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模的绯闻》 序 浴火凤凰席晴 这本“名模的绯闻”,原本应该是“富豪情人的传闻系列”第三本,但我却提前写了,实在是我的心里有著一股火热的感觉,尤其在看完“风的女儿”(描写回教世界游牧民族的故事),还有那本“活活烧死”(描写回教世界对女性的不公所产生的强烈冲击)后,便决定先让本集的女主角——梅艳波上场。 这本书的女主角个性神秘、强悍、火爆、有耐力,而且美丽、有智慧,她那强烈的色彩与个性,全因不幸的童年及母亲身受回教世界对女人不尊重,外加残酷的意外所造成的,而这种女性在大男人主义盛行的回教世界,是绝对容不下的。 但,谜样的梅艳波,却碰上一个来自回教世界的绝世男子,也是闻名全球的自然生态的摄影师,当他们得共同为一个商业广告合作时,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可想而知。 写了这么多的小说,一些关爱我的读者常问我,为何我笔下的女主角,总是独立自主且多金,而较少柔柔弱弱的女人? 我想了半天,勉强得了个答案——我希望女性可以更爱自己一些、变得独立自主一点,不单单是在经济上独立,在精神上、感情上,也要能够独立。 当然,偶尔我也会写一些可爱傻气女子的故事,也许就是下一本“天使的趣闻”哟! 这次,我将本书的场景拉到了埃及及沙漠之地,希望你们会喜欢。如果想写信给我,可以写到“aprillu@discovery.tw”,但请注明是“席晴的读者”,才不会被删除哟! 希望你们喜欢这本“名模的绯闻”,也希望它能带给各位不一样的视野! 第一章 埃及 在几乎没有人烟的山谷边,一栋古朴的黄石屋里,有个身材结实修长的男子,正拿著相机,一再地按下快门。阳光已从午后的金芒转为黄昏的橙橘,但他仍目不转睛地盯著瞬间的变化,抓住最美的刹那。 那张有著中东血统的英俊脸孔,在这一刻,似乎更较晚霞来得引人注目。一旁为他张罗一切的摄影助理伊达·哥罗,尽职地为他换装底片,偶尔还会为他递上奶茶及拭汗的帕子。 这些年多亏了伊达,让他的摄影工作更加顺手。 火红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的一端落下,伊达立刻提醒道:“悦先生,天快黑了,该回旅馆了。” “嗯。”他随意应了声,又按下几次快门,才满足地站起身。 望著日渐灰橙的天空,他知道该离开了。在这种地方,夜晚是很危险的,即便你是身负武学或是坐拥枪枝的大汉,都无法与大自然或未知的突发事件对抗。 悦卜群于是和伊达一同驱车离开,一路驶回当地的旅馆。 他们一回到旅馆,柜台人员就朝悦卜群大声喊道:“悦先生,有您的越洋电话,是从美国波士顿打来的!” 他立刻上前,接起电话,“喂。” “白奕夫。”对方自报姓名,“石头,沙漠拍完了吧?” 白奕夫是他的一个死党,他俩和阿其顿三人,私下共同拥有全美连锁的玫茜百货公司,并投资由白奕夫主导的同技医学集团,三人既f好友、也是工作上的伙伴,但由于他热爱摄影,所以便将自己的经营权交给他们两人管理,自己则乐得与山水、沙漠为伴。 “什么事?”他直接问道。 “看你日子过得好不好。”白奕夫故意不回答悦卜群的问题。 “你花长途电话费,不会是来跟我说废谙的吧?”悦卜群冷笑道。 突然,另一道声音也传了进来:“阿群,我和奕夫的看法有部分相同,就是觉得你的日子过得真是无趣,你真应该离开那个鬼地方,去拍点清凉的东西。”阿其顿·哥罗也在波士顿和他三方通话。 “白奕夫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抛下义大利的美女,飞到波士顿?”悦卜群问道。 “这你就错了,我虽爱美人,更爱钞票。”阿其顿纠正他。 “你们两个人到底想说什么?”悦卜群实在没耐心听他们唱双簧。 “我们决定重新赋予玫茜百货新生命。”不待白奕夫说话,阿其顿便抢白。 “所以邀请你这个国际知名的摄影师,为我们拍摄一系列的形象广告。”白奕夫补充道。 悦卜群直觉事情没那么单纯。 他的作品比较适合出现在discovery、动物频道,或是国家地理频道,和百货公司可以说是完全不搭调。 “我们要请你拍美女,清凉的美女!穿内衣拍也可以,不穿更好。”阿其顿直言补充。 “另请高明。”丢下这句,悦卜群准备挂上电话。 “你既然可以将动物的交配行为拍得这么传神,拍个女人有什么难?而且,女人的曲线比动物更有看头。”阿其顿继续劝服他。 “我不干!”他拒绝道。 “这也是你的事业之一,你不可以逃避责任。”白奕夫补充道。 闻言,悦卜群片刻说不出话来,最后重重地吸了口气,问道:“模特儿是谁?”。 “梅艳波。”阿其顿说。 梅艳波!?那个作风大胆、个性火辣的女人? “杀了我,也不拍那种女人!”说罢,他喀地一声挂上电话,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才回到房间,床边的话机便响了起来,他索性拆了电话线。 他不干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他!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黄昏再至,悦卜群与伊达一回到旅馆,就瞧见旅馆老板怪异的脸色,再往里瞧,两道俊挺修长却显得风尘仆仆的身影,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的前方,他们的身边还跟著几个身强体壮的外国大汉。 悦卜群一见到他们,立刻皱起眉头,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就此作罢,只是没料到他俩动作这么快! “你们还真不死心。” “成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中法混血的白奕夫俊逸脸庞上净是认真,还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老兄真是大牌,让我俩撇下可日赚千万钞票的生意、令人垂涎的美酒,以及可爱的女人,只为到这儿来让你这块顽石点头。”另一名大帅哥——阿其顿·哥罗,也开口附和道。 “我在电话中已经说过了,我不拍人物,尤其是只会闹八卦绯闻的女人!”悦卜群不留余地地回应,并朝旅馆老板大嚷:“来四杯奶茶。” 看多了西方社会中,为了飞上枝头当凤凰,即使出卖灵魂也在所不惜的女人,对他而言,女人就等同于爱慕虚荣,而叫他替为了金钱甚至可以出卖灵魂的女人拍照,门儿都没有! 他可不想降低自己的品味、砸了自己的招牌! “要怎么样你才肯和我们回去?”白奕夫言归正传。 “我不想回到文明的虚伪世界。”他断然说道。 “可是你也不满阿拉伯社会对女人的不公,不是吗?难道你要永远待在这里?”阿其顿不经意地点了点他的身世。 悦卜群是约旦国的王子之一,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的母亲拥有中国血统,由于回教国家长期对女性极为鄙视,再加上他的祖父反对这门婚事,所以他母亲嫁给他的父亲后,过得并不好。 不久之后,悦卜群的祖父——席·达达亚命令他的父亲休了他母亲,而他的父亲竟然从命了,此后,他母亲的命运变得更加乖舛。 这对悦卜群的个性影响深远,他在有能力之后,立刻决定与他的家族完全脱离关系,毅然决然地离开那块沙漠之地,隐姓埋名,成了现在的“悦卜群”。 由于他甚少曝光,即使他的摄影作品已打响国际,但绝大部分的人只知他的大名,而不知他真正的出身及其原名——席·悦卜。 悦卜群面对好友的质问,很想掉头就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他跟家族之间,有著太多连自己也解释不清的纠葛。 “看过气活活烧死”这本书吗?”白奕夫拿出一本英文译本交给悦卜群。“这是一个生在沙漠的女孩,因未婚生子,险遭家人活活烧死的案例。几个世纪以来,这种事在这块沙漠之地一直上演著,只是鲜少人知道罢了。我想说的,不是那个文化背景所带来的惊悚,而是这个女人勇于站出来的决心。也许她站出来会再次遭到追杀,甚至被烧死,但她仍不畏一切地站了出来。” 悦卜群接下那本书,不发一语。 白奕夫说得对,这种事在沙漠、在回教世界里,几乎是常态性的事件,他的母亲没有被烧死,但也活得生不如死,最后被流放,年幼的他根本无力救她,只能看著悲剧发生。 “我知道你心中对这世界的一切有太多不满了,但是只有勇敢地去面对,才能真正挥别过去,活出真自我。” 奶茶在这时送了上来。 他抓起杯子,“干杯。” 三个大男人一同暍下那杯温暖的,有著骆驼奶香的奶茶,忽然,阿其顿对著悦卜群身边的助理说道: “伊达,你的爱人曼钤要我带话给你,她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回到她的身边,否则她就要嫁给你的堂兄汪达。” 伊达一听,整个人慌乱得直摇头,“不!她说等我在这里工作结束后,会跟我结婚的!” 阿其顿的双眼在笑。这是他安排的“奇招”,在白奕夫那招失效时,以他的方式让悦卜群失去最佳助手,让他不得不先回到波士顿。 “悦先生,我想请辞,因为我不能失去曼钤,她是我一生的最爱。”伊达的脸在这时红了,毕竟要这么赤裸裸地在外人面前告白,实在很糗! 悦卜群看了看白奕夫,瞧了瞧故作镇定、双瞳却闪著诡谲光芒的阿其顿,再睇了睇那个为女人宁愿抛下工作的伊达,索性暍干手中的奶茶,大声道:“算你们狠!” 啪!白奕夫与阿其顿两人的右掌在空中对击,庆祝说服成功。 “但是有条件。” 两人旋即敛住笑容,“还有条件?” “当然。” “说吧,什么条件?”白奕夫问道。 “女主角得换人。” “不成。”两人坚决反对,梅艳波可是最佳的人选。 “那就没得谈。”他旋即抛下他们三人,迳自回到房间。 白奕夫与阿其顿对望一眼,赶紧也回到房间研商对策,并拨电话给梅艳波的经纪人——“彼得·莱恩先生,关于梅艳波的档期,不知可否延后一个月?悦卜群先生在埃及的工作尚未完成。” “那可就麻烦了!”彼得·莱恩道,“梅小姐的档期已排到明年中,空档只有这二十天。” “好吧!我会让我的秘书蜜雪儿与贵公司签约,两天后见。”白奕夫决定豁出去了。” 接著,白奕夫又拨了一通电话给蜜雪儿,“通知各大平面、电子媒体,就说梅艳波将为玫茜百货公司代言,悦卜群将担任摄影师,颐便释放小道消息……”话落,白奕夫诡诈地笑了。 一旁的阿其顿摇头大笑,“悦卜群会以阿拉伯人的弯刀杀了我们俩!”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奕夫陶有成竹地说。 两人暗自在房内笑著,彷佛天下没什么事可以难倒他们……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次日,全美各报章杂志、电视媒体均大肆报导著一则娱乐新闻——国际知名生态摄影师悦卜群,与全球最美的名模梅艳波,将为全美连锁玫茜百货公司携手合作,拍摄一系列相关的平面广告。 不过,据闻摄影大师悦卜群对于名模梅艳波十分不以为然,几度拒绝接受该案,但经多方斡旋,最后终于尘埃落定,这支远征队将于十日俊飞住埃及拍摄该广告。 至于另外一家专以报导八卦见长的周刊,更以头条处理这则新闻,其中一句话,看得当事人火冒三丈——剽悍、谜样的悦卜群,碰上集神秘、火辣、美丽于一身的梅艳波,是否会于那人烟罕至的地方擦出火花? 许多读者已私下设了睹局,睹他两人会如干材烈火一发不可收拾者,占赌局人数的百分之五十六;另外的百分之十赌不会;百分之三十四则不确定。 啪地一声,一本杂志被狠狠地砸向彼得·莱恩的桌面。 “你看到这上面写了些什么吗?”梅艳波那双深邃而黑亮的大眼盛著火花,桌上八卦杂志的封面,采用的正是她去年为某家裤袜代言的撩人照片。 “看到了。”彼得起身安慰道:“这种媒体的报导根本不用相信。” “那这家大报所报导的呢?”她又丢出另一份颇具知名度的报纸,“它说那个只会拍动物的怪物男人嫌弃我,难道这也是炒作的?”身高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梅艳波身材好得没话说,即便是气红的脸蛋、盛载怒火的双瞳,都无法减低她的魅力。 “这点我会向他们提出抗议。”彼得仍然试图安抚她。 双峰因愤怒而不断起伏,略带著古铜色的十指擦在细如柳枝的腰上,更显风韵,“怎么个抗议法?” 眼前这女人可是他的“摇钱树”,无论如何,都得先平息她的怒气再说。 “还以颜色。” “你老兄最好办妥此事。否则,我不在乎解约!”她头一甩,乌黑的秀发就像波浪扫过彼得的脸颊,他旋即闻到一股令人陶醉的清香。 凭良心说,他接过不少大人物要求梅艳波作陪吃饭,更大胆的,甚至提出陪宿的要求,价钱随她开,绝的是,她不但全部拒绝,还会令对方难堪不已,他本以为这么做会让她的模特儿生涯提早结束,没想到她的身价反而水涨船高! 男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觉得珍贵,所以捧著钞票、送上名车的人越来越多。 她倒好,全将它们以对方的名义捐给国际慈善团体,弄得那些男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才好。 为了公司的生存,也为了与这名烈女子合作无间,他只好小整悦卜群一回了。 反正那个“怪咖”一天到晚与大自然为伍,应该不会在意到这些八卦新闻的。 于是他主动与媒体联络,发了一则新闻稿—— 梅艳波表示,她只会与人像摄影师合作,只会拍怪石、沙漠的,她没有兴趣。她曾几度向经纪公司及玫茜百货公司反应,要求更换摄影师。 谁知新闻稿才一刊登,彼得就接到白奕夫的警告电话,“你完了!擅自发布新闻稿,违反当初的协议,你等著接传票吧!” “不会吧?!白老板,你不是玩真的吧!?”彼得突然发现事态严重。 不但是真的,而且这则新闻悦先生也看到了,他正准备向你棋旗下的名模梅小姐讨回公道。”他正经地唬著彼得。 “天啊!”彼得大叫。 谁来救救他!?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埃及 经过一天一夜的商议,白奕夫自认可以将这个难搞的悦卜群带回美国。 他敲了下悦卜群的门,走了进去,顺手将由电脑上列印下来的新闻稿给悦卜群看。“群,你的挑战来了,是有关梅艳波的劲爆消息。” 拎著相机正打算出门的悦卜群,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我行我素地挥了挥手,便打算离去。 “你听好。”白奕夫的声音虽然冷淡,但嘴角却在笑。“梅艳波说,对于一个只会拍怪石、沙漠的摄影师,她没有兴趣,并要求更换摄影师。” 闻言,悦卜群的脚如生根似的定在原地,怒火已在心口燃烧,但他强迫自己抑制下来。 他不拍这个女人,是因为她不值得他拍,而非他不会拍、不能拍! 没想到这只知以肉体换取金钱的女人,竟然如此藐视他! “叫这个有眼无珠、无德无才的女人下地狱去吧!” 沉淀紊乱的心绪后,悦卜群再度跨出脚步,却被阿其顿挡住了去路,。 “回教世界中,阿拉真主最伟大,之后是谁?” 他瞥了阿其顿一眼,当然了解这个世界还是男人掌权的。 “是谁?”阿其顿再次挑衅问道。 他倏地转过身子,“我接受这挑战,但一切都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他怎么可以仅仅诅咒这个女人,而不正面痛击她? “这才对嘛!”阿其顿笑道。 白奕夫一边在心里笑著,一边命令随身的保镳:“亚立克,马上安排回波士顿的机位。” “是。”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波士顿·玫茜百货公司顶楼 这是白奕夫的私人办公室,在他命令蜜雪儿为先后到达的两位贵客——梅艳波与悦卜群送过茶水之后,便以必须开个极重要的会议为由,匆匆离去。 梅艳波这才真正看到这个名闻商界的白奕夫的长相,他的确是个抢眼的男人,但和眼前这个即将与自己合作的男子相较,她必须说,白奕夫是上流的贵胄,而卜悦群是统领沙漠的首领。 他的身高比白奕夫至少高出五至十公分,也就是有将近两百公分:硕壮结实的臂膀,仿佛可以轻易将千斤重的东西高举;刀刻般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却又不寒而栗,尤其那双带著不屑与挑衅的目光,像要将她凌迟至死似的,若是让她那个个性天真如天使的好友安琪拉瞧见,不昏倒才怪! 可是她不怕! 她身上流著不服输的血液,不相信只有男人才是世界的中心与主宰。她自认可以为自己活出一片天,事实证明,她也真的在美国闯出了一点名堂。 所以,她不怕这个男人!一点儿也不怕!她这么告诉自己。然而,长久以来的信念,却在悦卜群说了第一句话后,有了动摇—— “你这个花瓶,竟然怀疑我的技术?”那沙哑的嗓音,就像平地刮起一道含沙带石的风浪,刮得她一向引以自豪的脸颊,莫名的一阵疼。 “只会拍怪石、沙漠,却不会拍人,这种技术能让人不质疑吗?”她是仙人掌,有著它该有的强韧与尖刺。 “无知的女人!”他冷哼道。 “自大又自卑的男人!”她立刻还以颜色。 “我只是来告诉你,别以为你可以评断我或任何人的专业,我说不拍女人,是指不拍你这种女人,而非不会拍、不能拍,不懂得如何拍。”他反讽回去。 “我是什么女人?你以为我是什么女人?”她火大了。 “无知、自傲、肤浅。”他说得心平气和。 “你才是个怪物!我不拍了!”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还忘了加一句——胆小、无法接受挑战的女人。” “你……你说什么!?怪物!”她回过身子,往他前方站去,身高仅仅到他的下颚。 说也奇怪,这种过于接近的距离,彷佛让彼此瞬间感应到对方的呼吸、心跳,还有彼此情绪的波动。 他先是一怔,旋即拉回那种险险打散他战斗力的波动,然而再度反击的火力却因此减低了不少,“你胆小,无法接受挑战。”他重复道。 她也明显感受到那股异于平常的骚动。 这几年,和她合作过的英俊男模、摄影师多如星辰,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即使没有触碰到对方,仍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这发现让她莫名其妙地定格在他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她迷惑了! “你说什么?”这不像是在问他,反倒像是自问。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不会拍女人,而是女人永远比不上山水、沙漠、野生动物,来得能够展现生命力。”他再次说明。 “我比它们更有生命力!”她骄傲地抬起头,朱唇擦过他的下颚,立时浑身一颤,双腿直抖。 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唇勾起了他的原始欲望,那许久以来一直被他漠视的欲望。 他忽然一把将她压至胸前,俯下头,封上她红艳的唇,惩罚性地吻著她的气味,清新得令他觉得不可思议,让他忍不住沉沦、忍不住贪婪需索…… 她的初吻竟被这个男人夺走了! 她又怒、又羞,却又有那么点没出息的期待。 他终于放开她,睇著被他吻红的唇畔,意味深长地浅笑,“现在我决定拍你了,但一切必须照我的要求来做。从明天起,就到这里报到,我们必须加紧特训,你才有办法在沙漠中工作。”他将一张名片塞入她的手,转身就走。 门关上的同时,她站在原地,身体不住地颤抖,唇齿也喀喀作响,呼吸依旧急喘,脑袋一片空白。 五分钟后,她的手机响了。 “喂。”她显得有气无力。 “艳波,听说你和悦大师达成协议了?太好了!那明天不要迟到喔!bye。”彼得·莱恩说完之后便收线。 她这才回神。该死!刚才他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像个花痴,一个吻就被弄得神魂颠倒? 潜意识里,她知道和这个人工作会死得很惨。 不成!她得撤退。 这是她第一次打退堂鼓,因为一个男人。 第二章 次日 梅艳波妥协了! 经过了一整夜的挣扎,她最后还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韵律装,出现在悦卜群所指定的韵律教室。 进来一会儿仍没看到悦卜群,她便自行走到一面延展镜前方,做著各种暖身运动,十分钟后,那个说会来监视她的大男人仍然没有出现,反倒来了个浓眉大眼、身著中性运动衫的女孩。 “你就是梅艳波?”女孩对著她大声问道。 梅艳波略微停下律动的身子,透过镜子,瞧著那个对她不太友善的女孩。“你是在问我吗?” 女孩有些恼火,“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问你问谁?”那语调有著那么点拉丁语系的卷舌音。 梅艳波望著她,本想损她几句,后来想想,觉得她不值得自己这么做,便决定继续练舞,完全漠视她的存在。 萝莉看著她的动作,一举手一投足都美得令人著迷,有些嫉妒上天将这么好的条件都赐给眼前这个女人。 虽然她对美国的名模认识不多,但从罗马飞来之前,她的表亲就事先知会她,她的工作是全力辅助悦卜群,所以,对于他们将要合作的模特儿,她也就略略作了一些功课。 如今一见,她不得不承认梅艳波真是天生的模特儿。 今天,悦卜群由于临时有事,不能立即赶到,便要她来这里告知梅艳波,锻链她的体能老师将于半小时后到达,这段时间,请她先自行暖身。 可是,一看到不将她放在眼底的梅艳波,她怒火一来,当下决定什么也不对她说。 热身了半小时的梅艳波,越想越不是滋味,顿时停下动作,漠然地从萝莉的身边走过,一边抓起毛巾拭汗,一边收拾东西。 “你在干嘛?”萝莉这下子慌了。 “回饭店。”她答道,连头也不抬。 “不可以!待会儿悦先生和体能老师就要来了。”萝莉这才说出早该在半小时前说出口的话。 梅艳波用力抛下毛巾,吸了口气,看著她道:“是谁给你这个权利在旁边监视我,直到最后才告诉我悦大牌及那个老师即将要来?” “你凶什么?”萝莉虽然理亏,嗓门还是挺大的。 “我凶?是你先开头的吧!?”梅艳波再度抓起毛巾,准备离开。“我讨厌不守时的人,更厌恶狐假虎威之辈。” 她才抓起行李袋,门外就闪进两名高大而且野性的男子,右边的是悦卜群,他正以犀利的双瞳质问她的离去;而一旁身材仅比他矮几公分的美国大汉,一身匀称的肌肉,看得出来是练过体操的选手,若不是那张脸过于女性化,他会是个讨女人欢喜的大男孩。 她仍然背起背包,准备离去,却被悦卜群的声音拦下,“去哪儿?” 她喘了口气,应道:“回饭店。” “才暖身半小时就打算离开?”他又问。 “总比有人‘迟到’半小时好吧?”梅艳波语带讥讽,还特意加重“迟到”两个字。 悦卜群何时受过被人讥讽的鸟气?尤其对方还是个出卖灵魂的拜金女! “别忘了,你只是个受雇于我的模特儿。”他特意强调“我”字,以告知她这里由他做主。 “对不起,我是受雇于玫茜百货,而非你。” “你别忘了,我可是玫茜百货费尽心血聘来的摄影师,只要我一句话……”他冷笑了声,并未表明这家百货公司他拥有三分之一的股权。 “就能把我换掉?”梅艳波替他说完,“我求之不得!”话一说完,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站住!”