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总裁》 楔子 =美国麻萨诸塞州波士顿= 五个俊美轻狂的男子,正挤在一家他们常常光顾的“无名餐厅”内,高举著酒杯,互相庆贺著。 “为我们的毕业干一杯!”有著飘逸长发的蓝眼美男子道。 “瞧你说得像是迫不及待去泡妞似的!”看来相当精明的颀俊男子金皓天讥道。 “拜托,女人是多可爱的东西!”先前发话的中美混血男子蓝渥特辩驳回去。 “女人不是东西,这么形容她们,会遭非议的。”有如自中古世纪走出来的公爵——穆法亚,优雅地纠正这个视女人为无物的好友。 “老天,法亚,我真怀疑你这么绅士怎么把女人?”蓝渥特索性先喝一口啤酒“压惊”。 穆法亚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 “穆法亚当女人是水晶,小心捧著;你却当女人是衣服,一件换过一件,滥情的可以。”出身黑道之家的火耀司,邪佞地瞥了眼自命风流的蓝渥特。 “臭‘火神’!你又当女人是什么?”蓝渥特不服气。 “是麻烦!”火耀司吸了口烟,一脸不屑。 金皓天忽然注意到从刚才就不哼声的房蓝道,“房,你的看法呢?” “家具一件。”他简单明了的下著评断,仿佛“第二性”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哈——”登时,其他四人笑成一团。 “房,真不愧你老爹是投资房地产的。家具?!女人是家具?!妙!妙啊!”蓝渥特笑得前仆后仰。 “别闹了。大家来干一杯!从今尔后就得各奔东西,祝我们五人前程似锦、友谊常在!”金皓天打断先前的“女人论”再次高举著啤酒杯。 霍地,其余四人也起身举杯高喊:“干杯!祝友谊常存!” 第一章 =美国南加州= 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一栋金字塔形的建筑物在阳光底下显得光灿夺目,而这耀眼的建筑外观上有六个大字正闪闪发光,上面刻著「蓝道地产集团」。 据财经杂志报导,蓝道地产集团是由一个中国年轻男子——房蓝道所经营的。 据闻,房蓝道的祖先曾是满清王朝的名人,而他的父母亦是少见的中国富商,在他们细心的培育下,房蓝道不但求学时成绩优异,工作后更是大放异彩,最让人艳羡的还有他那潘安再世的容貌,只是房蓝道这个人冰冷无情、不苟言笑,很少人能和他相处超过三分钟。除了五行社的四个死党——属“金”的金皓天、属“木”的穆法亚、属“水”的蓝渥特、及属“火”的火耀司。 艳阳高照的五月天,房蓝道并没有像一般热衷休年假的老外,开始策画他的假期,反而一迳地投入工作。 每年到了七月份,可以说是美国国内房地产的淡季,因此他若想在淡季中创下佳绩,就必须赶在六月中旬以前推出好的企画,以便刺激购买欲。 这时,偌大的会议室正挤满了他旗下的精锐分子,每个人按著资历依序围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前,聚精会神地睇著房蓝道。 房蓝道不发一语地环视著会场。 他梳理整齐得宜的西装头及清爽洁净的面颊找不出一丝瑕疵;俊美如雕像的立体脸孔总罩著一层寒冰,让人不敢接近;有如运动员般的强健肌肉,使得他穿起西装更突显身形的高挺优雅,让人忍不住对他多看几眼。他是那种一眼就能教人感受他丰采照人的魅力男子,亦如上等的精钻,明知它冰冷无情,却依然受它的魅惑。 终于,他朝身边的干部点了一下头,那人便开始报告。“总裁及各位早安,今天请大家齐聚一堂,就是要讨论我们公司即将推出的一批预售屋——‘清宫梦园’。各位有什么看法?”这人正是行销部的总经理刘尔金。 马上有人回应:“先上广告。” “从平面到立体广告一网打尽!” “让所有的房屋仲介来参加我们公司举办的说明会!” “请名人代言!” “来参观预售屋就有获赠新房的机会!” 只见干部们纷纷说出自己的看法。 而房蓝道表面不动声色,私下则暗忖是否该换一批行销人员了。 刘尔金似乎感应到总裁对他们的提案十分不满,连忙补了一句:“总裁希望有更新、更有力的点子。” 顿时之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刘尔金又望了望会议桌前的同僚,只见他们一个个低头不语;他再看了看房蓝道,冷汗不禁直冒…… 因为,总裁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正布满了比隆冬还冷冽的冰霜。 房蓝道冷冷地看著眼前低头不语的工作人员,吸了口气道:“你们听过这批清宫梦园预售屋的闲言闲语吗?” 这次的房屋促销案,比他经手的任何一个案子都还来得麻烦,而且很棘手! 麻烦不在于它的价位、不在于设计,也不在于它的装潢。而在于…… 这时,刘尔金开口道:“我……们多少听了一些闲话。” “说!”他倒要看看他们知道了多少。 “有人传说清宫梦园这批房子的地产早期是刑场,所以,只怕盖了房屋——也会乏人问津。”刘尔金依他所了解的说道。 房蓝道点了点头,“还有什么人听说不同版本的传言?” 这时,与房蓝道遥遥相望的女干部举了下手,“我还听说,它不但是刑场,早年还是监狱。” “嗯。”房蓝道又点了点头,“还有吗?” 再没半个人出声。 房蓝道十分笃定地瞄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个人,“我查过这块土地的产权,在清宫梦园一百公尺之外的东侧,曾经记载它极可能是一百年前的监狱,但不是刑场。换言之,清宫梦园的背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中国人最喜欢道听涂说,而这个‘传言’也真的被有心人渲染了,那么身为蓝道地产集团的各位有什么良策,可以使这批房屋未上市就造成抢购?” 他又把难题丢了回去,可是他的心却是踏实的。因为,没有对策,他是不会开会的。 一颗颗头颅又都低下,摆明了没有对策。 “我想各位的奖金必须裁减!”他的话如寒风扫过,立刻刮起一阵森冷。 刘尔金连忙补道:“总裁,我有个主意。” “嗯,说吧。”总算还有个人肯动脑筋。 “据我知道,在南加州的中国城有一个神算,叫作诸葛复,此人是诸葛孔明的后代,不但精通命理,更懂风水,如果我们可以请他以看风水之名,行‘广告’之实,那么对这批清宫梦园的销售,多少会有助益。”刘尔金娓娓道来。 房蓝道不语,唇却往上微微一勾。 他早听过诸葛复这号人物,也风闻他的口碑不错,只是,他一向不谈风水,所以,打从他接掌蓝道地产集团开始,就不曾与这些“江湖术士”来往。 如今,这个案子不同以往,中国人说得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既然清宫梦园鬼影幢幢,那么就由“道士”来消灾解厄。这也是他先前打的主意。 这个刘尔金也算个人才! 他朝他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做,但需强调‘广而告知’——广告的那部分,至于怪力乱神的那部分,尽量简化。”话落,他倏地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厅。 刘尔这才大呼了口气,腿软地坐了下来。 中国城的夜分外的热情与吊诡,一些思乡游子总会到中国城找寻家乡的味道;而一些喜爱中国文化的老外,也会来这儿找寻中国味。于是这里就形成一种很奇诡的氛围,既不中国,也不西方。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在这里穿梭,更多的是为了街市中那块“诸葛神算”的招牌而来。 说起诸葛复这个人,也算是传奇。十年前,他自中国浙江省的诸葛八卦村迁至此,就靠著那块诸葛神算的招牌养活自己及女儿,外加一个徒弟。 根据历史记载,诸葛亮最后鞠躬尽瘁,病逝于五丈原,谥忠武侯,后来子孙则迁入高隆岗并于此定居。诸葛后人便秉持著诸葛亮传下的族训——“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以此世代相传。村里经营中药业四代以上的中药世家就有十七户,诸葛氏在江南各地独资经营的中药行,便有二百多家。 而身为诸葛亮第三十二世孙的诸葛复为了自创天地,则带著女儿移往海外。由于他精医术又精五术,所以,落居南加州不久便声名大噪,许多中国人不远千里而来,连外国人也对他佩服有加。 只是,此人时常不在家,让不少远道而来的求解者抱憾离去,还有一些求解者为了亲见诸葛复,竟然自带帐篷,在诸葛家外“暂住”至诸葛复返家为止。为此,不断惹来邻居们的抱怨,有几次甚至报警处理。 因此,他的女儿——诸葛妮萩就为父挑起这个“重担”,凭著父亲口传的些微本领,藉此减去一些无谓的麻烦,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替人算命。 不过,这事很少为外人知道,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她的师兄——诸葛萧仁。 他们两个人的本领刚好互补,诸葛萧仁较擅风水;而诸葛妮萩则擅中医,可是她偏偏喜欢堪舆之学。她的理由是,如此可以看尽天下好山好水,此乃人生一大乐事。 今个儿,她又趁父亲出远门时,在自家药铺前摆起诸葛神算的摊子。 她可是“有钱不赚是傻子”的信奉者。不过,对于太难的问题,她也不会硬撑,免得砸了老爹的招牌。 今天,她仍旧是一身女扮“老装”的术士模样。其实,她老爹坐摊时,向来不这么穿的,但她是女孩,如果不这么穿,只怕没有“公信力”。 因为对于没见过老爹的人,她这种穿著最容易“满足”人们的“信仰”。所以,在实际需要以及不愿女子身分被人觊觎的情况下,她也就乐得充作诸葛神算了。 倒是她的师兄不以为然,老是说,女孩子家在药铺把把脉、抓抓药就好了,何必出来抛头露面! 这是什么话,有歧视喔! 好歹她也是“神算”之女耶! 等等,她今天的眼皮怎么直跳?好像有事要发生! 可惜,她没老爹的本领可以掐指一算,立刻算出是是非非,她顶多知道今个儿好或不好。 可是现下…… 她却算不准! 好像祸中带吉、吉中夹灾…… 这种预感真的很糟!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摇著竹筒的签,她捺下性子等著逛街的人潮往她这里走来。 突然,三个穿著笔挺西装的男子,外加一名打扮入时的女人,往她的摊位急急走近…… “请问您是诸葛神算吗?”刘尔金恭谨的问道。 她上下打量著他,不发一语,因为眼前这人不像一般的算命客,胡蒙不得。 “有何贵干?算命还是卜卦?”她捋著山羊胡,一脸认真地迎向刘尔金。 “太好了,您就是诸葛先生?!”刘尔金还是小心地再三求证。 “是的。”她还是顶下了。 “我们是——”话未尽,就被旁边那名时髦的女子抢白。 “我们是蓝道集团的人,我们总裁想请你看个风水!”傲慢的态度,根本没有半点尊敬。 诸葛妮萩怒在心头,却不动声色。 她的名字叫妮萩——泥瞅! 而她亦如其名,像尾泥瞅又滑又溜! 敢爬到她头上作怪,不给她点小小苦头吃,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突然老沉持重地说:“这位小姐,我可以免费为你看个手相。” 免费?!那名时髦女子一改先前的一脸不屑,满脸堆起了笑,伸出了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对了,我叫蜜妮,是房蓝道先生的‘特别助理’。”她特意强调“特别助理”四字,生怕人家不知她与房蓝道的“深厚关系”。 妮萩便接过她递来的手,故意端详了好一会儿,装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的命——有问题?”蜜妮看著她的脸色,一颗心忐忑不安。 “不是有问题,而是问题不小。”妮萩故意恫吓她。 “啊?!”花容顿时失色。 “可否单独谈谈?”妮萩还在卖关子。 “你们走开一下啦!”蜜妮仗著自己是房蓝道的特别助理,竟发号司令起来了。 刘尔金有些动怒,但又不便在外人面前发作,还是妥协地退到一边。 妮萩见男人退开了之后,便大放厥词地说道:“你红鸾星动,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糟的是,你的意中人身边围绕著太多的蜂蝶,你与他恐怕是——无缘了。” “不,我一定要得到他!”蜜妮说得激动。 她想得到就能得到?那天下不大乱才怪!妮萩在心底暗自好笑,却不露声色。 “神算,您一定要帮帮我!多少钱我都愿意。”蜜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妮萩一听,开始在心底呵呵笑。有进帐了! 但她却故作姿态,“我说过这次不收费的。” “不、不!算命哪有不收费的。” “这——”妮萩又一脸为难。 蜜妮从皮包掏出数张百元钞票,“这些先给您,这事若成了,我定当亲自再致谢,只要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看她这么“虔诚”的份上,就帮她一下好了!嘻—— “你从此刻起吃素,衣著朴素、不施脂粉、待人有礼,三个月便可看出成绩。”她说得比唱得还顺口,反正吃素也不是坏事,衣著朴素、不施脂粉当然是好事,待人有礼更可弥补她先前的失礼。 “好、好!我会照做。”蜜妮忙著打躬作揖,态度也在这时倏变,“刘总,我问完了,让您久等了。” 这蜜妮吃错药了?刘尔金一下子不能适应。 他不可置信地与其他两名同事快步走了过来。 “快办总裁交代您的事吧。”蜜妮谦虚得像变了个人似地。 “呃——”刘尔金立刻朝诸葛妮萩弯腰致意,“诸葛先生,我们真诚的邀请您为敝公司即将推出的新屋看个风水。钱不是问题,只求您不吝赐教。” 嗯,这个人——客气。 就答应他吧! 反正,人们就爱听好听的。 顶著老爹的神算招牌,再捡些好听的字眼,应该不成问题。 大不了,让师兄和她一块去,若真有问题再打电话给老爹求救! 就这么办了! “贵公司希望我什么时间去呢?”她松口道。 “依诸葛先生方便。”刘尔金不敢怠慢。 “就明天吧!” “谢谢您、谢谢您!”只见三个大男人外加蜜妮,全部向她致上最高敬意。 她突然心虚了起来,连忙起身,“不敢当、不敢当。” 怎么她的眼皮又直跳呀? 希望这笔生意不会是个麻烦。 她在胸前偷偷画了个十字,旋即又觉得好笑。 她是算命仙,好像——不该画十字,她应该举香拜天才对吧! 眼皮又跳了…… 别出事才好啊! 次日。 诸葛妮萩一早就与师兄两人前往清宫梦园,沿途诸葛萧仁对她嘀嘀咕咕,说她不该冒她父亲的大名招摇撞骗,现在还把他拖下水。 她却一副老神在在、无所畏惧的模样,弄得他提心吊胆。 他们的座车终于在一小时后驶进清宫梦园,立刻看见刘尔金等多人已经候在预售屋的大门前,朝他们挥手。 她连忙轻轻地按下喇叭以示礼貌,还撇过小脸对著诸葛萧仁说:“看吧,我们是受欢迎的。” “那是欢迎师父——诸葛神算的,而不是你这个冒牌货。”他立即泼了她一头冷水。 “师兄!反正待会儿你不准给我漏气,不但如此,还要为我提鞋、造势,因为,我现在就是——诸葛复,你的师父!”两抹笑窝随著她的自信展现了出来,这对一个“老道士”而言,似乎怪了些。 诸葛萧仁不得不提醒她,“‘师父’,你待会儿千万不要笑,否则,你的笑窝准泄了你的底!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呃……”她倒忘了自己迷人的笑窝,还真有点坏事!待会儿大不了不笑就是了。 车子一停好,二人先后下了车,刘尔金等人也迎了上来。 “欢迎诸葛先生大驾光临!请,这边请——”刘尔金谦恭地做出手势。 “不敢,有劳了。对了,这位是我得意的大徒弟——诸葛萧仁。”她一脸老沉地介绍著。 诸葛萧仁真的很不赞同诸葛妃萩的作法,但为了不丢师父的脸,只好委屈充当这鬼灵精的“徒儿”了。他不语地颔首,算是和对方打招呼。 刘尔金虽然觉得诸葛萧仁有点阴沉,但碍于他是诸葛神算的大徒弟又不便说些什么,只是引著他们往前行,同时一脸抱歉的解释: “我们总裁正在赶来这里的途中,如果没有塞车的话,大约半小时之内会赶到,让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这次即将推出的新屋,请诸葛先生给我们一些宝贵的意见。” “意见不敢,尽力便是。”诸葛妮萩捋著小山羊胡态度谦抑。她试图模仿父亲的平易近人,不端架子的一举一动,以期不砸父亲的招牌。 当他们和刘尔金走进仿中国造景的庭园时,她竟看傻了—— 这里的景致,有小桥、流水、杨柳垂映湖边,完全采清代的建筑来设计,而且每一户都是独立的,却又连成一气,就像八卦村的建筑,兼具隐私与睦邻的功能。 可以说,它是少见的好社区! 这下子,要她如何“建议”? 她顶了顶师兄的手臂,“你觉得呢?” “几乎没有破绽。”诸葛萧仁承认这批预售屋的确不同于一些粗糙的建筑,尤其和中国城的拥挤楼中楼比起来,真的好上百倍。 “那——怎么办?”诸葛妮萩有点慌了。 “你的泥瞅精神哪里去了?”他调侃她。 诸葛妮萩瞪了诸葛萧仁一眼,心中不住地嘀咕著:什么师兄嘛! 他的风水学一向修得比她好,在这个节骨眼却要她自行发挥?!存心看笑话不成? 哼!她才不怕呢! 老爹曾经教过她,如果一栋建筑物几乎挑不出缺点,就朝其他的细节下手,例如:房子的“名字”、房子的颜色、房子周边的环境…… 想到这里,她知道自己该怎么下台了! 刘尔金继续引他们入门,眼前就是一栋水蓝色的“梅轩”,“其实,房总裁对这批房子的地点、建筑,甚至行销都很有信心,但是——”他停顿了一会儿。 妮萩知道他说到重点了。在她来之前,也对这个清宫梦园做了一些调查,讶然发现这批预售屋一百公尺外的地方,被记载曾为百年前的监狱。 他们大概是想藉老爹之名化解这不利的流言,以利他们的新屋顺利出售吧。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八成和这点有关。 她却故意装作不知所以的神态,继续捋著八字胡,“刘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因为有流言说,清宫梦园的土地下方曾是百年前的监狱、甚至是刑场,所以——我们想藉诸葛先生您的力量,来化解这个不实传言。” 果然就是这事! 她吸了口气,道:“只有一法。” “诸葛先生请说。”刘尔金恭敬的说。 连诸葛萧仁都怔了半晌,偏过脸望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妹,希望她不要砸了师父的招牌才好。 她却看也不看诸葛萧仁一眼,屏气凝神瞥向身边每张企盼的脸,却没注意到二十公尺外有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近他们…… “此法就是更名。” “更名?”刘尔金惊呼出声,“您是想改掉清宫梦园的名字?这——”这整批房子全是按照清式建筑所建造,这一改不就名不其实了。 “不改,你们将承受更多的流言,我相信同业已经开始诋毁这批新房子,而且就利用清宫梦园这名字与百年前的刑场大作文章。如果换个名字,可以让流言平息。”她越说越有样,仿佛这就是解决的唯一办法。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刘尔金知道更名可是件大事,他根本不能作主。 “我也希望有,但是——很遗憾,以小老儿的薄才只能如此建议。”她耸肩,表示已尽力。 而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突地接近她,冷锋倏落—— “你认为该改什么名字,才可以改变你口中的运道呢?” 谁? 这声音好像来自地府!一股冰寒直直地射向她的心窝…… “总裁?!”刘尔金也是一怔,连忙上前致意。 诸葛妮萩有些紧张地缓缓转过身子—— 房蓝道正大剌剌地盯著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妮萩的心脏突然暂时停止跳动! 这个男人……仿佛从极地走出来的“冰人”,浑身透著寒气,那冷不断自他的四周散出来,只要有人靠近他,准变成冰柱! 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刘尔金称他为“总裁”,就是说他是全美有名的“地产大王”——房蓝道?! 一身漆黑的房蓝道已走至妮萩的面前。 “你就是诸葛复?”他并没有像他的属下那么崇敬的尊称她为诸葛先生,或是神算。 就是一种直觉,房蓝道不相信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诸葛先生,会有什么真本领。 成功总是有很多条件促成的,但许多成功人士的决定性关键,那就是——直觉! 他一直对自己敏锐的直觉深信不疑,而这次的直觉却提点他—— 这个老道人并非可寄托之人! “你说该改什么名字?”他逼问,双眸夹霜带雪地逼视著她。 “这——”她头一次感到口干舌燥,不能成句。 见状,他在心底发笑。果然又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 尽管如此,房蓝道还是打算利用这道士的知名度,使他的新屋售罄。 谁知诸葛萧仁却出声了,“这生意我们不接了!”他已看出房蓝道不是个好惹的对象,为了保护妮萩,他不在乎和这个人杠上。 这时,妮萩也回过神。 师兄现在是她的“徒弟”,在这种场合,哪有徒弟造次的份?不管自己是否罩得住这位冰棍先生,但是她必须罩住她的“徒弟”。 “萧仁,不得无礼。”她刻意压低声音,阻止可能引起的纷争。 这倒教房蓝道开始对她重新评估了。 诸葛萧仁没料到妮萩还打算耗下去,他背著房蓝道面露忧戚与愤怒。 她只是极浅地笑,不动声色,“先生大概就是这批新屋的地主吧?” “我是房蓝道。”他面无表情地说。 果然是他! “你好。更名不是件容易事,我得好好想——” 话未尽却被他抢白,“可是我没有时间。” 好霸道哟! 她的脸色刹变,脑筋又开始转了起来……该取什么名字呢? 一阵狂风突然迎面吹来—— 啊!她的道帽! 她连忙以手按住顶上的道士帽,那动作有些慌、有些尴尬。 房蓝道没料到会捕捉到她脸上的“羞涩”! 这表情——怎么出现在一个中年人的身上? 但是诸葛妮萩却没让他多加深思,轻松地落下话—— “就叫爱新觉罗吧。” “爱新觉罗?”房蓝道低声复述。 诸葛妮萩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弹,又道:“爱新觉罗是满清王朝皇家的姓氏,虽说大清帝国已逝,但是这屋是仿古而成,而且间间豪华又独立,相信购得起新屋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而这新屋最麻烦的问题在于一百公尺外的‘闲言’,不管百公尺外的是监狱或是刑场,有什么比皇帝来得‘大’?” 房蓝道闻言,大为惊异。 这个小老头……他眯著眼细细打量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急中生智。 “我想,我该告辞了。”