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尊的小淘气》 楔子 一栋位于纽约市郊区的小屋里,葛家四姊妹难得聚在一块儿。 这是她们父母去世之后的传统,在每年清明前后,她们会一同回到双亲当年共筑的爱巢,藉此联络感情,相互喝著母亲昔日酿造的花果酒。 美丽纤瘦的大姊葛风蝶,首先举起水晶高脚杯,“姊妹们,祝我们在天上的父母永享平安,也祝大家心想事成。”旋即啜了一口酒。 其他三名姊妹葛花仙、葛雪灵、葛月儿,立刻将酒杯凑近唇边附和大姊的话。 突然,老四葛月儿说:“如果狂饮之后,再飙他个车就更完美了。” “不,是去普罗旺斯看花海会更棒。”排行老二的花仙说著,双颊已因花果酒而泛红。 “我却觉得该让更多幼小受伤的灵魂,得到安慰。”她是儿童心理咨商师葛雪灵,排行老三,不时心系儿童。 大姊笑了,“如果‘伊莎贝拉’可以听见你们的心愿,或许可以成真。” “大姊,你从来不怀疑这个传说吗?”葛月儿问道。 葛风蝶摇了摇头,“姊妹们,我们的祖先是法国早期的巫师,你们该知道,她的子孙中一定会有人遗传她的预言本领,而且‘伊莎贝拉’这种欧洲最美,也最稀少的蝴蝶,曾一再被赋予这样的传说——‘如果向它许愿,美梦必能达成’。” “可是我们四姊妹中,只有大姊你的‘预感’能力最强,现在你可感觉到什么?”葛仙花问道。 “关灯!”她严肃地命令道。 葛雪灵连忙关上灯,黑黝黝的客厅只闻到花果酒的香气四处飘散…… 葛风蝶的声音像透过传声筒传出的回音,“我们将陆续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而我是第一个,但必须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葛雪灵好奇地追问。 “失身?”葛月儿接著问道。 “拜托,别乱猜。”二妹葛花仙轻声纠正她。 “良心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代价,但我知道它会让我心痛如绞,浑身发烫,却又无力反抗。”葛风蝶满脸无奈 “天啊!这比出水痘还惨!”葛月儿惊叫。 “希望大姊这次的预感有误。我一点儿也不想结婚。”身为儿童心理咨商师的三妹葛雪灵连忙补充道。 葛风蝶不语。这个预感出错率很低,因为它非常的强烈,强烈到令人无法漠视。 啪哒,室内的灯光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下子很难适应。 “谁打开电灯的?”葛月儿大叫。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四张脸全写著“不是我”! “啊!”四姊妹不约而同的惊叫,旋即想到一个可疑的“人”,那就是她们的巫师祖先——葛儿西亚。 最后还是葛风蝶试图化解疑虑说道:“这屋子也有几十年的屋龄了,电力难免会接触不良。” “对!”学医的葛雪灵认同道。 “那我们今晚还要不要住在这里?”老二葛花仙问道。 “当然!”胆大又爱飙车的葛月儿,一反先前的失控大声说道。 这四个姊妹就在这栋古宅中,各有所思地度过了一晚。 第一章 纽约 自从三个姊姊嫁到法国之后,葛月儿忽然觉得有些无聊。 结婚、男人真的有这么好吗?为什么连她那身为心智科医师的三姊,也投入婚姻?难道她还不知道,最伤人心的就是感情? 唉,谁教她三姊夫连卡佛给女人的感觉,就像镀了金的贵族,女人不爱才怪!三姊会受到吸引也是在所难免。 其实她的三个姊夫,都可以称之为上上选,不过全都是她敬而远之的医生就是……唉,不想他们了! 自姊姊远嫁欧洲后,她便退掉在市中心的房子,搬回父母生前的老宅,重新打理这里的一切。 今晚的夜色还不错,平日最爱上网的她,此刻没兴趣和网友哈啦,也没兴致去哪个难搞的网站,制造点小“困难”,只想去飙车! 不到五分钟,身材娇小,动作灵活的葛月儿已整装完毕,跨上她心爱的重型机车,往市郊疾驰而去…… 风驰电掣的速度,让她一下子离开热闹的纽约市,透过安全帽,她看到高挂在天空的月亮,心底一阵冷凉。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嘶地一声,猛力煞车的声音划破夜空,她用力摘下安全帽,粗鲁地抽出右手的皮手套,摸著自己的右脸颊……一块像疙瘩的印记,就像块压扁的麻糬般黏在自己的脸上。这么多年了,每次满月之夜,就是她变成麻糬妹的时候。 那肉疙瘩的大小,还真像块缩小版的“月亮”。因为小时候曾被同学取笑过,所以之后只要是月圆之日,她绝不出门。 她看过无数的医生,活像只白老鼠般,被当作样本研究著,但都没有用。直到十五岁那年,她便拒绝一切的治疗,开始将心力花在读书、电脑程式设计、绘画、修复古画、烹饪、飙车、修车、滑雪、攀岩、游泳……样样都学。 她还将头发剪得短短的,就像个小男孩,心灵的缺口似乎因为这样,而得到某种小小的补偿。 她没有大姊如梦似幻的美,也没有二姊似花中仙子般的动人模样,更没有三姊如雪中精灵的气质,但她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 包裹在飙车皮衣下的,是女性凹凸有致的曲线;她还有一双好似沾露的大眼睛,及如满月般的柔润肌肤。但这些是男人所不知道的,因为在男人的眼中,她是哥儿们,是个能力更甚男人的“男人”。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个身分,是网路世界的大王——桑椹,只要她高兴,便可以打开任何一道她想打开的网路大门。 然而今夜她只是麻糬妹,但只要过了月圆之夜,她又可以叱吒风云了。 叹了口气,她重新戴上安全帽,猛踩油门,嘶地一声,以百米时速一路前进,接著越冲越快…… 奔驰中,她忆起三姊曾建议她去找连卡佛的义弟,也就是全球知名的整型医师——泰阳整型,或许可以为她的麻糬脸带来奇迹,但她却不以为然。 只记得三姊还未嫁给三姊夫时,曾说泰阳比她更会飙车,这倒引起了她的兴趣,便打算会会这个男人。 本想在三姊的婚礼上,顺道打探泰阳那人的虚实,可是当日却没看见听说长得美毙了的泰阳,听说他好像有什么臭屁、了不起的手术要动,所以来不成,但送来的贺礼倒是别出心裁。 他送了三姊夫妻俩一人各十二张面皮,每个月戴一张,随他们开心环游全世界,任谁也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她冷哼了声,车速已飙至一百八十—— 这时却有辆最新型的宾士敞篷车从另一头驶出来,而且车速和她的有得拚。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紧急煞车,葛月儿则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她立即翻了个筋斗,像个体操选手般翻跳下来,毫发无伤地站在摩托车旁。 原本有些微醉的宾士车车主,也在这一刹那间完全醒过来,他立刻走下车,准备表示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见怒吼声自对方的安全帽内大声传出。 “你找死请便,干嘛拖个垫背的?”葛月儿边骂边走近他,却在看到他的容貌时,突然说不出话来。 老天!这个男人……该怎么形容?简直……简直太过于俊美。说他比女人更美,一点儿也不为过。纽约、巴黎、米兰的那些男模都该滚下舞台,让给这个俊男才对,他才是舞台上的巨星。 老天实在太不公平,这男人美过了头,而今晚的她偏偏是麻糬妹。 越想越气,又闻到自对方口中传出的香槟酒味,她正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时,却被对方抢白。 “女人没事学男人飙车做什么?今晚找死外加拖个垫背的不是我,是你!”男子反击道。 “去你的,是你这个人妖!既然喝了酒就不该开车,如今竟管起我来!?”她也火了。 “收回这句话!什么人妖!?”泰阳闻言,怒火中烧,这个该死的女人犯了他的大忌。 葛月儿咬住牙,不吭气。她知道自己这句话是说重了点,但就是开不了口道歉。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绝对会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你说这句话已带有歧视,你才需要先付出代价。” “笑话!谁可以作证?”他耍起赖来。 “猪头!”她也失控地吼了回去。 “你才是麻脸呢!”他反击道:“不然干嘛一直戴著安全帽!?” “你——”这话倏如利箭直射她心脏!今晚她的确就是麻脸、月饼脸、麻糬妹!可是她仍不甘示弱地反击,“美丑只在心中,不识货的蠢男人!” 语毕,她抬起机车,重新俐落地跨上,愤怒地准备离去。 泰阳的大手却立即扣住她的皮手套,不让她发动车子,“既然如此,我就看看阁下的尊容,也好证明敝人如何地不识货。” “拿开你的咸猪手!”她大叫。 “碰到你的手套就叫成这样,更可证明你十成十是个长相爱国的可怜人。” “闭嘴!” 他却趁其不备地拿下她的安全帽,立即看见一头如缎般的短发在月色下闪闪发亮,再往她的右脸看去—— 他登时怔住!此姝有张丑脸,有个像肉瘤一样印记的丑脸。 可惜!可惜她其他部位的皮肤如此之好,只要将那块“麻糬瘤”除去,她会是个有个性的漂亮小辣妹。可惜啊! “看够了吗?变态!”她再度尖叫,一个拐子,将他推到一旁,脚踏踏板,呼啸离去。 泪水这时悄悄自葛月儿眼眶中流下,沾湿了那块烙印。 十五岁之后,她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晚这么强烈地想整型,想向上天,也想向她的巫婆祖先,还有幻蝶伊莎贝拉要回她的美丽容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葛月儿只要一回到家,就会习惯性的打开电脑,今天也不例外。 而她除了是网路世界的大骇客桑椹之外,还有另一个网路身分——“月亮女儿”。 她将自己的画作、短文、修复古画的心得,全用这个名字发表,这是个她用心经营,且表现出她温柔一面的角落。 母亲生前就是波士顿美术系的博士班高材生,专修古画。当时她年纪尚小,母亲也没希冀她这个小顽皮会继承她的衣钵,以为她的三个姊姊手巧、心细,应该会有个女儿可以接手,可惜,她们三人没人有兴趣。 母亲意外仙逝后,她保留了母亲遗物中,修习古画的笔、刀、颜料、纸等各种东西,也因而开始接触修复古画。初时只是好奇,但慢慢地,竟让她摸出了个名堂,于是她私下求教于当年教授母亲,如今也已过世的老教授——加菲尔。 加菲尔非常严格,直到辞世前,才将她叫到床前,说了一句让她信心大增的遗言:“你修复古画的才能,比你母亲更优秀。” 就是这句话,让她的人生有了不一样的开始。 不知道她这一面的姊姊们、朋友们,都以为她是个古灵精怪、擅于电脑程式设计、好玩刺激游戏的新新人类,只有“月亮”懂她的心,知道她有著如月亮一般的温柔。 就在这时,她的电脑萤幕突然闪进一排字—— “泰巴勒找月亮女儿修古画。” 她立即打下一行字,“你在哪里?” “我在瑞士。”对方回应。 “你要修什么样的画?”她又问。 “我先e-mail它的图档给你,可以吗?” “等等,我修画的条件很严苛而且昂贵。你可以接受吗?” “我想……主人会同意的。” “主人?”他活在什么年代?十七世纪吗? “是的。是主人。”泰巴勒又回了一行字。 “那你就先e-mail过来吧,我看看再说。”她回应。 “谢谢你,月亮女儿。” “你为何猜我是‘她’,而不是‘他’?”她有点好奇。 “直觉。” “很特别的直觉。”她笑了。 三分钟后,葛月儿看见一张美如天神的人物古画,她立刻被画中的人物给吸引住。 画中人物美如女子,但却是个男人,有著狂放不羁的气质,尤其那双瞳眸,给人的感觉,像极了行为放肆、天地不畏的海盗。 这男人太邪冶,也太美了。 就在她惊赞这人的俊美时,她三姊打了电话来。 “月儿,我和你三姊夫打算到瑞士度假,你要不要一起来?”葛雪灵说。 “当电灯泡?免了。”她玩笑道,双眼还是盯著电脑萤幕上的美男子。 “安心吧,我们会为你找个美男做伴。” “不怕把人家给吓跑?”她自我调侃道。 “月儿,你的美我们是知道的——” “stop,但男人不知道。”她的双眸还是定在萤幕前。 “月儿——” “让我想想。” “好吧。想通时,随时call我。”葛雪灵也没辙。 “bye。”她挂上电话,回信给对方。 “泰巴勒,你是泰国人吗?” “你怎么知道?” “直觉。”她笑著打下两个字。 “哈——有意思的小丫头。”泰巴勒回应。 “你很老了吗?”竟然叫她小丫头。 “双脚已经有一只踩在棺材里。” “所以才急著修复自己年轻时的画像?”她好奇地问。 “不对。我哪有这么帅。” “那他是什么人?” “他——是主人的祖先。” “哦。” “那你愿意修复它吗?” “……”她有些犹豫。 “我老了,而且我已经花了好久的时间,在找修复人物画像的高手上,直到最近才意外得知你的存在。你愿意来吗?” “我先去看一下原画,然后再决定是否修复,至于价钱及其他配合的方式,我们再详谈。当然,若我无法胜任,所有的开支我会自行吸收,反之,此行的所有费用,就得由你家主人全部支付。”她冷静地回道。 “好。你什么时候可以起程?” “随时。” “那到时告诉我,你真实的姓名、班机、时间,我将亲自来接你。”泰巴勒快速地回应道。 “你家主人真是幸运,能捡到你这块瑰宝。以您的年纪,打字速度还这么快,处世又俐落,真是难得。” “呵呵!小丫头,多谢夸奖。等你确认一切后见。沙瓦底卡。”泰巴勒写了一句泰语的“谢谢”。 “不客气。”她离线后就开始敲机位。 待一切办妥后,她再次骑著车出门。 黄黑色的重型机车又一次奔驰在满月的月夜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又是同一车型的宾士车子和她并驾齐驱! 一种直觉让她撇过脸——是他!又是他!那个羞辱她的俊男。 他好像在赶路,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下一秒钟,他已呼啸而过。 忽然间,她有几秒钟的恍神。 这个男人和那张泰巴勒传给她的古画肖像,竟有几分神似,只是这个“活人”,还带了那么点的“混血味”。 她今晚是怎么了!?怎么老是碰上她一向避之唯恐不及的“克星”——美男子! 嘶地一声,她将车子停在一旁,缓缓走在无人的公路上,朝著明亮的月亮大叫:“月亮女儿!月亮女儿!” 当然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微微的风声从她的耳际划过。 铃——她的手机又响了。 “月儿,我是三姊,你必须来一趟瑞士。” “为什么?” “我害喜了,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拜托,几小时前,你不是还没事吗?”她不信。 “可是五小时后,我才发现自己孕吐得很厉害,恶——”葛雪灵还故意恶了一声给她听。 “拜托,我是会去瑞士,但不是为了你,而是工作。” “工作?” “对。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 “嗯——”她在想该怎么回答。 “别再做那些疯狂的事了,我们会担心的。”葛雪灵以为她又要去做什么伪造文件的事。 “这次是为了一个男人。” “男人?”葛雪灵感到不可思议,这丫头终于开窍了? “你满意了吧?”她窃笑。 “满意。想通了?” 她勾起唇笑了笑,脑海却浮现那张画像,“但很可惜,他老先生已经过去了。” “那你还去做什么?” “为他化妆。” “化妆?我不知道你还会为——” 葛月儿也不多作解释,“我会的事可很多呢!反正到了瑞士,我再与你联络,看看你是真孕吐,还是假孕吐?bye!”话落,她收线,再度跨上机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正飞驰于纽约国际机场的泰阳,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一通电话。 “少爷,‘月亮女儿’决定为您的祖先修复那幅古画,而且会在两天后抵达瑞士,老奴因不慎扭伤脚无法接机,不知您是否愿意亲自接待她,并与对方协商所有的细节?”泰巴勒有条不紊地说。 “你的伤势还好吗?有没有找医生看一看?” 他自幼便认识这位长者,当年义父救下他后,便将他送至美国纽约读书,而一路随行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就是泰巴勒。 换言之,他比他的亲生父母对他的意义还要深。 “谢谢少爷的关心,老奴一切还好,只要休息个把星期,应该就没有大碍。” “好,我马上赶回来。”他说道。 “谢谢少爷。” “不要再自称老奴,也不要叫我少爷,我说了多少遍,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泰阳再次纠正泰巴勒。 “我老了,传统的观念改不了,你就随我称呼吧。”泰巴勒很坚持,但口气却带著宠溺。 “真拿你没办法。”泰阳轻喟,算是妥协。 “谢谢少爷,一路小心,再见。”泰巴勒不忘叮咛。 他只能苦笑。 十二岁那年,他差一点被母亲贩卖到人妖市场,幸好被小儿科权威医师连卡佛的父亲所救下,从此他的命运有著天壤之别。 “美丽”不是他的错误,贫穷才是苦难肇因,但年幼的他,却痛恨自己的美貌更甚贫苦,因为贫苦可以改善,容貌却是终生相伴的,而且,若不是自己那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母亲就不会将他卖给人妖贩子。 庆幸的是,有贵人相助,使他脱离苦海。为此,他奋发图强,致力于脸型的改造,成了整型外科的名医。多少达官贵人、仕女名媛都等著他动刀,以便让他们的人生从黑白变成彩色,从丑小鸭变成天鹅。 如果可以,泰阳也想要在自己的脸上动刀——让自己的容貌变得平凡一些。 整容名医的美名,为他带来了大笔的财富,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在将他带到人妖市场前,曾深深叹了口气地对他说︰“孩子,别怪妈妈狠心,全是贫苦逼得我必须走上这条路。如果我们早出生个两百年,命运就大不同了,过的是贵族般的奢华生活,因为我们是古代最富有盛名及财富的‘太阳之子’的后裔,若不是战乱,我们也不会……哎……” 不知怎地,年幼的他竟然将母亲与他的最后一段对话,牢记于心。 对于母亲口中的“贵族之后”,泰阳本不相信,但数年前,他开始著迷于泰国古画的收集,偶然间获得一幅“太阳之子”的人物肖像,乍见此画,泰阳大受震撼,因自己的容貌,竟与画中的人物有八成相似,这让他再次回想起母亲曾对他说的那段话。 透过特殊管道的追查,最后证实,“太阳之子”真的是他的祖先。 得知“太阳之子”与自己有血缘关系后,此画便成了他最珍爱的宝物。 但流传百余年的古画,保存的并不是很好,状况很差,为了让古画重新拥有昔日的光采,也为了永远保有祖先百年前的“容貌”,他因此积极找寻修复古画的人才,而泰巴勒果然不负他所托。 思及此,他加快油门往前驶…… 第二章 葛月儿依约来到瑞士,但她决定不向泰巴勒说明自己的真实身分,因而伪造了一份假护照,上面的名字是“岳儿”,和她的本名相去不远:至于她的长相、发型及造型也变了,除了海关可以看到她的脸之外,其他人只能看见她脸上黄澄色的蒙面巾。 是的,她就如回教国家的待嫁妇女般蒙著面纱,独留那双明眸外露;发型则是及腰的长发,既古典又神秘。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符合对方的期望——修复古画的女人,总该是从占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当她为自己妆扮完成时,也惊讶镜中的自己竞超乎她想像中的“美”,而且是那种欧美世界少见的古典美。尤其不是月圆之际,脸上自然不会有肉瘤,她怎么看都觉得,此刻自己若站在她的三个姊姊身边,应该不会太逊色。 这一点可是在她一走进头等舱便得到印证,那些应是已婚的富有男人,无不以各种理由向她搭讪,她则故意露出右手中指的假钻戒,唬弄这些人。奇怪的是,这不但没让他们打消念头,反而更加积极,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终于等到下机,她马上拎著简单的行李通关,至于她修复古画的简单工具,已先送到泰巴勒主人的家。 出境后,她立刻看见一名高大壮硕的欧洲人,手中持著“欢迎岳儿女士”的牌子,这个人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 她不疾不徐地走近对方自报姓名:“我就是岳儿。” “岳小姐您好,我是亚伦。请随我来,少爷在车上等您。”这名欧洲壮汉看来不苟言笑,但不忘礼貌地说:“行李请交给我,” “不用了。谢谢。”她很纳闷,泰巴勒不是说他会亲自来接机,如今为何换人?“我想知道泰巴勒为何没有来。” “这个我不清楚。待会儿您可以请教少爷。” “少爷?哪个少爷?”她质疑地睇了亚伦一眼。 “就是我们的老板。” “也是泰巴勒口中的主人?”她又问。 “他的确是这么称呼少爷的。”亚伦再道。 当葛月儿一走近停车坪时,司机立刻从车内钻出,训练有素地为她拉开后车门让她进入,并将行李放至后车箱,一切就绪后,车子便启动。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岳儿小姐,欢迎你到日内瓦来。” 这声音……好熟悉。葛月儿旋即侧过头,瞥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心脏似乎在瞬间跃至喉头,她呼吸变得困难不已。 泰阳也是一怔。这双眼……好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它不像眼前这个女人般温柔古典,而是双犀利、叛逆的眼睛。 