悦卜群大声暍道,“如果你敢任意离开,我就告你毁约!” “你凭什么?”她转过身,怒视著他。 “就凭我手中的合约。你应该没忘记合约中有一条但书——除了不可抗拒的天灾外,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你都必须遵照摄影师的指示,完成各种任务吧?” 天啊!她不相信彼得竟然替她签下这种合约! “你不信?”他斜睨著她,“可以打个电话向你的经纪人求证。” 梅艳波紧咬著下唇,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是她怕毁约后的违约金问题,而是她明白,一旦玫茜百货对外放话说她毁约,自己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声与地位,一定会毁于一旦,因为绝对没有一家公司,会雇请一个曾毁过约的模特儿担任代言人。 她深呼吸了几下,强压不满心不悦,才又开口说话,不过却将矛头指向萝莉,“这个女人一分钟前才告诉我,你们两个将会晚点到,而我却像个傻瓜似的在这里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了!” “萝莉!?”悦卜群当场被人刮胡子,显然很不高兴。 “呃……我问过她是不是梅艳波,她也不回答我,我怎么知道她就是梅艳波本人呀?”她伪装的委屈,有那么点欲盖弥彰的虚假。 悦卜群看出来了,梅艳波也看出来了,但她就是要看这个骄傲的男人如何处理这件事。 “萝莉,你若想跟我一起工作,就必须做到最好,否则,就回阿其顿那里去!”他的话冷冷地落下。 萝莉表面上不敢反弹,但怨尤的目光却狠狠扫向梅艳波。 梅艳波哪会理会这女子的怨恨,她头一别,完全不把萝莉的情绪当一回事。 悦卜群知道梅艳波的气已平,便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随你高兴。”她耸耸肩,算是妥协。 见她没反对,悦十群转头叫著随后进来的美姿美仪专家:“卡莲娜,看看这女人的身材是否处于最好的状况中,与标准不符的,一律在短期内修正。” “是的。梅小姐,麻烦你到那个房间,我必须检视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卡莲娜礼貌地说道。 她是个五十多岁的美国女性,成熟而达礼,让梅艳波感到很舒服。 “好。”她跟随卡莲娜走进美体室。 门一关上,负责锻链梅艳波的教练哈柏终于开口:“梅艳波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模特之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你怎么知道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悦卜群听到他这么说,有些不快。 哈柏笑了,“放轻松,在某一方面,我算是半个女人,我对她没有兴趣的。”哈柏一眼就看穿悦卜群的想法。 悦卜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该死!他厌恶自己这种无聊的情绪反应。她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工作是将这次的摄影工作完美地结束,然后一走了之! 就在这时,卡莲娜打开门走了出来,“悦先生,梅小姐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至于体能的部分,就交给哈柏先生了。” 身后的梅艳波缓缓地走近他们,她看见悦卜群眼中复杂的波光,也看见萝莉小心翼翼地为他端来了杯奶茶,就像个巴结主人的小女仆。 “悦大哥,请用茶。” “恩。”他接过了奶茶,有一口没一口地暍著,目光仍然盯在梅艳波的身上。 这让萝莉对梅艳波的敌意更甚,但她仍强力压抑胸中的不悦,并刻意在悦卜群的面前显示自己的大方。 “梅小姐,要不要也来一杯骆奶茶?” “不了十谢谢。乙她讨厌骆奶茶,那会让她想到贫瘠的沙漠生话、与回教世界女人低微的地位。 “ok,我们开始吧!”哈柏立刻出声,“艳波,今天我们得先跑一千五百公尺,淋浴后,再进行基本舞蹈的训练,下午会安排攀岩的课程,晚间还有一小时的游泳课,这样的安排你受得了吗?如果不行,我们可以分成两天来做。” “不成,时间很赶,必须尽快将她的体能训练到最好的状态。”这话是出自悦卜群口中。 “我可以。”梅艳波毫不犹豫地接下挑战。 “我终于明白你的名模头衔,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哈柏赞美道。 她笑了,不是因为他的吹捧,而是他的真心,“待会儿我累倒在地,你就会收回这句赞美了。” “放心,我会背你回来。”哈柏玩笑道。 “先谢啦!”说著,她已丢下背包,准备往外跑。 “好女孩!”哈柏再次称许道,两人从侧门奔到门外的专设跑道,一前—后地跑著。 悦卜群也跟了出去,站在跑道的一方,看著他们平稳地奔跑著,有种说不出来的悸动。 他一直以为大自然才是最美的,但此刻,他却发现一个有生命力的女人,更可以将美发挥得淋漓尽致。 萝莉走近他,“她真的很美,是吧?”这话是探究,却也隐含了女人的妒嫉。 他不直接回覆她,仅说:“阿其顿赞美你和伊达在工作上一样的出色,因此我希望你明白,梅艳波是一个商品,我只想用镜头充分地表现出她的完美。今后你必须和伊达一样,谨守你的分寸。”他可不想浪费精力来应付女人,尤其是情绪化的女人。 “悦大哥……” “工作时,叫我悦先生。”他纠正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多年来我只用男助理,因为他们不会闹情绪。大漠、古城这些地方是容不得意外发生的,希望你记住这点。” “是!悦先生。”她虽然满脸不悦,但也不敢再接话。 梅艳波终于跑到终点,迎接她的是面不改色的悦卜群,以及明明有怨气,却不敢发作的萝莉。 “艳波,先冲个澡,二十分钟后回到舞蹈室。可以吗?”哈柏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好!”她将矿泉水一口灌进口中。 “暍太快,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姿态不雅。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是玫茜百货公司的代言人,在任何地方都必须表现出你的品味与知性,甚至是感性,而非粗俗。”悦卜群看著她喝水的动作,冷声纠正,并补了一句:“也许哪家小报的狗仔队,正想藉由你丑态横生的照片,大发利市。” 她一把拿开矿泉水,有些恼怒,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毕竟,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去冲澡了。”她这次可是极优雅地将矿泉水瓶递给哈柏,踏著模特儿的标准步伐往里走去。 “你对她太严厉了。”哈柏说道。 “我对自己的‘作品’都是如此要求。”他回道,也往回走。 “老天,你视她为作品,而不是女人?”哈柏不可思议地惊呼。 “她在我的镜头底下,的确是件作品。”他边走边道。 “那在你的眼下呢?”哈柏突然以法语问道,也许是不想让跟在一旁的萝莉听见他们的对话。 “还是作品。”他矜淡地回应。 “老天!我真怀疑你的名气是怎么来的!” “当一个女人成为商品的代言人时,她的自我就必须消失,否则只会抢了代言商品的锋头,成为失败的广告。”他不愠不怒地对一路跟随他的哈柏说,“我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你以前拍的是沙漠、是天空、是高山峡谷,它们不会动、不会笑、不会哭。你当它们是作品,没有问题;可是艳波是个女人,会动、会欢喜、会震怒、会有情绪,所以你必须了解她,才能拍好她,如果你只视她为作品,如何拿捏她的美?”哈柏以他这些年来的经验来反驳悦卜群。 “模特儿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悦卜群反问。 “模特儿就是商品的代言人。”哈柏回答。 “那就对了!从此刻起,那个女人必须忘了她是谁,而是一个突显商品的代言者。而我既是这一系列的摄影主导者,那么她就须按照我的方式、我的专业,配合做出最适切的动作,以突显商品,使作品更臻完美。”他不自觉地拿起梅艳波的矿泉水,一口灌进腹中…… 登时,一股清香味沾到他的唇边,融入口中,那是梅艳波唇膏的味道。 昨天,他已尝过一次。 哈柏说得对,她是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我会训练她,一直到达你的标准为止。”哈柏不想再辩解,只好妥协道。 “谢谢你。”他的语气霍地软化。 哈柏不解地望著他。前一刻还如此义正辞严,下一刻却礼貌得出奇,真是怪人一个! 忽然,他笑了笑,这一行多的是疯子,但偏偏这些人都是天才。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舞蹈课开始,梅艳波已换上另一套干净的黑色韵律装,做著哈柏指定的所有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接著,哈柏也加入她,极其自然地搂起她的腰肢,摆臀扭腰地跳起双人舞。 哈柏是个极优秀的舞者,在极具拉丁风味的乐音中,他完全融入其中,就像个正在向梅艳波求爱的男子。 而她在他的引领之下,一会儿舞近他,一会儿又抽离他,每当她的手划过彼此的身体时,一旁观看的悦卜群就觉得有些燥热。彷佛她修长的手臂在他的全身撩拨着,试图开启他的原始欲求。 他不断的自问,她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件作品吗? 是的!他强迫自己这么想。 尽管她的身体显示她是十成十的女人,但,她仍是他相机下的“作品”。 不论是她或是其他女人,只要站在他的相机前,永远就只是商品的代言人,对他而言,也就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没有例外!他不允许有例外。 鼓乐声越来越响,他们的肢体言语也就越来越开放,当哈柏的手正准备勾住梅艳波的腰肢往胸前一带时,悦卜群却关上了音乐。 他们气喘吁吁,眼神中带著不解。 “就练到这里,准备攀岩。”说罢,悦卜群丢下他们,往攀岩教室走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男人与梅艳波过度的接近。 “那她要不要先冲洗?”哈柏回神追问。 “随她,但只有十分钟。”他刻意压下自己鼓噪的心情,无情地回应。 哈柏只好安慰梅艳波:“我想,他将你看成美洲豹了。” 她只好苦笑,“对,而且是一只不用清洗与休息的美洲豹。” “要不要我和他打个商量,让你多休息几分钟?”哈柏有些不忍。 “不要。”她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她不要求他,男人可以做的,她也可以! 他们一走进攀岩室,哈柏立刻为梅艳波穿戴上安全帽、安全带等攀岩配备,就在他弯下身子准备为她穿鞋时,悦卜群又开口阻止了:“难道这个部分也要你帮忙?” 哈柏放下鞋子,有些恼怒地走近悦卜群,“你到底怎么了?先是不准她洗澡,然后又不准我为她穿鞋,现在她全副武装的模样怎么穿?” “她必须学习自理!在沙漠中,不可能有你或其他人日夜伺候她,她得自立自强,所以在这里,她就必须调整心态与作法,否则到时只会成为大家的负担。” 梅艳波气在心里,却仍努力弯下身子穿上攀岩鞋,一个不注意、身上的铁勾划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声:“啊——” 哈柏立刻奔了过去,“你怎么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却骄傲地回答:“没事。” 悦卜群看见她佯装的坚强,一阵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进他冷硬的心窝,但他却什么话也没说。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过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却因你的偏执而受到损伤,这部分谁要负责赔偿!?”他再度以法语指责道。 他们以为梅艳波听不懂法语,便肆无忌惮地针锋相对起来。 “她若是全球最优秀的名模,就该让自己随时处在最佳状况,这跟我伤了她与否完全没有关系。”悦卜群明知这么说有些无情,但仍不肯低头。 梅艳波闻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无其事地打断他们:“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们若再谈不拢,我就当你们放我假罗!” 两人这才闭上嘴,哈柏边走回她的身边,边唠叨:“真不懂玫茜百货为什么找了这么个冷血的家伙来!” 一直不发一语的萝莉,马上为她心仪的悦卜群说话:“因为他是全球最优秀的摄影师!” “安静!”悦卜群并不因为萝莉的仗义执言而给她好脸色看。 “悦先生……”萝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没有温度地命令。 “是。”萝莉只好去取茶。 哈柏回到梅艳波身边,低语:“我会替你和玫茜百货公司方面沟通,现在可以爬吗?若不行,就不要勉强。” “相信我吧!”她笑了笑,接著二话不说,咬牙攀爬,渐渐地,汗水渗出衣衫,然而她却没有半点怨言。 即将到达岩塔顶端时,哈柏的声音响起:“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听见哈柏的声音,她直觉往他看去,却在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高度时,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一个打滑,单脚没有踩稳,她随著安全绳索一路往下滑,尖叫声旋即而起—— 悦卜群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奔向她的落地点,一把接住她,同时对哈柏大吼:“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她!?” 一旁的哈柏先是一怔,继而在心头大笑。原来这个悦卜群并非表面上这么无情! “我很抱歉!”哈柏看了看梅艳波,又瞧了瞧悦卜群。 梅艳波仍然在悦卜群的怀中,熟悉的气息再次钻入鼻端,这让她想起了昨天突来的拥吻,浑身不自觉地打颤。 那是一种激情的颤抖,只是悦卜群没有意会出来,以为她受惊过度,真情流露地问:“你还好吗?” 她吸了口气,说道:“我很好。”然后低下头,卸下身上的所有配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度紧张,连忙放下她,梢梢退开。“你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餐后到游泳池报到。”话落,悦卜群便如风般离开攀岩室。 哈柏望著他速迷离去的背影,尴尬地转向梅艳波,“我真的很抱歉。” “没有关系!” 哈柏笑了,她也笑了,只有已走至门边的悦卜群笑不出来。 他竟有点嫉妒梅艳波可以和哈柏打成一片。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三个小时后,梅艳波从饭店的房间走出来,同行的还有她的经纪人彼得·莱恩。 “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我和白奕夫谈谈,要那个姓悦的不要太操你?” 彼得心疼地道。 “不用。”她打起精神往右走,谁知才走了几步,就和正巧打开房门的悦卜群撞了个满怀。 心不在焉的她,下意识地连声道歉:“对不起。” 悦卜群立时扶住撞上他的柔软身子,不发一语。 他已瞧见臂膀中的莽撞女子正是梅艳波,而且身边还跟了个跟她一起从卧房离开的男人,心头有说不出的紊乱,却不知该作何反应。 梅艳波有些羞窘地离开他的怀抱,仰头对上那双深沉的大眼,一时接不上话,撇开脸,她瞧见跟在他身边的萝莉。 梅艳波说不出看到萝莉从悦卜群房间走出来的确切感觉,但心底泛起的痛感,竟是如此的明显。 那是嫉妒吗?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对任何男人产生好感,自然也不可能产生嫉妒的情绪。 见气氛有些僵凝,彼得·莱恩率先伸出手,“原来是悦先生,久仰大名,艳波交给你,我们公司绝对放心。” 梅艳波的眉头倏地蹙了起来。彼得前一刻才说要替她抱不平,下一刻却又摆出另一种脸谱,真是道地的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索性继续往前走,不再理会他们。 “喂,艳波,等等我。”彼得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商言商嘛! “她在特训,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她!”悦卜群反倒出声了,森冷的语调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 “可是,我是她的经纪人。”彼得不服气道。 “回去再看一遍合约。”他也不废话,丢下彼得往前行。 萝莉则立刻跟了上去。 彼得气得在原地跳脚,“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第三章 梅艳波在池边做著暖身操,明知身后有三双眼睛直盯著自己瞧,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方面她觉得模特儿这一行,本来就必须时常展现自己的肢体给众人欣赏,另一方面,母亲遗传给她的美丽,让她总是能自信地面对别人的评头论足,毫不畏惧。 梅艳波迅速地退去罩衫,美丽的胴体包在黑色泳装之下,令人眼睛一亮。 悦卜群的心跳又加快了一拍。她真是上帝的杰作!他很难在她的身上挑出瑕疵,这是他从事摄影多年来少有的经验。 “可以下去游了,来回游三十趟。” 哈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立刻,她以极为优美的姿态跳进泳池。 哈柏折回悦卜群的身边,“我想知道,你希望她的体能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最少有三干公尺来回不间断的体能。”悦卜群的眼仍然没有离开梅艳波。 “这样她的手臂会有肌肉,大小腿也会太过结实,美感会减弱。”哈柏提醒道。 “所以,你得让她慢慢游,不论几小时,就是得将该游完的游完,而且还得找专人将她因运动而走样的身材修正回来。” “你真是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哈柏摇头嘟嚷了句。 “完美不是一蹴可及,你跟她都必须明白这一点。”他不带情感地说。 “还好我只是你特聘的助理教练,不是你的老婆。”哈柏拿了一根烟点上,试图纡解压力。 悦卜群不悦地抽走他手中的烟,“既然你是我的工作伙伴,就必须按照我的规定行事。” “什么规定?” “不准吸烟,随时保持在最佳的警戒状况中。如果她抽筋了、受伤了,你必须负责赔偿。” “老天!你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哈柏再次抱怨道。 他不理会哈柏,“看好她,我先离开一下。”说罢,他便起身往外走。 “为什么你可以走?” “因为我是你的老板。”他背著哈柏回道。 见他要离去,哈柏又从香烟盒中取出一根烟,但,悦卜群的后脑勺似乎有一双眼似的,“不要挑战我的规定。” 哈柏抓著香烟的手旋即停在空中,瞪著悦卜群的背影直念:“真是见鬼了!”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梅艳波一走进饭店房间,也顾不得身上的湿漉漉,整个人就往床上栽了去,眼角悄悄地滑下泪珠。 她气愤地擦掉眼泪,擤著鼻水,霍然明白,自己其实没有想像中坚强,她到底只是个女人,一个会流眼泪的女人。 今晚,她的月事来了,硬撑著不适的身体下水接受体能训练的结果,就是她此刻腹痛如绞,脸色苍白得吓人。 阵阵委屈不断袭上心头,她索性放声痛哭,越哭越大声…… 铃……房间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立刻敛下哭声,咽下涕泪,吸了口气后,接起电话:“喂。” “我是吟钤,你怎么了?鼻音那么重,感冒了吗?”黑吟铃担忧的嗓音从话筒那端传来。她和梅艳波是死党,关心自然不在话下。 顿时,梅艳波感伤再起,尽管没有哭出声来,但沉重的呼吸声却透露出她的软弱。 “你哭了?想谈谈吗?” 梅艳波用力清了清喉头,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我……我只是有点感冒。” “呃……”黑吟铃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点破。“对了,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我准备去美国。” “什么时候?” “明天。” “这么快!为什么?” “我要再婚了。” “老天!你是哪根筋不对!?好不容易自由了,为什么还往里跳!?”她不懂黑吟铃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方是谁?” “是玫茜百货公司的大股东——白奕夫。”她轻描淡写的口气,听不出有任何喜悦。 “我敢说你并不爱那个男人!”她肯定地说。 “说来话长,改天我们再详聊,我知道你现在很忙,等你从埃及回来,咱们再好好聚聚。”黑吟铃将话题岔开。 “我怕到时你已为人妇!” “反正我又不是大姑娘头一次上花轿,别为我操心。倒是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你觉得身为女人幸福吗?”梅艳波突然问了句。 黑吟钤不语,因为她也曾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千万遍。 “为什么女人就得屈服于男人之下?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当自己的主人?”她终于道出自己的感触。 这话让黑吟铃感到惊诧极了。她们姊妹淘眼中的强悍女子,似乎……变了! “要我过去一趟吗?”