诸葛妮萩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再下去只怕就要泄底了。 “你的建议,我该致意。刘尔金,红包。”他喊道。 诸葛妮萩一怔。 没想到她还可以从他手中取得红包?! 这钱赚得好惊险啊! 有钱拿,她是向来不拒绝的,当然除了黑钱。 “萧仁——”她以眼示意,要师兄接过刘尔金递来的红包。 诸葛萧仁不可置信地睇著房蓝道与妮萩,这两个人……有问题!大大有问题! 他的心很浮躁,但还是接过刘尔金的红包。 “告辞了,房先生。”诸葛妮萩双手抱拳,江湖味十足地与他道别。 她不能伸出手,那会泄底。因为女人的手,怎么也不可能变成中年人的手。 “好走。”房蓝道竟然笑著与她道别。 她再次惊异地睇了他一眼,好个峻冷又深沉的男子! 直到她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她的心跳都还没恢复正常。 第二章 房蓝道一路开著车,往父母的家中驶去…… 平日他很少自己开车,大多是由司机接送,但是今天正好是司机罗伊的结婚纪念日,所以,他就让他提早下班,自行驾车返家。 他的脑子一直想著今天那个瘦弱的道士──诸葛复的话…… 到底该不该更名呢?如果同意他的建议,是否就改成“爱新觉罗”呢? 由于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不察前方的车子正打著待援的闪灯。 等他惊觉时,猛力一踩煞车,却来不及了! 而正在车后方放置警告牌的车主,以最快的身手避走到一边去,看著房蓝道匆匆从座车里走了出来…… “你──你还好吧?”房蓝道看见一名身著雪白唐装的中年人,气定神闲地站在他的面前。 中年人只是对他浅浅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然后不疾不徐地拾起被房蓝道撞歪的路障板。 房蓝道这才察觉到这个中年人的车子出状况,正在等待道路救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脱口而出,“为了补偿我的莽撞,我可以送你一程吗?” 谁都知道,在美国不要随便让人搭便车,以免招惹上抢匪或是杀人犯。 中年男子意味深长地睇著房蓝道:“你不怕?” 他有些诧异此人将话说得如此白,忽尔轻笑,“你希望我怕你?” 中年人旋即意味深长地道:“你是条汉子,有个性的汉子。”这话却是以中文说的。 房蓝道一听,惊诧地反问:“你会中文?”也是一句中文。 “你不也会?”中年人笑道。 他只是想试试看对方的能耐,果然……不出他所料。 今天,他已为自己卜了卦,会碰上一个贵人,而且是个能够说口流利中文的贵人。 房蓝道对于他的反问再次感到诧异,因为这个中年人的言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的兴味倏起,“先生贵姓?” “敝姓诸葛。” “嗯?!”怎么又是个姓诸葛的人? “很少见的姓氏是吗?还是你的友人之中也有这个姓氏的?”诸葛复像是知道什么似地问道。 “只是今天碰巧遇到了一个也姓诸葛的人。”房蓝道毫不隐瞒地说。 “相信命运吗?”诸葛突然问道。 他迟疑了。 诸葛复却笑了。 在美国的中国人大概分为两大类,一是非常相信五术的市井小民;另外则是完全西化,对中国的五术、命相之术敬谢不敏的人。 此人应属后者,但他的教养让他不露轻藐。 好,很好!他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年轻人。 “你不介意告诉我你贵姓吧?”诸葛复又问。 “房,房子的房。” “也是个难得的姓氏。既然你我有缘,不论你是否相信命相之术,我都奉上几句。你近期烦事甚多,一切小心;如果顺利躲过风头,定可觅得良缘。” 这时,不远处缓缓驶近一辆拖吊车,朝他们直打著闪灯。 房蓝道还未开口致谢,诸葛复便说:“道路救援车来了,就不必劳烦你了。” 房蓝道于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座车里,再次启动车子。经过诸葛复身边时,他向他点头致意,算是道别。 房蓝道与公司的重要干部,再一次聚集在会议室里。 这时,会议室中的巨型电视墙,正播送著近年来崛起于美国流行音乐界的神秘作曲家──雨夜的音乐及影片,偌大的空间里只闻美妙的乐音流泄,众人的脸上不禁扬起陶醉的神情,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房蓝道,脸部的线条也柔和了起来。 这时,企画部的主任将音乐调小声一点,对著台下的同仁与房蓝道说道: “相信各位都已经听过雨夜女士的作品,由于她的作品通常有故事性,因而就像看一支影片、听一个故事。所以,目前许多大企业都期望用她的音乐,来衬托他们的商品。 因此,我们企画部门大胆建议,这次本公司清宫梦园的案子,在拍摄广告片时能由雨夜作曲。”企画部主任耿芳的目光直直地迎向房蓝道。 房蓝道原本柔和的线条在音乐被关小声时,旋即恢复以往的冰冷,恍若寒星的黑眸冷魅地朝耿芳看去,“我们的案子很赶,她能够配合吗?” 距离新屋推出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很怀疑这些所谓的“艺术创作者”的作品,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水准以上的程度! “总裁,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调查过,雨夜是少见的‘快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愿意承接我们的案子,那么她一定能如期完成我们的作品。但是,最麻烦的是此人一向行事低调,除了她的经纪人,没有人见过她本人,也无法联络上她。” 房蓝道倏地冷冷瞄了耿芳一眼,不发一语。 耿芳却鼓足勇气道:“总裁,请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尽全力办妥这事,毕竟清宫梦园这案子不同以往的任何一个案子。” “好,就三天。但是,从此刻起,这个案子更名为‘爱新觉罗’。”房蓝道轻轻抛出他的定夺后,旋即起身,大手一挥,表示会议到此结束。 良心说,他也有点惊讶自己会被说服用了爱新觉罗这个名字,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强令他这么做似地。 他从不信鬼神、不听术士之言,但那说服他更名的“声音”,却这么深刻地刻在他的心版上,挥也挥不掉。 华灯初上,诸葛妮萩正跷著二郎腿,一边吃著牛肉干、一边看著小说,还听著音乐,真是享受极了! 突然,她的银色手机响了起来…… 这支手机响了,表示她的另一个身分──雨夜的经纪人必须上场了。 没错!她就是雨夜,也是自己的经纪人。 对外,没有人知道她就是近两年走红的作词、作曲家──雨夜。连她的师兄诸葛萧仁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绝对会数落她一顿──什么不务正业、女孩家乖乖守成祖业,或是找个人嫁嫁就成了之类的八股话。 拜托,她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才女兼“财”女耶! 不过,她不是真的有财,而是爱财!嘿…… 得意归得意,电话还是要接的。她不疾不徐地按下接收键── “喂。” “你好,敝姓耿,请问你是雨夜小姐的经纪人妮萩小姐吗?” “我就是。耿小姐,有什么事?” “我们想邀请雨夜小姐为我们公司的案子作曲、作词。由于这个案子很赶,如果雨夜小姐愿意接下这案子,酬劳不是问题。”耿芳娓娓道来。 酬劳不是问题?!这是她最喜欢听的话。 “请问贵公司宝号是──”她故意慢条斯理地问,牛肉干还在嘴里小口小口地咬著。 “是蓝道地产集团──” “蓝道!”她突然惊喊了声,差点被牛肉干哽住喉咙。 又是蓝道!那个眼睛会冰冻人的房蓝道的公司! 天啊! 那天,替他们公司看风水已经够糟的了,他怎么会又找到她这里? 嗯……他应该不会知道她是雨夜才是! 这么一想,忐忑不安的心也才稍微平复。 好吧,看在钱的份上,她也许可以和她谈谈细节。 “贵公司打算让雨夜为你们负责哪一个案子?” “最新的一批豪宅──爱新觉罗。”耿芳说著总裁更正后的新案名。 “爱新觉罗?!”她再次惊呼。 这个房蓝道……竟然采纳“她”的意见? 太──不可思议了! “妮萩小姐、妮萩小姐──”不见她回应,耿芳在手机那端急唤道。 她连忙敛下得意,“耿小姐,你们希望在多久时间之内完成词曲?” “半个月至二十天。” “这么赶……” “可以吗?”耿芳战战兢兢地问。 “我想……以雨夜的能力,应该没问题。不过,由于时间太赶,酬金必须加倍,而且录音时,除了录音师等专业的音乐工作人员可以在场,其他人都不可以来打扰,包括你们老板。”她态度坚定地说。 “这──” “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等一下!”耿芳连忙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不见“外人”是她的条件。人红不免遭人妒,倒楣的话还会遭到绑架……之类不可预知的事,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好,我们同意。”耿芳吸了口气,勉为其难地代总裁先行答应了。 “谢谢你们的配合。细节我会以e-mail的方式传给你们,如果没有问题,希望我们可以立即签约。” “好、好,那太好了……”耿芳连忙说出她的联络网址。 “谢谢你们对雨夜的爱护。”她又抓了一块牛肉干送进口中,大口大口 地咀嚼著,心喜即将有大把钞票入口袋啰。 远远地从高速公路上就可以看见洛杉矶的市中心区,一栋栋高楼纵横在城市街道中,夜幕初降的洛城上空,天边犹挂著抹残霞,大楼玻璃帷幕映射出夕阳的绚丽。 房蓝道在司机罗伊的护送下,一路往市中心驶去。 今晚,他必须到这里最知名的影片公司看试片,以便从中敲定爱新觉罗的广告带子。 其实,他当然可以坐在办公室里,以视讯传输看著他们的提案,但是那种画质与临场效果不彰,所以,他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 当他的座车在一栋哥德式建筑物前停下等红绿灯时,房蓝道缓缓放下手中的报表,无意识地看著前方…… 一个女人的背影霍然吸引他的目光! 这是很难得的经验,惊诧之余,他自忖著她为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答案很快跳了出来── 她的穿著与她的发型完全背离时尚。 她是个高挑的女子,一袭连身改良式黑色的清装衬出她一身姣好的身材,脚下是一双绣花鞋,至于一头青丝则以发髻盘起,活脱脱像是从清宫后院走出来的古代佳人,唯一令他感到沉重的,就是那一身的漆黑。 他突然想看看她的脸蛋! 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诸葛妮萩。 诸葛妮萩显然不知道房蓝道对她的窥视及评值,认真地拖著她的宝贝乐器,从大楼的滑梯小心翼翼地倒退著走。 那可是她吃饭的宝贝──电子合成乐器,只是它比一股的合成乐器小半号,这是她特别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她作曲时使用,由于怕它遭到磨损,她还特别罩了个绒布罩。 今天,她可是为了蓝道集团的案子,特别将它搬来,先想看看试片能不能为自己带来一点灵感。但一听说房蓝道也要来,她临时决定提早离开。 房蓝道看著她吃力地搬著东西,不待多想就道:“罗伊,先停下车!” 他匆匆跨下车子,往大楼的滑坡走去…… 诸葛妮萩终于将琴护送到台阶下方的人行道,人则绕过琴身,准备开始推琴,迎面却来个人! 他、他不就是── 房蓝道?! 他不是半小时后才到的吗?怎么提早来了? 至于房蓝道对上她那浓妆艳抹的脸,先前的好奇与隐隐的期待顿时消失! 她的背影宛若一朵孤傲的黑玫瑰,却因脸上沾上不该有的颜色,显得突兀,将所有美感破坏殆尽。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著……仿佛隔著一条天河,谁也没有向前跨近一步。 他是因为失望,所以停滞不动。 她是因为错愕,所以进退不得。 她看见他拧眉的表情,心忖他八成是对自己的浓妆,不以为然吧! 她其实也不愿以这副尊容见人!但为了保有成名后的隐私,她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 而渐渐地,她享受到隐藏在浓妆后没人认识的自在感,久而久之,她便习惯这样子的打扮。 也许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的嘲讽眼神吧!隐约中,她感觉到,他有点瞧不起“自己”! 所以,她更不愿表露她真实的身分。 当作不认识吧!反正,他们“根本”没见过面。 她费力地将电子琴吃力地往旁边推去,也慢慢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这才回神,笔直地往大楼走去,刚一上阶梯,就听见砰地一声。 “啊──”诸葛妮萩突然大叫,惊叫的声音还有著七分的懊恼与心疼。 接著,就听见罗伊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房蓝道立刻回过头,旋即看见他的座车与她的琴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 “罗伊,怎么回事?”霜冷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总裁,我正在停车,谁知道这位小姐的家具正好撞了上来──”罗伊解释道。 这话听在诸葛妮萩的耳里可不舒服了,“先生,是我准备打开我的后车厢,你正好倒车撞到我的琴,它是琴!不是家具!”她的声音突然高亢了起来。 “罗伊,情况是这位小姐所形容的这样吗?”虽然罗伊一向小心,可是也难保不会出槌。 “总裁──”罗伊不想解释,沉默有时对自己更有利。 房蓝道知道当发生“车祸”时,双方总是喜欢以谁的嗓门大来断定谁有理,再不就是让警方来处理,弄到最后,事情处理得并不圆满,反而耽误驾驶人的时间。 他不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要用自己认为最省时、省事的方式解决事情!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转过身子,面对那张有如调色盘的脸。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先估计一下你的损失,再与我公司的会计部联络。”丢下名片,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等一下!”她不喜欢他的傲慢态度,好像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 “还有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子。 “你以为钱就可以解决事情吗?”她抖著他的名片。 房蓝道这才认真地看著那张脸── 她的眼瞳虽怒,却闪著光芒;她的唇虽然正逸出指责人的语句,却仍可瞧出它美好的弧形;她鹅蛋形的脸更是挑不出瑕疵! 如果──不是那层厚厚的“油漆”,她或许更有看头。 他从不认为盛怒的女人有魅力,但她……却令人玩味! “那你有何高见?”他很惊讶自己对她的容忍。 “我的琴是我吃饭的家伙,没有它,我就等于失业。更糟的是──目前全美只有一台这种合成乐器;而且,我答应我的客户在两个星期内必须完成作品,没了它,我不能工作,也等于毁约,请问这损失该怎么算?”她一口气将满肚子的怨怼与焦虑全喊了出来。 他只是冷眼睇著她,久久之后才说:“你认为这个‘小车祸’全是我方的错?”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道:“我是不想浪费时间解释谁是谁非,所以自认倒楣,打算认赔,可是没料到你却得寸进尺,连生活费都跟我算上了。哼,小姐,你若要敲诈人,找错对象了!” 他趁其不备抽回他的名片,“罗伊,通知警方解决这个意外事件!”旋即掉头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诸葛妮萩气炸了,破口大叫。 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才一上台阶,他的耳边突然刮起一阵风,接著就看见一只绣花鞋躺在他的眼前! 她竟然拿鞋砸他?! “想走!没这么容易。”她一拐一拐地走近他,毫不忸怩地穿上她的绣花鞋,右手一伸,“拿来!” “你──”他没见过这么泼辣又不讲理的女人!“拿什么来?” “你那张了不起的名片!”她吸了口气说道。 “一开始收下不就结了。”他仍不打算交出名片。 “这是我的事,不用过问。拿来!”她愤怒的眼神闪著潋滟的光芒。 他一下子看痴了,捏住名片的手不自觉地放松,她便利用这个机会抽走了名片。 “我会钜细靡遗地向你报帐。”她高傲地昂起下颚。 “生活费除外,因为,那是我老婆的权利。”他突然幽默道。 话落,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开这种玩笑? 诸葛妮萩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惊诧之余,不忘反击,“我可没有这个荣幸整天面对一块冰块,那不伤风感冒才怪呢!严重的还会得肺炎呢。” “如果你想得到补偿,就不要口无遮拦!”他旋即敛下先前的轻松心情。 她的心头一惊。 这个人变脸快如闪电,她还真有点“小姐怕怕”呢。 尽管如此,她还是平静地说:“我不会跟钞票过不去,你就等著接帐单吧。” 他只是冷哼了两声,准备走人,忽然又止住步伐,多事地补上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脸上涂这么厚的油漆?这样走在路上很吓人的。”话落,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拾阶而上。 她气得在原地跺脚! 他懂个头,这是她的另类“享受”! 她可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不这么做,怎么会有自由? 气归气,她得赶快去检查她的宝贝琴,那可是她的生财工具啊! 她连忙跑回原处,还“理所当然”地命令罗伊将她的琴搬上她的小货车,一路小心翼翼驶上州际公路…… 十分钟后,她突然发现有辆黑色轿车不论她左转或是直行,总是如影随形地跟著她! 她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她连忙抓出手机,按下求救电话,“喂,九一一……” 第三章 房蓝道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已近午夜。 他照例转开他时常收听的频道,这时传来阵阵悠扬的音乐,还可听见清澈的溪水声,缓缓穿过每个疲惫的细胞,慢慢洗去他的疲累。 他缓缓扯下领带,迳自倒进大床。 这时,音乐渐渐转小,主持人的磁性嗓音插了进来── “这是雨夜所作的忘忧水,也是她少数作品中最抒情的一首。雨夜这个神秘的作曲、作词家一向喜欢用电子合成乐来创作,而这首忘忧水,却是她以吉他、笛子、弦乐器创作的大自然音乐,再佐以潺潺流水、倾泄而飞的瀑布声融入如诗歌般的曲韵中。 雨夜可以说是这一、两年,国内乐坛一上少见的音乐奇才。由于她从不接受访问,所以,我们无法聆听她的声音、了解她这个人,可是,她的音乐却可以安慰每个灵魂。 现在,我们再来听一首,以她的名字为曲名的雨夜,作为今日的晚安曲……” 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合著滴滴答答的细雨声,就这么流泄了出来,仿佛此刻正下著小雨,街上没有半个人影,但却不是孤寂的暗夜,而是透著清新微凉的雨夜,让人有种远离尘嚣的舒畅感。 房蓝道的疲惫彻底被洗净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有些恼怒地瞪著手机上的陌生电话号码,心忖要不要接。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多,这会是谁呢? 最后,他还是按下通话键,“喂。” “喂──”对方刻意降低音量。 房蓝道却不动声色,等著对方发话。 “我是妮萩,也就是雨夜的经纪人,这么晚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是有事,不得不这么做。” “说吧。”他真的有点气这个女人打断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雨夜的乐器出了点状况,所以,有关贵公司的案子,恐怕很难在期限之内完成,不知可否延缓几日?”诸葛妮萩也觉得很呕,要不是她的琴今天正好和房蓝道的车擦撞,此刻也不用来“讨饶”!谁教她“现在”是雨夜的经纪人! “妮萩女士,我想你也不是第一次接案子,这么要求顾客说不过去吧?再说,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的案子推出在即,而且这一、两天就准备拍广告片了,你现在才说这个问题,太不专业了吧!”他冷冷地回了过去。 “这……”她简直想大叫。 冷静!要冷静!她现在是经纪人,不能发火! “如果,雨夜不能如期完成作品,就等著法院见吧!”他不容她再解释,就按下结束通话键。 该死的耿芳,八成是她将他的手机号码给这个女人的! 十五分钟后,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再度抓起手机,萤幕上竟然没有显示电话号码,本不想搭理的,但心想,反正今晚已经被那个妮萩打扰了,现在再多来一个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喂!”森冷的声音夹著淡淡的不耐烦。 “房蓝道,我被你害死了!”女孩劈头就抱怨。 “你──是谁?”搅什么鬼,三更半夜哪来的疯女人? “我就是今天和你的车子发生车祸的‘油漆女人’!”她自我嘲讽的说。 一听,他的心情竟然好了泰半。 油漆女人? 哈! 能够自我嘲解的女人不多见,就冲著这一点,他可以原谅她的半夜打扰。 “什么事?油漆女人。” “什么事?你──你这个可怕的瘟神!”诸葛妮萩没想到房蓝道竟然如此不通情理,好言和他商量延期之事,他居然完全一派公事公办的强硬态度,还挂她电话。