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守护者》 楔子 夜深沉,星稀月不明,纽约市一栋豪华的别墅大床上,一名身材颀长的俊绝男子,此刻睡不安宁,从他忽而抽动的手指看来,他深受梦境的影响。 「别哭,有我在,有我撒拉弗。」他在梦中喃喃保证着。 几分钟后,他再次沉睡。 没多久后,他的手指再度抖动。 「我会永远保护妳,我的女孩,我是妳的守护天使——撒拉弗。」 这次,他终于被自己的声音所唤醒。 撒拉弗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口气。 同样的梦境,他已记不得梦过多少次了,梦中那含泪却勇敢的女孩总是牵动他的心扉,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旋即,他从床上下来,按下电动窗帘钮。 黎明已透出曙光,他伸展了下腰身,一道直觉劈进脑海——今早的竞标会改走另一条路,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他决定顺着这个直觉。 第一章 雪花自天空缓缓降下,这是纽约今年的第一道雪。 耶诞快到了,全美最大的梅茜百货公司前只见熙来攘往的人潮与车阵。 圣诞节对美国人而言,是个合家团聚的重要日子,互赠礼物是他们的习俗,当然也有情侣会在这一晚互定终生,浪漫极了。 在欢庆的气氛感染下,即便是行色匆匆的人们,仍不忘向迎面而来的人们说一声︰「耶诞快乐!」 然而如此热闹的气氛,却与梅茜百货公司门口前那个引领期盼的落单女孩,形成强烈的对比。 她没有华美的衣裳,没有保暖又时髦的雪靴,仅以毛线帽将那头长发塞进里面,再以遮雪耳罩力求保暖,双脚则是穿了双拳击赛选手专用的球鞋,草青色的过时雪衣勉强称得上保暖。 高挑、美丽的她,气质非常特别,宛若极地的蕨类,有着不畏风雪的毅力,却又十足柔媚,尽管旧衣旧鞋让她看上去并不是这里最起眼的女孩,但她就如烛台上的蜡烛,尽量绽放她所有的光芒,只看对方是否为有心人,能一眼看出她的独特。 三十分钟过后,苏黎暗自叹了口气,他又迟到了…… 她本想放弃,又有点不甘心,因此不断自我安慰,对方一定是堵车赶不及。 傻气地又等了十分钟,仍不见他来,苏黎不甘心地将手表靠近耳边听了又听,表在震动,表示没问题,是和她约好的男人有问题。 雪越下越大,她的心情也如这自天而降的雪花冷到极点。 心情沉重的她,顺着身后的路灯缓缓地滑下,最后索性蹲在地上,抱头深喟。 突然一声刺耳的煞车声传进她耳里,接着便听见一个男人的指责声︰「妳蹲在地上干嘛?难看死了!」 苏黎这才从挫败与失望中站了起来。 「达西,你终于来了。」她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 「嗯。」头戴黑色安全帽的男子,完全没有拿下它的意思,对于自己的迟到也无丝毫歉疚感。 「我可以去你的乐团唱歌了吗?」苏黎不介意他的无礼。 「苏黎……」他停顿了一会儿。 「已经有人了?」她马上猜测道。 「嗯。」他应声。 她再次暗喟,没有接话。 「sorry,那我走了,有机会再聊。」达西无情地发动引擎,随便丢了一句应酬话:「耶诞快乐。」 苏黎苦笑地望着他急于丢下自己的背影,「哦,你也是。」就在摩托车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快步跟上前,「达西,等一下。」 「干嘛?」 他煞了车,回过头看着她那清爽又带有几分苍白的脸蛋,心想她大概是在雪地站太久了,忽然有点内疚,但很快又将这想法给抛开。 「昨天以前你不是说我的声音没有人比得上吗?怎么今天就……」她很疑惑地追问。 「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他吊儿郎当地反问。 她蹙了一下眉心,还是决定弄明白。「真话。」 「妳的声音是不错,但也有一些女人的声音和妳一样美妙,最重要的是她们敢脱、敢卖弄风骚,妳呢?」他血淋淋地刨出真相。 「我……」她登时面色如土。她当然做不到。 「再告诉妳无妨,昨晚我和那女人上床了,今天她还得和唱片公司的老板睡觉,妳做得到吗?」 不待苏黎回答,达西再次发动引擎,「这就是纽约,也是现实。bye,『goodgirl』。」他故意讽刺她的守身如玉。 苏黎目送达西飞驰远去的摩托车,一颗心彷佛被失速的车子辗过,碎了,而且变得血肉模糊…… 她自小就在唱诗班里唱歌,大家都说她的声音有如天籁,可以直达天听,为神所喜悦,可是母亲遽逝后,和身为拳击手的父亲相依为命的她,上教堂的次数也就渐渐减少。 如今父亲年事渐高,她实在不忍再让他出赛,所以她希望以自己的歌声,为他们贫穷的家庭唱出一条康庄大道,可是天不从人愿。 在大城市想出头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这种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的小老百姓。因此一些人便出卖灵肉,期望藉此扶摇直上。 本以为达西好歹也是他们的邻居,对她也有些好感,应该会帮她的忙才是,怎知他也和外面的男人一样,要她的身体,也要她以身体去交换演出的机会。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再次蹲了下去,泪水合着雪花缓缓滑落。 她低啜的悲凉画面在吵杂的纽约街头本不会有人听见或是理会,可是却奇迹地有人发现。 一辆车头有着白金手工打造的天使的劳斯莱斯,从不远处的前方缓缓驰近梅茜百货公司。 车中后座的男主人正值而立之年,温文俊美,眉间带柔、眼目含笑,是个让人一见就会永远记住的绝代男子。 若有人以天使来形容他,还真有几分相似。他俊美皙白的皮肤与不受世俗沾染的气质,彷似天生的贵冑,又似从天而降的使者。要不是他坐在这辆豪华的轿车中,还真会让人以为他来自天际。 他恰好瞥见蹲在路旁的苏黎,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这幅画面好熟悉…… 他想起来了,这个似曾相识的景象,在他的梦中出现过,而且前三个晚上,他连续地梦见了这样的画面。 尽管梦中的片段如此短暂,他却对梦中的女孩印象非常深刻,她就像现在这女孩一样蹲在路旁,并以手抱着头,他还可以感觉到梦中的自己,为那女孩的一切感到隐隐的心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那个梦中的女孩感到心疼,但他就是知道对方有很多的委屈说不出口,并且能感同身受。 「单同,开慢点。」他轻声地提醒着司机。 「是的。」 他在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苏黎忽然抬头,看着下雪的天空,久久没有望向别处。 撒拉弗近距离地看着苏黎的脸,心跳在这一刻彷佛停止了。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仰角的角度,就是那张沾了雪花与泪水的悲凉画面让他心疼…… 那个梦中的女孩、纠扯着他心的女孩,真的存在! 不知为何,他的心一阵无来由的心疼,让他再也忍不住想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分担她的哀伤,并轻轻拭去她的珠泪。 当下,撒拉弗打算下车找她。 铃……他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将他失神的心绪拉了回来。 撒拉弗深吸了口气,眼下这特别的铃声是有特殊的意义,它提醒他必须立即赶到招标的会场,因为有个古董商准备释出一座代表炽天使「撒拉弗」的六翼四臂雕像,如果他去晚了,另一个和他企业一样庞大的财团负责人——拉菲尔,铁定会将它买去。 已然恢复冷静的撒拉弗,关掉手机铃声,面无表情的命令:「全速前进。」 「是的。」司机单同有力地应道。 苏黎在这时站了起来,无意识地望着这辆劳斯莱斯。 她当然看不见反光车窗里的撒拉弗对她流露出的心疼,他却将她的表情看得十分清楚。 他对她惹人怜爱的美留下深刻的印象,心中蓦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们绝对会再见面。 车子越驶越远,雪越下越大,直到后车窗的雪花完全将玻璃覆盖住,让他再也见不到苏黎的身影,撒拉弗才转身坐定。 单同机灵地询问:「老板,要不要我调查那个女孩?」 「不用。」撒拉弗将目光调向手中的公文,一颗心却还是收不回地留在梅茜百货公司的门口。 单同不再说话,静静地继续开着车子。 ***bbs.***bbs.***bbs.***☆ 「爸,你今晚可以不出赛吗?」苏黎看着父亲正在做拳赛的准备,有些不安地说。 她今天有种强烈的预感,父亲这场拳赛……不会太顺利。 苏吉利用力地朝沙包挥出一拳,坚决地说:「黎儿,别再劝我,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做这件事。」 「爸,拳击赛是二十五岁以下年轻人的天下,你——何必呢?再说,我已可以养活自己及照顾你,你今晚就不要去嘛。」她哀求道。 他停止挥拳,语重心长地反问:「孩子,观众花钱去看拳赛是为了什么?」 「爸——」她不愿据实回应。 「就是寻找刺激!我知道以我的年龄上场只有被当成沙包的份,但是这是我的职业,死也要死在擂台上。」他说得悲壮。 「可是我不要你——去送死。」她的声音有着压抑的哽咽。 「谁说我一定会死?」他有种被点破的恼怒,全力地击打沙包。 「算我失言,那今晚我要当你的助理。」她收拾忧戚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那种地方妳少去。」他边挥拳边阻止。 「我以前也常去。」她不妥协。 「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停下挥拳的动作,用力拔下手套,「妳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可以让那里的男人将妳生吞活剥吗?」 那地方是个充满野性的男人世界,是个暴力、刺激、肉欲横流的地方,如果将她这美丽如花的女儿置于其中,不等于将羊送入虎口吗?假如他败北,那么她这么个娇弱的女孩家该如何全身而退? 「爸,我会保护自己,我会将自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求求你,我只是不想在你——受伤流血时,我不在你的身旁。」她说着,珠泪已在眼眶打转。 苏吉利犹豫地凝视着这个美丽绝尘的女儿,感慨地答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爸爸,谢谢你。」她松了口气,立刻上前抱住父亲,讶然发现父亲的背部肌肉已不如当年那么结实,这对一个拳击手是个致命伤,她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唉,也许我选错行业了。」他轻轻推开女儿,「准备吧!」 「是的。」她收起忧心的情绪,向父亲行了个军礼。 「妳若是个男孩……」 「爸!」她阻止他说下去。 「对,女孩也好。女孩比男孩贴心,我该知足了。」说着说着,他就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她望着父亲的背影,心痛了起来。 母亲早逝,父亲一人身兼母职,多年来一直以拳赛养育她,但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为了不让父亲太过劳累,她自高中就开始打工,直到现在就读研究所,还是努力半工半读,就是希望早点扛起家计,让父亲安享晚年。 希望这一切不会太迟…… ***bbs.***bbs.***bbs.*** 三十分钟后,苏黎和父亲赶到拳击会场。 场内已挤满了观众,有男有女,从他们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大伙莫不期待今晚能有场精采的厮杀。 今晚与她的父亲对阵的,是轻量级的狠角色——黑杰克,这个人小动作多、出拳又快,她担心父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她为父亲打理好一切后,父亲的经纪人马克便将她叫了出去。 「小黎儿,我看着妳长大,当然也看着妳父亲变老。我早就告知妳父亲不要再打拳,可是他说想为妳留下一些钱完成学业与嫁人,所以我才答应他打这最后一场。」头发已花白的马克实话实说。 「马克叔叔,我……」她感到好心疼,「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知道,但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爱的极致表现,由于妳妈在临终前嘱咐妳爸无论如何都要让妳接受高等教育,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从此远离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所以妳爸才……」 「马克叔叔……」哽咽的声音彷佛为今夜的拳赛吹起了哀乐。 「还有一件事,吉利今晚的对手黑杰克,他所代表的黑甲盾队已被全纽约最神秘且最有影响力的男人——撒拉弗买去。」 撒拉弗的企业遍及全球,据了解,他接手家族企业以来,营收盈余屡创新高,事业版图已拓展一倍之多,他堪称是他家族有始以来最优秀的经营者。 纽约市是他的大本营,他本人非常酷爱并精通各种运动,如今他跨足拳击,就表示这块营收的大饼他是不会松口的。 而黑杰克或许会想在这样不凡的新头家面前寻求表现,若是这样,那吉利今晚可就更难挨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心头一惊。 「就在五个小时之前。」 「老天!」她感到更加不安。 她不认识撒拉弗这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但她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恐怕父亲今晚是凶多吉少。 马克撇了撇嘴,「我去看一下妳的父亲,妳也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赛。」 「好的,马克叔叔。」她垂下头,像只未开打就败阵的斗鸡。 她缓缓走到选手共享的衣物间,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耳语声,一种直觉告诉她,他们所谈的内容与父亲有关,于是蹑手蹑脚地躲在铁柜后方,听着对方的谈话。 「老板,今晚这个苏吉利是只软脚虾,只要一回合就可以摆平他,正好藉此奠定黑甲盾的威风。尤其黑杰克这小子年轻又心狠手辣,绝对没问题。」一名黑人压低声音说。 五秒钟后,一道字正腔圆的牛津腔轻轻响起:「我们要赢得光明正大,这是我接收黑甲盾的条件,一个干净的队伍,以实力与拳术光荣获胜的团队。警告黑杰克,不准耍小动作,否则我就撤资。」 「ok,ok,你是老板,说了算。」黑人男子马帝夫随机应变道:「请。」 话落,他二人大步离开,苏黎这才小小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即使父亲今晚输了,也不至于被暗箭所伤。 为了求心安,她找了个角落跪了下来。 「我最爱的天父,您住在那高高的天,我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听见我——您的女儿——苏黎的祈祷? 但我希望您听得见,不,我应该相信您听得见,因为您是无所不能的。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愿您赐福父亲在今晚的拳赛中全身而退,安享晚年。我不想在失去母亲后,又失去父亲。」她越说越哽咽。 就在这时,先前离开的男子因遗失东西又折回衣物间,意外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整个人登时像被点了穴般地站在原地,怔怔睇着跪在地上祈祷的女孩。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即使她已「变装」,但他仍然认得出她来。这是种连他也说不清的「心灵牵绊」,在他第一次梦到她时,她的身影便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即使她变装、不出声,甚至转身远去,他依然知道那个人是她。 只是他很疑惑,她刚刚为何祈求天父保佑她的父亲全身而退? 今晚出赛的苏吉利不是三十五岁吗?怎么可能有一个约略二十三、四岁的女儿? 不待多想,他又听见苏黎的祈祷声—— 「天父,如果您真的很忙,或是有您的时间表,我是否可以祈求您派遣天使与我们父女同在? 不论这位天使是掌管力量的拉菲尔,或是拥有支配力的扎地基尔都可以。当然,您若能派遣至高代表者,也是治愈者的守护天使——撒拉弗与我们同在,就再好不过了。 天父啊。苏黎会太贪心吗?我……我只是不想失去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啊! 我这样祈祷是奉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祈祷完后,她缓缓睁开双瞳,准备起身离开,却对上一个无法以俊美、光洁,甚至任何字眼形容的男子。 这个男人像个天使,尊贵至高的天使。彷佛生于这世间,又不属于这世间的绝美男子。 他身着一身名贵的黑色长大衣,以他那超过两百公分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时间彷佛在这时停格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谁也没说一句话。 有种怦然心动的情愫在苏黎心头衍生。 她看得出来,这男子非富即贵,却又没有富家子弟的狂傲与邪冶,有的只是十分难得一见的「纯净」与「圣洁」,全身彷如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她蹙了蹙眉心,又摇了摇头,想确知自己看到的是否是幻影。 可是他的声音却将她拉回了现实。 「苏黎吗?」这是他听见她祈祷中自称的名字。 「你认识我?」惊诧的同时,她联想起他是谁,因为他说话的腔调很特别。 「这个问题很难。」撒拉弗说。 「很难?」 「对。不过我相信妳的天父一定会派遣天使来守护你们父女二人。」他说得十分有把握。 「你……偷听我祈祷?」她的语气没有半点愠怒。 「不叫偷听,我只是折回这里拿我遗失的钥匙,正巧听见罢了。」他耸耸肩。 她点了点头,「嗯。」 当的一声,赛前预备铃响起,提醒了她。 「我该走了。」她急急往外走。 「苏黎,妳的父亲大名怎么称呼?」他喊住她。 这点对她或她的父亲都是秘密,于是她笑着转过身子,说:「天父知道的。如果祂派遣撒拉弗来,那么撒拉弗也该知道。」 「那妳不想知道,我是不是妳口中所信仰的天父派来的守护天使?」他又问她。 未经修饰的柳眉又蹙了一下,「这个问题很难。」她也回了句相同的话,苦中有笑,「不管你是不是撒拉弗,请为我父亲祈祷吧。」 说完,她连忙快步离去。 撒拉弗也跟着出去,然后走向马帝夫,命令道︰「这场拳赛让黑杰克输。」 一种直觉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自己必须保护苏黎,成为她的守护天使,彷佛是上天将此任务特别委任他似的。 「老板?」马帝夫不解,也有点不乐意。 「照着我的话去做。」温和的声音却夹着不容反驳的坚持。 马帝夫只好对预备上场的黑杰克耳提面命,只见黑杰克破口大骂,满脸不悦,最后不得不流露出妥协的表情。 当!比赛铃响起,黑杰克与苏吉利一同上擂台,全场顿时杀气腾腾,叫声连连。 苏黎的双瞳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父亲,心中直念:「天父保佑,一定要保佑啊。」 撒拉弗从擂台的绳索看过去,看到苏黎操心的表情,也看见苏吉利朝她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她,而马克则在苏吉利耳边传授什么似地一直耳语,苏黎的目光又瞥向马克……撒拉弗犹豫了,她的父亲到底是马克,还是苏吉利? 很多选手都用假名,所以他没有把握她的父亲是谁。 当!铃声再响,两位选手便从椅上跳进擂台中央,右勾拳、左勾拳虚虚实实地打了几遍。 到结束的三十秒钟前,黑杰克突然重重地在苏吉利腹部上给了致命的一击,还上前猛地抱住对方,使了个重击胃部的动作,最后是在裁判强行拉开下,他才松开苏吉利。 然而这时的苏吉利,就像一棵被电锯割断的树干,直直地往前倒下。 台下的观众情绪兴奋到了极点,就连黑杰克也沾沾自喜地举起双手,骄傲地示威着。 「不!」苏黎的哭喊声被淹没在沸腾的人声中,没有人在乎她的泪水与呼喊。 裁判开始倒数,「一,二,三……九,十。」 当!铃声响起,苏吉利仍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比赛结束。 苏黎利落地跨了进去,低声地啜泣:「爹地,爹地,你醒一醒啊!」 裁判抓起黑杰克的右手,告知观众他是优胜者,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声。 撒拉弗站了起来,冷声质问马帝夫:「我不是要黑杰克输的吗?」 「我有告诉他呀!」马帝夫有些紧张。 有些人的怒气如火山,炙热难挡,而撒拉弗的怒气却是以一种近乎冰天极地的冷,让人由脚底一路冷到头顶。 「看来他不是个听话的拳击手,开除他,再不我就撤资。」 马帝夫连忙说︰「你说了算,youareboss。」 撒拉弗不语,迈步前去探望苏吉利及苏黎。 看来这个苏吉利的年龄是虚报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女儿,而且如果他真的只有三十五岁,不会战了一回合就不支倒地。 撒拉弗一走到休息室的门口,马克马上挡在门外,「不论你是谁,他们不想见任何人,除非你是医生。」 撒拉弗一点儿也不在意对方的冷言冷语,只是拿出一张名片,「送他到这家医院,他们会全力抢救苏吉利。」 话落,他又递了张名片给苏黎,然后在保镳的陪同下,匆匆离去。 马克瞥了一眼名片,上方没有撒拉弗的名字,却有个六翼四首造型的标帜,下方还有两条交缠在杖上的蛇。 那是「炽天使」——撒拉弗源自希伯来文的合成语源与图腾,也是天使医院的标志。 天使医院是间医疗设备顶级、医疗团队优秀的医院,他不解那个看起来很高贵的年轻人,为什么要这么帮他们。另外,他又是谁? 不过他隐约觉得这是救苏吉利的唯一方法,于是连忙将人送去天使医院。 而心乱如麻的苏黎,根本没有细瞧名片,只是专注在父亲的伤势上。若她仔细看过,便会知道她的祈祷天父听见了,并且派遣了「撒拉弗」与他们父女同在。 第二章 天使医院。 