她赶紧问。 “不用。”梅艳波断然拒绝。 “唉!你就是这样。”她了解艳波,她是个十分好强的女人,若不是各方面条件都好,以她这种个性,不知会得罪多少人。 “吟铃,听到你的声音,我感到再次充足了电,谢谢你。”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要客气,你有话想说时,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号码你还记得吧?”黑吟钤追问了句。 “当然记得!我还有点事要办,你到了之后,我会尽速和你联络。”她说。 “多保重。” “你也一样。” 挂上电话之后,梅艳波连澡也没冲,又换上另一套黑色衣物,拿出墨镜、安全帽及机车钥匙,往饭店的门口走去。 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的悦卜群看见梅艳波,马上认出她乔装的身影,当下命令司机跟踪她的摩托车前行。 心里有事的梅艳波自然不查有人跟踪她,一路急驶长达三十分钟后,弯进一条小山路。 悦卜群的车子熄了大灯缓缓跟踪她,直到转角处,才要司机停下来,独自下了车,跟踪她走近一栋小而朴实的平房,看著她按了门钤,迅速进屋,门再度被锁上。 他不知道梅艳波来这里做什么,但一个女人乔装成这模样去见的人,八成不能曝光。什么人不能曝光?男人吗? 他知道有很多模特儿真正的经济来源,是来自男人、。难道她也是其中之一? 他忽然有些愤怒,看著手上的表,不安地走来走去,就像一个等著抓奸的丈夫。 屋里的梅艳波完全不知外边的情况,只是静静地问著年近六十的管家:“我母亲今天好吗?” “她很好,就是吃得很少,一直待在书桌前打电脑。”马莉亚回答。 “我去看看她。”说毕,她敲了敲母亲的房门。 “进来吧!”阿曼达已听见女儿的声音。 她一打开,就看见母亲一如马莉亚所说的坐在书桌前,仍未转过身子。 “最后一行了,你等我一下。”阿曼达说。 梅艳波坐了下来,静静地等著。 母亲已在那张桌子上写了十年的书,她曾多次问母亲写些什么,她总是笑而不答,久了,她也就不再问了。 母亲终于转过头来,脸上依旧烙著那场无情大火所留下的印记。 “妈,我来是向您道别的。”她起身走近母亲。 “听说你接了玫茜百货公司的案子,准备去埃及,甚至更深入沙漠地带。”阿曼达平稳地说。 看到母亲眼中的担忧,她便上前将她揽在自己的胸前,“我不敢对你说我可以完全避开危险,但我会全力让自己活著,完好如初地回到你的身边。” “瞧你这傻孩子说了什么话,像是生离死别似的!”阿曼达虽然这么说,但鼻头也有些酸。 “妈,你还恨那个人吗?”看著母亲,她突然问道。 阿曼达的手不断地搓著,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我不逼你,但我若有机会遇见他,一定拿一把火烧残他!”含恨的眼,道尽她对那个男人的怨怒。 是的,她怨他,即使他是她的生父! 其实,母亲从未和她谈起他的事,而且,无论她怎么问,母亲每次总是沉默不答,眼里还流露出令人不解的迷茫眼神,但,她就是认定母亲一定恨透了不断伤害她的他,所以连提也不愿提起。 “不!孩子,我们不该……”阿曼达想解释什么,梅艳波却打断她。 “不该什么?你看,他害你陷于什么样的绝境中,我真的恨他!”她大吼出声。 “是为了我这张被烙印的脸,还有全身的伤痕吗?”阿曼达问道。 “妈,他毁了你美好的下半生啊!”她哭了。 “波儿,我的下半生因为有你而灿烂啊!” “妈,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弥补你所受的苦。” 阿曼达站了起来,因为被烧伤之故,她的身体严重变形,站起来只到女儿的肩头,但她还是伸长手为她拭泪。“别为我哭泣,孩子,我的作品终于完成,你可以看看,看完之后,便会明白我与你所怨恨的那个人,及整个阿拉伯世界文化的因果。我还留了份底稿,若你同意,我们可以将它出版。”她从身后拿出一张磁片,交给女儿。 “妈……”她的声音仍然哽咽。 “不哭,尤其不要为我哭泣。”阿曼达再次说道。 “恩。”她点点头。“你多保重,我必须走了,要是被那只沙猪发现就惨了!” “你指的是你们这支广告片的首席摄影师悦卜群吗?” “还会有谁!” “波儿,据我侧面了解,这个男人在摄影方面很有本事,作品又多为沙漠之作,一般的摄影师是不会长年待在那块不毛之地,所以他的习性有些吊诡。尤其他身世成谜,连一张近照也不曾刊登过,就更匪夷所思。依我过去多年的经验与直觉研判,这个男人很可能有阿拉伯人的血统,你要小心点,当然,如果阿拉真主保护,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妈,你还信阿拉?事实证明他没有保护你,不是吗?”她讶问,甚至一度认为母亲随外公、外婆上教堂多年,应该改了信仰。 “波儿,记住,这些话不要在外边说。”阿曼达正经地警告道:“尤其在回教世界里,你的言行更要小心,免得成为箭靶。” “我明白。不过,我一直以为你已改信上帝了。”她蹙眉看著母亲。 阿曼达笑而不答。 梅艳波知道自己还是弄不懂母亲,尽管她遗传了她的美丽,智慧却略逊一筹。 挥别了母亲、梅艳波再度戴上安全帽,骑著机车往回走,却发现有车子跟踪她。 由于看不清是什么人跟踪自己,她只好全速前进,谁知,转角处不知何时立了个障碍牌,她赶忙紧急煞车,整个人因此而摔了出去! “快叫救护车!”悦卜群对司机低吼,接著火速冲下车,抱起她,“梅艳波!梅艳波!”他试图唤醒她,不禁自责自己吓到她了。 她微微撑开双眸,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模糊影像,扯著嘴角苦笑了下,旋即陷入昏迷…… 悦卜群的心跳几乎跟著停止,他紧紧地搂住她,嗅到来自她身上和著血腥的独特香气,不断自责自己的鲁莽行径。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梅艳波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鼻端还隐隐闻到满室的药味,立即想起来自己出了什么事。 她从母亲那里出来,有人跟踪她,为了逃离对方,她猛加油门,因此出了车祸。 她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有人叫著她的名字,而且那张脸,好像是悦卜群那个怪胎! 怎么可能会是他!?八成是被他逼得太紧了,才会在昏迷前还出现幻觉,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旋即惊叹不妙! 这下子可好了!她住院,不就给了悦卜群一个大加挞伐自己的机会? 才这么想,房里登时出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好点了吗?”悦卜群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完全听不出他到底是真心关心,还是只是应付一下。 不过,她仍然感到有些诡异。他竟然没有骂她为何乔装夜游? “还没有醒过来?”他急在心里,却不露声色。 医生明明说她没有伤及脑袋啊!怎么这会见儿不应不答!? “醒了。”她说话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很好。医生说你的骨头没断,仅是一些皮外伤,一星期后就会康复,看来拍摄时得让化妆师为你多上点妆,掩盖一下疤痕。” “媒体有没有大肆报导?”她问。 “这里是白奕夫的私人医院,所有消息都会封锁,怎么?你感到失望?”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微怒道。 “你不是想上头条?” “如果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那么就趁我受伤不完美时,解约好了!”她努力撑起身子。 “别乱动!”他的心莫名地揪疼了起来。 “反正你的作品已经毁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她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但没全毁,你仍必须履行义务。”他冷静地说。 “你……”这家伙不是个完美主义者吗?怎么会妥协? “总之,我希望你一星期后能够启程,至于之后的工作档期,就请彼得为你延后,因为,是你的伤延误了我们的工作进度。”他故作镇定地说,完全没有提及这场意外是因他而起的。 “该死的!”她再次怒道。 “女人不该说粗话。”他纠正她,也许是理亏,声量也跟著降低。 “你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古代?还是极权的阿拉伯世界?为什么管我这么多?”她突然想起母亲的警告。 “这不关你的事!但从你签约的那刻起,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玫茜百货公司,所以请自重。”她的话引起了他的反弹。 “我在这里养病,也得装出淑女的样子?”她反问。 “你是不是淑女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该遵守的规矩就不能逾越。” 她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正想破口大骂,他却以手指捣住她的唇,“注意形象。” 那手指像带电似的,一下子传导至双方身体的每一处神经,也击向两颗若即若离的心。 他一语不发地持续在上方摩蹭著,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乌黑如胆石的晶瞳,立刻,她迷失在他深邃的眼波中,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唇上游走,牵引著她的呼吸与心跳。 突然,她被理智唤醒,双颊倏地染红,而且微烫。 “你都是这么抚摸作品的吗?”她低声问道。 这话惊醒了他,他立即抽回大掌,以冷笑掩饰方才的失控,准备离开。 “你……你站住!”她就是想问个明白。 “大吼大叫只会破坏女人的形象。”他以阿拉伯文轻声说道,便拉开房门往外走去。 “你是阿拉伯男人!?” 天啊!母亲说对了! 突然,对于伤害她母亲那个男人的恨,似乎转移了一部分到悦卜群的身上。 她用力扯下身上的点滴,打了通电话给她的经纪人:“彼得,我要解约,赔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我的大小姐,你在开什么玩笑!?”电话那头的彼得一阵惊慌。 “我不管!反正我是解约解定了!你若不敢出面解约,那我自己去和白奕夫说。”梅艳波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敢做。”彼得被梅艳波的坚决给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梅艳波一想到刚刚悦卜群的行径,就一肚子火。 彼得和梅艳波合作许久,非常清楚她的敬业精神,不管工作多累、多难,这骄傲的女人都会咬紧牙关、全力以赴,今天会如此坚决要解约,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艳波,如果你坚持解约,我绝对会出面帮你处理,但这不是你的作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彼得深吸了口,冷静地一字一句说道。 顿时,梅艳波冷静了下来。 没错,这的确不是她的行事作风。自她踏入模特儿圈以来,只要答应接下的工作,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会尽全力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今日的她。 “艳波。”见电话那头的梅艳波不说话,彼得知道她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继续开口劝道:“你要好好珍惜今日得来不易的成果,千万别过于意气用事,糟蹋自己多年辛苦所得的一切。” 梅艳波深吸口气,浮躁的心绪已平复。 天啊!她在做什么?竟然会因为一个男人而让自己理智尽失!? “彼得。”梅艳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事了,我会和以往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bye了!” 电话那端的彼得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落下。 第四章 铃…… 午夜,手机声乍然响起,正在沐浴中的悦卜群匆匆走了出来,接起那支几乎很难得听见响声的手机。 “喂?” “王子殿下您好,我是席·帕卡,不知殿下是否方便谈话?” 打电话来的是悦卜群祖父身边的忠心仆人,多年来一直陪伴他父亲成长,直到发生那件家族的意外事件之后,他才调回祖父的身边。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悦卜群故意冷淡地说,无非是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干扰他的生活。 “殿下,请原谅我的这次,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您是悦卜殿下,也就是约旦国王席·达达亚的孙子。”席,帕卡肯定地说道。 悦卜群深深吸了口气。他一直希望永远走出那个让他父亲自杀、母亲抑郁而终的国度,可是席·帕卡还是找到他,难道,他们家族发生了什么大事? “请容我见您一面吧!”席·帕卡坚定地恳求道。 “你在哪里?”他终于动摇。 “就在饭店的大厅。”席·帕卡说。 他十分惊讶。约旦距离波士顿十万八千里,已届八旬的席·帕卡竟然千里迢迢地飞来这里,看来真的有事发生。 “请上来吧。”他说道。 “谢谢殿下。” “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我,在这里,我只是悦卜群,一个以摄影维生的摄影师。” “但是您身上流的血液,永远改变不了您高贵的出身。” “这里是美国,人人平等。”他坚持道。 席·帕卡不再与他争论,“我这就上来打扰了。” 十分钟后,这对“君臣”面对面地,坐在房间附设的客厅里。 “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悦卜群为席·帕卡倒了杯奶茶。 席,帕卡起身,并且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向他致意,“不敢当,殿下。” “暍吧!你一定不习惯这里的一切,这是我唯一可以让你尝到家乡味的东西。暍完这杯,你就请回吧!”他故意疏离道。 “殿下。” “叫我悦卜群,不然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他的心很紊乱,只想抛开过往的包袱。 “好,悦卜群先生。”席·帕卡妥协道。 这孩子的个性,简直和席·达达亚国王一模一样!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 “您离开约旦,也有十年了吧?”席·帕卡回问道。 “你想说什么?” “国王已老迈,日前您的兄长又因不慎自马上摔下,而意外死亡……”席·帕卡说道。 “怎么会!?大哥的骑术是约旦国里最优秀的。”他委实难以接受。 “这也是老奴来此找您的原因。” 悦卜群立刻明白他来此的目的。 大哥是王位的继承人,他意外去世,换言之,他便成了王位的新继承人。 他反弹道:“我绝不接受这个安排!” “殿下,请原谅我将问题点得更清楚些。您目前是最有资格,也是最适合的王位继承人,当然,国王也可以宣布您已失踪或死亡,然后将王位传给您其他的堂兄弟,而之中最有希望获得王位的,便是席·狂厉,他的为人,您大概多少有耳闻。” 他当然知道,席·狂厉是他的远亲,性情残暴,私下还组了刺杀军队,对部属极为严苛,他甚至听闻他为达目的,不时剁下他人的耳、鼻、手、脚示众。 如果此人当权,只怕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对已经够贫瘠的沙漠世界,无疑是一大摧残。顿时,他不语。 席·帕卡知道他很挣扎,又道:“是国王让我来找您的。” 是祖父!?他一时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 怎么可能!?某方面而言,他的双亲算是被他的祖父逼死的!祖父一直反对有著八分之一中国血统的母亲与父亲的结合,以致母亲在诸多的压力下,抑郁而终,父亲也因挚爱母亲,而选择与她一同长眠。 为此,他十分不谅解他的祖父。 “殿下,我会在这里待一个星期,等待您的答覆。”席·帕卡不疾不徐地说道。 “一个星期后我将前往埃及。”他断然说道,无非是希望帕卡打退堂鼓。 “您真的愿意让席·狂厉来接位?”席·帕卡虽已垂垂老矣,但那透澈如水的双眼,仍炯炯有神地看著悦卜群。 “我早已忘了那里的事。”他冷声回应。 “请恕老奴直言,如果您真的忘了那里的事,您的答覆就不会是这样。” “席·帕卡!”他动怒了。 “我会等您的答覆。”席·帕卡再度弯腰,准备退出他的房间。 “没有用的!一星期后,我会离开这里!”他提高声量回应,彷佛这么做,才能更坚定自己的决定。 走至门边的席·帕卡回过身子,“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论如何,您都可以打这支手机给我。”说罢,他拉开门扉,转身离去。 悦卜群这才发现席·帕卡穿了一套美国人常穿的便装,脚上还踏了双便于行走的休闲鞋。 真是个细心的长者!席·帕卡一定了解他不愿外人知道自己的身分,因此,穿惯长袍的他才会换装迁就他。 唉……他该回去吗?十年了,他仍无法原谅他的祖父吗? 其实,当年发生的那憾事也不全然是祖父的错,在那片沙漠地,除了阿拉真主,就属男人可以顶天立地、支配一切。祖父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会产生根深柢固的父权观念,也是理所当然。 某些方面来说,他可以说是像极了他的祖父,否则,他也不会在言语与行动中,对梅艳波的行为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度。 说到梅艳波,她现在做什么?伤口好些了吗? 思及此,他迅速著好衣裤,准备去探望她。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梅艳波握著病房窗前的长杆,做著抬脚的动作。 “噢——”一个用力过猛,她吃痛地低嚷。 这次意外让她身体变得不够灵活,但出国在即,她不能再耽误时间。 她又将脚抬了上去,但每回抬到了至高点,她的眉心就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但她仍咬牙撑过去。 病房的门在这时悄悄地被打开,悦卜群一探头进去,立即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受伤的梅艳波,竟然提前下床作韵律操! 此时,斜照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也映在她乌黑的长发及红咚咚的脸庞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突然袭进胸口,他矜冷的目光不自觉地改变,难得的倾慕之光也隐隐闪现。 真是个美丽又勇敢的女人! 一直站在悦卜群身边的萝莉,立即捕捉到他对梅艳波赞许的目光,满心的怨载如滚烫的水蒸气般迅速往上冒,几乎烫伤她的喉头以及仅存的理智。 她不悦地哼了声,提醒梅艳波他们的到来。 梅艳波闻声,以为是护士送药来了,她头也不回地说:“玛丽,请将药放在柜子上,待会儿我会吃。还有,我想洗个澡,你能不能帮我再找一套换洗衣裤来?” 她一边交代,一边持续将自己的腿往上抬,疼痛已让她的背脊泛起一阵冷凉。 “过度练习有时适得其反。”悦卜群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她痛苦地转过身子,看见门外的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悦卜群走近她,拿了床边的毛巾,递给她,“擦干汗,免得著凉。” 接过毛巾的梅艳波心头忽然注入一股暖流。他在关心她!?会吗?还是他其实只是在关心工作? “萝莉,请医生及护士过来一趟,顺便多带一套换洗衣服过来。” 始终沉默站在一旁的萝莉又护又怒,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是”,接著又瞪了梅艳波一眼,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你怎么会出车祸受伤?”他忽然问她。 对于梅艳波那天晚上的行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是去和谁见面? “骑车时不小心滑倒。”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有关母亲的事。 “是因为气某人乙而心神不宁,才会滑倒受伤的吧?”他冷哼了声。 “你话中有话,什么‘某人’?就算有‘某人’又如何?” 她心中的确是挂念著「某人”,但对方是她的母亲。何况,当时她是为了闪躲跟踪她的汽车,才会出车祸的! 这个臭男人,老是话中带刺,一再暗示她是个出卖灵肉的女人,下地狱去啦! 她竟然毫不辩解就承认?真是不知耻!“为了他,你竟然连命也不要?不用大脑的花瓶!” “悦卜群,你骂谁是花瓶?你这只沙猪!我和谁见面与你何千?你管得著吗?” “下次别让我再听见你这么批评我,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另外,你听好,你的一言一行我绝对管得著,虽然我根本不屑管。” “我总有私生活吧!?”她气得七窍生烟。 “私生活?这就是你的私生活换来的结果!”他指著她身上的几处伤痕说道:“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还差点送命。”指责的同时,他一时忘了是他的跟踪才让她受伤的。 “对不起。”梅艳波瞄了一眼伤口,自知理亏,只能弯腰道歉。 那晚她的确是心神不宁,才会弄得全身伤痕累累,这不仅严重影响到拍摄进度,而且有失模特儿专业。 见她开口认错,悦卜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对于她夜半与人相会这件事,还是很介怀。 