以陪她一起。 得到上官首肯后，田凯扮演起节目主持人，为上官搭戏。 节目主持人介绍上官登场，二人站在舞台中央寒暄。 按节目要求，主持人的目光需要在嘉宾和观众身上来回切换，方便多机位拍摄。 田凯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此刻他根本不敢直视上官的眼睛，生怕上官跟他一个对视，他就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田凯强装镇定，尽可能表现自己专业、敬业的一面，而当上官目光移开时，他又偷偷看人家的眼睛。 上官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态和举动呢，整个彩排下来，两人的目光东藏西躲，愣是没有一次交汇过。 要是江南目睹了这一切，定会大喊：这两人真是绝了。 一下午的时光，在田凯的精心辅导下，上官终于克服了之前困扰已久的舞台障碍，甚至还掌握了很多专业小技巧，对第二天的录制充满了信心。 为了感谢田凯的辛苦付出，上官想请田凯吃个晚饭，以表达感谢之情。 田凯当然求之不得想答应，可一看到上官的黑眼圈，考虑到她这几天彩排压力大，没睡好，第二天还要录制，还是得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田凯就谎称晚些时候店里还有事，这顿先记在账上，一会在楼下便利店请他喝瓶水就行。 上官点头同意，于是收拾好东西，跟田凯去往楼下便利店，两人一人一瓶矿泉水，坐在便利店外面的台阶上畅饮起来。 “你这么好的外形条件，又是学表演的，怎么没去当演员而去开饭馆了呢？钟离我大概知道她不当演员的原因，那你呢？”上官看着前方的人来人往，好奇问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田凯半个身子倚在台阶上，笑笑说。 “宿命吧，我是家中独子，早晚得继承家业。在那一天没来临之前，我尽量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尽量争取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原来是贵公子剧本啊。”上官啧啧了两声。 “你说什么？” “奥，没什么。你那个餐厅挺有特色的，你家不会是餐饮业行业巨头吧？”上官半开玩笑的说。 “还真不是餐饮，是房地产。我餐厅那个院子就是我们家的，学表演想当演员是我自己喜欢的，但家里不允许我进演艺圈。” “跟着钟离吃吃喝喝这么多年，对美食也产生了点兴趣，就开个餐厅好了。这样也显着自己能有点正事，不至于整天游手好闲。”田凯坦诚相告。 田凯对自己的身份毫无保留，让上官觉得这个大男孩很是真实，比那些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自命不凡的，不知道要优越多少倍。 简单的闲聊间，水喝完了，到了告别的时间，田凯又贴心的对上官交代了一遍要点。 上官犹豫了下，问道：“那，明天的录制你会来么？” 田凯肯定的回答：“当然，钟离已经把我加入到你的应援粉丝团了，明天我一定来！” “加油！你一定会是舞台上最闪耀的那颗星！”田凯微笑着说完这句话，挥了挥手与上官告别，头也不回的向人群走去。 上官站在路边，望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周遭的车水马龙似乎都褪去了色彩，只有这个少年越来越远的橙色夹克，散发着温暖的光。 第48章 第一场录制 江南、钟离和田凯，作为上官应援粉丝团的代表，下午6点准时到达了演播厅。 此时上官还在休息室整理妆容，没时间出来接她们，就派了自己手下的hr专员tony出来接他们。 tony在门口接到江南和钟离，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两位不同风格的美女。 江南穿着浅色修身小西装裙，一头短发干净利落；钟离穿着oversized的飞行夹克，浅黄蓬松的头发扎了个麻花辫，可可爱爱的垂在脑后，还背着个大大的双肩包，相当吸睛。 tony心想：“果然美女都是跟美女做朋友的。”刚要带她俩进去，江南指了指后面，告诉他还有一位。 tony回头一看，天哪，一个银色头发一身修身黑西服的帅哥，举着一个硕大的“长颈鹿”牌子，迈着长颈鹿一般的大长腿，匆匆走来。 “不好意思，刚在那边接一个电话。”帅哥礼貌的跟tony解释。 tony的嘴巴凹成o型，又瞬间切换出一张八卦脸：“这位…也是linda姐的朋友？” “是的。”田凯目光炯炯的看着tony。 tony被帅哥看得竟然面颊有些发烫，该死，我明明是个大直男，为啥会这样！ tony在前面小跑着带路，不一会儿便到了上官的休息室。还没顾上和上官打招呼，一行三人就被她的造型惊艳到了。 上官一身修身深色小西装，搭配上黑色蕾丝打底衫，还配了一颗胡萝卜胸针，棕色粗跟皮鞋，整体造型严肃又不失活泼，尤其是经专业化妆师画出来的妆容，特别符合上官的形象和气质，江南差点都不敢认。 上官说：“你们楞在门口干嘛，进来啊。” 江南笑道：“不小心被你的花容月貌惊艳到了，还以为是哪位大明星呢。” 说着赶紧把抱在手中的鲜花递给上官：“你最喜欢的向日葵，预祝今天录制顺利，加油！” 上官和她俩寒暄了几句，忍不住向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田凯，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被钟离瞧在眼里。 “上官姐，你在找人？”钟离调皮的问。 “没…”上官忙不迭的否认。 “甲午奶奶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她让我替你加油！”钟离没领会到上官的“不对劲”。 “回去替我谢谢甲午奶奶，后面的录制她有时间一定要来现场啊。” “好的。” 当当当，钟离和江南喊着口号，把“二妹”的立牌挪开。 银发帅哥田凯映入眼帘，他挥着手冲上官打招呼：“嗨！” 上官惊呼：“你的头发！” 田凯轻轻摸了摸头发，笑笑：“我想你在台上看得清楚我…我们的位置，所以弄得醒目了点。” 旁边围观的tony和cindy相视一笑，跟磕了八百斤糖似的合不拢嘴。 眼看节目录制时间快到了，江南他们暂别上官，跟着tony和cindy去到观众席就位，上官专门为他们留了第一排的好位置。 还没来得及欣赏完舞台的绚丽，执行导演便开始做录制前最后的准备和各种设备的调试，并给观众讲解一些注意事项及互动配合手势等等。 导演说：“第一，节目录制期间嘉宾和选手发言时现场观众要保持绝对安静，手机要调成静音，严禁拍摄；第二，现场有一些同学是我们嘉宾甚至老板们的粉丝，希望大家应援打call的时候，注意礼仪…” “东西都带齐了吗？”坐在左边的江南低头问钟离，钟离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大书包：“放心，一切就绪。” “一会儿我干啥？”坐在右边的田凯也低头问钟离。 “到时候听我指挥。” 执行导演讲完注意事项下场，舞台灯光齐聚。 舞台正上方有个巨型长方形屏幕，屏幕下是主舞台区，老板们的三个沙发位于舞台正前方，上官和doctor唐的嘉宾席位于舞台侧面。 音乐齐奏，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健步走了出来，先是读了一大段“金主”的广告，然后开始介绍老板团出场。 首先亮相的是市场总监grace，她穿着一条丝绒的酒红色连衣裙，身材丰腴但不失曲线，气质绝佳； 接着亮相的是销售总监danny，他穿着一件米黄色休闲西服，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一看就是长期健身的结果； 最后登场的是产品总监richard，他穿着一件墨绿色修身西装，内搭白色高领t恤，配上金丝眼镜，看上去儒雅斯文。 不愧是国际大公司，这老板团的形象气质真是一等一的好，江南心里感叹，要是俺们公司搞这样的活动，林sir一上台就能直接拍无间道了吧。 紧接着就该点评嘉宾登场了，江南他们几个一下子坐得笔直，朝舞台张望。 率先出场的是doctor唐，她一改平时的暗黑风格，穿一件丝绸缎面的民族风刺绣短袖t恤，有一朵精致的牡丹，明艳又大方。 台下应该有很多她的粉丝，前面几位嘉宾出场都挺安静的，当她出场的时候，忽然全场沸腾，狂喊“doctor唐，doctor唐，doctor唐”，瞬间条幅、灯牌、荧光棒就像变魔术般出现在观众席的各个角落，把经验丰富的主持人都吓了一跳，可见人气有多旺。 田凯紧张的望向钟离，意思是人家这气势，咱可不能输。 钟离胸有成竹的拉开她的大书包，趁着主持人在和doctor唐寒暄的当口，掏出一卷长约一米五，宽约50厘米左右的彩色横幅，上面简单粗暴的写着几个硕大的字：“上官琳，最美hr”。 她把横幅的一端递给坐在最左边的tony，另一端递给最右边的田凯：“一会linda姐出场时候，咱们就举起来！”田凯看了一眼横幅，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钟离转身望向观众席，冲后排一个姑娘使了个颜色，姑娘心领神会，赶紧通知下去，自己前后左右几排观众，都统一从包里掏出了平板电脑。 此时，主持人结束了和doctor唐的对话，准备介绍上官了。 主持人做完简单的背景介绍，上官就踩着音乐出场了。 钟离小声倒数着：“3，2，1！”前排突然跳起来五个人，扯着横幅，用他们最大的声音喊着：“上官加油！上官加油！” 慌得摄影老师迅速将摄像机摇过去，拍足了他们五位的特写，尤其在银发帅哥田凯脸上做了一个长达两秒的定格。 他们喊完后，后面几十位观众高高举起闪亮的平板，闪闪发光的led滚动着四个字：“上官加油！”一个个闪烁的平板，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把黑暗的观众席照得浪漫又温馨。 慌得摄影老师又赶紧把摄像机推全景，要记录下这美丽的星空。 “真会玩啊你们。”田凯小声说。 “还不是因为上官姐粉丝多！”钟离小声回答。 粉丝多…田凯心里一酸，又悄悄扭头看了看，还好，还好，基本都是女粉丝。 主持人看向上官：“上官老师的粉丝好浪漫啊。” 上官显然被刚才的场景感动到，眼睛里晶晶亮亮的，她动情的回道：“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谢谢每一颗星星！” 第49章 润喉糖对抗赛 上官完美的亮相为老板团和嘉宾出场环节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录制开始进入正题。 此次为100进70选拔的第一场录制，入围的100人被分为20个小组，一个组5名成员，小组两两pk完成同一考核题目。 两组成员分别在场外完成特定考核题目，摄制团队全程跟踪拍摄，最后剪辑成视频现场放送，并在录制现场接受老板团和点评嘉宾的提问，最后由老板团给出选拔结果。 如果三位老板中有人弃权两组打成平局，则需要上官和doctor唐两位点评嘉宾来协助做出选择。 来到录制现场的两组成员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当时的表现，而且还要面对老板团和嘉宾的提问，每个人都既期待又紧张。 令上官印象深刻的宁巧和不放弃拦飞机的董贤，碰巧分到了同一个考核题目但对抗的两组，上官倒是很有兴趣欣赏他俩的比拼。 这两组的考题比较有趣，是让各自去推销一款名不见经传的润喉糖，在规定的40分钟时间内，卖出最多者为优胜组。 电视台派车把两组同学送到了同一个商业区。 宁巧组这边简单讨论后很快就确立了销售策略，全体组员一致通过了宁巧提出的：在最繁华的区域摆摊设点吸引目光兜售商品，同时大家也推举宁巧担任组长。 宁巧组在四周找了一圈，发现在一个大型超市门口人流量最为密集。 他们决定发挥各自特长，用唱歌、跳舞等才艺去吸引客流，组内口才了得的一名男孩，主动承担了吆喝的职责；宁巧和另一名男孩则穿梭在围观人群中介绍和兜售产品。 从确定销售策略到分工完毕开始行动，宁巧他们只花了区区10分钟。 董贤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大家在讨论营销方案的时候出现了较大的分歧，有人认为应该去人来人往的地铁口推销，有人认为应该去和便利店老板谈代销，还有人认为应该放在商场服务台售卖。自告奋勇担任组长的小胖子犹豫不决，大家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董贤实在受不了了，他看了看表，大声喊道：“同学们，已经过去20分钟了，如果咱们实在无法统一意见，就分头行事，反正最后销售额加起来是团队总分！” 小胖子组长本还想统一下意见，一看时间确实不等人，只好接受了董贤的建议。 大家分头往自己认为最有效率的地方跑去，约定提前3分钟回来广场集合。 同伴走后，董贤孤单的站在广场上。他环顾周围的商业体，有超市、商场、写字楼、地铁站、小吃店等。 他觉得拦着路人沿街叫卖这种方式太低效，行人一般会本能拒绝递过来的东西，他想找到一个既对润喉糖有需求，又有空搭理他的群体。 突然，他发现了在两个商场之间，有一条繁华的小吃街，隐约听到里面传出叫卖声。 找到了！他决定把小吃摊主设定为自己的销售目标。 董贤的判断没有错，这些小吃摊主常年在那里烤串、煎肉，被油烟熏的嗓子早就不舒服，外加还大声叫卖，绝对是润喉糖最精准的受众。 果然，第一位被董贤搭讪的摊主，就很爽快的买了一包。 开门红之后，董贤愈发有干劲，他斜挎着包，手里举着几包润喉糖，衬衫袖子也挽到胳膊，俨然一个跑生活的推销小贩，和摊主们攀谈毫无距离感。 很快，他就卖出去好多包糖，其中有个摊主老太太看小伙子挺不容易的，一下子买了10包，把董贤给激动的，一个劲儿给老太太鞠躬感谢。 相对董贤组的各自为政，宁巧组决策速度快，成员分工明确，整个方案执行得非常顺利，规定时间内手中的糖已卖得所剩无几。 最终两组比拼的结果，董贤组一共卖出99包，宁巧组一共卖出183包，宁巧组大比分完胜。 宁巧以她敏锐的判断力、优秀的执行力以及卓越的领导力，带领团队取得了胜利。 各位老板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市场总监grace甚至直接表示：“希望和她成为同事”。 doctor唐也很激动，她冲宁巧竖起了大拇指：“我觉得你这一场的表现是无懈可击的！即便苛刻如我，也没能挑出任何毛病，除了，嗯，你在视频里，口红的颜色淡了一些。” 观众都笑了，宁巧笑着给doctor唐鞠躬，幽默的回道：“谢谢唐老师，下次我换一支口红。” doctor唐笑颜如花：“老师下次送你一支！” 她们这闲话家常般的对白，让原本紧张的比赛也轻松了许多。 作为胜利者的宁巧组无疑是喜悦的，赢得了观众的掌声、老板的欣赏、导师的赞美，而作为失败者站在一边的董贤组，就有些尴尬了。 销售总监danny极口称赞了董贤，因为在全组一共售出的99包润喉糖中，有49包是董贤靠一己之力售出的。 danny夸他是难得一见的销售人才，会寻找目标客户，还有不错的销售技巧，董贤还没来得及高兴，doctor唐开口了。 doctor唐发问：“你在小吃街发现商机后，为什么不及时告诉你的队友们？