苏黎虽然接受了撒拉弗的建议与帮助来到这里就医,但她仍不知道撒拉弗的真实身分,因为他给她的名片并未将自己的大名印在上方,只有六翼四首的天使图腾,她自然无法将二者联想在一块儿。 马克叔叔曾私下告诉她这医院是撒拉弗的,但他也不确走那男于是否就是撒拉弗本人。 从父亲入院到现在,苏黎并没有再见到那个好心人,但她不想欠对方太多人情,所以她换了个薪水较高的打工,决定以自己的力量支付父亲住院的大部分开支。 院方本来拒绝她这么做,但在拨了一通神秘电话后才应允她,这让她感到有些荒诞,住院付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院方不愿收费,若收费还得请示上级? 看来天使医院的上级真是个无远弗届的大人物,而且慈悲异常。 入夜了,苏黎的父亲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但她的打工时间已到,必须离去。 她不舍地凝视着脸肿得像馒头的父亲,顿时感慨万千。 大部分的运动员在三十岁左右就开始走下坡,而父亲为了他们的生计,所以谎报年龄,搏命演出。 其实她早就不需要父亲的经济缓助,她一直持续打工,况且在美国十八岁就是成人,父母有权不管儿女的死活。任其单飞,偏偏她的父亲怎么也放心不下她。 这一刻她开始后悔,为何自己念的研究所不是企管系或医学系,而是神学系?这对他们家的经济能有什么帮助? 轻叹之后,她在父亲的额头印上一记温柔的吻,「爹地,我去上班了。你要好好保重,赶快醒过来。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门外的高大身影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登时他的喉咙也有些紧,内心深处的某根弦彷佛被挑动。 撒拉弗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到医院来,只知道这些天苏黎那哀伤的脸不断地在他眼前闪现,内心更有个声音一直告诉自己:苏黎需要他,苏黎需要他……以致他撇下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与冷静,放下千头万绪的公事,来了。 但是他只想远远地望着她,不做他想。 当苏黎背起皮包往外走时,他立刻隐到大门后方不易让人察觉的角落里。 当她离开,他这才走进苏吉利的病房,认真看着医生做出的诊断——胸骨断了两根,胸腔积水不退,持续三天高烧,伴随抽搐,呼吸微弱:心律不整,严重失血…… 下方的诊断,他实在看不下去,因为以他的专业判断,苏吉利就算由最好的医疗团队救治,苏醒的机率大概也只有百分之二十。 即使醒过来,也很可能永远无法行动自如,必须倚赖呼吸器等相关的仪器来维持生命。 生命至此,既残忍又无尊严。 他的大掌轻轻地抚着苏吉利的额头低语:「苏先生,生命来自天父,收取也由牠,我实在无能为力,但我可以承诺的是,照顾你的女儿。」 这是上天特派给他的任务,不是吗? 这些天来,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霍然间,苏吉利的双瞳奇迹般地睁开,直直地对上撒拉弗,似乎在询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撒拉弗显然懂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会照顾她,保护她——你的爱女。」 苏吉利咧嘴无声地笑了,然后,合上双眼。 撤拉弗的大掌这才离开他肿胀的脸,转身离去,并前往苏黎打工的餐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店是个是非多的地方,但也是个赚钱的好地方,尤其在纽约。 在这里有人可以正当地当个侍者,赚取微薄的钟点费,也有人是以身体交换金钱,当然还有人以毒品牟取暴利…… 总之,这儿什么人都有。 苏黎并不喜欢这里,但这是个以正当方式赚钱最快的地方,她一小时的工资连同小费,大概有一百元美金,是一般快餐店的八倍高。 她的工作是将托盘上的酒送到每一桌客人的桌子上,虽然有时会有一些咸猪手偷袭她们这些女侍,但她总是小心躲过。 不过说也奇怪,这些天以来,她打工的时候,只要有人对她伸出咸猪手,就会有人替她挡下,而且次日便再也看不到那个对她毛手毛脚的色狼,彷佛有人特意保护她似的。 她很想向那位帮助她的人道谢,也想问他为什么要帮助她,但他的身手极快,一眨眼就不见踪影,只有她又发生状况时,他才会再现身。 「莉莉。」领班杰奎琳叫着苏黎在夜店的花名。 「什么事?」一张脸涂着蓝蓝绿绿彩妆的苏黎连忙应道。 「将这三杯酒送到五号包厢。不要怠慢,那些女人有点来头,小心伺候。」杰奎琳特别交代。 「哦。」她点了点头,接过托盘,忙不迭地往五号包厢走去。 在这里她不想以「真面目」见人,所以她以浓妆将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因为天亮后她仍是神学院的学生,此刻她是撤旦的女儿。 这么做是为了重伤的父亲,也为了不想积欠天使医院那个男人的人情。 她走进五号包厢,看到里头坐着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她们嘴角的假笑与眼中的鄙夷,可以瞧得出她们自视其高,目空一切。 苏黎不便说什么,只是弯下身子恭敬地说:「这是三位点的酒。」 她才放下酒杯,胸前就被偷袭,她一惊,酒汁当场泼洒了出去。 「x女人,妳弄脏了我的衣服,看妳怎么赔!」身穿白衣裳的女人尖叫。 「这波有弹性。」另一个偷袭苏黎的绿衣女人则邪佞地笑道。 「喂,妳叫什么名字?算了,在这里用的都是假名的,就叫妳波女好了,反正她说妳波大。哈!」红衣女郎也加入战局。 白衣女人不甘心地扯着苏黎的低胸制服,叫道:「妳要赔偿,这件衣服是亚曼尼今冬最新的款式,要一万美金,算妳八折,八千好了!」 苏黎试图挣脱白衣女郎的拉扯,谁知这一推一拉中,她的制服被扯破了。 呼之欲出的双峰几乎无法遮掩,她急得几乎落泪,「别这样。」 绿衣女人邪笑尖叫:「超大的波啊!连女人见了也爱。」 「杰奎琳救我。」她顾不得一切地求救。 这里的每间包厢都装有电眼,以免工作人员遭到伤害,但是杰奎琳尚未进来,一名戴着面罩的神秘人物倒是先出现了。 他以急快的手法脱下外套,遮住苏黎裸露的前胸,「跟我走。」 他温暖的声音,趋走了她先前的屈辱舆寒意。 在他们急忙退出包厢时,杰奎琳也赶进来善后,苏黎只听见身后那群女人吱吱喳喳的抱怨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不知何时被带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而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又如以往地消失无踪。 她望着四周喊道:「喂——不,应该称你一声先生。先生,你在哪里?为什么多次帮助我?先生。」 对方虽没有答复她,但她却不觉得孤单与恐惧,因为她知道他一定还在她身边保护她。 望着这简单的房间,她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弄脏那可怕女人的昂贵衣服。 这下子她该到哪去筹八千美金?她感到好沮丧。为何有的人可以富可敌国,有的人却如蝼蚁任人践踏?为何有的人可以颐指气使,有的人就必须忍气吞声? 这一刻,她父亲倒下以来她所承受的压力,几乎快压垮她。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好希望有一双强健的手臂、一副硕实的胸膛,可以让她依靠,让她知道他永远都会在她身旁保护她…… 怱然,脑中闪过那名戴着面罩的神秘男人,她吓了一跳,她……怎么会想到他…… 她还来不及搞清楚自己是否对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情愫,手机便响了起来。一见上方的号码,她的心凉了半截,颤抖地回应:「喂——」 她怕,怕医院的人告诉她,父亲走了。 她非常清楚父亲的状况很不好,只是,她希望有奇迹啊! 「苏小姐,这里是天使医院,妳的父亲正在急救,请妳尽速赶来。」 「好。」泪水瞬间决堤,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一度消失的蒙面人——撒拉弗这时又突然出现,递上一条雪白的手帕给她。 打从他派遣单同调查,得知苏黎到夜店上班后,他便以蒙面人的姿态暗地里保护她。 苏黎一看见他,甚为惊讶,虽然她就是知道他在附近,但她以为只有在她遇上危难时,他才会出现。 一颗慌乱的心,在见到他之后奇迹似地安定了不少,同时也像期盼已久,终于得到了依靠一般,激动了起来。 她没有多说什么,抓起手帕胡乱擦着泪水,红的、蓝的……各色的妆,瞬间全部糊成一团。 「要哭,就哭个够吧!」他温柔地说。 她怔了几秒,最后反而吞下泪水,吸了吸鼻子,不哭了。 她将手帕还给他,「谢谢你的手帕,我想我该走了。」 撤拉弗接过已花成一片的手帕,百感交集。 好个勇敢又自负的女孩。苏黎拉开门,准备离开时,又折过身子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撇了撇唇,苦笑,「一个妳祈祷出现的人。」 「我——」祈祷出现的人?那不是天使吗? 不可能,天使怎么会有肉身? 「信心是开启任何可能事情的关键。」他说。 「你也是基督徒?」她又问。 「算是吧。」 「不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话落,她挥挥手,转身就走。 她走后,他慢慢拿下面罩,单同和保镳此时也由暗处走至他身边。 单同拿着另一件长大衣为他披上,「老板,外边在下雪。」 「谢谢。」他说:「回去医院。」 「是的。」单同应道。 上车后,单同忍不住又再次劝道:「老板,你真的不须如此辛苦亲自出马,由我或是其他同门保镖保护她……」 单同的话未说完,就被撒拉弗截断,「她是我的责任。」 「老板……」单同还想再说什么。 「别再说了。」撒拉弗的声音中,有着不容人反驳的坚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赶到医院,主治大夫泰格仍在急救室中,护理长则在一旁安慰她:「妳父亲的情况虽然没有预期中的好,但是泰格医师是个非常优秀的医师,请相信他会全力抢救妳父亲。」 「谢谢。」她抬头对护理长道谢,正好对上护理站上一幅巨幅的天使画像。 她怔了一下。这天使和一般人们认知的天使极为不同,他共三双翅膀,而且有四个头。 在天使的记录中,有特别描述炽天使——撒拉弗,他是以六翼四首的方式显现在世人面前。 护理长注意到苏黎的目光所在,便拍了拍她的手,「妳相信神或天使吗?」 有如调色盘的那张脸一下子犹豫了。她本该回答相信,可是这一刻她犹豫了。 「没关系。」护理长理解地再度拍了拍她的手,「神自有他的安排。」 「谢谢。」她只能回应这句话。 「对了,这里有一封妳的信。」护理长从口袋中取出刚才由一个小弟手中接到的信封。 「我的信?」她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要寄给她的信,怎么说也该寄到她家里才对,但她还是接下它。 她到一旁拆信,发现里面有一张即期支票,正好是她这些天工作的薪资,另外还附上杰奎琳写给她的信——莉莉: 今晚发生的泼酒事件,我知道不是妳的错,但我们不能再聘请妳了,因为那三个女人来头不小,我得罪不起,所以只好请妳另觅高就。 至于她们要妳赔偿的八千美元,已由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付清,奇怪的是,他也警告我们不可再让妳到这里上班。在双重的压力下,我只有放弃妳这个好员工。 妳聪明伶俐,是个好帮手,但是我说句体己的话,这个环境不适合妳。好好找份工作,钱也许没这么多,但或许可以避免沦落「地狱」。我已身在「地狱」,因此知道当灵肉都出卖后,就什么也不剩了。 很可悲,但别同情我,妳要好好地站在阳光下,也许有天天使会来帮助妳——如果妳相信有天使的话。 最后,祝妳好运。 还有,别再来找我或回到这里。 杰奎琳 看完信,苏黎感觉自己好像脱了层皮。若不是那个蒙面人多次相助,只怕她早已成了那群恶狼的消夜了。 她曾对蒙面人的身分感到好奇,也想正式谢谢他,但总因夜店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近日父亲的病情让她担忧不已,以致一直无法把握机会谢谢对方。 握着信与支票,她感到好无助。 窗外依然下着雪,她抖了下身子,才想起她身上这件长大衣,是那个蒙面人为了遮掩她被扯破的制服而脱下来的。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抚着大衣。 这毛料好柔软、好舒服,就像他的人一样,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让最她感到好安心、好温暖。 他真是个好人,下次若再遇到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时机谢谢他,可能的话,她想看看面罩下他的真实脸庞…… 扣上了扣子,她将信及支票放进大衣口袋,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急诊室的红灯仍然没有熄灭,她只能虔心祈祷—— 「神啊,请为我留下我的父亲。」 不远的后方,高大的撒拉弗一直注视着苏黎的一举一动。 睇着苏黎无助的单薄身影,一股强烈想陪伴在她身边的欲望,终于使得从来只隐在她身后保护她的撒拉弗,从暗处走向她。 他静静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苏黎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望了对方一眼。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撒拉弗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好似他和苏黎一样都是守在急诊室外的忧心家属。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地静静坐着。 今晚发生太多事情,她累了,也许下意识知道他是个可以让她放心安歇、全心依靠的避风港,所以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头也往撒拉弗身上靠了过去。 撤拉弗动也不动地承受着苏黎的重量,深怕梢梢移动就会惊扰到她,破坏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睡眠。 他梢侧过头,凝视这张五颜六色糊成一团的脸,几度打算为她洁净,最后还是作罢,决定让她静静安睡。 女人的美丑不在于化妆与否,而在于她的想法。 她拒绝他全额支付住院的开支,毅然到夜店打工,不愿同流合污陪客人出场或是跳上空舞,只是安分地担任一个端酒的女侍,这样的坚持令他感到惊异,是什么力量让她如此自爱与「顽强」地活在纽约这个大染缸中? 他就这么任她挨在自己的臂膀上,她似乎觉得那是一道安全的屏障,也像舒适的枕头,几经扭动,仍然没有醒来。 从凌晨两点、三点……临近五点,她仍然熟睡,而他则是一动不动地任她倚靠着,尽管他手臂已发麻,仍是不愿移动,就怕吵醒她。 但是现在,天快亮了,他该走了。 突然,他听见她的声音:「天父,真的有天使存在吗?」 撒拉弗吓了一跳,看着她,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有吗?」她仍然问着。 「有的,我亲爱的女儿。」撒拉弗回应。 她仿佛听见了,满足地再度沉睡。 他唤了人来为她弄了个枕头,自己缓缓抽离。 临行前,他还特别令人为她做了些事,才安心地离去。 天才刚亮,苏黎就醒了,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一眼,昨夜坐在身旁的那个男子不见了,她内心没来由的有点失落。 这时急诊室的红灯熄了,累了一晚的泰格医师上前对她说:「妳父亲的病况目前暂时稳走下来,但还不能见客。妳也累了一晚,先回去休息,下午再来吧!」 「谢谢你,谢谢你泰格医师。」她连连致意。 「我只是尽我的本分。」泰格瞄了一眼在苏黎身边不远的特制餐车,「对了,妳的早餐别忘了吃。」他说完即离开。 她的早餐? 她这才注意到长廊上的餐车。这丰富的早餐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还热气蒸腾的,是什么人为她准备的? 咦?怎么还有枕头?是谁这么好心? 难道是他?昨夜的那个神秘男子? 她依悉记得问过天父,这世上是否有天使有在…… 难道他真的派遣天使为她做了这些事? 她因「恩典」而喜不自胜。 吃完早餐,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用力吸了口气,空气好冰冷,但她的内心却异常的温暖。 也许她的守护天使一直在暗处守护着她。 「相信美梦,就能成真。」她怱然想起这句话。 她相信天使的存在吗? 是的。今天,起码今天她相信弛在。 铃……她的手机乍响。 「喂——」 「我是达西,有事找妳商量……」 第三章 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站在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对岸广场,拍摄着代表纽约精神的女神像,也有一些街头艺术家在那里表演,他们面前盛钱的容器中,总是有着不多不少的铜板与纸钞。 但这一切都与苏黎无关,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与达西会面。 良心说,那天达西在梅茜百货公司丢下她,她本不想再理会这个把话说绝的男人,可是昨晚她刚失业,而他又说有新的工作机会想和她谈谈,她也就暂时放下成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距离他们见面的时间已过了十五分钟,他还是没来。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意志不坚与无知。 她给过达西许多次机会,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情形:他迟到在先,强加解释在后,最后又不欢而散。看来,今天大概也是这种模式吧?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与其如此,不如再去找一份工作。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苏黎,别走!」 她转过身子,昨夜脸上糊掉的妆已为净白的脸蛋所取代。 「对不起,我迟到了,实在是……」达西连跑带叫地奔至她的身边。 她咬着唇办没有阻止他说话,但也没有答腔。就像认清一个人的底牌,任他喊着手中仍有王牌时,依旧处之泰然。 达西发现谎扯不下去,苦笑道:「妳不再相信我了,对吧?」 她还是那抹淡笑。 「ok,ok,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达西脸色一整,有点不明白几天前还有点好骗的苏黎,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快说吧,待会儿我还要上课。」她自父亲重伤后已旷课多日,再不去上课,只怕会被当掉。 「老天,妳还去上那个永远找不到饭吃的神学课?」他夸张地拍了下额头。 「不准污蔑神!」她有些激动地反击。 他冷哼了下,又摇了摇头,「我没有污蔑妳的神,我只是不相信弛的存在。」 「stop!」她再度出声阻止。 「ok,算我没说。妳到底要不要打零工?」他问。 「那得看看是什么样的零工。」她学聪明了。 「到我乐团演唱。」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有隐言。 「那个女人不唱了?」她不可置信地反问。 「她?别提了!这女人除了叫床的功夫了得之外,歌声简直不能听。」他将对方批评得一文不值。 苏黎为他的行径大感摇头,前些时日,他还说她的歌声和自己不相上下,今日却…… 「我想不用了。」她决心和他划清界线。 「先别拒绝,我对妳和对她是完全不同的,谁教我们是旧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准备带她过海。 「放开你的手,我哪里都不去!」她努力地挣扎。 「我知道妳需要钱。」他还是没松手。 「那又如何?」她的心头一惊,他是如何得知她迫切需要收入? 「短期之内妳将如何快速增加收入?纽约市又不是慈善之都,在这里没有背景、没有人际关系,就只有领救济金外加等死的份。」他血淋淋的剥开事实。 「你又能提供什么机会,且不要我付出我不愿付出的代价?」 「苏黎,我真弄不懂妳,好歹妳也在纽约长大的,难道不明白,这个城市没有白吃的午餐或晚餐的道理?妳想快速赚钱就得付出代价。想成为乐团的主唱,红遍纽约,甚至全国,要打通多少关节?这些事与人有些是可以用钱、用人情摆平,有些就是祭出妳自己,妳还不明白?」他越说越大声。 她算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知道,若想以歌声赚取报酬,而且是较多的报酬,是不可能不出卖自己的。 她再度咬了咬唇办,「谢谢你,达西,我们到此为止吧!」 话尽,她转身就走。 他一把扯过她来,用力之猛,让她疼叫出声。 在他们不远前方的撤拉弗,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也为她感觉心疼。 「你想干汁么?」苏黎边喊边揉着疼痛的关节。 「我很抱歉弄痛妳,我只是要妳……」达西仍然想辩解。 「我说到此为止,结束了,你还不明白?这钱我赚不起!」她再次往前走。 达西在后方大骂:「x女人!自命清高个什么劲儿?妳不干,还有许多女人等着捡呢!」 她越听越难过,自责不该来这一趟,真是自取其辱,泪水就这么合着冷风自脸上滑下。 苏黎拚命往前走,当然不知道后方跟着撒拉弗。 自从他觅得苏黎,及明了她风雨飘摇的际遇后,他就无法自拔地想接近她、保护她,甚至希冀随时伴随着她。 这也是他或明或暗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 自她出现后,工作好像已不再是他的第一顺位了。 他一语下发地与她保持三步距离,保护着她,但她却以为达西又跟了上来,发泄似地嚷道: 「别再跟着我,我不会出卖我的灵魂。离我远一点!」 撒拉弗仍不发一语,依然踏着稳健的步子跟着她。 「你不懂吗?