气氛登时凝窒了起来,直至她开口打破沉默: “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问题得问你。” 她撤了撇唇,很无奈。 他说的是事实,她若没有痊愈,去埃及只会成为全队的负担。 “我预计五天后我的身体便可达到比较好的状况,如果你没有意见,可以安排五天后前往埃及。”她应道。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又点了点头,然后往回走。 “你去哪儿?”这个男人真不懂礼貌,离开不会说一声吗? 他的脚步登时打住,却没有回过身子,“好好休息,出发前我会通知你。”说罢,便拉开门离去。 什么跟什么嘛!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相处总似水火,每每弄得她精疲力尽!? 她用力以毛巾击打著扶杆,突然想到母亲,于是抓出手机,按下家中的电话—— “马莉亚,我妈在做什么?” “她在休息。” “那就不要吵醒她,麻烦你转告她,我的伤势无大碍,也许这几天就会飞往埃及,临行前我会再去看她。” “不要来了,孩子。”阿曼达出乎她意料地接过电话,声音还有刚刚才苏醒的沙哑。 “妈,对不起,吵醒您了。”她的鼻头突然有点酸。 “傻女儿,这辈子我昏睡了太久,也该醒了。”阿曼达一语双关地说著。 “妈,我……我想见你。”她的声音有了明显的哽咽。 “孩子,你上次因为来我这里而受伤,我不希望你在出国之前,再受到任何伤害。回国之后,你再来看我吧!” “妈,我……” “你心里有事?”阿曼达暗喟了声,“有事就在电话里说吧!我不想冒失去你的任何危险。” “妈……”她欲言又止。 阿曼达在话筒的那端静静地候著,也不逼她。 “我没事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实在是她现在的心情过于混乱,不知该从何说起。 “记住,好好爱自己、保护自己。”阿曼达补充道,也不逼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她连忙切断通讯,望著窗外的同时,又执起手机,对著无声的话机自言自语:“妈,我知道您很担心,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在我的生命里,一直痛恨那个伤害您的男人,也在不自觉中不相信男人,甚至刻意与男人保持距离。 在某种程度上,我对男人早已种下以偏概全的观念,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可是,妈,我发现这个根深柢固的观念渐渐在瓦解,因为,有一个男人打乱了我的思维…… 我该恨他的!恨他的自大、恨他的冷漠、恨他的严厉、恨……可是,我真的无法恨他,唯一能做到的是——气愤,气他的大男人行径、气自己动摇的意念,只因我看见他对工作的执著、对自然的尊敬、对生物的珍视! 您一直教导我珍爱自己、保护自己、充实自己、建设自己,却从没有教我如何去爱一个男人,所以,面对这个两极化的男人时,我的矛盾与挣扎,甚过任何一次的经历。我该怎么做?‘爱男人’这个课程,我要从哪里入门?妈,您能告诉我吗?” 话刚说完,医护人员也在这时推门而入,她连忙将手机收起,开始一连串的检查与复诊。 躺在病床上,她的心却飞得好远好远,她想著母亲的话、想著悦卜群的作品,还有他们之间的互动…… “我想,你再过五天应该可以恢复个九成,等你从埃及回来,再来详细检查一次。”医师的话在她的耳畔响起。 “哦,谢谢。”道了声谢,她的目光瞥向已被黑暗笼罩的窗外……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连续五天,梅艳波都在病房内做著舒展筋骨的韵律操,也细心呵护受伤的皮肤,以期去埃及拍片的过程没有任何瑕疵。 奇怪的是,这五天悦卜群都没有来看她,倒是她的经纪人彼得,还有体能教练哈柏来得特别动勤快。她很想从他们口中知道悦卜群没来的原因,但又不愿放下身段,以至于和这两个男人交谈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最后索性赶他们回去。 出院的这个晚上,她回到饭店收拾东西,准备明天飞往埃及。直到晚餐过后,悦卜群还是没有来,甚至没让萝莉来通知她明天下午启程的相关事宜,反而事事透过彼得转告。 想到悦卜群,她的心就没来由地一阵浮躁,最后,她用力丢下正在折叠的衣服,决定外出透透气,不料,才一拉开门,就被一堵胸膛给挡住! “打算去哪里?”悦卜群的声音遽然响起。 “你终于想到我啦?现在问我去哪里,那之前呢?之前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控地质问他。 悦卜群先是一怔,继而感到好奇,也不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她突然噤口。她这是在干什么?这种问话简直像个被忽略的小孩,质问大人为何弃她于不顾。 但,也许是面子挂不住,也许是自觉仍然有那么点不能释怀,她再次率性出口: “你让开啦!我要出去!”边说,她边用手推他、谁知他却如钢墙般,一动也不动地堵在那里。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都对你不闻不问的吗?”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双颊微红地说著。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否趁著这些天的空档,和哪个女人在床上厮混……” “闭嘴!我不想知道。”她再次用力推他,无奈他还是不动如山。 “其实……”其实他这些天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拍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为了避免伤势才刚痊愈的梅艳波太过劳累,他将原本预订的几个偏僻又炎热的拍摄地点,都重新思考更换过了。 梅艳波以为他打算继续取笑自己,于是先发制人地叫了起来:“让开!” “不让!”他索性将她一把架起来,大门一关,迅速地走向床边。 她著实没料到会被他给架了起来,惊讶之余,她在他厚实肩头用力捶打著,“放开我!你这个天杀的男人,放开我!” “女人,你失态了!”他也火大了,用力将她抛向大床。 她俐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跳至他的面前就是一个侧踢,“你敢丢我!真是只该死的沙猪!” 他一手架开她直劈而来的长腿,“你不该讲脏话,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你才不该多管闲事,更不该做这种伤人的动作!”说著,她的右拳也出击。 他接住她的拳头,一把将她按至床榻,她更趁势直追,抬起右脚朝他的胯下踢去—— 他怎么可能令她如此攻击自己?手一拐,便制伏她的双腿、双手,当然,他整个人也因此而扎扎实实地覆在她的身上。 紧密相贴,火药味立刻被一种暧昧的氛围所取代,晶亮的黑瞳对上深邃的大眼,他们四目相对,谁也没说一句话。 他那看似冷淡的目光,如同他的人,睇著她的眼神,却是冷中带炽,潜藏的火苗被隐隐地牵引而出,令她悸动。 突然,他低下头,蛮横地吻住她,莫名的愤怒夹著高涨的情欲,彷佛一道雷,击中她的心脏,麻麻的滋味迅速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舌尖一再缠住她,一双手也不安分地抚摸她玲珑的曲线,她这才惊觉自己竞败在这略带惩罚的爱抚与热吻中。 推开他,她扬声骂道:“你这个色狼!放开我!” 他也从失序中找回自我,站起身的同时,森冷地丢下一句没有说服力的话:“我对你这种女人没有兴趣。” 从容地将衣衫整理整齐后,他优雅地走向门边,“别忘了自己的本分与工作,明天中午在大厅见,直飞埃及。” 拉开门的同时,他刻意以手帕擦拭唇边的口红印。 “你这只猪!”她见状,跳了起来,往房门口丢了一只枕头,却只砸到门板。 才踏出房门外的悦卜群,所有的骄傲顿时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沮丧。 “你明天不会和我回去了,对吧?”席·帕卡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悦卜群看著他,“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会回去的。”。 “我现在更明白了。”席·帕卡说道,“殿下,我离开后,您多保重,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请随时舆我联络。”老先生这时已换回大漠的长袍,宛如早就知道悦卜群的决定似的。 “谢谢你。”他有些感慨地望著席·帕卡。 “这是我应做的。再说……那个女孩和沙漠有缘,也许我们会再相见。”说罢,他踏进电梯,准备离去。 “你想说什么?”他喊道。 “天意。时机到了,殿下自会明白。” 电梯门在这时关上,他的心却更加紊乱了。 席·帕卡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五章 一抵达埃及,当地的导游便对他们一行人提出警告: “欢迎各位来到埃及,这儿的治安有日趋下滑的趋势,女士在夜间最好不要外出,如果一定得出去,千万要有男士伴随。” 说罢,他将抱在怀中的一大把钥匙交给悦卜群,“现在我将大家的房间钥匙交给悦先生分配。” 他们一行人,连摄影助理、化妆师……在内,共有十二个人,但只有梅艳波与萝莉是女孩,因此,她俩便被安排在同一间房间。 其实,以梅艳波的身分,当然可以要求单人房,但她不想要大脾、处处计较,也就闷不吭声地接过房间钥匙,准备和萝莉一起离开。 才踏出脚步,悦卜群却喊住她:“明天清晨四点在大厅集合。” 她只背对著他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反观身旁的萝莉却大声地回应:“悦先生,我会叫她起床的。” 悦卜群望著她俩的身影,没有说话,仅是点头,然后将剩下的钥匙一一发给在场的其他人。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次日清晨四点,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气温更是低,大伙纷纷将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 旅馆的经理递上好几袋的食物和水,“这些是你们的早餐及中餐,还有饮用水。” “谢谢。”悦卜群道了声谢,然后指挥所有的工作人员将成套的摄影器材、食物,二搬上临时租来的车内,往郊区开去。 在车上,助理将早点分给每一个人,梅艳波接过那硬如石头的干粮,半点食欲也没有,但仍说了声谢谢。 悦卜群将她的动作看在眼底,有担心,也有一丝不悦,于是故意对大家命令道:“每一个人都得吃早餐,否则没体力工作。若有人因此影响工作,所有的后果与损失,自行负责。”绝不妥协的目光轻轻飘过梅艳波。 她面不改色地睇著他,而他也坚定地回视她,彷佛在告诫她,他说到做到。 梅艳波只是啜了口热水,仍然没有吃干粮。 悦卜群再一次重申:“记住,这里不是美国,没有奶昔、没有热狗,也没有汉堡,只有这些东西,你们必须靠这些硬邦邦的食物及水来维持体力,老话一句,别给我昏倒在半路上!” 闻言,大伙儿拚命地咬著那不知隔了几夜,有点馊的大饼,只有梅艳波例外。 悦卜群瞥见她那不在乎的眼光,没有动怒,反而扬起一丝“咱们等著瞧”的冷笑。 不久之后,他们一行人便抵达目的地,摄影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搭景、打光……做著拍摄的前置作业,梅艳波也在化妆师罗杰的巧手下,整装完毕。 “各就各位。”一切就绪后,悦卜群对著众人命令道。 闻声,梅艳波将身上那件厚重外套一脱,露出如蝉翼般的薄纱,裸足走在仍然冰冷的砂石上,蒙在脸上的纱巾在晨风中轻轻扬起,半启的性感朱唇隐隐释出诱人的气息。 然后,顶上的金光渐渐升起,她开始尽职地做著各种指定动作,而悦卜群按下快门的声音也一次比一次快。 悦卜群安排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梅艳波背对著他,将轻纱解至前胸的位置,当然,胸衣也必须褪去。这对她而言,尺度有些大,所以她在宽衣解带之前,便转过身子、向他提出请求:“我想清场。” 他先是一怔。 身为模特儿,她连内衣广告都拍过,如今不过是背对著镜头褪下上半身的衣物,何必如此大费周张地要求清场? 但转念一想,他立即惊讶地发现,当她提出这个请求时,他竟然也希望她这么做!? 原来,他也不希望其他男性工作人员看见她裸露的肌肤! 敛下怔忡,他立即命令道:“清场,萝莉留下来。” 三分钟后,现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初升的阳光洒在梅艳波裸露的前胸,她背对著他俩,做著各种动作。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种卖弄风骚的姿态,但这次玫茜百货广告偏偏是以“要你好看”、“美丽的秘密就在这里”为企画主题,藉由女人的身体,暗指玫茜百货里的商品绝对会让消费者“好看”。 当初,她本来不想接下这个案子,谁知好胜的她中了悦卜群的圈套,这一刻才不得不硬著头皮上战场。 悦卜群对她那带有律动感的肢体摆动十分满意,甚至连他的身体也受到间接的挑逗,情欲竟意外地高涨。 突然,他抓起手中的水直灌,直到情欲冷却后,才再度拿起摄影机。 本以为继续摄影会让他的情绪稳定些,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该死的!他想要她!非常想! 他恼怒自己的失控,又大大地灌了一口水后,大声嚷道:“停!” 萝莉怔了下:梅艳波也怔住了,只是她没有马上转过身子,反倒是抓起“薄纱”将自己裸露的上身遮了起来,背著他问:“我哪里做得不好?” “都不好!”他恼火地出声,看似在责备她,但只有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的身体、她挑逗的体态,意外地引起他的逦想,他必须冷静下来。 “什么叫都不好?”梅艳波已将外套穿好,折返过身子走近他,不满地质问。 “重拍!”他命令道,也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重拍就重拍!”他再次动怒。 她重重地吸了口气,自嘲地补了句:“好,重拍,谁叫你是老大。” 悦卜群恼怒地咒了声,叫来工作人员安排相关事宜,而化妆师罗杰则连忙为梅艳波补妆,现场再度忙碌起来。 再次开拍,已是中午时分,场景也从阳光直射之处,栘至有巨石遮荫的地方,而梅艳波的轻纱也由白色变成黑色。 一次又一次的脱了又穿,穿了又脱,场子也是清了再聚,聚了再清,直到下午五点,悦卜群还是对梅艳波的表现不满意。 “悦先生,太阳要下山了,司机提醒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夜里不太安全,而且气温遽降,大家会受不了的。”萝莉提醒道。 悦卜群不语,暍了口萝莉递来的奶茶才发号施令:“收队!” 大伙明显地松了口气,神经一直紧绷的梅艳波这才松卸,疲态毕呈。 她简直累坏了,也饿坏了!但她实在吃不下那些又冷又硬的东西,再加上工作一天,她根本撑不住。 她勉强撑起身子,当下感到一阵晕眩,还是敏于观察的罗杰扶了她一把,“小心。” “谢谢。”她苦笑道,并任由他扶她到车上。 悦卜群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 若不是知道罗杰是同性恋,他绝对会马上修理这臭小子,尤其当他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认定这个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他更不准外人觊觎她!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回到饭店的梅艳波累到半点食欲也没有,在大伙都去餐厅用餐时,她选择一个人待在房里休息。 十分钟不到,她的门被打了开来,进门的悦卜群手上拿了一盘食物,而他的身后依旧跟著满脸不高兴的萝莉。 “你为什么不下来吃晚餐?”悦卜群冷冰冰地问道,小心将盘子端至床旁的小桌。 这话明明是关心,却带了那么点冷凉,叫听话的人感到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要是在平日,梅艳波早和他损上了,但今天的她没力气和他耗。 她勉强坐了起来,瞥了悦卜群一眼,“我累了,没有食欲,”虚弱的语气是她不曾有过的现象。 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一紧,有些心疼。 将盘子拿到她身边,他低声说道:“吃一点。” “我吃不下。”梅艳波摇了摇头。 “多少吃点。”他还是让步,没有动怒。 “真的不想吃。”她执意道· “不行,你一定得吃一口,否则明天怎么工作?”悦卜群出其不意地放下身段,从盘中挖了一口饭送到她的唇边。 她怔住了。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喂她吃饭!?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也许是惊讶,也许是感动,她再一次坐直身子,决定吃两口,“谢谢,我自己来。”话才说完,却因高举的手不小心碰撞到他喂过来的汤匙,饭菜顿时散落在床单上。 她满脸歉疚,还来不及道歉,就听见萝莉尖锐又失控的指责声,“耍什么大牌!人在福中不知福,沙漠的食物可是得来不易;再说,你什么时候看过悦大哥伺候过人?简直自抬身价!” “闭嘴!”悦卜群冷怒地命令。 萝莉说对了一个事实,他是没有喂过任何一个女人吃饭,没想到第一次就弄成这副场面!他对自己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行为感到恼火。 他再次对萝莉命令道:“你喂她,还有,叫人将床单换了。” “什么?要我伺候她?不要!我只伺候您一个人!”萝莉更怒了。 悦卜群登时冷静下来,“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就搭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义大利!” “你……”萝莉气得龇牙咧嘴,她走近梅艳波的床榻,将被单用力一抖,原本掉在被单上的残汤菜叶,全都落到床铺上。 梅艳波才换上的衣服也被饭菜波及,又饿又累的她,忽然觉得受不了这里的一切,她二话不说,穿了双便鞋便往外冲了出去。 悦卜群也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拚命地想逃离这里。她真是受够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靠在墙边仰望夜空下的星子,讶然发现没有光害的沙漠,可以看到文明世界所看不到的熠熠星光,这是上苍对这些贫瘠的游牧民族的特别恩宠。 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多年来,为了成功,她一直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没有一天不为如何更迈向巅峰而努力,但是已经站在顶峰上的她,这才发现她从没有纵容自己、放松自己一次。 就在她纵容自己享受“偷”来的轻松时,意外听见寒寒宁宰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什么人!?”练过跆拳道的她,机敏地以英文暍道。 “嘿!看不出你还是听见我们的声音了,这样也好,省得多说废话!”几名作游牧民族打扮的中东人,大刺刺地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人瞧清楚梅艳波的长相,立刻以蹩脚的英文戏谵道:“好个美人儿,应该是个混血儿吧?我先要了!” “呸!你们这些人渣,看这里四下无人就想为所欲为?”她立即以阿拉伯语咒骂道。 “哟?你是这里的人!?”那蓄著落腮胡的大汉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可就是阿拉送给我们的礼物了!” “作你的大头梦!你们这群假藉阿拉之名,却背离阿拉旨意的大败类,不配成为阿拉的子民!”她义正词严地怒骂。 “哈!是你自己跑到这邪恶的黑暗之中诱惑我们的,怨不得我们!”说著说著,大汉已将狼爪伸出。 梅艳波立即反击,挥开他造次的手。 这人一见,知道梅艳波有两把刷子,立刻命令身边的兄弟:“大家一起上!” 登时,梅艳波被他们四个大汉团团围住,只听见这些男人以邪恶的言语及猥琐的笑容调戏她,一前一后地向她出手,她毫不畏惧地将他们一一撂开,但不久后,她发现越来越力不从心,边打边退,开始后悔冲动地离开饭店之前,为什么不好好吃点东西,那么此刻也不会陷入这种困境中。 她硬是咬牙接下他们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击,就在她即将承受不住之际,她听见了一道威严的怒吼声—— “如果你们敢动我的女人,席·达达亚绝不会饶恕你们!”悦卜群站在梅艳波的面前,手中拿著最新型的长枪,指著这几个心有未甘的大汉。 “你是她的男人?”为首之人不服气地道:“你和席·达达亚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冷哼,并朝那人跟前一寸之地开出一枪,“滚!不然,下一枪就直射你的心脏!” “你……臭小子,给我留下姓名,我绝对会回来报仇的。”大汉壮胆再问。 “有种,但没脑!回去打听打听,在这片大沙漠中,除了席·狂厉的枪法神准之外,还有谁?”悦卜群并未报出姓名,只是让对方猜测他的身分。 那人听了,以为他是席·狂厉的弟弟——席,狂风,连忙命令手下道:“撤!” 话落,大伙连忙拔脚就跑。 悦卜群单手执著长枪,缓缓走近梅艳波,递出左手,“你可以自己起来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压抑许久的眼泪,这一刻几乎夺眶而出,但她却藉著缓缓起身的动作,将所有的感慨、无助、泪水全压了下去,再次迎向悦卜群时,已恢复人们眼中那个剽悍又美丽的名模。 “谢谢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与她一起就这么伴著星月缓缓地走著,似乎很珍惜这个难得的安静时光。