如果他们一起赶到小吃街来售卖口香糖，你们组不一定会输。” doctor唐这么一问，董贤着实一头冷汗，他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裤腿，另一只手缓缓举起麦克风，跟doctor唐解释道：“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即便赶过来可能卖货时间也所剩无几；还有我也不确定他们去的地方销售情况怎样，说不定还更好呢。” 虽然董贤的解释是大实话，但也暴露了他的缺点，doctor唐显然对这一说法并不买账，她说：“那你也可以打电话和队友交流下嘛，你不和他们交流无非是你的个人英雄注意作祟，这让我很怀疑你的团队协作能力。” 心思被doctor唐一语道破，董贤也没有强行辩解，他双手紧握住话筒，诚恳说道：“谢谢唐老师的批评指教，我下次会注意。” 看见团队业绩第一的董贤反而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业绩第二的组长小胖子不好意思的接过话筒，有些懊恼道：“的确我们团队像一盘散沙，我这个组长应该负主要责任，是我没有把大家团结起来。” 主持人请doctor唐评价下小胖子组长的表现，doctor唐直接翻了白眼，说道：“我不想说啥了，我压根没看出来他们是一个组，更没看出来你是个组长，请我们的上官导师来点评吧。” 终于等来上官的发言了，台下的江南和钟离都翘首以盼，本已经昏昏欲睡的田凯腾得一下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doctor唐此举是想测试下上官对这类问题的态度，是否可以做到像当初她承诺的那样，会以公平、公正、专业的姿态录节目，还是会和稀泥一样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上官大方的接过了doctor唐踢过来的皮球。 第50章 上官大放异彩 上官自如的拿起话筒，对小胖子说道：“我不想老生常谈的去说一些管理技巧或销售知识，既然同学们都是来找工作的，来面试的，那我就从一个面试官的角度说说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问题。” 小胖子立刻全神贯注起来。 上官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承认是你的失职没有把大家团结起来，这个认知的方向已经错了，你最重要的问题是误导了大家。在大家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你毛遂自荐当组长前，应该先对自己是否能胜任组长这个岗位有个评估，在其位却谋不好其政，会对团队有致命打击。” 全场鸦雀无声，台上的选手尤其是董贤组的，一边聚精会神听上官讲话一边点头认同。 上官接着说道：“队长的失职不在于没有让大家团结起来，而是没有决断力来敲定最基本的执行方案，执行方案都没有何谈协作。在有限的时间里，你们浪费了整整20分钟在无效讨论上，期间还是其他组员站出来制止了乱象，最后无奈决定各自为战。” “在这个以团队战果作为评判标准的规则里，你们从一开始就输了。即便今天你们侥幸赢了另一组，你们组晋级这件事我也会持保留意见的。说了这么多，希望同学们可以从中学习到如何清晰认识自己，在未来的求职路上才能有所帮助。”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掌声，钟离激动的抓着江南的手：“linda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么飒！” 田凯手都快拍肿了，要不是坐在观众席，他恨不得跳起来挥舞拳头为上官叫好，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姑娘真是太让人心水了。 上官首秀可谓惊艳全场，老板团也在悄悄给她点赞，doctor唐嘴上不说，内心已经彻底认可了上官。 最终，表现优异的宁巧组作为优胜方全员晋级毋庸置疑，同时宁巧又以出色的表现获得了三位老板的全票通过，让她作为优胜的队长，可以在下一轮自行组建自己的团队。 董贤组作为失败方，仅有两个晋级名额，各位老板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 董贤遥遥领先的业绩，让他成功获得了两个宝贵名额中的一个。 然而另一个名额，销售总监danny选了队长小胖子，即便他作为队长的表现不尽人意，但是毕竟他的销售业绩排名第二。 “我们销售部门都是用业绩说话的。” 产品总监richard却选了组里一个小网红。 这位小哥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行播主，有一批忠诚的拥趸。 当时这小哥坚持去地铁站门口兜售，结果一包糖都没能卖出去，眼看时间流逝，情急之下他打开了直播，在自己的直播里预售润喉糖。 他直言不讳的在直播里告诉粉丝，他正在参加一个比赛，需要售卖润喉糖时，粉丝们鼎力支持，很快预售量达到了300多包。 由于直播预售并非实际销量，节目组统计成绩的时候并未计入这部分，但还是作为亮点放进了视频里。 看这段视频时，田凯还捅了捅钟离：“这是你的同行啊！” 钟离连连摇头说：“不一样不一样，我只推荐美食不卖货哈！” 见richard选了这位网红小哥，danny对richard挤挤眼，小声说道：“你不是在大力发展直播带货业务吗？我看这位同学很对口嘛。” richard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最后一位老板市场总监grace权衡再三，坚持认为没有合格的第二人选，直接弃权。 由于grace的弃权，这第二个晋级人选的难题便交到了doctor唐和上官这里。 doctor唐抢先开麦，她眉头微蹙：“我不知道我们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所谓标准。如果不按规则出牌就是有创新有改革，那么这对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是不公平的。” “我们这次的题目是以现场销售额作为胜负标准，自然应该是为团队销量做出最多贡献的人晋级，而不是搞了一些小花招投机取巧但是销售额为零的人晋级。” doctor唐说着说着，又开始转入毒舌模式，夸张的冷笑：“销售额为零啊，同学们，我可以理解为他对团队毫无贡献一无是处吗？！” 开直播的那位小哥本就很紧张，再被doctor唐这过于犀利的话一打击，瞬间变得委屈巴巴，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哭丧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见选择小哥的产品总监richard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上官赶紧出来打圆场。 上官带着她惯有的春风化雨的笑容，缓缓开口：“我们antic挑选人才一直秉承‘不拘一格，百花齐放’的开放态度，只要你够出色，够积极，我们就欢迎你来和公司一起共创辉煌。” “但我们对人才的挑选则是基于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的，也就是说既然你们选择参加《天才计划》的竞选，就要遵守公司和主办方设定的游戏规则。” “虽然我也很欣赏这位开直播的同学，天外飞仙般的灵光乍现。但很对不起，规则就是规则，所以我更倾向于赞成doctor唐的意见，选择销量第二的这位同学晋级。”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上官这么有理有据的一说，紧张感消失殆尽，观众热烈鼓掌，doctor唐也微微点头，richard的面色也缓和下来。 田凯一脸为自己“媳妇”拍案叫绝的神情，语无伦次的对钟离和江南说：“上官真棒！”江南自豪道：“那当然！” 随着最终比赛结果的敲定，《天才计划》第一期的录制也算圆满成功，录完这期已经是晚上11点了，台上台下相拥告别，坚持到最后的众也有序退场，上官则示意江南他们去后台化妆间见。 三个女孩一见面就激动抱在一起跳了半天，江南和钟离不停的夸上官表现超好，搞得站在一旁还举着“二妹”的田凯都插不上话。 上官自己也激动不已：“我跟你们说，真是太兴奋了，看来人的潜力确实无限哈，我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这么活着的一天！” 旋即她专门走到田凯面前，深深一鞠躬：“谢谢田凯老师的考前辅导！” 田凯慌乱的想要伸手扶起上官，又觉得直接触碰不好，赶紧把伸出一半的手悄悄缩了回去，插到裤兜里，嘴上慌不择言：“不用，不用，应该的，应该的！” 还是钟离解了围，她一把拉起上官，把手搭在上官肩膀上：“上官姐，你不用跟他客气啦，以后有舞台相关的问题随时找我们！千万别客气！” 上官见他们如此，也不再谦让了，哈哈一笑：“今晚我请客，你们必须去！钟离你给找个地方！” 田凯刚想说去自己餐厅那里，又觉得太刻意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于是，钟离带大家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老四川九宫格火锅。 田凯坐在上官对面，看着上官跟江南、钟离她们仨大快朵颐，把酒言欢的样子，一时间竟晃了神。 坐在旁边的tony偷偷拍了张田凯看着上官发呆的样子，又撞了撞田凯的肩：“兄弟，想知道我们linda姐的事，问我呀！” 田凯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喝酒喝酒！” 第51章 出逃的金丝猴 上官《天才计划》的首秀顺利又出彩，eric从未想过上官会表现的这么好，已经超出了他平时对上官的认知。 eric觉得脸上非常有光，一高兴给上官放了几天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争取下一次的录制继续保持高水准，甚至更上一层楼。 上官有了难得的假期，正好江南同样也是，于是这次动物园的志愿者日，三姐妹终于可以聚齐了。 江南、上官、钟离巡园走到猴区的时候，看见饲养员小李在金丝猴舍里没头苍蝇似的在找什么东西，便立刻上前询问。 小李一看是她们，如同看到了救星，赶紧叫她们一起帮忙。 于是，四只没头苍蝇一通乱找，一会假山后面，一会树干的窝棚，所见之处全都翻遍了。 “你们有发现么？”小李急切的问道。 “没有啊，犄角旮旯都找过了。”江南她们顾不上抬头，还在满地乱看。 小李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就不见了呢，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四人在舍区里反反复复寻找，就是不见小金丝猴乐乐的踪影。 乐乐一定是跑出去了，小李让江南他们先停下来，自己必须马上跟园长如实汇报情况了。 电话那边老袁一定发了大火，小李挂断电话，委屈巴巴走过来跟江南他们说，园长让咱们都过去监控室查监控。 几个人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的赶到监控室，老袁已经在那里紧盯着电脑屏幕，目不转睛的查线索了。 “怎么样老袁，查到什么了么？”江南气喘吁吁的问道。 “快快快，大家一起看。”老袁用手比划着让大伙都过来，人多眼睛多。 几个人迅速扎堆到屏幕前，像在玩找茬游戏一样专注，不放过任何一寸空间，一个细节的在看。 据小李回忆，他上午10点去给乐乐加过餐，中午11点准备去搞卫生的时候发现乐乐不见的，所以让他们把视频进度条直接拉到10点开始看。 画面中，小李拿了香蕉还有橘子给乐乐，乐乐跟往常一样坐在地上开心享用，金丝猴是出了名的吃相贵气、斯文。 乐乐是一只只有2岁的小金丝猴，它慢条斯理的扒着香蕉皮，细嚼慢咽的吃着，可爱至极。 钟离忍不住赞叹：“好萌，好可爱。” 江南越过上官的背，伸手过去轻拍一下她的脑袋：“划错重点了。” “对对对，找线索找线索。”钟离赶快回过神来。 终于在10:30分的时候，发现乐乐轻松打开大门，飞奔出去，然后消失在监控的视线中。 这时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小李身上，小李自己也慌了，让把视频再倒回去一些，仔细看看自己锁门的那部分。 画面中显示，小李10点整开门进去，把香蕉和橘子递给乐乐后并未多停留，当他准备离开，锁门之际，接到了一个电话，于是他把锁头先挂在了门栓上，专心在讲电话。 讲着讲着开始移动脚步，准备离开，小李走了几步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是否锁门，一看锁头好好的挂在门栓上，才放心的离开。 小李锁门的过程就差最后一个动作：把锁按紧。不巧被电话打断，可能他潜意识里已经锁好了门。 老袁噌的一下站起来，勃然大怒：“小李，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呢，你知不知道这跑掉的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没锁好的如果是猛兽的笼子是什么后果！” 小李自知自己大错特错，也不敢开口做任何辩解，就低着头任由老袁批评教育。 江南她们是动物园的志愿者，园长管理犯错误的员工，不方便插嘴。可眼下还是找乐乐要紧，上官硬着头皮说道：“老袁，还是抓紧时间先找乐乐吧，其他的可以以后再说。” 老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经过上官的提醒，才恢复了冷静。乐乐出逃的时间不长，动物园这么大，应该暂时还跑不出园区。 他让小李去通知所有工作人员手头没有重要工作的，按区域划分，网格式搜索，这一阶段的搜索截止到天黑之前。 小李领了命令立刻狂奔出去。 然后让江南、上官、钟离她们三个一组，在乐乐丢失的附近周围仔细寻找，老袁则留在监控室跟保安继续调取沿途有监控的区域，看看是否能发现乐乐的身影或蛛丝马迹。 江南她们接到任务后，第一时间出发，向乐乐丢失的地方走去。 路上，钟离对乐乐事情有几点好奇，问道：“咱们动物园为什么只有乐乐一只小金丝猴呢？” 上官告诉钟离，虽然她们当志愿者的时间比她长，但也有很多她们不知道的动物故事，她只知道，因为天天动物园一直没有金丝猴，乐乐是园林局领导力争，从四川接过来的川金丝猴，至于为什么只有乐乐一只，她们也不太清楚。 钟离“哦”了一声，又问道：“看监控的时候，我总感觉乐乐它好像知道那个锁没有锁，否则开锁的动作怎么那么流畅呢？那怎么第一时间没跑呢，中间间隔将近半小时才跑的？” “开锁流畅？”上官纳闷自己怎么没发现。 “的确很流畅，一看平时饲养员开锁关锁的时候它就没少在旁边观察，你们说一只2岁的金丝猴会提前预谋这些‘越狱’？”江南道。 上官和钟离直摇头，说超出了自己的知识范畴。 走着走着，走回了乐乐的笼舍，她们以这里为起点，去追寻乐乐的行踪。 刚出发，钟离回头一看，才意识到乐乐的隔壁住的是猕猴啊，就隔着一个网墙，会不会被猕猴给欺负了呢，她猜。 正要开口跟两位姐姐讨论，江南接到老袁打来的电话，说乐乐在不远处的大象区域，还有大熊猫区域都停留过一小段时间。 江南挂断电话后，三人小分队火速赶往目标场地，沿着两地的周边地毯式搜索了几遍，依然未见乐乐的踪影，只有两对母女秀恩爱的温馨场面：大象菲菲在用鼻子往她的娃身上喷水嬉戏，大熊猫萌萌在保护着它的宝贝爬树。 