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一个转身,就看见金光照在撒拉弗那近乎完美的脸蛋与头发上,这幅天使降临般的画面,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撒拉弗定定地看着她,今早的苏黎有一种独特的美,清新干净得像晨光的露珠,就连梨花带雨的脸庞也似经过雨水冲刷的荷叶,让他感到格外的震撼与心动。 「是你……我……我以为……」她期期艾艾地说,语不成句。 对了,他是之前在拳击赛时短暂交会的男子,难怪昨晚她觉得他面熟。 「是我。妳还好吗?」 他的声音好温柔,也有点熟悉,就像……像那个一再帮她、救她,令她莫名心安、想依靠的蒙面人。 突然,她想放声大哭。她一点都不好! 父亲重伤,生死未卜,昨夜失业,今晨再次遭人残忍的告知必须牺牲肉体才能糊口,还有旷了好些天的课不知会不会被死当,更惨的是,她所学的科系根本找不到事做。 但她没有真的痛哭失声,只是无一言地望着他。 昨夜因为过于担心父亲的病情,也就没能仔细打量他,此刻沐浴在阳光下的他是那么地俊美,肩上若再加上一对翅膀,俨然就成了画家笔下的天使。 她不能理解,他的衣着、他的气质,在在显示此人来自高贵的家庭,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理会一个一贫如洗的纽约女孩? 尽管如此,她仍强忍住悲伤关心道:「你的亲人脱离险境了吗?」 她以为他昨夜之所以出现在急诊室,理由和自己相同。 挪拉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温柔地间道:「那妳还好吗?」 「我……」当然不好。可是该怎么和一个看似熟识已久,事实却不然的人说明呢? 「生命很奇妙,很难预测,也永远无法真正准备好。」他试图让她的心情好些。 「你不会也读神学系或是医学院的吧?」在这个大都会,会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少见。 他轻轻地勾唇浅笑,「妳比我想象中的还风趣与乐观,相信是深受妳家人的影响。」 她也笑了,「你比我更懂得风趣与赞美。」 「为什么?」他认真地睇着她。 「因为从没人对我这么说。他们总是说:『小黎妳太严肃了,放轻松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来顶,别让看不到的神放弃妳及时行乐的机会。」她学着那些人的模样与声调。 「那妳怎么回答他们?」他想多了解她一些。 「还能怎么说?」她两肩一耸,一脸莫可奈何。「唉,这是个金钱至上的世界,小至贩夫走卒,大至官员商人,每个都得为钱奋斗。就像我父亲,为了我及让我们过更好的生活,才搏命演出。」她的眼眸有着压抑的泪光,却怎么也不让它流出。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还算陌生的男人面前,说出自己的事?昨夜,她甚至毫不设防地就在他身边睡着…… 他霍然发现:心间那个因多年前的创伤而层层封闭的坚固壁垒,似乎被她的泪光慢慢蚀穿,让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分担她所有的忧愁与无奈。 苏黎撇了撇唇,又看了他的衣着一眼,「你应该不会经历这样的考验。」 「我的确没有妳那样的经历,这要感谢我的父母。但我经历更多丑陋的事,例如我必须在一群批着人皮的豺狼虎豹中,取得我应得地报酬。可笑的是,当我赢得了既得的利益后,才发现自己也是鲜血淋漓。」他谈着生意经,这是一般人不明白的游戏规则。 她再也笑不出来,「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妳说得对,很有见地。」 「谢谢你的再次夸赞,善良的天使。」她自然地将他的外型和美好的言词,与天使想在一起。 「我没这么好,也谢谢妳的赞美。」他说,「你父亲受伤了,今后妳打算怎么做?」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答话:「我很贪心,我希望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他不懂。 「这样我可以有二十四小时多兼几份差,另外二十四小时可以陪我父亲、读书……」她耸了耸肩,「这样我可以不必出卖灵魂,而得到更多的报酬,以便支付医院及生活的一切所需费用。」她苦笑着,「很贪心,对吧?」 「妳这叫贪心?」他好心疼她的良善,几乎想将自己可以给的通通给她,但他知道,她绝不会接受,于是改弦易辙:「如果有份工作可以让妳不用向天父祈求每天有四十八小时,便可赚得你们的日常所需,妳会接受吗?」 「你……」她有点惊诧。他们才认识不久不是吗? 「我吓着妳了吗?」他体贴地问道。 她怱而转惊疑为轻笑,「我不是纸糊的,不会这么容易被吓着的。你相信吗?我还会些拳击呢!」 「我相信妳会,而且是拳击的皮革做的。」他幽了她一默。 看来不能单刀直入的和她谈工作,她的坚持与原则已从一些小事显示出来。 她先是开怀地笑了笑,然后正经地说:「我还是要向你致意。你的亲人也在困境中,却还顾念我,我想……你是个好人。」 他忽然不知该怎么接下文,停顿了下后说:「我没妳说得这么好,但我极可能因为妳的认同而变得更好。谢谢妳.妳好好保重:永远记住——天助自助者。」 「我会尽量记住,谢谢。我先离开了,再见。」 「再见。」 苏黎转身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子问道:「先生,忘了请教您贵姓?」 「安爵。」他以英文发音回答她,这姓也是「天使」之意。 「天使?」真有人姓这个姓氏?好特别。 「对,就是这个音。」他朝她肯定地笑着。 登时,她感到金光从他的顶上向四周洒下,让她有种圣洁的感受,耳边似乎也传出圣乐…… 或许就是因为他像天使,所以她才会不自觉地想靠近他、信赖他,对他不设访吧? 「再见了,天使先生。」她朝他挥挥手。 「再见。」 铃……他的手机陡地响起,一见上方的名字,他的心突地下沉,「泰格,有事?」 「是的,苏吉利先生恐怕很难度过今晚。」主治医师泰格报告道。 「先不要让苏黎知道,晚一点再告诉她。」 「是的。」 收线后,他特别拨了通电话到办公室,「为我在纽约各大媒体刊登一则人事征才广告,其中一封发至纽约大学的神学院办公室。广告内文就说撒拉弗集团招募助理人员,科系不限,少数族群及残障人士优先考虑。」 「是的,老板。」撒拉弗的机要秘书立刻将他的话输入计算机,并开始向外发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纽约州立大学。 「加百列教授,我……是否可以请求延后几天交期末报告?」苏黎面露难色。 已近七旬的加百列教授慈祥地走近她,「孩子,我看得出来妳有困难,愿意说来听听吗?」 「我父亲重伤住院,生死……难料。」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孩子,如果我答应妳迟交,那么对和妳一起上课的八位同学就不公平,但妳有困难我不通融又违背我的良心。在公道与慈悲两难时,我必须和妳达成一项协议。」 「什么协议?」她问。 「如果妳答得出我随即抽考的问题,我就同意妳的请求。」 「这很公平。」她松了半口气。 「好,我出问题了。」 「教授请问。」 「在六世纪时,叙利亚的修道院中,有神学者以『伪迪奥尼索司』将天使分为几个等级?」 苏黎笑了,她觉得教授是故意放水,于是露出感恩的笑容,「炽天使——撒拉弗,智天使——加菲尔,座天使——扎菲基尔,主天使——扎地基尔,力天使——克马勒,能天使——拉菲尔,权天使——汉尼勒,大天使——米加勒,天使——加百列。」 「孩子,妳过关了。」加百列教授别有深意地说道。 「谢谢您,加百列——天使。」她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先回去医院看我父亲。」 「孩子!」他喊住她。 「教授有事?」 「思,这有个征人启事,妳看看,我觉得这是神给妳的机会。」他递出不久前才接获撒拉弗集团的求才广告。 「撒拉弗?」她有些惊讶。 「对,孩子,今天妳已见到两个『天使』,或许妳真应该碰碰运气。」 「教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她的声音再度颤抖。 「去吧,我会为妳及令尊祈祷。」 「谢谢您。」就在她将广告收入背包中时,手机也在这时乍然响起。 「喂。」 「这里是天使医院,苏黎小姐,妳的父亲陷入重度昏迷,请妳立即赶来签署急救或放弃急救书。」医院的护士平静地说道。 一收线,她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教授——」 「愿神与妳及令尊同在,快去吧!」加百列仿佛明白她的苦衷,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 苏黎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到医院,护理长就在护理站等她,并交给她一件隔离衣。「请随我来。」 走进急救室,除了主治医师,还有父亲的教练马克也在,她立刻扑进他的怀中,「马克叔叔,我该怎么做?」 马克只是轻轻地拍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黎小姐,妳是否要签署急救同意书?」护理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怔忡地看着犹如沉睡的父亲,犹豫了好一会儿。 苏吉利的血压越来越低,连心跳也趋于一直线。 「妳要不要急救?」护理长急着问她。 一股细小的声音仿佛传入她的心里——让他安心的走吧! 「放弃急救,让我爸爸安心的走吧!」她也不知道抓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之后,医护人员拿掉苏吉利身上所有的医疗管子,苏黎则走近父亲的身边,低声啜泣:「爹地,我做对了吗?你会不会怨我?我做对了吗?」 她轻轻地抚着父亲肿胀的脸,双眼涣散。 「小黎,让吉利安息吧!」马克轻轻地将她拉离急诊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纽约中央公园。 苏黎不知自己怎么走到这宽敞的公园来,此时是正午时分,虽说是冬天,但今天的阳光却显得特别炙热,她就这么站着晒太阳,一动也不动。 一个坐在树荫下的老先生实在看不下去,缓缓走上前对她说:「孩子,到树荫下坐坐吧,免得中暑。我的旁边还有空位。」 她这才回过神,扯着苦笑,「谢谢您。但我希望站在阳光底下,让守护天使可以更清楚地看见我。我需要他的安慰与鼓励,我……」她的声音充满无助的哽咽与颤抖。 老人不再说什么,悄悄地折回树荫底下。 苏黎的身后有名高大的男子,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撒拉弗派来的保镳。 梢早前,撒拉弗已经由泰格告知苏父过世的消息。他知道此刻与父亲相依为命的苏黎一定哀伤极了,想马上赶到她的身边陪伴她,无奈当时正在进行一项极其重大的会议无法离开,只好吩咐单同派出保镳注视苏黎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告知他。 保镳接获指示后立即出发,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在中央公园神情恍唿的苏黎,于是立即向撒拉弗报告。 从中午到傍晚,苏黎仍然站在原地,公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突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斗殴的画面。 一群歹徒正在欺负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 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与冲动,倏地翻上苏黎的胸怀,顾不得头昏眼花、手脚僵硬,她立即上前出声喝阻:「住手。你们这些人渣,为什么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在呼喊的瞬间,她宣泄了丧父之痛。 这群不算太高大的小混混一听,不高兴地一喝:「连她一起揍!」 一场混乱便起,只见刀光剑影瞬间扬起…… 暗中保护苏黎的人因为太累睡着了,但在听见苏黎负伤的尖叫声后,猛然惊醒,连忙加入混乱的战局。 小混混见状,旋即做鸟兽散,只留下小男孩泪眼汪汪地对他说:「大姊姊为了救我,被刚才那些人杀伤了。我真该死……」 保镳立即抱起苏黎,「我才该死!」 他没将苏黎保护好,难辞其咎,老板铁走饶不了他。 「快,去叫救护车!」他一边命令那小男孩,一边抱着苏黎往公园外跑。 偌大的公园像是跑不到尽头似地,苏黎的血一直滴下,沾满了大汉的雪白外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撒拉弗站在手术室对面的玻璃窗外,一直盯着泰格为苏黎急救。 看着输血袋中的血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他登时感到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胸口一再被猛烈的撕彻着。 他冲动的对着麦克风,告诉手术室里的泰格:「我要和她说话。」语气虽轻,却不容对方拒绝。 泰格望了玻璃外的撒拉弗一眼,示意身边的护士打开手术室里的接收器。 撒拉弗有如天籁的声调就从玻璃窗外传来,并以着古老的希伯文诉说着: 「苏黎,妳相信吗?我曾在梦中见过妳,也因此,我第一次在纽约的街头偶然看见妳,便立刻知道那蹲下身子啜泣的妳,就是我梦中的女孩。 不由得,我开始跟随妳的身影,感受妳的心情,从而讶然惊觉,妳的生命如此多舛,但妳却如此坚韧、不屈服,即使痛楚,也只是垂泪低问天使撒拉弗在哪里。 我想告诉妳,我的女孩,我——撒拉弗在这里,在妳相信的角落里,在妳坚如盘石的信心里。 我们的乍逢看似毫无理由,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撒拉弗要为妳祈祷,祈祷妳见到明日的太阳,祈祷妳的血不会白流,祈祷妳的烙印会被抚平。 苏黎,我的女孩,在妳昏睡与失落中,我祝福妳,再一次眨动妳明亮的双眼。 这里是撒拉弗,天使的呼唤与祝福。」 当他说完话后,整间的手术室异常平静,没有人听得懂希伯来文,但从撤拉弗的语调中,他们猜测那是经文的祝祷文。 泰格在缝合最后一道伤口时,睇了睇玻璃外的撒拉弗,不禁猜想,他的老板对苏黎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 那急切关爱、担忧的模样,像是对她有着男女之爱,可是那内敛的表达方式,看起来又不像…… 他一直知道撒拉弗是个多金且真正有爱心、耐心的人,但自从九年前的「意外」之后,就不曾看见他靠近任何一个女人了。 他今天是怎么了? 还是……因为那个「意外」,因此即使动情了,也不免有所顾虑? 撒拉弗仿佛知道泰格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扯着嘴浅笑着,然后准备离开手术室的偏厅。 他待会儿要搭飞机到欧洲,处理因赛车意外丧生的弟弟的后事。 临行前,他又瞥了苏黎一眼,胸口再度感到没来由的拧疼,于是又对泰格说:「替我找到泰阳,为她整型。」 「我尽力。」泰格答道。 泰阳是全球知名的整型外科医师,也是个俊美无比的男子,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擅长易容,以致鲜少人见过他。 而只要经过他的妙手改造,伤害再重或是颜面扭曲变形的人,他都有办法让他们拥有一张完美且自然的面容。 苏黎这次被歹徒攻击,伤及的范围很大,从脖子到胸口都有伤口,这对一个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不仅是件憾事,也很残酷。 就在这时,手术台上的苏黎,手指意外地动了动,撒拉弗惊见,本欲离去的脚步再次止住。 接着又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他激动地对着麦克风问道:「泰格,她在说什么?」 泰格见状,连忙凑近苏黎,然后起身响应:「她说:『撒拉弗,你在哪里?』」 撒拉弗双眼登时合上:心头沉痛得有如火焚,几乎无法离去,几番压抑,他又以希伯来文对苏黎念出诗篇: 「耶和华啊,求您仰起脸来,光照我们。 因为独有您,使我安然居住。 求您留心我的言语,顾念我的心思。」 停顿了一会儿,他补上自己的心声:「祈求您看顾我的女孩——苏黎。」 苏黎原本苍白的脸,在顷刻间仿佛沾染彤云,撒拉弗这才安心地离开。 第四章 苏黎脱离险境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寻找在梦中的温柔声音。可是每一个进出的医生或是护士,声音都和梦境中的截然不同。 她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和安爵很相似,但,有可能吗?一个巧遇几次的人会这么关心她,并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苦笑了下。不可能是他……她如此告诉自己,也为自己将那个声音和安爵联想在一起,感到有些可笑及无法理解。 仅见过几次面的男子,竟然能如此牵动着她的思绪,这也…… 她莫名有着失落,不知足因为那个声音不可能是安爵,还是因为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过程,若不是有那声音的安慰与鼓励,她怕已经走不下去,因为她想和父亲一起回天家,这个世界好寂寞、好冷。 就在这时,她的病房门被推开,门外站的人是马克叔叔,「妳今天终于可以出院,我来接妳回家。」 「马克叔叔,谢谢你,是你代垫的医药费吧?真不好意思,我会尽快找到工作将钱还你。」她忙着说。 「孩子,这费用不是我出的。」 「不是?」那是谁? 「这医院一年一度会拨出十个名额给幸运的病患,结果妳就是那个幸运儿,而且他们还积极为妳寻找全球最知名的整型外科医生——泰阳,试图为你身上的伤口整型.一旦与泰阳联系上后,就会马上安排妳前去接受整型手术.」马克巨细靡遗说道。 「免费?有这种好事?」她显然不太相信,「还有泰阳?」 她立刻联想起多年前,有一个大男孩也叫泰阳,在她出手痛扁一群混混时,自己也挂彩,结果那个很帅的大男孩救了她。记得他曾说日后希望成为全球有名的医师,以报答他的义父——连爸。 还记得四年前连爸来找过她,给了她一封信,要她在有事的时候可以去找他的义子——连泰,也就是泰阳,并告诉她,连泰已是知名的整型外科名医。 「对,就是他。」马克接道。 「再说吧,我想先筹办父亲的丧事。」她的神色再度黯然。 「我已经处理好了,如果妳觉得身体状况还可以,明天我会带妳去墓地一趟。」 「马克叔叔,谢谢你,但我想今天就去。」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一点真的很像她的父亲。 马克看着那张侥幸没被毁容的美丽容貌,让他想起这孩子的美丽一如她那绝色的母亲,至于个性则和她老爸吉利是一个样,一旦决定的事,无人能改。 也许就是这强烈的性格,她才没在一波波的打击下崩溃。 「好吧,我带妳去。」马克妥协道。 她才一下病床,就觉得颈子以下像被人用力撕扯着,疼痛不已。 她那咬牙不喊一声疼的模样,看在马克眼里好心疼,「我们还是先回家休息一晚。」 「不,我要去看爸爸。」她虽然冷汗直流,但仍坚强地说道。 「我扶妳。」马克上前道。 「不,让我自己来,以后这条路怕只有我一人独行,我必须学会独处及自故。」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小黎儿……」马克的声音饱含不舍. 「我行……我行的。」她终于站直,「请带我去吧。」 「思。」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反而拍拍他,「我没事,只是很想我爸。」 她苦笑的丽容,有着他人少有的坚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汉林顿墓园。 「我爸怎么会葬在这里?」苏黎惊诧地问道。 这墓园依山傍水,地价十分昂贵,而且大部分的墓地多是一些大家族在生前就已预购,以便亲人辞世时可以共同安葬于此。 但他们家没有这个钱,根本买不起这种昂贵的「生前契约墓地」呀! 马克再度解释:「这也是天使医院的恩赐。」 她无法置信,「是不是每年也有十个名额,我爸正好是那个幸运的往牛者?」 马克也觉得这一而再的幸运过于牵强,不过院方的确是这么告诉他的,「是的。」 她不再说什么:心底却闪过疑惑,但心思很快就因接近父亲的陵墓而变得沮丧与哀伤。 看着被整理得十分幽静的墓地,再睇了一眼墓碑上方父亲的名讳与殁日,她不禁放声痛哭。跪下抚着石碑,一如靠在父亲的胸膛般,「爹地,你真的走了吗?爹地,你真的离开你唯一的女儿我了吗?」 悲戚的哭声,听在马克的心头是一阵绞痛。 「爹地——」她霍地放声大叫,天空在这时降下雪花,她站了起来,「爹吔,你看,连天都与我同泣。」 「小黎儿,别哭了,妳才伤愈,伤口很容易感染,和我回家吧!」马克上前扶着她。 这时不远的另一条车道上,缓缓驶进一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并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苏黎的眼中只有父亲的墓碑与天空的雪,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她甩开马克的手,拉下挡雪的毛帽,一身黑袍的她朝着雪花直落的天空泣嚷:「天父,我的守护天使在哪里?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独啃孤独?撤拉弗,您在哪里?撒拉弗,我在呼唤您,您听见了吗?我在中央公园呼唤您,也在暗夜啜泣时呼唤您,还在梦里呼唤!撤拉弗,您在哪里?您不是天使序位中的最高者吗?最慈悲者吗?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孤伶伶地与父亲诀别?撒拉弗!」 她痛彻心肺地狂喊,旋即因为过度悲伤而昏倒在马克的肩上。 不远的前方,手捧着弟弟骨灰坛的撒拉弗,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及痛苦的声音,灵魂似在瞬间被撕裂。 望了望已成骨灰的弟弟,再遥睇那昏倒无助的身影,他的眼眶沾上一层薄光,久久不能自已。 撒拉弗最后蹲下身子,将骨灰坛安了下去,然后交代:「好好安葬安东尼。」 