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走至饭店门口,伙伴们早已聚集在大门口引领期盼,刹那闾,先前的宁静一扫而空。 悦卜群不知是不想让众人看出端倪,还是自尊心作祟,总之,他忽然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对她说:“这是一个女性尊严,甚至贞操、生命都被忽略的异域,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的责任就是将完美的作品带回波士顿,所以,今后请你自重。” 梅艳波怔愣地看著他离开的背影,随即回过神来,朝他以阿拉伯语大声问道:“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作品吗?” 闻言,他止住脚步,心头不断地翻搅。 她真的只是他镜头下的作品吗?他问自己,然后,一个令他惊讶的答案浮上脑中—— 不再是了! 但,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的他,仅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也不是。”便走进旅馆。 旅馆的老板在这时赶了出来,对著梅艳波,他叽哩呱啦地说:“赶快进来!我不是说过,这里的治安不好吗?你离开后,悦先生很担心,还向我借了枪,我想他是以防万一,总之他很担心你。” 她的心为这些话而狂跳不已。 他为她的离开而担心,而且还向老板借了长枪…… 她的心登时在夜空下飞扬,第一次觉得去爱一个男人并不是件痛苦的事,甚至感到有种梅子初熟的滋味——酸酸甜甜的,在心头拨酵。 第六章 次日,梅艳波发现自己的月事竟然来了,她痛得几乎直不起腰! 她知道有些体质特殊的女性,月事间隔约在二十至二十四天,但她两次仅相隔十余天,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她的压力与疲惫,已超过她所能负荷的程度了。 这下子可惨了! 照惯例,每次她月事来时,通常是不接通告的,因为她怕自己因身体过于不适,造成商家的损失,没想到首次和悦卜群的合作,不但碰上车祸,接著险些惨遭强暴,现在连“大姑妈”也来捣乱,真教她哭笑不得! 为了不影响工作,她还是随大队人马往指定的地点工作,一路上的颠簸令她十分难受,但一向不求人的她,仍强打起精神接受挑战。 终于,他们到达目的地,放眼所及是一片绿洲,但升至天空的大太阳,仍会照到他们拍摄的现场。她很明白,疲惫加上虚弱,如果再经烈日照射,倒下去的机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但她却不吭一声,安静地让化妆师罗杰为她上妆。 倒是罗杰察觉出她的不适,猜疑地问:“你月事来了?” “你……”她讶异不已,旋即想起罗杰是同志的事。难怪他有女人般的细腻心思!、 “吃一块巧克力,或许有帮助,”罗杰从口袋拿出一块巧克力,还将纸片拨好,放进她的口中。 这一幕被悦卜群看到了,他旋即发枫:“罗杰,动作快一点,除非你想大家被晒死!” 罗杰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多话,赶紧应道:“ok,就好了。”说罢,还小小声地对梅艳波低嚷了句:“他是我见过最难伺候的摄影师!” 她苦笑。他的想法与她相同,但她没有点破。 “不过,他也是最出色的!”罗杰又加了句。 突地,悦卜群的吼声再起:“还没化好吗!?” “好了、好了!”罗杰朝梅艳波挤眉弄眼调笑著:“你也赶快就位吧!免得被流弹所伤。” “谢了。”她站了起来,立即感到一阵晕眩,罗杰连忙扶住她。 “你们还要扯多久?”悦卜群见罗杰的手还在梅艳波身上,又恼又怒地吼道。 她拿开罗杰的手,走近悦卜群,“我应该站在哪个位置,如何表现?” 悦卜群听见她平静的语调,突起的怒气竟意外地缓和下来。 他也不懂梅艳波与罗杰之间这么一个小动作,为何会让自己失控成这模样,难道他对她产生了感情? 不!不可能!他不会对女人认真的,尤其像她这么样的一个女人。 她或许是好模特儿,但绝不是个好女伴! 她有太多的“烂帐”,在他的国家,这种女人应该会被吊死、烧死、打死……总之,她们没有活下来的自由与权利! 唉……收回对梅艳波的感觉,他冷冷交代道:“你去站在那株仙人掌旁,做出渴望跳脱这里,重回文明世界的肢体语言与眼神。” 她的心情再次受到打击,昨晚因他的举动而欣喜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再告诉自己,别再多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她是顶尖的模特儿,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工作! 瞬间,她变了个人似的,成了镜头下抢眼的模特儿,极尽所能地做出该有的肢体动作。 阳光越来越烈,她只在一次次的补妆时间中暍下少许的水,之后又继续工作。 悦卜群看著回到工作岗位的梅艳波,说:“你把脸往上拾,做出向往到文明世界的玫茜百货公司的样子。” 她照著做,不料才一抬眼,炙热刺目的阳光c\''射过来,一阵强烈疼痛伴随而至,瞬间,她感到头重脚轻,就像慢动作的影片般,缓缓地倒了下来…… “啊——”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大声惊叫,悦卜群也丢下相机往前跑去,在她著地的那一刹间接住她。 看著她斗大的汗珠、苍白的脸孔,他的心彷佛被人以刀用力刺穿一般。 这一刻,他无法否认,他在乎她!深切地在乎著她! “来人,把我的手机拿过来!”他矜冷地暍令。 手机交到了他的手中后,他连忙按下一组他早就输入,却刻意漠视的号码,“喂,我需要您的帮忙。” “是的,王子殿下。”席·帕卡在话筒的那端沉稳地应道。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门,终于打开了。 除了席·帕卡之外,还有另一名年长的女医者走了出来。 悦卜群马上上前,急迫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席·帕卡觉得这话还是由他身边的女医生来讲比较好,毕竟他是个男人。 “玛纱,你告诉王子吧!”席·帕卡说。 “在这里不要叫我王子,我已经不当王子好多年了。” “这位小姐只是月事来了,她可能经年都没有特别保养,所以每次月事来时,就会有所谓的经前症侯群,这个症状,不单指经前而已,而是整个月事来临的期间,她都会出现头晕、疲惫、反胃、头痛,甚至下腹痛……种种情况。如果在这段时间工作太累、睡得太晚、吃大量生冷的食物或是未注意保暖,都会加剧它的症状。”玛纱冷静地分析。 悦卜群悬荡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席·帕卡看著眼神望向远方的悦卜群,问道。 他旋即回神,“谢谢你,席·帕卡,还有玛纱医师。” “不客气。”玛纱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王子殿下,请容我直说,令祖父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您是否考虑回去一趟?”席·帕卡再度开口。 他的心彷佛被人用锤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没有答话。 “为了她,是吗?”席·帕卡大胆地说出他已知的事实。 “不是!”提高的反驳声量,反而泄漏出他的欲盖弥彰。 “沙漠的旅行者,最容易在精疲力竭又口干舌燥时,将虚无的景象看成绿洲,但更糟的是,真正到达绿洲之后,却以为它不过是一片海市蜃楼,反而因此渴死。”席·帕卡缓缓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这位梅小姐有段纠葛不清的缘分,把不把握就看你了。” “我和她?”怎么可能!?他睁大了双瞳。 他自忖是有那么点在乎她,但还不至于笨到加入她的“花名单”中。 不过……席·帕卡是一位预言者,他所预言的话几乎是百分百正确呀。 席·帕卡看出他的矛盾与坚持,仅是笑了笑,道出一件更令悦卜群吃惊的事:“如果您可以征服她,便如沙漠的旅行者找到真正的绿洲,足以滋养您的生命,而且源源不绝。”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女人!”他反驳道。 “那王子殿下您又了解她多少?”席·帕卡仍然自在地反问。 “比你多清楚一些。”他不认输道。 “是比我多认识她几天吧?”席·帕卡犹如高明的太极师父,当对手出招攻击他时,总能以柔克刚地反推回去。 “这就赢过你了。”他虽反驳,却感到心虚。 “请原谅我的不敬,但我必须说,王子殿下,看人、看事、看物,不是仅以眼、耳、鼻、身去觉察,最重要的是‘心’与‘灵’,否则,一切都只是表象。 只有智者,才能穿过层层的伪装,达到真实的中心,至于是否能看得分,端看追寻者的智慧层次。简单的说,人心是最难臆测与掌控的,但爱与包容,会让你有机会看到真相。” 席·帕卡就像一个讲道的回教教长,对著回教子民阐述著真理,悦卜群的心瞬间开朗了。 他静静地看著席·帕卡,深深吸了口气,“我终于知道阿拉为何选你为先知。” 席·帕卡马上谦卑地弯腰,不敢居功,“这是阿拉的宠爱,感谢阿拉。”说罢,他立时跪了下来,做出亲吻大地的动作。 “不,不单是这样。” 席·帕卡缓缓起身,听著悦卜群下面要说的话。 “是因为你拥有比众人更清、更净的心,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办法听见天籁。” “谢谢王子殿下的恭维。”席·帕卡又弯下腰致意。 “别再这么称呼我了!一天没回到约旦,我就是悦卜群,而非席·悦卜。”他近似请求的口吻,也说明他短期内不会回去的事实。 席·帕卡像是知道他会这么做似的,没有试图说服,也没有劝进,只是说道:“祈求阿拉真主让国王的身体可以撑到您回来,请多保重,悦先生。” 他如悦卜群所愿,称呼了他在这里的姓氏。 “席·帕卡,请代我照顾我的祖父。”他以他俩才听得见的声量委托道。 席·帕卡笑了,他做出祈祷的姿势向他道别,并相信再相见的一天就快到来。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为了配合梅艳波的生理状况,整个工作大队因此休息两天。 这个傍晚,用完晚餐后,梅艳波特别走向悦卜群,“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悦卜群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引来梅艳波的苦笑。 “我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太好,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确认过,那些工作人员不是回到自己房间,就是自行找乐子去了,至于萝莉什么时候会冒出来,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只是要向你说声谢谢,如此而已,明天我将会归队,并全力配合拍摄最后一个系列,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晚安。”她一说完,立刻转身往回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只知道碰触到她的那一刹那,双方立时感到一股强大的电流,直窜进彼此的身体。 “回到美国之后,你还会在这个圈子打转吗?”半晌,他问道。 她没有说话。 其实她早已计画,这一个案子完成后就和莱恩解约,并离开模特儿界,带著母亲到一处没有人认得她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这双强壮的臂膀,让她犹豫了…… 她真的希望有个男人,一个令她脸红心跳,与她频率相同的男人,引领她进入男人与女人的情爱世界。如果她放弃当初的计画,选择与他同行,那他会作何反应?他会选择她吗? 可能不会!她直觉他爱沙漠胜过任何事、任何人。 梅艳波直勾勾地睇著他,久久无法言语,悦卜群却以为她仍眷恋五光十色的浮华生活,失望地松开手。 “对不起!我太多管闲事了。”说罢,他快步朝旅馆走去,并背著她喊道:“明天一早五点起床。” 她突然想哭。 为什么他常常难以捉摸?行事总是变化莫测?在上一刻,她明显地感到他释放出的热力:下一刻他却又如波士顿遽下的冬雪,令她无法适应。 该死!该死! 她的强悍到哪里去了?她的坚强到哪儿去了?为何这些昔日曾引以自豪的特质,全在这个叫悦卜群的男人面前破功了呢? 铃……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散了她的自怨自艾。这是一组她没见过的号码,若是平常,她不会接听,可是此刻她有种奇异的感觉,于是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喂。” “梅小姐吗?”老者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我是。您是?”她听得出来,这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长者的声音。 “我是王子……呃……悦先生的管家——席,帕卡,你还记得吗?”他自谦地说。 “我当然记得您,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向您致谢,您就离开了。”她礼貌地回应。 “因为有急事必须提前离开,请谅解。对了,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他说。 她有点好奇,他老人家为何不直接找悦卜群,反而找她这个外人? 据了解,悦卜群向来独来独往,业界对于他的出身完全不知道。几天前因为她的事,这个神秘的老人突然冒了出来,让她对悦卜群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您请说。” “我家老爷病了,但是孙少爷因为工作之故,所以一直无法回家,麻烦你在工作结束后,提醒他一声,有空回来家里看看。” “对不起,我有点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他?”她索性挑明了问。 席·帕卡早知她会如此问,妙答了句:“他比较听你的话。” “什么!?她又惊讶、又想笑,还有那么点想哭。“怎么可能!?” “孩子,世事多变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要小看你的力量,你对他的影响力,绝对超过你的想像。” “老先生,请问您是阿拉伯半岛的人吗?”她小心地猜测著。 “你很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您的长相、气质……在在都像是生在阿拉伯半岛的长者,只是,那里的男人不都视女人为附属品,甚至是与畜牲同级的次等生物吗?我真的很好奇,您为何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再说,我的名声不太好,在回教世界该被残忍对待,您又怎么会……”她提出盘旋在心中的疑惑。 “你也认为自己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吗?”他不答反问。 “不!当然不!”她的声音坚定,而且自信, “这不就对了?你是海市蜃楼还是绿洲,只有你自己明白。回教世界的确有积习十几个世纪的陋规深植在人们的心中,但谁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永远不会变更?你若真是绿洲,谁又能否认你的存在与价值?” 听了他的话,梅艳波的震撼实非笔墨可以形容。 一个管家居然能够有这样的智慧,他的主人究竟是来自哪一个地方?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为何会成为知名的摄影师,而非驰骋于沙漠与绿洲之间的贵胄? “我拜托的事,有劳你了。”席·帕卡再次请求道。 “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她有些迟疑。 “相信就会成真。”他鼓励道。 “我也希望……”希望相信就会成真!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次日清晨五点,所有的工作人员全员到齐后,前往全埃及最美的绿洲景点。 来到定点,罗杰为梅艳波补上唇膏时,突然说:“你的唇型是我画过最美的,不知吻起来是什么滋味?不过我知道,自己终生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说著说著,他瞥见目光一直追逐著悦卜群身影的梅艳波,又语出惊人之语:“这个男人让女人又爱又恨,对吧?” “什……什么?”她这才回神,完全没听见罗杰之前说了些什么。 “悦卜群啊!你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对吧!?”他又补了句。 “少胡说!你嫌我的绯闻还不够多吗?”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哈!和悦卜群的名字放在一起,不错啊!标准的俊男美女。再说,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你俩若真的凑在一块,我一定免费为你做新娘造型,怎么样?”罗杰越说越开心。 “八字少两撇,你还是少说两句,免得那头沙漠之虎再次对你大吼大叫。” “那是因为他受不了别的男人靠近你。” “胡扯!” “这是事实。你知道男人为什么不让女人靠近别的男人吗?就像公狮子一样,为了维护他的尊严及所有权,所有外来的公狮子都不可以觊觎它的母狮子群。”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女人,不是母狮子。” “没错,但他却视你为他的‘所有物’,换点好听的说法,他把你当成是他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在我和你说笑时,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不会在你拍清凉照时清场,也不会在你遇险时只身去救你,更不会因你的月事而手忙脚乱。这一切只是再次证明一件你看不清,而他也可能看不分明的事实——他视你为他的女人,就连我这‘半个男人’,他也视我为与他争夺地盘的公狮子,老天,如果他肯屈就,我也愿意成为他的母狮群的一头。”罗杰对悦卜群的英姿,故意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样。 梅艳波顿时不语。 罗杰说的是真的吗?她和悦卜群都看不清事实? “准备开拍!”悦卜群的声音传来。 “你等著瞧,待会儿他一定要求清场。”罗杰喜形于色地说。 她才想反驳,悦卜群坚定不移的命令声再次传来—— “一切就绪后,开始清场,只留下我、萝莉,还有梅艳波。” 罗杰丢给她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她挑了挑眉,心在狂跳。 三分钟后,场子空了。 悦卜群看著精心打扮的梅艳波,清了清喉头,问道:“你知道今天的指定动作吧?” “知道。”应了声,她开始宽衣解带…… 想著刚才罗杰的话,她的心情霍然清明,此刻,她只想做一件事,一件她从没有在外人面前做过的事——将自己美好的胴体,展现于他的面前。 无关性爱,只是单纯的……示爱!或许有些诱惑成分在其中吧!她想知道自己对他的吸引力有多大,就算只是肉体上的吸引也无所谓,至少,在那短暂的时刻,他的双眼、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为情所困的女人,很傻,不是吗? 于是,她毫不遮掩地褪掉外套,身上一丝不挂。 悦卜群深吸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倒是萝莉低叫了声,连忙将手中的水钻陶罩交给梅艳波。 梅艳波不发一语,站在他的前方,缓缓地将这件价值不菲的前扣胸罩穿上。 她慢慢地穿著,优雅地认整双峰的适当位置。水钻的璀璨光芒,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及她美丽的胴体来得诱人。 梅艳波调整好胸罩后,望著他问道:“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悦卜群这才回复意识,拿起相机,“ok!” 她捧起池水,让水一滴滴流入双峰之间,以那不带杂质的双瞳诉说著古老的旋律…… 悦卜群强压下想要她的念头,连声按下快门! 两人都没发现,他们之间不经意的眼波交流,看得萝莉护心再起,暗生歹念。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结束!”终于,他拍完了所有的底片,额上流下的汗也湿透衣衫。 完成工作的两人遥遥相望,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萝莉看得简直要发疯,终于不顾一切地跑离现场,独留下他两人, 第七章 萝莉冲出那被围上层层帷幕的拍摄地点后:心中的妒火简直快将她燃烧殆尽。 大伙见萝莉冲出,却迟迟不见悦卜群及梅艳波,心想接下来要拍摄的尺度可能更露骨,所以连萝莉也不可以随侍在侧,也就没有人走进去收拾器材。 正因为如此,悦卜群与梅艳波有了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仍然坐在近池水边的草地上,一动也不动地看著他。 他慢慢走近她,伸出手,说了一句:“谢谢。” 她望著他,眼角含泪,任他将自己拉了起来。 才一起身,她便讶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坐太久而发麻,根本站不住,人也因此栽进他的胸前。 他直觉地将她抱个满怀,不发一语地亲吻著她的发丝、她的耳畔、她的额头、她的眉心、她的鼻翼、她的粉颈,最后到了她的唇畔。 就像金石相击,顿时进出强烈火光,两个饥渴的灵魂与躯体在这一刻完全解放了。 她任他牢而密实地亲吻自己,也将双臂伸入他的衣衫之内,湿漉漉的汗珠,证明了他对她的渴望。 他的大掌也变得贪婪起来,开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来回抚摸著,低吟的愉悦声,从她的唇齿之间悄悄泄出。 不知是谁主导的,他们几近交叠的身体躺在水草旁,狂炽地吻著对方。 