三人只好失落的再去周边继续寻找。 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三人小分队和动物园工作人员两边都毫无收获，按园长的要求，今天的搜寻必须到此结束。 今天的钟离好像化身了“十万个为什么”问题特别多，她想知道为什么太阳下山了就不能继续寻找，乐乐那么小，夜晚在外面一个猴会很艰难吧。 上官耐心告诉她，因为动物园不同于别的地方，天黑之后会增加很大的危险系数，尤其对环境不熟悉的，一不小心跌进猛兽区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上官的科普，钟离恍然大悟：“哦，懂了懂了，一切听园长安排。” 此刻老袁，小李，还有其他几位工作人员已经聚集在办公室了，江南她们一到，便立刻开始了今天的信息汇总，进一步商量明天寻找乐乐的方案。 第52章 有惊无险 老袁看人都到齐了，面色凝重的对大家说：“各位都辛苦了，现在园林局的领导已经知道这个事了，责令我们务必尽快找到乐乐，保障它的生命安全！” 江南扭头小声跟上官嘀咕：“看样子，老袁一定被批得不轻。” 小李就更加自责了，全程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袁也不想小李因为此事“抬不起头”，一蹶不振，特意给他多派一些任务让他重拾信心：“小李，下午我已经跟无人机租赁公司谈好了，明天由你具体对接，让无人机协助空中搜寻，另外明天你带上吉米，吉米的嗅觉灵敏，让它一起帮忙。” 听到老袁给他布置的任务，小李嗖的一下抬起头，就像电脑死机后重启一样，工作状态又回来了，拍胸脯说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老袁转头又问江南她们三个明天是否有时间过来，三个人都表示必须一定到场。 开完会，天色已晚，钟离一进家门，甲午奶奶就从房间出来关切问道：“平时去当志愿者都没这么晚回来过，今天是怎么啦？” 钟离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瘫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道：“哎，别提了，动物园的一只小金丝猴丢了，今天所有工作人员全体出动都没找到。” “丢了？”甲午奶奶觉得不可思议。 “哦，确切的说是它自己‘越狱’跑了。” 钟离边说边从沙发上坐直：“具体是这么回事，今天上午十点的时候……” 钟离奔波了一天似乎有些疲惫，讲着讲着还打起了哈欠，甲午奶奶赶紧让她停下来，回房间睡觉去。 同样，回到家的江南和上官，也累得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却不知此刻小金丝猴乐乐到底哪里，它是否也在动物园的某处安然入睡呢。 第二天，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今天参与寻找乐乐的所有人员就已齐聚动物园了。 老袁今天重新进行了分工，江南她们三个今天主要负责在监控室寻找蛛丝马迹，年轻人眼神好、思维敏捷，不会错过细节线索；老袁则带几个工作人员去动物园的外围寻觅。 小李此时已经去到了狮子园，去找吉米了。 小李到了狮园的铁门门口，吉米看见熟悉的工作人员，立刻起身摇着尾巴跑过来。 小李先是隔着铁门摸了摸吉米的头，然后扯着嗓子对铁柱喊道：“铁柱，咱们动物园的小金丝猴乐乐走丢了，我需要吉米的帮忙一起去找它，等找回乐乐我就把吉米还回来给你。” 不管铁柱是否能听懂，小李还是先礼貌性的跟铁柱打了招呼。 但是吉米肯定是听懂了，它跑回去铁柱的身边“汪汪汪”了几声，就赶紧跑回小李身边。 铁柱趴在原地没动，只是扭头看了看大门口，然后又扭回来继续睡觉，似乎在说：“就这点事还跟我报备。” 小李牵走了吉米，在锁门的时候反反复复拉了很多次锁头，确认锁上了，才放心离开。 吉米到乐乐住的地方，嗅了嗅乐乐的气味，便和小李出发。 奇怪的是，吉米似乎很执着的直接冲向动物园的大门口，一路上并没有按着气味寻找的迹象，小李没办法，只好乖乖跟着吉米走。 吉米冲出动物园门外，向四周狂叫，一会儿就引来了几只流浪狗，吉米挣开小李手中的牵引绳，跑到流浪狗身边跟它们“汪汪”交流起来。 流浪狗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般，“汪汪”回复几声后向四周散去。 小李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惊呆了：“天啊，难道传说中的，狗子都有自己的情报网是真的？” 小李还杵在原地惊呼的时候，吉米已经自己叼起牵引绳向动物园内跑去。 此时，五条线已经全面展开搜索，无人机组、老袁的外围、江南他们的监控室、工作人员的分区网格式搜索，以及小李和吉米寻找气味组。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各路人员依旧一无所获。 江南她们的监控室虽然也没发现乐乐，但是却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跟第一次江南和钟离猜测的一致，乐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门没锁好，可它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要出去，在它跑出去前的20分钟，它曾消失在监控中一段时间。 当它再次出现在画面中时，已是直接流畅开锁，愤然离开。 “天啊，你俩的眼睛是放大镜么，列文虎克啊，这么小的细节都能捕捉到。”上官佩服不已。 “这都是追星练就的，粉丝都是拿放大镜看偶像的，尤其是当cp粉的时候，能把正主扒的‘裤衩’都不剩。”钟离自豪的说。 “跑题了跑题了，咱们还是继续看监控吧，研究一下乐乐消失在监控画面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没等江南提醒，钟离自己恢复了理智。 “算你聪明。”江南表扬了一下。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各路人马都已筋疲力尽，老袁也带着工作人员回来修整。小李正准备带着吉米回来给它补充点食物和水分的时候，吉米突然变得非常兴奋。 吉米冲小李叫了几声，然后上前咬了咬小李的衣角，扭头就朝动物园的西北门跑去，小李意识到肯定是有线索了，一边快速跟上吉米，一边打电话通知老袁他们。 老袁、江南他们闻讯火速朝西北门赶去。 吉米越跑越快，小李都快跟不上了，但小李越来越确信，乐乐一定就在前方。 终于，吉米在一阵狂奔后，在西北门的门口停住了脚步，小李恨不得脚下能有个风火轮就好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才追到了吉米停住的地方。 小李弯着腰，喘着大气，往前方一看，瞬间傻了眼，再过一会儿眼泪已在眼圈打转。 这时，老袁和江南他们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当他们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后，都沉默了。 西北门，是天天动物园最初游客可以进出的门，后因改造，开放南门和北门后，西北门便封门不再使用，鲜有人来往，之前破损的一些动物雕像的石像全都堆放于此。 其中就有一尊成年金丝猴的雕像。 此刻，小金丝猴乐乐，就乖巧的依偎在这个金丝猴雕像的怀中。 这个画面，让老袁第一个声泪俱下，声称自己没照顾好乐乐。 江南、上官、钟离赶紧上前安慰，老袁情绪稍缓之后，给大家讲起了乐乐的身世。 乐乐本是生活在四川森林的野生川金丝猴，半年前，它还跟它的妈妈愉快的生活在森林里。 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不幸的一幕，乐乐的妈妈不小心掉进了非法狩猎布置的陷阱里，被上山采药的老乡发现后报警，后来救治小组赶到后乐乐的母亲因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从此留下了只有一岁半的乐乐，因考虑到乐乐可能无法一个猴在森林里活下去，所以乐乐被带到了野生动物救助站，给它取名叫乐乐，希望它以后能快乐的生活下去。 后因为天天动物园一直想引进一只金丝猴，乐乐就来到了天天动物园生活。 “太过分了！非法狩猎人一生黑，天打五雷轰！”钟离气愤的骂道。 “骂得好！”江南和上官附和。 “老袁，我们现在知道了乐乐的身世，终于知道它为什么逃跑了……”看着眼前的乐乐，上官忍不住也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 “还是我来说吧。”江南上前拍了拍上官的肩膀。 第53章 逃跑真相 江南她们调取了隔壁猕猴的监控，甚至翻看了之前日期的一些视频，发现乐乐经常趴在网墙上羡慕的看着隔壁猕猴一家几口日常的点点滴滴。 小猕猴依偎在妈妈怀里吃奶，猴妈妈手也不闲着给小猕猴捉虱子。 就在乐乐消失在监控画面的那20分钟里，它是通过网墙上一个很大的洞，钻过去了猕猴那里，试图想去吃猕猴妈妈的奶。 可猴子的领地意识是非常强的，猴妈妈不但不让它吃奶，还跟其它小猴子一起赶跑了乐乐，乐乐在伤心之下才跑掉的。 听到这里，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潸然泪下，气氛瞬间伤感凝重起来。 老袁抬起手臂，用他的袖口擦干了眼泪，率先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 他转头跟小李说，让小李轻轻的慢慢的过去，把乐乐抱回去，回去之后先去医务室做个体检，照个ct，确保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小李也快速擦干泪水调整好情绪，正准备上前，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请稍等一下！” 大家齐齐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kevin？”老袁疑惑道。 “园长，我知道了乐乐的事情了，知道你们在这里发现它，就赶快跑过来了，刚刚站在后面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乐乐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能强行抱它离开。” 说罢，这个叫kevin的混血男孩，将手中的金丝猴毛绒玩具递给小李，解释说小李虽然是乐乐的饲养员，但是也不足以让乐乐乖乖的跟它走。 带这个毛绒玩具过去，能转移它离开金丝猴雕像的悲伤情绪和失落感。 园长冲小李点点头，小李便接过金丝猴毛绒玩具，小心翼翼的走向乐乐。 小李走过去的时候，嘴里尽量多说一些话，就用他平时去投喂乐乐时候跟它闲聊的语气，以减少乐乐的恐惧感。 小李边走边说到了乐乐的身边，然后把毛茸茸的金丝猴玩具慢慢放进它的怀里。 小李很有耐心的等待乐乐的反应，待乐乐慢慢对毛绒玩具产生了兴趣且不排斥后，逐渐试着把乐乐的手从雕像上移开。 乐乐没有反抗，小李才将抱着毛绒玩具的乐乐一把抱进怀里，嘴里还温柔的说着：“咱们回家吧。” 这时，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园长，我还有个建议，乐乐现在的情况不再适合住回原来的地方了，它体检完之后给它找个新的住处吧。” kevin说道。 “你提醒得对，我马上安排。”老袁认真的说。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小伙子叫kevin，是咱们新来的志愿者，还在读大学，国外大学的交换生，是学动物学的。”老袁对三个姑娘说。 kevin 礼貌的跟三个姑娘打招呼：“你们好，你们的事迹园长都给我讲过，你们真是太伟大了，以后‘自救计划’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说到这，老袁还真觉得有件事可以安排给kevin。 老袁知道钟离最近视频拍摄任务重，还有粉丝增长的压力，所以他提议让kevin分担一些拍动物素材的工作，然后发给钟离去整理和发布，减轻一些钟离的担子。 钟离没想到老袁平时什么都不说，原来都是默默关注型。钟离和kevin欣然接受了老袁的提议。 最后，三个姑娘又向老袁提了一个不情之请，为了乐乐，希望动物园再引进一只雌性成年金丝猴跟乐乐共同生活。 虽然这无形中又增添了动物园的经济压力，但她们三个会更加努力的去做‘自救计划’，让动物园的创收再上一个台阶。 老袁微笑着点点头：“我替乐乐谢谢你们。” 怀抱乐乐，一脸欣慰的小李也对老袁提建议：“园长，今天可得给吉米加鸡腿啊，还有它的流浪狗朋友们。” 老袁还没来的及细问小李流浪狗朋友的故事，一旁的吉米听见了小李的话，竖起耳朵，疯狂的摇着尾巴，好像在说：“我替流浪狗兄弟们谢谢你！” 成功找回乐乐，皆大欢喜，老袁第一时间打电话向领导汇报，虽然乐乐毫发无损的找回来了，但老袁和天天动物园还是免不了遭到了领导的批评，责令老袁限期内整改，进一步优化工作人员岗位守则，杜绝同类事件再次发生。 “老袁，没事吧？”众人上前关心。 “没事没事，只要乐乐没事就好，我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领导只是口头批评了几句，没什么，没什么啊。”老袁还反过来安慰大家。 从昨天到今天，真称得上是扣人心弦的24小时了，从惊慌失措到全员大搜索，再到失而复得，每一位参与到其中的人和动物此刻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老袁给当即给大伙都放了假，让江南她们也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志愿者工作。 钟离提议，让江南和上官下午去她家里聚餐，叫外卖大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正好甲午奶奶也念叨好久没见到她俩了。 江南和上官有默契的同时掏出手机问钟离想吃什么，她们现在就下单。 “请你们去我家怎么能让你俩点呢，还是我来点。” “姐姐今天就想请客，快告诉我甲午奶奶喜欢吃什么。”江南霸气说道。 钟离说：“我还是先跟甲午奶奶说一声吧，别回头餐比咱们先到，甲午奶奶再以为她碰见什么新骗局了。” 点好餐后，三个人直奔钟离家。 还真被钟离给猜中了，她们一进家门，各种各样的外卖已经摆满了餐桌。 甲午奶奶热络的招呼着江南和上官入座，“动物园女孩”再次聚齐了。 三个女生忙活大半天可真是累了坏了，这会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大口的啃鸡翅、啃鸡腿了。 吃着吃着，还不忘回顾上午发生的种种，开始热聊起来。 上官开始可怜同情乐乐的身世、江南感慨吉米又立功了，钟离则高兴kevin可以帮她分担很多拍素材的工作了。 几个姑娘聊得热火朝天，甲午奶奶听的津津乐道。 以前的聚会，三个姑娘都会尽可能避开关于动物园和动物的话题，以免引起甲午奶奶的不适。 今天因为乐乐的特殊事件，她们情绪还沉浸在上午的事情中无法自拔，完全忘记了避开甲午奶奶的事了。 不但大聊特聊，中间还时不时的cue到甲午奶奶发表看法。 