照理说,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有理由会忘了在哪儿,见过这么双独特的眼眸,但是偏偏一时之间就是想不出来。 就连她惊诧的表情,好像也是似曾相识,难道他们真的见过面? 他扯著邪肆的轻笑探问:“我们见过面?” “没有。”她答得断然。 “哦?”他有点怀疑。 “泰巴勒为何没来?”她打断他的猜疑。 “跌了一跤,所以我来代班。”他说得轻描淡写,“你如此年轻,真的可以担任修复古画的工作?” “会与不会,不是写在脸皮上,更何况我会的遗不只这些。”她骄傲地抬起下颚。 他的手突然伸出,打算扯下她的面纱! “住手,否则我们的合作就此打住。”她冷声令道。 他竟然冷笑起来,“你信奉回教?”他指她一直蒙著面巾的事。 “不信。” “不信?!那为何以面纱遮面?难道你的脸——”他立刻联想到她的脸可能有块难以见人的疤痕。 “这个问题不在我们的合作范围之内吧?!”她不正面回应他。 “在。”他说得肯定。 “什么?”荒唐! “与我合作的任何人,他的身家是否清白,甚至是出生年月日,我都得弄得一清二楚。尤其此刻,我要将这么重要的古画交予你修复,怎么可以不弄清楚你的详细背景。”他半真半假地回应。 “我还没看过该画,所以还不能算是你的合作对象。当你决定接受我提出的相关条件、酬劳,并且我也自认有办法修复你的画作时,你才可以算是我的雇主。那时我自会详述敝人的祖宗八代,甚至到我的小脚趾头是否有颗痣,都会全盘托出。”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冲得像冲菜,辣得像朝天椒,倔得像蛮牛,一气呵成的挖苦人的话像连环炮。有趣的对比是,她有双晶亮有神的眼瞳及娇小的身段,只是不知道宽大黑袍下方的身躯是洗衣板,还是小笼包? 忽然问他兴起捉弄她的念头,“那你的小脚趾到底有没有痣?黑的还是红的?有男人吻过它吗?” 她瞪著他挑衅的眼神,心里直骂。这个死海盗!臭男人!猪八戒!男妖!撒旦的化身!可恶的色狼! “哈——”见她那怒火冲天的双眸,他放声大笑,再度觉得这眼神真的在哪见过,他蹙了下眉低问:“我们真的没见过面?” “没有!”她还是不承认。 “我的记性一向很好的——”他还在回想。 “谁教你过于用下半身思考,上半身的大脑自然会打结。”她回敬他的轻佻言词。 “岳儿,岳儿,你怎么知道我用下半身多过上半身?你不乖,乖女孩是不会这么说话的。”他很少对女人调笑,因为那些女人从不费他吹灰之力,便自动沾黏过来。 眼下这个女人不同,她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反而激起他体内的邪肆因子,想主动“攻击”对手。 “这位先生,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你再胡言乱语,我会放话全球,让你找不到任何一个修复古画的专家为你修画。” “笑话,谁有这个本事?!”他嗤之以鼻道,但脑海却立刻浮现一个代号——桑椹。 “我。”她的双瞳有如两道雷射光,直射他的双目。 “哈!美国总统、中国总理都不敢这么夸下海口。小岳儿,你太自我膨胀了。”他仍不以为意。 “少叫我‘小岳儿’这么恶心巴啦的名字。不管我有没有自我膨胀,我只想说明,本人只需要一个不会对我性骚扰的雇主,还有安静的修画空问。”她郑重地宣布。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规则——”他的眼神倏如瑞士雪山的冰雪般冷,“一、绝不可修坏我祖先的肖像画,没本事就直说。二、不准假藉任何名目对我投怀送抱,我对这种女人或是男人都没有‘性趣’。” 她冷哼了声。他不对她性骚扰就不错了。再说,她也绝不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葛月儿再度拾起香颚,“我自有分寸,也希望你听得懂中国人的—句俚语:‘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互不干扰。” 突然,他闻到一股果香味,像是发自她的身上或是口齿之间……总之,那味儿好像——像桑椹? “你在飞机上吃了什么水果?”他好奇地问道。 “没有。” “那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不用。” “还是你洗什么香味的洗发精?” “没洗。”转机外加候机,她已近二十四小时没有沐浴,真不知这个人怎么了,净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怪了!”他又蹙了下眉心。 她不再理他,往窗外看去,并透过黑色的玻璃偷偷打量他…… 必须诚实地说,这个男人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她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他。只是可惜了,这男的一定有病! 之前他在纽约,对她脸上的疤流露出嫌恶的表情,如今又说些“有颜色”的话,还像冰砖一样的警告她,不可死缠他。单凭这三点,就可以断定这个男人不是超自恋,就是有“病”,精神方面的“病”。 他觑见她在偷瞧自己,也对玻璃上方的她挑了下眉头,彷佛在笑她的故作姿态。 泰阳的手机突然响起,一见是连卡佛的电话号码,旋即按下接通键,“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新婚之旅玩得如何?” “棒极了。要不要加入我们?”连卡佛在那端说道。 “我出场,哪还有你的份?”他自负地说。 “你嫂子你抢不走的,她对我的忠贞一如瑞士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永远不会变的。” “女人心海底针,你多保重。”他可不相信有哪个女人,可以永远爱一个男人,那不符合“人性”。 “要不要过来我这里坐坐?为你介绍个人。”连卡佛说。 “男人还是女人?”他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想知道。”连卡佛说道。 “哦?”他开始好奇。 “是你三嫂说的那个神秘人物。” “不会是那颗水果吧?”他没有直接点出“桑椹”两个字,无非是对身边身分仍然不明的岳儿有所顾忌。 “你答对了。” “看来我得抽空上你那一趟。” “何时有空?” “我现在有事,晚一点儿再告诉你。”他道。 “ok。要快哦,不然桑椹走了,你就没机会再见到他或她。” “想办法拖住他。”他说,双眼却盯著玻璃窗上的葛月儿。 这时月儿的手机也响了,“喂。”她应道。 “月儿,我是三姊,你的工作还顺利吗?”葛雪灵问道。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瞥了玻璃窗一眼,“还不知道。” “那就先到我这里来,想清楚后再决定做或不做。” “给我三小时,再告诉你。”话毕,她便收线。 几乎是同时,二人关上手机,脑中想的是同一件事——到底要不要去连卡佛及葛雪灵下榻的丽丝饭店碰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终于到了泰阳的家,白色的围墙,蓝色的琉璃瓦屋顶,典雅而大方,虽然看上去占地不大,但给人—种“家”的感觉。它没有北国的冰冷,却有北国文化的风采。 葛月儿必须承认,该屋的主人品味不凡。 就在她仍沉浸在这股舒适的感觉中时,一名约有七旬的长者映入眼前,他正恭谨地站在白色的门扉前,迎接他们一行四人。 她立即直觉这个老者应是泰巴勒,才这么想,就瞧见他朝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欢迎主人回来,也欢迎岳儿小姐光临‘阳光居’。” 她笑得尴尬,在纽约,人们仅以微笑、握手,或是拥抱对方的肩头表示欢迎,没有所谓的尊卑,这下子她真不知该如何答礼。 “恕老泰巴勒不能亲自去接你,你真的比我想像中的年轻漂亮而且典雅,欢迎,欢迎。”泰巴勒热情地走向前,右脚还一拐一拐地。 “我不是让你休息的吗?再度扭伤怎么办?”泰阳虽然面露不悦之色,倒不是真的指责他。 “不碍事,不碍事。我答应岳儿小姐要亲自接机的,可是却食言,现在在门口迎接她,也算是小小的补偿。”泰巴勒仍然顶著笑容。 “泰巴勒,你快休息吧,别管我了,岳儿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您拿健康来换。”葛月儿连忙上前扶住他。 突然,泰巴勒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瞥向她,十分正经的问:“你相信巫术吗?” 耳尖的泰阳已听见泰巴勒的话,连忙打岔,“她只是来工作的,别吓著人家。” “不会吓到我。”葛月儿立刻迎向他们的目光,毫无惧色,“我信。”她正是巫师葛儿西亚的后代,没理由会被吓倒。 “好,好!敬畏先辈是对的。”泰巴勃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进屋吗?”泰阳不懂这个对人一向多所设防的泰巴勒,为何独对这个故作神秘的岳儿,有如此热情的态度。 “恕我失礼。主人,岳儿小姐,请进。我已备妥最拿手的中国点心。” “中国点心?”葛月儿十分惊讶。他应是个泰国佬,怎么会学习中国点心?再怎么说,也该是准备泰式或欧式点心才对呀! “对,我的祖先有部分中国人的血统,也就学了些手艺。”泰巴勒解释道。 “那可以吃了吧?”泰阳吃味的打岔。 泰巴勒意味深长的笑了,“可以,当然可以。主人。” “称我的名字就好。”他赌气地纠正泰巴勒。 “不行,不行,这有违礼制。这么办吧,我改口称您少爷。” “随你。”他率先跨人屋内。 “他的脾气一向都这么阴阳怪气的吗?”跟在后头走进去,她好奇地睇著泰阳的背影,小声地询问泰巴勒。 “我不能批评主人。但是——你的话有部分是事实,然而大部分的时候,他是个对下属十分大方体贴的主人。”他说。 她笑了。这还不等于是道出泰阳有部分像“怪胎”的事实。 泰巴勒则朝她挤了下眉,示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你家主人如何称呼?”她这才想到还没正式请教这事呢。 “主人的名讳——”他还未道出,就被泰阳的声音打断。 “我叫连泰。”连爸收养他为义子后,为了感恩,他到了美国就学后就改名为“连泰”。再说,没弄清这女人的本事及来历之前,他不想以“泰阳”的身分出现。 “连泰?”好巧,竟然和她三姊夫的姓氏一样。 “对。这名字也许你叫不久,因为吃完点心后,我就要看看你修古画的本事。行与不行,只有两班班机间隔的时间。”泰阳不讲情面地说。 “我不饿,我们可以先看画。”她才不让他如此羞辱自己。 好个自负的臭男人!长得美就了不起,住得起日内瓦世外桃源的房子,对人就可以颐指气使? “泰巴勒,带她到画室。”他也不客气的命令道。 “是的,少爷。”回应的同时,他不忘对葛月儿压低声音解释,“他平常不是这么霸气的。” 她直摇头,然后回了句中文,“那我平常也不是这么‘见不得人’的。”心想泰阳八成听不懂,她也就肆无忌惮地说,并露出促狭的笑容。 泰巴勒还来不及回应,泰阳就先开口。 “原来这是你戴面纱的原因。”他也回敬她一句中文。 她登时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望著泰阳,“你会中文?” “这有什么难?”他好整以暇地瞅著她瞧,那双锐利的瞳眸,仿佛是想将她的面巾给勾下来。 “原来我碰上了一个语言‘天才’,以后我会小心点。”她反讥道。 “有没有以后,还不知道呢。”他不给她喘气的机会。 “你——”她感到头顶正冒著烟,很想扯下假发及面罩,然后取出机车的大锁用力敲他的脑袋,看看这臭男人还敢不敢这么冷言冷语。 “我想,我赚不起连大人这笔钱。泰巴勒,可否麻烦您令人送我去机场,这案子我不接了。当初我在e-mnil中已先申明,我很挑剔、难搞。换言之,雇主对我的态度及尊重与否,都是我考量是否承接该案的重点。”她听见自己气嘟嘟的呼吸声。 “少爷,我相信岳小姐是目前修复占画最好的人才,您可不可以先敛下您的火气?”泰巴勒以泰语劝说,那语气有如轻轻滑过键盘的音符,让人完全没有压力。 泰阳原本莫名的浮躁顿时冷却,“谢谢你的提醒。”他也回以泰语。 泰巴勒在某个层面,算是他的“亲人”与“长辈”,于是他选择听他的劝。 他决定不再激怒对方,只以英文说道:“就先看画吧。” 葛月儿也察觉到这对主仆的特殊关系,旋即将犀利的态度收起,“请带路。” 两分钟后,他们三人走进一间约有一百坪大的画室,这是间现代化的画室,除了电脑之外,在墙的四周,整齐地摆满了各种修补古画的用纸、颜料、绢纸及特殊摄影器材,真令她叹为观止。 连泰与泰巴勒在修复祖先的画作上,真的下了一番工夫! 匆然,一声机械启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一会儿,她便瞧见一幅画作,被慢慢地自地底运送上来。 泰巴勒慎重地说:“岳儿小姐,这就是你要修复的画作。” 那幅被称为“太阳之子”的肖像古画,就这么展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再一次受到强烈的冲击,那是一种被火焚身的躁热与撼动感。一个强而有力的念头,有如闪电般地劈进她的心田—— 她和这画中人,甚至是这屋子的人会因此结缘,而且是很深的缘。 倏地,她转过身子看著立于一旁、双臂环胸的泰阳—— 他会是那个影响她命运的人吗? 她不曾忘记过,那日在纽约老宅,她们姊妹共聚一堂的夜晚,大姊曾说的话。她们将陆续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但必须付出代价。 回头再度看著画,她总算深刻的体会到何谓“栩栩如生”,画中人仿佛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她奸像定人时光隧道,定进远古的世代,连泰就是画中人,而画中人就是连泰。 这个冲击实在太大,大到她几乎站不稳脚步,晕眩感瞬间袭来,她人便往前倾,一双有力的手臂即时护住她,厚实的胸膛成了她的靠垫。她闻到一股男性的体味,还可以感受到对方结实的胸肌,及自己不规则的心跳…… “累的话,待会儿再谈。”泰阳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他似乎也感应到了些什么,却厘不清是什么。 葛月儿立刻与他划开距离,“谢谢,还是现在就讨论。”她有点怕那种莫名而来的冲击。 “好,随你便。”他又恢复先前的冷淡,“你可以说说看,打算如何修复它?” 他在测试她的功力,葛月儿也拿出专业的态度,仔细看著那画作,十分认真地说:“太阳之子是以古绢画的,进行修补可能会比较困难。” “你无法做到?”他又问。 “也不尽然。只是修补古绢画的绢料,得先根据原古画的绢织法织出新绢,再根据其画作年代,利用丁射线照,使之老化后使用,尽可能不用化学物质及非天然的方式处理。修理画作前要先拍照,作正面特写及局部放大,以便显现古画破损的状况。再来,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绢画的组织。然后,将画心,也就是画面上胶固色,避免处理过程掉色。接著——” 当她打算继续说时,泰阳便打断她。 “你已得到这份工作。” 她怔了两秒钟,才反过身子睇著他。 时间在刹那间停止,她又将画中人与泰阳重叠了! 而另一方面,泰阳则是想起藏在收藏室中的另一画作,也就是“太阳之子”这位祖先的元配——“月儿”。 她也是围了一张面纱。不同的是,“祖奶奶”的面纱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她老人家是留著短发,而不是像眼前的岳儿留著长发。 他曾在观赏这两幅肖像画作时想,美如太阳神的“太阳之子”,为何会娶美色不如他的“月儿”? 他曾一度自我说服,“月儿”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但总觉得,在那个年代的女人会有什么本领? 直到和眼前这个“岳儿”过招,他的念头突然改观,因为“岳儿”是他见过不算美,却能令他情绪起伏不定,令他喜、令他怒的一个特殊女子。 他回神,问了句:“你接不接这案子?” “我的收费很贵。”她的心情很矛盾,若不是感应到什么,也许她会不加思索地接下这个case,但是如今,她自觉若真的接下此案,日后的日子恐怕会变得难以控制,因为连泰比修画更难搞定。 “我有的是钱。”他又说。 “我的规炬很多。”她还在挣扎。 “只要不弄坏画作,随你。” “我工作时不希望被人打扰。”她想知道他的底线。 “我很忙,别希望我定时问候你。”解释的过程,当然不忘抬高自己。 “我脾气不好。” “要改。”他说。 泰巴勒却在这时笑出声,“就这么说定了,‘太阳之子’就拜托你了,岳儿小姐。” 她没吭气,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条绢巾系住她的颈项,带领她通往这占画及这一家子的世界…… 第三章 为了让葛月儿有精力修复古画,泰阳特准她下飞机的当天不必工作,提早休息。她梢作梳洗后,便打了通电话给她三姊葛雪灵。 “喂,三姊,是我。” “你会不会接那份工作?”葛雪灵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接。这次挑战性很大,值得接。” 她没提初见“太阳之子”那幅占画时的强烈冲击,这是她愿意接这份工作的真正理由。另外,她自己尚厘不清对那画的特殊情感,在没弄清楚心底的感觉前,她并不想与任何人分享那种感受。 “那我何时可以见到你?你不需要立即展开工作吧?要不要先到我这里小住几天?”葛雪灵充满期待地问道。 “不了。我想马上工作。”早点完成,也好早点远离那个难搞定的连泰。 “那……好吧。”葛雪灵知道月儿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无法更改,“不过,我真的很想见你。等你可以暂时放下工作时,一定要来找我。我好想你。” “好,我尽快。我也想你。” 挂上电话,葛月儿便呈大字形地倒卧在床上。 也许是时差的关系,她怎么也睡不著,左翻右转,显得很浮躁,最后索性不睡,到屋外走走。 今夜虽不是月圆之夜,但下弦月仍然明亮照人,走著走著,她来到一间与主宅有一小段距离的小屋子前。她直觉这是一间车库,而且这扇门的后面,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强烈地召唤她。 于是葛月儿像个夜行者,偷偷地打开那简单的门锁,推门而人—— 里面一片漆黑,但她彷佛早就知道电源开关在哪里,啪地一声,电灯真的被她打开。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惊诧与莫名的兴奋。 车房里除了有宾士跑车之外,最抢眼的该足放在左后方特殊角落的摩托车。她一眼就认出那摩托车,它是一九四0年代的哈雷! 这车对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有如中邪般地快速走近那辆摩托车,脸上的泰纱在移动中晃动,假发在一刻也成了累赘,她真想一把将这两样东西给拆下来。 不过她现在的身分,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本以为她不一定会接这个案子,没想到这差事还是阴错阳差地落在自己身上,自然得随时谨言慎行,不能以真面目现身。 不管了,先看看那车再说。 她像个朝圣者般站到它的面前,钜细靡遗地自上而下,从左而右地看个不停,最后才伸出手,轻轻地抚触它的车身。 冰凉的感觉立刻自指尖透了过来,也传进她的心底。 “别碰它!”一声极度不悦的叱暍声,突然自她的背后响起。 紧接著,她听见车库的门被人用力踢上! “谁准你到这里来?又是谁让你摸这车?我该怎么说你?小偷?偷窥者?还是不安分的女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睡不著出来散步,正巧看到这间屋子,所以就进来瞧瞧。”她连忙解释。 “瞧瞧?!”他冷哼了声。 “只是好奇。”她仍放低姿态解释。 “好奇?你没瞧见上面‘不准进入’的警语吗?真该把你那张遮脸布给扯下来,仔细看个清楚!”他仍然得理不饶人。 “你干嘛用这种口气说话!”她被激怒了。 “做贼的还有理由纠正别人?” “你——你说谁是贼?我只是摸了哈雷几下,哪有偷?太过分了!” “这次摸,第二次就会想,第三次自然会偷!” “你这是什么推断法?你的脑袋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她也不客气地反驳。 “别跟我说数学的问题,若真要比,你差得远!我郑重的警告你别碰那车,否则你可以请回了!我说的是回纽约,不是回你今晚下榻的房间。”他仍在气头上。 “你——这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泰巴勒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泰巴勒?!”葛月儿惊讶地低喊,“是您的?” “谁让你起来的?脚受伤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泰阳转过身子看著泰巴勒,嘴上虽然责备,但是心底却藏著关怀。 “少爷,是您的声音将我带到这里来了。”泰巴勒以泰语似笑非笑地点明他出现的原因。 泰阳的脸色匆而青,匆而红,一时接不上话。 至于葛月儿,则是非常感谢泰巴勒的适时现身,她忙不迭地追问:“泰佬,这哈雷还可以骑吗?”双瞳闪著跃跃欲试的光彩。 “当然能骑,我几乎三天两头就擦拭它,外加发动,半年一定做一次车体大检,以确定这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家伙还能启动。” “哇!