他吃惊地发现她接吻的技巧有些生涩,但又无暇深思其中的缘由,修长的手上下前后游移,最后来到那水钻胸罩的前方,小心地将它解开。 蜜桃般的双峰再度裸露在他的面前,只是这次更靠近他的眼、他的唇,他轻轻地以指腹抚触它,同时听见她低喘的吟哦声。 他直觉她是个相当敏感的女人,却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是首次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他的大掌慢慢往下栘,扯开了同一系列的水钻底裤,正要再往下采去时,她的柔荑却抓住他的手,一度迷散的双瞳非常坚决。“不要!” “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些恼火。 “我正在阻止一件你跟我都会后悔的事发生。”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拉开他的手,一个转身,重新穿好衣裤,并以绿洲之水洗了把脸。 悦卜群也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抽著戒了许久的烟,望著天空。 这个女人真的有把男人逼疯的本事,今天,他算是栽在她手里了!不过,就这一次,他不会给她再一次这么做的机会! “收工!”他朝著外边大喊。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今天旅馆唯一的包厢被摄影大队给包下,大伙陆续就座俊,耐心等著悦卜群与梅艳波,轻松暍著这里事先冲泡好的奶茶,吃著桌上已备妥的小菜,虽然这和他们家乡的口味相去甚远,但是没有人在乎。 做这一行,他们几乎是以片场、野地为家,所以,大部分的工作人员不是未婚,就是不敢有家累,再不就是夫妻全都从事这行,否则过长的工作时间,家庭几乎不可能维持。 就在众人一杯杯的奶茶下肚后,悦卜群与梅艳波先后走了进来,大伙立即齐声欢呼,其中还夹著促狭的调笑声—— “大家一起来欢迎——thekingandthequeen!” 悦卜群立刻举起手,谦虚地回应道:“国王与皇后应该属于在座的各位,与我身后的这位女士。”他知道梅艳波走在他的后方。 梅艳波没料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悦卜群,会如此恭维大伙及自己,向来站在人前从不脸红的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没有各位的协助,国王与皇后只是个神话。我很高兴与在座的各位成为工作的伙伴,以茶代酒,我敬大家一杯。”她正准备为自己倒杯奶茶时,萝莉意外地为她递来了一杯, 她怔了下,还是接下杯子,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尽杯中物,掌声顿时响起。 “好!果然不愧是我们的超级名模,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魅力。”罗杰直言不讳道。 她只能笑笑,不再多话,准备找个空位坐下,却发现现场唯一剩下的座位,就在悦卜群的身旁。她的心不禁颤抖了起来,那是一种与心所向往的男人靠近的悸动,还混著一种连她也解释不清的情愫起伏。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拿出相机,对著全桌人的喊道:“趁著这个机会,我想留下各位的珍贵镜头,成为永恒的回忆,各位请摆出你们最自然的笑容,看这里——” 啪的一声响起的同时,悦卜群以手遮面,摄影的工作人员忽然意识到有些事是悦卜群所忌讳的。 “我很抱歉。”悦卜群轻轻道了声。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梅艳波侧过脸看了一眼脸上完全没有愠色,但也没有任何喜悦的悦卜群,突然,她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的照片,似乎从未出现在任何地方!换言之,全世界的摄影迷都听过他的大名,就是没见过他的照片! 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在他摄影大师身分的背后,还隐藏了他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没有出声,其他人也静默不语,最后还是悦卜群率先打破沉默:“我只是不习惯拍照,别无他意。” 说罢,他特意转换了个话题: “在这里,我要向在座的各位道谢,谢谢你们的努力配合,还有忍受我严苛的要求,没有你们,这次玫茜百货的平面广告不会拍得如此顺利。今晚是离开埃及前的小小庆功宴,庆祝大伙共聚一场,也庆祝我们完成任务,明日起,大家将各分东西,我会记住所有人为这份工作所做的贡献。来,我敬各位一杯。” 他举起桌上的奶茶,扫视了桌前的每个人,然后大家也呼应他的邀请,一起畅饮奶茶。 “来,我已请旅馆的老板尽量弄些大伙想念的餐点,各位将就一些。若有可能,回到波士顿后,我再请大伙饱食生蚝与烛龙虾。”悦卜群再次宣布道,又赢得一阵欢呼声。 只有梅艳波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提不起劲,不时以—手掩口打著哈欠。 “没睡好?”罗杰关心道。 她笑得尴尬,“也许吧!” “想不通?”罗杰诡笑了起来,凑近她低声询问。 “胡扯什么!”她勉强打精神,瞪了他一眼。 “利令男人智昏,情令女人心昏,我看你八九不离十是心昏了。”罗杰又低声道。 “你回美国后,可以考虑开个婚姻与感情咨商的门诊。”她哭笑不得地反驳。昨晚她的确一直想著悦卜群的事,但却睡得很好,甚至睡到将近中午,而且,下午她根本没什么事,一直留在屋里整理行李、看看先前带来的杂志,顺便收发一些email,应该不会太累啊! 可是,不知怎的,打从一坐下来,她就觉得很累,真奇怪! 悦卜群也发现她的精神不是很好,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梅艳波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回答,眼神一转,瞧见先前还好心为她送上奶茶的萝莉,此刻目光竟带著淬毒的阴冷。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使自己清醒些,却力不从心,只能据实回答:“我好像有点累。” “多少吃点东西,然后先回房休息。”悦卜群不经她同意,就为她取来了一大堆的食物。 “我吃不完这么多,不要再夹了。”她低声阻止他的行径。 “明天就只能吃飞机餐了,你还是趁现在多吃点吧!” 她只能喟叹,不再反对,但,渐渐的,她连叉起食物的力气都没有,吃了几口,她决定放弃,倏地起身,“我真的累了,先回房休息,大家请慢用。” 不料,才一站起来,她人就往前倾,险些跌倒,幸好罗杰扶住了她, “我送你回房。”一嘴食物的罗杰说道。 “不用!”悦卜群冷声令道。 低吼声一出,大伙全怔在那里,这时,一直冷眼旁观著的萝莉站了起来,“我来。” 悦卜群绷紧的面容这才缓缓放松,他点了点头,“去吧!” 萝莉立刻扶住身体已经不听使唤的梅艳波,往她的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梅艳波的眼皮已经重得几乎睁不开,她正想拜托萝莉将她扶到床边,突地,一股强大的力道,狠狠地将她推至床榻。 这让梅艳波的头更昏了,她费力地睁大眼,对上萝莉怨慰的眼神那一刻,她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她被下药了!迷药一定是掺在萝莉递给她的那杯奶茶中。 “为什么?”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看在你即将被卖掉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事实好了。”萝莉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孔。 “被卖掉?”她不禁浑身颤抖。 “没错!我要将你卖给这些天,一直觊觎你自以为诱人的身体的男人们。”萝莉冷厉地邪笑著说。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震怒,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我下的药,最少会让你在两小时内全身无力,就算你学过跆拳道也没用的。” “你爱上悦卜群了,对吧?”她读出萝莉眼中对她的妒恨。 “是!我爱他!非常的爱他!该死的浪荡女,你千不该、万不该诱惑他,他是我一个人的!”萝莉用力喊出这些天的愤怒。 “你以为把我卖掉就可以得到悦卜群?”她撑著仅存的意识反问道。 “这……这不关你的事!”萝莉顿了下,但仍嘴硬。 “你这个可怜的女人……” “闭嘴!” “悦卜群永远不属于任何女人,偏偏你一直没有看清事实……”她闭上了眼,放弃和这个偏执的女人再讨论这个问题,不多久,药效让她渐渐失去意识…… “你们进来,这女人是你们的了!” 萝莉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半昏迷的梅艳波耳里,她感觉自己被装入像是布袋中,却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在包厢和大伙用餐的悦卜群,心不在焉地吃暍著,可是双眼却一直往外望,忽然间,胸口一阵没来由的拧疼,让他觉得事情有些怪。 他的身体一向好,心口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泛疼!?难道他的祖父即将仙逝? 一惊,他站了起来,走到包厢外边,拨了通电话,“喂?席·帕卡,我祖父他好吗?” “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席·帕卡冷静地回道。 祖父没有事,那么……难道是梅艳波? 他立即收线,转身准备折回饭店,却看到自外走来的萝莉,他匆匆问道:“她好一点了吗?” “她睡了。”萝莉答得十分冷静。 闻言,悦卜群呼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但,喧闹依旧,他心头拧痛的感觉却一直持续著…… 梅艳波觉得浑身痛极了! 她缓缓睁开了双眸,目光立刻对上至少十名的中东人,他们个个面貌猥琐,而且感觉十分肮脏,身上的汗臭味几乎令她无法忍受·。 “小美人醒了!快去请老大过来享用,然后我们再……”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搓著双手,垂涎地命令道。 梅艳波登时知道自己陷入了何等可怕的景况,但,她虽然害怕,还是一再告诫自己不可惊惶,唯有保持冷静,才有可能救自己脱困。 “瞧,这小美人多有意思,竟然一点也不怕,可见她一定不是处女!” “对!处女会尖叫!”有人呼应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以各种不堪入耳的粗鄙言词交谈著,她愈听愈气愤,忍不住以阿拉伯语斥责他们:“阿拉真主不会原谅你们的恶言恶行的!” 话才说完,一个不知何时冒出来,一脸落腮胡的中年男子,往梅艳波的面前一站。“你很勇敢!” 她撇过脸,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这个动作显然激怒了他,他用力将她的下颚扳向自己,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瞳,他怔了半晌。 梅艳波望著这张中年男子的脸,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很有个性、很英俊的脸,可惜的是,这英俊的脸上却带著掠夺者的邪气。 而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却觉得他很眼熟。 中年男子盯了她半晌,突然,他瞧见她粉颈上的项链,心头一颤,忙不迭地追问:“你这项链打哪来的?你究竟是谁?” 这是一条阿拉伯人惯用的弯刀造型坠链,是梅艳波从母亲放置许久的珠宝盒中取出来戴上的,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戴它,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戴上。 之前,她曾问过母亲这条项链在哪买的?但母亲总是将眼光调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始终没有答覆她,所以,她猜测这条项链可能是母亲年轻时,她的恋人所赠予的。 这中年男人继续逼问:“这项链打哪来的?” “关你什么事?”她嘴硬地顶回去。 见状,他索性低下身子凑近她,大胆地臆测:“你是……阿曼达的女儿?” 这么一凑近,梅艳波清楚地瞧见这人左颈上明显的齿痕,以及一如弯刀的胎记。 她的震惊不下于他!她记得母亲曾经说过,毁了她的男人左颈上有一块五公分大的弯刀胎记,是深紫色的! 她愤而推开半蹲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开始叫嚷道:“是你!是你这天杀的男人毁了我的母亲!阿拉真主为何没杀了你?为何放任你留在这个世上,继续为非作歹?”她喊得声嘶力竭,美丽的脸庞上也滑下了两行珠泪。 “果然是她的女儿!”男子一直点头,“你真像当年的她……” “你这个人渣、败类,给我滚远一点!”她继续嘶吼道。 之前,她就曾经告诉过自己,若是有一天碰上这个毁了她母亲的男人,她绝不会饶了他! “你知道吗?这项链是我送给阿曼达的。”他说,眼光变得柔和起来,“阿曼达以前一直将它戴在身上,还说将来要送给她的孩子……你就是我和她的孩子!?” “不!”她抗拒地惊叫。 母亲不是因为被他强暴,才怀了她的吗?他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她用力扯下项链,怒气冲天地大骂:“还给你!你不配呼唤我母亲的名字,也不可能是我的父亲!” “阿曼达……她好吗?”他对她的漫天怒气不为所动,拾起断成两截的项链,迳自问道。 “你滚!否则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她越喊越大声。 突地,砰的一声,大门被狠狠踹了开来,悦卜群带著一些看上去训练有术的武装人员,拿著枪对著屋内的每一个人。 悦卜群睇著脸上挂著双行清泪又蓬头垢面的梅艳波,心疼不已,立即朝空中放了一枪。 “放开她!否则下一枪,我会开在你们每个人的肚皮上,” 梅艳波的泪水倏如雨下,图尼亚——也就是自称是她生父的男子却缓缓站了起来,准备将她带到悦卜群的面前,但,她却用力甩开他的手。 悦卜群立刻冲至她面前,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的喊叫声,带著极大的怨恨。 “你对她做了什么?”悦卜群的枪指著图尼亚的胯下,只要确认他强暴了她,他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图尼亚冷静地说。 “是吗?”他反问梅艳波,却见她再度冲回图尼亚的身边,准备以一直以来都预藏在身上的带刺手环,狠狠刺杀图尼亚,他立刻将她给挡了下来。 “这里的法律从不保障女人!你杀了他,就出不了这片沙漠!” “我不打算出去!我要替我母亲报仇!”她呐喊道。 悦卜群虽不明白她与图尼亚之间的恩怨,但仍一肩担下,“我会替你做。我将以席·悦卜——席·达达亚孙子的名义,为你,以及你的母亲讨回公道。” 这是他首次承认自己约旦皇室的身分,为了她、为了平息她心中的怨恨、为了平安地带她离开这片沙漠。 她看著他,泪流不止…… 第八章 美国波士顿 梅艳波坐在母亲的对面,看著一语不发的她,心里很复杂。 “妈,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她忍不住问道。 阿曼达睇了睇自己的女儿,终于说道:“他叫图尼亚。当年我被公司调往约旦采访时,就是他接待我的。”阿曼达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就像说著别人的事般,不疾不徐。 “当时他是该地的翻译人员,的确帮了阿拉伯文不够轮转的我不少忙。”阿曼达停顿了一会儿,“他有个未婚妻。” 她暗吃了惊,却没有打断母亲的话。 “她未婚妻的父亲在当地是个有权势的大人物,当她得知图尼亚时常和我在一起时,心里很不高兴,为此,还和他有过几次争执。为了避免造成他两人的误会与冲突,我便要求总公司再派另一名翻译给我。可是没想到,那个新翻译到来的当夜、图尼亚突然来敲我的门……”阿曼达言至此便打住。 “他强暴了你!?”她这下子急得脱口而出。 阿曼达立刻纠正她的臆测:“没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惊问。 “让我把故事说完。”阿曼达再次回神,继续说道:“那晚他来找我,告诉我一件令我十分震惊的事。”阿曼达重重地吸了口气,“当时他满身酒气,抓著我直问为什么要换掉他?我看到他眼中的泪光,突然有些不忍,但又不想横生枝节,我试图赶走他,但怎么也推不走他。” 她再次陷入回忆中,而梅艳波则屏息以待,直到母亲再次说道:“他告诉我,他爱上我了。” “什……什么!?”她睁大了双瞳。 “我的震惊不下于你,我一直摇头拒绝接受,但他抱起我,炙热地吻著我,起初我抗拒著,但那炙热的吻就如沙漠的烈阳,燃烧了我的身体、我的灵魂,藉著酒意,他——上了我的床。性爱对年轻人也许是一种麻醉剂吧!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多次欢爱后,终于东窗事发。一夜,我和他云雨过后,大门出其不意地被人狠狠撞开,只见图尼亚的未婚妻与她的父亲,带了大批的人马冲了进来,对著我俩大加挞伐。我成了诱奸图尼亚的贱妇;他成了悖离未婚妻的恶人。就在我的眼前,众人以皮鞭抽打他,而我……”阿曼达说到这里,浑身打著冷颤。 “妈……”梅艳波知道母亲当年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于他。 含著泪光的阿曼达勇敢地吞下泪水,继续面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个女人叫莎莎雅,她走到我的面前,掀开我覆体的被单,意图当众示人。当她看到我颈上的弯刀项链时,发狂地甩了我两耳光,大骂我无耻地抢了她的男人,也抢了她男人本该给她的信物。 怒火中烧的她准备抢走项链,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与力道,用力将她推开,并把那条链子一口吞入腹中。” “妈!”她终于知道自己如烈火般的个性,不单是来自她的父亲,还有她的母亲, “莎莎雅见状,气得用力踹我的肚子、拉扯我的头发,并抓我的头去撞墙。” “妈……”她的声音顿时沙哑,眼泪直流。 阿曼达也泪流满面,“就在这时,图尼亚挣脱众人的鞭打,扑挡在我的身前护卫我,还宣布他爱上我的事实。莎莎雅受不了这个打击,于是藉助她父亲的力量,将我们分开,同时还把我丢给一群不知从哪找来的牛鬼蛇神……” 阿曼达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走后,我……被那群男人以头罩蒙住了脸,然后……” “妈,你别说了!”她颤抖地阻止道。 “让我说完,孩子。” “妈!” “本以为这就是最糟的惩罚,谁知这些发泄完的男人们走后,我的房子被反锁,而且起火燃烧……他们想烧死我!”阿曼达已泣不成声。 梅艳波一直啜泣,不知如何安慰母亲。 “我以为我死定了,谁知道,就在生死关头,有人踹开了后门,救我出来。” “是他吗?”她还是没有称图尼亚为父亲。 阿曼达摇了摇头,“是那个新来的翻译。” “感谢上苍有眼。”她吁了口气。 “他连夜将我偷偷送到当地的美国非官方使馆,请求救护与救援,待我身体稍微恢复后,立即被送回美国,从此改名换姓,以免这些人伺机报复。” “这事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吗?” “没有。” “你想过找他吗?” 阿曼达答不上来。 “那你爱他吗?” 阿曼达还是没有答话。 “你这是何苦……”她为母亲付出的惨痛代价感到不值。 “年轻时,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介入别人的‘婚姻’,这事在回教国家,根本不见容于世,我却不知死活地飞蛾扑火。更可悲的是,我一直以为我不爱那个男人,跟他之间,只是单纯肉体的吸引。直到……他扑到我的身子前方,挡下一切,我才讶然明白,就算自己不爱这个男人,但他对我的爱护已超过一切,虽然最后我们被迫分离,并饱受催残,但我都不怨他。我很惊讶,今日他怎么成了色欲薰心的绑匪?你们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见面时!”阿曼达摇头苦笑。 纠葛的心结,就像错纵复杂的电波,让她们两人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梅艳波对母亲说:“我忘了告诉你,我要悦卜群让他死……” 阿曼达泪水已干的眼瞳顿时失焦,不知该说什么。 “我做错了吗?”她问著母亲,也自问。 阿曼达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就在梅艳波准备离开时,阿曼达突然出了声:“我一直没有机会对他说,谢谢他将你赐给我。当时,若不是知道你在腹中,今天,我恐怕不会站在这里……” “妈……”她转过身子,眼眶再次含泪,“我错了,对吗?” “不,我没有告诉你事实,错的是我。”阿曼达再度落泪。 悔艳波旋即跑到母亲身边,两人相拥放声哭泣……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梅艳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想著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复杂关系。 她很难理解在那样一个危及自己生命的情况下,她的父亲竞不顾众人的喊杀,挺身护住母亲,而母亲也在那个女人打算抢走那条弯刀项链时,将它吞入腹中,这些行动难道只是一时情急的草率之举? 不!不可能! 他们会不顾一切的这么做,表示他们彼此之间绝对有感情,至于到达什么程度,就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了。