直到甲午奶奶问道：“乐乐检查完身体之后没什么大碍吧？” 钟离最先反应过来：哎呀，怎么忘了这事了，可是甲午奶奶居然不排斥动物话题了，还主动关心起乐乐了？ 看见钟离的反应，江南和上官也一下子不明觉厉，都默默的先放下了手中的鸡翅。 江南谨小慎微的说：“您放心，回来的路上我们问过园长了，一切指标都正常，就是出逃期间饿着了，这会应该跟我们一样大吃特吃呢。” “那就好。”甲午奶奶欣慰的说。 “甲午奶奶，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这是…跟动物和解了么？”上官结结巴巴。 甲午奶奶没有正面回答上官的问题，只是跟她们提了一个请求：明天请她们三个陪她一起去动物园看看乐乐。 江南、上官、钟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惊讶，但也没有过分的表现出来她们的吃惊和费解，默默点头答应了，然后让甲午奶奶继续加入到她们的欢快的啃鸡翅队伍当中。 第54章 吐露心声 清晨，钟离还没起床，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拿钥匙开门，心想，甲午奶奶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儿，便从床上爬起来，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 甲午奶奶刚进门，手上大袋小袋拎着好些袋子，看上去全是食物。 “甲午奶奶，您带这么多好吃的要去哪儿啊？”钟离呵欠连天的问道。 “我去了趟早市，今天咱们不是要去看乐乐吗，我专门去给它买了点新鲜水果。” “啊？您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乐乐买新鲜水果啊？” “当然啦，乐乐那么小，一定要吃最新鲜的，还给你买了早餐，快去洗漱吧。” 钟离乖乖跑去洗漱，边刷牙边想：甲午奶奶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她以前明明对动物…这次好像对乐乐的事非常上心。 跟甲午奶奶共享早餐之后，二人大袋小袋拎着吃的直奔动物园。 乐乐的新住处是原来的小熊猫馆，因为小熊猫数量增多迁移到了更大的地方，这里暂时空了出来。 小熊猫馆的设施很丰富，有攀爬架，草坪、树木、“卧室”、“游乐场”等等，乐乐似乎很喜欢这里，还有那只金丝猴毛绒玩具陪伴它，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居所。 钟离和甲午奶奶到达这里的时候，江南和上官已经早早等在门口了。 “你俩也太早了，我还以为我跟甲午奶奶就够早的了。”钟离热情的跟她们打招呼。 “我们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乐乐的新家嘛。”江南和上官上前和甲午奶奶寒暄。 江南接过甲午奶奶手中的大袋小袋，看了看：“这么多吃的，给我们带的？” “想得美，那是甲午奶奶专门去早市给乐乐买的，咱们谁也没有。”钟离故意扮演嫉妒的小表情。 “啊，原来你也没有啊，那我就平衡了。”江南故意逗钟离。 “你俩可真行，跟一只小金丝猴争风吃醋。”上官紧跟话题。 姑娘们相互逗乐，氛围瞬间欢乐起来，甲午奶奶站在一旁，看她们斗嘴看得喜笑颜开。 这时，乐乐的饲养员小李从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 “是你们啊，我还纳闷动物园还没开门，游客是怎么进来的，今天怎么过来这么早？” 江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地上一堆袋子全部提起来递给小李，告诉他是她们的好朋友，这位甲午奶奶，专门带给乐乐吃的。 小李开心的接过来，认真谢过甲午奶奶，说他把这些食物带回去做了相关的检测后就可以给乐乐吃了，因为按照规定动物不能随便吃外来食品。 甲午奶奶点头微笑道：“我懂，你放心，我就在外面看看乐乐，绝对不会让江南她们带我进入到舍内的。” 小李哈哈笑道：“我这还没开口呢，您都会抢答啦。”然后乐呵呵的把水果拎走了。 “甲午奶奶快看呀，乐乐出来啦！”钟离兴奋的喊道。 乐乐一定是感受到了外面欢乐的气氛，刚刚又听见了小李的声音，慢吞吞的从它的“卧室”里爬了出来，懵懵懂懂的，东看看，西看看，东走走，西逛逛。 甲午奶奶一下就被小家伙憨态可掬又顽皮的模样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追随着乐乐的一举一动。 渐渐的，甲午奶奶好像忘记了钟离她们三个还在旁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和乐乐。 她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无声的言语，似乎在和乐乐交谈。 一旁的江南、上官和钟离，把这一切真真切切看在眼里，虽然好奇，却又不忍打扰，只能远远观望。 看着看着，钟离越来越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甲午奶奶的背影透着一种巨大的悲伤和孤寂，将她包裹其中，无法动弹。 “不好，今天几号了?”钟离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7号！”江南和上官异口同声。 “我说这场景和氛围怎么这么熟悉呢，甲午奶奶是怎么做到自带结界！” “最近真是太忙了，完全忘记7号这事了，那现在怎么办？”钟离慌了。 江南让钟离先稳住，眼下顺其自然不贸然打扰，可能是对甲午奶奶最好的帮助。 上官也冲钟离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好吧…钟离默默恢复到了安静的“待机”状态。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并不能维持多久，动物园开园后，陆陆续续迎来一些带孩子的游客。精力无限的小朋友们看到了各种动物，兴奋的奔跑着，喊叫着。 小朋友天真烂漫的笑声，完全打破了甲午奶奶的“结界”。她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来，慈祥的看着在她附近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姐妹们，现在的时机对了。” 江南打了一个“跟我走”的手势，上官和钟离心领神会，紧跟江南朝甲午奶奶走去。 三人缓步走到甲午奶奶跟前，还未开口，甲午奶奶已经猜到了她们的来意，她平静的说：“什么都不用问，让我想想，该从何讲起呢？” 钟离搀着甲午奶奶走到乐乐活动场地外的长椅边坐了下来，江南和上官分坐两边。 甲午奶奶思考的两分钟里，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感觉像过了两个小时那么长。 甲午奶奶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 时间要追溯到34年前，那一年，甲午奶奶34岁。 她的爱人名叫慕杨，是一名野生动物保护专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野外进行实地科考工作。 慕杨与甲午聚少离多，甲午一个人带着10岁的儿子，又当妈又当爹。 虽不能经常团聚，慕杨的工作性质又危险，但甲午依然默默支持着爱人的工作。 慕杨有一个习惯，就是他每到一个新的工作地点，都会从工作地买两只当地特色的动物毛绒玩具寄回家，一只给甲午，一只给他们的独子慕易，然后通过电话向他们讲述现实中动物的故事。 慕杨寄给甲午和儿子的第一个毛绒玩具，就是金丝猴。 说到这里，甲午奶奶又情不自禁的抬头，将目光投向了乐乐，眼里充满了爱意。 三个姑娘终于明白了甲午奶奶为何对乐乐如此关心，原来是饱含了很深的个人情感。 同时，她们也更加好奇，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善良的甲午奶奶对动物避而不谈，让她把本应珍惜无比的动物毛绒玩具全部尘封起来。 第55章 绝望人生 “甲午奶奶，我们很好奇，您之前为什么会逃避动物相关的所有事情呢？”钟离终于按奈不住问出了口。 “其实跟动物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有心魔，走不出来。”甲午奶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眼神冰冷，似乎在对自己进行审判。 江南冲钟离摇了摇头，示意她让甲午奶奶按自己的节奏慢慢讲，不要打断。 钟离点点头，担心的看着甲午奶奶，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 甲午奶奶开始回忆自己与慕杨的点点滴滴，刚刚冰冷的眼神一下不见了，很自然的流露出无限的幸福和温暖。 她眼带笑意，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慕杨曾经分享给她的那些小动物们的故事，讲到动情处，甚至还呵呵捂着嘴笑了起来。 三个姑娘也跟着一起笑。 甲午奶奶脸上满是久违的幸福的笑容，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距离上一次这样笑有多遥远了。 笑着笑着，随着故事的推进，她上扬的嘴角慢慢低垂下来，眼神变得空洞，她把手从钟离手中抽了出来，下意识的一下一下的揪自己的袖口，似乎在强行压制澎湃的心事和浓烈的忧伤。 三个姑娘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家都面色沉重，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当年，慕杨带着几名博士生，在西南地区的一个雨林里，对一群野生亚洲象家族栖息地环境进行巡查和监测工作。 他们走着走着，发现了几条印记清晰的车轮印，像是刚刚经过不久。 从车轮印的形状判断，并非森林护林员平时开的车型，慕杨猜测恐怕是有乱砍乱伐或者非法狩猎人员闯入。 他们顺着车轮印开始跟踪追查，一直追到车轮印消失的地方。 周边并没有什么异常，慕杨便组织学生用望远镜观察四周较远的区域。 “有发现！”其中一个学生喊了一声。 大家朝着学生所指的方向望去，望远镜里清晰可见，距离他们大约几百米的地方，躺着一头被麻醉枪击中的大象。 大象四周的树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看起来大象倒地昏迷前经历了很大一番挣扎。 大象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从车上往下搬工具。他们身着迷彩服、军用靴，带着安全帽，看来是专业团伙了。 “可恶！他们是准备取象牙了！”慕杨气得直跺脚。 他放下望远镜，转头迅速给大家分配任务。 一行五人，慕杨让其中一个灵活敏捷的女孩去寻找信号好的地方，联络站点报警增员；让另一个体力较好的男孩快速返回站点汇报，以免迟迟找不到信号耽误时机，双管齐下联络站点。 剩下两人潜伏到犯罪团伙周围全方位拍照取证，慕杨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不能被“敌人”发现，如果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逃跑并保留好犯罪证据。 而慕杨自己，则是潜入“敌人”腹地见机行事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取象牙。 这无疑是只身犯险，是最凶险的任务！ 慕杨安顿好学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犯罪团伙附近隐蔽起来，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伙人共有五个人，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小矮个，其余四人均为彪形大汉。 眼下他们并没有着急取象牙的迹象，而是在原地休整，整理“作案工具”。 慕杨看了看手表，如果对讲机能第一时间联系上站点，从站点开车赶到这里，半小时内便可达到，只盼这些人再多“休息”半小时。 另一边的取证二人组，已经用高清相机把这些恶人的脸，以及作案现场，拍得清清楚楚，一个不落。 就这样，双方按兵不动的二十多分钟过去了。 慕杨紧盯手表，心里默念，再等等，再等等，希望双方继续这样“僵持”下去，这时，发生了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幕。 在卧倒的大象庞大的身躯后面，走出来一只看上去不到一岁的小象。小象用鼻子不停的蹭着大象的身体，不离不弃。 不好！慕杨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小矮个头目开始吩咐手下麻醉小象，手下告诉他麻醉药已经全部用于捕捉大象了。 小矮个绕着小象评估了一番，这只小象一直不肯离开大象，于是他下令活捉小象。 “兄弟们，这一趟真tmd赚到了，活捉小象先运走卖到马戏团！”小矮个狠狠把吸了几口的烟扔到地上，使劲用脚踩了踩，准备动手。 糟糕，真要被他们把小象先运走，这帮人就无从追踪了，慕杨心想。 “住手！” 慕杨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从隐蔽的草丛冲了出去，希望能跟他们多周旋一会儿，为救援和逮捕争取时间。 慕杨的突然出现，让犯罪团伙着实吓了一跳。小个子手下的四名彪形大汉，齐齐举起武器，向慕杨走来。 慕杨谎称自己是森林警察，他的同伴已经埋伏在这周围，让他们立刻停下，缴械投降。 为了让他们相信，慕杨故意大声喊了不远处取证组同学的名字，同学快速打配合回应。 难道真有埋伏，四个大汉被唬住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小个子头目眨了眨眼睛，走到慕杨身边，突然出招，一个“扫堂腿”轻易就把慕杨重重摔到地上。 “老子见得警察多了，就你这种弱鸡，刚才一出来我就看出来了，根本就tm不是警察！” 他一把扯下慕杨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被他抖落一地，全是些笔记本、书籍和科考工具。 “哟，还是个科学家啊！”小个子嘲讽道。 “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小个子踹了慕杨一脚，挥了挥手，招呼手下向小象走去。 慕杨用尽全身力气，拼命跑到小象前面挡住：“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收手吧！” 一个彪形大汉恶狠狠的推倒慕杨，一脚踩在他背上：“你用什么报警？山里哪来的信号！给老子滚开！” 慕杨在地上努力抬起头冲小象挥手喊道：“快跑！快跑！” 