真是太棒了。”此时她的神情与口气,就如一个热爱户外活动的辣妹,而非一个专门修复古画的古典仕女。 泰巴勒在这一刻,已看出眼前这充满生命力的女孩,是个能静能动、多才多艺的才女,但显然,他家少爷没瞧出。 “你想骑它?” “想。”她肯定地说,连看也不看泰阳一眼。 “我不准!”泰阳出声反对。 “少爷,您忘了,这车您已转送给我了?”泰巴勒提醒道。 “我——后侮了。我现在以高价向你买回。”他有些窘迫,试图扳回颓势。 “哈雷对我是无价之宝,我必须很遗憾地表示:我不卖。”泰巴勒平静地回应。 然而,这时,葛月儿却脑筋一转:心中有了疑问。 泰巴勒怎么看都不像会视哈雷为宝贝的人,因为泰巴勒眼中,并没有看到心爱之物时,那种无法自已的眼神,反倒如平静的湖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泰巴勒,我想我不该骑您的无价宝,请容我告退。”她决定退出这场争执战。 但才一转身,泰巴勒就喊住她。 “等一下。” “你想做什么?”泰阳不安的问道。 “什么事?”她看向泰巴勒。 “拿去!”空中登时冒出一把钥匙。 葛月儿仿若天生的舞者,立刻以一个俐落的高跳动作,毫不费力地接住那把车钥匙。 泰巴勒笑了,“你应该是个好骑士。”她不但接得快,而且接得好,必定是个身手敏捷的人。 以她看哈雷的眼神,还有当下就决定骑它的口吻,泰巴勒知道这些泰纱与长发,只是她的掩饰。 “谢谢,可是您确定吗?”她看著钥匙再问。 “确定,去骑吧。”泰巴勒十分肯定。 “泰巴勒你疯了!这型号的哈雷全世界只有一辆。”泰阳沉不住气地大喊。 “我知道。” “知道你还让这个戴面纱、留长发、身材娇小的女人骑?你不怕它回到你面前时只剩下钢片?”泰阳讽道。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泰巴勒说了句佛家偈。 “老天,什么都可以舍得,但把只有一件的东西,也舍得给一个这样的女人,那就叫作愚蠢。”泰阳知道不该这么说一个自他少年,就开始陪伴自己的长辈,但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少爷,您今天的火气很大,瑞士的雪没让您回复到从前看山是山,看山似山,看山不是山的境界吗?” “你现在还跟我说禅!”泰阳大叹了口气。 “我看还是还给您吧。泰巴勒。”月儿虽不喜欢他如此藐视自己,但他为泰巴勒著想也没错。 “我说让你骑,就让你骑。错过了,今后也许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泰巴勒意味深长地再问:“你愿意失去这机会吗?” “我——”她再度犹豫。 “骑这车的机会,就像遇见生命中的‘良人’一般地难。你有机会遇见对方,难道不想抓住他?”泰巴勒一语双关地说。 “这——”她无法立即应对。 “泰巴勒,她不骑,你干嘛一定要她骑?” 泰巴勒但笑不语,睇著葛月儿。 “好,我骑。”她决定和泰阳唱反调,更何况她真的想骑那辆哈雷。 “奸好享受它带给你的快感。”泰巴勒这才露齿而笑。 “泰巴勒!”泰阳再度大声反对。 “少爷,你若不放心,就和她一起骑这样她可以骑哈雷,哈雷也可以因为你,而不会成了碎片回来。” 葛月儿与泰阳面面相觑,有尴尬,有不甘,还有一时难以厘清的情绪充塞在彼此之问。 “快去enjoy呀!”泰巴勒催促著他们快去骑车。 葛月儿这才笑了,“谢谢你,泰巴勒。”然后迅速将钥匙往车孔钻去。 轰!轰!轰!独属于哈雷的排气声响,就这么充满在这问车库里,她不加思索地跨上车座,下一秒钟,另一人也跨坐上来。 “你干嘛?”她惊叫。 “保护泰巴勒的无价宝。”泰阳说得理直气壮,并以双手拙住她的小蛮腰。 她的心跳倏地漏跳了一拍,感到前所未有的麻颤感,透过他的大掌传导到她的全身。 以化学理论的解释,那是一种催化作用。就是这种“催化作用”,让她理解到这个男人的身体、言语、长相,对她的影响已战胜她的意志力。 为了挣回理智,她不客气地对身后的他说:“你可以保护无价宝,但不要抱住我的腰。” “你以为我是在抱你的腰?拜托,我只是不想拿自己的命作赌注。以哈雷的速度,加上你那不成熟的技术,一不小心,我就会被摔出去成为车下亡魂,而哈雷也会支离破碎。再说,你那哪叫作‘腰’?勉强可以称为竹竿,只是外面包了层皮。”他虽然这么贬低她,但却无法否认先前那种带有电流的麻颤感,对他所产生的诱惑。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女人实在太瘦了,腰围顶多二十一寸,小到不行。想她的胸部,可能也是块洗衣板。 谁要是娶她当老婆,怕得常常“吃素”。 突然,他被自己这不经意攒出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她是洗衣板或是嫁给什么人,关他什么事? 准备启动车子的葛月儿,听到他如此眨低自己,气得加足马力,撂下一句狠话:“那你就握好竹竿,免得我因受了刺激,或是技术不佳,将你打横摔出去,一命呜呼!”死猪头! 呼地一声响,哈雷就如火箭般地冲出已事先被打开的大门。 “该死的小女人!”泰阳没料到她会这么蛮干,气得大咒。 “你骂谁是‘小’女人?自大、可恶、坏嘴巴的臭男人!”她立刻还以颜色。 二人的咒骂声就在月光下渐远…… 直到渐渐听不见他二人的声音,泰巴勒这才展颜笑了。 如果一辆老哈雷,可以为少爷换来个多才多艺,又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妻子”,未尝不是笔合算的交易。 泰巴勒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将原本套在脚踝上的绷带取了下来,愉快地揉著脚。 他根本没有受伤,只是希望藉此机会,让少爷自己去接机。因为在他和岳儿通e—mail的过程中,他直觉岳儿对少爷会是个有趣的挑战。 说不定一向眼高于顶的少爷,会因此而坠人爱河。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泰阳与葛月儿这对俏佳偶,一路上仍然争执不断,但也许是月色迷人,也许是空气冷凉,也许是天地之大,也许是这一刻只有彼此相伴,也许是肢体在急驶中,必须更加紧密的接触,总之,彼此间的烟硝味渐渐淡了下来,双方的关系似乎慢慢在改变,虽然他们都不愿承认。 在欧洲大陆骑车,最过癃的地方就是地大,越辐远的地方越没有限制,可以说是最佳的竞技场,葛月儿索性放开胸怀加速地往前—— 泰阳的阻止声再次传来,“停!” “why?”她才不停呢。 “我来骑。”他命令道。 “不要。” “叫你停就停,否则明天就搭最早的班机回纽约,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雇员。”他威胁她。 “那是明天的事。现在我是驾驶,你得听我的。”她得意地宣告,下一秒却惊声尖叫,“哎哟!” 原来,泰阳刻意在她的小蛮腰上哈痒。 “你在干嘛?”她又怒又窘。 “叫你停车。”他毫无歉疚之意。 “这种烂方法只会让我们双双阵亡。”她反驳。 “停是不停?”他又用指尖戳了下她的腰,再次警告。 “你——你真的很——”她在想该用什么字眼形容这个男人。 “停!”他再次令道。 “不!”她咬牙道。 他于是将双掌往上栘至她饱满而尖挺的胸部,而且罕牢地将它们罩在其中。 “啊!”她瞬间惊叫出声,浑身打颤,欲望有如电流排山倒海地袭来,也袭向泰阳。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不规则,胸膛也因此上下振动。 她立即煞车,除了受不了这种燥热的刺激外,是因她还看见一只小动物突然冲出来,但车子却因此意外打滑。 “小心!”她再度大叫,警告后方的泰阳,“啊!” 她心付,这一跌,她的命不要紧,但泰巴勒的哈雷恐怕得大修。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同样练过体操的泰阳见状,立刻抱住与自己同时飞出车外的葛月儿,本能地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 砰地一声,二人就这么飞跌在地。 泰阳当下感到尾椎有些疼痛,但却没有出声喊疼,倒是葛月儿觉得自己真幸运没摔伤。 当她回过神时,才知道自己身下有个“垫背”。 她连忙离开他的身体,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他试图坐起来,但却使不上力。 她看出他的不适,有点内疚,“你还好吧?” “还好。如果不好,你打算怎么办?”看见仍然罩在葛月儿脸上的遮面纱,他再次有股冲动,想将它一把扯下。 “我会救你。”她说得很肯定。 “哈——”他霍然大笑,“怎么救?”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瞧下起女人。男人会的,我都会,男人不会的,我也会。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她自信中仍不经意流露出女性的温柔。 “屁股。”他故意露骨地说。 “你说——”她吸了口气,实在很难想像,像他这么俊美的男人,竞用这种字眼形容伤处,好不优雅。 “你打算怎么救我的屁——”他又说。 她涨红脸,连忙以手捣住他的唇,“别说,转过身,指出正确位置,我自会处理。” “哈哈!”他坏坏地笑言:“那你得先扶住我的手臂帮我转身。” “好。”她立刻动作起来。 但泰阳却在这时,出其不意地将她的泰纱扯下半边。 葛月儿委实没料到他敢这么做,但仍机警地快速侧过脸,旋即怒骂:“你这个肤浅的家伙!” “我只想看看你的脸,和肤不肤浅无关。”他说。从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你想看什么?又期望看到什么?”她立刻将被扯了一半的面纱罩回去,继而转身质问他。 他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她和多日前在纽约飙车,脸上有个怪疤的女孩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夜,他看得不是很分明,也没将那女子往心底放,只是岳儿会飙车,那怪疤女孩也会飙车,两人的双眼又有点神似,这才引起他的联想。 他只想求证一下罢了,并不打算让她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说了句:“你不知道我可以让钟楼怪人变成王子,让歌剧魅影中的‘魅影’变为俊男吗?”他暗示自己的本事。 葛月儿则是讽笑,“你以为自己是上帝?还是那个闻名的整型界怪胎——泰阳?你还是先整好自己的x股吧。拜托,别再作白日梦了。” “哈——好一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屁股就是屁股,干嘛为了维持形象而说x股?这话没有人听得懂。再不然,你也可以称我的宝贝屁股为‘尊臀’,那不是更优雅些?” “你爱玩文字游戏就一个人玩,我先走了!”她毫不费力地从草堆里站了起来。 他却抓住她的裤管,不让她走,“想丢下我,门都没有。” “啊!”她再度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老天,她到底是碰到什么样的怪胎? “你放手啦!”她故作正经地命令。 “不放。”他赖皮地说。 “有本事就自己爬起来,我不救—个偷窥狂。” “你也当了一次偷窥狂。”他瞥了不远处的哈雷机车。 她立即翻了个白眼,“那哪叫偷窥?那叫看一眼。” “我的也叫看一眼。”他反将她一军。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到底可不可以自己站起来?” “我不知道。”他脸色倏地一整,也没把握。 “那我得先为你固定尾椎,再叫救护车。”她再次蹲下去,但忽然又站了起来。 他看著她匆上匆下的动作,遂问:“后悔了?” 她则警告他,“你不可以再拆我的面纱,你能答应我吗?” “如果不呢?” “那我就让你在此自生自灭。” “最毒妇人心。”他邪肆地讽笑。 “闭上嘴巴!我说到做到。”她硬起心肠威胁他。 “女人!有没有人说你不像女人,而像男人?” 这话勾起她的隐痛,牙一咬,她死不承认,“没有。” “也对,在某一方面,你是女人。”他刻意瞥了一眼她高耸的双峰。 她愤而起身就走,“我不要跟你这个讨厌鬼讲话!” 定了一段距离,她从口袋抽出手机,准备与泰巴勒联络,却发现它被摔坏了,气得她在原地直跺脚,“今天真是走狗屎运。” “喔喔!你说粗话。”他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 “你——你——”她转过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泰阳,惊诧得语不成句。 老天!他没事? “我练过轻功,所以不会这么轻易地跌得半残或半死。”他坏坏的笑著自夸。 “老天无眼。”她白了他—眼,受不了他的自大。 “诅咒人,不好。”他白兀全没有动怒。 “你别再管东管西的,真像个女人。”她抱怨道。 “下次不准再让我听到这句话!”登时,泰阳先前的笑容,快如闪电地自那俊美无比的脸上撤去。 她犯了他的大忌——说他像女人! 这个男人还真阴晴不定,难搞。明天她还是打道回府吧,再不就先去三姊那里散散心。 “我明早就走。”她也冷冷地回应。 “不准走!”他命令道:“太迟了。”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什么叫太迟了?” “合约你一定没看清楚。”他冷笑。 “哪一部分?” “雇方自行提前解约,需赔偿雇主原画作双倍价值的赔偿金。你够富有吗?‘太阳之子’的市价是一千万美金。双倍就是两千万美金,你有吗?” “你这只伊甸园里的恶蛇!”她怒骂。 “彼此,彼此。”他为自己的胜利窃笑著。 其实哪有这条合约,但谁敦她敢招惹他。 他发现此刻自己还真的有点像伊甸园中的那条恶蛇,但只有一点点像,他可不承认自己很邪恶。 第四章 夜里。 葛月儿自和泰阳返回他的大宅之后,就将自己关进暂时属于她的房间里。 但一想到他这个人,她便心浮气躁,坐也不是,睡也不是,于是决定上网大书特书自己的心情。 为了怕外人发觉她的身分,她在房间的四周作了各种拦截的装置,一切就绪后,就以“月亮女儿”登入网路。 月亮女儿上线……电脑上立即显现一行字,马上传来好几名爱慕者的讯息—— “你怎么消失了好多天?”壮丁写道。 “你去哪里了?”俊哥写道。 “我好想你!”阿波罗写道。 “不要再消失好吗?”爱慕者写道。 月儿看到这些字眼有些哭笑不得,本不想理会他们,可是她的心绪很紊乱,想发泄一下。她心付,这是个虚拟世界,谁知她是男是女,是美还是丑。 “我说过我是女人吗?”她写道。 “不是女人?那你为什么用‘月亮女儿’这个名宇?”阿波罗又回应。 “不提这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想我?” “光想你的名字就令我抓狂、心慌……”阿波罗又毫不掩饰地回道。 “月亮女儿是我们大家的!不是阿波罗你一个人的。”登时,其他的爱慕者一起围剿阿波罗。 月儿不理会他们的争吵,只是输入几个字—— “意大利裔的法籍富商g·c的妻子曾说:‘当我老了以后,我只想一个人,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变老、变丑的样子。’这就是我现在的写照。我现在就是个丑八怪!各位,这样,还有人对‘月亮女儿’有兴趣吗?” 二十秒钟过去,没有一个在线上的网友回应,葛月儿讽笑地再写道:“我不但丑,而且老。” 原本在线的一半网友立即下线,另外没有下线的也不作声。 奇迹的是,一个从来没加入的新网友上线了! “自艾自怜的月亮女儿,你知道这位富商g.c,曾表示俄罗斯边境,有个以女性青春不老而闻名的小渔村吗?” 葛月儿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她震撼于他的代号——太阳之子,正好和她打算修复的占画作同名。实在太巧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她是“月亮女儿”,对方又自称“太阳之子”,仿佛是刻意以这个名号,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她的指腹一直停在键盘上方,思忖著该作何反应。 对方却不给她时间多加思考,又传来讯息。 “你知道吗?月亮女儿。”他刻意写下她的代号。 “你想说什么?”她终于敲下键盘。 “百年来,这个小渔村里的渔夫,总能捕获顶极的贝鲁嘉鲟鱼(beluga),g.c就将鲟鱼的精巢献给他最爱的女子,也就是他的太太食用,他还成立了私人的实验室,在西元二000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夜里,研究出结合皮肤中的胶原与弹性纤维蛋白,达到修复的神奇功能,并将它命名为‘1982里海珍珠’。”太阳之子回道。 “这关我什么事?”葛月儿虽然有些吃惊,却不动声色,暗想他可能是个整型师或是美容师。 他一点儿也没有被逼退,“你知道它为何被命名为‘1982里海珍珠’吗?” “这是在上历史课,还是机智问答?” “如果你知道答案,就不算是上课或机智问答。” “我心情不好,你爱说不说?” “难怪你会自艾自怜,外加‘老’了。生气是爱美女人的大忌。” “够了!我要下线。”她威胁道。 “你不会。”他很肯定。 “又来一个自认是上帝的男人!”她马上联想起连泰。 “想不想知道答案?”他吊她胃口地再问。 “随你便。”她作势下线,并弄出收讯不良的状况。因为她是“月亮女儿”,也是桑椹,这种小事难不倒她。 其他的网友却立刻喳呼起来:“太阳之子,快公布答案。我们也想知道。” 他便顺势回答:“因为1982是g.c与他太太新婚的那一年。” “天啊,超浪漫的!”有人说。 “呜——我的眼泪快飘出来了。” “还有下文吗?” 一个问题接著一个问题,有如排山倒海地压来,太阳之子却只写下几行就下线。 “beluga产于全球最大的内陆湖泊,它位于俄国与伊朗之间,目前有二十四种触鱼,成熟要至少二十年,但正值青春期的鲟鱼,却要四十至六十年,才能够制成1982里海珍珠。” 葛月儿其实根本没有下线,也将这段话看在眼里,心情变得更加纷乱。 她的脸……手指不自觉地抚著它,妞果没有每月的“变脸日”该有多好。 她下意识地扯下电脑的电线,画面一下子变得漆黑。懒洋洋地躺回床上,双脚往上踢,看似在做健美操,实则在发泄。 美丽又如何?老又如何?她拥有的才能绝对胜过那张青春永驻的脸。 双腿因激动而越踢越用力,一个转身,她人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痛得哇哇大叫,掹捶地板,“连这床也要欺负我!” 圣于下线的太阳之子,也在这栋房子的另一个角落摸著下颚,思考著…… 他总觉得这个怪怪的月亮女儿,说话的口吻很像一个人——岳儿。 旋即,他摇了摇头,心忖不可能。原本跨在桌上的双腿正准备放下,却意外地整个人跌倒在地。 “哎哟!”他恼怒地用力敲著地板恶咒,“真是邪门!” “少爷,你还好吧?要不要让家庭医生来一趟?”泰巴勒关心的声音这时从门外传来。 泰阳双腿一翻,再度爬起来,试著转动身子,还奸没事,“我就是医生,你去睡吧。” “是的。”泰巴勒也没再多问,只是喃喃自语道:“真怪,今晚这两个人是怎么了?都哎哎叫而且猛捶地板。真巧!”他摇了摇头,便折回自己的卧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次日,泰阳与蒙著面纱的葛月儿坐在一起用早餐,泰巴勒令人送上点心时却停了下来,“少爷,很冒昧,我必须打扰您与岳儿小姐的用餐。” “什么事?”泰阳看了泰巴勒一眼,并以口布擦了—下嘴唇。 “您还记得苏黎小姐吗?”泰巴勒提醒。 “你是说——”这个名字很特殊,他只想到一个人,该不会是她吧?! “就是以前你在纽约读书时,救过的小女孩,当时她住在苏活区。” “是她?” 那时她好像只有八九岁吧,一头红发,表面看起来像个小鬼灵精,实际上却很胆小,偏又强作镇定,很有意思的小家伙。 “对,就是她。” “提她做什么?”他不经意地瞄了岳儿一眼,意外看见她拿著汤匙的手忽然不动了,仿佛对他与泰巴勃的话题很感兴趣,却又装作不在乎。 他在内心窃笑,好!就试试看她的反应。 泰巴勒这时又说:“她说——”然后停顿了一下。 “说什么?”泰阳双眼依然盯著岳儿的动作。 泰巴勒决定先说重点,“她已经来到这里。” “来了?!”良心说,他并不欢迎不速之客,虽然苏黎不同,但他不喜欢别人影响他的作息,与可能引来的危险。 “对。而且就住在我们大宅对面的度假旅馆中,苏小姐希望你有空能回个电话给她。”泰巴勒交出苏黎的名片。 接下名片的同时,他想了一下。 泰巴勒知道自己的规矩,他会这么直接地代苏黎出头一定有原因,待会儿再细问。至于现在要做的,是在岳儿面前表现“大方”。 “好,我会尽快打电话给她。对了,你令人多准备一些佳肴,远道是客,再说女大十八变,此刻她应是个大美人儿。就这么办,今天中午我会邀她一起共进午餐。” 锵!葛月儿也不知怎么地,竞失手将汤匙掉在地上。 “对不起。”她连忙弯下身子去捡,谁知脑门一阵昏眩,锵——又是一声响,桌上的咖啡杯也砸在地上。 困窘不已的她立刻找了个借口告退,“我——很抱歉,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先告退。”她匆匆起身,摇摇欲坠地快步离去。 “岳儿小姐,你不要紧吧?”泰巴勒关心地在后头问道。 她只是摇摇头,如逃难般地快速离开。 “大美人”这三个字对她是禁忌,此刻她满脑子都装满连泰得意的笑容,还有自己月圆的印记,及三姊要她去找“泰阳”整型的话……她快抓狂了! 