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汉—阿娇皇后》 001 幸存的三分魂 冬天的风真冷,这是年湘现在唯一的感受。她孤零零的站在高大的城墙下面,仰望着青黑的石壁,想像着里面热闹的景象。 这伟岸的城墙之中就是西汉伟大的都城长安了。年湘从夏天走到秋天,从秋天走到冬天,如今总算是走到了。 她站在墙下叹了口气,迷惘的看着城门,心里想着,皇宫,她怎么才能进得去?里面的那个女子,真的如阎君所说,是另外一个自己吗? 年湘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或者说她的心情已经持续糟糕半年多了。 年湘到西汉已经半年多了,她是今年夏天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的。她只是与同学去植物园远足而已!想到这里,年湘心中就一阵抽搐。那天,她和同学一起走到了植物园的稀有物种区,一起看着那些有着几百甚至几千年历史的长生树。她来到一棵鹅掌楸跟前,感叹着它的古老与顽强。 年湘发誓她那天真的是吃错药了,她从来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文艺青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恍惚之中抚着树干,说了一句:“独自呆了几千年,很寂寞吧?” 然后,一切就变了,等她脑袋清醒的时候,她出现在了一个让她到现在都有点不能接受的地方——冥王地府! 她幽幽的醒来,看见一个可以用帅气来形容的中年大叔坐在她面前,而她的一旁,一个同样十分帅气的少年跪在一旁。 “我……这是怎么了?” 坐在前面的大叔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喉结动了动才说:“我们准备将你送回西汉,你必须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年湘的脑袋死机十秒,一时没有反映过来他在说什么。 “咳、咳!”大叔咳了两声,将年湘的注意力唤回,“我是地府的阎君,掌控人间生死轮回,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做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硕士生,年湘很自然的笑了笑,“大叔,你怎么跟年轻人一样喜欢恶作剧?植物园难道有cosy的嘉年华?我怎么没听说呀?” 眼前的人脸色变了一变,扶了扶额头,说:“姑娘,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只是一缕孤魂而已。” 年湘本来还想笑他演的十分逼真,可是当她看见自己透明的手掌时,全身的神经猛的绷住了! “这……这……啊!” 待看清楚全身透明的自己后,年湘被自己的样子吓得尖叫起来。 “你叫什 么叫啊,这么胆小!” 一直跪在一旁的少年,忍不住年湘尖叫的刺激,出声责备到。 “住口!你还有脸说!” 大叔终于发怒了,他的吼声让少年往缩退了几步,也让接近抓狂的年湘镇定了下来。 年湘努力的接受着事实,“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听她这么一问,少年的头沉沉的低下了,最终还是坐在前面的大叔说话了。 “你现在是个魂魄,或者说你连个魂魄都算不上,因为你只是一个灵魂残余下来的三魂,另外七魄早已被震的灰飞烟灭了。” 年湘突然觉得一股寒气升上来,是谁这么狠,将她弄的魂飞魄散! 阎君继续说着:“你的前世是西汉孝武皇后陈阿娇,却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让你被奸人用蛊惑所害,不仅性命丢了,连魂魄也被恶咒所迫,失去了七分。剩下的三分魂魄逃出诅咒,进入现世转世为人。但是你的灵魂终究是不完整的,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让历史回到正轨,我们不得不把你的灵魂招回,并把你送到事情发生以前,让你帮助那个时候的陈阿娇躲过这一劫。” “你是说,我跟陈阿娇本就是同一人,但我现在要变做另人一去帮助我自己渡难?” 年湘整理了半天思绪,好歹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阎君对拈香点点头,余光却一直放在旁边少年的身上。少年被阎君看的不自在,低低的说了句:“爹,我知错了,我都罚自个面壁五十多年了,你就不要再责难我了……” “孽障,还有脸说,竟然被那妖巫改了生死薄,真是丢尽了地府的颜面!” 年湘明白是这个少年犯了错,才导致了自己灵魂飞散,满眼怨恨的望过去,让少年顿时打了个冷颤。 阎君看年湘的眼神那样怨恨,心中总是心疼儿子的,赶紧说:“这是我儿子小阎君,实在是稚子之过,你就不要计较了,我们送你回西汉之后,定会竭力弥补我们的过失,定不让你再吃苦了。” “好吧,反正都成这样了。不过你要记得你的承诺!”年湘无力的说着,在这种事情面前,她除了妥协,还能怎样呢? 等年湘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西汉,但是她没有出现在长安的未央宫,而是在变成了楚地的一名普通的小姐,而且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当年湘还未弄清楚周围的环境之时,噩运悄悄降临了! 她 的叔父,准确的说,应该是她身体的主人,方芳小姐的叔父方知为,霸占了她父母留下的一切遗产,要将她强行嫁给一个贫苦人家! 这一切都发生在年湘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当她缓过神来时,她已经被马车拉着送出了门。于是,年湘在到达道观的前一天晚上,从家丁手中跑了出来,开始了她“闯荡江湖”的生活! 年湘初来乍到,将一切都想的太容易了,她虽然从叔父手里逃了出来,却差点饿死在了路边!一个正儿八经的中医学硕士,竟然差点饿死路边,年湘真正是相当的无语! 坦白的说,这不是年湘的错,她只是忽略了时代因素,她原本打算靠着自己的医术混口饭吃,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年代的人不会让一个女子来给自己医病! 幸好在她饿的两腿发软时,救了一个中暑昏倒在路边茶铺的老人,而这老人又是邻村的一个小地主,于是,年湘得到了她来到汉代的第一笔工资!虽然为数不多,但好歹解了她的急,让她吃上了一顿饱饭。 一路坎坷,她就这么走了大半年,终于站在了长安的城门前! 年湘深吸一口气,向城中走去。 陈阿娇,历史上相当有名的一个女子,虽然年湘不怎么喜欢历史上的这个女子,不过想到是前世的自己,那她现在就不允许再发生那样悲惨的命运! 002艳遇+机遇=转运 长安,西汉的都城,高大的围墙中,一片繁盛! 城门前,守门的几个官兵在北风里守了一天,心里头念念叨叨满是怨气,眼见一个穿着布衣,却十分妙丽的单身女子从眼前走过,心里便生了歪心。一个士兵走上前去,刀鞘一横,拦在年湘的身前。 年湘本好好的走路,被突然出现的士兵吓了一跳,心里还没安定下来,就听那士兵说:“京兆尹有令,快要过年了要加强城防,你一个单身女子,看着就可疑,随我过去,待我众兄弟查验了,你才可以进城。” 前面的士兵话说完,后面就传来其他士兵的哄笑声,年湘知道他们是故意找茬,但也不是很在意。古代的女子保守的很,被人调笑两句便要死要活,更别说搜身了。但是年湘可是新世纪开放女性,他料这些官兵在京城中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歹事,也就是无聊的调戏一下女子,所以就准备乖乖的随那士兵走。 士兵没有想到这女子听话的很,一点也不反抗,心里头高兴的冲后面的兄弟眨了眨眼。却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女子面前,拦开了士兵和年湘。 年湘好奇的看着前面的高大背影,听那人低沉的说:“我妹子哪里可疑了,好好的连城都不让进?” 士兵看年湘风尘仆仆,本来料定她是外乡人,这时却有一个长安人站出来说是她是自己的妹子,让他吓了一跳,问到:“她怎么会是你妹子,一看就是外乡来的,就是有疑,我们遵上头的指令办事,你难道是想找茬?” 年湘也奇怪自己何时多出了这样一个哥哥,但知道自己这时不能多话,就沉默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那男子似乎是压制着怒气,说:“这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怎么单是要查她?我倒是要去问问你们的杨大人,这是遵的谁的命令!” 这些士兵一听男子搬出了自己的顶头上司,马上谨慎了几分。他们再仔细打量这个男子,看穿衣气度不似寻常百姓,心里一凛。这长安城中大小官员无数,可是没有一个是他们这些小士兵能得罪的,他们此刻心里只求别是得罪了什么大官!于是他们马上转换口气和态度,放了年湘。 男子气呼呼的带着年湘进了城,走了好一段,终于看不到城门了,他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年湘。年湘见这男子似乎要说什么话,却又不好开口,她抢先说:“多谢这位大哥仗义相救,小女子谢过啦!” “姑娘不必多礼。没想到京城中的官兵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 对不起。” 年湘看着这个男子,让他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虽然表情有些木讷,但是是个不可否认的帅哥呢!粗犷的线条却显得他十分刚毅,长的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英雄一样! 她脑袋小小的短路了几秒,立马清醒过来,“我还要感谢你呢,他们无礼哪里要你道歉。” 说着,还学着电视上的文人抱拳作了个揖。 男子看着年湘的举动笑了出来,觉得这个姑娘的举动很是有意思。 “你是外乡人吧?我在十里坡送朋友回来,在路上就看见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我没有经你同意,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了。” 年湘听的吓了一跳,心里想着:诶,一直跟着我?难不成是喜欢我?想到这里竟然小小的脸红了一下,毕竟对面站的是帅哥嘛! 她的思想纵然是再现代,遇到一些事情,总有脸红的时候,对面的男子见她这窘样,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和行动极容易让人心生误会,赶紧解释到:“在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很奇怪你一个女子为何会一个人在路上,所以……” “多谢公子好心,我从楚地到京城来,是为了寻亲,一个人上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年湘强迫自己脑袋清醒一点,虽然感谢这个男子为他解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编了个小谎言,说了自己的情况。 男子看年湘衣物单薄,面上也颇见风霜之色,担忧的问到:“不知姑娘可找得到京城的亲人,有地方去吗?” 年湘敷衍的说:“我自是知道亲人的住处,这就去的。今日多谢公子相救,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相报。” 男子感觉出年湘的防备,知道自己关心过渡,便又说了几句,就送年湘走了。 年湘此时不知道,对自己仗义出手的这名男子正是历史名将——卫青! 卫青看着年湘的背影,喃喃说了句:“这背影还真像……”随即又摇了摇头,叹口气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卫青觉得今天的确是自己多事了,他本不是张狂多事之人,但是看到那女子的背影,却忍不住跟在了后面。那背影像极了当今的陈皇后,他第一眼看见时还真吓了一跳!虽然容貌完全不一样,性格也相差很多,但是就给人一种很相似的感觉,当真奇怪! 另一边,年湘正在为自己在哪里落脚发愁。她身上仅剩的那些个铜板是绝对不够住店的,难道要露宿街头?这寒冬的夜晚,难道是要上演汉 代版本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吗? 她正踌躇着,就被前面喧哗的人群吸引了,赶紧跑过去看,竟然是发布皇榜,皇帝要在民间招名医,为太皇太后医病! 看着眼前的黄榜,年湘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极快,这是什么感觉?似乎是某种东西在召唤自己一样! 机遇吗?本来以为进宫会很困难,没想到现在机会就来了,难道是阎君给自己知道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年湘上前一步,走到护卫皇榜的士兵面前,大声说:“我要揭榜,小女子请命为太皇太后诊治!” 周围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众人和士兵都奇怪的看着她,一个领军样子的人走向她,笑着说:“小姑娘,你才几岁,不要开玩笑了。” 年湘心里无奈,虽说她在现世中已经二十二岁了,但是如今穿越的身体只有十六岁,真是个“小姑娘”。但是她仍旧争取的说:“请大人相信我,我真的能行。如今太皇太后病危,只要能治好病就行,皇榜上并未规定年龄,为什么我就不能揭榜?” 领军被她说的一楞,他虽然不相信眼前的小女孩能治病,但是太皇太后的病看来急的很,万一出了大事,他们可都是要受罚的,还不如让她揭了榜,治不好受罚的是她,自己只是按规定行事。 想到这里,他就取下皇榜交给年湘,说:“你跟我来。” 在大家喧闹诧异的议论声中,年湘跟着这队御前侍卫向未央宫走去。 她握着手中用锦帛制成的皇榜,心中沉甸甸的,这可是拿性命在赌博啊!深吸两口气,她追上前面大步前进的侍卫。吃燕窝还是吃面窝就在此一举了,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定要相信自己,两千年的科学积累可是不容小视的! 003 我真的是大夫!(上) 未央宫,年湘没想到自己第一天到长安就能顺利的进到未央宫里来,她现在十分期待见到前世的自己,不知道陈阿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的像史书上写的那样蛮横霸道吗? 她跟在这队快步前进的御前侍卫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座历史上著名的宫殿。当真就如史书上所说的“青琐丹墀,金铺玉户,黄金碧带,极为富丽壮观”。只是当身临其境时,那种感觉、那种震撼,便不只是这几个字能形容的了! 年湘自认为是见过大场面的,北京的故宫以前也去玩过好多次,但是此时她跟在侍卫身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时的发出“咿”、“呀”、“啊”的惊奇感叹声,引的侍卫们忍俊不禁。这支小队的队长叫何萧,他看着年湘想到,这女孩分明就是小孩子一个,真的就让她这么去送死吗? 何萧想来想去,于心不忍的问:“你真的有把握治好太皇太后的病?治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年湘见他担心自己,心中感激,但也只笑不语。 转眼就走到了未央宫的前殿,年湘被安排在一间侧殿里等候,其他侍卫都走了,她坐立不安的在侧殿里等了好久,也没有听见人召唤。她想问问侧殿里的两个小公公,他们却是一直摇头,什么都问不到。正在年湘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所遗忘的时候,一个年长一点的公公走了进来,问:“你就是揭皇榜的人?” 年湘赶紧说:“正是民女。” 这个公公就是刘彻身边的大公公常融,他上下打量着年湘,心中想到,何萧说的真没错,竟然让个小丫头把皇榜揭了,如果治好了病一切好说,治不好,那陛下定要严惩,要不皇家威严往哪搁?他冷哼一声,说:“跟咱家来吧。” 常融将年湘带到宣室殿,刘彻此时正翻动着桌上的竹简。 常融在殿外低声对年湘说:“见了陛下,要懂礼仪,会么?” 年湘心中忿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电视剧都不晓得看了多少了!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但是还是压抑着自己说:“多谢公公提点,民女自当小心。” 见她态度恭敬,常融心里才对年湘改观一点,说:“跟我进来吧。” 走进了宣室殿中,年湘一直微微低着头,隐约看见里面的书案后坐着一个黑色身影。只是这一个身影,便压迫的年湘呼吸紧张,真不知道是因为这威严的宫殿还是那肃杀的帝王之气。 年湘在还 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脚步,常融一直都到刘彻跟前,“陛下,揭皇榜的人已经带来了。” “民女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年湘很及时的叩拜了下去,她心里明白,这个超级boss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刘彻听到案下传来清脆略显稚嫩的声音,眼睛才从书案中抬起来,饶有意味的看着跪在下面的年湘,嘴角浮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是你揭了皇榜?”刘彻问到。 “回陛下,正是民女。”年湘中规中矩的回答着。 刘彻一笑,说:“你真是大夫吗?” “民女现在还不是,因为大家不认同女子做大夫。” 出乎刘彻的意料,年湘竟然会这么回答,这让刘彻看向年湘的眼中又多了一丝玩味。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年湘鼓起勇气说到:“民女现在虽然不是大夫,但是请陛下相信民女有医病救人的本事,请陛下让我一试!” 刘彻握了握手中的折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哪里人?” “民女年湘,年十六,江夏郡西陵人士。” 刘彻随即对常融说:“准备车驾,去长乐宫。” 常融惊讶的问:“陛下现在去看望太皇太后?” 刘彻带着笑意说:“我要看看她到底有何本事。” 常融赶紧说:“奴才这就去准备车驾。” 年湘坐在帝撵后面的一辆小车当中,随着刘彻一起往太皇太后居住的长乐宫前去。她此时坐在车中,才感觉到冷汗已经浸透了里层的衣服。为什么刘彻在不知不觉中就给人这样强迫的压迫感? 车驾行了不久就到达了长乐宫,外面的小公公催促着她下车。 年湘爬下马车,赶紧跟随着前面黑色的身影,一起走进了长乐宫。 宫中的大床旁坐了两个妇人,看见刘彻带了个年轻女子过来都十分惊讶。 刘彻向她们问了好之后,就坐到绫罗环绕的大床边,握着床上老人的手说:“奶奶,彘儿来看你了。” 这老人就是窦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轻哼了几声,未能说出一句话来,气息极是凌乱。 刘彻转而对床边的妇人说到:“母后,朕张皇榜为奶奶从民间请了为大夫,这就让她来给奶奶看看吧?” 王太 后轻轻点了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年湘,问:“就是这个姑娘?” 刘彻点头说:“是。” “民女参见太皇太后,太后。” “起吧。” 太皇太后病重不能说话,王太后叫年湘起身,又多看了她两眼。 王太后旁边的另外一位妇人,一直皱眉看着年湘,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这人正是陈阿娇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刘嫖,她和陈阿娇一样,最见不得的就是刘彻亲近其他女子。 