小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象，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眼看那些人已经布好网，就要活捉小象，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慕杨心里大喜：“有救了！” “他奶奶的，你小子还真报警了啊！”小个子指着还被手下踩在脚下的慕杨，暴跳如雷。 “老大，别管他了赶紧跑吧，逃命要紧！”手下松开慕杨，拉着小个子逃窜而去。 慕杨从地上爬起来，眼见他们要逃，森林茂密直升机恐怕很难精准找到目标，便用最快的速度向空中发射了几枚随身携带的信号弹。 信号弹发出后，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犯罪分子逃无可逃。 眼看逃命无门，小个子转过身来，急红了眼睛：“你敢断老子的退路，今天就让你陪葬！”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慕杨重重的摔倒在地，当特警从天而降时，慕杨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犯罪团伙五人全部被捉拿归案，对过去多起偷猎案件供认不讳。 大象和小象也保住了它们的生命，而慕杨却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甲午奶奶含泪讲完了这段让人痛彻心扉、伤心欲绝的往事。此时，江南、上官和钟离已经泪流满面。 反倒是甲午奶奶安慰起了她们。 “姑娘们，别哭了，留点力气，故事还没讲完。” 三个姑娘不停的擦眼泪，可是依然止不住泪水从眼睛中不断流出。 甲午奶奶看看她们，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玩耍的乐乐，叹了口气，又继续讲起自己的故事。 第56章 用余生在等待 甲午用了很长时间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之中走出来，为了给他们唯一的儿子慕易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甲午又用了两年时间，凭借自己惊人的毅力和信念，一举考下了注册会计师。 有了注会的资格，甲午的收入比之前更丰厚了，他们母子的生活也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若干年后，慕易长大成人，大学毕业后，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坚持要向父亲一样去做一名野生动物专家。 不知是从小受父亲的影响，还是刻在骨子里的dna，慕易在大学时期就瞒着甲午偷偷改了专业，学了动物学专业。 直到慕易在家中收拾行李要去野外考察，被甲午撞见，慕易才跟母亲坦白。 甲午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不停摇头，懊恼不已，恨自己没能阻止儿子走上动物保护这条路。 “你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么！”甲午第一次冲儿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知道。”慕易低下头，咬着嘴巴回答。 “知道你还这么做，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此话一出，甲午忍不住泪眼婆娑。 慕易心疼自己的母亲，走过去轻轻拥抱了下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他告诉母亲，父亲是伟大的，是英雄，他也要像父亲一样，做一个伟大的人。 “再危险、再艰难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妈妈，对不起。”慕易流着眼泪说。 二人反复沟通，甲午还是无法接受他走父亲的老路，慕易只好忍痛拎着行李伤心的离去。 慕易刚刚下楼，突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提起大行李箱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对面的公交车站。 雨太大，公交车迟迟没有进站，打车更是一辆都没有，慕易就这样和他的大行李箱一起，站在冰冷的大雨中等车来。 甲午站在楼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再怎么反对，还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她一把抓起车钥匙飞奔下楼。 一辆白色轿车精准的停在慕易身旁，车窗缓缓降下，一个亲切、温暖又熟悉的声音喊道：“快上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那时的甲午释然了，她决定接受这个她并不想接受的事实，她不想儿子带着沉重的思想负担离开家，家和家人应该是温暖的港湾。 慕易也被母亲理解、接受自己的举动深深感动，他向母亲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甲午奶奶，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也是一个人拖着行李在大雨中拦车，您向我伸出了援手，是不是想起了当年的场景…”钟离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甲午对钟离笑着说道。 “甲午奶奶，那后来呢，您的儿子他现在在哪里呢？”上官也小心翼翼的试探。 甲午奶奶那懊悔的眼神再次出现了，她缓缓说道：“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想知道他在哪里。” 江南从甲午的神态中感受了一种无望，她没有说话，静静的陪伴，等甲午奶奶继续说回她的故事。 慕易如愿当了一名野生动物保护专家，大部分时间驻扎在野外，跟甲午也是聚少离多。 慕易想起小时候父亲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寄动物毛绒玩具给家里，于是，他也学起了父亲的样子，开始给甲午寄毛绒玩具。 甲午收到玩具后，并不像慕易想象那样高兴。她让慕易不要再寄玩具，只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才能让她真正高兴。 从那之后，慕易再没寄过玩具给甲午，甲午收到的那只袋鼠玩具，是慕易寄给她的第一只玩具，也成了慕易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礼物。 慕易因为工作表现优异，获得了去非洲考察的唯一一个名额，为期一年。 本想去非洲前回家陪母亲几天，可时间紧迫，非洲那边有一个学术会议让慕易必须参加，慕易想着一年的时间也不长，很快就回来了，就从工作地直接去了非洲。 慕易到了非洲之后，前半年都在忙于工作，不是学术交流，就是各种野外考察，直到下半年他才轻松了一些，有了更多的业余时间。 认真工作的同时，慕易在考察团中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她是考察团中的同事，来自澳大利亚的女生diana。 在征得甲午的同意后，慕易很快和diana就结婚了。 由于国际长途的不方便，慕易每月固定会给甲午打电话，也会频繁用电子邮件给甲午发照片，发他和diana在非洲的日常生活。 比如，diana的语言天赋非常好，慕易教她的中文已经会简单的日常对话了，比如diana今天又学会了一道中国菜等等，甲午奶奶感到既高兴又欣慰。 又过了半年，为期一年的考察期限即将结束，慕易在邮件中告诉甲午，再忙完几个项目，他就可以带着diana回国了。 甲午收到这封邮件后开心不已，早早就开始在家里给他们布置房间，添置家具，精心准备迎接他们回家。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甲午天天掰着手指头倒数日子的期盼中，她收到了慕易发来的一封邮件。 邮件中说道：“因工作原因，不得不将考察期限延期，暂时无法回国。” 冷冰冰，又极为简短的一行很书面语的文字，让甲午心头一颤，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不对劲。 甲午开始浮想联翩，控制不住往各种“坏处”想，她几次试图用颤抖的手指拨通那个电话号码，却总是在按最后一个数字时慌忙挂掉。 她害怕，她害怕电话接通便会证实她的各种猜测；她害怕儿子遭遇到丈夫那样的不测。 甲午开始不停的做家务麻痹自己，去加班、去出差，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发挥“想象力”。 在这样的状态下，保持了大约三年的电子邮件往来，期间没接到过一次慕易的电话，甲午也没主动打过去。 直到三年后的一天，还是慕易的那个电子邮箱，甲午收到了一封署名diana的邮件。 甲午看到diana名字的时候，已经开始紧张起来，她心想，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她无数次的滑动鼠标，迫切的想知道邮件内容，又全无点开邮件的勇气和“力气”，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终于一咬牙用颤颤巍巍的手指按下了鼠标。 当邮件的正文呈现在甲午眼前时，她脑袋嗡的一声，傻了，目光呆滞了，紧接着一声比一声洪亮的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儿子怎么会遇到空难，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甲午声嘶力竭的嘶吼，几近崩溃。 diana在邮件中告诉甲午，慕易在三年前一次出差中遇到了空难，飞机坠入峡谷，至今未找到遗体，音讯全无。 diana本想第一时间告诉甲午，可是当她打开慕易的电子邮箱，草稿箱里存着的一封未编辑完的准备给甲午发的邮件，看着那些温暖的文字和图片，diana于心不忍。 她当时一刹那间做出决定，暂时不将真相告诉甲午，就模仿慕易的语气继续编辑完了那封邮件，发给甲午。 diana自己也没想到，这一“骗”竟“骗”了三年。 三年过去了，diana觉得再也不能继续骗下去，才将真相一五一十告知。 diana在邮件中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甲午方便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还有另一件事希望在电话里说。 甲午当即拿起手边的座机按邮件中的电话打过去，由于过度的悲哀和愤怒，多年来自欺欺人的梦破碎，甲午昏了头，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到了diana身上，说她是个骗子，说她欺骗这么久别有目的！ diana用蹩脚的不那么流畅的中文，拼命想跟甲午解释、安慰她，奈何甲午根本听不进去。 甚至，diana一直强调还有一个意外惊喜给她，可甲午连这句最关键的话都没听到。 最后，在被甲午辱骂了半小时后，diana实在无法忍受她的“无理取闹”，一怒之下挂掉电话，再也没有任何往来。 电话挂断了，断了甲午跟非洲的一切联系，那天甲午拿着已“断线”的电话发呆、一动不动坐了一下午。 甲午在失魂落魄中，自言自语着：“没有尸首、杳无音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会用余生等待我儿子的归来。” 第57章 重燃希望 甲午时常对着diana那封邮件发呆，没事就反反复复的看，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邮件内容。 有一天早上醒来，甲午去卫生间洗漱，猛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瞬间傻眼，镜子里的自己已是白发苍苍。 那段时间甲午极度崩溃，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她开始埋怨自己当年应该对慕易更心狠一点，坚决阻止他当什么野生动物专家，就不会酿成悲剧。 甲午开始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状，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对动物心生怨恨，把“仇恨”转嫁到动物身上，动物成了她不能提及的逆鳞。 甲午又时常幻想慕易还活着的很多可能：也许慕易已经活着回来，和diana生活在一起，只是她跟diana在电话中吵架了，被其阻挠没有和自己联系； 也许慕易在峡谷中被动物给救了，他平时那么爱护动物，动物救了他之后把他带到了丛林中去生活； 也许…… 再这样下去，甲午真的会疯掉，没办法工作，也没办法正常生活。 甲午的好友和同事轮流到家中陪伴她，开导她，带她出去散心，并且每个人都告诉她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奇迹。如果有一天奇迹发生了，她需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精神面貌去迎接。 甲午被他们说服了，她期望着，也许慕易会奇迹般的生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 为了这个仅存在理论可能的重逢，甲午下定决心，要好好活下去。 为了尽快走出厌世情绪，她专门搬了家，关于慕杨和慕易的一切，还有那些动物毛绒玩具，全部被锁在一个房间里，她要将那些悲痛的记忆尘封起来。 而那个电子邮箱则被自己强行忘记了密码，再也没有打开过，唯一不变的是她的手机号码，她期盼有一天手机另一端再次能响起慕易的声音。 然而有些事情，人非所愿，锁得住房间，却锁不住心。 7号是甲午收到diana邮件的日子，从此，也成了甲午最讨厌和无法释怀的日子。 即便甲午努力不去想慕杨和慕易的事，但每到7号，思念便如潮水一般，不受控制，一涌而出。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每到7号这一天，甲午都会到这个锁着关于慕杨和慕易记忆的房间睹物思人，痛哭一场。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甲午也不想，她曾尝试过无数方法想打破7号的魔咒，可似乎都徒劳无功，7号的行为就如家常便饭一样成了不可或缺的“日常”。 直到，那一次江南和上官去找钟离和甲午奶奶，不小心被她们撞到，仿佛一道光照进了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甲午。 “这就是我那个神秘日期和神秘房间的故事，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你们了。”甲午对三个姑娘说道。 