泰阳睇著快速离开饭厅的岳儿,直到不见她人影了,才正色地晃了晃那张名片,“怎么回事?” “苏黎几个月前被歹徒意外划伤了颈项,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她转辗得知你就是整型大师——泰阳,所以希望你为她整型。”泰巴勒道出先前隐瞒的真相。 “她可以找任何一个整型师。”他说。 “没错。” “那你为何不拒绝她?” “因为她拿出连老爷的一封信,信封上还有连老爷的亲笔字。” “信?什么信?”他蹙著眉问。 泰巴勒递出了那份copy的信交给泰阳,“所以我就让她先在对面的旅馆住下。” 泰阳面无表情地接过信看著—— 小黎儿: 你这漂亮的小宝贝,我想咱家的泰阳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英雄救美”? 希望你们长大后,你可以做小泰阳的新娘,毕竟你也有一小部分的泰国血统,对他可能是好的。 连爸 泰阳看著信,匆然有点儿沮丧。 难道连爸怕他将来,会与连卡佛抢一个女孩,所以先将这个苏黎配给了自己?!唉!连爸是他的再造恩人,也是父亲。看在他的养育之恩,他也没啥好计较的。 “就让她中午过来用餐,但请提醒她,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在家里,请她改称我为‘连泰’,千万不可透露我的真名。”他命令道。 “是的。”泰巴勒不再多言,立刻联络苏黎。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中餐时问一到,苏黎准时出现在泰阳家的大厅。泰巴勒态度恭谨地请她入内。 “谢谢。”苏黎甜美的笑容里带了那么点羞涩。 她穿了一身粉绿,简单大方,粉颈上刻意围了条丝巾,以便遮住她受伤的刀痕。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冬雪过后初露的新芽,十分清新宜人。 这点令泰阳有些吃惊。若不去想她的刀伤,苏黎整个人看上去,可以说是九十九分的美人儿。细细打量她后,泰阳十分有把握,她全身上下都是“真”的,没有一丝人工造假。 苏黎觑著泰阳,也是一脸惊讶。 他实在太美了!仿佛是从唯美版的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勾起笑容,“泰哥哥,打扰了。” 苏黎巧妙地称呼泰阳为“泰哥哥”,既遵守了泰巴勒先前告知她的,不可透露泰阳真名的规则,更将两人的关系拉回从前。 泰阳觑出她瞧自己的眼神中,有著对旧识的感激,还有属于女孩的羞涩涩。 “请进,一起用餐。至于你的事,我会令人带你到我的工作室里进行。” “谢谢你,泰哥哥,我会付费的,至于拿出连爸那封信,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增加见到你的机率。”她连忙解释。 “我明白。”他刻意表现疏离。 当他们一起走进饭厅时,泰阳立刻察觉到这儿少了一个重要的人,立刻问—旁的泰巴勒,“她呢?” “岳儿小姐说头疼,不想用餐。”泰巴勒解释道。 “再去请一次。”他很坚持。 苏黎则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还有客人,要不要我先回饭店等你的消息?”她客气地询问。 “不用,你先坐。”他让仆人为她拉开座椅。 “谢谢。”她看著泰阳的双眼,隐约察觉那个岳儿小姐对他,可能有不同的意义。 五分钟后,泰巴勒回到泰阳的身畔,莫可奈何的说:“岳山儿小姐说她真的不想吃。” 倏地,他丢下口布,二话不说就起身离开饭厅。 苏黎见状,便向泰巴勒打探,“不知岳儿小姐是泰哥哥的什么人?” “算是员工吧。”泰巴勒简单地回答。 苏黎一听,低声惊道:“员工?!”什么员工需要老板亲自请她来吃饭?! 她撇了撇唇,匆然感觉这餐饭并不好吃。 另一头,已走到岳儿门外的泰阳,正在门外用力敲著门。 “开门!” “我吃不下。”葛月儿拒绝开门。 “开门!”他不接受她的理由。 “我说过了,我吃不下。”她喊道。 “开门!”他依然敲著门。 “你——你不要再敲了,我不吃!不吃!不吃!”她突然像个小孩子般闹起脾气。 “开门!”这是他第四次重复同一句话。 葛月儿真是败给他了,但依然坚持己见,“吃不下,不行吗?” “不行!”终于换词了。 “你怎么老以为自己是上帝?”她赌气地在门后反问。 “我不是上帝,也不想当上帝。我只是提醒你,合约里有规定你必须作息正常,健健康康地履行合约中的所有事宜。” “老天,我健康的很,作息也正常,只是一餐不想吃。” “怕见美人儿是吧?”他故意说道。 “你这个长发怪物,你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看美人儿?” 突地,他化愠怒为大笑,“你是第一个,敢说我是长发怪物的女人。有勇气,但有眼无珠。我真怀疑,我祖宗‘太阳之子’的古画交给你修复,会不会损失惨重?” “那你可以解约啊!”她索性抛开一切。 “你怎么连脑袋也因为遮了块破布而变笨了?解约你得付两千万美金,你有吗?怪布小个儿头。”他也还以颜色。 “你说什么?”门在这时被她用力拉开。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真是娇小啊,但脾气之大、任性之最,倒是少见的。 “我说开门。”他故意抵赖先前的批评。 “你这个万谎之父、撒旦!”她明明听见他批评自己。 “那你就是撒旦之妻。”他邪气地说。 “胡说什么?撤旦哪有老婆?” “那不然你怎么忍心骗老泰巴勒说你头疼,不想吃饭?你不是撒旦之妻,谁是?” “你——你——真是我见过最会胡谒的人。”她气得面纱都在抖动。 “我只是要你吃饭,修画是很耗神耗力的工作,我不要你因饥饿或是任性而昏倒,进而影响工作进度。我的时间比钻石还贵。”他的手术费的确如此。 “你——留著这些时间骗骗外面那个大美人儿吧!像我这种丑角儿最值钱的是大脑,我用大脑判断事情的真伪。王于你,拜托,不要再自抬身价。” “哈!原来你是嫉妒我的黎儿美人长得美是吧?”他调侃地激怒她。 “我的字典里没有嫉妒,只有‘我是女王’这四个字。”她骄傲地拾起下颚往饭厅走去,以示她不畏挑战的决心。 “好个骄傲的小个儿头。”他低头。 “你说什么?”她马上转过身子。 “去吃饭。” “你!”她的双瞳登时闪著火光。 有一瞬间,他从她身上感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让他不自觉地受到影响,也令他的心旌扬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进餐厅,葛月儿立即瞧见苏黎,她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对方——真是美人一个。 葛月儿用力吸口气,大方地和苏黎打招呼,“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苏黎没料到对方如此娇小,但浑身却散发出无比的活力。 不对,活力实在不足以形容她的吸引力。应该说,她像块磁石,似乎能将所有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那种力与美的力量结合,是—种有别于一般美丽的“另类美”。 她终于了解,泰阳为何会亲自“请”岳儿用餐了。 “开饭。”泰阳一坐定就命令道。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吃著,而葛月儿更是有一口没一口,显得心不在焉。 “吃下去。”一汤匙的嫩鸡就这么放进她的碗中。 葛月儿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睇著为她添菜的泰阳,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 有感动,惊诧,还有厘不清的情绪。 “合约,不要忘了合约。”他故意强调,以遮掩他的关心。 “我不吃鸡肉。”她旋即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 “那吃牛肉。”他又放了一汤匙红烧牛腩到她的碗里。 “我不吃牛肉。”她还是和他杠著。 “那吃点鱼,而且是鲟鱼,青春不坠的鲟鱼。”他又弄了一汤匙给她。 “你——”瞬间,她联想起昨晚上网所发生的事。 “这总吃吧?”他有点得意。 她却反向操作地假笑道:“你又猜错了。” “你这小个儿头——”他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俊美的脸上。 “长发怪物。”她故意以中文说道,以免令他难堪。可是她并不知道苏黎听得懂中文。 苏黎睁著不可置信的双瞳,看著他俩一来一往,近乎打情骂俏的对话,更加肯定这个女人对泰阳的影响力,绝对超过他本人的认知。 但这种事他人是无法介入的,她来此请求泰阳为她动整型手术的目的已达成,其他的事就不是她能插手的。 于是她便打圆场地吃了起来,“这是我半年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鸡肉,还有牛肉、鳝鱼。”她吃了泰阳夹给葛月儿吃的每一道菜。 泰阳闻言,转过头望著苏黎,初时对她造访的无奈感瞬间消除,继而故意对葛月儿说:“人要惜物、爱物。你看人家苏黎不但人长得美,连心肠也美。” 葛月儿可没因他的话而被激怒,反倒夹了一筷子生菜沙拉往嘴里放,“我只吃素,荤食无法消受。”还表现出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泰阳见她动筷:心情也跟著好转,于是命令:“泰巴勒,给我一杯葡萄酒。”和她“斗”饱了,现在需要杯美酒助消化。 “也请给我一杯。”葛月儿突然说道。 泰阳有些诧异地望向她,不是“吃素”吗?那为何还点酒品? “来到瑞士不喝葡萄酒是傻瓜,就像到日内瓦最大的湖泊不划船,到阿尔卑斯山不滑雪一样。同样暴殄天物。”她不理会他的惊诧,只轻轻掀开丝巾将生菜沙拉送到嘴里。 “吃饭还戴它,你不嫌麻烦?”他糗道。 “拿下它怕吓到你。我可是很丑的。”她的自嘲之语说得不愠不火。 泰阳不禁莞尔。他算是见识到葛月儿“能伸能屈”的本事了。 第五章 自从苏黎吃过那顿晚餐,离开之后的一星期,葛月儿就不曾见到连泰,碍于面子,她也没有向泰巴勒询问他的去向,只是尽其本分地待在修复室里修复古画。 她细心地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拍摄这幅“太阳之子”的特写,或作局部放大的摄影工作,以便显现出古画破损的情况。 为了更精准的知道古画的损坏情形,她像个老学究一般,拿著放大镜细细观察绢画上的组织。 这一天,时间又在埋首中不断地流失,天空渐渐暗下来,她才伸个懒腰望著窗外的天边,思绪又落人疑问之中。 泰阳到哪里去了?是和苏黎在一起吗? 苏黎这么美,一定是的。 思及此,她双唇不自觉地撇了撇。 叩!叩!工作室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也将她从不自觉的嫉妒情绪中拉了回来。 “谁?”她问,并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趋身上前。 “是我,泰巴勒。”那恭敬的声音充满了主仆之分的意味。 “什么事?”她先将面纱罩好,再为他开门。 “岳儿小姐,你已经有一天没有进食,我做了些营养又补气的餐点给你补补,不知你可愿意暂时放下工作用餐?”泰巴勒浅笑道。 “泰巴勒,你真是最棒的管家。”反正她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看看夜景,对身体及修画会有帮助。“好,我和你去吃点东西。” “谢谢岳儿小姐。” “谢我做什么?该说谢谢的是我。”她笑说。 坐定后,才发现又是她一个用餐,食欲陡地减低,“怎么?‘我的老板’和苏小姐都吃饱了?”她脱口而出地探问道。 泰巴勒立即察觉出这倔强女孩,是想从他的口中,套问少爷是否是和苏黎在一起。也好,他趁这机会,顺便了解一下这个丫头的心思。 “我不知他们是否用过餐,但他们的确是在一起没错。” “七天都在一起?!”她的声量不自觉地提高,同时也泄漏她对泰阳的关注,甚圣对苏黎昭然若揭的嫉妒。 泰巴勒这下子更加确定,他们是彼此关注的,满意地在心里笑著,“你怎么知道是七天?” “哦——”她的双颊倏红,巴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我随便猜的。” “猜得好准。你一定是个玩宾果游戏的高手。”他故作迷糊地说,也好让她有台阶下。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移话题,“我可以吃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啪!啪!两声击掌的声响后,仆人便送来一盘由银器盛装的食物。 可是扑鼻而来的怪味,却令她忍不住掩鼻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仆人不疾不徐地为她打开盖子—— 是一道黄澄澄有汤有料的东西,还有泰国特产的辣椒粉的味道。 “请用。”泰巴勒作了个请的动作,“它是泰国已失传的补气佳肴。” 良心说,她不喜欢这股味道,勉强用汤匙捞了一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及肉,最后不好意思地放下汤匙,“有没有‘普通’—点的食物?”她朝泰巴勒苦笑。 “普通?”他不懂。 “就是吐司、稀饭或是水果生菜沙拉之类的食物。” “有是有,不过它们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 “但我不爱这碗像——”她想说像“稀便”的东西,但还是忍住了。她很用力地咬住下唇,才没失礼出声。 “这——”泰巴勒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也有些为难。 “奸吧,如果贵府有面粉、植物油……一些基本的材料也可以。”她打算为自己煮一道“人吃的东西”。 “有。你打算做什么?”他还是不解。 “做晚餐。适合我吃的晚餐,或是说点心也可以。有劳你带我去厨房吧。”她请求道。 “这——” “别这那的,我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走吧。”她索性拉著泰巴勒的手,强迫他听令于她。 “岳儿小姐,这么做少爷会生气的。”他说。 “安吧,一切有我。合约中说你们必须喂饱我,但没规定我该吃什么。说实在的,这食物的味道我——吃不惯,所以我想亲自下厨。”她笑说。 想到一小时后,就可以吃到自己做的东西,她心情也跟著豁然开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至于在整型工作室里,忙得昏天暗地的泰阳,也是一个星期没吃好,累时仅是睡在工作室后方的隔问里,实在是为了苏黎的案子忙翻了。 苏黎之前并未说明,她的伤口不只在颈子上,连前胸、双臂,都被人恶意的划伤,可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 为了尽快处理好她的伤痕,他几乎废寝忘食。 已近用餐时间,他仍然在为苏黎的双肩作最后的检查工作。两人皆不发一语,只有轻柔的流水音乐声充塞四周,气氛和多日前,在餐桌前的谈笑风生有著天壤之别。 他一向不问求诊患者整型的原因,尤其是刀伤或是枪伤留下的痕迹。因为他相信那一定是段痛苦的记忆。他只做他该做的部分,而患者只需在手术完后银货两讫。不谈感情,也不论私交。 苏黎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明白泰阳的沉默有他的坚持,她尊重他。 但离别在即,她忽然想对他说些什么。毕竟在不同城市或是国家,想偶遇一个人的机率是百万分之一。好歹他们童年的交会是个好的开始,也该有个好的“结束”。 “泰哥哥——”她低唤道。 他的双瞳仍专注于她的疤痕,随口应道:“再十分钟就大功告成,便可以用餐。” “我不是问这件事。”她的语气依然温和。 他突然放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了看她,“你想说什么,十分钟后再说。”又继续专心工作。 她在心里喟叹,也就不再出声。 十分钟过后,泰阳认真,甚至满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说:“只要一个月后,你全身上下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泰哥哥——谢谢你,我——”她欲言又止。 “什么都别说,费用我照收。之所以答应你做这手术,实因连爸的那封信,若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忘了这件事。”他说。 “泰哥哥,我不是故意拿那封信威胁你的,我只是——怕你不见我。” “这已不重要。我已令人为你订了今夜最晚的一班飞机,直飞纽约,并交代饭店的人备妥丰盛的晚餐,我们就此别过,记住,忘了我是泰阳的事,也别对外人提起这事。”说完,他准备送客。 “泰哥哥,谢谢你。我会忘了这一星期的事,也会忘了你的名字,但却不会忘了你是我的‘泰哥哥’。”她很坚持。 “随你吧。”他准备按下开门的电钮,苏黎却按住他的大掌。 “别开。”她说。 他立即抽出手,“分寸一过,我们之间就什么也不是了。” “对不起!我——”他误会了,她的心中只有撒拉弗一个人。 “走吧。”他不想和她耗。 “我只是想问你,你爱岳儿小姐,对吧?”她道出自己第一天去他家用餐的观察。 泰阳的心瞬间被强烈地扯动著,一阵拧疼。“不爱。”他断然回道。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及第六感。” “随便你。”他又打算按钮。 “如果你对她没有意思,那天在饭桌前你们的互动就不是如此。”她又说。 “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的丫头,就像当年她突然上前去救一个小乞丐,结果自己被歹徒海k,而他也鸡婆地去救她。 难道今天她又想像以前一样多管闲事?! “这是不关我的事,但你永远都是我的泰哥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希望你幸福。”她放胆直言。 “谢谢你,我已经很幸福了。要名有名,要才有才,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还缺什么?”他自豪地说出自己的所有,以藉此证明他的丰足。 “你还缺一个真正启动你灵魂与情爱的人。”她说。 他用力地按下按钮,“我是同性恋!”他大声宣布,逃避她投来的压力球。 “啊!”她惊惶失措了半晌,旋即又回种,“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这不重要,回你的饭店。”他将逐客令重重下达。 “好。我走。” 她看了他一眼后,过了对街,却在那头大喊。 泰阳听得不是很分明,本想掉头就走,但见她喊得如此卖力,实在狠不下心转身就走,于是跨过对街,“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要说,她也会爱上你。”她平静地说。 泰阳的心仿佛再次被人敲了下,有点疼,又有点莫名的喜悦。 不想被她识穿,他只冷冷地道:“保重。”又往回走。 “你们将来会成为夫妻!”她大声喊道,就在他离开她五步的距离时。 他怔住了!双足就像被柏油黏住,动弹不得。 “我说的是真的。”她再次保证。 “胡扯!”他摇了摇头准备过街,但心情却异常复杂。 “我说的是真的,而且她会发生山难!” 就在他举步过街的当下,这重如亘石的断言瞬时从天而降。 “你——说什么?”他这才收步,转回她的身边。 “我——我说,她会发生山难。”她又重复一遍。 “你再说这些怪力乱神,休怪我不顾情面!”他威喝道。 “泰哥哥,别生气好吗?瞧,你这么著急,就足以证明你对她足有情的。” 他却只想知道她为何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提这个,你为何如此断言?” “自从我被杀伤后,脑中时常闪现一些预感,就像此刻我知道你的心意与她会发生的事。”她说得很认真。 他反驳道:“你怎么不说你是因嫉妒而胡言乱语?” “我一点儿也不嫉妒她。因为你们彼此相属,所以才会千里相会。但我担心她的安危,引来你的忧心。你是我苏黎永远的救命恩人及泰哥哥。” “这不科学,我不信。”他拒绝相信她的预言,但内心已翻涌出万丈波涛。 “也罢,总之祝你幸福。”她落下话后,便往饭店走了去。 他望著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冷凉。 他得回家看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泰阳才走进屋里,扑鼻而来的竟是道地中国点心的香味。在日内瓦想要吃到这类的食物还真难,即使有也都做得不对味,吃过一两次后,他就放弃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厨师或是泰巴勒,会做这些较特殊的中国小点心。怪了,这香味打哪来的?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先到餐厅坐好,有奸料吃。”泰巴勒像个老父亲般宠溺地说。 他被带到餐厅坐定后问:“我们换厨师了?” “不是换,而是多了一位高明的主厨。”泰巴勒笑著说。 “多了一位?”他蹙著眉心,肚皮又咕噜地叫了两声。 “哈——您的肚皮也在告诉您快点上餐对吧?” “是什么人做的?”