接着,他大步赶至苏黎身边,并将瘫软在马克肩上的她一把拥入怀中,心疼地连连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苏黎又听到这个曾在她命危之际安慰她的美好声音,陷入半昏迷的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是你吗?安爵……」 是他……那个俊美得有如天使的男子,是在医院急诊室外一同作伴的神秘男子,也是那个在自由女神像对岸广场倾听她心中所有悲苦的安爵,更是那个在她命危时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温柔声音的主人…… 他,真的是安爵…… 她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声:「真的是你?」她怕是自己的幻觉。 「是的,是我。」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 「爹地……我爹地……」话未尽,早已泣不成声。 「嘘,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就像在安抚小朋友似地安抚着她。 「为什么……爹地……我不要爹地离开我……」她再也承受不了失亲的痛苦,当下昏倒在撒拉弗的怀中。 撤弗拉只是紧紧拥抱着她,似乎想藉此来分担些苏黎的悲痛。 雪,仍不断地下着,已在两人身上覆上薄薄的一层。 在一旁看呆了的马克,这才回过神来。「先生,请问您是……我们见过面?」 这个俊美绝伦的男子真是世间少见,好像有那么点眼熟,可是他一时忘了在哪儿见过他。 撤拉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雪越来越大了,以苏黎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不适合在户外待太久。」 撒拉弗将已昏迷的苏黎打横抱起,往马克的车子走去。马克赶紧上前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撒拉弗将苏黎轻放在后座,极其自然地在她的额头上留下深情之吻。 「先生,请问贵姓?」马克好奇地再次问道。 「我叫安爵。」撒拉弗简短地回道。 「安爵?还是天使?」马克重复了「天使」的英文发音。「你和苏黎是朋友还是……」 撒拉弗很难解释他与苏黎之间奇妙的关系,只是笑了笑。 马克却误以为他们是分手的男女朋友,难怪有点眼熟了。他体贴地点了点头回应,「我懂,我懂。她现在很不好,如果你不计较过去,有空就来我家坐坐,小黎儿会先到我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尤其她父亲才往生.」马克抽出一张名片交给撒拉弗。 「好。」他承诺道。 「年轻人,我总觉得你和小黎儿之间一定是因误会才分手。良心说,我真的觉得你们是天生一对。」马克坚信自己的想法。 撒拉弗不语。 「下雪了,我们得早点回去。」马克道别。 「愿神与你们同在。」 「这正是小黎儿目前最需要的。」 「我明白。」他目送着这辆墨绿色的福特车缓缓驶离,感觉心再度被掏窄。 车行了一阵子,马克这才想起在哪里见过撒拉弗。 就是拳击赛的休息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昏迷后就住到马克的家。 昏迷的她,似乎不断听到一道温柔的声音,以她修过的希伯来文,在她耳畔低声安抚着她。 而那声音的主人,和一个她见过几次面,名叫安爵的男子不自觉地重迭。 忽然一阵黑雾大肆袭来,她看见了火红的血渍,刺目得令她想吐,而那男人的脸顿时变得扭曲、痛苦…… 「不!」她惊叫出声,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马克及他的妻子跑进她的房间,焦急地采问:「小黎儿,妳终于醒了。感谢上帝,妳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仍末完全回神,直觉地脱口而出:「安爵呢?他人呢?」 马克安抚道:「他很好,他说他会来看妳.妳多休息吧。」  、 「马克叔叔,你知道我在说谁?」她的神魂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一下子归了位,突然反问。 「我当然知道。」 「所以那个人真的是他?」 「没错,妳的确在墓园遇到安爵,也和他说过话……」看得出来,小黎儿很喜欢安爵。 「真的是他。」苏黎忆起那时安爵将自己紧拥在怀中,还温柔地安慰着她:心情不禁一阵悸动。 「孩子,他真的是个好男人。」 莫名地,苏黎很想见他,很想、很想,于是急问着马克:「你有他的电话吗?」 「思……」 她苦笑,「没有,对吧?」看来,他们还是毫无交集的两条并行线。 「孩子,别太失望,我看得出他很在乎妳。」马克安慰苏黎。 苏黎苦笑不语。她和安爵只是数面之缘的泛泛之交,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他会「很在乎她」? 不,这不太可能。 苏黎瞄了四周一眼,掀开被褥,「我想我该回我自己的家,这样太打搅你们了。」 马克夫妇立刻阻止她,「怎么会打扰?妳父亲和我们是二十多年的老友了。」 「让我回家吧。」她非常肯定地望着他们。 「孩子……」马克夫妇不知该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永远有人陪伴,我必须学会单飞,何况爹地一定会保佑我的。」 马克夫妇叹了气,妥协地为她穿戴暖和,送她出家门。  . 正好雪停了,曙光反射着白茫茫的雪地,天色量得特晨光亮。由于雨家只相隔一条街,因此苏黎坚持一个人走回去。 走在无人的雪地里,一身黑色丧服的她,显得格外的孤单却又那么坚强。伤口仍然拧疼:心口也有着丧亲之痛,还有着对神及天使存在与否的质疑与失落的孤寂。 走着走着,两百公尺不到的路程显得如此遥远。 一步一脚印,在泪与冷风中,她多次跌倒,最后索性趴倒在地上,捶地啜泣:「撒拉弗,您在哪里?您在哪里?」 一声声地呼喊,没有任何人可以响应她,渐渐地,她双眼变得迷蒙,头也开始昏沉。 最后,她双眼一闭,终于陷入昏迷。 「苏黎,苏黎。」加百列教授用力摇着昏厥多时的学生。 马克夫妇这时也正好赶了来,「苏黎怎么了?」 加百列教授连忙抱起她,「先送她到医院,她失温太久,恐怕会有危险。」 「我就说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的嘛!」马克太太看着马克,有些自责。 马克连忙把车子驶近他们,然后再度将苏黎送往医院。 「我们怕她出事,所以打电话到她家,谁知早该在二十分钟前就到家的她没有接电话。接着我们又打她的手机,还是不通,我们不放心,就开车出来找她。」马克太太继续说:「对了,教授,您又怎么会来这里?」 「我和你们一样在找她,由于看到苏黎父亲的讣文,所以希望能当面鼓励及安慰她,可是却联络不上她,也就直接找来这里。没想到在雪地里看见半昏迷的她.」  . 「天啊,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吉;利的去世对她的打击这么大。」马克太太捣住唇,惊诧出声. 车子驶进天使医院,急救的担架快速移至车门边,苏黎再度被送进了急诊室。 而撒拉弗接到消息,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 他站在同样的窗口看着泰格急救,加百列缓缓地走近撒拉弗的身边。 「你认识这个女孩?」花白的胡子因问话而微微地颤动。 撤拉弗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手术台没有回应,也没撇过头看加百列。 「你知道她近日才丧父吗?」加百列又问。 「思。」他点了点头。 「你的父母好吗?」加百列突然抛了这么个问题。 「你……」撒拉弗这才将头转向对方,霍然觉得眼前的老先生好面熟。 「三十年前,我亲手接生一对龙凤胎,结果为了保全哥哥的生命,牺牲了妹妹,从此我不再从医,转事神职。」 撒拉弗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对夫妇是我的好友,他们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并将原本已为妹妹取好的名字『天使』,做为日后建院的院名。至于那个哥哥则取名为『撒拉弗』,一起共同守护所有在身体与心灵有疾病的人。」加百列道出他与撒拉弗父母的关系。 「你是加百列叔叔?」撒拉弗惊道。 自幼父母就曾对他提及加百列及同胞妹妹的事,而且还曾让他看过他们三人年轻时合照的照片。 只是当年的加百列意气风发、自信飞扬,如今的他却闪着光洁平静的神采,像一个真正的传道人。 「你和我想象的一样俊美,还有那么些属于纯洁灵性的气质。」加百列赞扬道。 「加百列叔叔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尽力代妹妹做一些她末完成的使命.」 「那好,我可以请求你代我照顾那个女孩吗?」加百列看着急救台前的苏黎。 「加百列叔叔,我……」他的喉头一紧,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早已在照顾苏黎的心情。 加百列忽然一笑,「撒拉弗是天使序位中的至高者、慈悲者,看来我多费心,你已在做了。很好。如果你能带她走过『死荫谷』,那么她将回应你最纯洁的感情。」 「加百列叔叔,你如何知道……」撒拉弗有些疑惑。 加百列轻轻扬起那布满皱纹的手,示意他别问,「有些事的真相得靠查证,有些靠直觉,有些靠信心。你,撒拉弗,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我信。」 「为什么?」 「因为……」 「从小被教育而相信,还是有见证?或是……」 「就是单纯的相信。」 「好孩子。我也和你一样单纯的相信苏黎会响应你最美的感情,只是现在的她是个折翼的天使、丧父的天使、迷路又沮丧的天使。好好看顾她,我把她交给你了。」加百列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离去。 与此同时,泰格在玻璃的一端示意他可以进去探望病人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被推进恢复室,静谧的房间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撒拉弗站在她的面前,又忆及梦中她蹲在梅茜百货公司门口啜泣的身影:心痛的感觉再度排山倒海而来。 他执起她垂置无力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它,并轻轻弯下身子,在她的沛唇印上自己的吻,同时也印上他不再隐瞒的感情,及他不明白也不曾经历的爱意。 苏黎的心与唇彷佛有知觉地颤动了下,似乎在回应他的关爱与呵护。 他的唇暂离,大掌来到她的发上,温柔地抚摸着。 他自然地对她唱起恩雅的情歌一lessthanapea「t(微弱的存在) 「黑夜走了,白昼来了,黑夜又走了,这是属于我们的小小世界。」 她的眉心陡然问动了动,他好兴奋,便将恩雅的歌词改唱: 「黑夜来了,白昼走了,黑夜又来了,妳却在我的梦里出现了。 当我认识妳,就知道妳令我心动。 黑夜走了,白昼来了,我在人群与街道中找寻那个在梦中出现的妳。 黑夜走了,白昼来了,我终于在那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看见妳啜泣的身彭。 白昼走了,黑夜来了,我告诉自己要好好伴随着妳,即使那是lessthanapea「t,微弱的存在中。」他用中、英文各唱了最后一句歌词。 她像是被王子吻醒的公主,缓缓睁开眼,睇着站在她面前俊绝超凡的撒拉弗,牵扯着疲惫的笑容,「你的歌声真美。」 他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她一会儿又闭上双眸,低声说道:「谢谢你的天籁之音,撒拉弗。」 她觉得这八成是自己的幻觉,眼前才会出现安爵的身影。 只是她不敢直呼其名,便以她最盼望得见的守护天使「撒拉弗」之名来称呼他。因为对她而言,安爵彷若自己的守护天使一般,总在她需要时出现,不论是在真实世界或在虚幻的梦境中。 他心头一惊。她不应该知道他叫撒拉弗,他亦不明白,此刻她唤他撒拉弗,是呼唤他还是炽天使撒拉弗。 她闭着眼又说:「不管你是真的人,还是天使,我受创的心已被安抚,疲惫的身也被鼓舞,谢谢你,撤拉弗.你知道吗?我也喜欢思雅的歌,尤其那首longlongoune「y(漫漫长路)。」 接着,她以她沙哑无力的嗓音低哼着:「漫长、遥远的黑暗之旅,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希望……无论昼夜都与你同在。」这时她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微笑着,满足地说:「天父好像听见我的祈祷了。你的手有温度。有温度真好,真好。」 语毕,她再次陷入深眠中。 他的心再度被揪扯着,双手牢握着她,并亲吻她的唇、她的颊、她的眉、她的发:心疼地说道:「傻女孩,不管我是谁,我都会守护着妳。」 深睡的她,嘴角竟然弯了上来,笑着继续沉睡。 撒拉弗首次感到在这个充满商业气息的纽约,竟然有像神话一般的感情发生,而且就在他们的身上,太不可思议了。 他突然想起母亲在他小时候对他说过的床边故事:「耶诞时节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恩赐到来,看似不真实,却又真实地发生。」 是的,是的。他认识了梦中的女孩,爱的芽苗也在他的心中萌生,连失踪许久、投身神学的加百列叔叔也出现了。 这是奇迹,不是吗? 他的大掌再次回到她的额头与发际之间,不断地轻抚着,并哼着那首恩雅的情歌…… 第五章 曙色微露,天空透着些许粉白,安祥宁静,大地将醒未醒。 苏黎彷若再度听见温柔的永恒之歌,歌咏的人影一再地和安爵重迭在一块儿,她想抓住他问个明白,谁知,抓了一手空。 剎那问,她从绵柔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左右环顾,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他的歌声? 此时,她分外地思念安爵,随着时间的过去与多次的相逢,她对他的情愫日渐加深,那情与那依赖竞不可思议地在她的心底盘根错节,让她难以自拔。 他就像她的守护天使,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心旌扬动? 天啊!她好想见到他,安爵,安爵…… 呢喃中,隐隐约约她又沉睡了。直到被护士唤醒,告知准备出院,才再度醒来。 要接她出院的是马克夫妇,而加百列也跟着走进来,并要求和她私下谈一谈。 雪白的病房在这一刻只有她和加百列。 「苏黎,妳今后有什么打算?」加百列问道。 「教授,其实我也很困惑。」她已视他为王亲。 「我知道丧父之痛对妳的打击很大,但如果我们所坚信的神及救恩计划真的存在,那么妳的悲伤与意志消沉,只会让妳的父母非常的担心舆难过。」 「我……」一听到父亲二字又勾起她隐隐的疼痛。 「所以我有个提议。」他继续说。 「什么提议?」 「不知妳去应征撒拉弗集团的助理工作了吗?」 她摇了摇头。 「我建议妳尽快和他们联系,有了工作妳不但可以自食其力,也可以暂时忘却悲伤,另外,我会延长妳交硕士论文的时间,以便妳站稳脚步后,获得妳应得的学位。」 「教授,谢谢你。」她感到好窝心。 「我相信上天有弛的安排,妳就全力以赴吧。」加百列鼓励道。「静候妳的佳音,若需要协助,请随时告诉我。」 「教授,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 「孩子,神说,你呼求,弛必应允。让自己重新开始吧!」 「思。」她坚走地点着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一回到家中,就上网了解撒拉弗集团的相关信息,因此知道该集团的触角几乎深入各个行业。负责人撒拉弗据闻是名三十出头的年轻企业家,但几乎没几个人见过他,只知道该集团走期支持慈善团体,就连天使医院也是他们的企业之一,每年提供一些免费的名额,给真正需要协助的弱势族群或特定对象。 她忽然有些明白,父亲与她住院为何花费如此少的原因,看来这集团的首脑人物应是个善心人士。 突如其来,一个俊美的脸蛋就这么闪入她的脑门—— 他?!撒拉弗不会就是安爵吧? 她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一定是最近太想见到他,所以才又会产生这种幻觉。 但下一刻,又有一个画面跑了进来—— 在夜店每每为她解危的蒙面男子,和安爵的影像意外重迭。 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画面植入她的脑门?一定是自己太想见到安爵了。 霍地,一阵头疼袭来,她决定先休息,可是才一起身,便感到天旋地转,不支倒地。 朦胧中,她回到恢复室,一名男子朝她走来,执起自己无力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它,并轻轻弯下身子,在她的朱唇印上他的吻,动作是那么地轻柔…… 继而他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她…… 是他……是那个看似不经意相逢,却又令她难忘的男子——安爵。 他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她身边,轻柔地、无声地、温和地陪着她,犹如羽绒轻轻地拂过她的脸蛋,温柔得令她想永远靠在他的身畔。 铃……整点报时的钟声霍地大响,刺耳地将她唤醒。 苏黎喘着气望着熟悉的房间,左思右想,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就是打从她出院后,脑海常常出现一些「奇异」的画面,尤其和安爵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爬起来,为自己泡了杯咖啡,又重新坐回计算机前面,继续研读撤拉弗集团的资料,意外发现一段令她玩味的文字—— 撒拉弗本人就像圣经里所提及的炽天使撒拉弗一样,鲜少露面,但他所做的事就如六翼四首的天使般有效率,因此有人称他为『六翼四首的撒拉弗』。 日前弟弟因赛奉意外身亡,对他与他们龙氏家族打击甚大,因此他更积极扩充医院的医疗设备,并在他国设立天使医院的分院。以便让更多不幸的人受惠。 「撒拉弗,六翼四首?」她的唇喃喃道。 她迅速的移动鼠标,希望可以看到更多有关他的讯息或是图文件,可惜什么也没有。 离线后,她便开始书写履历及自传。 次日,她接获录取的通知,但她没有像一般热切盼望得到工作,且获得机会的人一样,大声欢呼甚至原地跳舞,她只是坦然接受这份迟来的机会。 因为她奇妙的感应到这份工作非她莫属。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撒拉弗集团位于纽约市最著名的商业大道上,蓝黑相问的百层摩天大楼直矗云霄,顶楼上方的铜制天使特别醒目,几乎成了纽约市的重要地标。 她一定进这栋摩天大楼的地下三楼,立即看见人事部门的主管强纳生,他是名黑人,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是接过她的报到书,并递出一份新进员工须知及工作指南。「好好工作,这是妳每天的工作内容。」 她一看到上方注明要处理由世界各地寄来的信件,以及后方有如小山的资料,差点昏倒。 这不是个因特网的世界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以纸来写信? 强纳生明白她的表情,丢了一句话给她:「那些是垃圾广告,妳的工作是送件到九十五楼以上,较为重要的信件。」 「九十五楼以上?也就是说,我只要送六个楼层?」 「是的。我也很奇怪,妳这么个资浅又没经验的人为何有此殊荣?」强纳生一边看信,一边做分类。 「殊荣?」她不懂。送信就送信,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九十五楼以上,是本集团最重要的人物所在的楼层。」 「什么?」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哼。」强纳生哼了声,认为这女孩太过矫情。 她读出他的排斥,便轻描淡写的打破僵局,「强纳生先生,你一定听过高处不胜寒这句话。虽然我被付予重要的责任,但相对的,我若搞砸其中任何一份重要的信件,我的命运恐怕不是被扫地出门这么简单而已。我无意和任何人争权夺利,只是希望找一份工作糊口和完成学业。」她一口气将自己的友善与看法释出,接着又瞥了他的拳头一眼,「您曾经是位中量级的拳击户。」 「什么?」强纳生十分惊诧,「妳怎么知道?」 「先父生前也是个拳击手,我是在擂台旁边长大的。」 「令尊是……」他立即敝去敌意。 「苏吉利。」 「是他……他才过世。」他轻叹了声。 「是的,这也是我来这里工作的原因之一。」 「孩子,我为先前的话道歉。」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表示和好。 「我接受。」她笑着接下矿泉水。 「好,这些信件快送上去吧!记住,一百层是老板的权力中心,他的守门员都是獒犬,小心点。」 她笑了,「我会小心的。」 接过信件,推着手推车,她乘着专用电梯往高楼去。 一踏出第一百层楼的电梯,她就被正中的柜台旁边那座水晶打造的六翼一首的天使雕像给吸引住。 只是她很疑惑,为何不是六翼四首,而是一个头的天使呢?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妳是新来的苏黎?」 苏黎转身,看见一名穿着白色套装,梳理着整齐包头的中年女子面无表情地打采她。 她想到强纳生的形容词,两相对照的同时顿觉有趣。 忽然有个念头闪进她脑海——这位女士单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守护撒拉弗,并不让有心人士窥探他的隐私。而且,她认得加百列教授。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常能感应到一些事,不管是曾经经历或未曾经历。现在,这种感应又来了。 「我问妳是新来的苏黎吗?」这位女士显然不满苏黎的散漫态度。 「我是。」她立即回神。 「拿来。强纳生没说哪些信件、文件是最急件吗?」珍汪问道。 「他说所有的注意事项全在档案的最上方。」她恭敬的回答,目光又回到那座水晶雕像上。 珍汪接过信件后,往自己的座位一摆,「妳接近老板的目的是什么?」 苏黎怔了下,旋即调回目光,「我不懂妳的话。」 