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鸟气,立即冲到住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讨回公道”。 “小姐,讨论事情时不可以作人身攻击,否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口气又硬了起来。 “我一定是前辈子欠你的!” “迷信!” “我才不迷信,不然我的琴怎么这么凑巧就被你的车子撞?而且有几个音根本发不出声音来,现在教我怎么工作?还有那个该杀千刀的客户,还逼我法院见!你说,你不是瘟神是什么?” 房蓝道闻言,突然觉得某些“怨言”有点耳熟…… “你该不会正好是雨夜吧?”他大胆地猜测。 “我还太阳呢!”她也是一怔。 她之所以会跑到公用电话亭打这通电话,一是因为一口气出不了,所以利用今早的身分来发泄一番,没料到骂得太快,差点露馅;至于第二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联络电话。 “不是她也没关系。你骂完了吗?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竟然没动怒。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刚才她只是单纯地想骂他一顿而已,如今气出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却突然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打电话?” “做什么?”她提高警觉地反问。 “因为你的电话号码没有显示在我的手机上。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是吗?怕我找你麻烦?” “怕,当然怕。我只想拿了钱走人,可是──我发现钱现在也解决不了问题。”她轻喟道。 “那个琴对你很重要?”他突然对她的事认真起来,这是他不曾有过的! 他一向怕麻烦,尤其是女人带来的麻烦。但这个脸上涂满五彩油漆的女人,却毫不费力地推倒他的心墙! 诸葛妮萩听见他慎重的语调,一颗心不觉加速跳动…… “非常重要。”她语重心长地回应。 “好,给我它的厂牌与型号。”这担子他接下了。 “为──什么?”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给我就是了。”他坚定地说。 “是捷飞……”她顺口说出厂牌。 “三天之内给你好消息。” “你──” “等拿到东西再谢吧!”他笑了,极浅地勾唇笑了。 “我……” “油漆女人,如果你真的很感激我,下次见面,请以真面目示人。”他给她出了道难题。 “这──”好为难呀! “我倒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竟然想知道她的名字。 “姓油,名漆,油漆。”她正经八百地回答道。 “你──那就油漆吧!油漆小姐,晚安。记得三天后给我电话。” “呃。”她想不到他竟然没有继续追究她的真实姓名,感到有点失望! 轻轻挂上电话,诸葛妮萩一个人走在街灯下,心一点儿也不平静…… 这个房蓝道──她还真有点弄不懂他! 中国城 诸葛妮萩从邮差的手中又接过一封匿名的信件,她愤怒地用力一撕! “妮萩,什么事这么生气?”诸葛复一踏进家门,就看见女儿生气地撕著手中纸片,不禁满心疑窦。因为这丫头脾气虽怪,但情绪还不至于这么激动。 “老爹?!你回来了!太好了,再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她索性将那封信揉成一团,往垃圾桶丢去。 “什么事这么急?丫头。”诸葛复放下手中的行李,仔细地瞧著美丽的女儿。 “最近有人跟踪我,而且,还有人写匿名信给我。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但是,我觉得浑身发颤。”她说出她的隐忧。 诸葛复双眉一蹙,开始掐起五指算了起来…… “老爹,你算出了什么?”美丽的容颜有著淡淡的忧愁。 “嗯……”不妙!不妙!诸葛复的眉心蹙得更紧了。 妮萩可是他的独生女,这一劫不算小,若躲不过,恐怕…… “老爹,不准瞒我。”她的声量提高了。 “替我倒杯茶水吧。”他藉此缓和一下气氛,随即往他常坐的太师椅坐了去。 “老爹,茶来了。”她旋即递上一杯养生茶。 他顺势饮了一口茶,“嗯,好茶。” “说呀!老爹。”妮萩不容老爹装傻蒙混。 “丫头,这事很复杂。”他顿了顿,心忖该怎么向她解释清楚。 “那就化繁为简,长话短说。” 他却笑了。 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耐心差了点,难怪没尽得他的真传;不过,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丫头心地善良,习起中药倒能触类旁通,假以时日相信她定能继承他的衣钵。 “老爹!”她大声地唤回老爹神游的心。 “你近日将有一劫,只看红鸾星动的对象能否救你一著。”他可真是长话短说了。 “我有劫数?什么劫?会不会和这个匿名信或是跟踪我的人有关?”她心悸地问。 “丫头,总之,近日外出一切小心,最好早点回家,也避免落单。” “那我让大师兄陪我好了。”她答得轻松。 他的眉却又隐隐蹙了蹙。 “不好?”她捕捉到老爹瞬间的表情。 “萧仁──有他的事,你最好不要常常麻烦他。”诸葛复一语带过,不想多作解释。忽尔改变话题,“将刚才被你揉成团的信给我瞧瞧。” “喔。”她折回垃圾桶拿出那团纸,东拼西凑,才凑好它。 诸葛复看著上方以电脑输出的信件,眉心又皱起── 妮萩: 逵是我写给你的第二十五封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慕你,当我写给你第八十五封信时,我就会来找你,因为八月十五日,正是你的生日,我会以无比的耐心期待著与你的相会。 有心人敬笔 “他竟然知道你的生日……”诸葛复不安地低语。 诸葛妮萩不安低喃:“老爹,他──好变态喔!会是什么人连我的生日都查出来了?” “别慌,有老爹在。至于你,以后若陆续收到这类的信,全交给我;还有这事也别和萧仁提起。”他特别交代女儿这事。 “为仟么连师兄也……” “别问,照我的话做便是了。” “喔。”反正爹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连师兄也防,那师兄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希望她别真的出事才好,尤其她的“工作”现在正开始要忙,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否则她哪来的违约金赔偿房蓝道的公司啊! 中国城 诸葛妮萩又是一身道袍往他们家门前的测字摊一坐。 见状,从外边走进来的诸葛萧仁眉头又蹙了起来。 她却朝他笑了笑,“别告诉我女人应该乖乖待在家里的论调,这不符我的个性,更埋没了我的天分,再说,在美国这块土地上,讲求的是人人平等,女人和男人一样有追求自我成就的机会。” 诸葛萧仁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言论,只是冷笑了声,“但愿你找到了自我成就。” “找到了呀。”她舞动一下身子,身上过宽的道袍也展了开来。 “你的道行……你知,我知。”他还是一脸不敢恭维的模样。 “诸葛萧仁!”她抗议大叫。 “生气了?这就表示我说的是实话。” “你再气我,小心我三天不和你说话!”她以此要胁师兄。 虽说师兄总是爱调侃她,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很关心她。他总会不时在她身边转,她一出门,他此她还紧张,弄得她每次出去录音都得找各种理由蒙他。 诸葛萧仁知道她这气话是假的,但他还是让步了。“总之,你最好少扮师父他老人家,否则出洋相不打紧,坏了师父的名声可得不偿失。” “反正到时有你罩嘛!”她撒娇道。 一见这表情,他只有苦笑的份。 他疼她……唉,这平日机灵的丫头真不解风情。 就在这时,测字摊前走来一个摩登的女孩,朝著诸葛妮萩直笑,“神算、神算,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蜜妮,前不久您才为我卜过卦。” 是她!诸葛妮萩忽然想起这个女人了。 她不就是那日先是对她嗤之以鼻,继而又对她打躬作揖的势利女人吗? 怎么?她的心上人还没“入瓮”? 良心说,她若是那个男人,也不会上当的!这么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真的一点儿都不讨喜,有点见识的男人,是不会对这种女人动心的。 “神算!神算!”蜜妮不见她反应,又喊了声。 “呃!我记起你了!记起了!”哪会忘啊!“近日可好?”她刻意压低声音地问候。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脱下道袍,回家睡觉。 “好是好,但是,那个……还是没有动静。”蜜妮瞄了一眼诸葛萧仁,有些不好意思。 诸葛妮萩连忙使了个眼色给师兄,“仁儿,替师父沏壶茶吧。” 诸葛萧仁眼一挑,似要喷出火来。这丫头越来越嚣张了,看他待会儿不找她算帐才怪! 但恼归恼,他还是退了下去。 诸葛妮萩于是转向蜜妮,“我记得上次对你说过,这事得三个月,如今连一个月都还未到,你这么心急也无济于事。” “可是……” “中国有句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凡事自有定数,若是强求,反倒坏了天机。总之,你仍需按我上次教你的方式持之以恒的做,三个月一到,必有结果。”只是她没告诉她,这结果不一定是完美结局。因为王子会选择他心中的正牌公主,而非巫婆变的公主。 “呃──”蜜妮显得有些失望。 “别泄气,只要努力行善,终会有善果。”她认真地说道,忽然觉得蜜妮有点──可怜。 难道女人真的逃不出情感的牵绊吗? 她──会不会有一天也和蜜妮一样,为一个男人生活秩序大乱? 蓦然间,她的眼前闪进一个人影── 房蓝道! 他──他怎么也到了他老爹的测字摊来了?!?! 蜜妮见诸葛妮萩刹变的脸色,往后一看,顿时失声低嚷:“总──裁!” “你不去盯拍公司的广告片,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这就去!”话落,蜜妮连忙和诸葛妮萩打声招呼,然后就转身落跑。 房蓝道道才仔细打量这间中药铺,及诸葛妮萩所站立的测字摊…… “我们又见面了。”他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地说道。 “是。”她咽了下唾沫,清了清喉头,才吐出这么个字。 “这是你的……店?”他也不知为什么想和她说话。 “是。”她又应了声。 “我还是用了爱新觉罗这名字。”他也觉得他们的对话很“冷”,但就是忍不住就这么扯下去。 “呃。”又是一个单音,双手却背在身后,紧张地直捏著衣角。 “今天,嗯……”连他也清起喉头,“今天,我们公司在这里拍广告──” “先生,今天是来看相的吗?”诸葛萧仁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手中的茶壶不轻不重地放在测字摊旁的桌上。 房蓝道当然听得出这话是逐客令,但他可不是让人呼来唤去之辈! 他立即回以颜色,“不算命、不看相、不问卜,就不能逛测字摊?” 诸葛妮萩早闻出烟硝味,转过身子瞪了师兄一眼,谁知师兄的脸异常的森冷,那是她不曾见过的阴鸶。 “师兄──”她觉得他变得好怪! 诸葛萧仁根本忘了师妹的存在,炮火直对著这个突然插入他与师妹之间的房蓝道。 “小店今天休息,先生请回吧!”他一把收起测字摊上的东西。 “师──”诸葛妮萩话音顿,“师兄”一下子差一点就落出口,“不得无礼,萧仁!” 房蓝道听见她的叫喊,立即反击,“果然是‘小人’,心胸狭隘。哼!”萧仁的谐音便是小人,他趁势将了诸葛萧仁一军。 “你说什么?!”诸葛萧仁停下手中的动作,与房蓝道对峙起来。 身高相差无几的两个大男人,就遣么怒瞪著对方。 “房先生,你先请回吧!请恕徒儿失礼。”她连忙抓著他的手臂,将他推离师兄的身边。 诸葛萧仁一见妮萩抓住房蓝道的手臂,顿时妒火中烧,使了一手小人步──从右手撤出一种无味无色的药粉,到房蓝道的颈项。 “你真该走了!”他又冷讽了一句。 诸葛妮萩不察师兄的无耻伎俩,只觉得他的态度很差,直想破口大骂,但是碍于自己现在仍是“师父”的角色,只能隐忍,再次对房蓝道致歉,“真的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见怪。” 房蓝道也不察诸葛萧仁的小人步数,看在“诸葛复”的面子上,抿了抿唇,不再计较。 就在他大步离去时,诸葛妮秋突然喊住他:“房先生、如果有事,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还是可以来找我──诸葛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这样说,或许隐约中她希望──能够再见到他吧! 他朝她笑了笑,算是答覆。 其实,他这个人一向不迷信,也不常生病,即使真的病了,他也不会去找一个术士医病,但是,他看得出来她的善意,也就不好悖逆。 目送他远走的诸葛妮萩,这才缓缓转过身子,冷冷地问著诸葛萧仁:“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却不解释,迳自回到屋内。 “诸葛萧仁──”她在他的背后大吼。 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 她越来越不懂他了! 第四章 铃……房蓝道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了起来,瞥了一眼上方的号码,难得的笑容不禁扬了起来。 “法亚,怎么会想到我?” 法亚是他的死党,也是五行社成员之一的“木”,他的个性与气质亦如“木”人汍稳而优雅,是他们五个死党中最具绅士气度的一个。 “蓝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同学!”穆法亚愉快地说。 “朋友是老的好,更何况我们的关系更胜朋友。今儿个怎么没陪嫂夫人,反而找老同学寒暄?” “哈!你的话多了。是不是也坠入爱河了?!” “是你们四个掉进爱河。我房蓝道一向视女人为家具,我会欣赏她们、使用她们、爱护她们,但她们仍只是──家具一件,我可不会日夜都与家具为伍的。”他断然道。 “话别说太满。”他以过来人的身分劝道。 “就此打住!说吧,今儿个打电话来有什么特别的事?”他可不想再陪这些新好男人谈女人这个烦人的话题。 穆法亚仅是笑笑,不再与他争辩。就让他再逃一次吧。“我是受其他三个人的请托,告诉你一声,我们打算到加州度假,希望和你聚聚。” “什么?‘金’、‘水’、‘火’他们三个也要来?什么时候?”他突然好兴奋。自从他们大学毕业之后,各自承继父业,从此开始忙碌不已的生活,几乎没有机会碰在一块,如今,他们四个人都要来加州,太好了!不,是八个人吧,因为,他们全娶妻了。 “就在下星期?‘蔷薇静阁’的落成典礼上如何?你看,我们待你多好,让你既工作,又可招待朋友。” 蔷薇静阁是蓝道集团下星期将落成的一批别墅。由于环境幽美、房子的坪数又大小合适,于是四个好友便都各自订了一栋。为此,他也就在大伙的要求下,“买”了一栋与他们比邻而居的别墅。 “那就谢谢你们的体贴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我们可都是携伴参加的哟,他们三个要找特别叮嘱你,也得携伴参加。”穆法亚丢了个难题给他。 “再看看吧!或许我会从我的家具中随便选一个带出来。”他故作蛮不在乎地回应。 “蓝道,对女人不要这么漫不经心,会错过好缘分的。”他轻轻地提醒道。 房蓝道突地不语,最后抿了抿嘴,“你的话,我会想想。”脑中却闪入一个影像── 那是张如油漆般厚的脸蛋…… 油漆! 对了,她的琴不知运到了没有? 明天,他得催催他们! 穆法亚很惊讶房蓝道会这么说。 他是他们之中对女人最冷情的一个人。可是,他却是他们之中最独特的一个,女人第一眼很容易被他吸引,甚至爱上他,但他对女人的不经心、不在意,却常让女人流泪,最后不得不撤退。 在大学里,他就代房蓝道安慰过许多为他泪洒衣襟的女孩。 时光荏苒,这小子不知“收敛”些了没? 希望他可以和他们四个死党一样──觅得个好姻缘! “蓝道,别忘了下星期的约会。还有,记得携伴参加。”他再次提醒。 “再说吧。不过,别期望太大。”房蓝道浅浅地笑著回答。 两天后,房蓝道已从欧洲将电子合成乐器弄到手。 诸葛妮萩为了感谢他的赔偿,于是请他到中国城附近的一家广东茶楼饮茶。 她依旧是一身改良式的黑衣唐装,水洗丝的长裤下是一双绣著莲花的黑色绣花鞋,至于那头长发早被她梳成发髻,并插了一支发簪,整个人从背后看去,是个无法挑剔的古典美人;至于正面嘛…… 房蓝道正好从茶楼前门走来,直直瞪著那张一点儿也不陌生的油漆脸,不禁摇头。 这个女人真是个不听劝的倔强女人! 他早就奉劝她将那层油漆擦掉,再不,也画淡一点,但偏偏弄成这么个大花脸,真是── 令他倒胃口! 话虽这么说,他也很奇怪,为什么还愿意为她到欧洲弄琴来? “嗨!房先生。”她夸张地朝他挥舞著右手。 他则寒著一张脸走近她,有点气她这么“招摇”,一屁股坐了下来,像是赌气地冷声道:“你为什么不能擦掉你脸上的油漆?” 她却低声笑了。“就为了这个原因,所以你一脸剉冰?” “剉冰?”他不明所以问道。 “剉冰是台语,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它很好吃,就是用机器将冰块刨成细绵绵的冰,然后再加芋头、红豆、爱玉、炼乳……反正喜欢加什么就加上什么。” “那跟我的脸有什么关系?”瞧她说得好像他是人人可“吃”的廉价品。 “哈!意思就是说,你的脸森冷的像冰,令人不敢接近,但你这张皮相又好看的要命,所以就像剉冰上面的配料,赏心悦目又好吃。”她轻松地解释道,不忘为他倒一杯茶。“请用,我自作主张先点了茉莉花茶,因为它比较清雅,口感较好。” 听她一会儿冰、一会儿茶的说,弄得他不知该怒,还是顺著她的话接下去。 “喝呀!”她催道,又开始挥动手,“服务生,请将餐车推过来!” 餐车一推过来,她就以她那纤纤小手指著餐车上的一样样小点心,少说有二十碟吧! 服务生准备退下时,她还不忘叮咛:“待会儿,再送两碗鲍鱼粥来吧。”话落,她才想起他似地问道:“鲍鱼粥你吃吧?” 现在才问他? 他却置身事外似地看著她,“随便。” “好,就两碗。”她匆匆打发走服务生,便拿起筷子,“这家点心做得很道地,很多人不辞千里的跑来买,你快尝尝。”她不客气地送了一筷子的水晶饺到口中,满足的表情立刻出现在她那张油漆般的脸上。 房蓝道却没有吃的意思,只是盯著她瞧。她是第一个在他面前吃东西毫不做作的女人!一个──“怪”女人。 但此刻,他发现自己可能此她更怪! 他向来不和女人纠缠不清,而她的满脸“油漆”,又让他不敢领教,但他却还费心思去替她找那个什么了不起的琴! 他这是怎么了?! 倏地,他站了起来,丢下一把钥匙及一张名片,“我要走了,这把钥匙就是你那养家活口的琴的钥匙,琴现在在这张名片上的地址。” 话落,他站起身就走,有点赌气自己为什么任这么个怪女人在这胡诌一通。 “房──蓝道。”她咽下水晶饺,连忙喊住他,“我们说好的,你赔我琴,我请你吃饭,你怎么──” “我吃不下,再见。”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喂!”她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像是想通什么似地抓住他,霍地大笑起来,“是因为我这张脸让你食不下咽?”眼里还有一抹了然的得意。 “你叫住我,只是问我你自以为是的答案?”他不勋声色地说。 “不是,我叫了那么多的菜,你吃都没吃一口,太不给面子了吧!” “面子?”他好笑地睇了又睇她那张“面子”,继而断然拒绝,“不必了。” “房蓝道,你很过分呃!”她佯怒叉腰道。 他只是哼了声,又转过身,挥挥大手,算是道别了。 她却在他的背后吐著舌头。 哼,等她“改头换面”,看他还会不会对她大小眼! 不急!来日方长。 接著,她又朝著他的背影叫道:“谢谢你的礼物!改天我弹一首给你听!.” 话甫落,才发现她是第一次想独奏给一个人听! 而这个人竟是──忽冷忽热的房蓝道! 只见走远的房蓝道还是背著她挥了挥手,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模样。 房蓝道一觉醒来,就发现头晕目眩,还险些站不稳脚步,心忖也许是这些日子太忙,睡眠不够所致。 匆匆盥洗完毕,他仍旧觉得头重脚轻,随手拿了家里的感冒药吃下,随便喝了两口牛奶,就令司机罗伊载他去上班。 在车上,他照例利用空档拿出公司的财务报表看了起来,谁知却在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数字上方,看见好几只又黑又紫的蝎子! 他惊愕地将手中的报表丢了出去,“罗伊,停车!该死,怎么有蝎子在车子里面?!” 踩下煞车后,罗伊忙不迭地往后看,“总裁,您没怎么样吧?” 只见房蓝道已打开车门钻了出去,迎著日光,他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总裁?!”罗伊连忙赶到他身边,“您还好呜?” 他奋力使自己站稳脚步,镇定地说:“我没事。快将那些蝎子给我弄出车外!”他指著自己的座位。 他恨那种又毒又丑的小东西!单看到它们就觉得恶心! “是!” 罗伊折回后座,先是随意一瞥,什么也没看见,但心想总裁没理由骗他,于是开始地毯式地搂索,然而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只蝎子的踪影,连蚊子也没有一只! 眼前只见被总裁丢在脚垫下的一叠报表,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拾了起来,还不忘将皱折处弄平整,才交给房蓝道,“总裁,这是您的报表。我以人格保证,我没有看到蝎子,达一只也没有。” 房蓝道接过报表,有点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 “开车吧,我还得主持新屋的落成典礼。”而且,他的四个死党也会来呢。 “是的。”罗伊不敢怠慢,重新回驾驶座起动车子…… 一分钟后,房蓝道又骂道:“该死的吸血虫!”大掌毫不留情的敲在前座的椅上。 “总裁?”罗伊顿时觉得,今天的房蓝道真的有点怪! 