他又问。 “先卖个关于,你先尝尝味道。吃完后,评个分,我再公布答案。” 一个击掌,仆人就将一盘盘美味可口的餐点端上桌,还有几笼像是蒸饺的东西,他还未吃,已感到格外地饥肠辘辘。 当所有食物摆奸后,他看见在瑞士难得一见的蛋黄葡萄酥、叉烧酥、珍珠丸子、黑枣红糖糕,还有素炒米粉,及一碗肉丝汤面,而且还是很小的一碗。 他有点好奇问:“为什么这碗面特别小碗?” “厨师饿极了,先吃了大半碗,最后决定留一小口给您尝尝。” “好大胆!主人末先食,他倒吃起来了。”他的眉心打了个结。 “先别生气,尝尝看。”泰巴勒鼓励道。 他立刻喝了口汤,双眉挑了起来,双眼也因惊诧而瞪大,“好吃。”他认同地一再点头。 接著他又尝了蛋黄葡萄酥、叉烧酥、米粉……几乎在二十分钟内,就将这些食物全扫进了肚子里。 吃饱了,人的精神也来了,“他到底是谁家的厨子?” “她不是谁家的厨子,她是您特地聘来修画的岳儿小姐。”答案正式公布。 “什么?是那个小个儿头?”他吃惊得差点被茶水呛著。 “的确是她。” “她干嘛如此讨好我?”他有些狐疑。 “她可没有讨好你,是我哀求她多做一份给‘老奴’吃的,所以她才多加了些材料。” 闻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希望她修画的本事,也像她的厨艺一样好。” “少爷,我相信她是的。因为她这七天几乎没合眼,一直在工作。” “真的?”没想到他在忙的同时,这小个儿也没闲著,“那她现在人呢?” “我想应该是回房休息了吧。” “嗯。我也累瘫了,要去睡了。”他刻意打了个哈欠,然后往里走。 其实,泰阳是想去看看岳儿,又不愿意被泰巴勒识破。 而泰巴勒也装迷糊,不点破。 泰阳打了个转,来到月儿的卧房外,可是敲了几次门都不见她来回应,便迳自推门而入。 奇怪的是她不在床上,连被子也是整齐地叠放著,显示她根本没回来睡觉。 他忽然一阵心疼,还和著焦虑,她会到哪里去?不会又去飙车吧? 这丫头的疯狂他是见过的,想到此,他火速地冲进机车房,可是已被修好的哈雷,好端端地立在原处。 也就是说,她没去飙车,那她人呢? 焦躁再度萦绕胸襟,最后,他决定到她的工作室碰碰运气。 果然,她的工作室内灯火通明! 他轻轻地推开门…… 一张张“太阳之子”的放大摄影照片,分别挂在墙壁的各处,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幅古画受损的情况,由此可看出,她显然不是个三脚猫。 可是,怎么还是没看见她人? 越往里走,古画被放大的比例就更大,连绢画的丝纹也清楚可见。她真的很用心!他满意地点著头。 终于,在路的尽头,他看见覆盖著面纱的岳儿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不懂,为什么这女人连睡觉都戴著面纱?这样不会呼吸困难吗? 真是怪胎。 一阵冷风匆而吹向桌边,他立刻意识到这样睡觉很容易著凉,便不加思索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知觉也没有。这和平常神经敏感的她,真的有著天壤之别。 活力十足的她,不时吸引著他与她舌战;而安静如处子的岳儿,让他只想静静地坐在一旁睇著她。于是泰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隐隐的果香味儿从她的身上淡淡地散出,飘进他的鼻端。 那是什么水果的香味呢?它不像他闻过的任何名牌的果香香水,但以她的“身价”,应该也不会用劣级品,那么这香味打从哪来的? 他凑近她闻了闻,十分确定这果香是正熟的桑椹香味,绝不是市面上任何一家品脾的香水。 桑椹?桑椹?!它立刻让他联想网路上的超级骇客——桑椹。 哇!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突然,她的脸转了个面,正好朝向他,纱巾仍然覆在上方,再度引起他的好奇。 如果他现在将它掀开,她会不会醒来?如果醒来,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的手指在丝巾的上方犹豫了会儿,最后轻轻地抚著那与脸蛋相连的纱巾低声说道:“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拿下它,今儿个看在你费心为我祖先修画的份上,尊重你一次。下次我一定会摘下这块碍眼的布头儿。”话落,他旋即起身,走至门边,又折了回来,在便条纸上写了几行字—— 小个儿头,你的睡相不太好看。还有,我本来要掀了你脸上的布头儿,但念在你工作辛苦的份上,这次先放你一马。 下次……你一定不会有机会闪躲。 对了,我把你要给秦巴勒吃的点心,全祭了我的五脏庙,只有一句话——好吃。下次多做一些,就这么说定了。 你的老板连泰命令 写完后,他重新检视一遍,觉得这内文有那么点“沙文主义”,不过正因如此,才能使得他们的交手趣味横生。 他很满意地放下便条纸,轻轻地为她关上窗户,蹑手蹑脚地离去。 门一关上,葛月儿就坐了起来,她抓著他的外套,看了看关上的窗户,心忖他该是有情人,应只是嘴坏。她不自觉地闻著他的外套……有他的体味,还有些许的汗味,及少见的古龙水味,她一闻再闻,不曾为男人打开的心房,意外地骚动起来…… 放下外套的同时,她想起他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在桌上。 果然,案桌的左上角留有一张便条纸。 她顺手拿过来一看,立刻就对这个自称“老板”的连泰动了肝火。 她立刻甩开他的外套,决定不领他的情。 “自大的家伙!”她嘴上虽这么说,但旋即气又消了,并且快速地弯下身子将外套拾起来,拍打完上方的灰尘后,又嗅了嗅外套,并在颊上抚弄著…… 一股乍来的躁热却从小腹窜上来!她吓了一大跳,再次丢开外套。 倏地,她站了起来,用力推开窗户,任冷风吹进来,也吹熄她偶生的火苗。 第六章 葛月儿在泰阳离开工作室后就将门反锁,以免上网或是做任何事时被人看见。 其实对一般人而言,上网有啥了不趄,但是她每一次上网都有目的,这一欠也不例外。 她决定查一查那个凭空从纽约掉下来的苏黎是何出身,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总觉得这个女孩,甚至连泰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本想修完画就拿钱走人,可是她开始不能满足初时的想法,决定弄清状况,旋即以“桑椹”的名义连线,并俐落地输入一行字—— “找寻纽约的苏黎与瑞士的连泰。” 几秒钟后,电脑显示一排字句—— “纽约的苏黎共计五十笔,请再输入更正确的相关字,以便缩短找寻的时间。瑞士的连泰不在资料中。” 她又输入“受刀伤”的字句,资料于是重新更新,她看见两笔资料,其中有一笔比较符合她见过的苏黎。 “纽约的苏黎身高约一七五公分,体重五十三公斤,就读纽约州立大学,主修神学,母早逝,父曾是轻量级拳击选手,在一次比赛中重伤后去世。她在丧父之后,曾遭歹徒杀伤,尔后至纽约知名企业‘撒拉弗集团’担任‘信差’的工作。 据悉,她幼年曾因打抱不平而遭歹徒围殴,然后为—名‘泰哥哥’所救,据侧面了解,此人是全球知名、公认最‘美’的医师,至于他是什么料系的医生,没有人知道。” 看到这里,葛月儿灵光一现! 美?美医师?那会不会是美容师、整型师?尤其对方还被誉为全球知名的美医师,仔细思量,她想到的是她的三个姊夫,但他们都不是从事美容整型,倒是三姊夫的义弟——泰阳才是这一科的医生,而且又姓“泰”,那会不会是他? 据三姊夫说,想见到“泰阳”,就像接近“太阳”一般地难,那女人会有机会吗? 她左思右想,就是无法将苏黎来这里找连泰的原因连贯起来。 等等!连泰的名字,刚好有个“泰”字,而且也俊美无比,听泰巴勒说连泰幼年曾住过纽约,苏黎也是在纽约时认识连泰的……所以说,这个连泰,很可能与三姊夫的义弟泰阳是同一个人?! 听三姊说,这个泰阳颇有兴趣会会她这颗超级网路炸弹——桑椹。 她也许可以藉这机会,看看连泰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这么办! 正当她准备打电话给三姊时,电脑匆然发出警讯,表示有人准备入侵她的防护墙。 笑话,她是什么人?她食指一按,便从虚拟的网路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逮到她,可没这么容易。 她要去睡了,明天得赶工。才走出门外,迎面就撞上一面丰实且颇富弹性的肉墙。 “这么晚不睡觉,打算去哪儿?” 她惊诧地跳离他的身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乎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当然也不该怕我这面男人女人都爱的肉墙。”他觑著她笑,有那么点促狭。 “偏偏我是专做错事、说坏话的人。所以对于意外的肉墙没有兴趣。”她又白了他一眼。 “哈!那就是对我的外套有兴趣了?”他看著她手中还拎著刚才他为她盖上的衣服。 “还给你,超级自恋狂。” 他却故意嗅上一嗅,“还好没有你的口水味,不然我还得送洗。这可是瑞士少见的高档货,为你糟蹋有些可惜。” “拿过来,我再呸上一口,也好让你一次清个干净。” 她作势要拿,他则是趁势将她拐至自己的腋下。 “你干什么?!”她又惊又气,急于逃脱。 他故意凑近她的耳畔吹气,乐得说著儿时用来逗弄女生的绕门令:“小姐、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 “你神经啊!放开你的五爪金龙,不然我真的会呸口水喔!”她气得直跺脚。 “呸在这里好了。”他大胆地凑近她的唇边,还指著自己的嘴。 “你——你好恶。”她故意作出嗯心状。 “哈!怎么会呢?法国人爱得很。” “我不是法国人。”她立即反驳。 “但有法国人的混血血统。”他很笃定。 “你用哪个眼睛看到的,还是哪个鼻孔闻到我是法国人?”她气得吼。 “你很刁钻。告诉你吧,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眼睛?” “对。” “有病!”她刻意撇过头。 “如果你对欧洲人有研究的话,就知道法国人的眼睛有—种特别的光泽。” “我还有中国人的血统,你怎么没看出来?” “谁说我没看出来?” “又是用哪只眼或是脚?”她就是找碴。 “是用嘴。” 她一听“嘴”就浑身发麻。这令她想到接吻,而且对手是——他。 天啊,她想到哪去了? “拜托!你这个长发妖怪,放我一马吧!自始至终,我对于你的言论完全没有兴趣。” “你完了!你必须付出代价。”他故作正经道。 “什么意思?什么我完了,又得付出什么代价?”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则。 “这就是代价。”话落,面巾被他轻轻挑至脸的一侧,他的唇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朱唇之上,而且以极纯熟的技巧,迅速敲开她编贝的皓齿…… “嗯——”她惊惶失措地捶打他的胸口。 他却不以为意,那小小的力道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她唇齿之间的芬芳,令他有些晕眩。他越吻越深,越吻越火热,双手已从她的背后钻进上衣,大胆地爱抚她的背脊。 “嗯——”她的身体在他的挑拨下早巳化作春泥。 他喜欢她的反应,便越吻越往下……他在她的粉颈上或轻吻或吸吮,她前胸的排扣也在他故意放慢的动作中,被解开了三颗…… 同时,他也将纱巾重新覆盖上她的脸。这对他是一种新的体验,吻一个“看不清楚容貌”的女人,反倒更有趣。 他的唇咬著她的胸衣,试图不以手解开,而是以牙齿弄下它,增加情趣。 她喘著气,由他点燃的欲火令她软弱无力,身子登时往下滑,他立刻以腿撑住她,头也顺势钻进她双峰之间。 “啊……”她呻吟。还奸这工作室被规定,只有她和连泰可以进来,否则她的呻吟声,叫人听著不羞死她才怪。 刚地一声,撕裂声传来,接著又听见扣子落地的声音。 “好美!”他称赞她的“胸前伟大”,并快速地扯下胸衣,灵舌立即勾起她高挺的蓓蕾,一手不忘托住其中一只雪乳。 “啊——”她再次呻吟。 他隔著衣裤磨蹭著她的下半身,她明显地感到更大的风暴即将袭来,又怕又期待。 他倏地往她身上一顶—— “不!一葛月儿匆然发出制止之声,“不可以。” 他喘著气怒问:“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我不同意。事情已做了百分之八十,你怎么可以在最后关头喊停?”他责问。 “那是你做了百分之八十,我没有。”她气喘吁吁地反驳。 他用力敲了墙一下,“这么说,你刚才的呻吟是机器声?你的体热与配合也是假的?” 她迅速将裸露的部分遮住,“我只是一时闪神。”她找了个很难说服自己及他的理由。 “好个一时闪神!这么说,只要有人愿意和你欢爱,你也会因为一时闪神而出卖身体?”他口无遮拦地怒问。 “你这个魔鬼!”她准备甩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拦下。 “我郑重地警告你,没有人可以甩我的耳光,尤其是次等生物的女人。”他恼火了。 “你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次等生物呢!”她用力推开他的胸膛。 “站住!”他又将她拉了回来。 她使劲地想摆脱他,“我要告你性骚扰,臭长发妖怪!” “你再说一次,就得付出‘完全’的代价!”他的眼瞳里尽是冷残,平日那个理智的连泰已不见了。 她的心脏忽然颤抖了下!在这一刻,她总算见识到男人与女人真正的差别。他们若真要狠,再强悍的女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我要解约。”决定归去来兮。 “你忘了要赔偿两千万美金吗?”他揶揄道。 “不用你提醒。” “那你有钱吗?” “我有。” “我现在就要。” “你——简直是吸血鬼。” “也许。”他就是不放人,她已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与性趣,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我要请假一星期。” “不行!” “那我就无法工作。” “那是你的问题。” “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这位顾主要我积极解决的。” “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他觉得她话中有话。 “因为我要去筹钱。”她说得很坚决。 “免谈。” “你这是要马儿壮,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霸道作法。” “总之,我不允许你离开这里半步!” “我这是上了贼船吗?”她自嘲道。 “也许是铁达尼号。” “那请问你是那个淹死的傻瓜,哦,不,是穷情圣,还是乘客甲乙丙丁?”她不忘挖苦他,谁敦他不让她走。 “我没有上船。倒是你是那个以为得到爱情,又失去不值钱的情爱的萝丝。”他反讽她。 “够了!”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定,并出声宣告:“没有人可以真正困住我!”那声音有著平日少见的坚定。 他有点吃惊。这样如此娇小,而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敢向他宣战? 他没有再开口反驳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著她的背影…… 她令他感到惊诧,还有那么点佩服。他必须承认对她的兴趣越来越高,除了来自对她才华的肯定,更重要的是她那不屈不挠的生命力与精神。 铃……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是连卡佛打来的。 “啥事?新婚还不够你忙吗?”他马上换上好心情。 “你三嫂要你来我们这里玩几天,因为她已为你找到了‘桑椹’。” “什么?”精明的双眸倏地晶亮灿烂。 “怎么样,来不来?过两天他会拜访我们家,之后就会离开。”连卡佛继续劝说。 “嗯——” “嗯什么?做事别拖泥带水的。”连卡佛故意激怒他。 “哇!去就是了。” “好,早点出发,免得你会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你见过他?” “见过。真是个特别的人,生命力、冲劲十足……很难形容他。”连卡佛仍然在卖关子。 “0k,我会去的,别再说他有多奸,我可也是—流的角色。” “是,是,是!—流。所以才要让你们两个一流人士一起撞山山火花。”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兮兮’?!”他白了天花板一眼。 “当爱情来敲门时。” “恶心!”他咒道。 “哈——你等著吧!有一天你也得尝尝那酸酸甜甜,还有点苦苦的爱情果。” “你留著自己吃吧!佛老头。” 至于葛月儿,也收到三姊的电话,要她一定要去他们下榻的饭店,和那十项全能又俊美无比的泰阳会面。 由于她被连泰气到不行,便爽快地答应三姊。 收线后,她的心情好似雨过天晴,明朗了许多。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泰阳在次日便飞往连卡佛下榻的饭店,临行前还特别交代泰巴勒看牢葛月儿,别让她中途打退堂鼓。 泰巴勒当然克尽本分,对岳儿爱护有加,但也尽职地监视她。 月儿当然知道他的用心,便使起坏心眼,以便顺利飞出“牢笼”。 她做了一桌奸料,逗得泰巴勒十分开心,并在他暍的甜酒佳酿中加了“料”——足以昏睡三小时的安眠药。 果然,一口就让泰巴勒呼呼大睡。 待确定情况安全,她便提起早已备妥的行囊,启程去见三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泰阳与葛月儿,先后住进连卡佛事先为他们订好的房间,这是比薄面居,连氏夫妇并分别邀请他俩共进晚餐。 连卡佛特别选了饭店里最著名的“星辰之夜厅”,来欢迎他的小姨子。 终于到了晚餐时间,连卡佛偕同妻子葛雪灵,也就是葛月儿的三姊到了餐厅,旋即看见一头长发已束成马尾,身穿黑色上衣及长裤,造型雅痞的泰阳。 他的项上还系了一条黑色真皮的链子,上方是一枚纯金打造的太阳坠饰,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地抢眼。 “嗨,佛哥、三嫂。”泰阳朝他们夫妻打著招呼。 “泰阳,你变得更——”葛雪灵正在想该怎么形容这次的“惊艳”。 连卡佛却醋劲大发,“别赞美他,你的双瞳只可为我绽放光芒。” 同样有一头长发的连卡佛,也是超级俊男一个,只是他的俊有别于泰阳的阴柔,那是一种纯阳刚的俊挺。 葛雪灵笑了!“瞧你,也不怕泰阳笑话。” “自家人不碍事。”泰阳打著圆场笑道。 坐定后,他们便开始话家常,从连卡佛与葛雪灵的相识,谈到他们情定花开,最后结婚,泰阳无法参加他们的婚礼……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分,仍不见“桑椹”现身。 泰阳再也忍不住地问:“该不会是你俩骗我来这里聚聚,其实根本没有约到桑椹吧?”他压低声量地探问。 “怎么会?因为桑椹的老板不放人,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于一小时前飞来,现在应该正在沐浴更衣。”葛雪灵解释道。 “沐浴更衣?听起来像是女人用的词儿。”泰阳笑著窘道。 “他的确有女性的一面,亦如你的‘美’。”葛雪灵一语双关地说著。 “哦?”他勉强接受这个答案,但总觉得今天的聚会有种“阴谋味”,而且还是类似“相亲”的味道。 二十分钟又过了,餐厅的门外终于出现一个身穿酒红色两截雪纱衣裤的娇小女子,她的脸上依然围了条丝巾,只露出她那双迷人而且有生命力的瞳眸。 她特别化了点妆,还喷了自制的桑椹香水,好让那个以美见长的整型师不会看低她。 她的香气与独特的韵味,立刻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包括她的姊姊与姊夫,王于背对著她的泰阳,则没有注意到渐渐定向他的葛月儿。 “对不起,我迟到了。要逃出来,真的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这比造一本假护照还难。”这番话大概只有三姊与姊夫听得懂。 因为他们当初相识,也是从一本假护照开始,这正是“桑椹”的本事之一。 “你的聪明与才智我们从不怀疑。”连卡佛立即赞美,正准备介绍他的义弟泰阳时,这小子倒是自己站了起来面对“桑椹”。 “想不到你逃出来了!”泰阳一听见这声音,就立即认出她是谁!他可是辨声高手,没有任何声音可以逃过他的耳朵。 “啊!”葛月儿捣著唇,差点惊声尖叫,“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我要问的问题。”他的目光燃著烈火。 “你们认识?”连卡佛与葛雪灵同时问道。因为这双弟妹自始至终,都没对他们详述近况,以致他们并不清楚这对欢喜冤家早巳熟识。 “何只认识?”泰阳冷哼了声。 “他就是那个恶老板!” “那你就是那个不尽职,整天想解约的烂员工。”泰阳也还以颜色。 “你才是吸血鬼!” “你也好不到哪里,骗子一个。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泰巴勒说你叫岳儿,而佛哥说你是桑椹,那么请问你的真名是什么?好好一个人怎么弄得一身假?” “你——你又好到哪里?你说你叫连泰,结果是泰阳。