「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珍汪仍然咄咄逼人。 「我的神学教授加百列曾教过我:『你要人家怎么待你,就要怎么待人。』我不明白,妳为何如此认定我有目的接近撒拉弗先生。」她趁机说出教授的名字,想应证她的预感对不对。 珍汪顿时失去平日的镇定,「妳说的加百列是哪一位?」 「是我神学院硕士班的教授,他终生末娶,据闻他以前是位极有名气的妇产科医师。」她不疾不徐地回答,「妳认识他吗?」 珍汪用力吸着气,没有回答她的话。 苏黎知道自己预感对了。「如果没事,请容我先告退。」 就在她推着车子准备下楼时,珍汪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一下。」 「有什么事?」她折返身子。 「妳每天可以有三个小时到我这里报到。」珍汪撇了撇唇命令。「记得下午四点上来,工作到七点。我会教妳该做的事。」 「是的。」苏黎按下电梯的按钮。 「算了,妳现在就先来学吧,我待会儿正好有事要离开。」接着珍汪又开始咕哝:「真不明白老板为何要这小娃儿回信!」 「妳说什么?」 「开机。」珍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黎耸耸肩,不为所伤,打开计算机,画面跳出的竟是「撒拉弗信箱」。 这是属于老板最私密的私人信件,照理说,除了本人外,其它人都不可以看到的。 苏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珍汪,「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工作会交给她?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妳接近老板的目的是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他。」苏黎平静地说。 珍汪一脸不相信,却又无法从她澄澈的眸光中看到谎言,「总之这个信箱只有妳还有老板可以看,连我也不能。」珍汪酸溜溜地说:「快设好妳的密码,只有妳知道,至于老板也有他的。」 珍汪指着靠近水晶雕像旁的特殊座位。「那是妳的位子。」 「我的?」她好惊喜,因为那是一张雪白的桌子,旁边还有雕着众天使的图案,彷佛置身在天堂。 「记住,好好办事。所有相关操作程序全在d文件,一步一步走下去就可以上手。别弄砸了,否则被撵走,别说我没事先提醒妳。」珍汪还是无法释怀,这个资浅的丫头可以获得这份工作,即使只有三小时,她都觉得不舒服,「我先下楼,不准任何人进来,若有问题,立刻按下求救钮,老板的贴身保瞧会上前维持秩序。」 话一抛下,珍汪便下楼了。 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就只剩苏黎一人。 看着计算机闪现「请输入密码」的字样,她想了想,考虑该输入哪一组密码。 望着水晶雕像,灵感飞至,她敲下了「水晶撒拉弗」几个字。 计算机立即接受此密码,并开启窗口,接着一封封来自世界各地写给撒拉弗的信,快速地挤了进来,而且这些寄件者全是一些有名望的人物。 原来富有与名望并不能使一个人平静与知足,他们依然有他们的企盼与哀愁。 就在她不知该先开哪一封信时,怱然跳出一个类似msn或skype的实时通讯画面,对方的代号是angel,上头写着—— 苏黎,第一天上班心情如何?喜欢那座水晶雕像吗? 她感到诧异极了,立刻响应—— 你是天使?你知道我是谁?又知道我在哪里?你为何可以进入这台电脑系统?你该不是黑客,却以「天使」来伪装吧…… 我不是计算机黑客,只是一个关心妳的「人」。对方响应她。 我不需要一个装神弄鬼的假天使来关心我。她输入这些字。 自妳受创之后,心也变硬了吗?他又问。 你知道我受伤?她深感惊讶。 知道。 她感到不舒服,我讨厌偷窥者。真的关心我,就离我远一点。我比任何女人更需要隐私。 唉,是妳呼唤我的,妳忘了? 你是撒拉弗?换言之,现在在在线的极可能是她的老板。 她直觉地看向总裁办公室那扇看似封闭的门。里面有人在办公吗?是神秘的撒拉弗吗? 是,也不是。就看妳怎么看待这来自遥远的关怀。 我们是不是见过面?你是不是安爵?她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我见过很多人,包括男人、女人,还有小孩。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惑。 走!别打扰我!她生气了,立刻注销。 就在苏黎下线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撒拉弗轻轻喟叹。 他站了起来,眉头深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爱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他却不知道如何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去爱一个女人,追求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起。 「喂。」 「我是连卡佛的父亲连堂,听说你透过层层关系找我?」他就是全球着名整型外科医生——泰阳的养父。 「我想请您令泰阳为一个女人动手术。」 「哪个女人?」 「她叫苏黎。」 连堂笑了,「她可是我当年属意的儿媳妇,这有什么难?」 「现在不是了。」他有点冷怒地回了句。 「你——」连堂有些吃惊这个誉满全纽约金融界、医学界,甚至神学界的「神奇人物」竟会动凡心。 「她是我守护的女人。」他毫不掩饰地说。 「看来,我得让连泰另觅佳人了。」连堂很爽快地放弃了。 「最好如此。」 「只是我不明白,炽天使为何动情?」 「谢谢你的合作,再见。」他不响应连堂的问题,仅以收线画上句点。 第六章 夜已深,撒拉弗集团的大楼的员工几乎全下班了,但苏黎为了处理那些有求于撒拉弗的信件,已连续加班一星期。 等到她想起来实在该休息时,壁上的钟已指向午夜十一点半。 「老天,这么晚了。」她边说边站起来,发现全身酸痛不已,下意识地又瞄了一眼那扇仍然深锁的门扉,不禁开始怀疑,撤拉弗根本没来上班,又或者,撒拉弗只是个代号,并不是真有其人。 打了个哈欠,她按下电梯,走了进去,准备回家。 这时,撒拉弗正好搭乘他的私人电梯,准备回到办公室。 他可以看见苏黎的电梯往下降,由于他的电梯是经过特殊设计,因此外人无法看见他,但他却可以清楚的看见其它电梯中的人们。 他看见苏黎疲惫的靠在墙上的模样,担心她撑不住,于是连忙随她的电梯一起往下降。 当苏黎走出电梯、大门,直至进了黑暗之中,撒拉弗才悄悄地从他的私人电梯走出来。 他打算在暗中保护苏黎,脚步才跟上她,到了几乎没几个人的停车坪时,却意外听见苏黎的惊喊声: 「你们想干什么?」 一群黝黑且壮硕的大汉围在苏黎的小车四周,并动手砸她的汽车,不时说着污秽淫邪的话,其中有一个男人还打算扑倒她,她侧过身子,利落地避过划力的攻击,其它歹徒见状,立即支持同伙。 「看不出妳这娘们还会两招,不过今晚妳是逃不出咱们兄弟的手掌心。」那群人就像饿狼般压近她。 她一步步往后退,想求救却喊不出声来,顿时感到好绝望。开始恨起老天爷的不公平、纽约市夜晚的污秽。 「我有枪。」她假装掏皮包。 一群人听了邪佞地笑了起来,而且一同拉下自己裤裆的拉炼,「我们也有『枪』」 「你们这些无耻的鼠辈!」 她又惊又骇地大骂的同时,其中一人已扑向她。 意外的是,那人还没动到苏黎,就发出惨叫声,然后扑倒在她面前,昏了过去。 其它同伙不知发生什么事,慌乱地探着四周大叫:「是什么人?给你祖宗滚出来!」 苏黎机警地快速往后退,那群人又追了上去,但奇怪的是,每一个打算扑倒她的人,总在惨叫声后跪倒在她的面前。 最后一个未倒下的大汉,惊骇地连忙拉上拉炼,还不忘故作镇走地放话:「你给我滚出来,别再装神弄鬼,否则我也会以牙还牙!」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那声音低沉得令对方毛骨悚然。 大汉心一横,决心豁出去,上前欲绑架苏黎,但他的毛手还未碰到她,就听见自己痛彻心肺的惨叫声,旋即看见鲜血四溢的手指头掉在地上。 苏黎见状,一阵晕眩,撒拉弗马上搂住她,「闭上眼,跟我走。」 温柔安抚的声音就像四月和煦的阳光,瞬间驱散苏黎的恐惧。她就这么跟着他,没有任何怀疑。 「妳可以张开眼睛了。」 她缓缓睁开双瞳,对上的竟是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孔,「是你?!」 「下次不要这么晚回家.」他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总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她问着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你是撤拉弗?」 他没有答腔。 「告诉我,你是谁?我只是想知道安爵与撒拉弗是不是同一人。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安爵就是撒拉弗,撤拉弗就是安爵?」 「我是撒拉弗或是安爵重要吗?」他问道。 「当然重要!因为对我而一言,安爵是个真实的人,而撒拉弗……却是个遥不可及的虚幻天使。」 望着她渴望知道答案的眼神,他却无法回答,只能说:「时间到了,妳就会知道。」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某种推词,诱发出她的恼怒,「什么叫时间到了?圣经里记载说:神说,时候到了,人子就会再降临,天使也在弛认为适当的时候到才现身。父母总是说,等妳长大了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说?为什么我要一直活在未知、无知中?为什么……」她的嘶喊有着压抑的哽咽。 「苏黎……」他好心疼,打算安抚她,谁知手才扬起,却被她拍掉。 「你知道我叫苏黎,我却不知道你的真实身分。你到底是凡人安爵,还是下凡来帮助世人的天使撒拉弗? 是会陪我走过哀伤的安爵,还是有非凡本事却不沾世间尘俗的天使撒拉弗? 我想你可能还知道我几岁、住哪里、丧父以及我所有的事,可是我却连你的电话都不知道。你怕什么?怕我缠你?」 她突然苦笑道:「我猜对了吧?因为有钱人都怕麻烦事。看看你的外套和皮鞋,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我高攀不起,谢谢你再次出手相救,但记住下次离我远一点。我要的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让我可以真实的拥有他.我不要耶诞的奇迹,也不要天使的守护,只要一个活在当下的真实男人,有一双可以依靠的双臂。」 话一说完,她飞也似地离开他。 这些告白与警告像是警钟,重重地敲在撒拉弗的脑门,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隐藏」,对一个需要爱的女人有多大的压力。 他看着她逃离自己:心开始滴血。 他,撤拉弗,多年来一直以自己的名字作为代号,天使的代号,总是处在虚与实之间。 他这么做,其实有一个特殊的因素,就是在他二十一岁时,有一个貌如天使的女子打动他,可惜她是因他的财富而处心积虑想嫁他。 她一心想脱离贫困的日子,所以花尽一切的金钱与人脉,打听他出没的地点、喜好,并试图使自己在每件事看上去就像一个富家女,一步步地接近他,以便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 当然她失败了,因为仿冒品就是仿冒品。 从此,他对女人,尤其是美丽且想办法接近他的女人敬而远之,并以代号或是信箱的方式与外界沟通。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九年后他不断梦见一个令他心怜的女孩,他想求证这个女孩是否存在,如果真有此人,那么希望她看上的不是他的财富与权力。 只是没料到,先投入的不是她,反倒是自己。 缘分就像丝线的两端,有人先拾起红线的一端,有人却迟迟没有抓住另一端,即使抓住,也因怀疑它的真实性而时收时放,就像他与苏黎的关系。尽管如此,他仍然为她每一次的啜泣与呼求感到莫名地心疼,怎么也无法漠视。 「苏黎。」他朝着她的背影吶喊,只想留下她。 可是她却充耳不闻,越跑越远。 总是随侍在侧的单同走近撤拉弗,「要不要我去追她?」 他摇头,却在同时惊闻她的惨叫声:「啊——」 他的心陡地坠入深渊,不假思索地往前冲,「苏黎!」 「撒拉弗,救我。」她因意外踩空,掉入半结冰的河里。 撒拉弗立刻拿下围巾丢向她,「抓牢。」 她抓住一端,他马上收手用力拉。 她的唇因浸在冰水中不断地打颤,「好冷,好冷……」她的双眼几乎要闭上。 单同也褪下他的伸缩皮带,其实那是个多功能套绳。他用力一抛,准确系住苏黎的上半身。 两人合力将她拉上来后,撒拉弗立刻抱起她,边跑向他们座车,边对单同喊道:「快把车子开过来!」 「好冷,好冷……我想睡……」她语意不清地说着。 「不可以睡!」他大声家道。 她仍闭着双瞳,好开心地笑道:「生命在于神,取回也在于弛。我累了,要睡了。这种死法最好,可以见到我爹地……」 话落,她不再笑,因为她已陷入昏迷。 苏黎的身体其实一直没有痊愈,再加上一个星期的睡眠不足、食不下咽,刚才又遭歹徒的惊吓,这一刻她根本无力与病魔对抗。 「苏黎!」他大声吶喊,「妳醒醒!我既是安爵,也是撒拉弗,妳要找的人也好,天使也罢,我就是他!」 她仍然没有睁开瞳眸,倒是不远的阴暗处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妒恨地看着他们。 车子来了,这次他们却不是驶去天使医院,而是为撒拉弗妹妹特别盖的别墅「伊甸园」,泰格医师及所有专科医师已在那里候着。 在行驶中,撒拉弗开始唱恩雅的ama「antine(永恒之约)。 他要和她走一个永恒之约,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不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连五天,苏黎的体温一直是高高低低,真正清醒的时间并不多,看得撒拉弗好心疼,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因为他希望在苏黎清醒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他,真实的他。 苏黎仍然高烧,口中不断呓语:「爹地,这世界真的有神吗?」 撒拉弗立刻抓住她颤抖的手,「有,我相信弛是存在的。」 她好像听到了,嘴角微微上弯,继续昏睡。 女侍玛吉这时拿冰枕来,撒拉弗细心地为苏黎更换,看得玛吉有些吃味,久久不肯离去。 撒拉弗头也没回地对她说:「妳先下去。」 「少爷,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我……我可以照顾苏小姐。」玛吉对撒拉弗有种近乎疯狂的迷恋,这点他是完全没感觉。 「玛吉,谢谢妳。妳去休息吧。」他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 玛吉终于忍不住地回了句:「少爷,你真的可以将这种小事交给我。我领有护士执照,你大可放心,不要再这么折腾自己。」 他突然转过身子,睇着玛吉那张娇媚的脸,剎那间,某个女人的身影和她重迭。 她有点像一个女人,一个他一直不愿提及的女人——玛格丽。 一会儿,他立刻否定这个突上心头的想法,玛格丽并没有姊妹。但他还是再看了玛吉一眼,探问:「妳来这里工作有多久了?」 「十年整。」她道。 「你看过我带女人回到伊甸园吗?」他问。 「没有,少爷。」 「这就表示床上的苏黎对我意义非凡,我只想亲自为她做些事。」他回答得非常坚决。 「你——哦,我明白了,少爷。」她几乎失态地怒吼出声,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满腹的恼怒吞了回去。她从不曾看他这么疼爱过一个女人,就连那个玛格丽也没有,更遑论她了。 她怒红了眼,却巧妙地掩饰,「那需要我时,请随时通知我。」 话落,她匆匆退下,回到厨房,用力将用过的冰枕丢入水槽,还疯狂地将那块冰枕剪成块状。 看着那些有毒的液体渗出时,她突然阴恻恻地笑了…… ***bbs.***bbs.***bbs.*** 累坏了的撒拉弗,就靠在苏黎的床畔打盹。 施打多日抗生素的苏黎,终于在夜深入静时缓缓张开瞳眸,微暗的光线让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全身骨头犹如被撞击般地疼痛,要命的是,她想确走躺在床头的男子是否就是安爵,偏偏发不出声音,只能竭尽所能地试着拾起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顿时他清醒,旋即抓住她的手,动作快得就像一个敏捷的运动员,「妳醒了。」 她发不出声音,只好点头。 「感谢神。」他说。 她睇着他俊逸的脸上已蓄满了新长的胡渣,猜测他一定陪自己很久了,暖流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流进心窝。 他们彼此仅有几次交会,但为什么她对他会产生如此大的感动?就像一眼就可以从茫茫人海中认出某个人般,她跟他之间好像有种特殊的情感与缘分。 他见她没有出声,又问了句:「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头。 「来人。」他嚷道。 她压下他的手,安抚他的焦虑。 「妳……」他不解。 她比了个写字的动作,他旋即意会地递上纸笔。 谢谢你,我想是你救了我。她写道。 别客气。他不说话,也跟着用笔交谈。 你到底是谁?安爵还是撒拄弗?我觉得自己认识你好久好久。 我是撒拉弗。他不再躲藏自己曾经掩饰的真相。 你就是我的老板?真有其人,而非一个幻象或是代号?她又问。 是的。他认真回应她的疑惑。 那你也是在夜店救过我后又消失的蒙面人?她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 她瞠大了眼,赶紧写下几个字——为什么这么做? 钢笔悬在空中,看见她急欲知道答案的神情,他只好写下——说来话长,有机会我再解释给妳听。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那枝钢笔再度悬在空中。 未施脂粉的脸,就这么一瞬也不瞬地睇着撒拉弗,最后她按下他执笔的手,强迫他写字。 他却反转过手,抚着她苍白的柔荑,满足温柔地说:「没有原因。」 没有原因?她又看向他。 是的。他看着她的目光认真而严肃。 那你就是傻瓜。我既穷又病,且无双亲庇佑,就读的学校与科系也是最不赚钱的科别,连昔日一度引以为傲的肌肤也因为刀伤而毁于一旦。如今,已无一处值得炫耀与自豪了。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让你亲自来照顾我、对我好? 他拿回了笔,快速写着——若说妳是我的梦中人,妳相信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也觉得自己和他的际遇总是在如梦似真的迷境中。 她写下——我愿相信。神曾说:人因信而蒙福。我愿意相信自己是你的梦中人,如此,我可以托你的梦境而坚强地走过人生的低潮与死荫谷。 傻女孩,不要多想。放心,让我照顾妳。他边写边看着她,双眼尽是真诚的保证。 不要给我太多,不要太多。安爵,哦,该改口叫你撒拉弗。有句话叫「满则溢」,我不希望你给我的关注太满而溢散出去。她又写道。 妳真是个知足又懂得感恩的好女孩。 不,我不是。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因为害怕神所赐予的恩典太快被取走,就如我爹地遽然离我而去一样,我受不了第二次这样的打击。如果真会如此,我宁愿未曾领受过你给我的一切。 我的关怀与爱求远用不完,除非…… 她立刻抽回笔,她不要看见「死」那个字。 他缓缓将她搂进自己的胸膛,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哼着lessthanapea「l,并将歌词改写—— 「黑夜走了,这是属于我们的小小世界, 我们彼此呼唤,任它飘向远方, 星海与雪花之间,我们的存在显得微弱而渺小, 但我们努力呼唤,任它飘向彼此。 我们倾心呼唤,任它飘向你我。」 她在他的胸怀里,聆听那如仙乐般的音符跃动,还有他燃烧鼓动的心跳声.这一刻她觉得好不真实,又如此地幸福…… 她的头开始又沉重,体温再度上升。 她轻轻在他的胸口写下——wate「showsthehiddenhea「t一(水影心事)。 她藉此隐喻落水后的昏迷,反而让她找到真相与真实的男人。 缓缓合上眼,苏黎继续微弱地写着——我很高兴靠在这厚实而且有体温的胸膛里,我累丁……钢笔陡地掉了下来,她再度陷入昏迷。 撒拉弗感到异常不安,他的医学常识警告他——她有危险。 撒拉弗立刻呼叫泰格:「请马上来伊甸园一趟,苏黎不对!」 黑夜的雪地似乎更惨白,彷佛映照出苏黎脆弱的生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泰格医师及其它专科医师会诊后,他们发现一种名为一type2noon(noninsulin-dependentdiabetes一中文译为:糖尿病,伴有昏迷者)」的病。 泰格面色凝重地看着撤拉弗,「苏小姐会一直昏睡、高烧,最大因素来自她罹患『diabeteswita』,因为高血糖利尿,又不能喝足够的水来补充,导致高渗透性昏迷。诱发本病的主因,通常是急性感染,尤其是肺炎或是革兰氏阴性菌败血症,不巧的是,她因落水而感染肺炎,所以诱发了病况。」 「她有昏迷性的糖尿病?」他再问。 「是的。」 「我真不该任她掉水、加班的。」他自责道。 泰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自责,我们先将她送回医院,那里的设施比较好,我们会尽力医治她。」 「全听你的。」 就在他们全部退出房间时,泰格又折回撒拉弗的身边,「撒拉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不知是否会交浅言深。」 「我们已认识十二年了。」亦即对方可以畅所欲言。 「你——已敞开心怀接受这个女孩了吗?」泰格知道撒拉弗九年前的往事。 撒拉弗不语。 「这是你的选择,只是我要提醒你一个关键且现实的问题——她也是个『灰姑娘』,而且是个罹患慢性病的灰姑娘。你好好想想,我先告退。」 撒拉弗怱然用力敲打着病床旁的桌几,力道之大,竟然将它打了个凹洞。 「谁说有慢性病的灰姑娘,就不能得到天使的眷顾与热爱?」 「谁?谁在说话?」苏黎的声音十分微弱,双瞳仍紧闭。 「是我。」他立刻握住她的手。 