甲午奶奶说起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落泪，她眼圈通红，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听完故事的江南、上官和钟离，早已泣不成声，没想到如此积极洒脱的甲午奶奶，竟背负有如此悲伤的往事。 甲午说出了积压心中多年的心事，仿佛得到了解脱，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这种感觉不可名状。 她长叹一口气：“我之前把所有的怨恨、不满、抱怨这些负面情绪，全都转嫁到了无辜的动物身上，认为是它们让我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这是何等可笑啊。” 甲午说完这段话，发现三个姑娘没有反应，还在那儿泪流满面的沉浸在故事里，笑道：“你们三个可别再哭啦，我特别感恩跟你们相遇，让深陷泥沼无法自洽的我，彻底重获新生。” 还是没人接话，甲午奶奶哭笑不得，这三个孩子共情能力太强了，都不知道应该留点时间让她们消化下呢，还是另起一个话题让她们抽离出来。 “这样吧，我看你们都是热爱动物的孩子，要不都给奶奶讲讲你们和动物朋友的故事好吗？” 这下三个人终于有反应了。 钟离第一个响应，率先给甲午奶奶讲了一遍大家都知道的她和“老灰”的故事，然后又分享了她跟“花好月圆”的故事，讲完之后还嚷嚷着一会儿要带第一次来动物园的甲午奶奶一起去看看她的“花好月圆”。 甲午奶奶慈祥的看着她：“好好好，一定去！一会儿就去！” 这时，上官也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给甲午奶奶讲起了她和长颈鹿“二妹”的故事。 上官告诉甲午奶奶，因为父母刻板严厉的教育方式，自己从小就特别渴望自由，即使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自由。 所以，她就一直向往相对的自由。她从小就喜欢长颈鹿，长颈鹿有身高优势，它头顶的那片天空就是任何人和动物都无法触及的自由空间。 后来跟着江南到天天动物园做志愿者，有了更多和长颈鹿亲密接触的机会，她开始把自己的心事讲给长颈鹿听。 在众多的长颈鹿中，只有“二妹”好像能听懂她的话，时不时过来互动，久而久之，“二妹”就成了上官的心上“鹿”。 “甲午奶奶，一会我也要带您去看看我的‘二妹’，她超级可爱的！” 甲午奶奶再次露出慈祥的笑容：“好好好，一定去！” 轮到江南了，江南抽出了最后一张纸巾，擤了擤鼻涕：“甲午奶奶，恐怕我不能带您去看我的好朋友了。” “那是为什么呢?”甲午奶奶脸上一惊。 “因为整个动物园的动物都是我的好朋友呀，每个都看一遍的话恐怕时间不够啊，哈哈。” 江南善意的玩笑打破了之前的悲伤氛围，大家终于彻底从上一个话题中走了出来。 江南告诉甲午奶奶，因为自己父亲的工作性质，母亲又忙于事业，所以从小除了上学、回家睡觉，其他业余时间基本都跟着父亲是在动物园度过的。 跟动物们的长时间相处，从各个种类的动物身上学到了很多，也带给她很多快乐。 江南最得意的就是她自创的“动物文字”，书写起来既有效率，又有加密作用。 江南曾经在笔记本上写的一个重要客户的调研信息被有心之人“盗取”之后，她以后再记录重要信息的时候，都会结合着用上自己自创的“动物文字”。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她之前笔记本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本想转移话题让三个姑娘停止哭泣，没想到听完她们的分享之后，甲午奶奶内心非常触动，动物于人类而言，是另一种精神意义上的朋友。她有点开始理解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了。 当下，甲午奶奶决定要“领养”乐乐，希望江南他们可以满足她一个小私心，只有她一个人“领养”乐乐。 江南高兴的说：“求之不得，明天就在网上给您开通独家云养权限。” 这一刻，一切过往皆已烟消云散。 心情明朗之后，天空都格外的蓝，蓝天白云之下，上官和钟离一左一右争抢着甲午奶奶。 钟离让甲午奶奶先去看“花好月圆”，上官让甲午奶奶先去看“二妹”，此刻的甲午奶奶是真正意义上，由衷的感到轻松和高兴。 她们几个的笑声吸引了不远处帮忙运送饲料的kevin，kevin看着甲午奶奶的背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第58章 储旭的小心思 江南的这个假期过得可真是充实又多彩，参加了上官的节目录制，经历了“乐乐”出逃事件，最重要的是甲午奶奶终于打开了心结。 回来上班第一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江南从自己办公室书架上取了一本思维锻炼的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突然办公室的门duang一下被人推开了，江南抬头一看，竟然是一脸愠色的储旭。 “你是不是又干对不起我的事了？”储旭对公司其他人都是一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在江南面前倒是放得开。 看储旭还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江南避开储旭的眼神，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近日来的所作所为，百分之百确定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称之为对不起他。 “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江南理直气壮。 “你自己看！”储旭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手机的页面是江南的朋友圈中的一张照片，就是上官录制那天大家的合影。 江南认真的端详着照片，看不出任何问题，心想：难道是照片中没他，我没叫他去？ “你跟上官又不熟，我没叫你去也挺正常的吧…？”江南看着储旭疑惑的说。 “那他怎么也去了？”储旭指着半蹲着和钟离挤在一起，两人笑得跟花儿一样，一头银发的田凯。 这回江南可算明白了，原来这家伙在吃飞醋呢，可得趁机气气他。 “那自然是钟离邀请的啊。” “那怎么没叫我。”储旭的发问显得很卑微。 “人家是关系很要好的同学，你是谁，钟离为什么要邀请你。” “我…我是…”储旭瞬间扎心了，一脸垂头丧气。 “这几天我休假没来公司，你憋坏了吧？又不敢去问钟离，喜欢人家就去追啊，自己在这瞎吃醋有什么用，钟离又不知道。”江南一语道破。 “你…你说得对。”储旭叹了口气，一副恨自己不成钢的样子。 “你这儿挺热闹啊！”林sir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储旭见江南的老板林sir来了，打了个招呼准备先行离开，却被林sir拦下了。林sir说有任务，让储旭一起听。 林sir首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景运楼已经确认和灵犀签订年度大合同，就等着江南休假回来跟进签约流程了。 江南激动的给自己直鼓掌。 林sir示意她把手放下，先别激动，还有任务没说。 “鉴于之前合作的非常愉快，景运楼的高层一直想要请咱们灵犀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出去游玩一次，联络方双感情，进一步为之后的一系列合作打下坚实基础。” 难得有这么热情大方的甲方啊，江南心想。 拿下了这么大的订单，林sir怎么可能让甲方招待，于是林sir批了一笔经费，让江南以团建的名义组织双方相关人员聚一聚。 “储旭，你也为这个项目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也去参加。”林sir邀请储旭。 作为大后方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也许是性格使然，储旭并不喜欢参加业务部门的各种聚会。 “林sir，我还有几个项目在忙，团建我就不去了，让张蔚莱去就好吧。”储旭连忙拒绝。 江南赶紧抢在林sir之前开口：“老大，我之前跟您报备过的那位幕后功臣钟离，这次是否也可以邀请她一起？” “你做主就好。”林sir直接放权给江南。 江南得意的看了一眼储旭，心想，看你还忙不忙项目。 “林sir，我突然想起来，那几个项目好像也不是那么着急，我可以去的。”储旭迅速改变了主意。 林sir心想：这小子一贯严谨，今天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但也没多问，叮嘱了江南一些细节就转身离开了。 “储总，你变得够快的啊，孙悟空72变都没你变得快吧。”江南揶揄道。 “江总您言重了，您打算组织大家去哪儿啊？不会真的要去游山玩水玩桌游那么没创意吧？” 江南瞥了他一眼：“那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已心中有数，保证这是一次及其有意义的旅程，还能给咱们公司在客户面前树立一个更高大的形象。” “拭目以待。”储旭笑呵呵的说。 江南赶紧第一时间落实了人员名单。 灵犀这边江南团队四人，研究中心储旭和张蔚莱两人，再加个外援钟离。 景运楼那边简昆、李一清以及社恐不想参加集体活动被“连蒙带骗”说服成功的雷汉，此行共十人。 江南策划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位于贵州荔波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灵犀一直定向捐助的一个希望小学。 景运楼朋友们得知后，不但同意，而且大力支持，还专门准备了很多罐头、牛奶以及景运楼的特色菜真空包装好，届时给孩子们带过去。 几天后，两队人马各自出发相约在贵州集合。 江南在荔波预定了一个漂亮典雅的民宿，两队人马辗转达到汇合后，已近傍晚，民宿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木质小楼，落日余晖中的民宿显得格外的温馨。 江南与钟离，黄佳与张蔚莱，四个女生分住楼上的两个房间；小路自告奋勇与雷汉一个屋，雷汉倒也没推辞； 魏晋主动要跟储旭一间，说有商业分析的问题要向他请教；剩下的一清和简昆自然成一间，倒也落得清静。 自由组合的效率倒是很高，几分钟的功夫入住完毕，倒也省去了江南分配房间的工作。 接下来就是要解决这十口人的温饱问题了，累了一天，各个都是嗷嗷待哺的状态，不过有雷汉这个大厨在，这都不是事。 民宿的主人有另外的住处，离开前在院子里准备了烧烤架，以及许多用于烧烤的食材和调料。 雷汉倒是很自觉，安放好行李后，立刻投入到“工作”当中。 只见他像捧着珍稀宝贝似的把那些肉串、肉筋、脆骨、鸡翅等荤菜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放餐盘上，又另找了个大碗打算配好酱料给串儿们刷上。 “大厨，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楼上传了过来。 雷汉抬头一看，是那个特别年轻特别好看的姑娘。之前一路上都没说上话，以为她是江南那边灵犀公司的员工。 姑娘蹦蹦跳跳的到了雷汉跟前，说道：“能留一些不刷酱的串儿给我吗？我想用自己的方法烤！”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一直无法跟女性交流的雷汉，在这姑娘面前，竟然不觉得难受，自如得很。 雷汉追问道：“什么方法呢？” 姑娘也不藏着掖着，她一边伸手拿雷汉餐盘里的串儿，一边说道：“我想烤一些不经过腌制的，只刷油洒盐，然后蘸着我的秘制蘸料吃！” 雷汉一听，更有兴趣了，问道：“什么秘制蘸料呢？这些肉类虽然品质都很好，如果不腌制恐怕会遗留肉腥味啊…到时候你的蘸料能压住吗？” 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会试图烤得焦一些，让肉类里面的血液彻底凝固熟透，再配上浓烈的蘸料，不会影响口感的！” “至于蘸料嘛，我先不告诉你是怎么配的，咱们比试一下，一会儿让大家评判下看谁的好吃怎么样？” 雷汉一听此话，胜负欲立刻上来了。 堂堂景运楼行政总厨的得意弟子，很快就要担任一线餐厅的主厨，会怕一个黄毛丫头？！ 他嘿嘿一笑：“比就比，只是你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啊，别让人觉得我景运楼的厨师欺负人。” 姑娘不甘示弱：“胜负还不一定呢！一会儿谁输了谁自罚三杯！”说罢举起了手，要和雷汉击掌。 雷汉迟疑了下，姑娘便一掌拍在他手上，说：“一言为定！” 雷汉瞬间觉得手心热乎乎的。 姑娘又握住他的手：“正式认识一下，雷汉你好，我是钟离。”说罢，便松开手去挑烤串儿了。 “额，她怎么知道我叫雷汉？”雷汉莫名有些害羞，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第59章 修罗场 这一切，被坐在院子另一边凉亭里喝茶闲聊的江南和简昆看在眼里。 简昆惊叹不已：“我加入景运楼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子和女孩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南附和笑道：“哈哈，是吗。” “这二人也算志同道合，要是咱这一趟玉成了一段好事，岂不快哉！”简昆准备要当月老的架势。 “玉成什么好事啊？”储旭从二人身后走了过来，往江南身边一坐。 “你们喝的是什么茶啊？我也来一杯吧。” 江南往烧烤架方向努了努嘴：“储旭，你确定你要坐在这里跟我们喝茶吗？” 储旭往那边一看，在他眼里，一对年轻男女正在“郎情妾意”的做饭！这还了得！他一口茶没喝，立刻放下杯子，快步走了过去。 “江南总，他这是什么情况？” 江南喝了口茶，悠悠的说了三个字：“修罗场！” 储旭三步并两脚窜到了烧烤架边，为了掩饰自己急迫的心情，又故意慢下步子假装闲逛路过钟离身边，问道：“需要帮忙吗？” 钟离抬头发现是储旭，乐了：“你一个成天叫外卖的人，能帮我干啥？” 储旭不服气的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你可别小看我，打杂、跑腿，搬重物，我都能干！” 钟离说：“那好，你把火生一下吧，一会儿该烤了。” 雷汉正在专心的给鸡翅做按摩，听钟离说生火，搭腔道：“一会儿我来生火吧，正好两个烤架，咱俩一人一个，我都生上。” 储旭连忙抢话：“大厨啊，不用不用，我们这个我来生，你生你自己那个就好。” 钟离低声问储旭：“你能行吗？你可别耽误我发挥厨艺啊，我跟他要比赛的。” 储旭拍着胸脯告诉钟离生火这事包在他身上，她只要专心弄肉串就可以了。 储旭这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是个“生火小王子”呢，结果他趁着钟离和雷汉去厨房取东西，迅速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烧烤架如何生火”。 