她语气冷冷的对年湘说:“你最好真的能治好太皇太后的病,要不然……哼!” 虽然她语气很不好,但是年湘一点也不介意,再怎么说,刘嫖也是她前世的母亲! 刘彻见年湘还未答话。就说:“她自己说能医好,若医不好,治她的罪就是了。” 刘彻说着,示意年湘过去给太皇太后医病。 馆陶长公主一直狐疑的看着刘彻和年湘,猜想着刘彻是否想借用这个机会,又收一名女子入宫,一个卫子夫已经够让他们陈家头疼的了,她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个卫子夫!想到这里,馆陶长公主愤恨的瞪了眼年湘,刘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漠的笑了下。 宫女早已经将帷帐放下,搬来圆椅置于床前。年湘领命,到床前搭上太皇太后的手腕诊治起来。她见太皇太后手指甲已经发紫,又微微侧头,仔细的听着帐内传出的呼吸声。半晌,她转身问刘彻:“陛下,医病讲究望闻听切,民女可否请侍女掀起帷帐,以观太皇太后的气色?” 刘彻用询问的眼光看看王太后和馆陶长公主,王太后平和的说:“都是女子,无妨,掀开吧。” 年湘见太皇太后的口唇和指甲一样,出现紫绀现象。又伸手轻轻按压她的胸部,发现她的胸腔位置已经略微鼓起。年湘点点头,看来是肺气肿的早期现象。 ## 医务小贴士:肺气肿 肺气肿是缓慢发生的,早期无症状,或仅有咳嗽、咯痰,病变发展后,可在运动后感到呼吸困难、气短,继续发展则逐渐力不从心,难以胜任日常工作。随着病变的加重,患者在休息时亦感到呼吸困难,有的口唇和手指甲、脚趾甲呈紫色,,医学上称之为紫绀。冬季出现畏寒、发热、咯脓痰、食欲减退、全身乏力和上腹饱胀等症状。时间长了,胸廓前后径变大,肋间隙增宽呈桶状,也叫桶状胸。 004我真的是大夫!(下) “回陛下,民女已经清楚太皇太后的病症,这就开方。” 刘彻眉毛一挑,说:“你当真清楚了?说说看怎么回事,太医院的一些无能之辈怎的就不会医?” 年湘心想,汉代的医术能跟两千年后比吗?你的御医一辈子见过的病都没我本硕七年在书上学的多,能比吗? 想归想,她还是好好的回答,说:“民女斗胆猜测,太皇太后定是在入冬之时身感风寒,之后才恶化至此。” “正是!” 王太后少有的激动说到,两眼不断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太皇太后所患病症称作肺气肿,是因为风寒而引发了呼吸困难、咳嗽、乏力等一些列症状,最开始若只当寻常风寒来医治,并没有任何效用,只会让病症加重。待民女开下药方之后,慢慢调养,身体自然会好。” 年湘没办法给他们解释什么叫做呼吸道疾病,只能面上乱说一点,应付了事。 正在这时,床上的窦太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顿时被涨的通红。 众人赶紧围了过去,年湘心叫糟糕,老年人的呼吸最容易被浓痰堵住,此时这里一没药,二没道具,这可怎么办。 年湘突然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偏法子,赶紧抽下自己头上的玉簪子,用大头的那端在灯油里沾了,往窦太后的嘴里伸去。 “你要做什么!” 馆陶长公主一声怒吼,惊的年湘一颤,但是看到窦太后呼吸越来越急,眼见就喘不过气来,她也顾不了其他人,扑上前,扒开窦太后的嘴,就向内掏去。只一下,太皇太后一阵干呕,再咳了两下,就将一口浓痰咳了出来,连神智也微微的清楚了一些。 “大胆刁民,竟然敢对太皇太后无礼!”馆陶长公主生气的吼到。 年湘两眼无辜的看向刘彻,刘彻笑笑对长公主说:“姑妈不要动怒,她这不是救了奶奶么?” 王太后面上淡淡的看着年湘,看不出表情,馆陶长公主则满眼愤怒的看着她,年湘只觉得锋芒在背,想快点逃离。 “你起来吧,快点写药方好去煎药。”刘彻见长公主不再责难,赶紧让年湘起来。 年湘写了医方交给宫人之后,赶紧随着刘彻回到了未央宫的宣室殿。 刘彻一改态度,冷冷的看着年湘,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在医术上就有此成就,连太医院的老御医都不及你了。” 年湘心知不好,刘彻一直受窦太后的压制,到现在还不能掌握大权,如今窦太后得病,正是他掌权的好时机,但是年湘轻易治好了窦太后的病,就如同破坏了刘彻的好事。 她赶紧说:“民女惶恐!民女只能解太皇太后一时之忧,却无法根治,油尽灯枯之势已经无法逆转,恕民女妄言,纵然有神仙下凡,太皇太后也坚持不了几年了。” 窦太后如今已经年欲古稀,按照眼前的病情和历史的记载,窦太后的大限的确也就在这几年了。 刘彻听完年湘的话,眼中闪出异彩,说:“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 “是,民女知道。” 刘彻知道窦太后不能长久,心中虽然难免有些悲伤,但是还是心情仍然大好,看来自己掌权的日子亦不远了! 刘彻轻松的说到:“你这次医治太皇太后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问到赏赐,年湘仔细的想了想,伏首拜倒,“民女请命进入太医院,愿为陛下效命!” 年湘想了很多,她想改变陈阿娇的命运,却不想和刘彻有什么瓜葛,如果两人有什么怨恨情仇,那就让陈阿娇在这一世全都了结了吧!在帝王身边,终是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陈阿娇的悲剧,又何尝不是刘彻亲手造成的呢? 唯有成为太医,一方面能够帮助阿娇,另一方面又不用处处受制于刘彻,倒是个好选择。 刘彻楞了一下,虽然早就想到她不会单要金钱赏赐,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要官来当。 太医院的御医虽只是小小的内官,但怎么也是朝廷命官,而至今还没见过有女子当官的事情。 刘彻笑着走上前,蹲在还伏在地上的年湘面前。年湘由于在给窦太后化痰的时候将玉簪给拔掉了,所以头发便披散了下来,到后来也一直没有时间去收拾,便任由它垂着。现在她伏在地上,黑黑的长发顺势溜下肩膀,铺在了地上。刘彻抓起一缕地上的长发放在手心,说:“你就这么想进宫?要不就做朕的妃子,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刘彻心性突起,就是想戏弄下眼前的女子。刘彻看着年湘,心中莫名的有些躁动,很少有女子能让他一见中意,即使是卫子夫,也不曾。 年湘万万没有想到刘彻会说这样的话,惊惧的抬起头,正好碰上了他深邃的眸子。她直视着刘彻,“请陛下不要戏弄民女,民女只想为医,治病救人而已。” 刘彻 大笑着站起来,说:“想治病救人到皇宫来做什么?外面有大把的病人等着你救,何必跑这未央宫中来?” 年湘又伏下首说:“可惜民女有救人之心,众人却不信任女子有救人之术。所以,民女便想进太医院,证实给天下人看,女子也可以做大夫!” 刘彻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的看着年湘。真是不一般的女子呵!小小年纪敢揭皇榜进宫,又这样的志向抱负,当真不能小瞧了! “常融,拟旨!”刘彻扬声喊到:“年湘救治太皇太后有功,特封为御医,明日起便进宫当值。” 听见刘彻下了指令,年湘高兴的拜谢到:“谢陛下!” 出了宣室殿,又有人来宣了王太后的赏赐,是比较实在的银子,让身无长物的年湘十分受用!年湘又去王太后那里谢了恩,带着赏赐的银子十分高兴的出了宫。年湘在皇宫不远处租了处院子,又买了些衣物之类的东西,这一收拾便已经到深夜了! 年湘一边想着该如何接近阿娇,渐渐在十分简陋的床上沉沉睡去! 005 单方面的真爱 冬日升起,照在未央宫华丽的宫殿中,更显威严。 在太医院中,太医令李政打量着下首的年轻女子,脑袋一阵眩晕。好好的太医院,竟然来了个女御医,还是皇帝亲赐的,到底该如何安置,真是个难办的问题。 年湘垂首站在李政跟前,身上穿的是她昨晚抽空买的新衣服,虽然面料不是很好,但是比起她昨日进宫的样子,已经要好了许多。她一大早就凭着宫牌来到了太医院,陆续而来的太医们看着她都露出怀疑和探究的眼光,想必都已经听说了她昨日为窦太后诊治的事情了。 李政清咳一声,“年……太医,从今以后你就在太医院当值,太皇太后的病由你负责,你每日记得去请脉,其他时间你就去药书房,整理一下书简吧。” “是,李大人。” 李政为人还算厚道,并没有看到年湘是女子便故意为难她,只给她指派了一个比较轻松的活,让她整理书简。其实太医院的书简平日都有杂役公公在打扫,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她只需要坐在书库里看看医书就行了。 年湘并先是去给太皇太后请脉,见她病情稳定,只给她扎了一会银针,就退了出去。除了长乐宫,年湘径直去了书库,翻看着“古老”的医学典籍。 本来以为新生活会平静的开始,却没想到在一天早上,书库里来了一个小公公,他走进来说:“年太医,陛下身体略感不适,请年太医过去看看。” 给刘彻看病一向是太医令的事情,怎么会找到自己?不过宣昭在前,年湘也不敢耽搁,只好随着小公公来到了宣室殿。 刘彻半躺在案前翻看着奏折,见年湘进来请安也不让她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年湘知道刘彻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只好伏在下面静静等待,不敢随便乱说话。 突然一下,刘彻将奏章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真是大胆,连朕也敢骗!” 年湘不明所以,问到:“陛下息怒,请陛下明示!” “要我明示?好,我问你,你到底是谁?江夏郡西陵根本没有你这个人!” 原来刘彻派人去查了年湘的身份了,年湘的名字用的是自己穿越前的名字,当然找不到这个人了。 “陛下听微臣解释,微臣原名方芳,父母双亡,因受叔父压迫,从家中逃了出来,为了避免他们的寻找,我这才自己改了名字,所以……” 刘彻半信半疑的说:“方芳?若这次再骗朕, 小心你的脑袋!” 年湘赶紧说:“微臣不敢!” 正在年湘松口气的时候,常融慌张的跑进来,跪着说:“陛下,皇后娘娘进来了,奴婢们都拦不住。” 刘彻脸色一黑,挥手让常融带年湘先下去。 年湘迟疑了片刻,心中有些想见见陈阿娇。这一迟疑,陈阿娇已经走了进来,只听后面一声娇喝:“你站住!” 年湘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陈阿娇为什么这语气?难道以为她是刘彻的女人?她可是历史上著名的妒妇,防备刘彻身边的女人跟防备外敌似的,看来只有慢慢消除她的误会了。 想到这里,年湘转身像走进的人拜到:“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年湘略微抬头,看了眼陈阿娇,可只是这一眼,便让年湘愣住了。她的模样,跟年湘在现世的时候,完全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时候的陈阿娇衣着华丽,环佩叮当,多了几分贵气。 陈阿娇瞪了一眼年湘,指着她问刘彻:“你自己说,她是怎么回事?一个卫子夫不够,你又弄来一个,你,你到底想怎样!” 刘彻微怒的说:“阿娇,她是御医,给奶奶治好了病,没有怎么回事。” 陈阿娇不依不饶的说:“御医?说的好听,她是个女人,怎么做御医?我怎么没看见她穿官服?” 刘彻拂袖背过身去,不想理他,陈阿娇跑上前去,揪着他的衣服,“你说,你倒是说啊!” 常融见刘彻脸色已经坏到极至,赶紧上前说:“皇后娘娘,年太医的女子官服正在赶做当中,过两日就送来了。” “闭嘴!”陈阿娇一喝,常融吓的跪在地上,急忙讨饶。 刘彻忍无可忍,推开陈阿娇,对常融说:“传旨,特封年湘为御前行走太医,常伴驾左右,不必着宫装,一切随意!” 陈阿娇一听着旨意,哇的就哭了出来,大喊到:“刘彻,你个没良心的,不想我们陈家是如何对你,如今你竟然这样,我告诉我母亲去!” 哭着,陈阿娇就跑出了宣室殿,刘彻气的粗喘了半天。好一会才注意到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年湘,说:“你下去吧。” 年湘如释重负的赶紧出了宣室殿,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感滑稽。 刘彻现在的地位的确不稳固,处处受到窦太后和陈家的制约,陈阿娇如此刁蛮,如果不想办法改了她的脾气,她以后只怕也是要被废的! 椒房殿是皇后的宫殿,此刻大殿上首正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其中年长的是馆陶长公主,和她坐在一起的就是陈阿娇陈皇后了。 陈阿娇哭倒在长公主怀中,“母亲,彻儿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一个卫子夫不够,又想法子弄个这样的人来,女儿不要活了……” 馆陶长公主忙哄着怀里的陈皇后,“娇儿,你这样哭闹有什么用,要好好想办法才是。” 陈阿娇委屈的说:“那该怎么办,母亲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说完又嘤嘤的哭起来。 长公主抚着她的长发,说:“女儿,你放心,这事情母亲定会为你张罗,只是,你的肚子也要争气一些!原来你说是彻儿不行,但是卫子夫如今已经生了一个卫长,这又怀上一个,还有什么话好说?好在前一胎是个女的不要紧,万一这胎是个男的,你这皇后的位子可就坐不住了!” 陈阿娇低头咬着嘴唇,半句话说不出来,索性又哭了起来。 006 是敌非敌 这几日,年湘经常尊旨去给窦太后请脉,如今窦太后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能够很精神的坐起来了。但是年老力衰却是年湘无力根治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老太太多活几日罢了。 年湘一直想找机会接近陈阿娇,虽然她来看过几次太皇太后,但是却来去匆匆,看见年湘也是横眉冷对,让她找不到一点机会。这一日,等到下午快要日落西山了,年湘没有等到陈阿娇,就收拾东西出了长乐宫。她现在还不能下班,她要赶去宣室殿见见刘彻,谁让她成了刘彻的御前行走太医! 到了宣室殿,刘彻见年湘来了,说:“随朕去清凉殿。” 年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清凉殿是卫子夫住的地方,她也想过要好好了解卫子夫,陈阿娇日后的悲剧,可是她一手制造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卫子夫会是刘彻亲自带去。 清凉殿离宣室殿不远,刘彻直接走了去,年湘和一并宫女、太监在后面跟着。当他们来到清凉殿的时候,见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廊下面玩,小女孩远远的就看见了刘彻,蹒跚的跑来,奶声奶气的喊着:“父皇!” 刘彻见到孩子心中高兴,牵住卫长小公主的手,“你母亲呢?” 卫长抓着刘彻的手指,高兴的说:“母亲在里面喝药,舅舅也来了!” “哦?他也在?” 跟着卫长的几个宫女回答说:“卫大人才进去坐下,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必了,朕直接进去。” 刘彻大手一挥,带着年湘走进了清凉殿。 刘彻静静的走进清凉殿,年湘见他不让人通报,肯定是想探究些什么,所以也不做声的跟在后面。 殿内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说:“青弟,你路途劳累,不必这么着急的来看姐姐,我也就是身子重些罢了。” “三姐,你要多照顾自己才好,卫长现在虽然还小,但是有陛下照顾着,你也别太操心。陛下对卫家恩重,定能保你母子平安的!” 这似曾相“识”的男声让年湘好奇不已,自己来汉朝没多久,也不认识几个人,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呢? 还没等年湘想起来,刘彻就重咳一声,挑起纱帘走了进去,“卫青说的对,子夫就不要操心了,安心给朕生下皇儿就是了。” 卫子夫和卫青没想到刘彻这么一声不响的进来了,倒吓了一跳,连忙给刘彻行礼。当卫青抬头看见刘彻背后的 年湘时,两人都惊诧不已。 刘彻忙着扶起大肚子的卫子夫,没有看见他们两人奇怪的表情,他们相视一笑,知道不宜多问,就多没有说话 年湘心中其实激动不已,没想到他就是卫青,历史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人呀!虽然她老实的站在那里,可是眼角却时不时的向卫青那边扫去,偶尔碰上卫青的眼神,两人都暗自好笑。 刘彻大步走到殿上坐下,指着年湘对卫青和卫子夫说:“这是年太医,以后就由她来照顾子夫,别看她年纪小,这次就是她治好了太皇太后,你们放心吧。” 年湘乍听刘彻这么说,心里一掣,刘彻竟然让她负责卫子夫和孩子的安危,她夹在陈阿娇和卫子夫之间可要怎么办? 卫子夫甜美的笑着,说:“陛下有心了,以后我和孩儿就有劳年太医操心了。“ 年湘无奈的笑了两下,“这是微臣该做的。”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常融就传报说:“丞相等人在宣室殿外求见,说有事要奏。” 刘彻皱了眉头,不是很顺心的样子,“卫青,你和朕一块过去吧,你姐姐这里你不用担心。” “喏。” 卫青低头间又看了眼年湘,随后辞别了卫子夫,和刘彻一起离开了。 年湘偷偷看着眼前这个柔弱似水的女子,原来她就是卫子夫!不过,年湘几乎就能肯定,她绝对不是像表面看起来这样柔弱,在这未央宫中生存,并不容易,尤其是她这种没有权势依靠的人! 卫子夫似乎感觉到了年湘的目光,微笑着看过来,“年太医,不如你帮我看看,我的孩儿可还好?” 年湘点头,给卫子夫把了脉。她的身子虽然有些虚,但是一切还算好。 而在宣室殿中,刘彻气愤的看着丞相刚递上来的一批奏折,里面全是劝说他收回任命女官的话。 “只不过是纳了个女子为官而已,就让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不待见,当真可恶!” 一卷奏折扔出,正好铺在了卫青面前。卫青瞥了一两眼,赫然是与陈家颇有关系的太中大夫写来劝说陛下收回任命女官的奏折。卫青看在眼里,但也不知该怎样去说。 刘彻气愤的说:“哼,朕这次偏不如他们的意,年湘的太医是当定了,我看他们要拿朕如何!年湘救了太皇太后,他们去奶奶那里说了也没用,我倒看看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陛下!” — 年湘这些天忙的团团转,她每天先要去给太皇太后请脉,又要照看卫子夫,而后还要一一禀报给刘彻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空,她又想起要尽快接近陈阿娇,早就听说陈阿娇不能怀孕,她还真想帮她看看,有了孩子的阿娇,以后也许就不会那样悲惨了! 这一日,她刚从清凉殿出来,她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柏梁台,还没走多远,却正巧碰到刘彻带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 刘彻见到年湘在这里,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年湘笑着说:“未央宫中景色别致,冬天也漂亮的很,不出来走走,反而可惜了这些景色。” 刘彻点点头,看起来很是高兴,说:“你随朕走走。” 年湘跟在刘彻半步之后,等上了柏梁台中。 冬天的风从高台上吹过,纵然风景再美,也被这寒冷遮盖了去,年湘有些禁不住风吹,却看刘彻临台而站,望着远处,她也不好随便说要走,正当她为难的时候,刘彻终于说话了。 “这天下终于是朕的了!” 刘彻已经登基五年了,他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个话让年湘很不能理解。 “朕今天早朝时,太皇太后已经正式将虎符交给我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遏制我了!” 虎符,年湘是知道的,调动军队全部靠它,没有虎符就等于没有君权,这样的皇帝,只是一个虚位而已。 