她费力地睁开双瞳,但眼睛是睁开了,眼前却一片漆黑,她泫然欲泣地问道:「我为什么看不清楚你?为什么?你……你是撒拉弗吗?」 登时,他的心彷佛被人以利刃刺穿,痛苦难当。她的糖尿病竟然伴随视网膜病变?! 神啊,您太残忍了!薄光在他的眼眶中不断地打转,他再次用力捶着桌几。 「你是撒拉弗吗?」她又问,苦楚的笑容中还夹着安抚,「我从没见过盛怒的炽天使。你怎么了?」 他无法应对,因为他不要她听出他泣泪的声音。 她抚着他的手,「你看过乔治桑的著作吗?我很喜欢他的一段话——外界的人常常认为我们这些有病痛的人,一定不断沉浸在悲伤中,并在自艾自邻中独饮泪水。但他们错了,正好相反. 我们在这里百无禁忌。在这里,生命与死亡交会,痛苦与喜悦拥有平等的地位,还有希望。 有时候还有一种超脱万物的感觉,感觉有一个只有我们看得见的真理。」 他惊诧地看着她,泣声几乎流泄。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微微苦笑,「我母亲去世之前,就是不断地昏睡,然后在她最后清醒的那一刻,将我叫到她床前对我说:『妈咪必须暂时与妳分别,先回天家,但我会恳求炽天使撒拉弗来照顾妳、陪伴妳。』瞧,你现在不就在我身边?撒拉弗,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直到昏睡多时才真正认出你。」 「别说了,我不准妳回去,不准!」他使劲地抱住她,泪水终于滴在她肩头。 「我现在感觉好幸福,这是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撒拉弗,我的守护天使。」话落,她的手松了,人再度陷入昏迷。「苏黎?苏黎!」他惊恐地大叫,不断地呼唤她。 第七章 天使医院。 经过长时间的急救及药物治疗,苏黎的心跳与昏迷指数渐渐接近正常值,但仍昏昏沉沉,若不叫唤她,很难自行苏醒。 这令撒拉弗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常直往这里跑。 有时被各个部门的主管逼烦了,他甚至想将办公室搬到医院,但泰格建议他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他有些不以为然。 泰格语重心长地说:「撒拉弗,你知道吗?我又看到那个为了女人废寝忘食的你。你还记得玛格丽露出攀附权贵的底后,你变成什么样子?」 「我不想听。玛格丽怎么比得上苏黎?别将她们放在一起评头论足。」他有些恼怒。 「ok,算我失言。我只是再次提醒你,你不能在这里留宿,也不可以将办公室移到病房,因为你和她都需要休息与安静。」 「你……」撒拉弗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但他就是放心不下苏黎。 泰格轻喟,「你该明白美国医疗体系的作业程序,请别为难我。再说你的事业王国也够你忙的。」泰格试图劝退他。 这些大道理他都懂,就是放心不下。不是信不过泰格的医术,而是他即使回去工作:心还是放在这里。那走与不走又有何差别? 泰咯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去上班吧!」 他顶开泰格的手,似在反弹,最后还是妥协的离开。 十分钟后,苏黎的病房来了一位护士装扮的女子,那人十分镇定地将病房锁上,然后用力拍着沉睡的苏黎,压低声音叫道:「醒醒,苏黎。醒醒。」 苏黎费力地睁开眼皮,却无焦距。 「妳终于醒了,很好,我有话对妳说。」玛吉的神情十分诡谲。 苏黎奋力地睇着这个对自己有些不耐烦的女子,有点摸不着头绪。 「妳知道我是谁吗?」玛吉又问。 她想了又想,费力地摇头。 「不管妳认不认识我,我只是要告诉妳,别以为妳可以永远霸占撒拉弗!」玛吉盛气凌人地说。 她仍然听不懂对方的话,只是当玛吉说到撤拉弗时:心里就会有点又酸又甜的感受。 玛吉又道:「妳这个丑女人、穷女人,竟梦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妳最好弄明白,富可敌国的撒拉弗不是属于妳这种又丑又没地位、财富的女人。妳以为菜莉亚罗伯兹所演的『麻雀变凤凰』会在现实环境中上演?省省力气吧!」 「妳……妳是什么人?」她不明白这女人说话为何一直带着嘲讽,这点令她很不舒服。. 「我的身分妳不配知道。总之,我今晚来此,就是让妳明白没有人可以独占撒拉弗,尤其是妳这只丑小鸭。」话落,她准备离去。 「等一下,妳为什么跑来这里威胁我?」她连说这句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玛吉冷哼了声,「妳还是不配知道。妳最好小心点,否则我会让妳夜夜不能眠、痛不欲生。」 苏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 玛吉见这笑容,顿时觉得碍眼,「笑什么?」 「走的时候,请为我带上大门,谢谢。」她下逐客令. 玛吉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直直地望着她,又怒又佩服她少见的冷静。不久,她转身离去。 不管这女人有多令她佩服,只要她想抢走撒拉弗,她就要她好看! 玛吉离开没多久,又有人来到病房。 苏黎以为玛吉去而复返,再度睁开双瞳,却怔住了,「达西?」 他一见面色苍白的苏黎,夸张地表示同情,「妳怎么变成这模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收回惊诧,平静地反问道。 「只要用心,有什么难。」达西自豪地说。 她苦笑道:「很好。那么你是来探病的?」她不相信。 「当然。」他说得很有力,但下一秒钟就泄底,「妳在撤拉弗集团工作对吧?」 她马上听出他的企图,却不说话。 「不想说?」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她逼他直接摊牌。 他干笑两声,「我们的乐团想找他赞助。」 「那就去啊!」 「我不认识那里面的半个重要人物,只认识妳。」他厚脸皮地说。 她再次苦笑,原来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很抱歉,我是里面最卑微的小人物。」 「苏黎,妳这样说就太矫情。」他拿出烟,在盒面上敲了敲,「我早打听到妳在撒拉弗底下做事,妳不帮这忙就太不够朋友。」打火机一被点燃,立即被制止。 「到外面抽吧!另外,我要说的是,你从来没有视我为『朋友』,你忘了吗?」 「我不知道妳这么小心狠。」他恼火的说。 「达西,当你一只手指头指着对方咒骂的时候,有四只指头是指着自己。我小不小心眼,天地可为证。」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显得很不舒服。 「别告诉我妳在神学院里所学的狗屁东西,我不相信上帝,更别说什么天使、先知的,我只相信美钞、黄金,一切有价的东西。」 她轻叹了声,「达西,你可以离开了,这房间里只有死神、天使及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x的。」达西恼怒地离开,「妳真是头脑不清的笨蛋。」 苏黎发现这些年来,她努力当一个神所钟爱的女子,结果却成为人们口中的愚蠢之人,她感到好悲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撤拉弗次日一早,就先来探望苏黎,但她并未清醒,所以他便静静地坐在旁边。 苏黎的状况怱好怱坏,不过庆幸的是她的双眼因控制得宜,视力渐渐恢复,只是不时会感到干涩与疲累。 他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怜爱地凝视着她沉默的睡容,一次又一次地轻抚着低喃:「人与人的交会真的很奇妙,就像妳和我。在俗世的眼光中,认为妳根本不可能引起我的注意,但只有我明白,即使是妳梦中的幻影,都能吸引我的注目,我们就像已经认识了好几世纪。九年前我曾遭背叛,再不愿敞开心房接纳任何女人,直到妳入我梦中,我开始期望与妳在现实世界交会。」 她听见他的低喃,焦虑地催促自己张开双瞳,但怎么努力,就是无法令瞳眸睁开。 「我要去上班了,但我会尽快回来陪妳,妳要好好休息与养病。」撒拉弗轻抚着她,最后依依不舍地倾身轻吻着她的额头、眉心,直到朱唇。 她像是遭到电击般,从压抑的梦境中醒来,水汪汪的大眼一睁开,立刻对上那晶亮且柔和的褐瞳。 撒拉弗笑了,「妳醒了。抱歉吵醒妳。」其实他心底是雀跃的。 她微微勾起唇办,又摇了摇头,表示他并没有吵到她。 「妳知道吗?我只看过母亲乍醒的样子,妳是第二个。」 她还是浅笑,洋溢在幸福中。 他又持续抚着她的青丝,打消离开的意思。 苏黎感到一种被怜爱的感动,她轻轻拉下他的手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说过吗?」他不疾不徐地回应。 「谢谢你为了一个梦境而对我好。可是你不觉得以自己这么优越的条件,应该得到更好的?」 「更好的?什么更好的?」他反问。 「更好的女人,例如:美丽、善良、幽默、出身名门……一切都能与你匹配的女人。」 「这些妳都有。」他肯定地说。 「我都有?」她不解。 「妳是读神学的,应该听过华滋华斯的诗句:我们都是来自荣耀之处、神之家。所以,妳当然是个特别,而且出身名门的女子。」他的双眼写满了肯定。 「『撒拉弗』的灵魂果然不同凡响。」她笑了,幸福地笑了。 「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即使尊贵如基督,也曾下降于马槽里,但谁能否认弛高贵的出身?我希望妳健康、平安。」 「你不希望我更美丽无瑕?」她暗指自己颈问、胸口的刀伤与留下的疤痕。 他的大掌来到了她的粉颈处,不介意地回应:「妳应听过圣经说:『世人看表面,我耶和华却看内心。』也许我没这么伟大,但我只看见妳温柔与坚强的角落,它们更甚于外表的美丽。当然妳若真的很在意它,我会替妳抚平伤口。」 她又摇了摇头,「谢谢你,撤拉弗,你真的像『撒拉弗』」 「我是撒拉弗啊。」他笑了,「但却是一个要去上班,下班会来看苏黎的撒拉弗。」 「你知道我为什么有时会分不清你与天使撒拉弗的分别吗?」 「我不知道。」 「是因为你的气质与良善。当然还有我个人在绝望时的异样心情。」她诚实地向他告白。 「谢谢妳的夸奖。我没有妳想的这么完美。」 叩叩叩。病房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俩彼此对望了一眼后,撒拉弗遂道:「请进。」 门推开了,一个对撒拉弗算是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中还捧了一束石斛兰,笑吟吟地看着苏黎。 达西昨夜想了想,觉得不能这么快就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今天又来了,并且一改昨天恶劣的态度。 「亲爱的小黎儿,妳好点了吗?」达西瞥了她身边那个俊到不行的男人一眼,马上看出他身上的行头全是纽约第五大道当季最流行,也最高档的衣物。他决定好好巴结一下,说不走可以因此而挖到宝。 可是撒拉弗却对这个眼神闪烁、满嘴虚伪甜腻的达西不以为然,于是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黎儿没告诉你吗?我是她的好朋友达西,搞乐团的,不知你尊姓大名?」鲜花还未送出,达西就伸手打算对撒拉弗示好。 撒拉弗并未理会他伸出的手,只说:「苏黎没有告诉我有关你的任何事。」 达西尴尬又生气,于是故意暧昧地看着苏黎,「难怪了,我的小黎儿一向含蓄,当然不好意思向『外人』表示我和她的关系。」 苏黎觉得自己又被利用了。「达西,谢谢你来采病,但我累了,请你先回去。」 「小黎儿——」他有点惊讶她不领情,但仍不愿输了面子,「那这位仁兄为什么可以留在这里?」 「达西,你不该问,也没权利问。尤其在你把我从你的合作名单剔除后,又将我丢在梅茜百货及自由女神像岸边时,就已失去了资格。」 达西脸色倏变,而撒拉弗立即想起达西是哪号人物,不由得怒火中烧,「你请吧,达西先生。」 他口气之冷,是苏黎未曾见过的。 原来他不是没脾气,只是针对不同的人、事、物而有所差别。 「苏黎,看来妳钓到一尾大鲸鱼,毫不恋栈地就将我抛下。妳这势利的女人,妳的上帝与天使绝不会保护妳的。」达西恼怒地咒道。 她正想说什么时,撒拉弗已一把将足足矮他半个头的达西给拎起来,「你听好,不准再来骚扰苏黎。后果我不想说,但绝对不好受。」 「你x的,给老子放手!」达西死命地挣扎,但还未踢到撒拉弗,就被扔出门外。 「我就是她的守护天使,谁都不准伤害她。」撒拉弗将达西带来的花束一并丢出门外,还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将这个人给我轰出去,从此不准他进来!」  . 护理人员从未见过撒拉弗大发雷霆,就连重一点的话也不曾听过,这一刻总算见识到。 于是,在泰格的监视下,达西被「请」了出去。 泰格看着撒拉弗少见的怒容,终于明白苏黎在他心中的地位。 撒拉弗也不理他,转身又折回苏黎的病房,平静再度回到他的脸上。 「对不起。」她感到很抱歉。 「那个该说对不起的人已经被我赶走。」他回应。 「原来天使也会动怒。」她又说。 「是的。不然几千万年以来,他们是无法和撤旦的堕落天使对抗的。」他解释道。 「我……我和他不是他说的那种关系。」她急于解释,这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情形。 她总是相信清者自清,再说就算她和任何男人有关系,也不关他人的事,她不须解释。但是当达西以这种方式,在撒拉弗面前混淆他们的关系时,她怱然觉得很不舒服,更不希望撒拉弗误信对方谣一百。 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一个很明显的答案,就如她所熟知的圣经一样,倏然跃至心门——她在乎撒拉弗,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在乎他。 苏黎焦虑的眼神流露对他的在乎程度,撤拉弗欣喜地抚起她的脸,「我明白。那天我看见妳一个人蹲在梅茜百货公司门口啜泣,我……」他顿时无法说出看见那一幕时的心疼与怜爱。 「你看到了?!」她惊讶地反问。 「是的,我也是在那时认出妳就是我梦中的女孩。」 「所以我才有机会一再见到你?」 「也不尽然,例如在拳赛擂台的相遇就是意外。我相信是很多的偶然,让我们的命运连在一起。」 「擂台……」她的眼睛霍然红了,这让她想起父亲的重伤与死亡。 「我很抱歉。」他为她拭去泪水。 「抱歉?」她不懂。 「你父亲出赛的那天,就是和我们公司支持的选手作竞赛。」 「什么?」她感到全身的血液往上冒。 「你父亲的遽世,让我毅然决然放弃继续支待拳赛这项活动。我想妳一定不知道撒拉弗集团有很多的投资,对运动员或是运动项目的支持,就是其中一项。」 「原来如此。」她的泪水依然滑落。 「别哭,我很抱歉。」他轻声细语地安抚。 「这怎能怪你?我爸其实不是出赛表上的年龄三十五岁,而是整整大了十岁。他会被击溃早在预料之中,只怪我当天没有力阻他,我该极力阻止的!这都是我的错!」她的情绪因回忆而更加激动。 「不要太自责,这样对身体不好。」他仍然温柔以对。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从容,这么温柔,甚至轻言细语,让我恍若在梦中?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关注与爱护?」她再度啜泣反问。 「苏黎,我没妳说的这么好。这也许是个性,妳不也一样?被那个浑球欺负,只能蹲在那里哭泣,若是一般女孩不早就下海阻街,以期逃开命运的堤弄。」他深情地望着她。 「你……你竟然说浑球这字眼……」她登时敛住泪水,破涕为笑。 「这下子我没这么完美了吧?」他也笑了。 「我感觉『踏实』多了。」她又说。 「原来男人太优质还是有缺点。」他拍了拍她的脸, 「我先去公司一趟,下班再来陪妳。」 「你要去上班?」她有些惊讶,尔后才自嘲笑道……「这才是『人类』的生活。」  . 「妳要我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也可以,我愿意为妳改变。」他说着,顺手将公文包一抛。 「不。」她低声响应,「我只是忘了你要上班这件事。你快去吧!『撒拉弗』代表的不单是上万人的生计,也是许多迷失、待拯救灵魂的希望。我真希望赶快回到办公室为你工作。」 「妳很快就可以回来的,记得多休息。我已令人为你调理适当且营养的餐点,bye。」 他极其自然地弯下身子吻着她的面颊,并打算吻向她的唇。 她羞红着脸,伸出手阻挡,「不好,我还没有盥洗。」 「呵,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男女主角并没有因为盥洗问题而不拥吻。」 「所以那才是虚构的人生。我……不好意思委屈你。」她轻轻地往后靠。 「妳的蕙质兰心相信神是知道的,也才会让我们在百折千回后相遇。」他站直身子,再度提起公文包准备上班。 就在他离开房间前,她又出声—— 「谢谢你,撒拉弗。」 他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晚上见。」 「思。」怱然,她觉得眼前一阵摇晃,但她不愿让他担心,努力堆着芙,「我等你。」 他离开房间后,她开始呕吐,并感觉呼吸困难。 她想,自己已走到母亲人生最后一段走过的路,只是现在她不想离开这世界,因为她爱上了撒拉弗,她盼了好久的男人啊! 她努力地想办法去按急救铃,一按下,她即昏了过去,血压急速往下降…… 护理站的紧急铃立刻响起,医护人员飞也似地冲到她的房间。 而已离开医院的撒拉弗,坐在车中突然觉得莫名不安,于是不放心地拨下泰格的手机。 「我是泰格,现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留下姓名电话,我将尽速与您联络。」那是录音机的声音。 撒拉弗立即命令道:「单同,车子掉头,赶回到天使医院!」 苏黎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才这么想,车身就和另一辆飞驰的车子撞在一块。 砰的一声之后,是刺耳的喇叭声与路人的惊喊声 「有人出车祸了!」 「看看有没有受伤,还是死亡?」 撤拉弗觉得头好痛,而且身体越来越冷,不久之后,他被送入天使医院的急诊室。 泰格忙碌地穿梭在撒拉弗与苏黎之间。奇妙的是,昏迷的双方都喊着彼此的名字。这段佳话,很快地在天使医院流传开来。 第八章 苏黎与撤拉弗的急救终于告一个阶段。 幸好撒拉弗的伤势不重,只须休养几天便可出院,而苏黎身上则发现了新的不明病毒,不过病情虽然称不上好,但至少已经稳定了。 夜深沉,人寂静,整座天使医院就像包覆在云雾中的圣殿,身着白衣的苏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边的器械不断发出规律的声响,突然,她在一幕车祸画面中乍然睁开双瞳,惊恐地嚷道:「撤拉弗!?」 微弱灯光的病房只有她与冷寂的空气,哪来的撒拉弗? 望着天空,她想撒拉弗应该已经下班了,但怎么还没来探望她呢? 忽然,她的心惊跳了下。 不会是……梦境中的车祸真的发生了? 她连忙拉下紧急铃,值班护士立刻赶了来,「苏小姐,妳还好吗?.」 「我想知道之前陪我的撒拉弗先生呢?他下班了吗?还是……发生意外了?」她焦虑地问道。 护士显得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她。 「他出车祸了是不是?」她抓住护士的手不肯松开,「请带我去看他,我知道他就在这家医院。拜托——」她十分肯定地哀求着。 「苏小姐,妳自己都是病人……」 「我只想见他,我想确走他平安。求求妳别说不。」 「苏小姐,妳别激动,撒拉弗先生想跟妳说话。」一名身材魁梧的美国男子突然走进来,并拿起桌几旁的电话递给苏黎。 苏黎怔怔地望着对方,接过话机,「喂。」 「我的女孩,妳找我?」撒拉弗的声音从话筒的一端传来。 「撒拉弗,你……出车祸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她握着话机不安地追问。 「我的女孩,我很好,别忧心。」他此刻在外科病房,左脚还打上石膏,自然无法来看她。 「你真的没事?没出……车祸?我……」她不愿怀疑他的说法,但刚刚的预感让她感到不安。 最近,她的预感随着她的病情加重而更加灵验,她委实怕自己的预感已发生,而撒拉弗因不愿她悬念而掩饰这事。 「天使是不说谎的。」她希望这话能阻断他可能带有善意的谎言。 他不是个擅于扯谎的人,但他不希望她挂心。「苏黎,我很好,比妳想象中的好。」 撤拉弗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聪慧的她却已了解他的用心。 「谢谢你。」 「黎儿,我……」他反倒不知如何解释。 「什么都别说,也许是我将你逼得太紧。我相信你这么说一定有你的考虑与顾忌。」 「黎儿……」 「我知道你对我好,一直都如此。」她微微扯着嘴角满足地浅笑,「也许我太贪心,总希望月圆人常在,岁岁平安,年年如意,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黎儿,妳的身体……」 他话未尽就又被苏黎截去,「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我可以说是看着她在清醒、昏迷中舆死种挣扎,最后还是蒙主宠召的过程中成长的.庆幸的是,先父的爱让我不至太过伤心,直到年长些我才了解有些病是会遗传,或是传染给和他生命最亲近的人。我一直不畏死亡,不是不怕,而是知道往生后会往何处。」 「黎儿,别说!我会全力救妳的,并还给妳昔日的美丽。」他连忙保证。 「当我最痛苦的时候你出现了,你知道这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吗?它让我死而无畏与无憾。你我都明白生命在子神,取回也在弛。弛真的特别眷顾我,在我丧父又重伤时有你相伴。你就像我的守护天使,也是母亲承诺我的撒拉弗,有你一直陪伴,让我感到好幸福。只是我无以回报,只好献上诚挚之心,对你说一声谢谢,撒拉弗。」 「黎儿……」他真想扯掉脚上的石膏,立刻赶去看她。 「不要随便移动伤口。」她出其不意地说。 「啊?」 「打了石膏小心点。」她说。 他惊诧地无法应变。她怎会知道他受伤而且还打上石膏? 「说来也奇怪,自从与死神擦身而过后,我开始可以感应到一些事。我曾在梦中看见你为了赶来看我而出车祸。」 「妳浑身都是个惊叹号!」他惊赞道。 「你却是双引号的『天使』。」她回道。 「黎儿,我想立刻过来探望妳。」他躁动地说。 「脚伤好了才准过来。」她很坚持,「好好休息,我也想睡了。」 同时她也让屋里的护士及撒拉弗派来的那名大汉离去。 「晚安,愿神赐予妳一个好梦。」撒拉弗不舍道。 「晚安,也祝你有个好梦。」 「梦中有妳。」他这话说得直接。 