总裁一向冷静自持,没见过他为什么事大惊小怪,更别说那些伤不了他的“小生物”了! 但罗伊还是将车子停了下来,再次走向后座,仔捆检查被房蓝道槌过的椅背,哪来的吸血虫?只看见那椅背,被练过空手道的总裁槌了一个凹痕。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望了望房蓝道。 “开车!”房蓝道也觉得有些困窘,他这是怎么了?他再一次自问著。 头似乎越来越昏…… 他感冒了吗? 突然,车道的景物变得模糊了起来,弄得他有些心烦。 该死! 他痛恨软弱!生病也是软弱的一种。 他努力地振作精神,可是街景却越来越馍糊,他渐渐阖上双目…… 宁静的车厢内,似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如果,你有事或是身体不舒服,记得来找诸葛复。记得……” 是那个算命的! 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这是他的把戏吗? 但……那个老头并不像一般的江湖术士,他很难对他产生敌意。而且那天分别前,他的眼神真的很真诚。 他──应该不会骗自己才是。 但是,他还是很好奇,他如何得知他会身体不适呢?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做他的生意? 他真的很好奇! 车子继续安稳地向前进……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总裁──”罗伊轻声叫著己阖眼休息的房蓝道。 可是房蓝道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总裁! 今个儿他是怎么了? 不但短发有些凌乱,而且一会儿叫蝎子、一会儿喊吸血虫的,如今还沉睡不醒! 总裁病了吗? “总裁?”他放胆地再次大声叫唤。 “嗯……”他勉强睁开双眸,“到了?”他的口气已无平幻的霸气与冷凝,就像个病人似地。 “会场到了。”罗伊恭谨地说。 “呃……”他奋力坐了起来,连肩头都感到酸疼,却不忘将西装内侧的梳子拿出来,将刚才弄乱的头发再次梳理整齐,拍了拍西装,再次踏出车外。 大步迈向会场时,他不经意地往天空看了一眼── 又是一阵晕眩,害他步履蹎踬了下。 难道……他真的病了? 罗伊已经跟了上来,“总裁,您不要紧吧?” “我很好。”他仍然硬撑道。 “总裁,若您真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罗伊。” “知道了。”他拒绝示弱。 一跨入大厅时,他的四个好友全迎了上来── “房,恭喜咱们的新居落成了!”属“水”的蓝渥特,风流潇洒地偕妻走了过来,顺便为他递上一杯鸡尾酒。“这是我的太太安骐儿。” “欢迎你们。”他立刻拍了拍蓝渥特的肩头。 “房,我们都已成家立业了,只有你落单,该加油了。”属“金”的金浩天牵著他身怀六甲的妻子水漾情,俊美无比的容颜多了份人性,是爱情的力量让这个眼中只有钱的男子有了柔情。 “嫂夫人在,我不方便谈这个敏感的话题。”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说女人的坏话。 “哈!你最好别碰到钟爱的女人,否则,会很惨!”属“火”的火耀司的手毫不顾忌地搂著他的小妻子殷离。 “连火神也被收了,看来,我的知己又少了一个。”他意有所指。 只见一直保持沉默的“木”,也就是他们五行社中最具绅士风度的穆法亚淡淡地笑道:“你没有失去我们,不论我们结婚与否,你永远都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希望你有一天也能找到一个懂你、爱你的妻子。” 看他独自一人前来,穆法亚多少也猜到要房蓝道和他们四人一样安定下来,短期之内可能还是件难事。 房蓝道每次见到穆法亚,心田就是一阵平静。 这就是穆法亚,总像一阵徐风,轻轻刮来,教人心旷神怡。 他扯著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嫂夫人好,好久不见了。”他看著风叶儿。 “房蓝道,女人真的很可爱,值得你投资一些时间。”风叶儿甜滋滋地笑道。 他但笑不语。 这四个女人聚在一块儿,他怕是不能“反弹”的,谁教她们全是他的好友的宝贝! 唉!女人──麻烦的生物! 才这么想,另一个惹人烦的女人已朝他走近。 “总裁,剪彩的时间到了。”身著一袭红色露肩礼服的蜜妮嗲声嗲气地说道,同时也刻意瞥了房蓝道身边的四男四女── 真是少见的俊男美女! 如果她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总裁大学的四个死党。以前她就很注意他们的新闻,直到他们全结了婚,她就将全部的希望放在唯一的单身汉房蓝道身上,至于这四个已婚的多金公子,她可不想再投资半点精力。 不过,他们还真不是普通的吸引人,难怪五行社的成员会风靡全美。 缶经听过媒体这么形容他们五个人── 金浩天内敛沉潜,傲世群伦;穆法亚个性淡泊,看似无害,却是最难捉摸的对手;蓝渥特风流倜傥,但胸有甲兵,精若狐狸;而火耀司狂猛剽悍,自傲而嘲世;至于她心所系的房蓝道,冷漠英明,治事有据,让她很难拒绝这么个沉稳不苟的男人。 房蓝道睇了一眼蜜妮,不带情感地说道:“知道了,下去。”那脸“别打扰”的厌恶感昭然若揭。 蜜妮只能噙著笑,赶紧退下。 房蓝道先是举起手中的水晶杯,朝著四个好友及他们的妻子道:“敬各位嫂子及你们四个,谢谢你们高价购买蔷薇静阁。” “哈!干!”大伙也应声举起水晶杯相互碰击。 房蓝道一口气就将鸡尾酒灌入腹中。 “我先去前面一下,待会儿咱们再好好聊聊!”他和好友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前走。 突然,他感到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 “房──”金浩天立刻警觉他的失常,连忙上前,其他三个好友也紧随在后。 “呃……”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就这么昏倒在好友的身边! “请让让!”陡地,一声压低的粗声,从他们的后方传来。 房蓝道的四个好友同时转身,瞧见一身道袍的诸葛妮萩,感到不解。 她忙不迭地走近他们,“他可能中毒了!请将他移到空的房间休息。” “你是谁?”火耀司蹙眉看著这个不男不女的道士。 而风叶儿却一眼认出这个道士是个女人。因为,她可是“易容”的高手。 蓝渥特也加入质问的行列,“我们为什么得相信你?” “因为,只有我可以解他身上的毒。”诸葛妮萩胸有成竹的说。 “就让他试试吧。同时,找医生来。”穆法亚说道。 他们四个人达成协议后,便将房蓝道抬进他自己的那栋别墅里。 而诸葛妮萩却试图将他的四个好友请出门外,她要单独“救”他! 第五章 说起诸葛妮萩会正好赶到蔷薇静阁,是因为蜜妮打电话通知她说房蓝道邀诸葛复藉新居落成典礼,顺道看一看这里的风水。 在商言商嘛!她也就应人命而来这里勘风水了。 谁知,她的座车才到停车场,就看见房蓝道步履不稳的样子,心忖,他八成是感冒了。 于是当他前脚走进会场,她就一直观察他,直到那杯鸡尾酒下肚,他登时昏倒,她判断十成十是中毒了! 身为医者,外加她和房蓝道也算是有点交情,她自然义不容辞地抢救他。 幸好,她有习惯在自己车厢中放置一些急用的中药材及医疗用具,才得以及时救他。 当她在他的四个好友面前将房蓝道的上衣褪去之后开始针灸,这个四人才相信,她不是江湖术士。 但在怯毒的过程,她发现房蓝道的脉象怪得离谱,究竟是什么人会对他下这种毒? 他们四人见她面露忧戚,不约而同地追问:“他中了什么毒?” “我希望他中的不是七仙醉!”她的脸色更加沉重。 “七仙醉有什么特征?”火耀司又问道。 “我想先救病人,你们可否回避一下,因为,我要──褪下他的长裤,为他针灸。希望你们试著相信我,我会尽全力救他。”她说得真诚,炯亮的双眼还夹了几分忧心。 “我们退出吧,让他安心为房蓝道怯毒。”穆法亚沉稳地说。 于是四人离开房蓝道的房间。 诸葛妮萩这时连忙从她随身的背包,将一些极少用到的解毒药品及用具取了出来,并按著待会儿可能需要的顺序一一排列整齐。 当一切就绪之后,她缓缓转过身子看著仍在昏迷的房蓝道,幽幽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是中七仙醉!”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七仙醉目前没有几个人会使它。所以当房蓝道一饮完酒就昏倒时,她的心猛然一惊。 七仙醉和一般的心脏血管疾病有点雷同,都是会头晕目眩,全身无力,甚至会有呕吐的现象;但是两者最大的差别在于,若中了七仙醉,七天内,服用任何含有酒精成分的饮料,立即会昏倒,而且体内的毒旋即转换成令人飘飘欲仙的春药,如果不立即解毒,后果不堪想像! 虽说西药也可以解所谓的春药,但是,等到他们化验出他中了何毒时,他恐怕已经受尽煎熬。 另外,七仙醉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它最好是以肌肤之亲来解毒,否则每隔七日,它就会再发作一次,直到以性关系“解决”后才不会再犯。但是,体内的余毒则必须以她身边的多种草药,用薰香法同时怯毒。 轻喟之后,她不禁低喃:“房蓝道,我们今日必须在这种情况下袒裎相见,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无缘?” 其实,她可以不救他,让他接受西医的治疗。可是,一见他微蹙的眉心,她就是不忍。 几番挣扎,她还是愿意献出自己,作为他的最后一道“药引”! 如果医书的记载无误,他将在“完事”之后,不记得他们所经历的事! 这对仍是处子的她其实真的有点失落,因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即使有印象,也是极浅的、如梦似幻的! 她……为什么会为一个不算真正熟识的男人,献出自己? 她不是新潮的辣妹,更不是崇尚一夜情的女子,那为什么她还是打算这么做? 只有一个理由── 她想为他这么做! 心意一定,她走到门边,确定房门已经上锁,再确定窗帘已完全放下,才又走近置药材的桌前,开始点燃薰香。 一切就绪后,她再次走近房蓝道,开始褪下他的长裤…… 看见他身上那件雪白内裤时,她的脸倏地浮上两抹红霞,燥热不已,连手都在发抖…… 她竟然却步!不敢除去他的最后屏障。 毕竟她还是个闺女! 屋内的香气越来越浓,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双唇似乎在低语…… 他开始想要了! 她不能再拖了! 唉!豁出去了! 她转而褪去自己的道袍、袍内的上衣及长裤、道士帽…… 白皙的肌肤乍现、丰满的双峰被包在合身的胸罩内,而这时,她实在脱不下手,又慌又羞地缓缓爬上昏睡中的房蓝道身边。 “我真希望,我的第一次不是自己宽衣解带的。为了你,我真的是──好窘,现在,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的手才轻轻地摸上他的胸口,他突然力道十足地将她扯进自己的胸膛── “啊──”她惊叫的同时,他的唇竟然准确无误地噙住她的小嘴,双手也灵巧地解开她胸罩的扣子。 他微启的双瞳像是没有视焦地对著诸葛妮萩的容颜,低声说道:“你好香。” “房──蓝道──你──呃──”她惊呼,一颗心狂跳不已。 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她读过的医书告诉自己,他是不会知道,也不会记得的,可是她还是私心的希望他记得!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接近呀。 他却不容她分心,持续摩蹭著她,口中不住的低喃:“宝贝,你好美、好香……” “你──知道我是谁吗?”尽管她浑身刺麻,但她仍想这么问他。 “嗯──是宝贝,我的宝贝……”他应道,沉浸在自筑的梦境中。 “唉……”她只能低叹。他是不会知道的。 他却突然说道:“给我,宝贝。” “呃──”她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发僵,强烈的颤栗划过全身,双腿间似有烈火狂烧,令她血液沸腾。 这时,他半眯著眼似乎想看清身下的女子是谁,却因药效之故,无法看分明。 但他不能思考,索性扣紧缠绕在自己腰上的玉腿,冲破了那层薄膜── 疼痛中,她感觉到体内那股强大的空虚感被填满了,一种感官刺激似乎在身体深处苏醒。 汗水从他的额上滴落,落在她的长发上。 “房蓝道──”她开始低声叫著他的名字。 “呃……宝贝──” 在浓浓的药草香味中,他们交出了自己。 尽管他不知“梦中”的宝贝是谁,但是他贪恋她的滋味,也隐隐记住那打动他的身体与淡淡的体香,还有那柔柔的声音…… 她知道,她很难忘记这个男人了! 不论他是否记得起她,她的心里将永远有他──房蓝道。 欲望平息后,他满足的身子顿时放松,呼吸渐渐平稳…… 她将他搂在怀中,全心全意地接纳他,在他耳边低语:“不管你记不记得住,我只想对你说,我叫诸葛妮萩、诸葛妮萩……” 沉睡的他,耳朵忽然动了动。 她惊诧地以为他听见了!旋即苦笑,“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唉!”但她却还是私心地希望他记住她的名字。 她珍视地睇著沉沉入睡的房蓝道,自忖现在的他,应是度过“危险期”了。 她的“责任”已了,是该走的时候了。 她轻轻推开他,将彼此的衣服穿回各自的身上。待整装完毕,草药也燃尽,她开始收拾桌面…… 一切回复原状之后,她拉开房门,朝他的四个死党微微颔首,“他没事了,只要一觉醒来又是生龙沾虎。” 话落,她挺直背脊走出蔷薇静阁…… 望了望渐渐橙红的夕阳,她抿了抿朱唇,心中百味掺杂。 她因他而由女孩变为女人! 这突来的转变,她一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 深深吸口气,她兀自低语: “房蓝道,别了。就当我们之间是一场梦吧!” 跨进座车,她缓缓地驶出停车坪,往回家的路上开去…… 诸葛妮萩的座车快要到家时,她隐隐觉得有辆车子跟踪她。 由于对方故意开著大灯,使她看不清对方的车型与颜色,不过,她却直觉这车子一定和日前跟踪的那辆车子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故意放慢速度,准备让对方超车,好使她能看清它的车号。可是那人竟然看出她的意图,也放缓车速,慢慢跟著她。 谙葛妮萩再次加足马力往前冲,想看看后方的人是否也会如影随形,果然,对方也随之加快速度。 这下子她有些火了! 她一边开车,一边从置物柜里取出她准备对待跟踪者的“利器”! 一盒与巴掌差不多大的特制长图钉被她打了开来,不慌不忙地按下电动车窗,沿路洒下…… 不一会儿,就听见后方的跟踪车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终于,它没再跟上来! 她连忙加速,直冲回家中的停车坪,急急走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大汗。 刚才她是害怕的,但是为求自保,她不能慌张。 她吓白的一张脸,立刻迎上一张慈爱关心的脸。 “妮萩,你怎么又假扮我了,小心夜路走多了,会出事。”诸葛复认真地朝著她说道。 其实他日前一直在外州,但却在今天搭机回加州,因为他算出妮萩近日有劫难。 良心说,这丫头看似精明,但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女娃。母亲又早逝,很多女孩家的事,他这个作父亲的又插不上手,所以,才让他更悬挂于心。 “老爸!”她一把抱住老父,声音有些沙哑,身子还不禁打著冷颤。 “你怎么了?”难道他担心的事──发生了?! “我──又被人跟踪了!”她又怒又喘地说,却略过她和房蓝道一起经历的事。 “有这事?”闻言,他反而松了口气,原本他怕是更大的危险呢。 “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用长图钉洒在他行经的车道上,我相信他的车胎准完蛋了!所以,我才可以全身而退。”她有些自负地说。 “还好加州警察没看见,否则铁定给你几张罚单。”他既心疼,又不忍太过苛责她。 “谁教他一直跟踪我!” “一直?”难道这个人也是丫头的劫难? 他开始掐指算了起来……眉心顿时蹙了起来! 糟了!此事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与险恶。 难不成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为了丫头的安全著想,看来他得事先为她做些预防工作才成!毕竟他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丫头,最近少和你大师兄走得太近。”诸葛复忧心忡忡的说道。 “为什么?”诸葛妮萩不解的问道。 诸葛复只是摇头叹气地说:“天机不可泄漏啊……” 诸葛复深知天意不可违,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小心为上、事先预防,将灾难降至最低…… 次日。 白日的中国城,没了霓虹灯与吆喝声,显得有点慵懒。 只有几家早早就开门做生意的店面勉强瞧得出它的生气。 其中一家早开门的店,就是诸葛复的中药堂。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颇长俊挺,风韵不凡的不速之客!他正是神清气爽的房蓝道。 他无所惧地往前行,直到走至问诊的柜台前方才开口,“请问诸葛复先生在吗?” 而他身后的罗伊还拎著两个精致的礼盒。 诸葛萧仁就是见不惯房蓝道那股别于众人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自负、自傲,反正他就是瞧他不顺眼,于是矜淡地说:“他不在。” “那他老人家什么时候会回家?”房蓝道同样也不喜欢这个人。 这个人的双眼太细、唇过薄,就一般人所知的面相看来,这种人气量小。虽然,他不曾认真看待命理之学,但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仍可以分辨出人的优劣及特性。 所谓识人也就是经验的累积。他相信命相学也是采集各种数据,而归类出的另类科学。 眼前这个男子第一次与他见面,就显得不友善,再次会面,又以这种冷淡的态度待客,可见这人不是擅于记仇,就是脾气阴晴不定。 他可不怕这种阴阳怪气之辈,而他要知道的事也一定要知道! 诸葛萧仁看著房蓝道不退让的双瞳,仍收紧口风,“我不清楚。” “如果有人来找诸葛复就诊,你也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房蓝道有些光火,但口气仍旧森冷。 “晨间门诊是由我诸葛萧仁问诊,不知房先生哪儿不舒服?”他亦冰冷地问道。 “我还不知你也懂岐黄之术,看来这间小小的诸葛八卦堂,真的是卧虎藏龙。”房蓝道冷眼瞧著他。 “房先生今儿个是看病,还是打算勘风水?”他又问。 “都不是。” “都不是,就恕小店无法帮忙。请──”诸葛萧仁已从柜台内走出来,准备送客。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待客的东家。”房蓝道反讽著他。 “先生既不看病,也不拿药,更不勘风水,而我对你又算不上熟稔,怎么说我待客不周?” “好一张利嘴。难不成诸葛八卦堂是因为你这个利嘴而声名远播的!”房蓝道冷斥道。 “你──”诸葛萧仁终于被激怒。 “不得无礼,萧仁。”一道严峻中带著浑厚的声音蓦地传来。 他二人立即转过身子朝门外看去── 正牌的诸葛复身著一袭白衣黑裤的唐装,大步跨进诸葛八卦堂。 诸葛萧仁一见多日未见的师父回到店里,既惊又有几分忌惮,正准备出声招呼时,诸葛复却大手一挥,不准他开口。 他只好噤声,退到一边。 诸葛复见著房蓝道,先前的严峻已为微笑所取代。“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诸葛先生?!”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工作!”他一时不知这个“诸葛先生”和昨天救他一命的“诸葛复”,到底有什么关系。 诸葛复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著身后的诸葛萧仁令道:“来者是客,去湖壶上好的茶。”继而又转向房蓝道:“还是您喜欢咖啡?” “客随主便,不麻烦。”房蓝道答得随意。 “去沏茶吧。”他再次令道。 “是的。”诸葛萧仁已不见先前的无礼与傲慢。 “请问,您与诸葛复先生是什么关系?”房蓝道被他请到藤椅落坐之后,好奇地问道。 “诸葛复?”他眉一挑、眼一转,倏地想到昨夜回到家中还是一身道袍打扮的女儿,忽然像明白什么似地,“她啊……呵呵!”诸葛复笑了,仍然没有回答他的疑惑。 “你找她有事?”他意味深长地睇著这个俊美无俦的房蓝道。 “算是吧。”他喜欢眼前这个诸葛先生,但在弄不清楚此人底细的情况下,他不想说太多额外话。 “那房先生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怎么说?”他总觉得这个中年人深不可测。 “她算是病了吧。”他据实以告。 今天,他替丫头把过脉,这孩子受了点风寒,而且体内肝血虚,所以一早起来就直喊累与头疼,他让她服了一副药,强令她休息,自个儿先来药堂看看,谁知,却见到萧仁对房蓝道的敌意甚深。 “他病了?”房蓝道惊诧道。 “嗯,她是真病了。我和她是很亲的亲戚,如果你不见怪,可以告诉我,你找她有何贵干,我定当在她康复之后,立即将你所托之事,照实转告。”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其实,我是专程来谢谢诸葛复先生的救命之恩。罗伊,将薄礼送上。”他命令身后的司机将礼盒交到眼前的诸葛复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复将礼盒放到桌上。 “昨天,我在新屋落成的会场突然昏倒,诸葛先生及时赶到,据我四位好友宣称,他以针灸等方式让我恢复意识,而且今早我的精神特别好,似乎连前些天的头晕目眩,甚至产生幻象的症状都一一除尽。所以,我特备薄礼一份,登门致谢。” “你说你头晕目眩,而且产生幻象──这个现象有多久的时间?”诸葛复神色一敛,不再轻松自若。 “大约一个星期吧。”他回忆道。 “这中间,你可有吃、喝酒精类的东西?”他问得仔细,因为房蓝道这“病”不像是一般的病。 “嗯……就在昏倒之前,我喝了公司为新屋落成所准备的鸡尾酒。