如今,站在年湘眼前的这个意气勃发的黑衣天子,已经成为天下真正的主人了。年湘一直安静的待在刘彻身后,她知道现在自己不需要说任何话,刘彻现在是高兴,只是需要找个人听他说话而已。 “朕近些年一直在上林苑中待着,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从今以后,朕可以带着羽林将士站在天下人的目光中了,我要让他们看看,这个天下到底是谁在作主!” 刘彻在上林苑里偷偷养了羽林军,以培养自己的力量,只是逢一逢五才回到未央宫早朝。如果不是这段日子太皇太后疾病,只怕他还不会在未央宫里住这么久。年湘略知道一点历史,所以并不觉得诧异,但是刘彻见她一言不发,神色也没有改变,就觉得有些奇怪。 “你这人奇怪的很,换了别人早就该称颂朕的英明了,你倒是一句话都不说。” 年湘微笑着说:“陛下,那些好听的话想必在朝堂之上 已经有很多人都说过了,陛下还没听厌么?” 刘彻眼里含笑的扫着年湘,“那你说说,你心里在想什么?” “微臣多的不敢想,只是日夜思考该如何尽到自己的本分,如何让太皇太后身体安康,如何让卫夫人平安生下皇裔。” 刘彻淡笑一声,不甚在意的说:“你倒忠心的很。” 他望着远处的琼楼玉宇,缓慢说到:“子夫……朕不管了,她就交给你了。” 年湘被他这一句话堵的没话说了,她真想反驳回去说:“到底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呀?” 但她也只是想想,没敢说出来。 007 小小医师团 深冬了,也马上要过年,宫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年湘和卫子夫现在满脸愁容的坐在清凉殿中,卫子夫一脸凄然的说:“从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她这每天送来这么多东西,我吃也不行,扔也不行,这可怎么办?” 看着满桌子的精美糕点,年湘不用想也知道,陈阿娇送来这些东西必定另有所图。但是,这么明显的东西,她总不至于下毒吧?她到底要做什么? 卫子夫是打心底里害怕陈阿娇和馆陶长公主,她以前受过她们的不少折磨,心里难免有了阴影了。 年湘也不愿卫子夫丢了孩子,如果这样,陈阿娇只会被刘彻更加厌恶,那一切就像历史的方向前进了,绝对不行! 她将这些食物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毒。为了防患于未然,她又将清凉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透,烧的檀香,喝的茶水,一样都不放过。卫子夫感激的看着年湘忙来忙去,最后拉住她说:“你歇歇吧,不急在这一时。” 卫子夫说这个话的时候显然底气不足,她知道自己在陈家眼中是个最碍眼的钉子,心中也担心着,但是看到年湘为她这样尽心,心中非常感激。 年湘虽然跟陈阿娇有脱不开的关系,但是待卫子夫的确很用心,一是因为为医者,父母也,她不能任别人去害她,再就是因为卫青的原因,卫青帮过自己,总不能看着她的姐姐在宫里受苦了,年湘日日想的,就是如何让这两个女人能在这宫中同时生存下去,这只怕是很难的! 这一日,难得刘彻不在宫中,却了上林苑,年湘就告了病假没有进宫。她摸索着找到了馆陶长公主的侯府,敲门报了自己的名字求见刘嫖。 刘嫖得到管家的传话时,非常诧异,让管家将年湘带了进来。 “微臣参见长公主。” “起吧。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 馆陶长公主对年湘的态度依旧不怎么样,年湘只安慰自己,她这是太疼爱自己的女儿,所以见不得刘彻身边其他的女人。 “长公主殿下,微臣是主动请缨来了,想请长公主将微臣介绍给皇后娘娘,对于娘娘的病症,我也略有耳闻,虽不能保证一定治好,但是试试总是没有坏处。” 刘嫖有些激动的坐直了身子,对于年湘的医术,她是亲眼见过的,她万万没想到年湘会主动要求给陈阿娇治病!刘嫖为了陈阿娇的不孕症请了不晓得多少大夫,什么方子都试过了,却无丝毫效果,如今有了新 希望,任她之前对年湘有怎样的成见,也都抛到脑后了。 她站起来对年湘说:“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一个地方?” 年湘不知道刘嫖要带她去哪里,但依旧说:“悉听尊便,长公主请。” 刘嫖带她从公主府的后院出去,上了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一路顺畅的走了不知道多远,随后停下,就有一个老人过来打了帘子,请刘嫖和年湘下去。 她们在老人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院落,里面的人得知刘嫖来了,早就迎了出来,满院子的站了近十人。 院中的人纷纷向馆陶长公主见礼,刘嫖挥手说:“免了,我今天又给你们带一个人来了,你们验验深浅,看是否有真才实学。” 年湘这才明白,原来刘嫖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医术,找高手检验来了。而这院子里的进十人都是她从各地请来的名医,为的只是给陈阿娇治不孕症。 院子里的人齐齐朝年湘看来,领头的白胡子老者笑着说:“长公主殿下,您就不要戏弄我们老几个了,虽然我们不济,至今都医不了皇后娘娘的病,您也不用领个小丫头来笑我们,我们的颜面真是没地方搁了。” 刘嫖冷笑着说:“她可是皇宫里的御医,你们就这样小瞧了她?” 这句话一说,其他人都是满脸的不信。刘嫖笑着看年湘,“年太医,他们认可了你的本事,我自然会带你去阿娇那里。” 年湘朝刘嫖和众人行了一礼,说:“自不负长公主众望。” 刘嫖点了点头,走进内院的屋子里去等结果,年湘就跟着院子里的几个大夫朝旁边的屋里走去。 真没想到,就是这小小的屋子里,竟然装满了各种草药,年湘大概的辨别了一下,什么类型的都有,完全不亚于她以前读硕士时去过的草药标本库! 正在年湘感叹药草齐全的同时,白胡子老者走进她说:“你真的是宫里的御医?” 年湘听见有人问她,回身说:“只不过是时运好些,得到皇上青睐而已。” 老者见年湘谦虚有度,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既然是宫里的御医,自然是有一定分量的,我们老几个就认真的考考你,你可准备好了?” “请。”年湘微笑而有自信的说到,同他们一起围桌坐了下来。 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从药房出来的众人来到主厅见刘嫖。 白胡子老者唏嘘的说:“ 枉我王玄风自称医学鬼手,今日却对这女娃娃心服口服啊!不仅功底扎实,而且见识广博、思路新奇,难得,难得!长公主慧眼识人,老朽佩服!” 刘嫖有些以外,虽料到年湘有些本事,却没想到让王玄风这样惊叹。 年湘被她夸的脸上有些害臊,赶紧说:“王前辈实在谬赞了,我哪里有这么好……” 刘嫖心中十分高兴,想着阿娇的病也许真就能治好,这样就太好了! “年太医,你的事情我自会同阿娇交代,你放心回去吧。” “是。” 年湘刚想走,却被王玄风留住,硬是要与她攀谈切磋一二。刘嫖笑着说:“你愿意的话就多呆会吧,我先进宫去了。” 送走了她,王玄风并另外一群大夫纷纷与年湘聊起来。从他们的言论当中,年湘知道他们至今还未找出陈阿娇不孕的原因,实在稀奇,她听到这里,不由的就上了心。 又有大夫抱怨说:“长公主给的报酬虽然多,但每天就呆在这小院当中研究这根本检查不出来的病症,实在让人头痛,好生后悔,如果像以前一样自由行走在山间,哪怕清苦一点也是好的。” 王玄风听他这么说,也抚着胡子叹了口气。 “你们这么多高手在这里,不医病救人太可惜了,你们何不和长公主商量一番,匿名在这里开个医馆呢?不仅你们有事做了,而且说不定就会遇到同皇后一样的病症,也许对你们也有帮助。” 众人听了,纷纷同意,王玄风直点头,说一定要跟长公主好好商量一下。 不知聊了多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年湘就告辞了大家,一人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008 好狠的男人 自从和馆陶长公主商量好了之后,陈阿娇对年湘的态度不再像上次在宣室殿里那样大哭大闹了,而且第二日就宣她去了椒房殿为她把脉。馆陶长公主依旧在陈阿娇身边,看着年湘给陈阿娇把脉过后,着急的问:“阿娇的身体怎么样?“ 年湘早就听王玄风说阿娇的身体没有异常,今日自己看来的确未有什么异常。 “皇后娘娘,你的身体并无异常……斗胆请问,陛下与你的房事可正常?“ 陈阿娇有些脸红,说:“陛下初一、十五按照规制,一向是到我这里来的。“ 年湘为难的说:“恕微臣愚钝,此时并未诊断出什么异常,不如本月十五之后,微臣再来看看。“ 陈阿娇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年湘正准备告退的时候,馆陶长公主突然喊住她,问:“卫子夫的肚子怎么样了?“ “胎儿已经六个月了,一切尚好。“ 陈阿娇咬了咬牙,馆陶长公主也是十分气愤的抓紧了手。 年湘生怕她们要采取什么过激手段,到头来害了自己,赶紧说:“皇后娘娘,关于胎儿有一事微臣不知当不当说。“ 她们自然是愿意听的,年湘接着说:“卫夫人这一胎仍是女孩。“ 陈阿娇脸上露出喜色,还舒了一口气。 馆陶长公主则狐疑的问:“你确定?“ “这段时日一直是微臣照顾卫夫人,这个还是可以确定的。微臣又之所以将这个告诉给长公主和皇后娘娘,是因为臣知道太皇太后和陛下将这个孩子看得极重,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任谁也不好过了。” 馆陶长公主冷哼了一下,“一个女娃娃,谁稀罕。你下去吧。” 年湘松了口气,高兴的退了下去。 馆陶长公主一直等到年湘退了出去,才眉眼转笑,对陈阿娇说:“最好是女孩,要不然她们母子都别想活。” 陈阿娇有些惊慌,“母亲,你原打算怎么样对付那个女人?你让我送东西给她,我都照做了,可是那食物再正常不过了。” 刘嫖眉眼中透出一股得意,说:“这个你别管,好歹别扯到你身上来。不过如今她怀的不是男孩,那法子也就用不上了,就让她多活两年好了。” 陈阿娇本还打算问,但是看见刘嫖的神情,也知道问不出东西来,便住了口,改了话题说:“那个年湘真的可信吗?她说女孩就一定是女孩?” 问到这个,刘嫖有些疑迟,“母亲也有些担心,不过我们就暂信她一次,即使最后生了男孩,也要他有命活下去,娇娇不用担心,母亲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母亲……” “娘问你,彘儿最近待你怎么样?”刘嫖仔细看着陈阿娇的脸色,问到。 陈阿娇心中微苦,但仍旧说:“母亲放心,彻儿最近常来我这里。” 刘嫖有些不信,“你可是说的实话?如果他待你不好,哼,这皇帝并不止他一人做得!” 陈阿娇着急的说:“没有,彻儿真的待我很好,我们也没有吵了,母亲不要再做以前那样的事情了……” 陈阿娇到现在都记得,四年前因为刘彻将卫子夫带进了宫,他们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宫中太皇太后势大,朝中陈家势众,刘嫖利用各种关系,硬是将刘彻逼进了困境,到最后,刘彻只好贬了卫子夫,又向陈阿娇道歉,才平息了此事。陈阿娇到现在都记得刘嫖当时得意的对她说:“若不是为了你,母亲再使点劲,这皇帝就不是他的了,他小子,还想跟我们翻脸?” 想到当年那事情,陈阿娇心里总有些难受,有些后悔,也许就是当年太将他逼狠了,如今他们才真正离了心。 刘嫖见陈阿娇失落的神情,叹息的说:“我的娇儿,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 年湘又去清凉宫给卫子夫请脉,却不想她带着卫长去了长乐宫看望太皇太后还未回来,所以她就调头去了一躺太医院,从书库里换了些书简拿回来看。 在回清凉宫的路上,恰好遇见到了刘彻。 “微臣见过陛下。” “免了,你怎么不在清凉宫里呆着?”刘彻边说边往清凉宫走去,年湘跟在他身后说:“卫夫人此刻不在宫中,她去太皇太后那里了。” “哦?”刘彻显得有些惊讶,“她去奶奶那里了?” 刘彻看见年湘手里抱了一摞书简,伸手取过一卷翻看了一下,问:“你看这些书简做什么?还怕子夫怀不了孩子?” “回陛下,这是为皇后娘娘准备的。” 刘彻一听,啪的把书简扔在地上,“她想怀朕的孩子?真是做梦!” 年湘为难的说:“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自然有为陛下传宗接代的责任。” 刘彻怒视着年湘,“朕不要她负这个责任,你不明白朕的意思?” “臣才疏学浅,并没有那个能耐,治不了皇后的病。”见刘彻这么激动,年湘只好应付的说到。 刘彻听到这里才消了点怒气,“好,你最好记住,朕不许陈家的人有朕的孩子,明白了没有?” 他拂袖远去,却留下年湘呆呆的思考起来,刘彻和陈阿娇,他们的心隔的距离还真是远。年湘不禁感叹到:“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农历十二月十六日早晨,年湘按照约定又来到椒房殿中为陈阿娇看病。年湘在进到椒房殿时就闻到一股异香,她问旁边的侍女:“这是什么香味?” 那侍女说:“太医有所不知,椒房殿的墙壁上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所以会有香味。” 年湘仔细闻闻,说:“不对,除了这个香味还有一种味道。” 侍女迷惑的说:“不会呀,皇后娘娘不喜欢熏香,所以并没有焚烧其他檀香。” 年湘不声不响的跟着侍女进到里房,陈阿娇刚刚起床,刘彻早就走了,她见年湘来,微微有些害羞,说:“年太医,你专选今日来就能找到不孕的原因吗?” 其实年湘最初也只是猜测,但是她这一趟来到这里,却证实了她的想法。陈阿娇的身体果然没有问题,怀不了身孕的原因在于刘彻,刘彻根本不想让陈阿娇怀孕,这屋里奇怪的异香足以说明一切!这异香来自刘彻,他虽然没有对陈阿娇做手脚,但是却对自己动了手脚。 这是棉酚的气味,作为中医学硕士,年湘当然知道棉酚是男子专用的避孕药!没想到刘彻为了防止陈阿娇怀孕竟然下了这么大的功夫! 年湘在陈阿娇面前没有露出什么异常,只是照例开了些滋补药给她,然后匆匆告别,来到了宣室殿。 ## 医务小贴士: 棉酚:棉酚是锦葵科植物草棉、树棉或陆地棉成熟种子、根皮中提取的一种多元酚类物质,具有抑制精子发生和精子活动的作用。可作为一种有效的男用避孕药。 009 快活女子,风流账 推荐好少…… 虚弱的喊……求票…… ~~~~~~~~~~~~~~~~~~~~~~~~~~~~~~~~~~~~~~~~~~~~~~~~~ 刘彻见年湘来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快。 他自然是知道年湘会在今天早上去给陈阿娇诊脉,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陛下!”年湘跪拜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找朕就是来发呆的?” 年湘懦懦的说:“不是,微臣只想劝戒陛下,药不可乱服,伤身事大!” 刘彻一惊,她果然发现了,没想到太医院那些老太医都不知道的东西,竟然让这个小姑娘给看破了。 他冷笑一下,“你年纪小小,知道的还真不少嘛!” 年湘白瓷般的脸上浮起红霞,说:“是,微臣知道,但皇后娘娘并不知道!” “恩,做的好。” 年湘咬着牙说:“陛下难道准备继续服用那种药?” “当然了,若是让阿娇怀了皇嗣,这天下就别想太平,朕这皇帝也可以直接去做太上皇了。” 年湘一惊,没想到刘彻到现在都还这么忌讳陈家的势力。看来史书诚不欺人,刘彻早年当皇帝并不得志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看来现在一时是劝不动刘彻放弃服药了,又不能将这个事情告诉陈阿娇,年湘想着让阿娇怀孕受宠的法子也只有作罢,另做它想了。 如今陈阿娇知道卫子夫怀的是女胎,自然是不会去管卫子夫的,那么年湘也不用对卫子夫盯的那么紧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刘彻在宣室殿批了一上午的奏章,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笔,对一旁的卫青说:“明日可就是除夕了?” “正是,马上就过年了。” 刘彻玩兴突起,站起身说:“在宫中困了这么几日,无趣至极,我要上街去看看百姓怎么过年的,也当是体验民情了!” 卫青一向知道刘彻决定的事情,他是劝不了的,只是说:“请陛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回营房换了装束,好随身保护陛下。” “去吧,去吧,快些。” 卫青提着护刀转身退了出去,刘彻喊来常融给他换了衣服,见卫青还未来,就对常融说:“你在这等着卫青,他来了就让他到悦来楼找朕,朕先 走了。” 说完,他抬腿就往外走,常融为难的跟也不是,不跟又不放心,急的在原地打转。 刘彻除了宣室殿,就朝宫外走去,正巧碰上了从清凉殿往太医院去的年湘。 “你今个还有事吗?” 年湘老实交代说:“刚刚给卫夫人请了脉,暂时无事了。” “那就好,陪朕出去转转。” 说完,年湘就被刘彻拉着手急匆匆往宫外走,一路上引来无数宫俾侧目。年湘想挣开刘彻的手,却被刘彻捉的更紧了,到了宫门口,常融早备好了马车等在那里。 刘彻带着年湘上了同一辆马车,向长安的集市驶去。 年湘坐在马车里觉得怎样都别扭,不时的看两眼刘彻。刘彻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你倒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总在朕面前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但是又会时不时说出些让人惊讶的话。” 年湘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陛下也比微臣大不了几岁,还不是总摆一副吓人的面孔。” 刘彻听年湘这么说,哈哈大笑起来,“出了宫我们再别陛下微臣的喊了,今个就特令你,喊我一声哥哥吧。” “咦,我还以为要喊主子,怎么就让我捡了这么好的便宜,能喊你一声哥哥。” 刘彻说:“凡是对我忠心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 年湘笑笑,点头应了。 悦来楼是长安最大的酒楼,以前刘彻经常微服出来,经常上去坐坐。长安城中的不少达官贵人也喜欢去那里吃喝,在那里倒形成了一股特殊的风气。 刘彻和年湘在街头就下了车,徒步向悦来楼走去。因为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所以满街上张灯结彩的甚是热闹。 刘彻看着这富饶热闹的景象心情很好,衣袖一抖带着年湘坐上了悦来楼二楼的包间雅座。包间内有临街的窗户,刘彻坐在那里看着街下来往的人群,品着手中的清酒,很是自在。 年湘心想着,刘彻既然让她喊他哥哥,那么她也就不拘那些礼仪,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刘彻对面。 “年湘,你进京有就这几个月吧?” “是啊,进京当天就揭皇榜进宫了。” 刘彻“嘿嘿”笑笑,说:“今个就让我给你好好说说这京城中的人和事,才是热闹呢。” 他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一些趣闻趣事,但是年 湘一个人都不认得,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吃口菜,静静的听他讲。 正说着,窗下传来一阵玲珑叮当的响声。刘彻和年湘都伸头看去,一辆彩绢半敞棚的华丽马车正停在悦来楼的门前,从上面走出一位花枝招展的丽人。 刘彻扑哧一笑,“巧了,瞧,才跟你说她,她就来了。淮南王之女刘陵,长安著名的交际花,不知道今天和她相会的会是什么人。” 从包厢的竹纱窗向内堂看去,刘陵独自一人上了二楼,走进了刘彻对面的一个包厢。过了一会,里面就传出嬉戏的笑声。 刘彻冷眼看着,饮了几杯酒之后,突然笑着说:“就数她最快活。” 年湘隐隐约约记得野史上面说过,刘彻与他的亲表妹刘陵是有纠葛的,现在看他这样子,似乎是真的呢! 