边看嘴里边念叨着：“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哦，知道了，简单简单。” 储旭收起手机，在烤炉里铺了一小堆木炭，再淋上汽油，最后找了点废纸点燃后放进炉中，以期废纸把木炭引燃。 完成这些步骤后，储旭得意的等待着，他期望的小火苗冉冉升起的景象。 然而…小火苗越来越弱，废纸也很快烧完了，木炭没点燃，还因为不完全燃烧冒起了一股呛人的黑烟。 黑烟呛得储旭眼泪哗哗流，还无法控制的直咳嗽，场面一度狼狈不堪。 浓烟滚滚，储旭手无足措，成功吸引了楼上的张蔚莱和黄佳“看戏”围观。 浓烟渐渐飘到了不远处的凉亭，简昆实在扛不住先回房间了，江南用袖口捂着鼻子和嘴巴，坚强的撑着，继续“看热闹”。 执着的储旭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按之前的步骤又试了一遍，这次烟更大了，脸被熏成了“黑面包公”，人也咳得更厉害了。 “天哪，他这是怎么了？”张蔚莱坐不住了，一脸关切，匆匆从楼上跑下来，到江南那边端起一杯茶，飞快往储旭那边跑去。 她一把把储旭扶起来，轻轻拍他的背，让他好过一些，待他气顺之后，再把茶水递给他。 储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气呼呼的说道：“这什么木炭啊，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张蔚莱看了看储旭的架子，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不是木炭的问题，是你生火的方法不对。” 储旭一脸不忿：“我完全按网上教的步骤，顺序也没错啊。” 张蔚来娴熟的找了个树枝，把储旭铺的木炭捅开，在底部留出大量的空隙，然后找了些干树叶，塞到了木炭的底下，点燃了干树叶，用蒲扇使劲扇起来。 干树叶易燃、耐烧，又在木炭底部，加之风力足够，很快就引燃了木炭。 张蔚来把蒲扇递给储旭：“接着扇就行了。” 看着木炭慢慢变红，储旭一改平常对女同事爱答不理的态度，对张蔚莱赞叹不已：“没想到你斯斯文文一个女生这么厉害，连生火都会！” 得到了储旭的称赞，张蔚莱开心不已：“我在美国的时候，总和朋友去野营，生火算是最基本的技能了。” 储旭又感叹道：“我看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为你是啥都不干的大小姐呢，没想到还喜欢野营，还会生火，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张蔚莱回道：“旭总平时很少跟部门同事聚会，自然对我们了解得不够全面。” 说话的功夫，张蔚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湿纸巾，抬手要帮储旭擦干净脸，储旭反应那叫一个迅速，先是伸手一挡，然后行云流水的接过张蔚莱手上的纸巾准备自己擦。 谁知接纸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张蔚莱的手，好巧不巧这时钟离和雷汉从厨房走了回来，吓得储旭像触了电似的赶紧把手缩了回来，生怕钟离误会。 储旭终究多虑了给自己乱加戏，钟离心心念念的是火，完全没注意他和张蔚莱在干嘛。 钟离一看火势不错，惊叹道：“储旭，没想到你真的会生火啊！” 储旭背过身去快速用纸巾擦擦脸，然后转回身说：“当然，生火这么小的事情，怎么难得倒我。当然，蔚莱对此亦有很大的贡献。” 张蔚莱也浅笑道：“对对，我们是一个部门的，都是共同完成的，一起的功劳。” 储旭突然觉得张蔚莱这回答有点暧昧，他连忙转移话题：“哦，还没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是张蔚莱，我在研究中心的同事。这位是我们的外援钟离，就是这次景运楼项目的大功臣！” 两个女孩互相打了个招呼，雷汉在一旁插嘴道：“外援？钟离，你不是灵犀的员工吗？” 钟离摇摇头：“不是。” 雷汉好奇道：“大功臣？” 雷汉是三催四请“连蒙带骗”才被“拐”来参加团建的。 之前小路发信息跟他说，有一个和他相关的惊天大秘密要告诉他，他必须参加这次团建活动才能告诉他。 雷汉心想：难道钟离跟小路要告诉他的那个惊天大秘密有关？ 想到这，雷汉甚至还有点期待这个秘密真的跟钟离有关。 钟离笑着对雷汉说：“你先别猜了，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先烤肉。” 一提到烤肉，雷汉立刻就进入大厨角色，开始忙碌起来。 钟离也毫不示弱，按自己的方法开烤，储旭就围在钟离的身边想要给她帮忙，一会问问需不需要递这个，一会又问问需不需要递那个。 钟离全神贯注的烤肉，完全顾不上储旭在说什么，就建议他先去休息，一会直接等着吃就好了，她这里不需要帮忙。 张蔚莱见状就拉了一下储旭的胳膊，说带他去洗洗脸，纸巾并没有完全擦干净。 储旭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指上还有黑印，只好尴尬的说道：“哦，是得洗一下。”他不舍的看着钟离，又看了眼旁边的雷汉，无奈的离开了。 张蔚莱把储旭往洗手池的方向领，她偷偷的看了眼储旭，问道：“钟离既然是外援，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看上去好像很熟的样子？” 提到怎么认识的钟离，储旭的嘴角掩饰不住上扬了一下，说道：“哦，那个…因为她是江南的闺蜜，江南平时总组织她的朋友一起聚会，时间长了就都是朋友了。” “张蔚莱，你去凉亭跟江南喝茶去吧，我回房间去洗，顺便换件衣服。”储旭说完便快速走开了。 第60章 柠檬树上柠檬果 雷汉和钟离两位大厨的烤肉很快就要完成了，江南把所有人都召集下来帮忙，准备开饭。 民宿的主人还特地准备了大西瓜，放在院子里的水塘里泡着。小路和魏晋把西瓜捞上来切好，再把啤酒打开倒上。 啤酒、烤串、小院、一众谈笑风生的朋友、同事，小院瞬间热闹起来，烟火味浓浓。 钟离和雷汉的比拼成了这顿欢聚的重头戏。 两种不同方法的烤肉，请在座的八个人去品尝，事先不告诉不同口味的烤肉所对应的厨师，哪种更好吃，投票决定胜负。 雷汉的烤串功夫下在腌制的过程，所以烤好之后几乎不用蘸料了，简单洒上孜然、香菜和小葱，就已经香味扑鼻，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在品尝这种方法的烤肉时，狼吞虎咽，很快就席卷一空。 钟离的烤串，直接原汁原味烤的，所以亮点在蘸料上。 蘸料由芝麻、花生碎、花椒粉、辣椒粉等按一定比例精心调制而成，烤得外焦里嫩的肉串，蘸上麻辣鲜香的干料，一口吃下去，感觉每个毛孔都熨平了。 同样，大家品尝原汁烤肉时同样也是“风卷云残”，一串不剩。 虽然烹饪方法不同，但两种烤串在味道上却不分伯仲，这可难坏了投票人。 储旭啃着鸡翅，在人群中悄然挪动到江南身边，小声说道：“南总，以您明察秋毫的判断力，您判断得出这两个口味分别是谁做的么？” 江南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哪个好吃就投哪个呀，咱坚持下公平竞争的原则行不？” 储旭说：“我不就想支持下咱们项目的汗马功臣吗？” 江南说：“这两个都是咱们项目的功臣，你想支持谁呀？” 储旭狠狠瞪了江南一眼，幽怨道：“明知故问么。” 只剩储旭一个人没投票了，他还在犹犹豫豫的猜测，在众人催促之下，储旭把票投给了刷酱料做法的烤串。 当公布结果的时候，储旭懊悔不已，他居然把票投给了雷汉！ 也因为储旭的这一票让钟离以3:5惜败。 储旭尴尬的看向钟离，钟离却大大方方给自己倒满了三杯啤酒，准备愿赌服输，接受惩罚了。 只见钟离拿起酒杯，“吨吨吨”一口气干下了第一杯，看得储旭皱着眉头直心疼，恨不得一把抢下来自己喝，只恨自己投错了票。 钟离直接用手擦了擦嘴巴，准备拿起第二杯的时候，江南赶紧喊了一句：“停！”江南也着实心疼自己的小姐妹啊，让钟离意思意思喝一杯就算了。 雷汉也说本就是探讨厨艺，输赢不那么重要，让钟离不用喝了。 这时钟离已经端起了第二杯酒，豪言壮语道：“那不行，本姑娘可是有契约精神的，说好三杯就三杯，一杯都不能少！” 说罢，抬起手就准备喝，此时，突然从钟离的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钟离的胳膊，把酒杯从她的手中抢过来。 钟离回头一看，竟是储旭。 “你…你干嘛？” “你好歹也是我们公司的外援，是功臣，怎么能欺负你一个小姑娘喝酒呢，我替你喝。” 储旭说完“吨吨吨”几大口一饮而尽。 储旭喝完之后众人鼓掌欢呼，夸储旭真男人，江南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只有张蔚莱一个人面部表情略凝重。 储旭正准备去拿第三杯的时候，被小路给抢了先了。 “储旭哥，你平时不是不喝酒么，你放心这杯我来，咱们灵犀公司的男人都是真汉子。” 小路在“吨吨吨”畅饮，储旭在心里急啊：关你啥事啊兄弟。 小路“炫”完之后，简昆和一清向储旭和小路竖起了大拇指，跟旁边的江南说道：“灵犀都是人才啊，非常好。” 江南笑笑不说话。 钟离抱拳向储旭和小路表达了感谢。 惩罚过后，雷汉和钟离又继续为大家烤了很多肉串，大家又开始继续享用美食，雷汉专门品尝了一下钟离的烤串。 “把未经腌制的肉类放在火上炙烤，逼出了野性的味道，再用霸道的蘸料将其驯服，这种烹饪方式非常有想象力。莫非咱们是餐饮同行？”雷汉主动问钟离，罕见的主动跟女生说这么多话。 钟离谦虚回道：“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货，这种吃法是我去贵州凯里旅游的时候尝到的，当时觉得特别好吃，就悄悄学了下来。” “原来如此，终究是我孤陋寡闻了，只研究一个菜系，整日在厨房里闭门造车。”雷汉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 坐在雷汉的对面暗中观察的简昆和一清一直在强装镇定，他们已经快不认识眼前这个雷汉了，简昆脱口而出很多次：“这还是我们景运楼的雷汉么？” 雷汉跟钟离聊得很是投机，竟然还邀请钟离有空去苏州，去景运楼的研发中心继续切磋厨艺。 说到这个话题，小路跳出来说道：“雷兄，你们早就在景云楼的研发中西切磋过厨艺了，不用再去了。” 小路此话一出，把雷汉弄得一头雾水：“上次在研发中心跟我讨论三道菜的，不是你么？”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跟你有关的惊天大秘密。”小路调起雷汉的胃口，又开始故弄玄虚起来。 “我去过，四舍五入就是钟离也去过了。” 小路喝了口酒，开始用他惯有的夸张语气，绘声绘色还原起事情的真相。 故事的最后，小路还是诚挚的向雷汉道了歉，表示事出有因，并非有心欺瞒，并恳求如果雷汉的师父老徐发现了什么端倪，请雷汉一定帮忙瞒天过海，不能让老徐逮到单独跟自己切磋的机会。 小路说到老徐这段的时候，后背不自觉的冒了一身冷汗。 雷汉得知事情真相，幕后高人竟是钟离，不但没有一丝怪罪，反而还觉得跟钟离相见恨晚，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既然钟离是幕后功臣，还没真正去过我的厨房，那我更得邀请她去一次了。”雷汉道。 “所以雷汉兄，你和我们钟离妹子，那真是特别的缘分呢！”小路起哄。 “储旭哥，你踢我干啥。”小路这个缺根筋的，完全没看出他储旭哥的心意。 储旭顺手抓起一把羊肉串儿递给小路：“你那么瘦，少说点话，多吃点儿肉！” 小路是一根筋，雷汉就是一根钢筋，刚刚的话题没有结果就被打断了，他执着的又一次向钟离发出了邀请。 钟离只好回复：“好的，有机会一定去，向大厨讨教。” 他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旁边的储旭就差眼冒金星，火冒三丈。 这时张蔚莱递过来一块西瓜，储旭接过西瓜狠狠咬了一口，默默对自己说：从明天开始，我堂堂储公子，绝不沦为吃瓜群众！ 第61章 储旭的闪光点 此次团建的主要行程是去灵犀支助的希望小学慰问，经过昨夜的休整，早上6点天刚蒙蒙亮，小伙伴们就坐上中巴车向希望小学进发。 一路颠簸，历经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了荔波葡萄镇一个叫西岭的村子。 葡萄镇是荔波有名的贫困镇，而西岭村则是葡萄镇有名的贫困村。 这里风光秀丽，景色优美，但因为土地贫瘠，道路不通，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就剩下老人和留守的小孩们。 村上只有一所小学，教室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课桌也破败不堪，更是缺乏各种文体设施。 这两年得益于灵犀公司的捐助，整修了校舍，采购了设施，操场翻修了，课桌椅也换新了，黑板重新安装了，甚至搞了个健康厨房，孩子们中午就在学校吃饭，在学校午休。 除了物质上给予学校极大的扶持，灵犀也会定期给孩子送教科书和课外书等精神食粮。灵犀的员工也经常积极踊跃报名，有时间就过来给孩子们讲讲外面的世界，陪孩子们玩耍。 江南和储旭早就想来看看，但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未能成行。 所以江南利用这次跟景运楼的团建机会，促成这次活动，顺便也想再帮希望小学拉个靠谱的“金主”，让孩子们的生活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怎么样简总，一清总，颠簸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你们感受如何，要不要原地休息会儿咱们再去学校…”江南关心的问候两位甲方领导。 “没问题的，我看一清几乎睡了一路，我倒是看了一路的风景，现在又呼吸着这么清新的空气，精神得很。”简昆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道。 “那就好，咱们直奔目的地。”江南手一挥示意大家出发。 江南一行人像回娘家似的，大包小包、大箱小箱每个人手上都满满登登的，冯校长和几位老师早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口，见他们一行人过来，远远的跑去热情的迎接。 “你们辛苦了啊，我们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路又不好。”冯校长握着江南的手激动的说。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一个个都身强力壮的。”江南笑呵呵回答。 大家短暂修整，就各司其职去完成今天的任务了。 江南给同学们分享了她在动物园当志愿者的故事，她给同学们带了很多本动物百科的书。 同学们都很好奇书本上的动物们现实中是什么样的，江南就声情并茂的讲述这些动物们的长相、生活习性、饮食习惯等等。 同学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听着那些他们未曾听说过的动物故事。最后江南邀请冯校长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带孩子们去动物园参观。 接下来该钟离登场了，钟离准备教同学们“表演课”，给他们排练一部童话剧，丰富他们的业余生活。 