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她的母亲总处在恍神状态中,若不是当年外祖父母还健在,只怕她也会和一般失去双亲的女孩一样,被送至寄养家庭或是 孤儿院。 母亲从来没有教过她如何去爱一个男人,但总教导她一定要好好爱自己、保护自己。因此,她努力学习防身术、射击、射箭、骑术,几乎样样精通,为的就是自保。但,直到悦卜群出现,她才发现这些防御能力,完全派不上用场! 爱情就像涓滴之水,总能从看似坚牢密实的细缝中渗透进来,逐渐地注入她干涸,甚至封闭的心门。 她会因为他的每一句话而心情起伏不定,甚至动怒,偶尔也会为他的贴心之举感动在心。无可否认,她为他著迷,也因萝莉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而嫉妒。 她……爱上他了! 如今,玫茜百货公司的案子结束了,也意味著他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日后极可能毫无交集的机会,如果她就这么放他走,难道不会感到遗憾? 铃…… 突地,电话铃声响起,她伸手接起—— “喂?”谁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她呢? “是我,吟钤。”她的声音总似山涧的水流,带了那么点冷调。“我听奕夫说你历劫归来。” 梅艳波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才最适切,最后选择一笔带过:“你不和老公恩爱,反而打电话给我,不怕他老兄耐不住?” “唉……”电话那头传来黑吟铃轻声的喟叹。 “怎么了?”梅艳波隐约觉得好友的“第五度”婚姻,似乎不是很幸福。 “今天不谈我的事!”黑吟钤强打起精神说著:“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追问黑吟铃到底为何轻叹,但现在她自身都难保,而且对方也没意愿说,也就不再追问原委。 “是有关悦卜群的一些事。”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突然加快,却又故作镇定。 “你知道他就是十年前从约旦离开的小王子——席·悦卜吗?他的祖父不喜欢他的母亲,因此,逼使他的父亲休了他的母亲,但是他父亲不肯……” 黑吟铃娓娓道出从白奕夫那里得知的最新消息,并说明悦卜群对回教世界的矛盾心结。 “老天!”梅艳波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为此,悦卜群二十岁时,便毅然决然地离开那块令他伤心的国土,隐姓埋名,致力摄影,成了今天享誉国际的摄影大师。” 原来他有这么段遭遇! 虽然她曾上网看过悦卜群的作品,但每个网站都没有提到他谜样的身世·他显然和自己一样,极力隐藏自己的出身,为的只是逃避自己不愿面对的过往。 梅艳波仍不吭声,想继续听听有关悦卜群的事。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作品总是脱离不了沙漠、山水、荒地、大地层昏、野生动植物……等大自然景物?”黑吟钤提出了疑问。 “我看过他的作品,的确都是这些。” “这透露了一件讯息。” “什么讯息?” “他仍然热爱他的祖国,那片变幻莫测的沙漠之地,尽管他不能以一己之力,去改变千年以来一直存在于回教世界中的不平之事,但那里终究是孕育他的摇篮,是他的国家,而,最近我听说,他将回到约旦,恢复本姓。” “他什么时候要回去?”她急了。 “就这一两天。” “为什么这么赶?”她更慌了。 “他的国家需要他。他的祖父大概快蒙真主召唤了吧!”黑吟铃点出已知的事实。 “那他现在在哪里?”她要见他!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你会改变自己,去配合这个男人吗?”黑吟钤问到了问题的重点。 “改变?”她重复道。 “对,你会改变自己去配合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以及他国家的文化风俗吗?”黑吟铃问得更深入,“我向来认命,但你在我们眼中,一向前卫、大胆、自主,甚至有些叛逆、不受约束。这个男人能让你改变或是调整自己吗?” “我……我不知道。”她泄气地应道。 “唉……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爱上了他,却不愿失去自我。” “那我该怎么办?”有生以来,梅艳波第一次显得无助。 “找他谈谈。” “谈什么?” “谈你、谈他、谈你们。抓住他在这里的每一分钟,深入地了解自己到底能让步到什么程度,而又不觉得委屈,因为他的身分与背景不同于一般人,也就是说,他去迁就你的空间不大。一旦他回到约旦,以他的条件,绝对是众女子心仪的对象,你要如何从中杀出一条道路来,这考验著你的智慧与他对你的爱。去测试你们俩的爱情指数、测试你们对彼此的需求程度,当然,也测试你放下部分自我时的忍受度。” “他在哪里?”她的心已飞向他。 “原来的饭店。” “谢了。”她匆匆挂上电话,想见他的心已如森林之火,炙热地烧满她的心田。 她要去见他! 拉开衣橱的门,她站在前方,想著该穿哪件衣服。 天啊!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不知道该穿哪一件衣服出门去见一个男人,一个让她“神志不清”的男人……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悦卜群在饭店的房间里,望著满桌梅艳波美丽、神秘又带了那么点叛逆的性感照片,思绪跳到了他们曾经相处的每一个片段中。 他不能否认,他对她有著难以压抑的复杂情感,否则,他不会在她痛责图尼亚时,承认自己就是席·悦卜的事实,并代她解决那个侵犯她母亲的人,也不会明明该立即收拾行李回到沙漠、回到他祖父的身边,却迟迟无法离开,依旧坐在饭店里,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钤……他的手机响起,瞄了一眼上面的号码,他缓缓地按下通话键。 “喂?” “是我,阿其顿。”对方的声音少了以往的嬉笑。 “说吧·”他知道这老兄打电话来,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 “我已经将萝莉收管了,而且大大地教训了她一番。”停了一会儿,阿其顿又说:“我很抱歉,为你惹了个大麻烦。” “你该将她移送法办的!”他冷狠地说,就像不曾和萝莉共事过。 “别这样!你知道监狱里有多可怕!” “那她就可以不顾一切,将梅艳波丢给那群没有人性的家伙!?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梅艳波的情况简直难以想像!”他厉声质问。 阿其顿暗喟了声,却也点出事实:“你爱上那个绯闻制造机了,对吧?” 悦卜群怔了怔,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好多次。当他得知梅艳波险遭不测,他心如刀割;看到她迷路,又与歹徒奋战到最后一刻,他觉得既心疼又紧张;再细思她咬牙接受一切体能训练,即使车祸受伤也不忘在病榻旁锻链身段,他更有股说不出的感动。似乎她的一蹙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他曾经鄙视她的心。 渐渐地,她的身影、她的激绝个性、她的美丽与自信,深植进他的心田里,而且一天天的茁壮,直到他再也无法漠视她的存在,甚至深深为她所吸引。 这就是爱吗? 他爱上这个女人了吗? “这个问题留给你好好想想,我还是老话一句,对于萝莉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能,也不愿将她送入监狱,毕竟她是我的亲戚。你知道义大利人和中国人一—样,家族观念很重,偏偏我同时拥有义大利与中国人的血统,所以请见谅。当然,我希望我们不会因这事而做不成哥儿们。”阿其顿感性地说道。 “我们阿拉伯民族也有句话——兄弟胜过女人,这事……就到这里为止吧!”他也放下恩怨。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你的摄影大作?”阿其顿不忘问了句公事。 “随时。” “ok,那我让白奕夫直接与你联络。” “好。”正当悦卜群准备收线时,阿其顿又喊住了他—— “你会去找那个女人吗?” “哪个女人?”他装傻。 “阿拉伯民族的男人都这么不懂得示爱吗?”阿其顿糗道。 “没有什么示爱不示爱,你别将你的博爱精神套在我身上。”他仍然不肯承认。 “哈!我相信抱著女人睡觉,绝对比抱著骆驼睡觉来得好。” “在沙漠,骆驼比女人值钱。”他反驳。 “但你忘了自己在波士顿!” “我正准备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天啊!那里除了绿洲可以安歇外,还有什么?连纽约的黑人区都比它强。”阿其顿不怕犯忌讳地批评。 “你不懂沙漠,自然不懂它的好!你应该知道自己捷豹跑车的汽油,有一半是来自沙漠下方的油田吧?不但不知感恩,还说这种风凉话!” “好,好,在这方面,我甘拜下风,谁教你是石油大王之孙呢!”阿其顿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加了句:“我必须警告你,你的堂兄——席·狂厉目前已有大动作,你若不回去,只怕你的老祖父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谢谢你,兄弟。”他再一次强调他们的兄弟情谊。 “好好保重,想一下我提出的两个问题。”阿其顿说毕,便收线。 悦卜群挂上电话十想著阿其顿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叮当!饭店房间的门铃声突然响起。 “什么人?”他问。 “是我,席·帕卡。” 悦卜群立刻打开门让他进来,席·帕卡一见到满屋子梅艳波的照片,只是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什么似的,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悦卜群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来找我回去的,对吗?” “您已当著那些人面前承认您是席·悦卜,这消息很快就传回约旦,甚至整个回教世界,席·狂厉更会伺机而动。国王希望您能尽快返国,并已调派了一些人力保护您。” 席·帕卡又看了看那些令人惊艳的照片,必须承认两件事,王子殿下的摄影技术实属一流,另外,就是这个镜头下的女孩,的确是个少见的个性美人。 他们真的很登对,只是他俩还有重重难关必须共同度过,唯有如此,他们的感情才有可能开花,甚至结果。 “给我一个星期。”他说,目光盯著其中一张梅艳波远眺天空的照片就在那天,他们差点…… “她是个难以驾驭的女孩。”席·帕卡下著定论。 “再倔强的骆驼都将臣服它的主人。”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王子殿下,您必须确认自己是她的主人,还是仅是视她为畜牲,而非女人?” 悦卜群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悦卜群没有回答,席·帕卡也不多言,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最终的答案,还是要当事人自己去思索出来。; 他欠了下身子,“王子殿下,护卫您的人都已布在暗中,就等您启程回国。”说罢,他往门边退去。 悦卜群为他拉开了门,“谢谢你。” 席·帕卡又弯下身子,不敢居功,缓缓退出。 合上门扉后不久,门铃又响起,他重新折回门边,开门一见来人,握住门把的手像沾了胶似地无法松开。 这是阿拉和他开的最大玩笑! 第九章 悦卜群惊讶地望著门外的梅艳波,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我有事想找你谈谈,现在方便吗?”她朝他露出诱人的笑容。 他不置一词地让出位置,她则大方地走进了房间。 今天她的穿著特别引人逦想,一件连身低胸黑色雪纱,足蹬高跟凉鞋,更令他诧异的是,她尖挺的蓓蕾明显地印在雪纺纱上方,浑圆丰满的双乳在走动时,若隐若现地晃动著,至于那头长发则披在背后,甩动成诱人的波浪,存心挑战悦卜群的视觉感官。 面对这种逃逗,悦卜群有点莫名的躁动与不明的愤怒。 她却像没事的人,看著一屋子自己的照片,故作惊讶状地赞叹:“拍得真好!”她的态度彷佛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她仅是对他的摄影技巧表示赞赏。 他不作声,但却显得有些浮躁,“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为我拍写真集。”她说得轻描淡写,彷佛她经常拍这种清凉照似的,其实,她最大的尺度也不过是拍拍胸罩广告。 悦卜群闻言后,登时瞪大了眼,恼怒她的不自爱,“你当我是什么人?” “摄影师啊!”她故作无知状。 “你请吧!”他立刻拉开门,请她走人。 “就算我求你。”她刻意以性戚的声音哀求道,并若有似无地抚著低襟的胸口,“这里怎么会有蚊子,好痒!” 他砰一声用力关上门,“这里没有蚊子,只有一只花枝招展的浪蝶!” 虽然气她的搔首弄姿,但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该死地受到她的引诱,而超了反应。 “不管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我来只是想求你,为我拍一次个人的写真集,因为,我要退出模特儿界了。”她说。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未来。提出拍摄个人写真集的请求,除了希望能够留下一个美好的纪念、多一些和他相处的机会外,她也希望……将自己献给他,让这次经历成为永恒的回忆。 “退出模特儿界!?你……要嫁人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颗心仿佛被滚烫的水,自头至尾地淋了一遍,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痛! 梅艳波看到悦卜群听到自己要退出模特儿界时,表情突然大变。 这代表什么?他是否也像她爱他一般,深爱著她? 想起了和吟钤的对话,她想测试他能为她让步到什么程度。 “嗯。”她撇撇嘴,故意不说出真相,“如何?” “另请高明。”他狠下心拒绝。 经过合作后,他了解自己极不愿意她美丽的胴体为其他男人所见,但她既然要嫁给他人,他可没有必要瞠这淌浑水。 混合著嫉妒与怒气,他真想撕掉眼前所有她的照片,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力地握紧拳头,深怕因冲动而毁了他有生以来,首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拍摄人物的最佳作品。 他知道除了她,他不会再拍其他的女人。 “不,我希望是你。”她向他靠近、并以手指轻轻地抚著他的胸口。 他立刻拉下她的手,“你在玩火!” “求你。”她踮高脚,朱唇更加靠近他。 其实她的心也在狂跳,因为每次诱人的广告镜头都是虚应作态,而这次却是真正的上场。 她将他的双臂拉向自己的腰间,“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瞧我的身体,不!是以你的技术为我的青春作记录。”她感到心跳如鼓,咚咚作响,却强迫自己不可退却。 “你在利用我?”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随你怎么说。”她主动贴近他的胸口。 “该死!”他怒咒之后,一把将她压向墙边,用力吸吮著她的唇。 “恩……”她喘著气接受他的热吻,还趁著空档直追问:“答应我,拍我,好吗?” “别说话。”他继续吻著她丰沛的嫩唇,那充满诱惑、邀请的香气与胴体,就像块吸盘,牢牢地吸住他欲罢不能的欲望。 高耸的双峰隔著雪纺纱摩蹭著他的胸肌,同时刺激他的感官,他旋即将她的拉链拉下—— 冷冷的风立刻袭上她古铜色的双峰,高挺而丰满的蓓蕾如野地的玫瑰般诱惑著他。 悦卜群再也不顾一切地一口含下—— “呃……”她惊讶地低吟,双腿显得无力。“答应我……” 他不作声,双手加入爱抚的行列,一路往下滑,吻也一一落下,最后,他索性将她抱至床榻之上,褪下她所有蔽体衣物,也扯下自己的衣裤。 袒裎相见的那一刻,她涨红了脸,立即害羞地闭上双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问道。 她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但担心他可能为接下来的事犹疑,于是用力将他拉近自己。 见她丝毫没有一丝抗拒,他身子一俯,滑入了她的身体里—— “啊!”她吃痛地惊叫。 他立即停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是……你是处女?” 她的额头渗满了汗,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低下头,温柔地吻著她,有怜爱、有珍惜,有太多他自己也理不清的复杂情绪。 阿拉伯有句知名箴言是这么说的——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她是外人眼中是非、花边不断的绯闻制造机,一经采探,他才讶然发觉她竟然是朵纯净百合……不,是株少见的沙漠玫瑰! 他一直吻著她,直到她完全放松,才再次冲刺,直至双方攀至高峰。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已是凌晨三点,悦卜群低头看著以被单裹著身体的梅艳波,若有所思。 激情过后,他便一直安静地想著他和她的问题。 她来这里,只是要求他为她拍写真集、为她的青春作见证,然后准备拍拍屁股嫁人去,可是,既然要嫁人,又为何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 难道她不担心她的另一半因她的不纯洁,而鄙视她,甚至糟蹋她? 他不懂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经过方才的缠绵后,他岂能容忍她下嫁给别的男人? 他非常明白,若是他强绑她回约旦,她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她恨透了回教世界对女人的不公平,一如当年的他,因此,就算他将她强制带走,她也会如他母亲当年一样,抑郁而终。 即使她是沙漠玫瑰,也经不起一再的曝晒与寒冻,除非她生在绿洲之上,才有生存的空间与机会。 他该放开她的,偏偏,他就是无法忍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对她的占有欲完全超过自己想像,就如红蚂蚁一直啃食著他的心扉,疼痛难挡。 他到底该怎么做?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午夜三点会有什么人打电话来?看了上方的号码,他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喂?” “王子殿下,国王陛下的情况很糟,我怕他撑不过一个星期。”席·帕卡的声音从话筒那端传来。 他望著半裸的梅艳波,又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缓缓往阳台走去。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席·帕卡为了再次确认他在听电话,连声呼唤。 “我在。” “您是否可以提前赶回来?” 他仍然没有说话。 “国王陛下毕竟是您的祖父,这里也是您的家园,我从您的作品中,看出你仍然爱这块生你、育你的土地。”席·帕卡试图动之以情。 悦卜群暗喟了声,“给我三天时间。” “谢谢您,王子殿下。” “这是我应做的,不是吗?”他苦笑道。 收线后,他重新折回床边,梅艳波身上的被子下滑了一些,春色再现, 他不假思索地褪下睡袍,拉开她蔽体的被单,以自己裸裎的体魄,覆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 她的眼缓缓张开,先是惊讶,继而微笑,像只慵懒的猫咪,躲进他的胸膛,喃喃低语:“好好再爱我一次吧!” 闻言,他有些愠怒。她只当他是个做爱的对象,而不是个可以委身的男人吗? 夹著妒怒之火,他激狂地在她的身上烙下一个个印记,而她也配合著他全力的吮吻与需索,吟哦著…… 流著泪,她一再接受他的冲击,他的汗水滴在她的脸、她的双峰,她放开自我,接受这对她重要的一课,直到双双达到高峰,完全释放为止。 稍稍平复呼息后,她再次试探:“你会为我拍写真集吧?” 只要他点头,他们相处的时间就会更多,她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得到他的心。 “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什么叫作不为什么?”她依然把玩著他的头发。 “我不为‘有夫之妇’拍写真集。”他恼怒地扯下她的手。 “如果我不是别人的妻子呢?”她反问。 他怔了下,直勾勾地看著她。 “会吗?”她再次逼近,心绪仍沉浸在刚刚的欢愉中,完全察觉不到悦卜群已然变色的眼神。 “我已经退出摄影界了。”他拐著弯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让我留念也不行?”她又问。 他不语。 “好,那我拍你。”她顽皮的一个大转身,抽出自己事先备妥的相机,飞快地按下快门。 “你想做什么?”他小人地以为她想以他的裸照威胁他。 “作个纪念嘛!还是你想和我一起拍?”她笑吟吟地说著,忽略了悦卜群越来越阴沉的神色。 “休想!”他大声地喊道,并起身去抢相机。 悦卜群不悦的口气,让梅艳波心头一惊,她拿著相机急急地躲进浴室,在里面吼道:“我不会给你的!” “该死!你给我开门!”他用力槌著门。 “不开!” 悦卜群的动作越来激烈,她的心跳如失序的擂鼓声,越击越慌。 她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变脸,而那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惊爆力,让她直觉必须将这卷底片藏好。