不过年湘并不认为他们是单纯的个人感情,里面不晓得纠缠了多少朝政之事。现在的朝政似乎并不安定,淮南王刘安的野心越来越大,这件事情让刘彻头痛不已,刘彻对刘陵,更多的是利用吧。年湘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政治细胞,所以此刻年湘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刘彻,刘彻要怎么做,心里只怕早就有了主意了。 他们在酒楼又坐了一会卫青就找来了,刘彻嫌在酒楼里坐的无聊,就说要出去逛逛。 “大冬天的,外面冷死了,能不能不去啊?”既然是兄妹,那么年湘就好不客气的利用妹妹的优势提出抗议。 卫青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明白的反对刘彻的,但是看看刘彻,脸上却没有不高兴,只是说:“不想去外面,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去听说书的吧,要不就去看戏?” 年湘一听到看戏,就想到了咿咿呀呀的京剧,她是完全听不懂的,所以立即说,“去听说书吧。” 刘彻、年湘、卫青三人在街上走了会,看见一间茶馆里围了不少人,也就走了进去。 010 女子心,海底针 谢谢‘金丝猴奶糖‘找出的bug,本文对“鞭炮”做出了修正。 那个时候是没有鞭炮的,但是爆竹应该有了。 文后还添加了爆竹的小帖士。欢迎大家给我找错误! ************************************** 里面的说书先生正在讲汉高祖的“楚汉之争”,里面的人都听的聚精会神。他们三人静静的进去,在最后排坐了,也听了起来。 虽然刘邦和项羽的楚汉之争被拍做电影,年湘早就看过了,但是现在听这说书人说起来,说的全是刘邦的好,听起来别有不同。年湘正听的起劲,却突然发现刘彻和卫青的脸色都变的不好,她随他们的眼光看去,西角边上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谈论着什么。年湘仔细去听,他们正在谈论刘彻前段时间对东瓯国的小战事,又说起刘彻眼下要对南越国用兵,他们几个摇头晃脑的说了半天,意思就是说当今陛下穷兵黩武,让百姓民不聊生! 刘彻听到最后,气的拂袖而去,年湘也只好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刘彻也许是在气头上,到街口进了马车也一句话都不说。 安安静静的走了好久,刘彻突然问年湘:“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朝中大臣们反对,连天下士子也都说朕的不对,他们一个个都尊崇黄老之道,推崇无为而治,可是他们怎么不正眼看看这四周的危机!” 年湘第一次听见刘彻向他抱怨政事,想了一会说:“陛下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但是陛下如果觉得自己做的对国家、对百姓是有好处的,那么就不需要去考虑别人的言论,如果非要在乎外界的言论,微臣倒是有一计。” 刘彻两眼放光,说:“快说说看!”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可以烁金,陛下何不招些文人墨客,让他们去宣传陛下的大义,用言论慢慢引导民心之所向。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派得上大用处的。” “好主意!”刘彻高兴的击掌而庆,“我回去就让司马相如把这个事情办了!” “司马相如?”又听说一个名人,年湘不禁两眼放光。 刘彻点头,“你也听说过他?” “肯定听说过呀,他的《凤求凰》那么有名!” 刘彻笑笑:“他的风流韵事倒传的远。” 当他们三人回宫后,各做其事,别无它话。 另一边 ,卫子夫安心的在清凉宫中待产,只是卫青偶尔传去的话让她有些忧心。她知道年湘今日跟陛下一起出去游玩了,而且两人的态度似乎非常亲密,想到这里,她心情就有些烦躁。 卫青见她这样,宽解的说:“姐姐,你得了陛下的恩宠,又有了陛下的孩子,其他事情就少想些吧。如今你的境况已好了很多,陛下也十分看重我,我们以前的苦都没有白受,有些时候,该放开些才好。” 卫子夫叹气说到:“青弟,你一直这么老实,日后可怎么办?阿姐我也不想去想太多的事情,但是这天地间又有哪里是我们真正能待的地方?你不去拼不去抢,所有到手的东西都会失去,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阿姐实在是不愿再回到粮仓去做苦奴,那样的日子,我受够了。” 卫青难过的看着自己的姐姐,仍然不放弃的说:“你放心,陛下英明,我在他手下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到时候由我来保护姐姐!” “后宫中的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罢了,你先回去吧,女人间的事情,不是你能懂的。” 卫青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女子,她的心的确变了,被苦难折磨的不再单纯了。卫青知道他没有资格去批评这个姐姐,当他安心做陛下护卫的时候,卫子夫却在浣洗局或者粮仓的某个地方,受着馆陶长公主的折磨。等卫子夫终于熬出头时,他也连带升天,做了建章监尉。 一颗单纯的心,总有被磨灭的时候,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 过年的时候宫廷之中大小宴席无数,太医院的各位御医不能回家,都等着随时传昭,以防过年的时候哪位主子突然得了什么小病小痛。 刘彻对年湘还算人道,在这样的时候放了年湘十天假期,准她初十之后再回去当值。但是年湘在这里亲人没有一个,连朋友也没有,她过年要做些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要过年,年湘在过年的头一天,赶到街上去买了对联福字回家贴上,又用心的给自己的小家布置了一下,增添了几样东西。 建元六年,初一的早上,年湘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燃着爆竹,好让自己显的不是那样孤单。由于她的院子太小了,当爆竹在院子里蹦蹦乱跳时,时不时的会炸到她。她为了躲避爆竹而左右躲闪,却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门口。 当年湘看见卫青时,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直到卫青笑着说:“你一个人倒玩的开心,亏得陛下担心你在家里过的太凄惨了。” 年湘赶紧将卫青请进了屋子里,说:“陛下叫你来的?” 卫青抖抖披风上的雪花,取下披风说:“是呀,在宫中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同你说说话,正巧这次陛下叫我给你送样东西来,我就过来了。” 年湘从卫青手中接过一个红木盒子,心里猜着刘彻会给自己什么东西。当她打开看清楚之后,吃惊的张圆了嘴巴,里面竟然是方家的地契和几大锭金子! 卫青见他这样吃惊,说:“陛下知道你叔父夺了你的家产,占了你的房子,专门派人去查了。这里面是方家的田契和变卖后的家产,虽说不多,但毕竟是你父母留下的家财,陛下交代一定要给你。” 听完卫青的解释,年湘还是没有缓过神来,刘彻为什么对她这样上心,连这样的事情都亲自派人去办。隔了半天,年湘才吞吞吐吐的问卫青:“我叔父他们一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那样待你,你还这样关心他们?想到当时在城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看你那风霜样,肯定受了不少苦,你倒还未他们着想。” 年湘这会心里却不是很好受,如果不是年湘意外穿越到方芳身上,这位方小姐的确是快要得病死掉了,而这些家产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归她的叔父方知为得到。而如今,因为她的穿越,却改变了方家人的命运。看着这个红盒子,年湘突然有种抢人钱财的感觉。 卫青见她这样伤心,赶紧说:“陛下只是派人取回你该有的东西,然后小小的惩戒了你的叔父,并没有对他们一家人怎样,你不要太担心了。” 年湘听他这么说,才好受了一些。她放下红盒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给卫青倒茶,让他干坐了半天,“呀,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泡茶。” ## 小帖士:爆竹 我国“爆竹”起源很早,春秋末年政治家范蠡在《陶朱公书》中就有的记载。其后三百年左右的西汉时期,文学家东方朔在他所著的《神异经》中西荒经条记述了一个爆竹驱山魈的故事。 自古以来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很久以前,每年农历除夕的晚上会出现一种叫“年”的猛兽,为了吓退这种猛兽,人们于是在家门口燃烧竹节,由于竹腔内的空气受热膨胀,竹腔爆裂,从而发出巨响,借此驱赶年兽。随着火药的发明,火药爆竹取代了过去的竹节爆竹。 011 诶,你怎么来了? 过了一会,年湘端了一杯冒着药味的茶水过来,卫青闻了摇头说:“我又没病,你给我喝药做什么?” “这不是药,这是药茶。这杯名叫杜仲茶,对你喝了有好处的。” 卫青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下去,觉得这茶虽比寻常茶水要苦一些,但是过后却有一丝甘味,还是挺好喝的。卫青颇有兴致的研究着手里的药茶,年湘看了看红色木盒,问道:“陛下这些天再做什么?” “要不就是宴请朝臣,要不就是和太皇太后一起吃家宴,这两天还来了几个诸侯王,也都要宴请。” “说来说去,就是吃饭呀。” 卫青想想,“的确是吃饭,但是吃的却不是很舒心。” 年湘点头表示理解,刘彻的权威只到窦太后去世之后才真正建立起来,现在的确还在困难时期。 “卫大人,你等我一会,帮我带点东西回宫给陛下好吗?” 卫青点了头,就看见年湘跑进厨房忙活去了。过了好长时间,年湘终于抱着一个食盒出来了。 “这是给陛下准备的药粥,他这段日子筵席不断,肠胃定然受损,让他好好吃了,补一补。” 卫青接过食盒,笑着说:“你对陛下还真上心。” 年湘一本正经的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好歹也是个御医,关心一下陛下的身体,也是我的本职。” 卫青不理她的那些大道理,笑笑就走掉了。 而在未央宫中,聚集了大汉皇室所有重要的人物,正在吃着新年的第一顿午宴。太皇太后今天看起来有精神了许多,坐在了上首,刘彻陪坐旁边。其他也来了许多人,包括身怀六甲的卫子夫也勉强来了。这筵席之上,表面看起来非常和睦,实际上吃的并不舒心。至少当陈阿娇看到刘彻和卫子夫眉目传情时,她的火气几乎就要当场喷发出来。 刘彻坐在席间陪着太皇太后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正好碰到了回宫的卫青。卫青将年湘转交的食盒拿给刘彻时,刘彻高兴的打开就吃,一边吃还一边说:“正巧今个中午吃的人难受,这就有粥吃,还是她晓得朕的心思。” 吃着吃着,刘彻就看见卫青突然恭敬的站直了身子,回头一看,是陈阿娇跟了出来。 陈阿娇见刘彻抱着一个食盒,不顾形象的就这样站着吃起来,奇怪的问到:“吃的什么好东西,偏偏一个人躲出来吃?” 刘彻不知道为什么 一见到陈阿娇就心烦,把食盒往卫青手里一塞,转头就准备走。 阿娇见刘彻不理她,生气的抓住他,“刘彻,你凭什么不理人,我倒要看看你吃个东西哪里这么见不得人了!” 陈阿娇拿过食盒,看出不是宫中的物品,扬声喊来膳食太监,“说,这是不是你们给陛下吃的?” 膳食太监慌张的看过东西,说:“回皇后娘娘,御膳房并未做这样粥品。” 陈阿娇纠缠着问刘彻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刘彻缠绕不开急的就要发火。 卫青上前跪着说:“皇后娘娘,这粥是卑臣在宫外见着,觉得好吃,擅自带进来给陛下的。” “卫青你好大的胆子!”陈阿娇的火气这回找到好地方发泄了,指着卫青说:“你不知道陛下的饮食是要经过膳食太监的检查的吗?你难道是想谋害陛下?” 经她这一吵闹,殿内的人都走了出来,卫子夫着急的看着卫青,又看看刘彻,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谁也不敢多说话。 “来人呐,”陈阿娇扬声喊到,“把他给我拖下去杖四十!” “我看谁敢动!”刘彻拔高了音调,生气的说到,又转向卫青说:“起来,随朕走!” “刘彻,你!”陈阿娇气的要哭出来,转头扑在馆陶长公主怀里哭起来。 刘彻带着卫青对太皇太后行礼,“奶奶,孙儿深感身体不适,先下去了!”说完就起身扬长而去,留下阿娇一个人哭闹的声音回荡在这未央宫中。 刘彻回到宣室殿中,气的扔了好多东西,可心里仍然不解气。 卫青垂首站在下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刘彻和陈阿娇的事情他最好是保持缄默的。 “气死朕了,她这个恶妇,一日不与朕为难,心里就不痛快!” 常融跪在地上接着刘彻不时扔下来的东西,却不料刘彻走过来,一脚踢翻了他怀中的物品,说:“不捡了,朕要更衣!” “陛下,你这是要……?”常融小心的询问着。 刘彻气呼呼的说:“朕要出宫!” 常融急忙给刘彻换了套寻常衣物,还未叫上几个侍卫跟着,刘彻就大步出了宫。卫青跟在刘彻身后在热闹的街道上胡乱逛着,刘彻突然停下说:“不逛街了,你带我去年湘那里!” 卫青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答到:“喏!” 当刘彻和卫青走到年湘的小院里 时,年湘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扫着院子里的雪,嘴里还咿呀呀的唱着乱调。 “正月里来呀是新春,赶上那猪羊出呀了门。猪啊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哎勒梅翠花,海呀海棠花,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子?”刘彻老远就听着年湘爽声的唱着,一推门就笑呵呵的问到。 年湘手持扫帚,嘴巴里唱到一半,看见刘彻站在门口顿时呆在了那里。 “诶,你怎么来了?” “朕……我闲里头闷,出来走走。你难道不让我进去?” 年湘赶紧放了手里的扫帚,将刘彻请进屋里去。 “你刚刚唱的是什么?那什么八呀路军是什么?”刘彻显然对刚刚的那首曲子比较感兴趣,还没坐下就追问着。 年湘呆在家中极为无聊,看见院里的大雪,就想着要堆雪人,这才拿起扫帚开始扫雪,那首小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出了口,却被刘彻听到了,这叫她怎么解释? “这个……是家乡的小调,就是楚地那边经常唱的……这八路军是……就是对保家卫国的人的总称!” “哦?听你歌里唱的,百姓对这样的人很是爱戴?” “是,他们浴血奋战,抗御外敌,当然受到人民爱戴。” 刘彻听了她的话,陷入了一种深思。 ## 医学小贴士:杜仲茶 【配方】杜仲6克,绿茶适量。 【用怯】杜仲研末,用绿茶水冲服,每日2次。每次3克。 【功效】补肝肾,强肋骨,降血压。 012 别样粥品 年湘和卫青站在旁边半晌,他才缓过神来说:“在外面你们就不要拘礼了,都坐下。年湘你记着,在外面你我就是兄妹,别这么拘谨。” 得了刘彻的话,他们就和刘彻围桌而坐。刘彻看着年湘住的小屋子,说:“日子还真够清贫的,老百姓都住这样的房子吗?” 年湘给了刘彻一个大白眼,“我这在百姓中还算好的,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呆不惯趁早走好了。” “哪呀,我这可是慕名而来,听卫青说你泡的药茶别有一番味道,你做的药粥也挺好吃,我专程过来讨吃喝的来了。” 年湘噗嗤一笑:“你堂堂天子不嫌寒掺,到我这里来讨吃喝。” 卫青在旁边说:“你还是快给陛下弄点东西来吃吧,闹了一天,刚吃了几口粥就被人夺了,现在肚子肯定饿着。” 提到这个刘彻脸色就有点不好看,年湘知道不能细问,赶紧说:“好吧,其实我想到了一种东西很适合陛下吃,可是目前缺样食材,我找不着,没法做了。” “哦,是什么?”刘彻和卫青同时问到。 “是麻雀,我要五只麻雀。” “这……”大冬天的哪里去找麻雀? 刘彻想了半天,手一挥,“卫青,在晚饭之前,你必须找来五只麻雀,用什么方法我不管了,去吧!” 卫青为难的看看刘彻,又看看捂嘴笑的年湘,垂丧着头出了门。 年湘让刘彻在屋里坐会,一个人到厨房忙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刘彻嫌无聊,也跟了过来。年湘见他在厨房里碍手碍脚的,就指着屋外的雪说:“你无聊就去堆雪人吧!” “堆雪人?” 年湘就地在雪上画出雪人的样子,“喏,就是堆出这个模样的东西来。” “这还不简单?”刘彻不以为意的说。 “那你就试试看,看是我的粥做的快,还是你的雪人堆的快!” 刘彻被年湘哄住在院子里堆起雪人,过了两个时辰,卫青还真就逮了五只麻雀回来,让年湘不断叫奇。 食材都齐了,年湘生了炉火开始煮粥。刘彻一边满头大汗的堆着雪人,一边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香味,不断的张望。卫青不明白刘彻在做什么,想要帮忙,但刘彻不让他插手,他也就只好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一里一外的忙活。 一个时辰后,年湘的粥煮好了,香飘满院,刘彻的雪人也堆 好了,只是差点让年湘笑破了肚皮,歪歪扭扭的实在没个样子。 笑归笑,闹归闹,玩罢了之后,年湘在小院子里摆了小桌子,又在两角生了小火炉,另外又炒了几个小菜摆置好了,三人围桌坐了下来。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昏暗的烛火之下,三个人倒像是一家人一样,吃起了晚饭。 小火炉上热着清酒,刘彻和卫青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再吃点年湘做的“特色”菜肴,深感生活的惬意! “你这粥是怎么做的,香润可口,朕以前怎么从没吃过?” “这粥有个名,叫‘双凤粥’。” “双凤,是麻雀和鸡?”刘彻猜到。 年湘点点头,看着刘彻又喝了一碗。刘彻招呼着年湘和卫青,“你们都吃,别看着我一个人吃。” “这个粥,我可不敢喝,我先就说了,是专煮给陛下你喝的。”说着,年湘看了眼卫青,又说“我看你也不必喝了,就让陛下一人喝。” 刘彻和卫青都不明所以,追问着,年湘被问急了,只好笑着说:“这药粥的全名叫做……‘双凤壮阳粥’。” 这话一出口,刘彻的粥从口中喷了一大口出来,卫青低着头闷笑不已,年湘则觉得十分有趣,看着刘彻脸上的各色表情。 “你好大胆,敢戏弄朕!”刘彻窘迫的“吼”到。 年湘假装求饶的说:“陛下冤枉,微臣只是为陛下身体着想,对症下药而已。” 刘彻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转而攻击卫青,“卫青,你今天必须陪朕一块吃,这是命令!” 卫青心中暗呼,为什么自己总是最倒霉的! 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刘彻颇为感慨的说:“这就是百姓的生活吗?朕好生羡慕。” “陛下,百姓能够过上平实安定的生活,是因为有一个好陛下,陛下创造了百姓的幸福安康,应该觉得自豪才是。” 刘彻动容的看着年湘,“不错,爱卿说的有理!” 卫青看看已经黑沉下来的天空,小声提醒到:“陛下,宫禁的时辰要到了,该回宫了。” 刘彻皱眉想到,今天是初一,回宫还得去面对陈阿娇的纠缠,真是败兴! 但是无论怎样,刘彻是必须得回宫的。 年湘送别刘彻和卫青,回身收拾院子中的碗筷,瞥眼看见旁边歪歪扭扭的雪人,忍俊不禁。 自初一那晚刘彻回宫之后,年湘的小院落除了卫青就没有人来了。 