听我的好友说,我喝完那杯酒之后,就完全失去知觉。” 诸葛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难怪他今早为妮萩把脉,发现她的脉象有异!看来房蓝道怕是中了七仙醉,而丫头救了他!以自己为最重要的一味“药引”救了他。 难不成,他──就是丫头的红鸾贵人? “我可以冒睐的请教房先生的生辰八字吗?”诸葛复有礼的问。 房蓝道立刻回答:“一九七四年,正月十九日,亥时。” 诸葛复闻言后,绷紧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似笑非笑地说:“这礼她该收下、该收下。” “诸葛先生,不知你的大名,我该如何称呼?”房蓝道总觉这人话中有话,而且句句尽藏玄机。 他仿佛是遗世独立的高人,若救他的诸葛复真的实至名归,眼前这人怕是更在他之上。 诸葛复又笑了。 这小子和“他们”必然结缘啦。 “诸葛青云。青山白云,青云。”他道出自己的字号。若不是熟识之人,不会晓得他的字号。他就是刻意不以真实姓名相告,因为他和丫头结的“缘”,得由他们自行解决。 除非,危及丫头的安全,否则,他不会点破这中间的干系。 他想他是喜欢这个个性内敛、却不失礼的大男孩,尽管他因病让丫头作了药引。 对一个父亲而言,他是该责备房蓝道的“欺女之行”! 但只怕,这是那丫头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看似精明的房蓝道,能否明了她的心?! 药毒让房蓝道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就算他有心为女儿“提点”一下,也只怕显得多此一举,反而让丫头难堪。 随她去吧! 是她的,任凭山转路回,还是她的! 这时,茶水送来了。 他慢条斯理地递给房蓝道一杯上好的茶,“喝粗茶,胜过好酒。记住,你的病刚好,尽量少碰酒精类的饮料。” “先生也精医术?”他吃了口茶。这茶,真香。 “不精,只知一二。”他放下了茶杯,谈笑自若。 房蓝道这次更加肯定,此人的功力绝对在诸葛复之上。 第六章 蓝道地产集团 总裁办公室 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房蓝道低头审视著眼前的资料。 “报告总裁,这是雨夜小姐的作品。”刘尔金交出手上的洁白信封。 “打开它。”他仍未抬头。 “是。”刘尔金小心地将大信封拆开,一片光亮的cd被小心地包著。 “总裁,您想现在听吗?” “放吧。”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著办公室里一台五十六吋的电视萤幕,“顺便将那天爱新觉罗的广告毛片一起播放。”他想先粗略混合一下,看看雨夜所录制的cd能否相融。 “好的。”刘尔金又折到电视机前,将尚未剪辑的广告毛片放进放映机内,也将雨夜的cd放进另一台机器…… 十秒钟后,电视萤幕播放著广告片段,而耳边也流泄出改良古典曲风的乐音,轻缓的乐音中缓缓流泄一名女子独白的声音── 在人生的旅程中,你是否在经过某一个地方、听见某一种声音、看到某一个人……会让你霎时置入似梦似醒之间? 一时之间,那错失的过往与记忆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见你进一生中最想获得的东西──就在眼前,而那一个可以与你分享这美好事物的人,正站在那新旧时空的交会处。 爱新觉罗── 我就是在这里我到那失落的梦境! 你呢? 随我一起走入爱新觉罗的世界里…… 握住我的手,听!爱新觉罗在召唤你。 朴实的乐音再次响起…… 听完她的独白,房蓝道的心仿佛受到重击! 她击中了他的渴望──渴望找到这些天一直在他梦中似幻似真的真相! 当然,以外人听来,这曲子就是唤起人们思古之幽情,然后冲动地想去买下爱新觉罗的别墅,但对他却是另一种意义。 自从那日被诸葛复救起后,他的梦中总是有一个如梦似幻的影子一直纠缠著他,他甚至觉得那个影子是存在的,只是他一直看不清、也摸不著她。 如果,他对外人说,他要找一个女人,一个梦中的女人,别说人家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他,就连他也不能认同自己的荒诞想法。 那个女人真的存在吗? 她──可以称作女人吗?还是一抹偶然划过心田的虚幻影子? 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他房蓝道在美国的金融界、地产界,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想要任何一样东西,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第一次,他抓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尔金一直安静地站在房蓝道身边,直到音乐与电视画一面结束时,他才出声,“总裁,你觉得如何?” “雨夜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进录音室?”他突然想会会这个能够打动他心的神秘女人。 最近,他身边的女人都很──神秘! 除了雨夜,还有那抹可能不存在的影子,另外一个就是油漆女孩,她们都让他感到惊艳。 他不喜欢疑问,一有疑问就要立刻弄明白! 去他的合约规定,他要见雨夜,就是要见到她。 刘尔金立刻回道:“只等您同意她这次的作品,就可以联络她进录音室了。” “就说ok!时间一敲定马上告诉我。”他决断地应道。 刘尔金连忙退出办公室,准备通知雨夜的经纪人。 至于房蓝道,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办公了。 他又一次播放雨夜的cd,音响里再度缓缓传出轻柔的乐音,还有那段独白…… 今夜下著蒙蒙的细雨,但为了工作,诸葛妮萩还是“盛装”去录音间,为房蓝道公司的广告录音。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对雨夜的好奇,她选择在晚上九点以后进录音室,而且还是顶著一张经过巧心绘制的“油漆脸”工作。白天熟识的人会以为她是雨夜的经纪人;至于不认识她本尊的人,就算她画成什么鬼样子,也不会过问的,除了……房蓝道! 一想到他,诸葛妮萩的嘴唇不禁微微往上翘。 她一直喜欢隐藏在假相之下,作一个隐形人。而这一次,她真的彻彻底底作了隐形人。因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和他之间有过一段的肌肤之亲! 在美国这个开放的社会里,做爱做的事几乎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但她虽受美国文化的洗礼,骨子里却还是重视中国的传统,她──是无法轻看“亲密关系”的。 “雨夜小姐。”这时,录音室的录音师席多郎唤著她的艺名。 他们算是这两、三年来在工作上的亲密伙伴,除了他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既是雨夜,也是雨夜的经纪人──妮萩。 这个日本籍的一流录音师,在业界小有名气,他不多话、也不爱挖人隐私,所以,这两、三年来,他们合作无间,让流行音乐界封他们二人为“天使搭档”。 “雨夜,可以开始了吗?”席多郎再次以对讲机呼唤她。 她这才从沉思中回神,“对不起,席多郎。” “没事,你想开始了吗?”他再次问道。 “嗯。麻烦你了。”她点了下头,便在房蓝道“赔”她的电子合成乐器前坐了下来,几次试音之后,她朝那一脸胡须的席多郎又点了点头。 这时,席多郎便开始按下录音室内相关仪器的按钮。 而她的十指也抚上键盘,瞬问,修长的十指在乐器上飞快地滑动…… 一段急于流水的乐音过后,她则开始独白── “一时之间,那错失的过往与记忆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见你进一生中最想获得的东西──就在眼前……” 这时,房蓝道走进录音室的前厅,并从隐藏式的玻璃护镜下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他先是起疑,继而随著她转头,变为惊诧! 是她?! 她就是──雨夜?! 那个油漆女子竟然就是雨夜! 那台电子合成乐器,正是他费了好大的工夫为她弄来的! 错不了,那张脸,他忘不了! 但……他总觉得她那张过度浓艳的脸,实在没有半点音乐创作者的味道。 良心说,那张过于“盛装”的脸,真的教人看了食不下咽。 可是奇怪,他竟不讨厌她! 他仍在外边看著她专心演奏的神韵,蓦然间,他的心再一次被敲开一个小缝,就如她词中的独白,一字一句地刻上他的心头。 这个女人真是个──异数! 他不喜欢她的浓妆,但却被她的作品以及她认真的神情打破,这种情绪很特别,特别到他很难忽略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记。 突然间,他想重新认识这个女人! 隔著厚厚的隔音墙,他听不见她弹奏的音乐,也听不见她独白的声音,但是单单看见她忘我的认真模样,就教他对这个女人另眼相看。 就在这时,席多郎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她朝他笑了笑,拿下耳机,开始收拾她的乐器。 席多郎却说:“这琴今晚就放我这里,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扛琴出去比较危险。” 她侧头想了三秒钟,又笑了,“好,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晚安。” “小心点。”席多郎不忘提醒。 “我这模样,你安心吧,没人会对我伸出怪手的。”她自我解嘲地指著自己的“化脸”。 闻言,席多郎只是淡笑,一边收拾录音间,一边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哇塞,你的中文程度真好!”她笑说,同时也背起她的包包,打算离开。 房蓝道也在这时闪到一边,避免和她正式照面。 就在她走出大门之后,他闪进她刚才录音的地方,看见一串钥匙正放在那琴的边上。 席多郎一见到有人闪进录音间,很谨慎的道:“先生,这录音室不对外开放的。” “我知道。”他趁席多郎不注意时,顺手抽走了那串钥匙。 “那就麻烦您──”“出去”这两个字未落,房蓝道便退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和诸葛妮萩一前一后开著车,往州际公路上奔驰…… 房蓝道一直与她的车子维持了一定的距离,别人插不进来,而他也紧随在后。 良心说,他想看一看这个神秘的女人住在哪里! 他很惊讶自已什么时候成了“跟踪狂”了?!他自嘲地浅笑了起来。 诸葛妮萩以为自己又被上次那个跟踪狂跟上了,吓得她加足马力往前冲,急于甩掉那个变态的家伙。 当然,她会开快车,也是希望因此引来警察的注意,使她避开被跟踪的命运。 果不其然,三分钟后,加州警察真的出现在他们两辆车子的后方,于是诸葛妮萩与房蓝道同时停下车子,双双从车内走了出来。 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后方不远处的他,一张嘴不自觉地张大。 而他却朝她意味深长的笑著。 两两相望,谁也没有开口,倒是警察先生说话了──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超速了?” “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的当下,房蓝道多加了一句话:“她的罚单,算我的。” 她仍不可置信地睇著他。 雨突然越下越大,她脸上的妆一点一点地花了…… 他笑了,笑得很诡诞。 等到警车一走后,诸葛妮萩不顾形象地叫道:“你发什么神经跟踪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坏人!我、我──真的──”她的声音夹著惹人爱怜的沙哑。 他不由分说就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嘘!嘘!别叫、别哭。” “你讨厌啦!你可恶啦!你坏人啦!你是歹徒啦!这些天我快被你这个疯子逼疯了!干嘛没事跟踪我?跟踪人好玩吗?”也不知是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还是她这些天真的被那个疯子吓坏了,总之,她真的哭了。 雨水合著泪水的花脸更加的花了。 “我没有一直跟踪你,这是我第一次‘跟踪’你!如果这叫作跟踪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你──”她轻轻地离开他的怀抱,看著那串再熟悉不过的钥匙。“你──怎么会有──” “你忘在录音室。” “我──你、你──去了录音室?!”她瞪大了双眼,看著同样被雨水淋湿的房蓝道,虽然落拓却要命的英俊,她一时忘了该怎么骂这个不守信用的男人! “是的,雨夜小姐。”他朝她露出难得的笑容,那笑容还带著三分宠溺。 “雨夜?你──知道?!”她再次惊愕。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雨夜。” “该死!”她有些气恼地低咒。 “这么说太严重了吧。”他并未因为这句话动怒。也许是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打动,所以,即使她做出“逾越”之事,他仍容许她放肆。 “你──忘了合约,你、你──” “我没忘,但是我想看一看是什么人将爱新觉罗的诉求这么深刻地表现出来,我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这个神秘的女人,但没想到她是你,油漆小姐。” 油漆── 啊!糟糕!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她连忙摸了一下脸颊──完了、完了!这下子她脸上的妆一定卸得“一塌糊涂”,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老天! 她突地转身就走,“算我倒楣。” 他却一把拉住了她,“我可以赔偿。” “赔偿?赔偿什么?你怎么变回完全不知雨夜是谁之前的记忆?除非拿块大石头砸在你的脑袋瓜子上,让你从此失去记忆,我就可以重新开始。” “这不是个有智慧的主意。”他调侃道。 天空的雨突然小了…… “算了、算了,遇见你就算本姑娘倒楣,别再拉拉扯扯了。”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他却不松手,“在美国,还没有一个女人会说遇见我是倒楣的事,你是第一个。” “那是我有智慧。”她回了他一句。 “哈!”他却笑了,那笑容里似乎还带了那么点不以为然。 “房大爷,你就放开手吧,这么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吧。” “这里是州际公路,谁会管两个喜欢淋雨的人在路肩拉扯什么。” “你──你真歪理一大堆!你不累,我累了,放开我。音乐带我已经替贵公司弄妥了,从此,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她急于逃脱他的钳制,实在是怕极了自己露了馅。 “谁说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打算请你继续为我们公司作词、作曲。”他说得理所当然。 “找我的经纪人吧!”她连声推托。 “我只找你。” “你──真是霸道!” “我不否认。” “我收费可是很高的。”她威胁他。 “即使是天价,只要品质好,我不在乎。但是,你若同意后,就不能为其他同质商品代言。” “这──”她的经纪人身分,连忙跳了出来。 “机会稍纵即逝,你该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吧?”他打蛇随棍上地补充道。 “好吧。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暗暗吁了口气。 “还不行。”话落,就将她一直拉到他的轿车旁边。 “你干嘛啦?!”她惊叫,双脚还直蹬。 “上车!”他已经拉开车门。 “干什么?”她显得有些惊恐。 “不会吃了你。”他索性将她塞进他的前座座位,而他也快步走进驾驶座。 “你到底要做什么?”在这干净又宽敞的空间中,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我不想再淋雨了。”他只说了一半的真话。 “可是,你的车子不就湿了。”她看著他们一身的湿衣衫。 “人应该比车重要。” “那──我可以回到我的车里,为什么要上你的车?”这个人真怪,她还是弄不清他的意图。 他迅速抽了几张面纸,就钳住她的下巴,开始擦起她的脸。 “你──干──嘛──啦!”她死命挣扎。 他却不让步,“我只是想将这张油漆脸擦干净。”他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你──我──我可以自己擦──你放手啦!”她还是试图挣脱出他的钳制,哪里知道这个男人一蛮横起来,十只河马都拉不开。 “别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张大花脸待会儿没有几道瘀青。”他半真半假的威胁,脸上的坚持半点没变。 “你──”轻喟之后,她只好妥协。这个男人──真是霸道! 只是这一会儿,她的真面目……怕是真要露馅了! 陡地,他松开双手,双眼高深莫测。 因为,房蓝道看见了一张──“不可思议”的柔嫩小脸。 没有那厚厚的“油漆”,这个小女人完全变了个样儿! 清丽、柔嫩,而且娇俏的像个精灵,又掺揉著艳黠与狡诈,这是很矛盾的组合,偏又那么和谐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他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因素让她要画那么浓的妆? 哪个女人不爱娇、不爱俏,她为什么偏偏要丑化自己? 诸葛妮萩一见他那打探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这会儿完完全全地露馅了! 唉! 她也不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原形毕露”──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 这下子,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与她拥有“亲密关系”的“雇主”兼“债主”了。 他蓦然勾起她的下颚,低语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没了。”她连忙转过头,不敢迎视他。 他却勾回她的香腮,想也不想就低下头覆上她的唇…… “嗯──”她惊骇得不知所措,双手不断地推著他的胸膛。 他却一吻上瘾! 她的唇超乎他想像的甜美,仿佛在哪儿吻过这片未经他采撷的唇畔……那唇就像浸了酒般,勾人欲醉,令他情不自禁。 他一再地在她的嘴里尝著酒汁,逗弄著她的舌尖,然后双手滑下她的双肩,抚搓著她湿透了的背脊,这湿凉,忽然唤醒他迷散的理智,他只好不舍地放开她。 “我送你一程,衣服湿了很容易感冒的。” 她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激情中苏醒过来。 房蓝道这时已打开车内的暖气,重新将座车驶出路肩…… “你住在哪里?”他冷静地问,就像之前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什──么?”她还是没有回神。 “你住在哪里?”他又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座车内突然传来她的反抗声,“送我回到我的车那里!送我回到我的车那里!” 然而,他的车继续前行,似乎没有回转的意思。 第七章 房蓝道根本不管诸葛妮萩是否反弹,就是执意送她回家。 “我再问一次,你家住哪里?”他捺下性子瞥了她一眼。 这样子的她顺眼多了,没了那层“油漆”,真的很不一样。 她毫不妥协地说:“送我到我的车子那里,我可以自己回去。” “好,既然如此,我只好将你带回我家,我的衬衫当你的睡衣,这可是你无上的荣幸哦,你──不会正好打这个主意吧?”看著她双颊气得红咚咚的样子,他的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兴奋。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只要穿我自己的衣服。”她的声音突然拔尖了起来。 “那不就结了,告诉我,你住哪儿?”他露出胜利的微笑。 “中国城。”她犹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中国城?”他的心顿时掀起涟漪── 她让他想到诸葛复及诸葛青云那一家人! 说也奇怪,他觉得这个女孩也和他们那家子有那么点干系。 “你也姓诸葛?”他大胆地假设。 “什──么?”诸葛妮萩因过度惊讶而猛咳嗽,藉以掩饰她的惊惶。 “你是不是也姓诸葛?”他将车子放缓速度,又瞥了她一眼,似乎想找出真相。 “我没那个荣幸。听说在中国城的诸葛氏,大多是小有名气的风水师,再不就是中药师,总之,像我这种只能玩乐器的人,没这份荣幸成为诸葛亮这位名相的后代。”她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他却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得她禅身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那么该怎么称呼你?”山不转路转,他决定换个方式问她。 “雨夜,你不是知道的吗?”她没上当。 “我要真名。” “就是雨夜。” “中国人没有姓雨的。” “你是孤陋寡闻吧!”她反击。 “也罢,我要调查一个人,轻而易举。不过,所花的调查费,我会在你的酬金中扣除。”他说得丝毫不带感情。 “呃……有没有人说你是吸血鬼?”她嘟起嘴,说他的不是。 “哈──”他却朗笑出声,“没有,起码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说。” “可见你有多可怕。”