帮同学们排练之前，得先表演一次给同学们看才能更直观、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他们在来的路上时，钟离就开始给自己物色搭档了。 “我缺一名演出搭档，最好是名男生，你们谁愿意奉献一下。”钟离期盼的问道。 小路一听马上接话道：“雷汉，雷汉可以！” 雷汉憨笑了下说道：“不了，不了，我当众说话不利索，演戏就更不行了。再说，我还要给小朋友们准备午餐呢！” 小路又大胆的说了句：“要不，简昆总上！” 简昆连忙摆手道：“让我演三国演义可以，童话名篇基本都是王子公主的，我这年纪不合适，你们几个都是单身男娃，你们去！” 储旭当时正在回一个工作信息，没有注意他们的谈论，等回过神来刚好听见简昆说什么童话名篇。 储旭马上联想到，童话名篇，那不就是白雪公主、灰姑娘之类的，都是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啊，关键钟离演公主！ 他越想越美，连忙捶了小路一拳，怒道：“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是么！”说完他夸张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睛瞟向钟离。 钟离强忍着笑，问道：“储旭，你确定么？我还没说演哪个童话故事呢。” 储旭回道：“你还能找出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钟离噗呲笑出声，说道：“你说得对，确实不好找。” 然后，钟离强忍着笑，告诉大家这次准备演《小红帽》，她缺的搭档是可以演狼和狼外婆的人。 储旭的笑容在那一刻凝固了，心想：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剧本啊。 众人一听是演狼外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最后还是储旭接下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储旭在扮演狼外婆的时候，用一块灰色的围巾包在头上，找了把笤帚当拐杖，弓着背弯着腰，还真是惟妙惟肖。 尤其当他和小红帽说话的时候，一面模仿老太太的老态龙钟，一面语气和面部表情又透着狰狞，同学们跟随剧情时而惊恐，时而兴奋，完全沉浸其中。 当演出接近尾声时钟离问道：“有没有同学愿意上来当猎人打倒大灰狼？” 几个胆大的男娃娃跑上台，真的想对储旭拳打脚踢，要不是他身体底子好反应快，估计就真的挨打了。 由于储旭对角色出色的贡献，二人的表演获得了满堂彩。 就在同学们齐声鼓掌欢呼，钟离称赞储旭有表演天赋的时候，悄悄坐在台下的张蔚莱却若有所思：储旭啊储旭，你是只有在她面前才这么放飞自我，还是在公司以外的氛围都是这么欢乐… 储旭的大灰狼形象深入人心，他决定要趁热打铁分享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数据的奥秘》，好借此扭转他的“负面形象”。 储旭给同学们分享了一个“趣味平均数”。 他将小朋友分成几组，分别统计每个人家中猪、牛、鸡、鸭的数量，再教小朋友算出自己所在组的平均数。 最后在各组之间进行比较，让小朋友们在游戏了解了平均数的作用之一，既：用于群体之间的直观比较。 不愧是灵犀公司的金牌讲师，储旭把那些数据和统计学上的术语，用小朋友能听懂的语言，生动形象的讲了出来，还寓教于乐的引导小朋友参与进来。 有几个平时数学成绩很一般的小同学，瞬间就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群小朋友一拥而上，围着储旭让他再讲几个。 眼前的储旭，不管是讲课还是演戏，都是那么的真诚和平易近人，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没有一点点架子。 正午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储旭坚毅又和蔼可亲的脸颊上。 钟离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灵犀见到的那个，满嘴说着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的男人，此刻则拥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只有学霸才能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储旭被同学们团团包围，不得不又临场发挥了一个关于数字的小游戏。 这时，张蔚莱又悄悄坐到了钟离的旁边，钟离并未察觉。 “我是真没想到他会陪你给小朋友演戏，他这种性格的人居然能跟小朋友玩的这么疯。”张蔚莱远远看着储旭说道。 “蔚莱姐你来啦，那储旭平时在公司是什么样的啊？” “他呀，就是个老干部，平常跟我们不苟言笑的，所以这次出来看见了旭总的另一面还挺惊讶的。”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张蔚莱问钟离。 “其实，也不算太久。”钟离如实相告。 “我怎么觉得你们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张蔚莱微微蹙眉。 “你们在聊什么呢？”储旭突然蹿到了她俩面前。 张蔚莱有点紧张：“哦，没什么，就聊了下中午要吃什么。” 钟离一听，心想张蔚莱毕竟是储旭的下属，可能不太想让他知道刚才的话题，就话锋一转：“储旭你太厉害了，要是我当年的数学老师是你，我的数学成绩大概就不会那么差了。” 储旭嘿嘿笑道：“那万一你数学成绩特好，世界上就少了个厉害的美食家呢。” 钟离趁机又接回张蔚莱中午吃什么的话题，说答应雷汉中午要去厨房帮忙，借机跑掉了。 储旭一听，什么！这两人又要一起做菜！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我这数学课算是白上了。” 第62章 操场谈心 厨房那边也是热火朝天，一清在给雷汉打下手，简单的洗洗切切，小路和江南就帮着拆包装，把雷汉他们从景运楼带来的真空包装的菜一一拆开。 钟离一到厨房就立刻加入到劳动队伍当中，东忙忙，西忙忙，没过多久，雷汉为同学们精心搭配的两荤两素一汤的套餐就新鲜出炉了。 有景运楼招牌菜狮子头、现做的红烧排骨、清炒菠菜、蒜蓉粉丝娃娃菜，以及西红柿蛋花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能多吃二两饭的样子。 江南兴高采烈的去找冯校长，说可以开饭了，让同学们现在可以去食堂了。 性格向来内向的魏晋，大部分时间就喜欢在房间或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闷着不吭声，如果没人cue他，完全不记得这次团里竟还有一个他。 这样性格的魏晋这会居然主动领起任务来，他说他要帮忙给同学们打饭。 小路又开始贫：“南北朝，吃饭你还行，打饭你会么。” 魏晋一副并不想理小路的样子，敷衍回道：“你放心，绝不手抖！” 说罢开始有模有样的给同学们打起来饭来，还贴心的每位同学都问上一句，喜欢吃哪个菜，就多给他盛点。 一旁的一清看到这一幕，又向江南感慨：“江南老师，您团队的氛围真好，都是些私下幽默、欢乐，工作起来又认真敬业的好孩子。” 江南开玩笑道：“有没有兴趣跳槽来我的团队啊。” 简昆立刻不淡定了：“江南总不厚道，这是当着我的面挖人啊。” 江南出其不意又来了一句：“要不简昆总也来我们灵犀好了。” 江南此话一出，简昆哈哈大笑，连连称赞江南反应快，思维敏捷，会带团队，当下还保证只要江南在灵犀一天，景运楼就不会跟其他咨询公司合作。 雷汉大厨的手艺，不但学生们吃得开心满足，就连冯校长和老师们也对饭菜赞不绝口，他们已经很久没吃到这等美味了。 愉快的午餐过后，同学们都去午睡了一个小时，吃饱喝足睡够，个个精神抖擞，终于要发挥小路的特长了，带领大家来了一场足球友谊赛。 黄佳和张蔚莱当裁判，小路、魏晋各带一支队伍，其他人跟着钟离当啦啦队，孩子们个个朝气蓬勃的奔跑着，拼搏着，操场上处处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虚此行，内心满满的成就感，是任何金钱都买不到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做了几个游戏，一场球赛下来，孩子们就该放学回家了。 几分钟前还像过年一样热闹的校园，瞬间变得空荡起来，非常安静，只剩下几名住校老师。 而忙碌了一天的团建小队，大家也是累得疲惫不堪，凑活着吃了点中午剩的饭菜，就各自回到冯校长给安排的宿舍休息去了。 “咦，怎么不见了？”钟离摸摸脑袋，又掏掏兜，翻翻包。 “你找什么呢？”江南关心的问道。 钟离说发夹不见了，可能是下午当啦啦队加油时候太激动不小心掉了，钟离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说去操场上看看。 “小心点啊，看一下没有就回来。”江南叮嘱道。 “好的，江南姐。” 钟离开着“手电筒”直奔她下午当啦啦队的位置寻觅，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有，就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当她快走到篮球架附近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你是在找这个吧？” 虽然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还是把钟离给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捂着胸口倒退了好几大步。 篮球架下的身影赶紧站起来，走向钟离，温柔的说道：“是我啊。” 随着脚步离钟离越来越近，人影越来越清晰，钟离终于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气愤的一跺脚：“储旭！” “大晚上的你不在宿舍躺着，跑这黑漆漆的地方待着干嘛，吓人啊！”钟离虽然生气，但一下子觉得安全了，默默的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 “大晚上的你找什么发夹啊，明天找不一样么。”储旭还小有情绪，说着说着还不是老老实实的把发夹递给钟离。 钟离接过发夹说了声谢谢，然后问储旭怎么知道这个是她丢的。 储旭支支吾吾：“就白天在你头上见过，刚才我在这溜达不小心看见的，就捡了起来想着明天还你的，谁知道这黑漆漆的你还跑出来找了。” “学校里嘛，还是相对安全的，反正这么早我也睡不着，就出来找找看。” “我也是，睡不了这么早，要不…咱俩坐这儿聊会天？”储旭向钟离发出了邀约。 “呃…”钟离停顿了一下。 储旭心想：你可别拒绝啊，难得这会雷汉那小子不会出现。 “行，我给江南姐发个微信告诉她一声，要不她该担心我了。” “原来是在思考这个。”储旭心里窃喜。 漫天的繁星点缀在清澈的夜空中，美轮美奂，钟离和储旭坐在篮球架附近的长椅上，仰望着星空，静静的欣赏着大城市里根本看不到的绝美景象。 “你说要聊天，那我们聊点什么啊。”钟离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储旭其实就是想单独跟钟离待会儿，不用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星空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储旭心里清楚，虽然江南让他勇敢去追，可在钟离眼里，他只是江南的同事，是个普通的朋友而已，不可能盲目表白的。 那就从让彼此更了解一些开始吧，储旭讲起了他上大学时候不顾家里人反对，坚持寒暑假去贫困山区支教的事情。 那里也是这样美的天空，也有一群可爱的老师和学生。 一开始他适应不了艰苦的生活环境，可每当想放弃的时候，看看常年生活在这里的老师和学生们，自己跟他们比已经是生活在蜜罐里了，就一直咬牙坚持下去了。 储旭一桩桩一件件的讲述着当时的那些趣事，还有经历的痛苦、快乐、悲伤。 当他讲到自己背着一个学生走了几里山路去就医，路上摔了一跤，鞋子都掉下山一只时，听得钟离都哭了。 “诶，怎么回事…怎么还给讲哭了？”储旭有点不知所措。 “太可怜了。”钟离抽泣道。 “别哭啊，你别哭啊钟离，你这一哭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腿也没瘸，就是当时脚擦破了皮，出了点血而已。” “我才不是说你可怜，我是说生活在那个地方的人太可怜了，不…不过你确实也挺让人感动的。” “哦…哦…但是现在好了，国家精准扶贫，那里现在环境好多啦，孩子们都不用爬山路走几里地上学、就医啦，所以，你别哭了。”储旭安慰道。 “这样啊，那可太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向你和江南姐学习，用实际行动去好好做公益。”钟离抹了抹眼泪。 储旭觉得眼前这个真挚善良的姑娘可爱极了，很想亲自去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最后理智让他没有伸出手去。 储旭也不太会安慰人，就转移话题问问钟离的近况，问她对赌协议的粉丝量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钟离果然情绪快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她告诉储旭这件事比自己想象得要难很多，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经过她和丁司俊的努力，目前也积累到30万粉丝，最近丁司俊把之前探店的存货重新剪辑成了一个系列探店短片，还有彩蛋花絮系列，也收获了一波好评。 “那个鸭头视频我看了啊，真心不错，你们下一个主题准备拍什么？”储旭问。 “已经策划好了，这不临时跑来山区了么，回去就着手开拍。”钟离来了精神。 “如果还需要客串角色你找我啊，我的精湛演技今天你也见识到了吧。”储旭故意用白天“角色”的表情和声音说道。 狼外婆的形象突然又浮现在眼前，两人不约而同捧腹大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团建小队跟同学们一起完成了升旗仪式后，就准备要离开了。 此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收获满满的。 简昆电话跟景运楼的董事长汇报了此行的所见所闻，经批准，景运楼正式加入到帮扶企业中，为孩子们能吃得更好、更健康出一份力，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回程的中巴车上，大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思考着各自的心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