还骗我解约要罚两千万美金,如今又惺惺作态要见桑椹,你——你——你这长发妖怪!”她气急败坏地反击。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破布小个儿头,又好到哪里?” “我——我不跟你瞎搅蛮缠了!我要回纽约,永远离开这里,至于赔两千万就两千万,就算我卖皮卖肉也会还给你!”气嘟嘟的葛月儿落下话,便快速离开。 “月儿——”葛雪灵急著起身,打算去追。 连卡佛却按下她,“让泰阳自己去。” “我不去!”他倔强地说。 “她——‘桑糁’是为你而来的,你有责任将她带回来。快去!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负责任。”连卡佛端出大哥的威严。 “x的!我本来就是男人!”他恨死自己这张美丽的脸。 “那就去将她追回来!”连卡佛再次命令。 “你欠我一次。”他说。 “快去!” “哼!”他先是懒洋洋地走著,却在看到这小妮子不顾一切冲进车阵中时,立刻加速脚步追上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车子正好驶过来!他旋即将月儿拉离危险,双双跌坐在人行道的另一端。 他的屁股好痛!该下地狱的丫头,他到底要救她几次?! “放开我!”她尖叫。 “好让你被撞死,对吧?”他怒问。 “对!” “不成,你得先赔给我违约金。” “我会去卖肉、卖皮还给你这个铁公鸡!”她怒道。 “卖肉?卖皮?”突然,他邪气地瞥著她丰盈的胸部,“那你可以把自己的肉卖给我偿债。” 她赶紧捣住胸口,“你想都别想!” 他冷哼了一声,“随你便,我还嫌你只有三两肉,喂不饱我呢!” “去死啦!”坏嘴巴的臭男人。 “我会活得好好的等你还债,或是送上你那三两肉,毕竟聊胜于无。”他再次揶揄道。 “滚啦!”她俐落地起身,又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他也顺势起身,追了去。 这个女人是他见过最难搞的女人。匆男,匆女,匆怒,匆喜,又会烧菜、做点心,还会登山、飙车,更是制作假证件的高手、网路世界的大骇客。 和她在一起,保证不寂寞,当然心脏得强壮一点才行。 他笑了!发自内心真正地笑了。 第七章 泰阳在和曾暗自佩服过的“桑椹”见面之后,良心说真的吓了一跳。 在他的认知里,总认为“桑椹”该是个男人。 “桑椹”几乎是许多悠游于网路世界的人,既崇拜又嫉妒的对象,除了被“他”入侵的企业例外。 如今,这个在他瑞士家蒙著面纱、故作神秘,又会修复古画的“女人”,竟然和“桑椹”是同一个人! 一时之间,他真的很难信服。为了心中的疑惑与好奇,他直入这个“匆男匆女”的“岳儿”的房间,准备和她奸奸聊聊。 偌大的套房里,泰阳和葛月儿互坐在沙发的两端四眼相对,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他为自己倒了杯不加冰的马丁尼,一口饮尽后才开口问道:“岳儿是你的全名?” 她不愠不火地回应:“我是叫月儿没错。只是‘月’为月亮的月,但我姓葛。” “哼。”他冷哼了声,“我倒忘了你是个伪造高手,当然可以为自己打造一份假护照。” “不要挖苦人。”她反击道。 “挖苦?” “当然。我怎么知道‘连府’要求修画之事是真是假?我总得保护自己。” “对,保护自己。”他又冷冷地回应。 “你不也说谎,说自己叫连泰?你既是三姊夫的义弟,那就是怪ㄎㄚ泰阳!” “彼此彼此。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那些会巴著我不放的女人或是歹徒,当然不需要对你诚实。”他立即还以颜色。 “既然咱们都不信任对方,此项合作就此作罢。我早就说过了,如今只是更加证明我们彼此犯冲!”她立刻起身,不想继续谈下去。 他则将杯子轻轻地倒放在茶几上,“你又忘了,解约得赔我两千万美金。你该不是真的要去卖肉来赔偿违约金吧?” “关你什么事?”她要起小姐脾气来。 “不用头脑的女人,遇事只会逃,逃不了就要赖。” “你——不准你贬低女人!我哪有遇事就逃或是耍赖?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不尊重我的人一起工作。” “成,两千万拿来,我立刻走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他一副看她笑话的模样。 其实他的心态有点矛盾,他并没有意思要她赔偿,但如果不这么说,就没有任何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以留住她。 “不解约也可以,但我要求将画带回纽约,在我私人的工作室里修复。” “天大的笑话。画让你带走还得了?一,我怕被你或是航空公司弄丢了。二,纽约的冬天潮湿而且漫长,我担心画作受损。三,谁知你会不会再复制一份‘太阳之子’,然后自行收了真画,再将复制品还我。”他俐索地将酒杯丢人垃圾桶中。 “你——我没这么卑鄙!”她生气道。 “一般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卑鄙,但有时处在一些特殊状况下,人会变得卑鄙,例如:贫穷、意志软弱,不得不或是贪念陡升……时。你能保证尝上面任何一种情况出现时,你仍然是个正人君子?不!不可能!”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因为这是人性。” “那你就派个人二十四小时跟著我好了。”她遂这样说道,还可以听见自己因愤怒而发出的呼吸声。 “这多出的人事费用是你付,还是我付?”他刁难地追问。 “我付。” “成。这个人选我已经想奸了。”他说。 “那你就派他直飞纽约。”她已打算离开这里。 “你不问问是什么人会去吗?”他有计谋地笑看她急于逃离的背影,心中莫名被碰撞了一下。 她——真的好娇小,却如此的高傲、性格十足。难怪,自称“桑椹”。 “随你。对了,我再回来时,希望你已不在我房里!”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一把拉开房门就走。 “很好。”他嘴角咧的更开了。 葛月儿听他这么说,不禁在心中暗咒了句——好个屁! 暗咒完后,她讶然惊觉自己竟会骂脏话。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不喜欢泰阳,只是他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三不五时就要说些提针带剌的字句,令她难受不已。 泰阳也许说对了,她遇事只会“逃”。这是因为她没见过几个正常人,能真心的接受颜面伤残的人。 三姊曾说,泰阳或许是这世上,唯一可以为她解决脸上肉瘤,而且会尽全力去做的人。可是他们之间的互动不良,就算他是这世界上仅有的一个专业整型医师,她也不想求助于他。 罢了。反正一年只有一、二十天,会有不正常的反应,大不了就像过去那些年一样——不出门就好了。 她不知不觉走到三姊与三姊夫的房间,按下门铃后,便看见衣衫不整,双颊还泛著尴尬火红的三姊,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问她。 “月儿,有事?”葛雪灵小心地抓著随时可能滑落的浴袍。 她马上识趣地笑了笑说:“我准备回纽约,只是和你及三姊夫打声招呼。” “什么?”葛雪灵低声喊道:“等我换件衣服,咱们得好好谈谈。” “不用了,我心意已决。再说你的‘事’还没办完不是吗?”她瞄了三姊的裸肩一眼。 “月儿——”葛雪灵又窘又急。 她却挥挥手,“拜拜!”说完,便转回她的房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离登机还有些时间,葛月儿便在房里作起健身操。 她踹开鞋子,脱去外套,只留下一件削肩背心及一条黑色紧身裤,躺在铺了大毛巾的地上做操。 不到五分钟,门钤响了起来,她以为是三姊来了,于是大声透过房前的对讲机说:“三姊,不用说服我,我心意已决。” 对方却不回话,一直按著门钤。 “ok,密码是moon,进来吧。”她说出解除门锁的密码,边继续做著抬高大腿的动作,小腹也就不经意地露了出来。 大门外的人一走进来,怔了一下。 这凉快的“风光”真是恰人……不!不!不是恰人,而是一种暗示性的“性”邀请。 天啊!他怎么会对这个什么都是“小”号的女人产生性冲动? 太不可思议了! 背对著门口,正专心运动的葛月儿继续说道:“我不喜欢泰阳那家伙。良心说,这次去瑞士工作,我想也没想到他竟是雇主。他真是个难搞的男人,我不想再自找麻烦。” 她边喘边又说道:“还有,他长得实在漂亮得不像话!哪有男人长成这样子的?恐怕连女人都要叫屈,何况是我这个肉瘤妹。”她自我贬低道。 由于她根本不知进来的是泰阳,也就毫不设防地将已湿了的背心脱掉,没有穿胸罩的白皙背脊,就这么在泰阳的面前展露。 好美!泰阳怔了一下。他没见过几个女人的背,像她这般光滑水嫩。 接著就见她褪下黑色的紧身短裤,他几乎想欺身上前,但却像尊石像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火热的欲念与火辣的画面,一再交错地刺激著他。 她则弯下身子,用先前铺在地上的毛巾,俐落的裹住自己裸露的身躯,毫不设防地转过身子说:“三姊,这下子你明白我非走不可的理由了吧?” 一见是泰阳,她惊愕地放声大叫,“啊——” 他也从惊艳春光中回神,“安静!” “你——你怎么——进来的?”她结结巴巴地问。 没有泰纱遮面的月儿,红咚咚的脸颊含羞带怯,就像初熟的苹果,令他冲动地想一口咬下,大饱口福。 “是你要我进来的。”他努力地压抑先前的欲望,故作镇定地说。 “天啊!我以为你是我三姊。”她把毛巾抓得更丰了。 “是你太粗心了,moon。”他故意念出开启她房门的密码。 “你这个——这个——大色狼!”她又窘又怒地骂道。 “是你自己要表演脱衣秀,不看白不看。不过,你实在没料。”他故意说反话。 “关你——什么事!”她本想说“屁”事的,但还是忍住,没冲口而出。 “的确是不关我的事。”他耸耸肩就往旁边的沙发坐了去。 “你请吧,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不想和你—起工作。”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有力道,但因衣不蔽体,而显得没有说服力。 “我明白。”他老神在在地回应。 “那还不走!” “但我有件事得和你讨论。” “我没空。”她急著钻进浴室。 “我等你把衣服穿好。”他说。 “我还要洗澡。” “我等。” “我还要收行李。” “也等。” “还要吃饭。” “一起吃。” “你——” “因为你得和我先回日内瓦一趟。”他这才道出找她的真正原因。 “我有没有听错?”她喊道。 “没有。” “没有?!” “对。”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自己去选择我在日内瓦工作室里的材料,以便回纽约备用。良心说,我怀疑你工作室里的材料与设备,没有我那里来的周全。”他合理化的解释道。 登时,她不语,一个人气嘟嘟地走进浴室冲澡,而且冲了好久。 泰阳则在门外,不急也不慌地等著,看著门扉关上的同时,想著葛月儿的脸…… 它并没有任何所谓的肉瘤啊?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按下老佛房间的内线电话,以便了解月儿的情况。 一会儿,他便从葛雪灵的口中,得知葛月儿变脸的问题。 的确是件棘手的问题,这得持续追踪及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她变脸的问题,并对症下药。 忽然,他为自己关心她的美丑与病症的心理,感到不解。 他们不是水火不容?不是见面就斗嘴吗?为何会关心她? 他瞄了一眼地上脱下的紧身小背心与短裤,好不容易“安静”的下腹又烧起一阵火…… 泰阳立时起身敲著浴室的门,“我也要冲澡!”他得冷静、冷静!“待会儿,我们一起用餐。” “谁要和你一起用餐。”早已洗好的葛月儿在门边喊道。 “你会的。”他已透过门缝,再次闻到一股果香味!对,就是桑椹的味道。 “我这是知会你一声,而不是征询。”话落,他便快速回房。 她则在浴室里大骂:“臭猪头!臭霸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最后,葛月儿还是被说服,回到泰阳在瑞士的家。这时她已恢复本来面目,光滑的面容、短发,自信的微笑中还夹了三分的叛逆。 泰巴勒已从泰阳口中知道,“葛月儿”就是“岳儿”的事,便好整以暇地迎接他们回府。 看著一身桑紫色裤装的月儿,他投以惊赞的眼光,“你果然和我想像中的一样。” “和您想像中的一样?”葛月儿放下手中简单的行李,不解问道。 “嗯,在和你通信的过程中,我就知道你有颗活泼的心,自然舍反应在外表上。乍见你的那一刻,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落差?原来你是变装了。”泰巴勒解释道。 “很抱歉,这是为了安全。”她说。 “女孩家小心点是对的。” “别说这么多,我们饿了,我想吃点东西,最好是中国菜。”泰阳打断他们的对话。 “少爷,我怕您尝过月儿小姐的手艺后,对老奴及厨师煮的东西,恐怕会嫌弃喔。”泰巴勒瞄了他俩一眼,知道这对欢喜冤家正在闹别扭。 “谁说的,没人比得过您的手艺。”他马上反驳。 “好,好。那老奴就献丑了。” “泰巴勒,您辛苦了。”葛月儿也附和道。 仆人们也在这时接过他俩的行李,二人便一头裁进沙发里,异口同声地说:“累死了!”然后双双闭上双眸。 这样异口同声的默契,让他们又立刻张开眼睛看著对方,两人都为这不可思议的巧合纳闷不已。 “其实,你长得很有味道。”他突然正经地说,一瞬也不瞬地睇著她的五官。 一味道?”她扯著朱唇,似笑非笑地自嘲,“男人形容美女为美丽动人,形容气质女为空灵独特,形容中等姿色的女孩为性情好,恐龙妹则是长相抱歉的‘好人一个’,至于形容一个女孩子有‘味道’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这位红遍全球的整型外科医师,是在说我是个美女之类思心巴拉的话。我不相信。” 他霍然哈哈大笑两声,“你果然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不准笑!我是不会请你在我的脸上划两刀的。这违反自然。” “原来你是‘自然美’的崇尚者?” “当然。” “我也是。” “你是?”她睁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望著他。 他点了点头,“我也认为自然美最好,当患者的心理因容貌而感到自卑时,我才会建议对方动手术。”他解释道。 “你才自卑呢!”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号人座。 他再度哈哈大笑,“在佛哥与你三姊下榻的丽丝饭店中,你不是说我漂亮得过了头?还说连女人都要嫉妒我的容貌的酸话,那请问我为何要自卑?” “那是因为在你这张面皮下,有一颗坏心眼,性感嘴唇吐出的是夹针带刺的话,难道不该自卑?”她说。 “不该自卑,而是自省。你的法文该重修。”他依然满脸笑容。 “不跟你说了。”她倏地站了起来,“我要回房休息。” “又逃了!”他在她的后方喊道。 “谁逃了?闭上你的大嘴巴,我是回房休息。”她止住脚步嚷道。 “月儿小姐,你又忘了,两分钟前你才说我的嘴性感。怎么这一刻又变成大嘴巴?”他越来越觉得和她过招,是件有趣的事。 “算我败阵,这个舞台留给你。” “没有你,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无聊?” 她怔了半晌,他说什么?没有她……好像她对他是有某种意义的。 是吗?他这是好意,还是闹剧? 他也回望著她。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戏码共同属于他俩? 他不曾与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调笑,也不曾为了任何女人,有过恼怒的情绪,她到底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还是先冲澡吧。”她说。因为她察觉到他异样的波光。 “也好。”他无意识地回道,暗想他也需要洗个澡。不是因为脏,而是为了浇熄她引起的骚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她虽然立刻回到房里,但并没有先冲澡,而是打开她的电脑,并启动所有的防护措施,以“月亮女儿”的名字进入她的网站。她必须好好抒发一下情绪。 “我碰到一个奇怪的人!”她打字道。 “欢迎月亮女儿归队。我很想你。”阿波罗立即回应。 “我是男的。”她仍不承认自己的性别。 “我还是不信。我认定你是女的。”阿波罗又说。 “随便你。我要谈的是这个怪男人。” “我不希望你谈别的男人。那表示我们即将失去你——月亮女儿。”不常插花的“大卫王”也加入了。 “到底要不要听?”她威胁著所有在线上的网友。 “好吧。”大卫王妥协道。 “那个怪男人长得很帅,帅到不行。” “老天爷,他一定是人妖!”阿波罗说。 “再不就是女扮男装。”一个代号叫弹珠的人猜道。 “说不定是个同性恋。”大卫王又说。 “stop,听我说。我只是觉得,能遇见这么个既‘怪’又‘美’的男人,是个很特别的经验。”她又写道。 “你对他动心了吗?”代号太阳之子的人瞬间登人。 葛月儿的双手在键盘上一下子动弹不得。心湖仿佛被狂风吹过湖面,涟漪不断。 她——她对他动心了吗? “你对他动心了吗?”大卫王也加入询问的行列。 她索性退出网站,但双目却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萤幕。 一些好不容易看见她名字的网友一直问道:“月亮女儿,你还在线上吗?” 她没有回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著萤幕,直觉这个“太阳之子”会再出招。 果然,他又出招了! “月亮女儿,我也要告诉你,我遇见了一个很怪的女孩。” 她的心仿佛被箭射中了一般,却又有著期待。 “她很怪,是个有果香味的女孩,是一种紫红色的水果味,你想,你会认得她吗?”太阳之子再度问道。 既惊诧又奸奇,葛月儿总觉得,这个“太阳之子”所讲的那个女孩是自己,可是没理由啊! 而太阳之子在这时离线了。 葛月儿在“太阳之子”离去后,便关上电脑去冲澡。她的确需要好好冷静冷静。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太阳之子”其实就是泰阳,他上网与“月亮女儿”,也就是葛月儿聊天,无非是想采探她对自己的想法。 离线后,他意外地接到苏黎的求助电话,她十万火急地请他去纽约救一个人。本来他不想去的,但当她说出对方姓名的时候,他便决定前往美国纽约。 因为这个受伤的男人,是在纽约被称为“炽天使”的神秘人物。按照希伯来文的解释,“炽天使”是治愈者,至高者(或守护天使)二字的合成字,也有另一种说法是:“燃烧”和“蛇”的合成。 总之,这个男人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神秘,苏黎怎么会认识他?他委实好奇。能够见识一下“天使”,的确是件特别的事。 收线后,他再度命令泰巴勒,“我的行李不用整理了,我现在要直飞纽约,至于月儿就先替我留下她,等我回来再处理。” “是的,少爷。”泰巴勒了解泰阳的工作性质,突然东奔西跑,几乎是常态。 他能留在瑞士这么久已属难得,显见月儿小姐对他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第八章 泰宅 葛月儿已从泰巴勒口中知道,泰阳一个人去纽约,而且还“规定”她不可独自离去,必须等他自纽约回来,再一起返回纽约。 她一边整理要从这里带回纽约,修复古画的相关材料与器具,讶然发现要带的东西还真不少。简单的说,应该带走工作室里所有的东西,唯一不用带的,就是泰阳或是他所指定的任何工作人员。 可是这个男人偏偏不准她一个人单飞,越想心情越浮躁。想她可是在网路上呼风唤雨的“桑椹”,竞被困于此,真是呕极了。 她用力丢下手边的东西往车库走去,哈雷已被修好,她不加思索地骑上它,咻地冲出这“牢笼”…… 爽快!她车也就越骑越快,烦躁似乎也渐渐被吹散。 意外地,她骑到了与连泰人仰马翻的地点。 她的双眸不自觉地凝视著前方,有山、有雪、有草,就是……没有连泰的身影。 摘下安全帽,跨下哈雷,她下意识地走近那块他们跌倒,他成了她垫背的草地…… 小草似乎又往上长了两三公分,她轻轻触抚著它们,思绪也回到过去…… 那个美丽:心眼又多的男人,曾经躺在上方装疼,要她拉他一把,结果却“偷袭”她,又掐又摸,还扯下她的面纱。 她不经意地摸著自己的脸蛋。没想到躲过那一次,却在三姊那里破了功。真是冤家路窄! 想著想著,她便往那一块与他共同躺过的草地上躺了下去。 今天的云好白,天空好蓝,她的心情呢? 灰的!为什么是灰的?为什么? 一个蒙胧的身影忽然跳了出来—— 天啊,怎么会是“连泰”? 她不是不在乎他吗?为什么偏偏想起他?她不是要他离她远一点?他们每次见面就会演出“三本铁公鸡”的戏码。如今他不在身边,照理说应该是件好事,但为何她的心底反而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修画再不能气定神闲,辗车也不再快感十足,美食不再充满诱惑,就连攻防网路也引不起她的兴趣,舞文弄墨的“月亮女儿”也懒得透出云层。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答案倏如春雷,轰隆隆地打进了她的心房! 