她趁势再次挞伐。 “你大概不知道,我有一个外号叫作──地魔吧?” “地魔?!天啊!那我不就上了贼车!”她夸张的拍著自己的额头。 “那还不快快招来姓啥名啥?” “姓妮,名荻。”她还是保留了她的姓。 “泥瞅?”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又是个假名,“你真的很狡猾。算了,泥瞅就泥瞅吧,看样子,我还是得给你个终身难忘的‘小礼物’。” “小礼物?我可不敢收。” “你说它是礼物也成,是教训也可以。因为我觉得雨夜小姐、泥瞅小姐,你没有据实以告。”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有什么关系?”她仍在强辩。 “对别人也许是,但对你──不是。我要知道有关你的一切‘真相’。”他说得坚决。 “为──什么?”她的心开始加速。 “我喜欢。”他没说出原因,因为……他也在找原因。他更好奇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感兴趣? 至于诸葛妮萩也很烦恼,她知道一旦引起这个男人的注意,想全身而退根本是困难重重,但是──她真的想避开他吗? 他们──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的在一起!虽然他可能完全没有记忆,但她可是终身难忘! 车子继续往前行,雨已经停了,中国城的牌楼也跃入眼前…… 她该和他道别了。 她可不想让他停在诸葛八卦堂的门口,自打嘴巴。 “停车!”她在卖古玩的王大婶的店面前叫停。 他连忙煞车,好奇地看著那块灰暗的招牌,“到了?” “嗯。”她不敢迎向他,急著打开门。 “我送你下去。” “不!”她喊了出来。 “又说谎?!”冷魅的眸子犀利地看著她。 “没──有。”她还是看著车窗外。 “转过身子看著我的眼睛!”他强迫她正视他的问题。 “别再勉强我了可以吗?”她扭过头冲著他大叫。 房蓝道深深吸了口气,不语。 顿时,车内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 最后,他划破沉默── “你的头发湿透了,记得回去先吹干。”他的大掌极其自然地将一撮散落的发丝撩到她的耳后,一颗如红豆般大小的红痣,就这么落入他的眼中…… 也不知怎地,他觉得她这颗痣格外的性感,二话不说,他凑了上去,轻轻烙下一吻…… 登时,她浑身再次打颤。 .这个男人今晚已经吻了她两次!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因为她变漂亮了吗? “为什么?”她还是问出了口。 他离开她的耳际,抿了抿唇,像说著不相干的事,“什么为什么?” “你──”死猪头,还装蒜! “哈哈──”他笑了,笑得很得意,“你下车吧。小心点,入夜的中国城坏人很多,泥瞅小姐。”他不疾不徐地按下车门的开关。 “那我的车子──”她这才想起她的车子还在州际公路上。 “我会想办法送还给你,但我的索费很高哦!”他也学她的话。 “你──真是吸血鬼!”她佯怒骂道。 “不对,是地魔。”他还幽默地纠正她。 她简直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她是碰到克星了! 不能再待在他的车上,否则一定会吐血! 诸葛妮萩抓著背包匆匆地下车,头也不回地钻进王大婶的店里。 房蓝道见她一直都没有从里面跑出来,才重新发动车子,驶向归程。 房蓝道的座车离开中国城的街道后,诸葛妮萩这才从王大婶的店里走了出来,刚喘一口气,就被一道黑影给吓出了一身冷污! “谁?”她惊问。 “是我。”诸葛萧仁冰冷的声音,从雨夜中的暗街传了出来。 “大师兄?!”她这才松了口气。 “你和他一起回来?”森冷的质问夹著不该有的妒嫉。 “我的车子──抛锚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也许房蓝道对她而言,是不容他人“分享”的吧。 “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的,他和我们不是同路人。”他不冷不热地划开他们与房蓝道的距离。 “什么同路不同路,我的车子抛锚,他刚好经过,就这么搭个便车。”她有些不高兴。 “有些人的便车是不该搭的。”他显然不将她的微怒放在心上。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 “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但是太多的关心也是一种压力。”她不认同地往回家的路上快步走著。 “你变了。”他连忙追上。 “你也变了。”她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我没变,变的是你。”他不承认地反驳。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我累了,只想回家睡觉。”她的脚步更快了。 “妮萩──”他急于喊住她。 她索性用跑的,远远地将他抛在脑后。 他恼怒地站在原地,街灯将他那张脸照亮──那是一张怒极反转阴郁的脸,似乎还透著几分算计! 只有一盏夜灯的宽敞卧室里,传来男子急促的呼吸声,仔细一听,那声音是夹著呻吟的低喘声,在夜里听来格外的清晰,似乎连半梦半醒中的男子也听见自己的低吟…… 倏地,他睁开双目,一向整齐的短发早已凌乱,几缕发丝还湿洒洒地黏在他的额头上。他懊恼的以手耙了一下头发。 他自昏倒获救之后,每晚入睡都会梦到相同的情节,每次醒来就是一身汗。 说来可笑,他并不是个欲求不满的男人,但每晚却作著相同的“春梦”,而且他一直看不清楚梦中女子的脸蛋,可奇怪的是,梦中的他却对她非常的眷恋……隐约中,他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真实地存在,而且和他十分亲密,就如天生相属…… 望著房间矮柜上的时钟,时针正好指著十二点,可是他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抓起手机一看,旋即按下通话键── “喂,房,对不起,半夜打扰你,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蓝渥特连声说道。 “明天不能说吗?”房蓝道有些恼。 “拜托,明天我要和老婆回台湾,反正,你一向都睡晚──” “但今天我早睡了。”他也不知自己在恼什么,就是感到有些浮躁,却不愿承认他是因为──不得“梦中人”而恼。 “喂,要不是‘木’让我转告你,我才懒得理你这个没老婆抱的冰块呢。” “说吧!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女人!”他故意讽刺蓝渥特那头美如女人一般的长发。 “吆!你给我记著,你就别结婚,否则我会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说吧!女人。” “你、你──算你狠!是‘木’要我转达他老婆的话。” 老天!又是一个听女人话的傻汉! “‘木’的老婆说,那天救你的道士一定是女人!” “女人?!”他惊诧地低嚷。 “因为你知道,‘木’的老婆擅长易容变装,所以她很了解女人变装后的样子。只是我们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装扮成男人,而且是个很怪的男人来救你?” 蓝渥特又想起什么似地补充:“我们必须说,她的针灸技术还真的不错。不过,最让我们想不通的是,最后的治疗过程,她却请我们出去,她一个人留在屋里治疗,好像是说什么你的秘密之处不宜让我们盯著看!哈──你有没有检查一下你的‘宝贝’,有没有被她针坏了!”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你此我更需要担心?”这个死“水”,明明是他处处留情、到处“播种”,他的“宝贝”才容易出事,如今却说到他身上! “哈──反正你待会儿别忘了检查一下。”蓝渥持在电话那头仍不忘取笑。 “够了!”他不想再听“水”胡乱说,便收线,随即打开床头的小灯,整个人也醒了泰半。 诸葛复是个女人? 难怪,他每次见“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许是从没有想过诸葛复会是个女人,所以,一直也没正视自己的直觉。如今被“水”这么一提醒,往日的记忆一一被唤起──“他”的确不太像男人。 如果“他”真是个女人,又为什么要乔装成男人?还有“他”为什么会知道他生病? 最让他想不透的是,最后的疗程,“他”是以何种方式为他治疗的?那和自己脑中最近时常浮现的“梦中人”有关系吗? 突然,烦躁再起,他决定冲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些。 这已经是他第十天这么做了。 走入浴室,打开头顶上的莲蓬头,冰凉的水冲了下来…… 他的精神顿时一振。也许,他该主动去找诸葛复再来看一次风水! 地点就在“他”救他的那栋房子里! 对于这个点子,他感到满意极了,原本郁结的心情豁然开朗。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房子,诸葛妮萩在房蓝道的“邀请”下,再一次回到蔷薇静阁这栋房蓝道的别墅里,此刻她的心情百折千转…… 十几天前,她在这里和他──“结缘”! 只是结的这个缘,她永生难忘;而他却极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对他而言,她是不具形象的,甚至根本不存在的……这是怎样的缘? 望著渐渐西斜的夕阳,她不自觉地轻喟。 “原来闻名风水界的大师诸葛先生,也有不为人知的心事?”房蓝道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后方响起。 其实,他观察“他”有一阵子了,只是“他”一直以为他还没有进屋罢了。 自从那日“他”救了他之后,他就决定在这屋子里加装监视器,以防任何宵小的闯入,而这个监视器也将“他”的一举一动,传入他监控的电脑室里。所以,他知道“他”打从一进这屋子,就一直若有所思。 诸葛妮萩完全没有料到房蓝道会在这时进屋,之前的闪神显然他都看在眼底,再不说句话,只怕他会起疑的── “就算神仙也会有烦恼,否则织女也不会下凡与牛郎结缘。”她的脑中只想起这么一个例子,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正好说明她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思春”。 房蓝道却浅浅笑了,那笑似乎夹著几分古怪。 “这比喻真妙啊!诸葛先生原来不只精风水,更通姻缘,不知可否为房某算算,我的梦中佳人现在何处?”他说得半真半假,而且还故意逼近她,弄得她冷汗直流。 “房先生──不是找敝人看这屋子的风水吗?”她说得结结巴巴。 “是啊!这屋子正是房某与梦中佳人的爱巢。”他这话说得极为暧昧。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用“爱巢”这个字眼。 他是个理智且冷峻的人,这种爱不爱的话,绝不可能自他口中吐出的……他今天是怎么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踏进“陷阱”里了? “房先生,如果你想看姻缘,恕诸葛复不才,就此告辞。”她匆匆转身。 他却以右脚故意勾了她一脚── “啊!”她立刻往前栽了去,眼见就要亲吻地毯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将她捞了起来,而且还捞进他的胸怀,那双手还牢牢地扣住她的小蛮腰! “谢谢。”她的脸倏地通红,支支吾吾地要求他,“请……放手。” “哦,对,该放手。”他故意说道,还不忘加了一句:“您老的腰──好纤细。原谅我造次,这腰肢委实像女人才会有的。” “放肆!”她连忙低声喝斥他。 “素闻诸葛先生海量,怎么这么一句话,就让您恼怒了?”他还是扬著淡笑,而且是那种带著调侃的坏坏笑容。 “我也曾耳闻你律己甚严,而且进退得宜,但今天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她吸了口气,力图找回自己的冷静。 “算我失礼,在这里和您赔不是。来,这边请。”他竟故意拉起她的小手,往那日为他救治的卧室走去…… “你、你──”她的脸色大变,急于挣脱他的手,却力不从心。 他仿佛吃了秤跎铁了心,就是不放手。 “就这儿。”他贼笑地睇著这间卧室,“您就是在这里救了我,所以,我打算好好答谢您一番。”他竟将她拉至床边。 “放手!”她再度失去冷静。 他笑得更诡诞了。因为,他发现一个秘密── “他”的手──太嫩了!根本不是个五、六十岁老头该有的手。 “他”是女人!他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了,再来就是── 他突然从她的后边抓住她的道袍,用力收紧──她那一对丰满小丘就这么勾勒出来! 啊哈!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是女人了! “你干什么?”她急急扯回衣裳。 “我只是想送您老另一件合身一点的衣服。”他说得一脸认真,指著床头前的一个精美礼盒。 “我不需要。”她打算落跑。 他却飞快地扣住她的蛮腰,“别坏了我的好意。” “放开手,请你自重!房先生。” “叫我蓝道吧。”他在她的脸庞轻轻吐气。 “你──”她的心跳立刻加快,双颊潮红,仿佛回到那一次亲密的燥热之中…… 他闻到一股似曾熟悉的香气,玩笑的脸倏地一整,“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 “我是男人,不用香水,要用也只用古龙水!”她再次冷斥道,以期拉开彼此过于亲密的距离。 “哈──”他大笑,她还在玩文字游戏,好!他有的是时间,他陪她! 他强制地扣住她的腰肢,要她打开他送她的礼盒。“送你的,打开它吧。” “不用了。” “我要你打开。”这话说得轻柔,却夹著命令。 “你──”她有些惊颤,想反驳,却发现很难。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能掌控与操纵的,“逃”该是当务之急!她奋力地挣脱,却因扭扯与他双双跌入床榻,而她的道士帽也在这时掉了下来…… “啊──”她急于固定它;而他却为了防止她跌倒,大掌不经意刷过她的双峰…… 惊颤的震撼登时刷过彼此的心扉! “你是──”“女人”二字未吐出,她已固定好帽子,坐了起来。 “我该走了。”她的唇在颤抖,身子也直发烫。 他也在这时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她走得急匆匆。 他没放弃地跟上她。 这时,大门被打了开来,蜜妮一身暴露地站在他俩面前,“总裁,我听说诸葛先生来了,所以,特别沏了一壶茶──” “拿走!”他恼恨地命令。 “总裁!”蜜妮一脸无辜。 “滚!”他怒道。 而诸葛妮萩也在这时快步离去。 等他追上去时,她已发动引擎离开停车场。 望著逐渐消失的车身,他的心情如打翻的佐料架,五味杂陈。 不过,他却决定一件事── 他和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和她之间的“事”,他一定会弄明白! 第八章 经过几天的沉淀后,诸葛妮萩还是决定“浓妆艳抹”去房蓝道的公司,代表雨夜申请词曲的创作费。因为,她现在是妮萩──雨夜的经纪人,没有理由不敢见人。 这时,车子已缓缓驶进蓝道地产集团的停车坪,一个漂亮的停车动作后,她从容不迫地由车里走了出来,充满自信的脸蛋已经找不到那日险些和房蓝道“擦枪走火”的慌张无助。 就在她走进他们公司大门后,停车坪又驶进一辆车子,刻意与她的车子隔了一段不算远的停车距离,车上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注视她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边,忽而露出森冷的笑容。 他竟是──诸葛萧仁! 走进蓝道地产集团的诸葛妮萩,想也不想就直走到柜台,“我是妮萩,我想向贵公司会计部门申请雨夜小姐的创作酬劳。” “好的,请稍候。”柜台小姐立刻按下分机号码,低声讲了几句话,便再次面对诸葛妮萩,“承办的小姐马上出来。”随即看她到会客室。 “谢谢。”她朝女孩笑了笑,迳自往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闲来无聊,她开始看著这间宽敞的会议室,它是以黑白两色为基调,很像房蓝道的人…… 记得他们第一次会面,他就是一身黑白,给人的印象十分鲜明而深刻。 若不计较他的霸道与与生俱来过分的优越感,他算得上是个极为出色的人,让人很难不对他动心。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有些人怎么也不投缘,有些人即使浑身都是缺点,却还是为他心动。 她和房蓝道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待别。 像他这种贵公子,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因为他们这种人什么都不缺,就缺真心,所以,女人一旦爱上他们,多是自找罪受,尤其她在这方面是很传统的。 可是,没料到世事多变化,传统的她一遇上“偶发”的意外接触,反而加深她对他的──期待! 期望他能对她另眼相待;期待他能够知道,她就是以特殊方式为他“怯毒”的那个女人;更期待他在有心的追探下,一一解开她的“神秘面纱”。 唉!女人一旦与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后,对于感情的独占心似乎变得更强了,一心期望那男人专情她一个人,她好像也落入了既定的窠臼中…… 就在这时,足蹬一双名贵高跟鞋的女人,不耐烦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倏地抬头,立即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蛋── 她不是别人,正是她为她算过命的蜜妮。 “我是房总裁的特别助理。你是雨夜的经纪人吗?”蜜妮高傲地瞅著她,对她的一脸浓妆很不以为然。 “是的。”她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回应。 “为什么编个曲、作个词需要这么贵?”她的手中拿著一叠资料,外加一张已由房蓝道签过名的支票。 “以雨夜的经纪人而言,我相信她值得,甚至我认为她该得到更高的价码。”她不痛不痒地回道。 “你──真不懂这些人怎么办的事!这么糟蹋总裁的钱!”蜜妮还是不想交出支票。 “这是事先已谈好的价钱,如果你再拖拖拉拉的,我认为你这是在糟蹋雨夜小姐的专业。”这个女人真是狗仗人势!真不懂那么精明的房蓝道,为何会请蜜妮这种女人为他工作? “你──好张利嘴!你不想领支票了?!”蜜妮的声音不自觉地拔尖起来。 “支票本就该今天付给我们,我不希望你失去该有的专业与风度。”她有些光火,但口气仍然维持冷静。 “你──支票今天没有开出来,你请回,明天再打电话来问看看!”蜜妮气得转身就走。 “很好!我会直接找房蓝道──你的老板要钱,到时别怪我没和你事先打招呼。”她故意在蜜妮背后放话,继而架上太阳眼镜准备走人。 “你──站住!”蜜妮气不过地回过身子。 她则止住脚步,但却不转过身子。良心说,她根本不想再见那个女人一眼。如果下次还要和房蓝道合作,她一定会要求不向蜜妮领支票。 才一想到房蓝道,他就走了进来。 蜜妮的脸色立刻大变,而妮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真的没想到连收个钱也会碰到房蓝道,这个人和她还真不是普通的有缘! “是你?”房蓝道一见到诸葛妮萩,心情立刻大好。 “是啊。”她尴尬地笑道。 “找我有事?”他看著她那张“油漆脸”,突然从西装上的口袋掏出丝绢,又准备动手“卸漆”了。 “我找她!”她指著旁边的蜜妮,人也从他的身边跳开。她相信他绝对不敢在人前为她擦脸的。 “蜜妮?”他侧过头看著脸色有些紧张的女孩。“她找你,什么事?” “她是来……”蜜妮一时结结巴巴。 “我是来申请创作费用的,你的待别助理说我们的费用太贵了,有心刁难。”她不客气地告状。 “蜜妮!”冷怒已现,他绝情地睇著蜜妮。 蜜妮吓得连忙上前,“总裁……我──这就将支票交给她。” “谢谢你哟。”她接过蜜妮递来的支票,并故意将这话说得十分诚恳。 “走!我还有事找你。”房蓝道这时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抓起她的柔荑就往外走。 “你放手啦!”她边走边低嚷。 “不放!”他固执道。 “你……你再不放手,我就叫非礼!”她威胁道。 “那我就真的非礼你了。”他诡诞地朝她笑了笑。 阳光正好洒在他黑亮的短发上,此刻他看起来格外地俊逸,诸葛妮萩一下子看傻了眼。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帅,而且有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那是她不曾在任何男人身上发现的。 也许就是那股“味道”,让她不自觉地为他──心动! 偏偏心动的同时,她又口是心非的否认它。 唉!她是个“虚伪”的女人。 明明知道,若能被这么个男人疼著、爱著,是件多么好的事!偏偏她却强令他放手! 她不是该“抓紧”他,或是让他握牢自己的吗?为什么还倔强地令他放手呢? 望著她忽然放柔的脸部线条,他突然取笑她,“现在才发现我的好?不迟,我还是会给你机会对我表示好感的。” “你……你少臭美了!”她这才回神,低嚷反击。 “哈──我不臭,你闻。”他故意将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你……大胆!”她连忙划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还不算大胆,还有更大胆的。”他索性凑近她的耳际低语。 “你……”她的双腿一下子软了下来。 “这么个小动作你就腿软了,我若真的……你不就完全任我予取予求了?”他笑了,而且笑得很开怀。 一直待在停车场偷窥诸葛妮萩的诸葛萧仁,脸色乍变。 他不甘心!凭什么让这个后来的房蓝道先驰得点?! 不成!他得想个法子! 忽然,他瞥见偷偷跟在房蓝道身后一脸怨恨的蜜妮,陡生歹计! 