卫青在后来的几天里,会时不时的奉刘彻或者卫子夫的命,给年湘送些好东西出来。 纵然是门前可以罗雀的荒凉景象,年湘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接到了没预料到的邀请。 初十大清早,年湘想着这是新年假期的最后一天,该好好到处转转,以后忙了就没有时间了。在年湘穿戴整齐正要出门时,一个马车停在了他的门前。 那马车上走下一位老者,态度不卑不亢,向年湘作了一揖,“年太医,长公主今日摆家宴,请您赏脸过府去聚一聚。” 这个老人是馆陶公主府的人,年湘是见过的。知道刘嫖要见自己,年湘知道是推辞不去了,只好叹了口气随着那人上了马车。 进了公主府,年湘在老人的带领下,转转弯弯的走到了一个小花园中,刘嫖正愁眉不展的坐在那里。 刘嫖抚着太阳穴,眼光闪烁的看了几眼年湘,“年太医给阿娇看病也看了有一个月了,不知道看出了什么没有?” 年湘疑惑的想,难道她知道刘彻做的手脚了,刻意来试探自己? 不对,应该不会,如果刘彻做事这么不小心,也就不是刘彻了,刘嫖应该只是心急的问一问吧? “长公主恕罪,这病还是要多看一段时间才好,微臣现在也是疑惑不定,尚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 刘嫖叹了口气:“可怜的阿娇……算了,反正都看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在乎多等段日子,只是你要用心才好,好处是少不了你的。” “谢长公主。” 年湘心中苦闷,刘嫖还真以为自己是为了好处才来接近她们的?算了,反正好处多了也不错。 ## 医学小贴士:滋补强身药粥-双凤壮阳粥 【原料】麻雀5只,子公鸡1只,补骨脂、巴戟天、淫羊霍各15克,粳米250克,盐、姜适量。 【制作】将麻雀、公鸡宰杀,脱毛去内脏,取肉待用。将上述药物用布包入砂锅加水煎汤,然后去渣取药汁。再将加工好的肉与粳米加入药汁内煮粥,待粥将熟时入盐、姜调味,稍煮即成。 【用法】空腹温热服食。 【疗效】补肾壮阳,强筋健骨。适用于肾阳虚亏,筋骨失健,性机能低下,阳痿早泄,腰膝冷痛,宫寒不孕,形寒畏冷,风湿痹痛 等症。 【注意事项】性功能亢进及阴虚火旺者忌用。 013 糟糕,话说多了 本以为除了询问阿娇的病情,刘嫖再无其他事情了,谁知刘嫖眼神不善的看着年湘,问:“听说年太医和卫子夫处的极好,都称姊道妹了?” “微臣惶恐,那是卫夫人抬举在下,在下高攀不上的。” 哎,谁叫刘彻非要把照顾卫子夫的事情交给年湘呢?她虽然知道要和卫子夫保持距离,可是还是得经常去照看,这也难怪刘嫖疑心了。 刘嫖蔑视的看了眼她,“高攀?她一介歌女贱婢,年太医还是不要看走眼才好,这未央宫中到底是谁的天下,你可要看清楚!” 年湘平静的说:“微臣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未央宫自然也是陛下的未央宫,怎么会有其他主人呢?” 刘嫖被年湘这一句塞的无话可说,几近恼怒。 年湘在心中叹气,阿娇性格不好,看来跟刘嫖也脱不了干系,怎么她们都看不清形势呢?这样和刘彻做对下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年湘觉得有必要点醒一下她们,于是说:“陛下高兴,大家都高兴,陛下不高兴,谁也开心不了。所有人都哄着陛下开心,却只有皇后娘娘敢和陛下对着来,虽然这种别出心裁的性格让陛下很是留心,但是得不得圣意,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心里自然清楚,这以后时间久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皇后娘娘对陛下的真心人尽皆知,却偏偏陛下看不见,陛下到底是被其他人诱惑了,还是被皇后别致的性格‘吓’到了,微臣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微臣却以为,得到陛下的心,比得到陛下的子嗣,是更为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长公主以为如何?”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嫖半分惊恐的看着年湘,似乎是不相信刚刚这话是从这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年湘抬起头,平静的说:“在下只是希望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开心,并无其他意思,只有两位主子都开心了,我们这些下人也才会开心。” 刘嫖神情复杂了看着年湘,似乎是想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图,但见她一汪波澜不惊的双眼,却什么都看不出,只得挥手让她走了。 年湘出了公主府才松了一口气,自觉今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是她又忍不住,真是不知道她母女二人是怎么想的,她们就真以为自己欺压得了刘彻?但凡刘嫖或者是陈阿娇有一人聪明点,就应该知道刘彻不是池中物,总有一天是要挣脱她们的束缚的,她们现在又何必如此压迫刘彻,也怪不得她们以后要受些苦了。 希望刘嫖能相通,又能开导一下阿娇,让她以后收敛点性子,不要总和刘彻吵了。 不过,也只有真心爱刘彻的人,才会那么计较刘彻到底和哪些女人来往,阿娇那种干脆的爱,是不该存在于宫廷之中的。但是,年湘人轻言微,刘嫖只怕是半句都听不进的吧! 正月十一,年湘精神抖擞的回到太医院当值,和那些熬了好些天的老太医们比起来,她的精神显得实在太好了。而太医院中人少事多,她这一来可帮了不少忙。她哼着小曲在太医院内前前后后的走来走去,不时的帮着太医们研磨药材或者是熬煎中药,倒让那些老太医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要好了许多。 年湘和一个小公公蹲在小泥炉旁照看着砂罐中的药,见火候差不多了,年湘对太医令李政喊到:“李大人,这药好了,送到哪里去?” 李政和蔼的说:“这是太皇太后的药,你就让小卓子送去吧。对了,今天该去给太皇太后请脉了,就你去吧,反正太皇太后的病症你也清楚。” “好吧,我这就去。” 装好了药,年湘和太医院的小卓子一起去了长乐宫。太皇太后也许是最近几天累到了,躺在床上并没有起来。年湘规规矩矩的给她把了脉,又将药递给了侍女。 闭着眼睛的窦太后突然说到:“你们都退下去吧,让年太医服侍我喝药就行了。” “喏。” 屋里的众人静静的退了出去,年湘小心的扶窦太后坐起来,给她喂了几口药。 窦太后喝了几口之后,问:“听说彻儿初一的时候去你那里了?” 年湘手中的碗轻摇了一下,说:“是,微臣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去了我的陋宅,让我好生忙了一阵。” 窦太后又喝了几口,挥手让年湘把药拿开了,只听得她说:“彻儿和阿娇的事,我无力去管了,随他们闹去吧。你能看清楚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说明你这丫头明得事理,也难得彻儿看重你,我也就不担心你偏袒着谁,将这后宫弄的乌烟瘴气的。” 年湘心知昨天对馆陶长公主说的话肯定已经被她知道了,听她现在的语气,似乎没有不满。原本以为窦太后那么疼爱刘嫖和陈阿娇,肯定是会偏袒她们的,但是今天看来,她似乎不打算偏倒哪一方了。 窦太后又说:“你一会去卫子夫那里看看,昨天动了胎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碍,这宫里孩子少,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喏。” 年湘出了长乐宫,问同行的小卓子,“卫夫人昨天是为何动了胎气?” 小卓子说:“小的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早上皇后娘娘去了一趟清凉宫,前脚走了,后脚清凉宫的人就急忙喊了御医,当时还是李大人亲去的。” 年湘思量着,自从跟陈阿娇说了卫子夫这胎是女孩之后,她便不再为难卫子夫了,昨天又是为何去了清凉宫呢? 年湘来到清凉宫时,刘彻和卫子夫分坐两边坐在内殿里,年湘一一请了安才站起来。 卫子夫两眼微红,似乎哭过,再看刘彻胸襟前湿了一片,便知道是卫子夫的眼泪弄湿的。 “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宣你来给子夫瞧瞧。”刘彻朗声开口,眉目之中却有一丝怒意。 李政昨日来给卫子夫看过,并没有大碍,年湘大略看过,母子都安好,按实禀报了。卫子夫听见年湘这么说,才松了口气,似乎除了她,对其他人都话都不信一样。不过也难怪,她无财无势,只有步步小心。 卫子夫又让年湘看了昨日李政给她的安胎药方,才派人去把药热了端来喝。 坐了好一会,年湘见没有事情,就要告辞,让刘彻和卫子夫单独待着,可是刘彻却起身说:“朕也该去处理政务了,一同走吧。” 卫子夫挺着大肚子送刘彻和年湘出来,看着他们的背影,卫子夫无端由的心酸,手里的绢帕也是越揉越紧。她心中慌乱了,在这未央宫中,她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刘彻的宠爱,万一这宠爱不再了,她和自己的孩子,可要怎么活? 刘彻对年湘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也听说过一些,她死死的盯着年湘的背影,心乱如麻。 014 喜怒无常 年湘静静的随在刘彻身后,根本没有注意到卫子夫灼人的目光,因为前面的刘彻已经语气不善的说到:“你和陈家倒是处的好,她们自己心眼就多,还要你来出谋划策?” 年湘自认为自己只是个小角色,但是为什么自己去长公主府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了? “陛下明察,微臣并没有。” “没有?那你还说什么要她们抓住朕的心意?”刘彻回望年湘,挑着眉毛问到。 年湘无奈的低下头请罪:“微臣处处为了陛下好,如果陛下觉得微臣多言了,微臣甘愿受罚。” 没想到刘彻却突然笑了,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年湘的脑袋,说:“朕逗你,你还当真了?朕喜欢你说的那句话,这天下是朕的,这未央宫也是朕的,她们真该看清楚,主人到底是谁!” 喜怒无常!年湘给了刘彻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惜正在大笑的某人没有看到。 刘彻拉着年湘快走了几步,只让后面跟着的宫人远远跟着,颇显神秘的对年湘说:“头两天奶奶将朕喊去了,你猜她对朕说什么?” 年湘老实的回答:“微臣不知。” “奶奶说你心眼平实,如果朕喜欢,倒可以把你收进宫来。当时阿娇和子夫都在,还是子夫贤良,一直说你的好处,也劝朕收了你。可恨的是阿娇,又大闹一番,不仅差点把奶奶的病又气犯了,后来又去子夫殿里责备了她一番,真是无法无天了!” 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年湘头上,她立即跪了下来。 原来陈阿娇找卫子夫是因为她怂恿刘彻纳妃的事情,看来阿娇这一次又是气的不轻。年湘并不担心阿娇会把卫子夫怎么样,有刘彻照应着,出不了什么事,她头疼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刚跟阿娇走近了些,现在恐怕一切又白费了,陈阿娇现在肯定把年湘当成另一个情敌了! 刘彻疑惑的说:“好端端的跪什么,不嫌青石板凉。” “陛下饶了微臣吧,微臣只想做太医,并……并不想……” 刘彻眉头皱起,神色复杂的看着年湘,而后脑袋昂起,背手说到:“奶奶说如果朕喜欢就收了你,可朕何时说过喜欢你了?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 年湘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刘彻甩袖说:“你回太医院当值去吧。” 黑缎金龙的衣袖在年湘眼前一晃而过,年湘还未来得及看清刘彻的神色,他就扬步远去了。 正月十三日 一早,年湘早早的起床,却发现床单被染红了,心道不好,每个月的“例假”来了。年湘自从穿越后,由于方芳的身体十分孱弱,特别是在每个月“例假”来的那几天,还会剧烈疼痛,让她相当苦恼。年湘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赶紧去街市抓了几服止疼痛的药回来,煎的喝了。 等她再赶着进宫的时候,已经迟了整整一个时辰! 太医令李政看到年湘来了,神色不善的说:“你总算是来了!” 年湘窘迫的说:“我……身体不是很舒服……” 李政也不听她讲,急切的说:“你快去陛下那里看看,派人来宣了你几次,听说都发火了!” 年湘以为刘彻找她有什么急事,赶紧取了药箱,就向宣室殿奔去。 当年湘背着小药箱急急赶到宣室殿时,却被常融拦在了外面。 “常公公,陛下不是身体不适吗?” 常融昂着头瞥了她一眼,说:“如果等着你来,还指不定会怎么样。陛下口谕,年湘玩忽职守,肆意而为,罚宣室宫前跪地思过,不得圣意不得起身。” 年湘苦着脸听常融念完圣谕,一时呆在了那里,心中叫屈不断,不就是迟到一个时辰吗,你扣我工资就是了,干吗要罚跪! “年太医,没听清楚吗,还要咱家在念一遍?”常融见年湘没有反映,语气恶劣的说到。 年湘垂着头,退到台阶下面老老实实的跪起来,她这才明白了什么叫圣意难违! 即使是晚冬,这北风吹的也真是冷,宣室殿前空旷无物,年湘找不到任何防备的东西,只好任北风就这么吹着。 跪了没一会,年湘的膝盖就受不了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还真受不了这种处罚,加上她今天的特殊情况,刚刚还是跑过来的,引起了肚子的剧烈疼痛,身上不觉已经渗出冷汗来。年湘本来是双手撑着地,来减轻膝盖的承重,但是肚子越来越痛,让她不得不缩抱成一团。纵然是这样,也没有一点作用,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 站在宫门口的常融见年湘这样难受,反而说:“年太医,礼仪不可费,劳烦你好好的跪端正吧。” 年湘咬牙瞪了常融一眼,却见他眼里满是得意之色,只听他说:“别以为自己被陛下青眼相代,就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咱们这一切都是陛下赐的,只要陛下一句话,你就什么都没有,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是 刘彻的意思还是常融自己落井下石的话?年湘没有闲情去考虑这些了,艰难的挪正的身子跪好之后,又是一阵冷汗冒出。 “嗒、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双黑靴出现在年湘面前,她没心情管是谁来请见刘彻,只是老实的蜷缩的跪着。 卫青今天去宫外办了些事情,等他回来时就看见了年湘哆嗦着跪在寒风里的样子。他蹲下身,见年湘满脸苍白,还悬着汗滴。 “这是怎么回事?”卫青问常融。 常融敢得罪年湘,却不敢得罪卫青,恭敬的说:“卫大人,这是陛下的旨意。” 卫青担心的看了眼年湘,快步走向宣室殿中。 此时刘彻正看着案上的奏折,可是看了半天却没有翻动一下。 “陛下,年太医为何在外面跪着?” 刘彻见是卫青来了,将奏折推到旁边,撑着手靠在案上,“这个你就别管了,说说早上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卫青只好禀报着早上宫外办的事情,可是说了好一会,却见刘彻想别的事情出了神。卫青抓紧时机说:“陛下,我看年太医似乎是有病在身,您有什么事情,还是先让她进来再问吧。” 刘彻的眉眼似乎是动了一下,但仍旧不说话,正在这时,常融急急的跑进来,“陛下,年太医晕倒了。” ## 医学小贴士:痛经(女生专用,男士绕道而行,谢谢!) 凡在经期前后或在行经期间发生腹痛或其他不适,以致影响生活和工作者称为痛经。主要表现在行经前后或正值行经期间,小腹及腰骶部疼痛,甚至剧痛难忍,常伴有面色苍白、头面冷汗淋漓、手足厥冷、泛恶呕吐等证。 原发性痛经的病因目前尚未完全明了,一般认为与下列因素有关: 1.情志因素:精神紧张或情志不舒皆可使气机不利,血行不畅,经血滞于胞中而作痛。 2.环境因素:经期冒雨涉水、游泳、坐卧湿地或感寒饮冷,寒邪侵袭胞宫,经血凝滞不畅而作痛。 3.体质因素:平素气血不足,或大病久病后气血亏虚;或素体肝肾虚弱,又多产房劳,以致精亏血少,血海空虚,胞脉失养而作痛。 4.子宫发育不良:如子宫颈口或子宫颈管狭窄、子宫过度倾屈等皆可使血流不畅,造成经血潴流而引起痛经;或子宫肌肉与纤维组织比例失调,产生不协调收缩而引起痛经。 (下章将介绍治疗痛经的几种食物,mm们要注意看哦,男士同样请绕道而行。) 015 有人的地方从来都有流言 刘彻和卫青都是一惊,在卫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刘彻已经急步向外面走去,卫青只听他骂了句:“该死的,才一个时辰不到!” 当刘彻看见年湘的身体倒在打着白霜的青板上时,心头没来由的一紧,跑过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回头走进宣室殿的偏殿。 “常融,宣太医!” 常融得了令,一刻不敢停的往太医院奔去。 刘彻感觉到年湘的衣服都被湿透了,脸上也都是汗水,不解的问:“怎么出这么多汗?” 卫青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年湘惨白的面孔,都觉得大事不好。 宣室殿偏殿的侍女早就从刘彻手上接过年湘,扶她上了床,取来干净的衣服要换。刘彻和卫青自觉的回到正殿等着太医来。 当李政气喘吁吁的赶来时,年湘的衣服也换好了,当李政看清楚床上躺的人是年湘时,着实吓了一跳,但看见刘彻阴鸷的脸色,识趣的闭嘴不语。 李政只一把脉,就了然的点头,开了药方让宫女拿了下去。 “她这是什么病?”刘彻着急的问到。 李政踌躇的不回答,毕竟年湘既非刘彻的宫妃,又不是姊妹,女儿家的病症,他怎么好随便说。 刘彻见他这一犹豫,以为是什么大病,喝到:“你快如实说来!” 李政被这一吼吓到,只好合盘托出:“年太医体质孱弱,平素气血不足,所以每月经期来时必定会腹痛难当,如若保暖休息得当,喝两服药也就熬过去了,但是就脉象来看,她必定是受了凉,寒邪侵袭胞宫,经血凝滞不畅而作痛,一时体虚才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是由于刘彻罚跪才造成的,只如实的说了出来,可这些话听在刘彻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懊恼! 刘彻让李政退了下去,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年湘后,和卫青来到了正殿。刘彻坐下半天不说话,卫青也不敢轻易吵闹。 隔了好久,刘彻才自言自语的说:“朕这是怎么了,只是想见见她,却弄成这样。” “陛下,陛下是喜欢年姑娘的吧?”卫青问到,连称呼都小心的换掉了。 被这么一问,刘彻却越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过了会只说:“她不愿。” 听到“她不愿”三个字,卫青似乎松了口气,在这宫中有他的姐姐卫子夫,他不愿看到卫子夫失宠,更不愿看到这两个女人的争斗。 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年湘渐渐转醒了。刘彻一听见侍女禀报,就赶紧过来了。 当年湘睁着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睛看着刘彻时,刘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在心里怪她,可是现在看来却丝毫不是。 在刘彻还没有说出一个字时,年湘已经跪在床上请罪,:“陛下,罪臣年湘玩忽职守,请求责罚。” 年湘心里惴惴不安,刘彻啊,我在这里请罪,你可千万不要真的给我定罪呀! “你……罢了,罚也罚了,朕不怪你了。” 