她的双颊倏地染红,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应。匆匆收线后,她突发奇想地从床上爬下来,费力地坐上一旁地轮椅。 二十分钟后,她香汗淋漓地来到撒拉弗的病房门口,门外的保镳一见是苏黎,惊异不已,打算去通报,她却静静地摇头,「我想给他一个惊奇。」 保镳便为她轻轻地打开房门。 撒拉弗正在闭目养神,以为进来的是他的保镳菲利,「苏黎她的情况好吗?我很担心她不像她的声音那么健康。」 菲利当然听不见,倒是一身雪白的苏黎听得十分明白,胸口立时被他的关爱涨得满满的,有如在晴空飞舞的翔燕,幸福不已。 「她好吗?菲利。」他的声音有了小小的波动,那是一种对未知的焦躁与不安。 「她好,她很好。」她的声音扬起,响应了他的热爱。 他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昏黄灯下有如雪白精灵的苏黎,甚是诧异与感动,「妳怎么来了?妳……不可以下床,要多休息。」 她却不听话地走近他,轻柔地压下他的胸膛,让他安躺,并以指尖轻抵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就这么睇着在光晕中发亮,而且有些苍白的苏黎。她瘦了一大圈。 他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她也顺势贴近他的大掌,在上方来回地摩挲。 久久之后,她才开口:「你要赶快好起来。」 「当然。」他回得十分肯定。 「我也会为你好好地活着。」她说着母亲病重时曾对父亲说过的话,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压抑。 撒拉弗的手又转向她的颈项,轻柔地抚触,她却惊吓地往后退。 「不要摸,那里很可怕。」她指自己的伤疤。 他却温柔地拉开她阻止的柔荑,「撒拉弗无惧任何伤口、疤痕,因为弛是治愈者。」 「撒拉弗……」她好感动。 「看过那幅耶稣与门徒相聚地画作『最后的晚餐』吗?」他问,手仍不离她的颈项。 她点了点头。 「那妳就该知道,在那最高层天堂位列了些什么样的灵体。」 她又点了点头。 「炽天使之所以与天父、基督位在那神圣的高天,是因为他们的眼光和世人不同。牠们看的是人的灵性,而非表象。我虽不是天使,也非那些高贵的灵体,但我从小就致力做个不以貌取人的人。」 「撒拉弗……」 「要做到这点很难,它须经过很多的考验与体会,才能超脱那种对美的执着。我不敢说如果第一次见到妳,妳已是这样地苍白憔悴,我是否会爱上妳,也许会,但那可能是一种带有同情的爱。」 「你……你说你……『爱』我?」她一时不敢接受这种说法。虽然知道自己是如此地依恋他,他也倾心爱护她,但她并不能完全认同也不敢相信他已爱上她的说法。 「是的。我爱各种出现在我梦中、身边的妳,但真正让我心动与心痛的时刻,却是在汉廷顿墓园妳大呼我名字的那一刻。妳是那么地无助,那么地绝望,又那么地悲怆,质问的声响就像永不凋谢的生命树瞬间植入我的心中。那时我便知道,今后不论妳的外表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弃妳而去。」 「撒拉弗……」她的泪水幽幽滑下。 「别哭,这对妳的眼睛不好。」他为她拭去珠泪,忆起她可能因糖尿病而引起视网膜病变的事。 「你都知道了?」她反问。 「思。」 「那要是有一天我瞎了,走了……」她哽咽地说。 他立刻以手堵住她的唇,「当我们在一起时尽量想快乐的事。『心悦,病离』的理论,已经有医学数据一再获得证明。」 「思。」她不再哭泣,用力拭去泪光。 「圣诞节快到了,妳想要什么礼物?」他转了个话题。 「我已经得到了。」她笑了,满足地睇着他。 他犹似一个拥有读心术的天使般,也笑了。「只要这一样?」暗指自己的出现。 「够了,你对我面百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大礼』。尤其像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女子。」 「不可妄自菲薄。妳的出生不是偶然,妳的成长不是虚空,妳我相逢亦有神的安排。」他肯定地说。 「撒拉弗,我发现和你在一起久了,都快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故事人物,而非在纽约讨生活的女孩。」 「我没这么伟大,我只是尽力做好我的部分。」 「那……」她突然想知道一件事却又难以启口。 「直说无妨。」他鼓励道。 「天使是单身的,对吧?」她终于问出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他先是沉思了几秒,继而问道:「在神学的领域或解释,天使的确是单身的。」 「那么……你……」她当然知道这个理论,但她问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他的感情世界是否已有人捷足先登。 「我看过一部电影,片名忘了,是说一个天使爱上了世上的女孩,最后他放弃了原本的天使身分去就那个女孩。」他说。 「你想说什么?」她的心跳依然如鼓擂动。 「妳想更进一步知道什么?」他忽然反问。 「我……我……」她双颊泛红。 「我不是天使,我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但我愿成为妳的守护天使.」他回应了她的困惑。 「那……」他会不会和她走向红毯的另一端,在神坛前立下誓约? 剎那问,她为这个蛰伏在心田深处却突然上窜的问题,感到矛盾与惊诧不已。 就某种层面而言,撤拉弗像个天使,却又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在多次的磨难与考验后,她明了自己最需要的是真实的臂膀、厚实的胸膛与温柔相待的真男人。 但他会想成为那个可以成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枕、她的铺与她的心灵港湾的男人吗?他深思过这个问题吗? 如果他也像那个电影,由天使变成了男人,那么她可以给他的又是什么? 她只有生命与爱,但是她的生命……就如风中的蜡烛,随时会灭,如果让他降临「凡尘」,到底对不对? 「中国人有句话说『水到渠成』。不要杞人忧天,把握当下才重要。」他不要她胡思乱想,轻轻地将她搂在胸前,「听,这是我的心跳,」继而又将自己的头靠向她的心头,「这是妳的心跳。」  , 她因他亲昵的动作,而有那么点羞涩。 他不察她的害羞,又将她搂至胸前,「温暖的拥抱就是最美妙的礼物,我也得到我想要的礼物。从今尔后,我要妳为自己,也为我好好地活着。我需要妳的温度,让我随时记住妳不只是我梦中虚幻的女孩,也真实地活在我的身边。」 「思。」她靠着他的胸膛,满足地流泪。 然而沉浸在幸福中的苏黎,不知道危险此时已悄悄逼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玛吉经由多方探知,撒拉弗是因为急着回去看苏黎,才会出了车祸,她嫉妒得快要发狂。 而当她听到撒拉弗和苏黎昏迷时,两人都像舍不得对方似地,不断喊着对方的名字,更是护恨得红了眼:心中的警觉与不安也同时升到最高点,因为隐约知道大势已去。 她不懂撒拉弗为何如此深爱苏黎? 她的姿色也不凡,身材亦是黄金比例,为了接近他,她努力熟读圣经、学习希伯来文,做尽一切他可能会心动的事,但为什么撒拉弗的眼中只有那浑身是疤的女人? 不,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要抢回这一切! 她爱撒拉弗,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如果上帝不站在她这一方,她会和撒旦立约,毁了这一切! 阴暗的月光正好打在玛吉的脸上,手执针筒的她邪佞地笑着,残忍地往身边的小狗一针刺下。十秒钟后,那可怜的狗儿口吐白沫,抽筋而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的身体状况已由昨日的清醒,转为浑沌。 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她,猜想自己的状况可能不太好,因为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来,也听不到机器发出的规律声响。 她很想和昨夜一样给撒拉弗惊喜,只是她现在力不从心,无法走近他,不禁感到好沮丧。 铃……她床边的分机响起,她却听不到。 拨打的人却不死心,电话铃声一直响着,直到确定她根本没听见或无法接听才放弃。 下一会儿,有人将话机拿到她的耳畔。 「黎儿,黎儿,妳怎么又『睡着』了?」撒拉弗是将「睡」这个字给硬挤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苏黎并不是真的睡着,而是病了。 原本什么都听不到的苏黎,奇迹的可以听见他的呼唤,不禁感动不已。 「黎儿,我好想妳,可是泰格不让我下床,说什么这样我的脚会报废,这家伙真是大惊小怪。」突然他又自嘲地笑说:「妳瞧,我说了『家伙』,表示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妳会比较喜欢这样的我吧?」 苏黎好急,几番想睁开双目,却徒劳无功。 「黎儿,快点儿醒来,我……」他说不下去。 早前泰格告诉他,苏黎这一睡不知何时才会醒来,他听了几乎崩溃,奋力挣扎起身,打算立刻飞到她的身畔,谁知泰格却在他的手臂上打了剂镇走剂,害他昏睡了好几个小时。 刚刚他才醒来,现在浑身软绵绵的,下不了床。 突然,撒拉弗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东西倒下,接着电话就断讯了,他担心不已。 苏黎也听见那声巨响,但接下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响起一抹森冷且熟悉的声音: 「苏黎,妳千不该万不该抢走我的撒拉弗!」玛吉一身护士服,手执针剂,准备注入她的点滴瓶中。 苏黎听见了,偏偏肢体却无法反应。 「我要妳死,永远地离开撒拉弗,那撒拉弗就是我的了!即便因此我的灵魂必须卖给撒旦,我也不会松手。」玛吉冷冽地笑了。「只要这一针,妳便会走得无痛无息。我还算好心吧!?」 话尽,她便将针头刺入点滴瓶中。 砰!门扉在瞬间被撞了开来,撒拉弗震耳欲聋的喝止声立时响起:「住手!」 玛吉错愕地望着身裹绷带、神情激动的撒拉弗,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怎么来了?」 「将这女人给我抓下,移送法办!」他盛怒地瞪着她。 玛吉陡然尖笑,「哈哈,就算你打算将我移送法办,也唤不回苏黎的生命。leeg只要五毫升就可以叫这女人命丧黄泉。来不及了,太迟了。哈哈!」 撒拉弗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扯下点滴,用力推开玛吉,「妳这该下地狱的邪恶女人,如果黎儿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要妳陪葬!」 玛吉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你……你从来不曾说过这么重的话,你……变了!你……」 「因为我不是神,也不是天使,而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妳蓄意毁了我心爱的女子,难道我不该挺身而出?不该替无力自保的她找回公道?」他的声调仍然盛载火焰。 顿时,玛吉哭了。「我彻底输了……你这个有如天使的撒拉弗竟然属于这个植物人的……呜……」她几近崩溃地哭花了脸,在大批警卫的压制下,被移送法办。 泰格在第一时间赶来抢救苏黎,却发现奇迹出现。 原本已趋一直线的心电图,开始有了微幅的曲线,而那张惨白的脸竞也流出珠泪。 「黎儿,我心爱的女孩,妳听见了我的呼唤,对吗?我是撒拉弗,撒拉弗。显然我又迟到,再度让妳吃苦、伤心。我要妳醒过来,我要带妳到我的收藏室,看一看那尊我在巧遇妳的同一天所标得的炽天使雕像。它真是难得的旷世巨作。记得早点醒过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一起做!」他吶喊着,早已失去三十年来的平静与祥和。 因为这一刻他不再是天使,而是一个深陷爱泽中的男人,再平凡不过的男人。 第九章 一星期后,苏黎再次苏醒,而且是真正地苏醒。 据泰格的追踪与研究,他发现玛吉施打了leeg之后,意外地化解苏黎体内的不明病毒,让她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至于撒拉弗则在泰格的全力治疗与复健下,已提早下床。他现在就坐在苏黎的病床前,凝视着沉睡多时终于苏醒的她。 两两相望,千言万语化作无言的交流,亲密的气氛宛如一层情网笼罩在他们之间。 久久,苏黎近乎耳语地说:「我深睡时听见你的声音。」 「真的?」他再度对她异常的灵敏度惊讶不已。 「真的。我要谢谢你救了我,而且还『骂』了那个女孩。」她浅浅地笑指他说的那些狠话。 他也笑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外人眼中懂得自制与冷静的人,也不如自我所认知的对人处事总能处之泰然的人。看来,我离『天使』的特质还有一段距离。」 「不论你是天使,还是活生生的男子,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她想说「男人」,却腼腆地吞下末竞的话。 他却替她补上:「这要加上四个字——『妳的男人』」 她的双颊瞬间抹上两朵红彤,「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为何如此地幸运?」其实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总是怀疑自己的好运,当然更担心的是它随时会被收回。 「除了以前说过的理由,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靠近妳、珍爱妳,而令尊拜托我照顾妳的那一刻起,我更是全心将妳揽在心上。」 「我爹地?」 「对,他真是个好父亲。」 她的心头一酸,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我及我父亲的医药费,还有他老人家后事的所有费用,也都是你一手包办的吧?」 他不语。 她明白地点了点头,「谢谢你,撒拉弗,你真是我们家的最佳守护天使。」 他不居功地转移话题:「泰格已为妳打探到泰阳这位国际知名的整型医师,只要妳的身体好些,我们就一起去他那里。」 「你们找到泰……阳了?」她差点说出「泰哥哥」。 「只知道他人在哪里,但还未和他正式联络上。不过,妳别急,这事我会处理。」 「你很在意我的疤痕吗?」她无法不去想这个问题。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妳该得到更好的对待。妳为了正义而失去原有的好皮肤,那么就让我替他们还给妳。」 「撒拉弗……」她的声音饱藏感动的哽咽。 打从认识他开始,她好像变得很爱哭,庆幸的是,感动多子哀伤。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一脸深情,「别哭。妳想想,一个人想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令自己心仪的人,机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我很庆幸能遇见妳,自然不会因为妳的身分、地位、容貌、财富而有所改变,妳不应妄自菲薄。在妳面前,我不是高高在上的撒拉弗集团的负责人,也不是天使,而是一个愿意与自己一心等待的女子相守的男子。」 她的眼泪直流,无法丛百语表明七中的感动。 叩叩!门轻轻地被敲响。 「什么人?」撒拉弗问道。 「我是泰格。」他在门外的对讲机报上姓名。 自从苏黎险惨遭意外之后,这里已加装了安检设备。 「请进。」撒拉弗说。 「身雪白长袍的泰格走了进来,身边还跟了一群医护人员。 大约十分钟后,泰格才放下挂在耳边的听诊器说道:「苏小姐目前的情况已趋平稳,只要再过一天就可以出院。」 「很好。」撒拉弗心中雀跃,外表看起来却很冷静。 在外人的眼前,他是沉静而自制的人,只有在苏黎面前才会真情流露。 「谢谢你,泰格医师,还有谢谢你全力抢救家父。」苏黎轻声致意。 泰格望着这张脂粉末施的脱俗俏脸,笑了笑,「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要谢,就谢谢妳身旁的这位男士。」他瞄了撒拉弗一眼。 「我知道。」她的笑容夹着春桃般的嫣红。 泰格有些惊讶,这女孩竟会脸红。这在纽约可真是难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你。」 「不客气,容我先告退。」泰格旋即转向撒拉弗说道:「你母亲请你回她个电话。」 「她?」撒拉弗有些惊诧母亲为何不直接打他的手机。 只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已有多日未检查手机的电源,甚至连机要秘书报告工作时,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苏黎体贴地提醒他:「快去,别为我耽误了正事。」  、 ***bbs.***bbs.***bbs.*** 「妈咪,找我有事?」撒拉弗礼貌地询问母亲。 「孩子,我听说你受伤了?」他的母亲伊丽莎白从遥远的澳洲打电话来。 「不碍事,只是小擦伤。」他安慰母亲道。 「撒拉弗,我现在只剩你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她叮咛道。 「我会的。」 「听说你找到一个令你心动,甚至全力爱护的女孩?」她这才道出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撒拉弗停顿了一会儿:心忖该如何向母亲解释他与苏黎之间的感情。 不待他回话,伊丽莎白又问:「她是加百列的学生?」 「是的。」 「那你会娶她为妻吗?」她直接问道。 「我尚未深入考虑这个问题。」他诚实面对母亲的疑问。 「孩子,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下面要说的话,我仍要提醒你,当你成为龙氏的子孙时,所背负的责任便比一般人来得重,尤其在失去你的弟弟、妹妹之后,你更是我们龙氏家族重要的延续者。」 「妈咪,妳到底想说什么?」他感觉出母亲不太赞成他和苏黎在一起。 「简单地说,我们龙家要一个身家清白、出身高贵、身体健康的媳妇。」 「妈。」这次他没有唤她「妈咪」,而是「妈」,显示出他下面要说的话,已近公事公办的方式。「高贵如基督也曾下降与人世的马槽里,渺小如我,又怎么自称伟大?苏黎在物质条件上的确是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但她的心灵却高贵迷人。」 「如果她可以证明愿意为你舍了性命,我便相信她,她也才有资格踏入龙氏的大门。」伊丽莎白说得轻柔:心意却不容更动。 「妈,你变了。」他真的很难过。 「我一直都没变,始终如一地以一个母亲全力爱护儿女的心情,来看待此事。」她轻喟了一声,又说:「总之,你必须证明她对你的爱超越一切,否则,除非你和我们脱离关系,不然我们会干涉到底。」 冷怒的他不再多说,便收线。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并没有折回苏黎的病房,只是在医院的私人花园里,思考他和苏黎之间的问题与未来。 最后,他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拨了一通电话给他的母亲,「妈,苏黎是我的最爱,我挂了电话就会向她求婚,我欢迎妳与爹地参加我们简朴的婚礼。」 「简朴?」伊丽莎白甚惊,声音也高扬。 「是的,我决定当一个『脚踏实地』的平凡人,一个名叫撒拉弗的男人,一个心系爱妻的幸运男人。」 「你的意思是打算和我们脱离关系?」伊丽莎白逼问的声量再次加大。 「我从来就不希望和妳与爹地脱离关系,你们是我最爱的双亲,只是我真心企盼和心爱的女子共组一个新的家庭,一如妳和爹地。」他说明自己的心情。 这时撒拉弗的父亲龙圣盖伯接过电话,「撒拉弗,你真的决定为了那个女孩,与我们永远分开?」 「在心灵上我永远与你们在一起。圣经曾经晓谕,我们必须与父母分离,和妻子合而为一。所以,我会娶她。」他用经文的理论来说服身为基督徒的父亲,希望事情能有所转圜。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微不足道的名利,他在乎的只有他们之间血缘的牵绊。 「我们不反对你与妻子合而为一,只是要你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 「苏黎就是我心中妻子的唯一人选。」他说得坚决。 「那你知道,当你从娶她的那一刻起,将失去现有的一切,包括:财富、名声与权力……也在所不惜?」龙圣盖伯再度考验他的极限。 「失去现有的一切会不会后悔我不清楚,但要我放弃苏黎,我明确地知道会后悔一辈子。不,是永生!」 「好,我和你母亲就等你的喜帖,至于出席与否则是我们的自由选择权,一如你现在运用自己的自由选择权,放弃撒拉弗集团及你的父母一样。」龙圣盖伯说得绝情。 他沉痛地闭上眼,「爹地……」他们亲子间的联系,真的比不上那微不足道的门户之见? 「也许这将是你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我了。」龙圣盖伯的声调流露出决绝与心疼。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抉择?」虽然这通电话之前,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真正面临了,他还是深深感到心痛。 龙圣盖伯深深叹了口气,「当我们龙氏被赋予权势与财富的那一刻起,便不能为所欲为,处处必须以家族的利益着眼。我个人对苏小姐没有偏见,只是她不适合龙氏,也不适合撒拉弗集团。」 不待儿子回应,他先收线。 撒拉弗沉重地关上手机,手指几乎掐入话机里。 天父,这是您给我的考验吗…… 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意外的消息令他的脸色大变。 因为被判罹患精神疾病的玛吉竟然逃离了疗养院,而且还偷走了大批的镇定针剂。 「全力搜寻玛吉及保护苏黎!」