所有的紊乱,全来自一处—— 就是曾令她厌恶、恼怒,匆喜匆瞠的连泰。 他打破了她的平静,撕下了她的神秘面纱。 风儿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也吹动她的短发,沁凉的空气,还带著微暖的气息,让她渐渐合上双瞳,进入梦乡…… 梦中的自己,正和一个男子躺在床上,那个男子,竟是令她匆喜匆嗔、打乱她平静心湖的连泰。 床上胴体相缠的两人,正沉醉在云雨中,她隐约觉得他的大掌探入她的内衣里,准确无误地包裹住她隆起的双峰,然后往下窜,经过她的腹部、大腿间…… “哦!不行!我是处女!”她惊叫出生。 葛月儿倏地清醒过来,立即从草地上坐起。 她气喘吁吁地往四周看去,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还好是梦。 “在外面吹风睡觉很容易感冒的。”她的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动也不敢动地僵在原处,发不出一句话来。他……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春梦还未醒?”泰阳这才走到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久久之后才蹦出这句话。 “事情办完了,当然得回来。”他并没有提及他刚听到她大喊自己是处女的事。 “喔,那我可以回纽约了吧?”她将乱发随手一抓,准备起身,他则顺势扶了她一把。 “还不行。”他说,并放开拉住她的手。 “不行?” “陪同你回纽约的人有七天没睡觉,所以你得等他睡足了、吃饱了,才能离开。”他意有所指地说。 她觉得他的话中有话,再看他的神情,登时觉得与她同行的人,九成九她认识。是谁呢? 嗯……另外,泰阳的外表好像多了七分的粗犷,他蓄了胡子,而且好像有些疲惫,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的? 她这才发现—— “那——他什么时候会睡醒,还有吃饱?”她企图从他的脸上及口中探得准确的归期。 “你打电话亲自问他。”他拨了一组号码,并交出自己的手机给她。 她疑惑地将手机附在自己的耳边…… 奇怪的是,那手机的响声就在这附近,下一秒钟,她便看见泰阳从腰间取出口力一只手机,i瞬也不瞬地睇著她,按下通话键,“喂。” “老天!是你!”她捣著嘴惊叹,原来泰阳就是要与她回纽约的人。 他不理会她的惊异,迳自说道:“这是电话答录,我现在正在休息,有事请留言。” “你——你——我不要你与我同行。”她拒绝道。 “嘟!嘟!嘟!”他学著机器的声音,表示她的录音无法录制,接著不慌不忙地关上手机。 她则丢还他的手机大嚷:“你这个小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顾忌。” “你要诈!” “要诈也好,保护传家宝也罢。总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这里继续工作,二是将我带在身边。吃、暍、拉、撤、睡,我们部得在一起。”他说得轻松愉快。 “你又不是我的家人,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吃暍……”拉撒睡她讲不出来。 “小姐,你以为我愿意::搞不好你纽约的公寓有养老鼠,你吃垃圾食物,你的浴室只有冷水,你暍廉价的水酒,你睡了十多年才一换的床垫,还有发霉的床单。” “你家才养老鼠呢!你吃的才是垃圾食物……你——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恶了!”她气得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他并未因她的批评而恼羞成怒,反而故意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要回去睡我那如路易十四的床铺,还有吃泰国皇室的佳肴。” “可惜,路易十四没睡成就被送上刑台、杀头了。你选错床。”她反将他一军。 “哈——历史不错,但却改变不了我决定的事。”他俐落地骑上哈雷,“走吧。” “我不要。”她别扭道。 “那我先离开,天快黑了,待会儿若有歹徒强劫你的‘贞操带’,我可帮不上忙。” “你——”她的双颊倏地有如火烧般热辣。 “还是你的贞操带早在很久以前,就奉献给一些滥情的纽约客?”说到这里,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一阵不快的愤怒感。 “管奸你自己的事,我的贞操带在不在都不千你的事。” “对,那是你的事。”他说得咬牙切齿,又丢下一句话:“那么现在你要留在原地作春梦,还是随我回家?”哈雷的引擎已发动。 她不应也不答,执拗地站在原处,见状,他隐然被激怒,立即发动车子往前冲……丢下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他一边骑,一边自问:他是怎么了? 他不禁想起方才来这前的一切—— 他老远从纽约赶回来,原以为一进门就能看到她,谁知道进门后赫然发现,整个房子静得吓人,让他心里顿时一沉,急忙扔下行李,冲到她的房间,房里没人,冲到工作室,依然不见芳踪。 “月儿——你在哪里?”他焦躁不安地低声呼唤道。 心乱又心急的他,翻遍整个房子都不见她的踪影,心头顿时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烦躁极了。 直到泰巴勒说:“到车库看看哈雷在不在?”他才像是被唤醒般地冲进车库。 果然,哈雷不在。于是他又开著车,像发了疯般地乱找一通。他既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更担心她就此消失不见。这让一向驾驶技街高超的他,三番两次的险些与其他车辆发生擦撞。 直到想起他们一起跌倒的地方,他便立刻以高速驶向那片人烟稀少的坡地。 终于看见她了! 一颗不踏实的心,终于放下。 她躺在草地上,顶著风睡著了,他静静地睇著她凌乱的短发,不施脂粉的嫩颊,此刻的她一扫平日的倔强,就像个清纯少女般,毫无戒心地躺在自家的花园里,作著属于她的梦。 他的心再次被唤醒—— 他为她的睡姿动容,为她的恬静而骚动。绕了世界一周,却在这块不到六尺平方大的地方找到这块宝。 就是她!就是她——葛月儿,也是她——桑椹,也是她——月亮女儿。 她就像一系列的寻宝书,让他永远有惊奇,让他愿意为她从封面翻到封底,只为了从中找到不同的宝贝。 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直到她大喊“我是处女”时,他更觉得她的珍贵;但当她嚷道“我的贞操带在不在都不干你的事”时,他竞意外地感到震怒与吃味。 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强烈到不允许任何男人,参与她过往或以后的生命,更别说让其他男人深入她的生命与身体。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想法。这让他有些不安,有些难以自制。 他一直是女人王国、现实世界的国王,总是呼风唤雨,没理由在经历了千山万水之后,还为她这么个小女子幡然心动。 他气自己的没出息,但下一刻,他又骂自己的短视。葛月儿明明是千里马,他却以俗人的眼光来看待她…… 就在他想著这一切的同时,哈雷已将她与他的距离拉得好远好远。 突然,自责像把鞭子一样,打在他的胸口上! 该死!他怎么可以将她一个人丢在野地里?大没风度了。 他旋即一个大转弯,转回原来的方向,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驶向她…… 他终于看见她骄傲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嘶地一声,紧急的煞车声响起,哈雷不偏不倚地停在她的面前。 觑见她眼中强压的泪光,顿时犹如有千斤顶压向胸口一般,奸疼。 如果她哭出来,他会好过些。 如果她大骂他,他的罪恶感会少一点。 如果她故意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他会像往常一样和她对杠,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勇敢”地站在那里,任泪水覆在瞳眸之上,看著他从消失到再度出现。这反而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喉头有如被锁住似的无法发声。 她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上车吧。”还是他打破沉默。 她不吭一句,缓慢地爬上哈雷的后座,他这才发动车子。 忽然一阵乱拳就这么敲在他的背上…… 是她发泄的粉拳敲打著他,打他的自私,打他的抛弃,打他的莽撞,打他的狠心,但她一句怨言也没有发出,只是一直敲打著他的背…… 匆然问,他感到薄衬衫上有一点湿!他知道,那是她压抑的泪水终于溃堤。 他的心好疼、好疼。 女人有好多种,哭的方式也有好多种,但像她这样洒泪的,他是第一次见识到,也是首次感到自责与心疼。 想不爱上她,怕是很难,很难。 终于,粉拳不再落下,她珠泪似乎也暂歇了,但玉臂却倔傲地不肯抱住他的腰,只是以双腿夹住哈雷的气缸,直挺挺地坐在他的身后。 为了安全,他放慢了速度,缓缓地行驶在日落的山间…… 葛月儿骄傲的心,其实在泰阳丢下她的时候已经崩溃。但她告诉自己,骄傲可以被磨蚀,但自尊仍必须巩固。 直到哈雷的身影再现! 她才终于知道,自己爱上了瑞士雪山上的孤鸿,而她却是只池塘里的野鸭,任凭她如何努力的追赶,也追不到总是展翅高飞的孤鸿。 因为,她没有那对会飞的翅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当哈雷抵达泰阳家门时,葛月儿马上下车,泰阳也停好车子跟上她。 他想说什么,却难以启口,她越走越快,他一急就抓住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拉进胸前。 她怔了一下,旋即奋力挣扎,他却怎么也不松手,而且越抱越紧。 挣扎的同时,她闻到他胸口的体味……那是她曾经熟悉的味道。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却又立即强迫自己命令他道:“放开我。” 他不语,也不放。 “放开!听到了没?”她大叫,似乎想将先前的怒气一口吐尽。 他仍然紧紧地拥著她,丝毫不让步。 “你丢下我时,就该知道我们是不同国的。放开你尊贵的手!”她再度呐喊。 “谁告诉你,我们不同国?”他发声了。 她拾起头昂望他—— 那是一张她看过最美的脸蛋!不!不!他俩怎么会是一国的? “不,我们不同国。” “你的世界为什么一定要分彼此?‘同’与‘不同’有何不同?”他反问。 “当然不同,一个是正值,一个是负值,如何相同?” “听听你内心的声音,看看我们同不同国?”他温柔地建议。 她有几秒钟的怔忡,然后立刻推翻他的说法,“我的内心只告诉我两件事,一是离开这里,二是离开你。” 他的心宛若被一把带火的箭射入。 她要离开他!不!不!他不允许! “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他霸道地宣布。 她则冷笑,继而嘲讽:“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 “我是泰阳,你的太阳,月儿。我们不该被分开的。” “错!” “错?” “太阳与月亮几乎不曾同时出现。日升月落。否则天下会大乱。” “你难道没见过日出与黄昏的时候,太阳与月亮是同时出现的吗?”他也举例说明。 “一言尽于此。放开我,也放了你。至于‘太阳之子’的画作,请另觅高明,再不就别派你自己和我一起工作。”她试图推开他。 这时泰巴勒却走了出来,“少爷,月儿小姐被您找到了!真好。”欣慰之后,他突然想到一事,“怎么没见到您的宾士车?” 他这才看了泰巴勒一眼,说:“放在原地。”他双手仍圈住月儿。 她的心颤了下。原来他是专程去找她的! 泰巴勒又说:“月儿姑娘,少爷为了找你,人都急疯了!而且——” “别说!”泰阳阻止泰巴勒继续说下去。 她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放下一切去找她这个不起眼,甚至在月圆之日会长肉瘤的小女子? 他终于松开手,故作镇定地说:“二十分钟后用晚餐,你先梳洗—下。” 她再次睇了他一眼,双瞳尽是迷离。 他——泰阳真的为她急疯了?! 他却掉头就走,不想让泰巴勒看出他的困窘。 葛月儿也在这时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铁树开花了!”泰巴勒欣喜的声音,悄悄地自月儿的身后响起。 她缓缓地转过身子望去,真的看见粉黄的小花绽放枝头。 这么冷凉的天气,属于热带的铁树怎么会开花?这代表什么? 泰巴勒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天底下的事,很多是说不准的,没有绝对的可能与不可能。” “您——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泰巴勒又笑了笑,“不管你相信什么或不相信什么,永远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事。” 葛月儿觉得他好像是在说她与泰阳之间的事,但没有再多问,“谢谢。” “花开花落自有它的时节,谁也阻止不了。”泰巴勒又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却是说给葛月儿听的。 葛月儿蹙了下层心想:是哪朵花开,又是哪朵花落了? 第九章 葛月儿经过被泰阳放鸽子,又折回来接自己的事件,心情变得十分矛盾。 她是否该直接返回纽约或是留下,一时竞无法定夺。 就事论事,若要修画当然以地利、物利之便为优先考量,但内心不平静,前面的地利之便就可有可无了。 她已知造成自己内心不平静的原因是什么,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泰阳就是问题关键。 她怕自己早爱上了这个美丽又有个性的男子了。可是他对她呢?长相、财富、社会地位有如天子的泰阳,会看上她这个会变脸的人吗? 常言道,龙配龙,凤配凤……怕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唉!上网解闷吧。 当她一上网,就看见一行字:“太阳之子呼叫月亮女儿。” 她的心顿时狂跳了下! 为什么当她看到“太阳之子”这四个宇,就直觉似曾相识呢? 难道只是因为她所修复的画作,也叫作“太阳之子”,或是“太阳”的谐音,就是“泰阳”? 那行醒目的字再一次跳了出来—— “太阳之子紧急呼叫月亮女儿。” “我知道你在线上。”太阳之子敲下另一行字。 她的心瞬间如云霄飞车般地匆高忽低。 他猜对了!而对方肯定的口吻,竟令她再次感到熟悉。她投降了。 “有事?” “你终于肯现身了。”他道。 “有事?”她又问了一句。 “对。” “什么事?”她彷佛感觉到这个男人就在面前般的那么真实。 “你可以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让日夜总是分开的‘太阳’与‘月亮’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今晚大家都问她这问题? “你是‘月亮女儿’,怎么会不知道与你息息相关的‘太阳之子’呢?” “我怎么会知道?那是天文学家的事。” “但他们无法以科学的理论,告诉我心灵与情爱的事。” “很抱歉,我不认识你,也无法解答你的疑惑。” “我认识你!”他用了惊叹号,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个虚拟世界,月亮女儿的存在就是为了隐藏,谁敢说谁真正的认识对方?” “我就是认识你,而且好久好久了。”他依然坚持道。 “你需要看医生。” “也许。但你也需要医生。” “笑话!”她有点恼怒。 “不是笑话,是‘神话’。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老天,那不但是‘神话’还是‘疯话’。”她看过那部电影,真是“神话”中的“疯话”,有些地方还真不合理。 “不管你怎么说,我要告诉你,我十分肯定自己认识你。” 她立刻朝背后看了看,没人啊! 为何她会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著自己? “对,就算你认识我又如何?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找别人咨询吧。”她想到自己也是一筹莫展,如何帮他? “你为何难过江?有隐疾?还是也爱上了太阳之子?”他继续套问她。 她甚惊,他好像真的认识自己。 她立刻下线。 线上的泰阳有些失望,立刻在留言板上留言给她—— 如果大阳之予不在乎月亮女儿的隐疾呢? 如果太阳之予愿意舍其阳充而来就月亮女儿呢? 如果这一切可成真时,月亮女儿是否愿意走向大阳之子? 太阳之子 五分钟后,葛月儿又上去偷看留言板,果然如她所想的——太阳之子留言给她,而且还这么赤裸裸的。 她竞冲动地也回了留言—— 欧洲有一种蝴蝶叫伊莎贝拉,是全欧洲最美丽的蝴蝶。自古就有种传说,只要向它许愿,美梦便会成真。 你如果相信,就去碰碰运气吧。 月亮女儿 葛月儿没有告诉他,自己的三个姊姊都因伊莎贝拉而觅得良缘,也没有告诉他,她的祖先就是巫婆…… 思及此,她决定走一趟阿尔卑斯山,去大姊、大姊夫的家,去看看属于她的伊莎贝拉飞来了吗? 于是她为自己在网路上订了机票,也划了位,并叫了计程车……所有的事就在这个夜晚完成。 她只带了电子钱包,几件御寒的衣服,便趁著月夜,离开泰阳在瑞士的家。 泰阳其实是在暗中看著她离去的,但却没有阻止她。 他想,她和自己一样,需要时间奸好的想一想。 这爱情来得奇妙,也太不可思议,任谁都需要时间沉淀。短暂的分别或许对他们有好处。 可是就在她走后半小时,他匆然想起苏黎临走前的“预言”! 不安感立刻催促他动身去追葛月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葛月儿终于来到法国境内的阿尔卑斯山,望著峰峰相连的山岳,她的心似乎得到些许平静。 大姊在上个月,已搬到几乎终年积雪的山上居住。她说,这样可以仔细观察伊莎贝拉的出没,害她得爬更高的山,真是折腾人。 越走天气越冷,连顶上的云也越来越灰,怕是会有一场大风雪即将来临。 “老祖宗啊,请保佑我平安抵达。”葛月儿直觉这天气是会要人命的,于是谦卑地祈祷,可是那灰云却越聚越多…… 她再度感到不安,顺口又说了句:“如果真得葬身于此,请让我有机会再见到总是和我‘擦撞’的男人——泰阳。”话落,她被自己这念头给吓了一跳! 心不在焉的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栽倒在已有三分雪的地上,气得她哇哇大叫:“臭泰阳,坏泰阳,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么需要躲到这里来?” 才骂完,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自不远的山顶传来。 她抬头一看——天啊!是雪崩!那白雪正往下崩窜而来…… 她倏地站起身来,却发现鄘踝扭伤了,但她可不想死在这里,于是仍—拐—拐地向前走,想找地方避难。 再不快点,她非灭顶不可。她因慌乱而脚步凌乱,进而跌倒! 再抬头,只见那雪扑天盖地的迎面而来,她奋力跃至一旁的巨石背后,立即听见大雪窜至耳后的巨响声,她旋即放声大叫:“泰阳救我!” 五分钟后,大地一片安静,雪崩止住了。 葛月儿用以躲避的巨石,虽然被大雪覆盖住,但仍然露出部分的石面。 “月儿,月儿,听得到我的声音吗?”随后赶到的泰阳,正以他手中的多功能手杖铲雪。 葛月儿隐约听见有人喊她,虽然她被埋在雪堆中,但并未真正的灭顶。 而酷爱滑雪的她,知道若不幸被埋入雪堆中时,该怎么保持清醒、保温与呼吸。她很庆幸自己所穿的御寒外套,有自动发热的功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只是她有点不能置信,竟会在这杏无人烟的雪山里,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泰阳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跟来?为什么? 不待她细思,覆盖的白雪外又传来那抹熟悉的声音。 “月儿,快回答我。我是泰阳,月儿,月儿,快回答我!”焦虑的声音合著抢救的挖掘声传来。 她听到了!那真是泰阳的声音。 她张口准备回应他,却无法喊出声来,又急又慌地试图抖动身体,偏偏怎么也动不了。 雪太重了,她的胸口被压的好痛。这是个警讯! 如果她再不被挖出来,必定会因胸腔长时间被压迫,及没有空气而窒息死亡。 她想起自己的颈子上备有一只口哨,于是努力地伸手拿它。 “月儿,月儿,快点回答我!”泰阳的声音更加焦躁。 她终于将口哨放入口中,用力—吹!哗—— “月儿?!感激老天爷!”泰阳的声音如释重负,手上也就更卖力地动作著,“我马上救你出来。” 哔——又是一声响。 “我很抱歉,我来晚了。”他的声音有著压抑的颤抖与哽咽。 哔——她又回应他的话,并在心中感谢上苍,感谢他的出现。 