刘彻心里很失望,为什么年湘要对他这么恭敬?他希望年湘能向在宫外的时候一样,轻松的跟他讲话、说笑,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年湘低低的头,和瘦弱的身体,刘彻说:“你再休息一会吧。” “微臣不敢,这是陛下的寝殿,微臣……” “让你休息就休息,哪里来这么多话!” 刘彻气呼呼的扔下这句话就扬长而去,年湘看着周围的侍女,不知是留还是走。幸好下午有大臣觐见,刘彻转到议政厅去议事,年湘给侍女留了话,匆忙而走。 饶是年湘左避右避,第二日,未央宫中已经流言满天飞了。她好不容易用实力换来的太医职位,也被不堪的谣言说成是美色惑来的。而昨天下午在宣室殿偏殿的事情,也传出了很多版本,更有甚者,竟然说她已经被刘彻临幸过了! 年湘看着周围人闪烁不定的眼神,嘴唇几乎都要咬出血来,心里恨恨的想到:刘彻,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自打从宣室殿里传出流言之后,年湘走到哪里都被人用有色眼镜看着,不过好歹年湘也不怕这些言论,以前在21世纪又不是没被人乱侃过,谁爱说谁说去! 其实流言还算是好的,让年湘比较头疼的是陈阿娇,她竟然闹到了太医院! 这天是正月十五,宫中要在后花园摆元宵灯宴,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忙碌,连太医院也不例外。 众位太医都忙着在配制消食的汤药,以防哪位主子吃多撑到了。还要准备太皇太后的补药,以及卫子夫的安胎药,防止发生突发事件。甚至连寻常的清毒汤药也要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就在整个太医院都弥漫着各色汤药味道的时候,陈阿娇带着一行人“潇洒”的站在了太医院门口。 李政见皇后娘娘亲至,忙不迭的跑出来迎接,而另一方,小卓子在李政眼色的指 使下,偷偷从侧门跑了出去,一遛烟的钻进后院不见了。 “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太医院跪了满满一屋子人,忙碌的人们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等着陈阿娇发话。整个屋子安静极了,只余下药炉上“咕噜咕噜”的煎药声。 “年湘呢?叫她出来!” 陈阿娇见跪拜的人当中没有年湘,径直问李政要起人来。 “回娘娘,年太医身体不适,在家中养病,今日并未来。” 陈阿娇皱着眉头在太医院里转了一圈,忽然闻到有药煎糊的味道,遮着鼻子转身走了。 送走了皇后娘娘,李政赶紧让人把煎糊的药再重新弄一份,吩咐完了,转进后院,来到了书库。 年湘萎靡的坐在地上,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李政,李政见她这样子也只有叹气,“你就再在书库呆几天,等过了这几天,皇后娘娘兴许就把这事忘了。” 其实年湘觉得李太医挺好玩的,看似古板的人,却会撒谎去骗皇后,然后把她藏在书库里。但是李太医心里的苦,年湘又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得了圣意,给李政两个脑袋,他也不敢对皇后撒谎! 李政前脚出了书库,后脚就有个小太监来,着急的说:“年太医,卫夫人觉得不舒服,请你务必过去一趟!” 她犹豫了一下,虽然担心出去被陈阿娇抓到,但是更怕卫子夫的胎儿真的有什么事,还是跟那个小太监去了清凉宫。 ## 医学小贴士:治疗痛经的一些药膳 姜艾薏苡仁粥:干姜、艾叶各10克,薏苡仁30克。将前两味水煎取汁,将薏苡仁煮粥至八成熟,入药汁同煮至熟。 山楂桂枝红糖汤:山楂肉15克,桂枝5克,红糖30~50克。将山楂肉、桂枝装入瓦煲内,加清水2碗,用文火煎剩1碗时,加入红糖,调匀,煮沸即可。 姜枣红糖水:干姜、大枣、红糖各30克。将前两味洗净,干姜切片,大枣去核,加红糖煎。喝汤,吃大枣。 姜枣花椒汤:生姜25克,大枣30克,花椒100克。将生姜去皮洗净切片,大枣洗净去核,与花椒一起装入瓦煲中,加水1碗半,用文火煎剩大半碗,去渣留汤。饮用,每日一剂。 (选了些食材简单又容易做的告诉大家,还有几方复杂的我忽略不说了,反正功效差不多。) 016 四个女人一台戏 清凉宫里,卫子夫头上出着虚汗,喘着粗气,见到年湘来了,痛苦的笑了出来。 “好妹妹,你总算来了,快帮帮我。” 年湘看见卫子夫这样子,吓了一大跳,急忙过去给她诊脉,诊了半天却发现脉象除了有些急促意外,并无异常。年湘又小心的检查了胎位和其他各项,都很正常。 “卫夫人,你这是怎么弄的?” 卫子夫虚弱的说:“我在房中闷的慌,就让他们扶着我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滑了下,差点摔了跤。一开始觉得还没有大碍,但是坐了会就觉得心慌气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担心孩子……” “你别担心,孩子一切都好。” 年湘让人端了安胎药给卫子夫喝,又给她扎了针。过了会,见卫子夫渐渐平息下来,年湘正要收拾东西离开,却被卫子夫拦了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走?”卫子夫乞求般的看着年湘,年湘不明所以,卫子夫接着说:“今天晚上的元宵灯宴,我非去不可,但是我这样子,我担心会出意外,你陪我去好吗?有你在身边,我放心很多,即使出点小茬子,也是无大碍的。” 年湘犹豫的思量再三,今晚陪她去参加元宵灯宴,必定会被陈阿娇盯上,万一发生冲突怎么办?再说,一个小小的御医,哪里能参加皇亲国戚的聚会,这只会让宫里的流言传的更厉害! 不行,千万不能去! “卫夫人不必担心,有陛下在旁,再说前前后后这么多人照顾着,也安排了御医在下面候着,会出什么事?再说我一个外臣,怎么有资格去参加宫宴呢?” 卫子夫见劝说不行,只有让年湘走了。 但是年湘前脚回了太医院,后脚就接到了刘彻的圣旨,意思跟卫子夫的意思一样,让年湘陪卫子夫参加晚宴。 左右逃不过,那就没办法了。但是年湘却是想不通,刘彻干吗非要她去,这一去不就是成了陈阿娇的枪把子么?他先前不是还让躲着陈阿娇的吗? 难道是因为太疼爱卫子夫,不愿拒绝她的要求?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年湘还是陪着卫子夫出现在了温室殿,卫子夫歉意的对年湘笑了笑,慢慢走到席间。 由于卫子夫身子不方便,她几乎是最后一个到的,当她吃力的对席间的众人行礼时,刘彻挥挥衣袖,只说:“身子不方便就不要讲虚礼了,坐吧,年湘也坐。” 这一句话引的众人侧目,不过大家看的不是卫子夫,而是年湘!她一个小小太医,怎么能和满殿的皇亲国戚同坐! 此时的陈阿娇满眼火焰的看着年湘,连她一向最讨厌的卫子夫她也不顾了!陈阿娇没想到先前去太医院没有找到她,她现在自己出现了!她几乎现在就想冲上去给年湘一点教训,告诉她不准再接近刘彻,可是她的手却被馆陶长公主牢牢的抓住了。 满屋子的人,有年湘认识的,更多则是年湘不认识的,这一双双的眼睛都瞧着她,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刘彻似是满不在意一般,跟“瞎老太太”说着祖孙的悄悄话。卫子夫轻轻拉了下年湘,年湘只得顺着她的力坐下了。 温室殿中挂满了花灯,很美、很亮,可亮的年湘有些睁不开眼,她谨慎的坐着,这不是她能随便说话的地方。刘彻到底想干什么? 酒席一开始很安静,大家平静的说着话,歌颂着太平盛世,国泰民安,到后来说到无聊,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就推托觉得身子累了,就被人扶到殿后歇息去,长公主刘嫖也跟着太皇太后说话去了。 就在年湘以为会平安度过今晚的时候,一道十分“放肆”的笑声惊醒了她,也惊醒了满席间的人。 “陵妹妹,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刘彻向年湘斜对面的一个女子看去,举着酒杯饶有情趣的问到。 年湘随着笑声也看到了那个女子,正是年前和刘彻一起在悦来酒楼前看见的刘陵! 刘陵媚笑颜开的说:“我是在为陛下高兴呢,看着满殿的粉黛,陛下真是有福。卫姐姐又快生小皇子了,看着叫人怎么不高兴呢?” “咚”的一声,是陈阿娇磕酒杯的声音,脸上颜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刘彻似乎是没看见陈阿娇的举动一样,笑着说:“我这后宫里的人,怎么比得上陵妹妹你,想来你在京城中,是有名的绝色美人,不知道多少公侯希望能够死在你的石榴裙下。” “陛下真是说笑了,说到容貌,妹妹我真不敢去她相比,”刘陵指的人正是年湘,“呃,听陛下刚刚叫,好像是叫年湘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呢?哎呀,是妹妹糊涂了,还用问怎么叫吗,过几日,只怕是要喊年夫人了。”说完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刘彻嘴角挂着笑,正看着年湘。 “刘彻……你,来人呐,把那贱人拉下去!”陈阿娇心急火燎的发了火,喊着士兵,年湘本以为她是在对刘陵发火,可抬头看去,陈 阿娇的手,指的正是自己! 年湘知道自己成了刘彻演戏的工具,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刘彻和刘陵自然会把这出戏演完。 果然,刘彻微怒的说:“阿娇,陵妹妹认错人了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陈阿娇愤恨的瞪了一眼年湘,认定了刘彻这么做实际是为了保护年湘。 刘陵在这个时候却还不肯停,追问着:“呀,是妹妹说错了吗?我看这位姑娘生的好漂亮,又听宫里人说了些或有或无的话……难道不是吗?哎呀,都怪我乱说话,阿娇姐不要生气,我自罚一杯还不成么!” 说着,刘陵的一杯酒就已经下了肚。 她又说:“不过妹妹有句绝对没说错,你看卫姐姐这肚子大的,生孩子的事情总是错不了吧?” 今天刘陵这话句句刺在阿娇的心坎上,纵然陈阿娇忍得了一时,她那急躁的性格,到现在也忍不了了。只见她拿起一个杯子“唰”的就朝刘陵的方向扔去,正正的砸在刘陵前面,刘陵吓的尖叫一声,就往刘彻那里跑。 刘陵边跑还边说:“阿娇姐,我错了,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想必陈阿娇也是知道刘彻和刘陵之间的一些事情的,现在看见刘陵躲在刘彻背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叉腰喝到:“你这贱妇,好端端的淮南不住,偏偏跑到我这未央宫来折腾,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么!” 刘彻看他们这闹的有些过分了,又见刘陵满眼泪汪汪的样子,用力拍了桌子,“阿娇,你到底想闹到什么地步?” “我闹?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刘彻你让开,今天我定要撕了这小荡妇的嘴!” 阿娇说着就要上去揪打刘陵,刘陵只顾着往刘彻背后躲。卫子夫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奋不顾身”的跑上去劝架! 年湘见卫子夫挺着大肚子往那危险的地方跑,再也坐不住了,这搞不好是一尸两命啊! 于是,在宾朋满座的温室殿中,上演了一出无比精彩的四个女人抢一男的旷世大戏! 017 看着套子往里钻 很郁闷,昨天写的五千字丢了 该死的word突然死在那里,连恢复都恢复不了 泪奔~ ######### “卫青,把你姐姐带下去!” 刘彻见卫子夫搀和进来了,终于忍不住喊了卫青。 卫青急忙带着侍卫赶了过来,要把卫子夫带走,卫子夫还扯来扯去不走。年湘急了,掰开卫子夫拉刘彻衣袂的手就将她拖了出来。本以为终于逃脱了陈阿娇和刘陵的战争圈,却不想陈阿娇见到卫子夫和年湘,就完全不管不顾的朝她们扑来。更令人惊诧的是,她还相当及时的抢了一名侍卫腰中的佩刀! 所以,当王太后和馆陶长公主扶着太皇太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陈阿娇举刀追砍众人的重头戏! “疯了,来人啊,将皇后拖下去!” 侍卫得了令,三下五除二的解了陈阿娇手上的刀,几个大力的太监,赶紧上来将她抓了起来。馆陶长公主见陈阿娇被众人抓了,惊呼一声扑了过来。 刘彻见几位长辈来了,怒气冲天的说:“姑母,你也看到了,阿娇姐竟然拿着刀要砍我们,她想砍了子夫肚里的孩儿,是不是想连带朕一起砍了?” 刘嫖平日纵使再跋扈,但是如今事实在眼前,她也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太皇太后那边已经有人大概向她说明了情况,她也是气得不轻。 “阿娇,平时你胡闹也就算了,但竟然连彻儿唯一的骨血也不放过,实在太令我伤心了!这在场的都是一家人,你举着刀要砍谁呀?” 陈阿娇此时已经清醒了许多,眼中满是懊恼,但大错已经酿成,连太皇太后也斥责她,便再无回转之力了。 年湘虽听着众人说话,但是一直注意着刘彻脸上的神色,间或间,她分明看见了刘彻得意的神色! 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今天将所有能让陈阿娇发火的人都集中的起来,只要稍微的煽煽风,这火只怕不点就着,他明知陈阿娇已经不能有孕了,还要整她至此么! 刘彻没有注意到年湘的目光,仍旧“生气”的斥责阿娇:“好好的元宵节,你偏偏不让大家好好过,这灯不赏也罢!” 他又吩咐着众人:“卫青,派人送皇后回椒房殿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来一步,也不许人去探望。常融,好生送奶奶回去歇着,不要再受惊吓了。年湘,”他这时才看向年湘, 但年湘早就收回了目光,“你送子夫回去吧,好好看看伤了身子没有。” “喏。” 众人领了命,都散了去,席间的其他人也都急忙散了。 年湘好好的将卫子夫送回清凉宫安顿了,然后一声不响的就出了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今天是元宵节,外面街道上十分热闹,到现在还有鞭炮声和小商贩的叫卖声。但是听见这些,年湘的心里只觉得越发悲凉。 她是在为什么伤心呢?因为刘彻利用了她吗?还是因为看到他对陈阿娇的态度而心寒了呢? 那是一个曾经帮他登上皇位的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爱着他的人呀!他怎么就忍心这样对待她? 在椒房殿中,陈阿娇哭的满脸泪痕,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心中悔恨万分! 她明知道刘陵故意在激怒她,她明知道在众人之前不能发火,她一定要忍,可是她却依旧控制不了自己!她一回想到那一年在御花园撞见的那一幕,她就恨的想把刘陵撕掉!她以为她是刘彻的亲表妹不会出事情,却没想到见到刘陵和刘彻在树丛中甜蜜的拥在一起!当时的阿娇气的连尖叫都不会了! 还有刘彻,她的彻儿!阿娇回想到刘彻看向年湘的温柔目光,她都觉得心在滴血,为什么他可以那样看待别的女人,却再也不肯正眼看看自己? 阿娇不明白,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 如今,她被她的彻儿独自抛弃在这偌大的椒房殿中,这是他对她承诺过的金屋,可是却只剩她一个人! 低沉的哭声久久回荡在椒房殿中,阿娇心中不甘,她不甘啊! 当陈阿娇被禁足在椒房殿之时,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大家都津津乐道着陈皇后大闹元宵宴的事情,一时间,这个“旷世妒妇”被传为天下笑柄。 年湘在请了几天“病假”之后,又照常回到太医院当值去了,只是这次回去,她的心情再不似当初了。 也许是刘彻看出年湘有心事,先后找了她几次,但每次都被年湘忽略的带过,什么话也不说。 再后来匈奴使节出使大汉,刘彻忙碌,也顾不上她,就没太放在心上。 日子依旧是这么过着,转眼就到了阳春三月,眼下宫里忙着准备的一件事情就是卫子夫的临盆。与宫人的忙碌相比,年湘就显得非常清闲了,年湘虽是中医学硕士,但是对生孩子的事情掌握也不多,她在元宵灯宴过后就辞 了照顾卫子夫的活,眼下清闲自在的在书库里翻着医书。 从书库南边的窗户望出去,窗外有几棵柳树,才发了新芽,显得生机勃勃。年湘问了书库的小太监才知道,早些年,这窗外是有一片荷塘的,只因为这间房被用作书库后,为了防止医书受潮,才将塘填平了,但是那几棵老柳却是留了下来。 春风吹过,新抽出的柳条参差不齐的在空中飞着,年湘看着柳条飞舞,闻着风中的草香,一时入了神。一阵人声喧闹从柳树的另一侧传来,只见几个宫女太监从那边的路上跑过,往的正是太医院正门的方向。 年湘认出那群宫女是清凉宫的人,看来是卫子夫临盆了吧,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 不一会,几个太医还有专门请来的稳婆就被一群宫女、太监拥着离开了。年湘看看天边的夕阳,余晖撒下,看来今天晚上未央宫中就会有个新生命降临了。 当夕阳完全沉到地下之后,年湘收拾起身边的书简,走出了书库,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回家。可是脚步才出太医院,她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是卫青! “年太医留步,快救救我三姐!” 年湘听完卫青的话急忙问到:“出什么事了?” “说是逆产,太医都想不出法子,陛下想到你,叫你赶紧过去瞧瞧。” 容不得年湘再考虑,卫青就拉着年湘往清凉宫跑去。 ## 小贴士:我在网上看见的一段内容,名字是“痴情也是一种病”,我觉得说的就是阿娇这种情况,大家千万不要像这样呀! (介绍可能会比较长,大家看不下去可以跳过~偶不是充字数哦,偶的正文篇幅已经够啦,明日照常放送新章节。) 所谓的“痴心”其实是一种心病,它源于一种心理,那就是极其缺乏自信心、安全感和独立性。 很多女人会很困惑:为什么真心付出总是没有回报。同样是付出,可是动机有差别,同样的动机,效果也不一样。女人在爱情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盲区,就是当她想付出时,不问收受方的感受,或者说不在乎对方的意愿。自己想爱就拼命给予,然而又因为曾经给予而兴师问罪: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对我好?女人在爱情方面还有一个癖好是:你越冷淡她越来劲,你坚持不爱她,她就坚持爱你,一但男性撑不住而回头,她立刻就会觉得乏味。 大家来比较一下这两句话:“我爱你,因为 我需要你”;和“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的区别。前者是因为需要才爱,后者是因为爱才需要,这在动机上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爱情是一种很热烈,很舒心也很自由的感受和行为,而需要则是机械的,强迫的,被动的,常常是身不由己的,情不自禁的,带着控制目的的行为。由需求主导的爱情产生的是严重的依赖感,依赖者起初是依赖物欲和“爱情”,后来往往因为依赖而受挫之后,她更会依赖受挫折的感觉,也就是被虐的感觉。被虐会使她稍微安心,她希望以被虐去换回所需的东西。这不是爱情,这是依赖产生的控制心,她可以为这种控制欲望付出一切代价,但是这不是爱,只是需要和依赖。这样的爱情是没有发展前途的,这样的爱情弄丢了是常事。 018历史的圈套? 今晚很开心,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了 所以再发一章,大家请多多支持! ***** 清凉宫主殿里,刘彻黑色的身影着急的在大殿里踱步,连卫长也被人抱在那里坐着,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众人。 