他待房蓝道与诸葛妮萩离开停车坪之后,大步走向仍在远眺房蓝道的蜜妮身边。“小姐,从你的面相看来,你正逢感情问题。” “你会看相?”蜜妮如在汪洋中抓到一根浮本。 “虽不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对感情、婚姻的命理,却有几分研究。”诸葛萧仁对她释出友善的笑容。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抓住他的衣袖,打算向他请教打击“第三者”的对策。 “你到底要去哪里?”诸葛妮萩被房蓝道“押”著回到她的座车上,而他也挤进她车子的前座,一脸诡谲的笑容,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到你家。”房蓝道说得极为顺口。 “为什么?”她可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假诸葛复也是她,但却下意识地启动车子往前行。 “我找令尊有事。”他说道。 “我爸?你怎么会认识我爸?”她的心头微微一惊。 “我和他还有两面之缘呢。”他实话实说。 “你见过他老人家?他告诉你──他是谁吗?”她现在可是“妮萩”,而非“诸葛妮萩”,他怎么会将他们联想在一块? “有。”他笑了,想看看她打算隐瞒到何时。 “有?!”她实在太惊讶了。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你爸爸?”他开始吊她胃口。 “嗯。” “好吧!看你这么努力扮演各种角色的份上,我就透露一点消息给你‘解渴’。”他突然手脚并用地将她手中的方向盘往左边一转,车子立即发出嘶的响声。 “你干嘛?!这样很危险!”她吓得花容失色。 “我忘了告诉你,我大学时还是小有名气的赛车手,安吧,这点小case对我没有影响的。” “你要干什么?” “看你。” “看我?” “对,很仔细地看看你!” “你疯了。” “我们一样。” “谁和你一样!”她可不同意。 “那不然,你为什么喜欢玩变装游戏,然后将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时,她的座车在他强制煞车下停在路边。 “你──”她实在有些惊讶,他除了知道她是雨夜及她的经纪人之外,他还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他俐索地将车子停好之后,他的掌心仍没有离开她握住方向盘的小手。 她张皇地想抽出她的手,但他的大掌仍压在她的上方,任她怎么挣扎就是没办法。 “记不记得,前几天我派人将你的车子送回去的事?”他慢条斯理地说,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直地看著她。 她没有应答,仅是与他对望。 他也不在意,迳自又说:“结果,送到那晚你下车的地点,那家人说那辆不是他们家的,而是──”他故意不语。 呃……诸葛妮萩的脸色骤变,不知是该找个地洞钻下去,还是装作不知情。 房蓝道却会心地一笑,“那户人家一眼瞧出这辆的车主,正是诸葛复唯一的女儿──诸葛妮萩的座车。 可以告诉我,你除了是雨夜、妮萩、诸葛妮萩的身分之外,还有什么身分是我不知道的?”他的眼神透著狡黠,仿佛他还知道她更多的秘密。 “我……没了。”她还是不坦白。 “妮萩小姐,你不诚实哟!”他故意凑近她的唇边。 “你离我远一点。”她惊惧地往后挪,但是双手被他按住,也只能划开极少的间距。 “我的死党告诉我,那天救我的诸葛复是个女人乔装的。所以,我就推断有哪个女人刚好懂得中医又略通命理,更能将一个勘风水之士扮得如此微妙微肖?”他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只希望她自己招认。 “那关我什么事?我是诸葛复的女儿,但我爸怎么可能会是个女人?你的死党眼花了。”她声音高亢地反驳。 “我的死党也许会看错,但是他的妻子不可能看错。如果说有谁最擅易容,绝对是她!我相信她的话。” “那又关我什么事?”她反问。 “因为你就是那个冒充诸葛复的人。”他认真地瞅著她,不容她遁逃。 “我──” “不想当我的救命恩人?”他又凑近她。 “你不要这么靠近我。还有,拿开你的手,你压得我好痛。”她故意使出哀兵姿态。 “说实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刻意将这话说得暧昧不明。 “谁要你的什么东西!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她装傻地呐喊。 “你的自由也必须以你的实话来换。”他坚持立场地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她抗议道。 “那冒充他人、从事没有执照的工作,也是犯法的。”他反将她一军。 “你有什么直接证据,说我就是冒牌的诸葛复?”她相信他的证据都是间接的。 “有。”他信心十足地说。 “有?!”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瞳。 “对。”他忽然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撇道具八字胡,“它。” “啊──”那天她应该没有掉了那撇胡子啊! 他却趁此同时将那撇胡子凑近她的脸上── “宾果!就是了,你没有话说了吧!” “你──讨厌啦!”她恼羞成怒道,虽然既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 “为了让你口服心服,还有一个方法证明你就是‘他’!”他抽回八字胡,直直地凝视著她。 “什么方法?”她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很怪? “就是……”话未尽,他的唇已覆上她的唇…… “嗯……”她的双手因惊诧而在空中舞动。 他抓住它们,并扣在胸前,强令她专心享受他的吻。 阵阵酥麻的感觉瞬间从口中传至全身,渐渐地,她体内的骚动凝聚成一团热火,沸腾滚烫,似乎要从她的体内炸开…… 她从不知道一个吻,也能令人这么忘情、狂热,甚至渐渐失去理智……她的手不再挣扎,乖乖地被握在他的手中。 他们正用著最原始、也最真切的接触,让彼此感觉对方的存在与悸动。这让她再一次忆起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她永远忘不了,成为他的女人的那一刻。 如今才明白,保守的自己为什么愿意以她一向视为珍贵的贞操,去“救”房蓝道。 她早在一次又一次与他的交会中,恋上这个男人,以致在心中默默期许和他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又怕他“轻看”她,故而一再以不同的身分与他见面。 这缘──就结下了! 就在她卸甲投降时,刚好对上他突然睁开的眼眸,阗黑的深处竟闪著熠熠光芒,她怔了怔,霎时清醒。 这时,他也放开她,似真似假地说:“我的味蕾特别好,举凡吃过的东西、吻过的唇,我都‘必尝不忘’,它,我记得。”他指著她的朱唇。 她不敢吭气,羞答答地低下头。 他却支起她的香腮,“你是‘他’,对吧?” “你不是已经这么认定了吗?”她又打起太极拳。 “但我要你亲口说。” “告诉你答案后有礼物吗?不然你这么逼问我做什么?”她无奈地调侃道。 “有!” “不用了。”她可不敢想。 “我还是会送的。” “什么?” “奖品啊!回答我,你是‘他’吧?”他真的是锲而不舍。 “是,我是‘他’,满意了吧?那你还记得什么?”她私心地希望他记起和她的── “满意。对了,你问,我还记得什么?难道我漏了什么吗?”俊颜写著疑惑与困扰。 一见这表情,她只能轻叹。这说明,他记得她的唇,却忘了他们的── 缠绵! 唉! 这个答案,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问呢? “没有了。” “那好。我要送你奖品了。”他作势又凑近她的唇畔。 她连忙以手挡住他的“侵犯”。 “哈──”他大笑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对你的唇很有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吻过它。” “你是吻过它啊!”她低声地“抱怨”道。 “呃,对,我是吻过它,在那个超速的下雨天。”他以为她说的是那一回。 她两眼一翻,不敢再奢望他真的能记起他们缠绵忘我的那个黄昏! “对了,你那天是怎么诊治我的?” 房蓝道虽问的轻松,但听在诸葛妮萩的耳里,却让她全身神经紧绷。 “嗯……就利用针灸帮你怯毒啊。”她随口研了一个理由。总不能说她使用了“以身相许”这一招吧!这种亲密事,她说不出来,只希望房蓝道能主动忆起、主动提起。 “是这样吗?”他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单纯,更何况在他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曾上演了一场“亲密情事”,“那为何需要‘清场’治疗呢?”他继续问道。 “这……因为需要对全身多处的穴道加以针灸,所以必须将你身上的衣物全部脱下……” 话未说完,房蓝道便兴味盎然的问道:“全部都脱下吗?”说得有些暧昧。 想起那天的情景,妮萩不禁又红了脸,讷讷地说:“当然没有……嗯……只剩贴身衣物……” 他斜睨了她一眼,露骨的问道:“所以,我全身都被你看光光了……身材还不错吧?”他暧昧地看著她,缓缓地问著:“你没对我上下其手,甚或‘霸王硬上弓’吧?” 他想起来了吗? 她红著脸,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既希望他真的记起,却又怕记起后的尴尬场面。 他侧头认真想了想,“好像有,又好像没……” 话未说完──诸葛妮萩便急急地接话道:“当然没有!我怎会对你有兴趣嘛。我要回去了。”立刻将此话题结束。 她怕再继续和他说下去,那天的事不是房蓝道主动忆起,而是自己在他不断逼迫下全盘说出,那不就羞死人了! “那我送你回家,这次我得和真正的诸葛复先生见个面。” “做什么?”她有点紧张地问。 “找他看风水啊。”他故意说道。其实,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诸葛复究竟是何人。 “哦──”她有些失望地应道。 “还是,你希望我是去说媒?”他不正经地瞅了她一眼。 “谁希罕!”她推了他一下。 “我有说是向令尊提亲吗?”他再次调笑道。 “你──下地狱啦!”她的脸立刻刷红,连厚厚的粉都遮不住。 “地魔本来就待在地狱的啊!”他朝她诡诞地笑了笑。 “老天!”她两眼一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却抓起车上的面纸,问也不问地就往她的脸上擦去!“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擦干净你的大花脸。” “你──你不要乱碰啦!”她左躲右闪,还是敌不过他的执拗与力道,最后只好任他摆布了。 他这才真正开怀地笑了。 铃……杀风景的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房蓝道蹙了蹙眉心,本不想理会它,诸葛妮萩却打断他。 “接吧!我会乖乖地擦脸。”她抓过他手中的面纸,自我挖苦道。 他会心地一笑,这才按下通话键。 “喂──” 半分钟后,他怔忡地睇著诸葛妮萩,不发一语。 “怎么了?”她有些担心。 “公司的人告诉我,诸葛复、也就是你的爸爸找我。”他也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她也很疑惑了。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诸葛复’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突然觉得这对父女真的很有意思。 “讨厌,我打电话给他老人家问问就是了嘛!”她准备拿出她的手机,他却按住她的手。 “你爸说,不要让你知道,而且想单独见我。”他正经地说。 “什么?”她有些不满。 “你如果好奇,可以送我去。”他鼓励道。 “好。”她马上应允。 于是,她将车子转向房蓝道公司的方向…… 她的一颗心纷乱不已,不停地猜测著老爸为什么要找一个“外人”谈谈?而他又为什么认为“房蓝道”会见他? 他适时拍了拍她不安的肩头,“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她嘴硬地道。 “它说了!”他指她的双眼,“它说了。”又指著她不断起伏的胸口,然后,再指了指她的脑门,“它说了。” “你──”她有些窘。 “有我。”他给她一个保证,好像天塌下来只要他在,什么事也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她突然不语,只是侧著头打探著他。 有一个人可以信赖,真的很好,不是吗? 她就姑且相信他吧!躁动的心,登时安静下来。 第九章 诸葛妮萩和房蓝道一起回到他的办公室后,他们立刻看见一身白衣、黑裤唐装的诸葛复坐在单张的沙发上。 房蓝道惊诧地挑了一下眉头,“诸葛复先生?”诸葛青云竟然就是真正的诸葛复!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在下正是诸葛复,青云是我的字号。”诸葛复也没料到妮萩会和房蓝道一起来见自己,眉心略蹙了下,旋即恢复正常。 沉不住气的诸葛妮萩连忙插话,“老爹,你为什么找房蓝道?” 诸葛复朝他二人看了看,却不回答她的话,反倒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想和房先生单独谈谈。” “老爹──”她不依。 “去吧。老爹这么做自有道理。”诸葛复面露轻松,但却十分坚持。 “呃。”她瞄了一眼房蓝道,然后悻悻然地退出他的办公室。 “诸葛先生,找我何事?”房蓝道见诸葛妮萩退出后,神色自若地问道。 “希望我下面要说的话,你不嫌我交浅言深。”诸葛复客气的开场白,其实是为即将说的话铺路。 这话,房蓝道并不觉得唐突。因为在他认定诸葛妮萩是他的“恩人”之后,他就没拿她的父亲当外人;更何况对这个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高人”,他很有好感。 “诸葛先生但说无妨。”他释出友善的笑容。 “好,够爽快。”诸葛复欣慰道,“我可以请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 “如果问题不太难的话。”房蓝道幽默地说。 “难,也是不难。” “这话怎么说?”他很好奇。 “你对我家丫头的印象如何?”诸葛复将问题抛了出来。 房蓝道顿时露出浅笑,“这问题果然是难,也不难。” “年轻人,我喜欢你的聪明,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也难怪我家丫头对你──”他忽然发现“以身相许”这话不该由他来说,而该由房蓝道自己去解开这谜底。 “她对我怎么著?”他的好奇一再被勾起。 “问她可能比较好,我不便说。但为人父者,想知道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我──”他有些难以启齿。 “很难的问题?”他“逼”他面对问题。 “不难。” “那如果她有难,你可愿挺身而出?” “愿意!我愿意。”他毫不迟疑地回应。 “好、好!就等你这一句话。至于你对她的印象,就留给你们去对彼此说吧。如果你们愿意再续缘分的话。” 房蓝道再次感到诸葛复这个人字字禅机,让人很难漠视他的话。 这时诸葛复道明来意,“今天我来此,最重要的就是请你暗中保护我的女儿。” “她得罪了什么人吗?”他的心头一惊,同时感到似被人以刀刺入心口,拧痛的同时,忽然惊觉自己早已关心妮萩超过他生命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看著他的反应,诸葛复曾有的顾虑顿时消失,“她没有得罪任何人,只是命中注定有一劫难逃。” “那──” “她曾向我表示,有人跟踪她,而且日前我也算出她近日会有劫难;更叫我担忧的是,这个劫难极可能与萧仁有关──”他欲言又止。 “萧仁?妮萩的大师兄?”房蓝道讶异道。 “唉!一个是徒儿,一个是女儿……”诸葛复无奈的说道:“我只希望此劫能平安化解,谁都不要受伤害。” “萧仁为何要对妮萩不利?”房蓝道满肚子的不解。 “这……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将妮萩交付与你。虽然我明知她近日将遭劫,却又不得不远行,所以只好请你多多留意妮萩。丫头那儿我已经警告她要远离她师兄了,不过那丫头向来我行我素,谁知我的话她会听进多少?”他满脸忧心的说著。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她的安危,您别太过担心。” “谢谢你,我没看错人,妮萩的安危就暂时有劳你了。” “别这么说,诸葛先生。”他反倒有些尴尬。 “那我就先告辞了。对了,这事的细节,还是不要告诉妮萩,免得她紧张。”诸葛复于是起身。 “好的,我送您。”他也跟了上去。 “请留步。” 房蓝道还是早他一步替他拉开门。 门一开,只见诸葛妮萩一脸不安地站在门外。 “老爹。” “我们走吧。”他喊著女儿。 房蓝道却出口要求:“我可以待会儿再送令媛回去吗?我想和她说一些事。” 诸葛复点头,拍了拍诸葛妮萩,“我先回去。” 她看了看父亲,又瞧了瞧房蓝道。 房蓝道在目送诸葛复走后,连忙牵著她的柔荑,折回自己的办公室。 “房蓝道,我爸和你谈了些什么?”她焦虑地问道。 他只是诡谲地笑笑,一边走到置于办公室桌前的保险柜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认真地睇著她,为自己即将作出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你快说,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她怎么看都觉得他真的怪怪的。 他仍不语,小心地打开小方盒,然后抓起她的手,“你不是想知道,你爸对我说些什么话吗?” “是啊。”她戒备地看著她。 “他希望我娶你。”他已从小方盒里取出一枚成色十足的蓝宝石钻戒,不待她反应就套进她的无名指里。“这戒指代表我接受他的提议;而你戴上它,也表示你附议。” “什么?!”她急忙扯回右手,用力拔著那枚戒指。 “不想冠上我的姓?”他陡地生起闷气。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她竟然不屑?! “呃──”她也不是完全反对啦!只是──由“第三者”决定她的终生大事,也太草率了吧?! 至于房蓝道会这么说,也是不想让诸葛妮萩知道她父亲真的很忧心她的安全,以致影响她的心情;况且那枚戒指并不是一般的结婚戒指,而是一枚追踪器,只要她戴上,他就可以掌握她的行踪,也才能保护她的安全。 这枚戒指是火耀司两年前特别为他们四个死党打造的,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他故意以婚姻箍住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让他有些不平衡。 “你已经有要好的对象了吗?”他逼道。 “没有!”她连忙否认。 “那就戴好它,永远不可以脱下来!”他霸气地宣布,仿佛这枚追踪器是真的婚戒。 “什么?”她还在拔那枚戒指,奇怪的是,这枚戒指就像“咬”住了她的指头,任她怎么拔也拔不下来。 “别费心取下来了,这枚戒指并不是普遍的戒指,一但戴上去,就拿不下来。”他故意恫吓她。 “老天!”花容瞬间变色。 他却得意地笑道:“走吧!房夫人,我送你回家吧!” “你──”有人求婚这么求的吗? “别一脸不甘愿,我也是被‘逼’的。” “迩好,载们就别当回事!”她倔强以对,话落的同时,不禁一阵难过……原来,要他娶她这么委屈! 见她脸上闪过的一抹失望,先前的不平,稍微平复。“别难过了,等我哪天心情好,也许真的会娶你过门。” “谁难过了!谁希罕你娶了?你──你少臭美!”她朝他的胸口打了去。 他却抓住她白皙的柔荑,突然正经八百地说:“也许我们应该有个接吻的仪式才对。” “不要。”她连忙离开他。“回家吧。” “哈──”他得意地朝著她逃窜的背影大笑。 诸葛妮萩一反常态的没有画个浓妆,更没有穿道士袍地准备外出,却被一直待在她家前门的诸葛萧仁叫住。 “妮萩!” “大师兄?”她没想到会在这时候遇见他。通常下午时间他总是不在八卦堂,也不在他的住处,反正就是不见人影,今个儿,怎么会好像是专程等她出门似地,候在她家门口? 良心说,自从他们上次有了一点摩擦之后,她就不想和他有交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一旦有了裂缝,就很难再以平常心看待彼此。 诸葛萧仁知道她在躲他,但今天他不想让她逃开,他必须一吐心事! 她能接受最好,不能的话…… 他突而面带无害的笑容,睇著这个相处多年的小师妹,“我有点话想对你说。” “可不可以等我回来?我现在必须出去一下。”她以这个借口打发他。 “只要两分钟好吗?”他故作乞怜状。 她的心陡地一阵不忍,“好吧。” “这封信是我今早在店里收到的。”他将口袋中的蓓件交给她。 诸葛妮藏一见那熟悉的信封及上方的字,眉心倏然攒起,“丢掉它!又是那个疯子,我不看他的信!”她的声音突地高亢起来。 诸葛萧仁的脸色乍变,又小心地掩去。 “这是谁写来的?”他套问道。 “谁知道,总之,就是一个疯子,没事写什么匿名信给人家,他这么做只会把人吓跑,哪会有什么期待?!拜托,我是绝对不会理睬这种人的!”她打了个冷颤,满脸不以为然。 “那我丢了它。”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却将信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若你没事了,那我该走了。”她的手一扬,准备和他道别。 “妮萩──”他又喊住她。 “还有事?”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他很怪?说了恐怕没人会相信,她就是觉得大师兄这会儿有点像条随时准备对她吐信的巨蟒,打算伺机将她吞入腹中。 “我想对你说──”他吞吞吐吐的。 “快说吧,我还要赶时问。”她只想马上消失。 “我爱你!”他一口气将心中憋了多年的话吐出。 “什么?!”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吗?”他向她跨近一步。 她却往后挪了两步。“我……我很抱歉,我一直当你是兄长,所以……” “好了,不用解释,我明白。”怒气倏地涌上,他旋即又小心地掩饰过去。“我想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吧,总之,你还是我的好师妹,我会像珍爱妹妹一样的关心你。你走吧。”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还故作大方地推著她的肩头要她快走。 对于这突来的转变,她还有点不能适应,就被他推离家门。 当她准备上车时,他忽然又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抱歉的样子。 “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那个蓝道地产公司的房先生来电,请你下午五点直接赶到‘蒙地尔’的别墅区,这是详细的地址。他想请你去勘一下风水。”他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张纸条。 “为什么不找我老爹去?”她有些疑惑遁。 “他公司的案子不都是你在接的吗?再说,师父待会儿也要出远门,所以,我就代你答应他了。你不会怪我吧?”他一脸真诚地说。 “呃,不会。”她接过纸条,虽然不解,她还是决定去一趟。“我走了。” 诸葛萧仁举起手向她道别,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时,这才露出阴森的笑容……诡计已成!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车,拨了电话── “喂,猎物已上勾,你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黄昏已近,诸葛妮萩一路驾著自己的车,往房蓝道要她去的海边别墅区。本想打电话给他的,谁知她的大哥大竟然没有电,只好到了目的地再问个仔细吧。 车子终于驶进大师兄给她的地址,可是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她开始觉得不安,几番犹豫之后,她还是决定下车一探究竟。 她告诉自己,一旦发现异状,马上就走! 不知是紧张,还是不安,她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抚著房蓝道硬套进她手中的蓝宝石戒指,而且越搓越使劲,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平静。 按照地址,她找到斑驳的门牌。 在门外,她一再地徘徊,就是不安,可是她又不想和房蓝道错过见面的机会。 也许是想见他的念头胜过危机感,于是她敲了敲门,却发现门没锁,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立刻闻到一种诡异的香味,她不禁蹙了蹙眉,低声问道:“有人在吗?” “有!”门旋即被关上。 她倏地转过身子,门前站了三个人,两个大男人横眉竖目,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绝非善类;至于唯一的女人,正是蜜妮,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及一抹少见的狠绝。 诸葛妮萩心头一窒。 “原来是你找我,而不是房蓝道?”她努力克制已然惊惶的心。 “房蓝道的名字是你叫的吗?”蜜妮从没见过诸葛妮萩不上浓妆的模样,没想到淡妆的她这么动人,惹得她一肚子恼恨。 “不这么叫,该怎么叫?”她也不示弱地吼回去。 “尊称他房先生!懂不懂!” “你该不是找我来谈称谓的问题吧?” “果然聪明。我的确是为了另一件事情找你!”蜜妮突然面露邪佞之色。 诸葛妮萩这才惊觉事有蹊跷! 因为,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大师兄说房蓝道要她来这里,可是这会儿,见到的却是蜜妮,这……是怎么回事? 啊!该不是大师兄也是“共犯”吧?! “你和我大师兄事先串通好的?”她突而冷声道。 “我不知道什么大师兄、小师妹的,我只认识一个叫诸葛萧仁的江湖术士,我们说好了,我把你交给他,而他把房蓝道交给我!”蜜妮得意地说道。 “什么?!”她惊讶道,突然觉得头重脚轻,而且全身火热难当…… 这香味── 天啊!它是一种吸入性的春药! 她太大意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人没事呢? 蜜妮却在这时低声佞笑,“感到燥热难忍吧?哈──对,它是春药,但这只是开胃小菜,正餐在这里呢!”蜜妮又从袖中秀出一粒黑色的药粒,“这颗快乐丸一下肚,包你飘飘欲仙,而且非得办那事不可!哈──至于我们早服了解药,只能看你一个人‘表演’了。” “你──”她的身子突然不稳地向前倾了下,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沙发椅。 “你们两个给我架住她!”蜜妮这时命令她身边的两名大汉。 二人倏如猛豹向她扑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架了起来。 蜜妮面露得意之色,一步步逼近她,“张开嘴吃了它吧!”她用力地扳住诸葛妮萩的下颚,强令她张开嘴。 妮萩死命的挣扎,仍敌不过三人之力,只见那小药粒被丢进她的口中,还被蜜妮捂住朱唇,不让她吐出来。 一确定药粒入肚后,蜜妮又令大汉将她绑到事先备好的床上,“将她的双手双脚分别绑在床边的柱子上!” “你们不可以这么做!这是犯法的!”她奋力地吼道。 “完事后,你什么也不会记得。我听说,那个贪你美色的小人研究了一种让人失忆的药,在你们完事后,他会给你服下的!” “你们真卑鄙!”她大骂道,更是心痛大师兄也参与这个可恨的计画! “谁教你敢抢我的男人!”蜜妮冷啐了她一口。 “你的男人?!哈──你也配!”她大声嘲讽道。 “你找死!”蜜妮正准备给她一耳光,门外却响起喝阻声。 “别动她!”来人正是诸葛萧仁。 蜜妮才强压下怒气,心不甘、情不愿地丢了一句话,“别忘了按录影机,免得房蓝道不死心!” “你们──”诸葛妮萩登时觉得被人万箭穿心,痛不可言。 他们竟然要以这么卑劣的手段加害她,然后再以录影带让房蓝道对她绝望透预──太狠了! 难道只因她“抢”了蜜妮所谓的男人,且不接受那个包藏祸心的大师兄的爱,所以必须得到这种对待?! 她好恨!好恨! 诸葛萧仁一见她那哀莫大于心死的双瞳,不禁有几秒钟的不忍,但最后还是被贪婪与怨恨所取代。 她不该对他不理不睬的!不该!她不该! 她是他诸葛萧仁的!是他的! “你们可以走了!”他一脸怒容地对著蜜妮一行三人吼道。 “好好玩吧!”蜜妮不屑地转身就走,两名大汉也随她往外走,门再次被关上,独留下他们两个人。 她抬起不解的双瞳瞪著诸葛萧仁,“为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我想得到你已经很久了!” “所以,得不到就用强的?!”她怒道,但胸口的气却越来越不稳。 她是医生,她知道再没多久,她就会如医书上所说的“欲火焚身”! 房蓝道,你在哪里?快来!快来救我啊! “谁教你的眼中只有房蓝道!”他像困兽地吼道。 “你──难道不怕我老爹知道?你难道不怕你这么做会遭天谴?你难道不怕我会去告你?你──”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要得到你!”他完全豁出去了。 “你真教我失望!我真恨自己错信了你!”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信我?信──我还忘了告诉你,那些匿名信也是我写的!本以为会引起你的好奇,然后期待和我──” “哼!别作梦了,我不会对这种行为的人感兴趣!”她也豁出去了。 “你──”他恼恨道:“跟踪你的人是我!加害房蓝道的人也是我!”他索性全盘托出。 “你──真是变态!” “你骂我变态?!那我就变态给你看!”他气得跳上床去,正准备侵犯她时,大门却被用力撞开,瞬间,屋里挤了十几名大汉,而为首的正是房蓝道! “房──”诸葛妮萩的眼泪陡地落了下来。 这看在房蓝道的眼里不禁一阵心痛!巴不得立刻宰了诸葛萧仁这人面兽心的家伙! 但他还是维持惯有的森冷,“将这个人给我拖下来,送交警局。” “是!”大汉立刻将诸葛萧仁从床上拉了下来,准备连同先前抓到的蜜妮一行三人移送法办。 这时,房蓝道又道:“等一下!” 两名大汉架著清瘦的诸葛萧仁,房蓝道倏地一拳击在他的肚子,“这是罚你冒充我的名义到处作乱!”接著又是一拳,“这是罚你敢对我施‘毒手’!”最后一拳却是落在他的脸上,“这是罚你意图非礼我的妻子!” 顿时,只听见诸葛萧仁痛呼呻吟。 “拖下,送往警局!”房蓝道再次喝令,“你们也全都下去。” 十余名的保镳一下子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他们俩。 他连忙为她松绑,“别哭,原谅我来晚了,我的爱。” “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她所听见的。 “我的爱、我的妻子、我的老婆。”他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我差点失去你!就差一点!该死的小人!”他咒著诸葛萧仁。 “你──怎么知道我、我──”她哽咽地问道。 “这枚婚戒告诉我的。”他又道:“它是枚追踪器,只要一戴上,它内部的热感应器便会开始向卫星定位系统回报它的所在位置,所以我才能找到你。” “原来如此。”话落,她突然感到好渴望靠近这个男人……糟了!药效发作了。 “你怎么了?”他发现她的脸色太过潮红,而且浑身发烫。 “我──我──”她有些难以启齿。 “你被下毒了?!”他猜到了,该死的诸葛萧仁! “是被下毒了,可是,这毒──是春药。”她的脸色更加赧红了。 “天啊!那个畜生!”他再次大骂,“我送你去医院。” “我想──回家。”她埋进他的胸口,燥热顿时仿佛找到出口。 “回家?这怎么成?”他不懂她的意思。 “快一点嘛,再迟,我就会──吃了你。”她露骨地说道。 “吃──”他突而大笑,“那就回我家!”接著将她抱到车上,命令罗伊立刻开车回家。 第十章 房蓝道一见诸葛妮萩开始喊热的难受模样时,便决定先驶去距离最近的蔷薇静阁。 到了那里,撤去所有的保镳,他抱著她冲进他的别墅。 室内冷凉的空气顿时让她好受一些,但不一会儿,她又开始低吟。 “我、我──好难受……”她几乎是咬著牙说道,半眯的瞳眸流露出些许的无奈。 她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发生关系。 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是被自己“逼”著做那件事,她就感到糗。 房蓝道连忙走近她,“妮萩,你真的确定不去医院?” 他不想让她感到他趁人之危。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忍过去,这药虽强,但我──相信,我可以──”她拉住他递过来的手。 “不,我不要你忍,我要你舒舒服服的。我不做,不是不想,而是不想让你感到半点委屈。”他说得真诚。 “和你──在一起──不委屈,半点都不委屈,只怕──委屈你了。”她苦笑道,浑身已发烫,身子隐隐颤抖,看得出她正极力克制著自己。 他一把抱住她,再认真不过地说道:“我一点也不委屈。现在,把你交给我!” “嗯……”靠著他硕壮的胸膛,体内的燥热似乎纡解了一些,“拜托你了。”她说得有些羞涩。 “不许你这么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的爱。”最后一句告白是以法文说的。 她满足地笑了。因为,她听得懂法文,她的音乐启蒙老师就是法国人。 她主动送上香吻,“你也是我的最爱。”同样以法文回应他。 “你──”她真是个处处让他惊讶的可爱女人! 不再多说,他以吻为今夜揭开序幕…… 他深邃的眼眸频频对她绽放出绵绵情意,一边伸手解开她衣衫的钮扣,一颗、两颗、三颗……直到整个衣襟完全敞开。 她咬著唇瓣,努力压下想伸手去取被单,遮掩自己几近裸露的上半身的冲动。 “蓝道──” 她的心跳在一瞬间加速,几乎蹦出胸口,嘴唇干燥的让她忍不住伸舌滋润。 那一声呼唤,那一个舔唇的动作,让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在邀请自己。 他发现,这娇喃、还有那起伏不定的浑圆……她每一个反应,都像极了他梦中的佳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困惑,于是在她的耳畔低问:“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身体、声音、气味……都是那么的熟悉?” “唉……”她轻喟,随即低喃:“爱我吧。” 她不想告诉他,他们曾经交会过!除非……他自己发现了真相,她才会向他坦白。 他被她这一声“爱我吧”打散思路,继而投入这场未尽的蝶戏中…… 激情过后,抚著他汗湿的脸,她缓缓闭上双瞳。 而他也满足地搂著她的身子,闭上眼睛……梦中,他又看见几乎每夜都会与他缠绵的梦中佳人! 他们今夜也热烈地欢爱,更让他惊讶与满足的是……梦中佳人的脸,他终于看清楚了! 她正是── 诸葛妮萩! 难怪,他会觉得她的味道、身影、声音都那么雷同。 对于这样的答案,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待曙光从窗帘的细缝中穿了进来,他感到多日的疲惫真正的消除了。 他缓缓地探著床边的人儿── 咦?竟然连余温也没有? 他倏地睁开双眼──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而诸葛妮萩早就不见踪影! “该死!诸葛妮萩!”这个女人难道不明白,他们的欢爱绝不只是“一夜情”吗? 他会找到她! 她欠他一个答案! 这次,不论她变成何模样,他都会将她揪出来! 不过,他得玩点花样…… 谁教她摆他一道! 一个月后中国城 诸葛妮萩本以为,她因害羞而在她与房蓝道完事之后匆匆落跑回家,他会随即追来她家。没想到,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似地,不见踪影! 而她厚颜打电话到他私人手机上,得到的答覆竟是暂停使用!她假装别的女人打电话到他公司找他时,公司的人不是说他去别州、就是去海外,总之,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 本以为只有她不敢面对现实,原来他也不敢正视“问题”! 看来,她是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唉! 她坐在八卦堂的前厅,持著那撇假的长胡须,唉声叹气、两眼无神。 今天她再次扮成老爹,对外做生意。因她老爹又去外州了,留下她与几个小师傅看店。 今天一个看相的人也没有,真的有点无聊。 其实,今儿个她会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是因为房蓝道已派人在中国城的入口把关,只要是找诸葛复的,一律被请走。 他这么用心良苦,等待的就是──单独与“猎物”共处的机会! 就在诸葛妮萩准备摘去头上的道士帽时,八卦堂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声音。 她一抬头,就见七、八名大汉冲至她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将她绑在椅子上,然后其中一人还将她的双眼以黑布蒙住,接著一个步履稳重的男子从外边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她的心跳得好快! 以为自己遭到绑架了,她下意识地摸著房蓝道硬套在她手指的戒指,心中默默念道:蓝道,快来救我!快来! 而将她双眼坞住的大汉,在刚入门的男子的示意下开口问道:“听说诸葛先生不但精风水,更擅摸骨,现在就请你为我家主子摸个骨吧!”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她显得不安。 “我们没有绑架你。摸吧!”大汉又道,接著抓住她的手。 她吓得惊叫,“你别碰我!我是地产大亨房蓝道未过门的妻子,你、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丈夫会将你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喂鱼!”她知道这么说有点夸张,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哈──”男子笑了,笑得很诡诞。 “你──笑什么?”咦?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男子还是继续摸著她那双柔嫩的小手,还不时又抓又捏的。他遣退那些大汉,独留下他们俩。 “放手,”她叫得更大声了。 他索性吻起她的小手。 她正准备喊救命时,男子却在她的耳畔低语:“你还记得我是你丈夫啊!那为什么不告而别?” “房──蓝道?!”她的心口一窒。 “叫蓝道。我喜欢那晚你在我耳边娇吟的呼唤!”他为她取下眼罩,并松开她,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睇著她。 “你──”她的眼眶突然溢满了泪。 他──终于出现了! 她还以为──他不要她了! “为什么逃走?”他要一个答案。 “我──我怕,我怕你会认为我们发生关系,你就得对我负责。我──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她哽咽地说。 “别哭,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包袱;就算是,我也愿意一辈子背在身上,不离不弃。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已经知道就是你用‘特殊’的方式救了我,不过,我也‘救’过你,现在我们扯平了,没有谁欠谁的问题。”他说出了他已知的真相。 “你──你已经知道了?!”她不敢相信他会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相信吗?自从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我每天都梦到你,只是一直看不清你的容貌!但我记得你的味道、你的气息、你的呢喃声,甚至对你身影都是那么熟悉……直到再次和你欢爱,让我更加肯定你就是‘她’! 当我一觉醒来,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情感,结果──你竟然不在!你能想像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她有些内疚地低下头,“我以为你会嫌弃我……” “我只知道,你逃走之后,我很想将你抓回来打一顿屁股!可是,我却想到另一个更好的方式──”他突地诡笑起来。 “啊!”她知道了!原来──“你故意将手机设定暂时不接听,而且也让你的秘书说你出国?!”她惊道。 “不这么做,怎么知道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他得意地笑道。 “你──好坏!”粉拳立刻落在他厚实的胸膛上。 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嘴角还噙著一抹窃喜,“我的老丈人已经问过我,何时准备迎你入门了。” “啊?”粉拳登时停在半空中,“我爸和你──串通好了?” “难听,是为你说媒。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蔷薇静阁啊?”那儿可是他们的“定情之屋”! “我根本没答应你!”她故意端起架子。 “那可不成,因为你爸已经对左邻右舍大肆公告了。” “仟么?怎么可能?” “就算他不公告,今天的晚报也会公布我们的喜讯。除非你不嫁,否则全天下没有人敢娶地魔的女人!”他骄傲地宣布。 “你──好霸道!”她娇嗔道。 “我也可以很温柔。”他摘了她的道士帽及那撇胡须,“你的房间在哪里?”他暧昧地说。 “不告诉你!”她佯怒地推开他。 “那我们就回蔷薇静阁温存好了。”他将她再度捞回胸前,作势准备吻她。 “不要──不要──”她左闪右躲。 “抗议无效。”他还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时,罗伊已将座车开至八卦堂的门口。 “你──”她不顾形象地在他身上直扭。 “老婆大人,再乱动,我就在罗伊的面前吻你啰。”他威胁道。 “你──”她再也不敢动了,任他摆布。 他得意地轻笑,头还是凑近她,吻便落在她的柔唇上。 “你──说谎!”她低声抗议。 “这是情不自禁。”他的吻随著坐上车变得更深、更大胆…… 【全书完】 编注:欲知金皓天与水漾情之精采精事,诸翻阅贪欢限情131<五行总裁系列>五之一“多金总裁”。 欲知穆法亚与风叶儿之精采情事,诸翻阅贪欢限情149<五行总裁系列>五之二“翩翩总裁”。 欲知火耀司与殷离之精采情事,请翻阅贪欢限情165<五行总裁系列>五之三“烽火总裁”。 欲知蓝渥特与安麒儿之精采情事,请翻阅贪欢限情175<五行总裁系列>五之四“风流总裁”。 后记 寰宇口袋书     席晴 今天要谈的是五行中的“土”!“土”最适合的职业与趋吉避凶之法是什么? “土”适合发展的职业── 土木建筑、水泥加工、土产、粮食、矿业、畜牧、开发山地、掮客介绍、房地产买卖、典当业、含有土壤成分的相关事业、工程业、代书、陶瓷、玉制品、拆除业等。 趋吉避凶之法 用神为“土”者,要注意脾胃方面的问题。例如:胃酸过多,或是肠胃炎……多吃牛肉、猪肚、五谷杂粮、蛋、甜点、玉蜀黍、甜地瓜、花生、或是水果酒;衣著选择黄色、咖啡色;住屋以压克力及地砖较适合;运气不顺时往吉方带泥土回家(切忌以木盒来装);运动方面可选择高尔夫球、网球、乒乓球;适合以按摩的方式松懈紧张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