撒拉弗虽然沮丧,仍冷静以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撒拉弗的心境梢为平静后,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悄悄走进苏黎的病房,睇着她安睡的脸庞,几度想轻抚她的脸颊与青丝,最后还是作罢,深怕吵醒她。 明天她就可以出院,而泰格也表示他与泰阳的管家已联络上,不过因为目前在日内瓦的泰阳行踪不定,何时能为苏黎动手术管家也不敢确走,所以建议苏黎可以先到日内瓦来,以便泰阳一挪出空档时间,就可立即为苏黎动手术。 虽然撒拉弗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接受,毕竟泰阳是目前最优秀的整型外科医师。因此他利用自己最后的权限,让她直飞瑞士日内瓦等待泰阳挪出时间,为她立即做全身刀疤的整型。 他很想陪她去,但他得留在纽约处理与撒拉弗集团断绝关系的所有相关事宜。当然,他还得安排他与苏黎未来的家。 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天亮才缓缓起身,并在她的桌几上放了一封信,以及接下来她生活、手术时可能用到的一切费用,这才静悄悄地离开病房。 在门边,他遇见了一早赶来的泰格,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很少。」 「别这么说,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仍然是朋友,不因你不是撒拉弗集团的负责人而有所改变。」泰格已知他与龙氏夫妻有意断绝关系的事。 「谢谢你,泰格。」 「你真的打算卸下这一切?」泰格再次问道。 他笑了,「如果有一天你的佩琪将回天家,那么你愿意以自己的身外之物,来换取她的生命吗?」佩琪是泰格深爱的女子。 泰格不语。 「如果你犹豫,表示你不够疯狂的爱她:如果你不假思索地同意,也就不枉佩琪倾心相待。」 「我没有你这种纯净的爱与想法,但我爱佩琪。这也是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原因。」泰格伸出手与他道别。 「我只是个平凡人,从这一刻起更是如此。」他回握着对方的手。 「我会令人送苏黎去机场。」 「不用,我让单同送她去。」 「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不,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美不在表象,而在内心深处。她很像伟大先知摩西的姊姊米利暗,她在摩西可能被埃及法老王处死时,以智慧将他置入小篮子中顺流而下,并一路保护她的弟弟。当见摩西被法老王不能生育的妻子拾获时,又让自己的母亲权充摩西的奶妈,喂食摩西长大。她的智慧、勇气与柔软,是多么地难能可贵。」他说着圣经里的故事,来比喻苏黎的智慧与勇气。 「祝你们幸福。」泰格再说。 「谢谢。」话毕,撒拉弗就往外走,同时命令一直以来保护及照顾他的单同说:「载苏小姐去机场,确走她平安之后,请给我一通电话,谢谢。」 「少爷,这是我的责任。」单同不敢居功。 「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我不再是你的老板。」 「不可以,您永远都是。」 他苦笑以对,「谢谢你,单同。就暂时将她交给你,这是我对她的承诺。」 「我会看着她抵达日内瓦。」单同忠心地应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苏醒后有些怅然,因为昨天直到她入睡为止,都没见着撒拉弗. 叩叩!门被敲响:心忖大概是撒拉弗来接自己了,苏黎一颗心怦怦作响,连忙随手抓抓凌乱的发丝,「昭进。」 发现进来的是单同后,她的笑脸一下子敛了起来,「你……你早。」 「少爷让我护送妳到日内瓦,等待泰阳医师挪出空档为妳进行手术」单同说道。 「那他……为何……」她想问他去哪里了,但又不太好意思多问。 单同理解她的心,于是说道:「少爷留了一封信给妳,我到外边等妳。需要我时,随时叫我一声。」 「谢谢。」 她缓缓打开信封——黎儿: 原谅我不能亲自送妳去日内瓦找泰阳,但单同会一路护送妳,这是我对妳的承诺,要让妳美丽重观. 等妳从日内瓦回来,我将在纽约机场迎接全新的妳。不,不是全新,而是原本就美丽又勇敢的妳。 我将单膝下跪祈求妳一件事,如果妳愿意的话,我将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至于这事是指什么,请容我卖个关子。 等待有时虽然磨人,但若运用信心、耐心,并与神同行,总会得到甜美的果实。 nomatterthestorm,whenyouarewithgod,thereisalwaysarainbowwailing……(不论是否有暴风雨,只要与神同行,总有彩虹等着你)。 吾爱,我会在这里等妳。 妳永远的守护天使 撒拉弗 她的心在狂跳.他说他会单膝下跪对她做一件事……这是否是说……他打算向她求婚? 天父真是太善待她了!她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为何可以蒙受如此丰厚的祝福。 每个女人几乎都期望有个善待她、爱她的男人翩然而至,她终于在流尽眼泪的彼端觅得他。 一种苦尽甘来的滋味缓缓地流进心田。 她立即梳理整齐,准备出发,同时让单同先回她家去拿那封连爸写给泰阳的信,因为她不知道若是依「正常程序」,她要等多久才能见到泰阳,现在她委实不想浪费时间等待,只希望尽快恢复从前的美丽,然后回到撒拉弗的身边。所以为今之计,只能靠昔日她与泰阳的「特殊关系」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个星明后。 铃……撒拉弗的手机响起,将他从思念苏黎的情愫中拉回,「喂。」 对方约有几秒钟的沉默,最后才阴恻恻地诡笑,「撒拉弗——」 「是妳?」他马上听出对方的声音。 「是我,你的玛吉。哈——」疯狂的笑声充满了仇恨。 「妳在哪里?」他旋即冷静探问。「妳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寻求你的庇护,炽天使。」她怱而娇嗲地说。 「办不到!」 「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今天苏黎从日内瓦飞回纽约的那班飞机,将会在空中解体。」她威胁道。 「妳没这个本事。」他不相信。 撒拉弗对于她知道苏黎搭哪一班飞机的事,并没有太大的讶异,因为只要花钱买通航空公司的相关人员,要知道这些信息并不难。 「要不要试一试?」她仍然得意地笑道。 玛吉逃离疗养院之后,便到处打听苏黎的消息,得知她已飞往日内瓦后,于是买通航空公司的人员,紧盯着以「苏黎」之名所订购的机票信息,所以才能掌握苏黎回到纽约的时间及班机号码。 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答腔。 「你知道的,『疯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特别加重「疯子」二字。 他还是不说话。 见他依然没有响应,玛吉火大了,「看来,你是不怎么在意苏黎的生死。好吧,那我们就来赌赌看,看我是否有这个本事能让飞机在空中解体!现在的科技越来越发达,只要有卫星电话,不管你在空中的哪个地方,随时都可以接通……」她故意顿了下,还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飞机上安装炸弹,并利用卫星电话遥控引爆……」 「不可能,机场的安检人员一定能够检查出机上是否装有炸弹。」 「是吗?若是这样,为何还会发生911的事件?」她堵了他一句。 他沉思不语,似在思考她的话中有几分真实性。 「算了,我也不再逼你,你老兄就等着瞧飞机空中解体的重大灾难新闻快报吧!我也只能对目前人在飞机上而且身携炸弹的同伴们,说声『对不起』……」 「等等,我答应妳。」他不能冒一丝丝风险,即使这个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也不行。 「这才对嘛,我要见你,见到你后自会让她平安抵达纽约。」 他还是不说话。 「看来,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还是以为我在骗你。听好了!」她突然尖声说道:「你现在穿着黑色全套的衣裤,同一色系的围巾,手上还拿了一本《好消息》杂志,对吧?」 「你……」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谁教我这么爱你。」她再次发嗲。 「闭嘴!我不想听。」 「恐怕由不得你,今天晚上九点,我们约在你为那卑贱又丑陋的女人所布置的小窝见。你听好,你可以选择不来,但你将因为你的选择而付出代价,哈——」她倏地收线。 第十章 苏黎一到达日内瓦后,立即拿着那封信直接找上泰阳。果然不出所料,泰阳立即为她动整型手术。 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她谢过泰阳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机场。 现在,苏黎坐在返回纽约的班机上,一股强烈的不安突然撞击她的心扉,让她不自觉地闭上双瞳,陷入昏沉之中。 她彷佛看见一个可怕的女人,蓄意点燃了整屋的火苗,并在那儿放声狂笑。 屋梁塌下的时候,正好砸到一旁的男子……那是撒拉弗!他倏地倒地不起,而且还有一块火片砸向他的脸! 然后,她看见有两样东西掉在他身边,一个是指着九点半的时钟,另一个则是被火烧红的门牌,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上方的地址,是位于纽约郊区的威查德大街十九号。 她吓得猛然惊醒,喘着气向四周望去—— 她仍然在飞机上,四周的乘客都已沉睡。她作噩梦了…… 一想起刚才彷若在梦中,又犹似真实的火灾现场,她的心便不停狂跳,惊悸不已。 她怕,怕噩梦成真,真的好怕! 「天父,请保佑撒拉弗。我愿牺牲我的生命,只求他能脱离险境。 求您,天父,不要让他受到如此的折磨,我愿为他牺牲。若没有他,就没有苏黎。」 她望着手上的表一再祈祷,现在是下午六点,还有两小时飞机就可以抵达纽约,她从飞机场赶去威查德大街约需要一个半小时,也许她赶得上时间阻止这场灾难。 时间紧迫,让她此刻如坐针毡,怎么也静不下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撤拉弗信守承诺,一个人来到他为自己与苏黎布置的小窝「天使居」。 为了娶苏黎,他已在法律上和父母、撒拉弗集团划清界线,此刻他名下的财产与可利用的资产,虽然无法与过去相比,但仍相当可观,而他相信苏黎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 他只是想让父母了解,金钱、地位、权力乃身外之物,觅得真爱比什么都来得珍贵。 望着这栋在极短时间购置,并几近完工的梦幻小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第一个踏入这屋子的女人,不是他的挚爱——黎儿,而是眼前这个疯狂的玛吉。 「为了个不值钱的苏黎住在这老鼠窝,你不觉得委屈?」玛吉鄙夷地睇着四周。 「这是我的问题。」他懒得和她浪费唇舌。 「你践!看你践到什么时候!」她一口饮尽自己带来的酒,将酒瓶往毛毯上随便一丢。 「捡起来!」他怒道,音量之大,让原本一派不以为然的玛吉吓了一跳。 「你……你以为大声就能吓着我……作梦!」她强作镇走地反驳。 「捡起来。」他不允许任何人弄脏这里。 「偏不!」 他一个箭步将她扑倒在地,「捡起来!」 「啊!」她痛得哇哇大叫,瞬时变为一只被激怒的母狮,用力踢打他,「去死!去死!你这个盗世欺名的鬼天使,去死!」她开始抓狂。 他用力按住她,强令她的手去捡起那被她乱丢的酒瓶。 突然,她乖乖地捡起酒瓶,然后趁其不备,从大衣拿出一大罐的液体,「你再也不能威胁我了,我要烧了这里!哈哈!」 她忙不迭地拉开汽油罐,往自己的头淋了下去,而且还洒在四周。 「住手!」 「来不及了!我要烧了这里,也烧死自己,哈——还有你陪葬!」 她点燃手中的打火机,轰的一声,她顿时成了火球,而经她洒上汽油的地毯,也快速地一路延烧…… 撤拉弗连忙往后退,可是就在他去取灭火器时,她却挡住他的去路,一边狂肆地大笑,一边又痛苦地尖叫:「我——要——你——陪葬!哈——啊!」最后,她终于痛苦地倒在地上。 撒拉弗才拿起灭火器准备灭火,屋梁却垮了下来,正好打向他的腰杆。 他痛苦地翻过身去,偏偏另外一块烧红了的火片打在脸上。 「啊!」撒拉弗痛苦地吶喊,而挂在壁上的时钟及门牌也同时掉了下来。 他努力地想往外逃,火势却越来越大,令他进退维谷。 「撒拉弗!你在哪里?撒拉弗?」苏黎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他甚为惊讶,但他不要她冒险,于是大声喝阻:「苏黎不要进来,火太大了,快走!」 「撒拉弗,我不走!我已经叫了消防车,他们来了!咳咳咳。」她已穿了大学参加消防训练班的安全装备,抢在消防人员之前冲进来。 「不要进来!出去!」他用手捣住口鼻爬行。 「我来了。」她不管他的阻止,冲了进来,终于在角落中看见他。 「撒拉弗——」她立即扶起他,带点哭腔的声音有着终于赶上救他的庆幸,「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她一边抱住他,一边往外拖行。 「妳不该来的……咳咳!」烟雾越来越大,撒拉弗几乎不能呼吸。 她毫不犹豫地褪下自己的氧气罩,罩上他的口鼻,「吸气。」 他知道她这么做等于送死,因此又推回去。「戴回去!咳咳咳!」 「不!」她不为所动地又罩回他的脸上,「我要你活着,否则我的生命就不完全。」 他用力地吸着几口纯氧,又打算将面罩还给她,但另一根梁柱又砸了下来。 他立即将她拉离原地,两人顿时陷入更大的火海。不过望着与自己有十步之距的大批救火员,他们松了一口气。 氧气面罩还是在彼此间来来去去,深情可见一斑。 「妳不该来的。」放开氧气罩的那一刻,撒拉弗说。 「我该,而且一定要来。我愿意为你牺牲生命,也不愿见你身陷火海,永远与我隔绝。」她珠泪已糊了一脸。 灭火的泡沫在这时喷洒出,三分钟后,他二人被救了出去,并送往天使医院急救,主治丈夫仍然是泰格。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苏黎因轻伤可以提早下病床,她走向受到呛伤及颜面烧伤而躺在病床上的撒拉弗的病房。 一进病房,她便看见两位面貌十分慈祥的夫妇,她直觉他们就是撒拉弗的至亲,因此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这二人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谢谢妳,苏黎宝贝。」 她受宠若惊,「宝贝」是父亲对她的昵称,而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我们是撒拉弗的父母。」龙圣盖伯自我介绍着,「我们错了,妳真是我儿子的守护天使,如果没有妳,只怕他……」 「别说了,我没有这么了不起。我深爱他,以我的生命爱他。我……不会见他有难而弃之不顾。伯父、伯母,我承受不起你们的夸赞。」 「傻宝贝,还叫什么伯父、伯母?该改口叫爹地、妈咪了!」伊莉莎自立时纠正道。 「什么……」她诧异不已。 「这个问题待撒拉弗醒后再亲自对妳说吧!」龙圣盖伯又说,并暗示妻子先退下,将空问留给这对小儿女。 伊丽莎白笑了,「对,我们先离开。」 「伯父、伯母……」她唤着打算出门的两老。 「叫爹地、妈咪。」伊丽莎白又纠正她。 她实在喊不出来,突然有人为她解围。 「爹地、妈咪,别为难黎儿。」撒拉弗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你醒了……」苏黎好开心,连忙上前。 龙氏夫妇也在这时出声:「撒拉弗,我们错估了她对你的情意。从这一刻起,你又是撒拉弗集团的负责人了!你可以重新为你的准妻子购置一栋新居,至于里面的所有家具与设计全算我们的。」 「爹地、妈咪,谢谢你们。」 待父母离去之后,他才拉住苏黎的手,「谢谢妳,我的爱。」 她猛摇头,「你不知救了我多少回,该说谢谢的是我。」 「现在我成了有烙印的男人,妳还会与我相伴吗?」他首次感同身受她当时的心情。 「不管你变成什么,永远都是我的撒拉弗,我也愿意成为你的守护天使,永永远远守护着你。你别想用烙印赶我走,我赖走你了!不管你是宦商、穷汉、天使或是凡人,我只要你,一个叫撒拉弗的男子。」她边说边落泪。 「我真是幸运能与我梦中人交会。看妳伤心落泪,我的心比火焚的脸更痛:听妳无助吶喊撒拉弗时,我心一如刀割:见妳身陷危机,我只想将对方大卸八块,我……」 她捣住他的唇,「天使应该心平气和,不该生气的。」 「我是男人,妳的男人,我不再是天使,如果是,也只是妳一个人的守护天使。」他坚走地说道,并将她搂至怀中,「妳说过,只想要一双真实的肩膀,在妳需要支持时他能伴随妳。现在,我就以这双强而有力且真实的臂膀保护妳、爱妳,直到永永远远。」 「撒拉弗……」她的眼泪再度狂枫,并顺势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它会跳、会动。你……是我的……男人,真真实实的男人。」 他感动地唱着恩雅的另一首情歌——ificouldbewhereyouare(爱相随) 「……你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不知道妳在哪里, 我左顾右盼,衷心期待,我们总是分隔两地, 我该走哪一条路,才能带你回家? ……多么希望,我能够有办法找到你, 多么希望,我能明白征召的意涵, ……我能找到一条能让你回家与我相随的路。」 苏黎将歌词改了,接着唱: 「此时此刻,我在这里。你,我梦中的情人, 我心中永远的守护天使,我在这里。 因为天父的恩赐,与你在纽约街头相遇, 因为天父的恩典,在与死神拔河的过往与你交会。 因为天父的慈悲,在生活困厄的关口为你接纳, 多么希望,我也有一双翅膀,永远守护在你身畔, 有一双翅膀,让你可以倚靠、互助的翅膀, 让你我的爱相随。」 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柔荑,她的眼中盛满了珠光,幸福的光芒在彼此间溢散…… 「我好幸福。」她说。 「我更幸福,因为有妳相随。」他呼应她的深情,吻轻轻地落在她的发梢……爱的氛围紧紧地环绕在彼此之间…… 尾声 远在日内瓦的泰阳经过一番波折后,终于和他心爱的女子葛月儿成为夫妻。 才刚和葛月儿回到瑞士家中,连蜜月都还没来得及去,他就接获苏黎来电求援,说撒拉弗的脸被一个疯女人刻意放火烧伤了,急需整型。 他本来就对撒拉弗这号人物感到好奇,也就顺水推舟,整理行囊准备直飞纽约,谁知老婆大人也要跟来。 他可不答应,因为据闻这个撒拉弗比他长得还帅,如果带他那重「美色」的月儿去,他这个丈夫的位子不让人才怪! 「为什么不行?」葛月儿一直鲁他。 她真想见见那个纽约的传奇人物,人称「炽天使」的撒拉弗。 「不行。」 「我要去。」 他们夫妻就这么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泰阳小赢了一回。 因为,他向月儿坦承自己一向为外人「惊艳」的俊颜,有一点点不敌撒拉弗的容颜,逗得她捧腹大笑,而她因丈夫难得的吃醋,终于放弃「跟路」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纽约市。 天使医院的手术室在层层戒护下,恐怕连一只老鼠也跑不进来。如此森严,不外乎有两个重要且神秘的人物不愿也不能曝光。 他们一个是俊美绝尘的撒拉弗,一个是整型界的天王泰阳。 手术室里除了主刀的泰阳及助手之外,闲杂人等全被清空,就连撒拉弗的最爱——苏黎,也只能站在特殊设置的玻璃窗外观看手术。 六个小时过去了,最严重的脸部手术已重建了百分之九十,一直不发一语的撒拉弗终得开口: 「泰阳,谢谢你为我们夫妻所做的一切。」 「不客气。苏黎是个有正义感的女孩,你能娶她为妻是你的福气,至于你老兄,我对你十分好奇,一直希望有机会得见庐山真面目,今日算是得偿所愿。所以你不必太在意,你们俩并不欠我什么。」说着他朝他眨了眨眼,笑道:「这次的手术费我还是照收的。有老婆的人,更要努力赚取生活费。」 撒拉弗也笑了,「那现在我代表苏黎邀请你们夫妻参加我俩的婚礼,你说过:有老婆的人,更要努力赚取生活费,所以我得弄个名目让这手术费打平才成。」 「好个只爱钞票、会拨算盘的六翼天使。」泰阳心情大好,不住地笑着。「苏黎总算觅得好归宿,好好爱她,她值得。正义者的考验比一般人来得多,日后你得多担待。希望不会有下一次为你们动刀的机会。」 撒拉弗轻扯着笑容,「谢谢你。如果你不怕送礼,务必携夫人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也期望得见在网络世界呼风唤雨的嫂子。」 「哈哈。『天使』果然不同于凡人,一点小事也瞒不了尊驾。」 最后的手术也就在两人的交心中完成。 「恭喜你,新郎倌,大功告成。一切ok的话,两个星期后你将是全美最俊杰的美男子,而且是独一无二的。」泰阳已用眼神告知助手可以善后。 「若没有你,这一切都徒然。谢谢你,泰阳。」撒拉弗从手术毯里伸出手致意。 泰阳握住他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黎在这时获准进入,对着泰阳笑着,眼中还闪着泪光,「谢谢你,泰哥哥。」 「要当新娘子的人还哭,小心,双眼肿得像荔枝,撒拉弗就不要妳了。」泰阳半玩笑地说着。 可是,撒拉弗却牢牢地握住苏黎的手说:「不论黎儿变成何模样,我都会永远爱她。」 这下子,苏黎的泪水有如溃堤的水霸,一发不可收拾。 泰阳决定闪人,把这里让给这对佳偶,然后早早回日内瓦,抱他的老婆大人! 【全书完】 编注:欲知葛风蝶与幕林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430《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一「暴君的小淘气」。 欲知葛花仙与那亚森的精采情事,请翻开棉花糖460《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二「严帝的小淘气」。 欲知葛雪灵与连卡佛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475《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三「魅皇的小淘气」。 欲知泰阳与葛月儿之精彩情事,请翻阅棉花糖504《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四「酷尊的小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