刘彻见卫青拉着年湘跑进来,眼光不自觉的就看到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年湘和卫青只因为跑的急了都没有在意,可被刘彻这么一看,就知道违了礼数。 卫青窘迫的将年湘的手松开,脸上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彻的嘴角有些抽动,他看着年湘满不在乎的表情就有些气闷,正要喝斥两句时,就被殿里的惊呼声打断了。 “你快进去看看子夫,这呼天抢地的可怎么办!” 年湘恭敬的领了命,就向殿里走去。 殿里的情况果然是一团乱,宫女跑来跑去的拿着东西,两个太医在屏障外面满头大汗的商量对策,另有两个稳婆和几个主事宫女在屏障里忙着。 平时的卫子夫总是轻声细语,从不曾大声喊过一句,可是今日卫子夫的尖叫声透人心骨,听的年湘心里发怵,她急忙问屏障外的太医,“太医,卫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说:“危险的很啊,孩子是胳膊先露出来的,胎位不正,卫夫人身子又太瘦弱,再这么折腾,母子都有危险!” 年湘赶紧来到卫子夫身边,抓着她的手,说:“放心!你和孩子都会平安,你要坚持住。” 卫子夫现在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但听见年湘的这句话,还是吃力的点了头。 年湘从太医那里取来银针,一边吩咐着旁边的两个产婆,一边开始对卫子夫施针。也许是孩子在用劲引的卫子夫又是一阵剧痛,撕声的叫了出来。几位太医也顾不了什么缛节,统统招呼了进来。在给卫子夫灌下一碗提神调气的汤药之后,年湘继续给她施针,尽量调整孩子的胎位,同时稳婆也手忙脚乱的给卫子夫顺胎。 众人一直忙碌着,那稳婆很卖力,终于在黎明破晓的那一刻,清凉宫中传出一声女婴的啼哭,众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恭喜夫人,是位公主!”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太医和宫女的脸上都露出一丝遗憾,毕竟不是一个皇子。 两个稳婆将啼哭的女婴抱到隔壁的房间去清洗,那里早准备好了一干用品。 年湘见卫子夫无事,也退了出来休息。这是她第一次帮别人生产,心一直悬着,只到现在才敢放松下来。 她在一旁洗过手后,偏头看见宫女们小心的擦洗着刚出生的宝宝。 年湘小心的加入宫女们一起,给宝宝洗干净了之后,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处理,随后赶紧用小被毯将孩子裹了起来。年湘抱着同卫子夫一样瘦小的女婴,看着她皱巴巴的脸,自言自语说:“原来你就是阳石公主啊。” “阳石?这名字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彻已经走了进来,笑看着年湘和她手中的孩子。刘彻看了看年湘怀中的孩子,笑着说:“这孩子就叫阳石吧。” 年湘吃了一惊,“阳石”这名字原来是自己取的?是历史本就这样,还是她掉进了历史的圈套? “你说这孩子长的像谁?” 刘彻没头没脑的问了年湘这么一句,年湘恭敬无比的回答:“回陛下,陛下的公主自然是像陛下的。” “哪里像了?脸这么小一团,朕怎么没看出来?” 刘彻这一句话吓的周围一群人都冒了冷汗,说孩子不像他,这不无疑再说这血脉不正吗? 年湘弄不清楚刘彻到底在想什么,皱着眉不说话,只是担心的将孩子抱紧了。 刘彻抬住年湘的下巴,正视着问:“朕问你呢。” “孩子这么小,五官尚没有长清楚,哪里看得出像谁,你这样问的太没道理了吧?” 年湘被刘彻的言语和动作惹脑了,头一次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对刘彻说话不恭敬,但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天知道刘彻会怎么对付她! 没想到刘彻却仰头笑了,说:“难得你又和以前一样了,朕看你恭恭敬敬的跟朕说话就难受。” 年湘心里骂了一句,心想,他非得让人骂他才舒服么! 小阳石可真可爱,粉嫩粉嫩的! 不得不承认,父母基因好的小孩子,先天条件就是好!刘彻、卫子夫生的孩子,眉眼里都是俊俏,这阳石才满月,张着大大的眼睛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今天清凉殿里特别热闹,因为刘彻下令要好好给二公主办满月酒。 宫中的众人原本以为卫子夫连生两女,必定会被陛下厌弃,谁想到刘彻却要隆重的给阳石办酒席,足以显示对卫子夫母女的厚爱! 卫子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 十分的依赖年湘,这连年湘自己都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反正她就这么在清凉殿一住就住了一个月! 阳石虽然有奶妈宫女在带,但是小阳石却似乎更愿意让年湘抱,其他人一抱就睡不安稳,折腾的年湘实在离不了身。 有一次年湘抱着阳石坐在卫子夫床边陪她讲话,卫长小公主也偎了过来,爬在了年湘膝上不愿离开,这情景恰被刘彻进来看见了,他开玩笑说:“你这样倒更像这两个孩子的母亲,有缘的很。” 刘彻说这话的时候,年湘分明看见卫子夫低垂的咬了咬嘴唇。 眼下,卫子夫好歹终于能起床了,众人扶着她,抱着孩子来到清凉殿的正殿。陈阿娇仍旧被禁足在椒房殿,刘彻和卫子夫自然也不想她来,所以放眼看去,卫子夫俨然已经是这个未央宫的女主人了。只是,有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在,她依旧如以前一样恭敬卑谦。 虽然宫中有多了孩子,但是仍然没有一个男丁,这让两位太后的心里都不是十分舒畅,所以在太皇太后的暗示之下,王太后将刘彻拉到自己跟前小声的说,“彘儿,这宫中也太冷清了些,不如让娘再给你挑些女子进来充实后宫?” 刘彻高兴的挑起眉说:“好啊,朕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要她们进得来受得了折腾就行。” 王太后知道刘彻是在暗指陈家会从中作梗,虽然陈阿娇被禁了足,可是陈家外戚权大的局面却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王太后心里叹了口气,也知道从外面送女子进来着实不容易,她瞥见刘彻正专心的看着远处的人,一细看,正是最近颇遭人非议的那个女太医。 019 楚服 刚刚阳石哭闹了一番,众人都哄不住,卫子夫赶紧让年湘接了过去,好半天才哄住了。年湘现在正专心的照顾着阳石,并不知道有两个人这么别有心思的打量着她。 “彘儿,喜欢她就收进宫吧,现在老太太也不像先前那么偏袒陈阿娇了,毕竟皇嗣这样的大事,不能坏在她手里。以后只要你喜欢的人,自然有老太太和我照看着,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王太后捕捉到刘彻的眼神和心思,原本以为他肯定会高兴的答应,却没有料到刘彻却摇了头。 “不行,现在不行。丞相、御史大夫年前才为赐封女官一事与儿子纠缠,如果现在把他收入后宫,不正如了他们的意?他们定以为朕怕了他们几个。” 王太后对政事所知甚少,现在刘彻提起她才知道一、二。其实太皇太后早先也对刘彻说过收年湘入宫的话,主要原因也是几个大臣闹到了太皇太后的东宫,请她罢免女官,她这才想出的对策。不过对于刘彻的坚持,她们倒是很能理解,几朝重臣与新皇帝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王太后似乎是还是不甘心,又说:“她不行,那其他人呢?宫女之中姿色好的也有,也不见得比歌女差……” “母亲!”刘彻眉头怒皱,他虽然不介意卫子夫歌女出生,却讨厌别人在宫中总是翻起这笔旧账,“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罢,昭选后宫的事情就交给母亲了,你看着办吧。” 刘彻就这样把事情丢给了王太后,却让王太后十分头疼。她没有窦太后那样的权威,也没有刘彻那样大胆的心性,做起事情来自然蹑手蹑脚。阳石的满月酒之后,她偷偷的在宫女中物色了几个容貌上等的宫女准备给刘彻送过去,可是却被馆陶长公主知道了,刘嫖是怎样厉害的人,怎么能允许这些女子去和自己的女儿争丈夫! 刘嫖单是去王太后那里小坐了一会,到第二天,先前选的那几个宫女就迅速的在宫里消失了。这件事情被刘彻的人打探到了之后,他听完只是讥讽的笑了下,这样的事情,以前发生的多了,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正在这时,常融慌张的跑进宣室殿,“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绝食五天了,刚刚来人禀报,说皇后娘娘昏了过去,这可怎么办?” “哼,命是她自己的,愿意怎么办随便她,不用管她!” 刘彻冷淡的说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一下,常融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多问,只是照原话告诉了椒房殿来的宫女。那个宫女听了传话,越发哭的厉害了,拉着常融的衣袖哭诉,“ 常公公,您就劝劝陛下,让她去看看娘娘吧,这都四个多月了,精神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这样关啊!” 常融见她这样哭涕,冷淡的将手甩开,“陛下的言行岂是我们这等人能干涉的,你好生回去伺候皇后娘娘吧。” 宫女看见常融转身回了宣室殿,只好低丧着头往回走。 正要来见刘彻的年湘在远处正好看见了宫女和常融拉扯的一幕,走进了看见宫女还在哭泣,就关心的问到:“你怎么了?可是常公公欺负人了?” “不,不。”那宫女赶紧摇头,又抬头看问话的是何人。 这一抬头,年湘却惊愕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宫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宫女看着年湘觉得有些疑惑,但只是立马拉住年湘求到:“年太医,你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病了,可是陛下却不准外人去探视,奴婢们都急的没办法了……” 提到陈阿娇,年湘心里有些难受。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里面见过陛下后就随你去。” 宫女见年湘答应去看陈阿娇,高兴的直点头,安静的等在外面。 “陛下,微臣刚刚去看了太皇太后,她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请陛下早做打算。” 年湘在来宣室殿之前,先去给病卧在床的太皇太后请了脉,窦太后的身体的确已经到了大限,只怕支撑不了几日了。刘彻心中只怕早就盼着这一天,但是此时被年湘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却让他心里一阵剜心的难受。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主笔和奏章,久久不发一言。那是他的亲奶奶,是一直疼他爱他辅佐他的至亲!刘彻心里虽然恨她把持朝政,困了自己六年手脚,但是他心里同样清楚,没有她,自己的皇帝只怕早就被别人夺了。如今,终于快到这一天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眼睛却为何会发酸? “没……没有办法了吗?”终于,刘彻还是这样问着年湘。 “臣下无能。” 刘彻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常融说:“昭宰相、御使大夫及三公九卿入宫商议要事。” 常融传令去了,刘彻疲惫的挥了挥手对年湘说:“你也下去吧。” “陛下,微臣有一请求,请陛下成全。请陛下准许微臣去探望皇后娘娘。” 刘彻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年湘,有一丝诧异。 “你去看她做什么?” “皇后娘娘身体有恙,陛下总该让太医去看看。” 年湘知道刘彻讨厌陈阿娇,但是却不认为他会看着陈阿娇病死。 刘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对她如此关心?也罢,你就代朕去看看她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喏!” 年湘出了宣室殿,带上先前的那个宫女迅速的往椒房殿走去。椒房殿附近很冷清,这个被刘彻禁足四个月的地方,除了少数宫女的影子,再看不到其他人。 那个宫女在路上已经对年湘说了陈阿娇的情况。陈阿娇被禁足的这几月中,先开始还大吵大闹过,到后来渐渐平息了,精神也越来越差,饮食也越来越少,到后来几乎是水米不进,直到今早在殿中昏倒。 当她们出现在椒房殿门口的时候,早有一个宫女候在门口,见到她们的身影,欣喜万分! “楚服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娘娘还是一直未醒!” 年湘脑袋一蒙,万万没想到这个宫女就是历史上害陈阿娇被罢黜的巫女楚服! 楚服没有注意到年湘的表情,只是安慰迎面走来的宫女说:“云初,你看太医这不是来了吗?快去准备给娘娘就诊吧。” 叫云初的宫女看到了年湘,赶紧点头回内殿准备一应物品。 年湘多看了眼楚服,才举步进入椒房殿。 020 洋金花 陈阿娇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年湘诊过脉,又检查了她的瞳孔和舌,转头让站在旁边的云初去化一杯蜂蜜水来。云初手脚麻利的端来一个茶盏,楚服小心的将陈阿娇扶起半靠在她身上。云初和楚服将蜂蜜水喂的陈阿娇喝,年湘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打开药箱,取出笔墨开始写药方。 年湘正在磨砚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桌上的熏香炉碰倒,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灰。她赶紧蹲下身去收拾,才一碰那些灰滓,就被赶过来的楚服挡开了。 “年太医,这些留给我们收拾就行了,怎么敢让你收拾。” 年湘歉意的笑了笑,站起来继续写了药方。 “这药必须赶紧吃,你们派一个人跟我一起去太医院立即熬药取了来吧。” 楚服正收拾着地上的炉灰,对云初说:“你跟太医去一躺吧。” 云初跟着年湘往太医院走,年湘在前面深思着不说话,云初见她神情严肃,小心的问到:“太医,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吧?” 年湘被她这一叫,才缓过神来,“放心,皇后娘娘没有大碍,好好调理下就好了。” 听年湘这么说,云初才放下心。她又听年湘问道:“皇后娘娘不是不喜欢点熏香吗,怎么这会又点上了?” 在椒房殿里的时候,年湘隐隐觉得那熏香的味道与其他宫殿不同,似乎有些蹊跷,这才问出来。 云初笑着说:“太医真是细心!是楚服姐姐先前看娘娘心情不好,说点熏香可以调节调节心情,这才点上的。您真不知道,那熏香可真有用,以前娘娘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除了楚服姐姐,谁也不敢在里面伺候,后来用了熏香就好了。” “哦?一直都是楚服一个人在伺候皇后娘娘?还真是辛苦。” 云初点点头,“可不是嘛,楚服姐姐是馆陶长公主送来的,皇后娘娘只要她服侍。” 年湘原本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听了云初的话,她几乎能肯定她的判断了。 那熏香之中有合欢花的香味,合欢花原本有安神的功效,用着倒也无害,可是在这香味之中却隐约参杂着其他花的味道。年湘先前故意将香炉推倒,就是为了弄清楚里面还有什么成分。当炉灰撒开,香味扩大的时候,年湘立即闻出了洋金花的味道!那是能让人有麻醉昏迷效果的一种药草,楚服将这种熏香用在陈阿娇身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路思考着,一路就走到了太医院。陈阿娇并 不是因为绝食低血糖而昏倒,而是因为被麻醉药熏晕的,但是年湘在弄清楚楚服的意图之前,不能将这个告诉别人,所以她对云初说的是另一套说词。 “这些药你带回去给皇后娘娘服下,要小心调理饮食,过几日就好了。只是那熏香大可不必点了,身体虚弱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自然之气,现在春光明媚,将房屋内的各个窗户打开,对皇后娘娘的身体大有好处的。” 云初仔细的将年湘交代的话都记下了,才拿着药回了椒房殿。 年湘送走了她,又陷入沉思,历史上的楚服是阿娇的大祸星,那巫蛊案和她脱不了干系,但现在说她是馆陶长公主送进宫的,应该不会害阿娇才是,难道当年的事情背后另有阴谋?楚服只是被人嫁祸的替死鬼? 但是也不对,楚服现在明明在陈阿娇的熏香里做了手脚,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楚服,她到底是何人? 想到最后,年湘决定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把楚服从阿娇身边弄走,一定要灭了巫蛊案的任何可能性! 过了几日,陈阿娇的身体逐渐好了,年湘因为心中不放心楚服,所以依旧每天去她那里看一看。当陈阿娇醒来,知道是年湘医好了她时,眼中神情满是不悦。 陈阿娇的脑袋中依旧记着元宵灯宴时候的事情,她此时视年湘为情敌! “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年湘知道陈阿娇一时改变不了对自己的看法,想跟她好好谈谈,所以说:“娘娘,微臣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可否让其他人暂退片刻?” 陈阿娇虽然不知道年湘要说什么,但是好奇心却让她十分想知道,所以她让楚服和云初都退了下去。 “你要说什么?” “微臣想问问关于楚服的事情?” 陈阿娇冷笑一声:“她是我的婢女,你凭什么问她?” 年湘耐心的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娘娘可知道你这次是为什么而病?你身体并无大碍,而是被人在熏香里下了药,才会昏迷,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楚服。虽然微臣还不知道她下药是为了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的是,她这么做必定对娘娘无益!” 陈阿娇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又平静了下来,自嘲的说:“没想到被你识破了。” 陈阿娇见年湘错愕的神情,继续说:“我知道她在熏香里添加了东西,也同意她这么做,我只是想让彻儿 来看我一眼……可是,他至今都不愿来见我……” 年湘看着陈阿娇失落的表情,心中不忍。她没想到她为了见刘彻一面,连这样的方法都愿意试! 可是楚服,年湘一想到历史上的巫蛊案就没法对她产生好感。不管那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只要没有了楚服这个关键人物,那么陈阿娇的噩运应该能够逆转! 想到这里,年湘抬起头,正视着陈阿娇说:“你想见陛下,我愿意帮你,甚至会努力帮你得到陛下的喜爱,但是,我有个条件。” 陈阿娇难以置信的望着年湘,“你说要帮我得到彻儿的喜爱?你又凭什么能帮我?” “我既然说了,自然会想办法的。”年湘平静的望着陈阿娇,一直到陈阿娇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会真心帮我?” 年湘很难说出理,想了想才说:“我给不了你理由,但是我可以用事实证明我是真心帮你的。” 