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再说一遍,把门打开!”他怒吼道,这下子更相信她这么做是别有用心的。 他真是看错了人,也放错了感情! 梅艳波越想越害怕,不知该将这卷底片藏在哪里才好。就在这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好地方,立刻将那小小的底片塞进那里,然后再将一切恢复原状。 几乎是同时,浴室的门被撞了开来,她吓了一跳,节节往后退。 他的怒颜已如火烧,“拿来!” “不!”她昂起头,坚决拒绝。 “你这个该被吊死的女人!”他撂下狠话,“如果你敢将它公布,我会以席·悦卜之名,让你永无宁日。” 梅艳波的心强烈地颤抖了下,她终于见识到这男人如沙漠风暴般的性子。 突然,他一把将她强拉了出来,压在床榻之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底片拿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她停顿了一会儿,不知他会以何种方式惩治自己的坚持。 “拿出来!”他冷声吼道。 她用力吸了口气,决定赌上一把。“不!” 他气得爬起来,抓起自己的相机,朝她裸裎的娇躯按下快门,一张又一张,隐约中,他捕捉到她眼眶中的泪水,突生不忍,旋即放下相机,但仍冰冷放话:“这叫礼尚往来。” 她立刻逼回泪水。看来,她搞砸了一切! 拍摄他,只是因为她想拥有一张他的照片,一张能让她永远记得这甜美时刻的照片,但是,他却误解了她的意图。 看来,她真的对他认识不深,或者该说,她对自己太有自信了。 这局赌注,她是全盘皆输了! 在他心中,他永远都是约旦王子,而她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附属于男人的女人、卑劣的绋闻制造机! 但,即使如此,她仍是深爱著他…… 唉…… 她缓缓穿起衣衫,故作不在乎地说:“谢谢你的合作,我想,我会记住你一阵子的。” 砰地一声重响,悦卜群用力扫掉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震怒的程度令人难以想像。 “我可以上一下厕所吗?”她故作镇定地问道。 他不语。 她于是从容走进厕所,将先前藏放的底片装进自己的皮包内,并以口红在镜子上面写了几行字。 再次走出浴室时,她故意问道:“我要走了,你要查一下我的皮包吗?” “滚!”他大吼。 “谢谢!”她转过头快步往外走,压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门扉合上的同时,悦卜群用力将他最宝贝的照相机往墙上一砸—— 匡啷!相机摔了个粉碎,他的心也在这时完全解体。 他砸了相机,只因为他根本不想伤害她! 他的心在这个时刻,格外的清明,无法否认,他爱这个女人!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如沙漠玫瑰般的女子! 打开手机,他拨下席·帕卡的专线,“我明天就走。” 这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事物了。 “发生了什么事?”席·帕卡听出他沮丧声调下的绝望。 “你是先知,应该猜得到。”他自嘲道。 “她不随您回沙漠,对吗?”席,帕卡冷静地问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刻意闪躲道。 “您还是多留三天整理行李吧!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国王的病况有好转的迹象。” “不用,我没有行李,相机也已经砸了。”他泄气道。 “那你更需要时间清理。”席·帕卡一语双关地暗示。 他气愤地合上手机,往浴室走去,抬眼一望,就看见镜面上以口红书写的字句—— 悦卜群: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悦卜群,而非席,悦卜,这样想,我的心会自由些。 你一定恨我刚才的“恶行”吧?我不想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是王子殿下,那么,你会和一个绯闻制造机在一起吗?如果我不退出模特儿界,你是否会来迁就我? 别了! 波 他看著她的留言,终于明白席·帕卡刚才要他再多留三天是为了什么,他早就知道他和梅艳波不会就这么了结! 再次折回房间,他拿出父亲当年送给他的第一台相机,将梅艳波留给他的字迹拍了下来。 从来没有女人走进过他的生命,梅艳波是第一个打动他,也为他所深爱的。 他要去找回她! 穿好衣裤,他又拨了通电话给席·帕卡,“我会在三天后回去。” “我等您。” 收线后,他便驱车赶往梅艳波母亲的家。 可是她的母亲说梅艳波没有回家。 他又拨了电话到彼得·莱恩那里,他也说不知她的去向;打电话给白奕夫夫妻,白奕夫也表示根本不知道梅艳波的去向,但话没说完,电话便被黑吟钤抢了过去—— “悦先生,你爱她吗?” 他不语。 “如果你的爱不足以让她克服回教世界对女人的不平等待遇,她是很难走近你,尽管她非常的爱你。”她说。 “你说……她爱我?”他著实吃惊。 “她去找你之前,曾和我长谈过你们俩的事,所以我非常肯定,她爱你的程度,超乎你的想像。”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还是选择离开,对吧?” “嗯。” “她希望获得你公平的对待,她希望为一个男人奉献的时候,仍保有自我。你给她平等的感受吗?我不客气的说,一定没有,否则她不会离去,也不会关了手机,让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她一语中的。 “谢谢你,白夫人。这两天我就要回去约旦,我会请人转封信给你,如果你有机会遇见艳波,请告诉她,我会为了我跟她而努力。”他说道。 “现在我知道了,艳波的付出没有白费。愿阿拉真主祝福你们。”黑吟钤虔诚地祝福道。 第十章 悦卜群一回到约旦后,祖父的病况立刻渐趋平稳,使得异议分子席·狂厉也不敢有大动作,甚至在悦卜群的悉心策画下,逐一释去他的兵权。 这天,悦卜群照例到祖父的房间探望他,昔日威严的长辈,现今只是个垂垂老矣、让人心疼的老人家。 他轻声地问道:“祖父,您今天感觉如何?” 坐在床榻上的席·达达亚挥手撤去房中的所有侍从,“我有话对我的孙子说,你们全下去。” 瞬间,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他们两人,席·达达亚这才又开口:“悦卜,你还记恨我吗?” 他不说话。瞥了瞥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只有同情,何来记恨? “谢谢你。” 他很惊讶一向高高在上的祖父会放下身段,向一个晚辈这么说话,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当年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母亲,间接也逼死你的父亲。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没有错,直到近来年事渐高,才发现名、利、外在的眼光,或是既成的陋规都不能,也不该阻止亲情、爱情,甚至人权。” “祖父。”他有些感慨,也敬佩他的勇于认错。 “如果你也愿意抛开过去,我们就谈谈那个女孩吧!” 他看了祖父一眼,心想,是席·帕卡透露了这事? “不是席,帕卡说的。”席·达达亚打断他的臆测· 他有些迷惑,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告诉祖父这件事? “是她用信件告诉我的。”谜底揭晓了!; “什么?”他从床边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席·达达亚忆起了那天席·帕卡带她到皇宫见他时的情景,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当时,她坚定地说:“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您孙子的女人了。” 这句话使他相信,这个女人一定能为他孙子带来幸福,而现今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她带到悦卜身边。 “她说自己与你是云泥之分,但她想见你一面,还有三件失物,问你想不想领回。”席·达达亚继续说。 “三件失物?”她只欠他一张底片啊!另外两件是什么? “你要见她吗?”他笑问,心情似乎很好。 “她在哪里?”悦卜群急问。 “在这里。” 席,达达亚拿出一封信,他立刻接了过去,忙欠身,“请容我告退,祖父。” “快去吧!” 悦卜群匆匆退出祖父的房间,走至花园,忙不迭地拆开信封—— 悦卜群: 我还是喜欢这么称呼你,彷佛这样,我们之间就没有云泥般的差别! 记得我离开你前,在饭店浴室留下的讯息吗? 我就说他日我会告诉你为何会拍你的照片,现在,我要公布谜底了—— 因为,我要留住你的身影!我要测试自己是否能够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照旧生活。 结果,我好恨自己没出息!因为,我每天都面对著你照片流眼泪,甚至呕吐个不停…… 看到这里,悦卜群实在不明白,她看到他照片时,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甚至想呕吐? 这女人在搞什么名堂? 所以,我决定将照片还给你。 另外,还有两件东西也要还给你,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你知道的,你我现在身分悬殊,我不能随意进皇宫,所以,麻烦你到上面这个地址来,如果你怕我使诡计,就带著保镖,反正在这片大沙漠中,女人的命是不敌骆驼的。 艳波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他见完信后,立刻赶去她所指定的地点——一片绿洲,而这片绿洲周围的景致,与他俩在埃及几乎发生肌肤之亲的地点十分相似。 “觉得眼熟吗?”梅艳波的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你竟然单枪匹马来,不怕我绑架你?” 他一转过身子,就见到一身黑袍,头上还包扎著黑纱,只露出一双晶亮又慧黠的眼瞳的梅艳波。 阿拉为证,他真的好想她!但,她这身打扮是已婚者的打扮,那表示她已嫁人了,也就是说,她不可以,也不该和丈夫以外的人说话! “你不该和我说话的,立刻回到你丈夫的身边!”他又妒又怒地说。 “可是,我欠你东西,当然得来还你。”她眨著一双无辜的眼眸。 “你的丈夫知道你来这里吗?”他又问,一边替她捏把冷汗:一边又恨 自己事到如今还惦念著她。 她摇了摇头。 “老天,你不怕被火烧死!?” 她又摇了摇头。 “你只欠我底片,我只要底片,其他的我都不要!你赶快回到你丈夫的身边,否则连我也保不了你。”他急道。 “底片在这里。”她指著自己厚袍里的胸口,“你来拿。” “你真是……”他想骂她不知羞耻,却又将话吞了下去。“我不要了!底片随你处置。”他转身就走。 “悦卜群,等一下!”她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你真的不怕死吗?” “你爱我吗?”她大胆地问。 “你问得太迟了!”他低喟道。 她缓缓走近他,拉起他的大掌,放在她微隆的腹部上,“这是我欠你的第二样‘东西’。”接著,又将他的大掌放置在她的双峰上,“而这身体,是我欠你的第三件‘东西’。”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睇著她,“你——” “我带著我与丈夫的孩子,来找他的父亲。”她说得真诚。 他怔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我每天对著你的照片孕吐,才知道我多么地思念你。你……还要我们吗?” “天啊!”他立刻将她抱了起来,“感谢阿拉!感谢阿拉!” “呕……” 她被他转得想吐,他立刻将她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的宝贝。对了,我们得马上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否则我的族人可能会将你……” 她却堵住他的口,“我既然敢来,就没害怕过。我愿随你到天涯海角,也愿将我们的孩子列入你的家族,但我仍希望保留自我。在这片沙漠中,我仍然找不到男人对女性的尊重与公平,我不愿与四个女人分享一个丈夫,阿拉有灵,请同情我的处境。” 悦卜群看著她压抑的泪光,轻轻地抚著她的脸颊,“你要我变回悦卜群吗?” “我想,但我不能。”她说。 他点了点头,若有定论地说:“给我一个星期。你就住在这里的饭店等我的消息。”话落,他热情地在她的脸上落下无数个吻。 她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爱你,悦卜群,永远永远!”她说。 “我以阿拉之名起誓,我亦爱你如爱我的身体。等我,就一个星期!” 她直点头,然后望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她的视线。 她会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星期,结果如何,就看阿拉的意思了…… .xiting.org.xiting.org.xiting.org 约旦 一星期后,悦卜群如约定的时间来到梅艳波下榻的饭店。 他从容不迫地走进饭店,一身阿拉伯式的雪白长袍,将他硕壮高挺的身材衬得更加硕长,英俊的脸庞已蓄了当地人最常留的落腮胡,凭添一股独属于沙漠男儿的性感与剽悍。 他一出现,饭店上至老板下至员工,全走至外头迎接,他仅颔首答礼,便往梅艳波的房间走去。 他站在她的房门前,任由原本站在他身后、身著花色长袍、蒙上面纱的妇女敲著房门。 梅艳波缓缓打开门,一见英姿飒飒的悦卜群,旋即喜上层梢,想念的话还没出口,随行的两排约旦妇女立刻向她行著大礼,并道:“请王妃沐浴更衣。” 她不解地睇著悦卜群。 “照她们的话做吧!”他仍然在笑,只是那笑容中,还带了点君主的威严。 “请尊重我,告诉我,为什么?”她以英文问他,如此是为了替他保留颜面,毕竟在这块土地上,他是未来的国王。 “你们先退下。”他以阿拉伯语对身边的女侍说道。 “是。”这群女子连忙退开。 他立刻走进她的房间,掩上门。 “我请求你嫁给我。”他单膝下跪。 天啊!这么做对一个王子而言,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她立于原地,眼泪蓄在眼眶中,没有说话。 “你不愿意?”他有些疑惑,也很恐惧。 她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答覆我?”他追问。 “我是嫁给什么人?”她问了一个连她都很难面对的问题。 “是我,悦卜群,也是席·悦卜。”他坚定地说。 “那王子与我这个灰姑娘,从此会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吗?”她问。 “会。”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讶问。 “因为我的祖父、我的族人都将尊重我的决定。”他仍然单膝跪地。 “可是我是个外来者、我是个未婚妈妈、我是个绋闻制造机、我是个……”她的泪已如断线珍珠地滑落。 他捣住她的唇,“你也是我最爱的女人。” “没有其他女人?” “没有!” “那你的族人不会因我过去的纪录而烧死我?” “不会。” “为什么他们愿意接纳我?”她仍然质疑。 “这就是我要你给我一个星期的原因。” “什么?”她不懂。 “我要一一去说服这些人,请他们相信我的眼光与选择。” “你……”她又掉泪了。“难道没有人反对?” “有。” “那你怎么做?” “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学习去接受我的妻子、我的王后。是该改变的时候了。”他坚定地说。 “谢谢你,卜群。”她扑倒在他的胸前。 “不哭!要当新娘的人,应该快乐。”他以吻拭去她含著不安与兴奋的泪水。 “那我以后是不是都要住在深宫里?”她又问。 “是皇宫。” “可是我自由惯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的个性,是否会为你及你的人民带来过多的冲击。”婚仍然顾忌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如果你真的住不惯,我们可以搬出皇宫。”他说。 “真的可以这么做吗?”她讶问。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令你开心的事。”他执起她的手,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 “我已偷偷在训练另一名亲戚,如果祖父过世,他便可以接位。”他朝她挤了挤眉。 “真的?”她简直喜出望外。 “那时,我就可以变回悦卜群,带著你及我们的孩子,天涯海角地游山玩水。”他笑著勾勒未来美景。 “谢谢你!谢谢你!”她又哭又笑地抱著他。 他亦高兴地抱起她,在原地转著,“但现在你必须先沐浴更衣,我们得到我祖父那里完成婚礼。” “恩。”她放开他,觉得自己真是最幸运的女孩。昔日的阴霾也因此烟消云散。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致歉。”他再次正色说道。 “什么事?”瞧见他严肃的面孔,她有些惊颤。 “关于令尊的事,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命运吧!”她轻喟了一声。 他再次将她拥进胸怀,什么话也没说。 “卜群,我该对你做些什么,来偿还你对我的好!?”她因感动再次哽咽。 “好好爱我,陪我一起引领这里的人民,走出不一样的天空,也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此地会有不一样的景观。我相信阿拉真主会明白你我的用心的。” “嗯。”她再度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她决定了! 她要做这个深爱她,并愿意带她走出历史的男人的妻子。 尾声 三年后 阿曼达的小说《不要为浴火凤凰哭泣》终于上市。 这本书在美国一推出,立刻挤进好书排行榜,创下单月百万本的销售量,在此同时,它也悄悄地在回教世界掀起狂涛,并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深受欢迎。 当它创下销售千万本的记录时,梅艳波的母亲与其出版商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外界表示感激。 记者会一开始,美国著名kd出版社的总编辑,便持起麦克风,对著下方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说道: “各位午安,我是kd出版集团的编辑玛丽莲,非常欢迎各位出席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原本我们计画请到《不要为浴火凤凰哭泣》一书作者阿曼达女士,来表达对各界的感谢,但最后一刻,阿曼达女士却不克出席,并要我向各位致十二万分的歉意。” 顿时,观众席发出一阵惋惜的感叹声。 “但是,阿曼达女士仍然录了一卷带子,想向在座的各位及所有爱护她的读者们说几句话。”总编辑玛丽莲说完后,后方的巨型白墙,立刻出现一道鲜明的影像。 “愿阿拉真主祝福各位,我是最微小的阿曼达,以阿拉真主之名起誓,书中所写的每个字、每句话绝无虚言。 《别为浴火凤凰哭泣》一书说明了我的心境,这二十多年走来,我对生命有了另一番的看法,也请各位别为我哭泣,并且能够直接或是间接帮助那些身处在沙漠中的妇女, 回教妇女的处境与远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我衷心的期望她们有机会和我的女儿一样,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谢谢各位,愿阿拉祝福各位。” 画面中,蒙著黑纱的阿曼达在最后一刻褪下了黑纱,那是一张布满肉芽的脸,虽然已上妆,但仍可瞧见当年那场火的摧残有多么的炽烈。 萤幕在这里暗下来,观众席没有人说出一句话,彷佛都为方才所见所闻的一切,而深深震撼著。 没人发现记者会现场的角落里,有一名老妇人推著一个不良于行的中年妇人静静地离去。也没人发现会场另一端坐著一对身分不凡的男女。 女子早巳泪流满面,湿濡了她五彩的面纱,然后在坐轮椅的中年女子离开的同时,转向她身边的硕高男子道:“卜群,我也要拿下它,像我的母亲一样。” 悦卜群的喉头有些紧,“你的母亲真是世界上最勇敢、最伟大的母亲。” 他为她解下面纱。 “我以她为荣。”含著泪光,她笑了。 “咦?她不是名模梅艳波吗?”顿时,镁光灯四起,现场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周遭硕壮的保镳们见状,立刻护住他俩,匆匆离开会场,乘著轿车扬长而去。 其实,梅艳波嫁给悦卜群的事,在西方世界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因为她已改了一个约旦的姓名——图尼亚·曼达,并在决年生了小小王子——席·小群。 约旦国王席·达达亚因喜获曾孙,身体状况日趋乎稳,因此,悦卜群便携著妻与子离开约旦,将王子之街让给了悦卜群特别训练的远方表亲——席·克拉克,从此,他们一家三口便在世界各地旅行,过著宁静的生活。 而,在摄影界消失了一段日子的摄影大师悦卜群再度复出时、他的作品已从原来的沙漠、绿洲,换成了人物的侧写,而且还是一个母亲与儿子的镜头,虽然看不清人物的脸庞,但仍可瞧出那股和谐的气氛。 因此,有人臆测镜头底下的人物,一定是名摄影大师悦卜群的妻儿。 悦卜群仍然不曝光,也不解释,只是让经纪人代为发表他的作品,如此反向操作,反而让全球的摄影迷,对他更加疯狂…… 编注:欲知白奕夫舆黑吟铃之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系列381《富豪情人的传闻系列》三之一“新娘的谣言”。 欲知阿其顿·哥罗与安琪拉之精采情事,靖继续锁定《富豪情人的传闻系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