葛月儿听见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挖掘声,但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知道自己缺氧,几近昏迷边缘,这是每一个登山或是滑雪的好手都知道且害怕的事——在雪地中沉睡,是存活的大忌。 醒醒,快醒醒! 她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试图清醒,但力不从心,眼皮还是合上了。 她想她的祖先葛儿西亚,真的听见她的祈祷——如果她意外灭顶,让自己再见泰阳一面。 泰阳来了,而且正在救她,不是吗? 她满足地笑了…… 两分钟后,泰阳挖出葛月儿,大声呼唤著她的名字,告诉她他爱她,非常非常爱她! 她笑著……合著眼笑著。 原来没有翅膀的野鸭,还是可以得到孤鸿的爱。 不久,救难的直升机迅速抵达,将葛月儿与泰阳一并带往该地的医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经过抢救,葛月儿悠悠转醒,隐约听见人们讲话的声音,只是仍无法张开眼睛。 “我想葛月儿小姐平日—定常运动,而且懂得如何自救。当然,也是因为抢救得宜,她恢复的情况比我们医疗小组预想的来得快。”内科主治医师彼得解释道。 “谢谢你。”葛月儿的大姊葛风蝶回答说。 “慕夫人您太客气了,要谢就谢谢令妹的救命恩人——泰医师才对。”彼得说。 “是,我们非常感谢他。对了,泰医生人呢?”葛风蝶又问,看了身边的丈夫慕林一眼。 “他说,他要去买一样东西,等月儿醒来后送给她。”慕林回答道。 “多亏有他。”葛风蝶点著头。 门在这时打开了,踏进门的泰阳,真如太阳一般,照亮了整间病房,白色的雪花沾在他那头长发上,更显得潇洒英俊。 他向他俩点了点头,“她还没醒?” “还没,不过医生说就快了。”葛风蝶说。 “你们先回去休息,我来照顾月儿就行了。”泰阳说道。 “这——”葛风蝶有些犹豫。 “走吧。”慕林却拉著老婆的手说:“剩下的戏是月儿及他的。” “哦——”她这才恍然大悟。“那就拜托你了。” “她是我的责任。”泰阳毫不作态地回答。 葛风蝶有点感动,脱口问出自己想问已久的问题:“你爱上月儿哪一点?” 泰阳睇了葛风蝶一眼,又转向慕林及葛月儿,并没有立即回应。 “还是我们会错意?”葛风蝶又问。 “没有。”这次他回答地十分快速且坚定。 “那是——” “爱上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他反问。 慕林意味深长地浅笑,再次催促老婆,“走吧。” “可是——” “这个答案应该让泰阳亲口对月儿说。”慕林推开门,朝泰阳笑了笑,“希望你照亮月儿的心。” “谢谢,我会尽我毕生之力。”他也朝慕林笑了笑。 这些话全听进葛月儿的心里,却不敢马上睁开眼睛迎向泰阳。 “太阳”真的为“月亮”转向了。 泰阳爱上自己了!她好幸福,不是吗? 葛儿西亚所赠的“大礼”,真数她感动与感激不已。 就在大姊与大姊夫还有医生离开后,意外的是,泰阳并没有如他所说的——留下来照顾她。 她听得出来,此刻这问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及仪器规律的振动声。 泰阳去哪儿了?为何再一次丢下她? 她又想起那一次被放鸽子的经验:心儿不觉纠痛了起来…… 她轻轻地张开双眼—— 真的!正如她所听见的,他不在这里。泰阳没有在这里陪她。 她的双瞳因失望而蓄满了泪光。他不是说他会尽一生之力照亮她的生命吗?他不是在雪地里向她告白吗? 她愤而抓掉手臂上的点滴,耳边却传来电脑自动启动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发现电脑萤幕上有一行字—— “太阳之子呼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月亮女儿。” 她疑惑地看著电脑,这个“太阳之子”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难道他真的是她所熟知的朋友? 会是“他”吗?她不敢想下去。 画面上又一次出现同样的呼唤! 葛月儿立即打下几个字,“你到底是谁?在哪里?” “你猜不到吗?”他还故意画了个笑脸,彷佛在笑她傻。 “别和我玩文字游戏!”她有些恼怒。 “给你个提示,我知道你是桑椹。” 老天!葛月儿大惊,“你?” “我是你的崇拜者。”此时的泰阳,正躲在另一个房间,以同步视讯的方式,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说谎。”她才不信。 “实话。我真的崇拜‘桑椹’,爱慕‘月亮女儿’,欣赏‘岳儿’,真心爱上‘葛月儿’。” 天啊!她的心登时纠在一块儿。 她知道了。原来“太阳之子”就是泰阳! 泪珠倏地滑落,她低声啜泣,无法打字。 “别哭,我的爱。”又跳出一行字。 她再度惊讶,匆而大喊:“泰阳,你究竟在哪里?” 但她东看西瞧,就是看不出端倪。 “瑞士。”他打字道。 “瑞士?!”那她先前听到的话是幻觉?在雪崩时救起她的不是他? “不然,你以为呢?”他仍然逗著她。 “去你的瑞士!我讨厌瑞士!我讨厌那个放我鸽子的泰阳,我讨厌那个去而复返的泰阳,更讨厌以‘太阳之子’之名逗我的无聊男子。讨厌!讨厌!”她用力地拍打萤幕。 咻地——画面断讯了! 她的心变得好焦虑,她伯失去他,便用力按著启动键,但仍不见反应,便破口大骂:“不经打的烂电脑!” “电脑就和爱情一样,需要轻柔地呵护。”泰阳的声音自门边响起。 泪眼婆娑的葛月儿抬起头,看著长发披肩、蓄著胡须的泰阳,双瞳再次闪著晶光,但仍强忍著,就是不让泪水滚下。 他和上次一样上前抱住她,不发一语,她则是奋力地捶打著他,只是这次打的是他的胸膛。她一直打到手酸才停下来。 他这才拉开彼此的距离,“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倔强?想哭就让眼泪流下来。” “不要!”她嚷道。 “那会内伤。” “那是我的事。” “今后也是我的事。”他认真地说。 她觑了他一眼,想理出个头绪。 “因为你叫我救你。”他迂回地回应她的疑惑。 “什么话?”她没能马上意会过来。 “在雪崩时,你喊的是我的名字,而非上帝或是葛儿西亚的名字。”他解释道。 “那又怎样?” “那就表示我在你的生命里,是绝对重要的,而且是第一顺位,有如天使一般。因此在你需要我时,我自然得伸出双臂营救你。”他说得好得意。 突然,她不语。 “不明白?” 她还是怔怔地睇著他,最后才问:“你爱上我哪一点?”她实在想弄明白。 那俊美的脸孔瞬间抽了下,他旋即又故作贼笑状,“我有说过我爱上你吗?” 他那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弄得她一肚子气,她终于放声喊道:“滚!”同时推开他的胸膛。 “我用写的不行吗?我用行动告白不行吗?我用生命付出不能吗?”他用打字给她,在雪崩时救她,承诺一生照亮她生命的举动,来证明他对她的爱。 “不行。”她仍然执拗地说。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问。 她指了指他的唇,—不意他用嘴说。 他坏坏地笑了,“这好办。”倏地,他以吻封缄,牢牢地将她的朱唇容入他的大口中…… 许久许久后,他才放开她。 她抗议道:“我是说用嘴说,不是用嘴吻——”此刻她双颊如野艳的玫瑰,火红照人。 “哈!”他装迷糊,“我以为你喜欢我的吻。” “我才不喜欢。” “那刚才是谁欲罢不能?” “你——”她又打算捶他。 他却拿下她的小手,“打伤我了,今后就没人保护你、爱你了。” 这次,她真的让泪水滑落…… 他再度拥她人怀,“对嘛,女人有时是要柔弱些。” 她却在他的胸膛里再次挣扎。 “唉!”好个倔强的女子。 他爱她!非常坚定地爱著她。 第十章 泰阳终于抱得美人归,二人重新回到他在瑞士的家。 躺在床上,他问著身边已成为他妻子的葛月儿,“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哪里都可以,但只有交通工具不变。”她笑吟吟地睇著美如画的丈夫。 “不会是——”他马上猜到搭乘的工具是什么了。 “对!就是哈雷。”她笑得很得意。 “你不怕风吹雨打?”他又问。 “不怕。哈雷是我的最爱。” “那我是你的什么?”他佯装吃味地追问。 “要不要和我一起骑哈雷啊?到时我再告诉你答案。”她故意吊他胃口。 “看来不共骑也不行,哪有一个人度蜜月的?”他掐了一下她的鼻头。 “啊!”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会这么痛吧?”他以为掐痛了她。 “不是这件事,而是这个月我怎么没有变脸?昨天是月圆之夜呀。” 他瞹昧回道:“也许足爱的滋润改变了你的体质。” “拜托!科学一点。”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双颊却染上两朵彤云。 “别害羞,我的老婆。做爱做的事是很正常,很自然,也很美妙的事。难道你对我的‘功夫’不满意?”越说越有颜色。 “讨厌啦!我是说真的。”她推了他一把。 “我也是认真的。”他的波光闪著促狭。 “泰阳!”她抗议。 “月儿——”他呼应唤道。 “你——正经点。” “我绝对正经,如我的整型技术,绝对完美。”他还举起右手起誓。 “老天!”她拍了下额头,表示拿他没办法,“骑车去。”话落,便抛下他,一个人下床。 他连忙将她一把拉回床榻。 “啊!”她整个人旋即翻倒在床上。 他立刻叠了上去,“你忘了穿裤子。” “谁说的?”她才不会没知觉到连自己是否有穿内裤都不知道。 “我说的。”说完,他扯下她的蕾丝小裤裤。 “啊!你——” “哈!外边天冷,哪有这里好风光。”他的吻瞬间落在她的唇办上。 “思——”她想推开他,却沉迷在那震颤的欢愉中。 他的唇梢离,“这里不但温暖而且还火热。对吧?” 房内,喘息和吟哦声此起彼落,两人双双飞奔至欲望天堂—— 当欢爱过后,葛月儿偷偷穿起先前被泰阳扒光的衣物,准备溜下床,骑哈雷散心去。 她想知道自己不是身在梦中,而是实实在在为这么个翩翩美公子所爱。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能置信自己的“幸运”。 就在她发动哈雷准备上路时,却发现泰阳已站在车库的门边,“没有我共乘,怎么叫蜜月?” “你——没睡著?”激烈的“活动”后,他竟没沉睡! “你老公哪这么‘亏’?”他邪邪地笑道。 “ok,上来吧。”她头一甩,命他上车。 “上哪来?”他眸光往她的下腹望去。 “你——讨厌啦!”娇嗔一声,她使劲发动引擎。 他则俐落地跨坐上去,双手不老实地握住她的双峰,一脸满足。 “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受到他的挑逗,“快放手,不然摔伤或阵亡,敝人概不负责。”她威胁道。 “不放。中国有句话说,做鬼也风流。” “呸!呸!呸!”说完,她再度加速,车子倏如火箭般冲了出去…… 他直摇头。娶了这么个酷爱刺激的老婆,他的心脏得够强才行。 不过直到目前,他很满意她带给自己的惊叹与美好。 强风一直吹著他俩的发梢,却吹不散他们恩爱的温度。 他的手突然抚上她没戴安全帽的短发,“可以留长发吗?” “好让我们睡觉时纠缠在一块儿?免了,我觉得保留一些个人自由会好些。”她说。可是却开始想像,如果自己真的留长发,他会更爱她些吗? “那我将长发剪了。”他说。 “什么?”她感到不解。泰阳的那头长发,正是他外表最大魅力的来源。“你舍得?” “为了你。” 她的心霍地感到好温暖,轻喟地问:“如果我还是坚持留短发,你是否会一直爱我如现在?” “不管你长发、短发或是你说的麻糬脸,我都爱你如今。”他认真地保证。 “那我们就维持原状吧。我爱你的长发,它好美。” “不要说男人美。”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听出了他的反弹与压抑,本想说些什么的,却意外瞧见一抹黑影闪出! 嘶地一声,她立时紧急煞车,“小心!” 但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双双又跌飞了出去。 “啊!”她尖叫道:“泰阳——小心!” 这次他们竟然还是跌在上次摔倒的地方,只是这回是她先跌出去。 泰阳知道自己的体重会压疼她,已早一步翻身转过,但葛月儿的脸因没有戴安全帽而撞上地面。 “好痛!”她低吟了声。 “我看看!”他马上扶起她,检查伤口,“还好,小擦伤。” 她却欲哭无泪地抱怨:“以前是麻糬妹,现在成了擦伤女。” 他连忙在那受伤处凑上吻,“我是什么人,一切包在我身上。” 她有点哭笑不得,撒娇地说:“我要你的脸。”她真的觉得她的丈夫太美了。 “给你。”他正经且慎重地说。“我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脸。” “泰阳——”她再度觑见他眼中的压抑,“你真的那么不喜欢自己的脸蛋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希望自己能有这么张脸?”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晶亮的眼瞳蒙上一层阴霾。 “我觉得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你,你愿意告诉我有关你的事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就像我不喜欢提及我的麻糬脸一样。”她体贴地说。 “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他抚著她的短发开始回忆…… “我十二岁时,就认识你的三姊夫连卡佛及连爸。我出生在泰国普吉岛,只知母亲怀了我之后,父亲就不见踪影,简单的说,我是一夜情下的‘产物’。”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的身世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曾向三姊打听过他的事,如今听他道出这事,顿时百感交集。 他又道:“自小我就有一张十足女性化的脸及骨架,常被同伴嘲笑为小女娃。为了洗刷耻辱,我常常和那些污辱我的人大干一场。身体也在那时越练越结实。也许是发育得早,十二岁时,我长得就像初熟的‘蜜桃’。 也许这么形容自己不太恰当,但却是事实。我长得太像女孩,甚至比女孩更有韵味。走投无路的母亲,在必须抚育六个不同父亲的弟妹的困境下,接受了他人给的建议,决定将我卖给人妖贩子,大家都说凭我的‘姿色’,绝对可以卖得好价钱。”他停顿了下,继续拨弄著她的发丝。 葛月儿的双眼悄悄地沾了层薄雾:心痛的感觉充满心头。 “我放声大叫,可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就连我的母亲也无动于衷,她从人妖贩子手中接过一叠钞票,然后决绝地走出那扇门——”沙哑的声音泄漏出他的沉痛。 “别说了!”她不忍让他再翻那残忍的扉页。 他还是继续回忆,“结果——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带了大批的壮汉,将我从那些人手中救出。他就是连爸。之后,他便送我到美国念书,并告诉我,别再伤害自己。” “我——”她的泪瞬间决堤,“和你的际遇相比,我的麻糬脸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她拉下他的手,“好。我为你留长发,至于你爱留长发或是剪掉它都随你。” 他为她拭去泪水,“我终于知道我的祖先‘太阳之子’,为什么会娶那个看上去不似他美的妻子——月儿了。” “什么?‘太阳之子’结过婚?”她甚惊。 “傻老婆!他不结婚,我打哪儿来?”他的心情转好。 “哦,对哦。”她傻笑。 “‘太阳之子’和我一样,都发现他的妻子,有其他女子所没有的‘美’。” “哦?” “他是这么形容他的妻子—— 她易感,她坚强,她有著月亮女儿的温柔与光辉。 她总是在我疲惫时,温柔地照亮我的生命。 她总是在我丧失意志时,勇敢地扶我一把。 她的美是俗人看不见的,她的优雅是外人不易察觉的,她的坚持是旁人体会不到的。 她是我心中永远的月亮女儿!” 此话就像诗篇一般地自泰阳的口中道出,葛月儿的泪珠又爬满双颊,连小鼻头都红了,“好——好感人。” “你就像我祖先的妻子月儿一样,照亮我的生命。我爱你。” “我——没这么好。”她自谦地低下头。 “你有,当然有。不然我不会投入婚姻。” “谢谢你——爱我、娶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天可为证,地可为凭。这世上只有你才能与我天上人间。” “泰阳——”她又落泪。 “懂了吗?别再怀疑自己配不上我。至于你说的麻糬脸这次没有出现,原因我已经查出来。” “真的?!” “嗯。” “为什么?”她显得很激动。 “是那场雪崩。” “雪崩?我不懂。” “一般而言,急速冷冻法有时对肌肤是极具破坏力的,但你的变脸是因为内分泌过度,总之这个原理很复杂。简单的说,你的脸部皮肤一直处在高热中,而那场雪正好除去了它的肇因。为了一劳永逸,我会在下个月圆之夜,为你作些实验,确切掌握它的情况。”他的大掌来到她的脸蛋上方。 她又拉下他的手,“不要再费心了,这一生能遇见你,就是上苍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不该再贪心。过贪者,上苍是会取回弛的赏赐的。” “傻丫头,你怎么会贪心。”他还是想彻底解决她的痼疾。 “你看——”她大叫,同时也转移了彼此的注意力。 一双蝴蝶在空中飞翔。 他也看见了!“好奇特,在这寒冷的天气也能看到蝴蝶。” “它们是伊莎贝拉!”她喜悦地嚷道,没想到瑞士也有这类稀有的蝴蝶。 “伊莎贝拉?!” “对,你知道我是巫师葛儿西亚的后代,我们葛家的姊妹都有预知的能力,当伊莎贝拉出现时,便是我们真爱到来的时刻……”她说出自家与伊莎贝拉的传说。 她双瞳看向天空,“谢谢你,葛儿西亚!谢谢你们,伊莎贝拉。”接著,她又起身对著覆雪的远山喊道:“谢谢你们,我已经找到真爱!” 忽然,她的身后响起更大的声音—— “谢谢你们,我也找到真爱了。”泰阳也朝著雪山喊道,并搂住娇小的妻子,和她相视而笑。 钤……聿福的时刻突然被手机声打断。 “喂,”他打开手机,“苏黎?!” 葛月儿的心头立刻冒出醋酸味,朱唇也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他很快收了线,掐了掐她的鼻头,“我的生命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苏黎又是怎么回事?” “她要我去看一个男人。”他坦然无畏地解释。 “男人?!” “一个叫撒拉弗的特殊男人。” “撒拉弗?”她惊问,“他的希伯来文的名字是否为serapn?” “你知道?”他还不知道她这么博学多闻。 “他的父母会为他取这个名字,显然是个基督的跟随者。撒拉弗在天使的序位中是最高者,他又被称为‘炽天使’,无形体,可以与神直接沟通,是纯粹的光和思考的灵体,若是必须现身于人前时,则是以六翼四首之姿出现。 在希伯来话,‘炽天使’是治愈者、更高者或是守护天使二字的合成字。如果撤拉弗真的是serapn,我很想见识他。”她有些兴奋。 “他是撤拉弗,也是serapn,外传他被封为‘六翼四首撒拉弗’,但我只看到过他的‘凡人’之姿,所以你不用去。” 她吃味地问:“难道你想和苏黎私会?” “不是!我是怕你见到撒拉弗后,会甩了你老公。”他说出他的隐忧。 “为什么?”她不解。 “你是个‘好色’的女人,撒拉弗的容貌更胜于我,你说,自己不会迷失于他的色相中?” “哈!”登时,她捧腹大笑,“我不知道你还会吃醋。” “再笑,我就——”他忽而诡异的笑起来。 “就怎样?” “就这样!”一个拦腰动作,他将她压回草地上,“在这里要了你。” “讨厌啦!”她娇嗔道。 “说!你只爱我一个。”他又吻又咬著她的粉颈。 “是。太阳之子,我只爱——你——哦!” 话未尽,他已攻城掠地。 他笑了,满足地笑了。 “撒拉弗真的长得比你还美吗?”忽然,她气喘吁吁地问。 “葛月儿!” 【全书完】 编注:欲知葛风蝶舆慕林的精采情事,请翻开棉花糖430《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一“暴君的小淘气”。 欲知葛花仙与那亚森的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460《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二“严帝的小淘气”。 欲知葛雪灵与连卡佛的精采情事,请翻开棉花糖475《大亨的命定情人系列》四之三“魅皇的小淘气”。 后记 撒拉弗与苏黎是我下一个要写的故事。 我在故事中赋予撒拉弗绝世的外貌,女人希冀的温柔、多金……至于苏黎,则是个祈求“天使”能多加眷顾自己的“灰姑娘”,多舛的命运,让她勇敢又惹人怜爱,当然也有落井下石的歹人向她伸出魔掌,这也就是撒拉弗存在的意义。 还记得我在这系列的第三本时,说要写一个天使的故事吗? 对!就是他——撒拉弗(serapn),也就是“炽天使”。 我迫不及待地截稿,只为赶紧进入这个新故事中! 因为我也期待“天使”与我同在,尤其在健康每况愈下的现在,我真的真的好需要“炽天使”与我同行。 最后,我要谢谢耕林的编辑,还有我在台北的经纪人卢大姊,及编辑小组的人员们。 因为有你们的体贴与协助,纽约的雪花顿时成了水晶钻,飘到了我家的窗前。 席晴写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