陈阿娇见年湘神色真挚,难免有所动容,便说:“你先前说有个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将楚服逐出宫去,她不能留在你身边。” ## 医学小贴士:洋金花(又名曼佗罗) (英)uprightdaturaflower 性状花多皱缩成朵状,完整者长9~15cm。花萼筒状,长为花冠的2/5,灰绿色或灰黄色,先端5裂,基部具纵脉纹5条,表面微有茸毛;花冠喇叭状,淡黄色或黄棕色,先端5浅裂,裂片有短尖,短尖下有3条纵脉纹,雄蕊5(~15),花丝贴生于花冠筒内;雌蕊1,柱头棒状。烘干品质柔韧,气特异;晒干品质脆,气微味微苦。 【性味归经】辛,温;有毒。归肺、肝经。 【功能主治】平喘止咳,镇痛,解痉。用于哮喘咳嗽,脘腹冷痛,风湿痹痛,小儿慢惊;外科麻醉。 021 攻心为上 对于这个条件,陈阿娇显然有些意外,她原以为年湘会提什么利益条件,却不曾想到是这样。 一个侍女而已,她可以有很多,所以陈阿娇很轻松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年湘见她点了头,才放心了一些,总算是去除了一个隐患!不过,这样简单的赶走楚服,真的能改变阿娇的命运吗…… 年湘又说:“皇后娘娘,太皇太后从几天前开始,就在床上昏迷不醒,只怕时日无多……” 才说到这里,陈阿娇就激动的站起来,抓住她就问:“奶奶怎么了?” 年湘安慰她坐下,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皇后娘娘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现在要说的是,皇后娘娘要借这件事情改变陛下对娘娘的看法!” 陈阿娇显然心中悲痛,有些听不进去年湘说的话,年湘叹口气,“皇后娘娘,近几天我会想办法让陛下消除皇后娘娘的禁足令,但是请皇后娘娘一定要答应微臣,以后见到陛下千万不要同陛下赌气,见到卫夫人,也不要刻意为难。” “哼,凭什么让我忍气吞声?”陈阿娇不服的说到。 年湘心中微有些恼怒,她为什么就看不清楚形势? 终于她忍不住说到:“就凭皇后娘娘即将失去太皇太后这座靠山,也因为你喜欢陛下,可陛下却看不见你!” “你……”陈阿娇气的发抖,手指着年湘喝到:“你放肆!” “皇后娘娘!”年湘声音盖过陈阿娇,大声喊到。也许是从没人这么对过她,她被年湘喝吓到了。 年湘平了下气息,“请皇后娘娘听微臣的劝告,陛下早以不是皇后昔日的小表弟,你要想得到他的喜爱,就必须顺着他的性子走,不要再同他抗争了!” 陈阿娇低下头,极度忍耐的说:“好,我知道了。” “微臣先告辞了,微臣与皇后娘娘的关系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为好,哪怕是馆陶长公主。” 陈阿娇本想问为什么要瞒着她的母亲,但是迎上年湘坚定的目光,她便答应了。 “可是,你不要其他人知道,那我以后怎么和你联系?” “皇后娘娘如果平日有空,可以多看些医书,修身养性也是极好的。微臣在书库当值,尽可用书简传信。” 年湘见陈阿娇明白了她的意思,嘱咐她尽快遣走楚服之后,就离开了椒房殿。 从椒 房殿出来后,年湘直接去了长乐宫看望了气息奄奄的太皇太后,她此时就如风中残烛一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在那里略呆了会,年湘又返回未央宫,到宣室殿见了刘彻。 刘彻翻动着手中的折子,问:“奶奶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依旧昏迷不醒,气息更弱了。只是在昏睡中,最终轻轻念叨着……” “念叨什么?” 年湘看了看刘彻的脸色,说:“念叨着‘彘儿’和‘阿娇’。” 刘彻侧过头去,显出一丝寂寥,说:“奶奶最疼朕和阿娇姐了。”他低沉了一会,又问:“前几天你去看阿娇,她到底怎么样?” “皇后身子瘦弱了很多,因为知道了太皇太后病重,更加伤心,一时忧虑急火攻心才会晕过去。” 年湘见刘彻脸上没有不悦,接着说:“依臣看,皇后最好的药石就是能够去探望太皇太后,以解心中之忧。” 刘彻抬眼看了年湘,“你让朕解了她的禁令?那她岂不是又要在未央宫中横行了?” “难道陛下打算一直将皇后禁足于椒房殿吗?太皇太后大行之时,皇后总是要解禁的,何不提早几天,既解了皇后的忧,更解了太皇太后的思。” “罢了,常融,传旨解禁吧。” 听到刘彻这么说,年湘心中稍霁,却不料刘彻却突然说:“既然这次是你的意思,朕就依你一次,只是朕不明白,放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年湘眉头猛皱,没想到引起刘彻的注意了! 陈阿娇解禁之后立即去了长乐宫探望太皇太后,当时馆陶长公主也在那里,得知女儿被解禁之后,自然是一阵高兴。阿娇看见自己的母亲,几次想将年湘的事情告诉她,但都忍下没有说。 后几日,阿娇派云初去太医院书库拿几卷医书过去看看,年湘就挑了几卷书简,又写了张锦条夹在书简中给她传了过去。当陈阿娇从书简中翻出一张只写有一个“孝”字的锦条时,又问云初:“年太医还说了什么?” “年太医赞颂娘娘呢,说娘娘为了太皇太后的病,竟然亲力亲为的学医、看医书,若是劳累的神情憔悴,陛下看了,也是要怪罪他们那些太医的。” 陈阿娇自然懂了年湘的意思,让人收拾了一些物什,就往长乐宫去,自此就住在那里,衣不解带的照顾太皇太后。王太后和馆陶长公主见陈阿娇如此,大为感慨,齐齐说:“阿娇终是懂事了。” 刘彻原本也是每天都去探望太皇太后的,但是自从陈阿娇住在那里之后,他便去的少了,直到这次年湘提醒他,他已经三天没有去长乐宫,他才慢慢收拾了衣裳,往长乐宫去。 年湘早就递了信,告诉陈阿娇在刘彻面前该怎么做,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不做得到,第一次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从刘彻迈入长乐宫的东宫寝殿时起,陈阿娇的心就激烈的跳动着,这个让她心牵梦绕的人来了,她已经快五个月没见过他了! 阿娇心中好心酸,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难的事情,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爱在他们之间生存不下去,她现在唯有依照年湘的办法,将自己的感情伪饰之后,再呈递到刘彻面前。 刘彻走到东宫的大床边,看见了静卧在床上的太皇太后,同样也看见了那个熟悉却又有很大变化的身影。今天的陈阿娇脱去了她以往钟爱的艳丽服饰,只穿了件淡绿色深衣曲裾,背对着刘彻跪坐在太皇太后床边。刘彻故意咳了一下,阿娇听见声音,身形一颤,低着头静静的挪开,坐到了一边。 自始至终,陈阿娇都没有抬头看刘彻一眼,这让刘彻觉得十分奇怪,但他又不知道怪在哪里,就强忍着同阿娇说话的欲望,先坐到床边,自言自语的对昏迷的太皇太后说了几句问安的话。 等刘彻自顾自的说完了一番话,突然觉得周围好安静,宫女们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退了出去,现在只余下阿娇低头跪坐在一旁。 022 是女人就要学会温柔 昨天在书友会里开贴,说是帮别人做封面 昨天一下做了几小时,自己都老眼昏花了 不过‘做好事‘的感觉蛮好^0^ ************************ “阿娇姐,多日不见,你倒变了不少。” 陈阿娇单回答了一个“是”,便不多说。 “听说你日日都守在奶奶身边,这份心意真难得,以前倒没瞧出阿娇姐有这样的心思。” 回应刘彻的又只是一个“是”字,就没了下文。没有刘彻想像中的吵闹,没有他意料中的争执,一切安静的让他觉得有些恼怒了! 他走到陈阿娇身边,大声说到:“你都懒得抬头看眼朕?当真眼比天高了?” 阿娇忍住心中的郁气,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努力平静的说:“我面若枯槁,不足以见,实在是怕吓到了陛下。” “陛下?阿娇姐竟然称朕陛下?当真让人吃惊的很!” 说着他就伸手去抓阿娇的下颚,边说:“说,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句话出口,刘彻却说不出下一句话来,阿娇苍白消瘦的脸颊映在他眼中是那样突兀。以前的阿娇总是神采飞扬,哪怕是生气的时候也是极端张扬。刘彻从未见过这样清瘦的阿娇,那双眼睛也似是失去了光彩,柔弱的让人难以对她再说出狠话! 刘彻松开手,转过身子,背着手沉默了半天才说:“你照顾奶奶辛苦了,也要……注意身体,朕回头再去看你。” 正在这时,外面传报卫子夫来了! 刘彻和陈阿娇心中都是一颤。刘彻转过身偷偷的看了眼阿娇,他实在有点担心这两个女人的见面,每一次都是麻烦!阿娇依旧低着头,藏在广袖中的双手几乎要将自己掐出血来,她今天要忍,要在那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面前忍让! 卫子夫款款走进来,依旧如往常,清风一般的丽人。她第一次见陈阿娇在刘彻面前如此恭敬的坐着,心中惊讶不已,但依旧合规矩的一一请安。 刘彻问到:“你怎么来了?” “太皇太后身体有恙,臣妾自当每日来探望。”卫子夫回答着,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陈阿娇,她今天竟然没理卫子夫! 三个人气氛怪异的站在那里,卫子夫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刘彻,刘彻牵着卫子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阿娇姐,朕今晚去看 你。”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阿娇看着刘彻远去的背影,眼中渐渐充满泪水。这一次,她连哭都觉得幸福,他的彻儿终于主动理她了,虽然他依旧牵着其他女人的手! 刘彻如释重负般的走出东宫,看见年湘和一干宫女并几个太医都候在外面,吩咐那几个太医要时刻注意太皇太后的病情,又走进年湘,略有些不自在的说:“你有空就多照顾一下皇后,她瘦成那样,别人看都还会以为朕饿着她了。” 在刘彻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卫子夫的身子晃了一晃,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来了! 听刘彻这么说,年湘就知道这第一步是真的成功了,陈阿娇翻身有望! “喏。” 刘彻雷厉风行的赶回宣室殿去处理政务,带着卫子夫走了,年湘就尊令留下来照看皇后。陈阿娇见年湘进来,感激的看着她。她吩咐了旁边的人照顾窦太后之后,拉着年湘到了偏殿。 陈阿娇望着年湘,趔嘴一笑,“我这回可是真的信了你了,没想到彻儿会说还要来看我!” “恭喜皇后娘娘!” “你倒说说看,为什么非得这样,彻儿才会跟我好好的说话?你真不知道,我刚刚忍的有多难受,好几次我都想冲上去和他争论,憋的我难受死了!” 年湘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皇后娘娘若是想和陛下真正的重归旧好,就要让这副假面具变成您真正的面孔才行。” 陈阿娇有些失落,“我原来那样就那么让他讨厌吗?每次见了我非得和我吵架,只有我虚情假意的对他,他才能好好跟我说话?” 年湘摇摇头,“你对陛下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是虚情假意,只是方式必须改变,就像以前所有的妃子对待帝王一样,要恭敬,要敬畏!” “为什么?他以前都听我的!”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一旦太皇太后大行之后,他会更不一样,他是一个帝王,不再是你以前那个听你话的表弟了!他疼爱卫子夫,为什么?因为卫子夫对他惟命是从,而且对他毫无威胁。” 陈阿娇愣愣的看着年湘,咬着下嘴唇不发一语。年湘本以为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听了这个话定要生气的,没想到她沉默了一会之后,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他的心,那我就改,我不做以前的那个陈阿娇了!你帮我,帮我把他从那个女人身边夺回来,好不 好?” 为了爱一个人而改变自己,陈阿娇爱刘彻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她缓缓点了头,又摇头,“我能帮你得到他的心,却不能让他成为你一个人的,相反,你还要送更多的女人到他身边去。” “为什么?我不要!”陈阿娇听到年湘的话语,激烈的抗议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往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送女人,她不愿意这样! 年湘也知道一时让她改变太多也是不实际的,而且像她那样干脆的爱,的确很难溶进沙子在里面,就给时间让她慢慢想吧。 陈阿娇心中欢喜,想着刘彻今晚会到椒房殿,下午很早就回去了,按照年湘的嘱咐一一准备起来。而年湘知道不能和陈阿娇走的太近以招人话柄,所以早早的就回了太医院。 又到了每月年湘最痛苦的时候了,虽然她很用心的在调理自己的身体,但是每月“例假”来的时候,还是腹痛难当。 记得去年年底年湘因为罚跪而在宣室殿前昏倒,自此以后,刘彻就准了她每月的休假,只要是这种情况,就可以在家里休息,不用去宫中了。 年湘坐在一个小炉旁边煎药,心里想着,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工作有时还是挺好的,连这种假期都有,倒不想21世纪的老板一样,个个都是吸血鬼。不过,在刘彻手下办事,却太伤心力,让年湘颇为头疼。 也许在民间做个大夫,会更好!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它立即在年湘脑袋中扎了跟,不由的认真打算起来。 前端日子听说王玄风已经得到馆陶长公主的同意,以个人的名义在长安开了家医官,凭借他们的本事,医官的名声马上就大了起来,也许,以后能到他们那里去也很好! ## 社会小贴士:男人为何喜欢温柔的女人 因为他们内心很脆弱,不象外表般坚强,他们需要妻子的柔情似水,柔声细语,轻怜蜜爱。只要你有温雅如兰的外表和气质,有吐气如兰的声音,有含情脉脉的眼波,他们很容易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温柔,可以杀死一个男人的,对于男人,那是致命的诱惑。 023 一系列的路遇 前段时间在宫里忙着陈阿娇的事情,年湘对自己的事情疏忽了很多,直到煎完炉上的药,她才发现药材已经不够明天的分量了。她琢磨着眼下身体疼得不厉害,还是要早些将药草买回来,免得明天疼的难受却没有药。于是,年湘锁了门,到街上的药铺抓药去了。 年湘前脚刚走,卫青就出现在了她门前,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等了一会依旧不见人影,他就走了。在卫青回未央宫的路上,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路边跑过,里面的人透过薄纱看见了他,轻声喊前面车夫停下。 卫青见马车停在自己身旁,再一辨别,竟是刘彻的姐姐,平阳公主的车驾。卫青在进宫之前曾是平阳公主的骑奴,如今见到自己的旧主人,心中难免有点其他感受。 一只素手掀开车帘,车驾里的丽人微笑着喊卫青:“仲卿,你这是回宫吗?” “公主,我刚出宫办事,现在正要回去。”卫青走进马车回答。 平阳公主侧头一笑:“正好,我也正要进宫,我们一同走吧,来,上来吧。” 卫青有些窘迫的看着平阳公主,他的身份与平阳公主是不能同车驾的,何况还是男女有别。但是平阳公主似乎完全不介意,只是微笑着对卫青招手。 见平阳公主坚持,卫青只有上车,就着车门边上跪坐了。 平阳公主看了一会他,问到:“你和子夫在宫中可好?” 卫青回答:“一切都好,前不久阳石满月酒的时候没见到公主殿下,三姐还念叨过。” “上回不巧的很,恰逢身子不爽,病了一阵子,我这进宫去看看母亲,也准备就这躺去看看孩子的。”平阳公主平和的说到。 卫青赶紧说:“多谢公主挂念。”他想了想又说:“太后现在恐怕在长乐宫里,公主去未央宫怕是见不着了。” “哦?这么不巧,那我就去看看子夫和孩子好了,顺便去看看阿娇,听说彻儿这段时间对他好了一些,倒是另我很惊奇的。” 卫青眉头微皱,没想到平阳对宫里的形势这么了解。 “公主,皇后如今也在长乐宫,三姐估计晚些时候也会过去。” 听到卫青这么说,平阳公主感觉出了异样,“这……可是太皇太后的病情加重了?” “是,太医说……恐怕就在今晚了。” 平阳紧握车中的软枕,声音有些激动的说:“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卫青脸上露出难色,思考了一下,说:“公主息怒,朝中的情况您想必也了解。太皇太后这一去,陛下担心有人趁乱作恶,如今的宫内侍卫和长安的士兵都在紧急布防,宫中也不安定,陛下定是担心公主,才未通知。” 平阳此刻的神情,早已不是先前的平静柔和了,淡淡的透出一股凌厉。 “又是那几个老家伙?他们如果想找死,倒可以来试一试!陈家那边派了人看守吗?我那个姑妈可不是安分的人。” 卫青点头:“陛下早已布置好了,公主不必担心。” 平阳点点头,此时车子已经到了未央宫门口,她对卫青说:“这样,我就不进宫了,你去把,好好在彻儿旁边照看着。” 卫青下了车,谢过平阳之后,就像宣室殿赶去。 平阳让驾车的家奴迅速回府,当她快马赶回公主府时,对着迎上来的管家就说:“下帖子,请淮南翁主刘陵晚上过府一聚。” 刘陵,平阳想到她,眼中就是止不住的鄙视,她父亲淮南王刘安将她留在京城,就是让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充当自己的耳目,那么今晚这关键的时候,平阳决定要让她这耳目失去最关键的作用! 当刘陵接到平阳的请帖时没有多想,因为她没有收到任何异常的情报,再说她们几个在京城的公主聚会,也是常有的事情,于是她打扮了一番之后,便赴宴去了。 年湘外出抓药的时候,去的就是王玄风的白济堂,那里的药草最齐全,省去她找药的不少时间。今天下午她去的时候正巧碰到王玄风在那里,拄着头在那里冥思苦想。 “王前辈,有什么烦心事情吗?”年湘主动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王玄风见年湘来了,满脸苦色立即消失,高兴的说:“巧了,老夫才在寻思怎么才能找到你,姑娘你就来了。快来,有一病症老夫实在拿不定主意,你也来看看。” 在王玄风的桌案上,摆了一副竹简,似乎是信件之内的东西。 “这是从老夫家乡稍来的,我的老弟突然瘫睡在床,怎样都不能动弹了,弟媳心急如焚,将病症全都写了过来,可是我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病。” 年湘接过信看了,信里写的十分详细,从病人瘫睡前的症状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吃食的情况都描述详尽。年湘看了一会就看出这是由于高血压引起的中风,可是她该怎么跟王玄风解释? “前辈,我在家乡时有幸遇过这样的病症,恰好得到老医师亲传知道这个病症的治疗方法,但是却说不出来是什么病。” 一听有治,王玄风高兴极了,忙说:“能治便行,快说说看怎么治?” 年湘将要用的药物已经针灸的方法全都写了出来,然后一一给王玄风解释。 王玄风也是医学大家,稍一说便明白了,但是嘴里也一直感叹年湘医术高明。 “我这就将药方和针灸方法写信派人送回去,想必我那老弟就有救了。” 两个人在一起,少不了又长聊一番,王玄风对年湘十分感谢,说着说着,竟然忘了时间! 当年湘提着白济堂白送的药草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十分了,她没走几步,正巧碰上了刘陵的车驾。刘陵眼尖,认出她就是元宵那晚在宫中见过的人,所以命人停了车。 “咦,这不是年湘姑娘吗?没想到在宫外能遇见你!” 年湘冷不丁的听见有人喊她,觉得非常奇怪,在宫外,她可不认识几个人呀。回头一看见是浓妆艳抹的刘陵,年湘真是吃了一惊! “拜见翁主。” 年湘在路上简单的行了个屈膝礼,而后望向刘陵。 刘陵在她行礼的这一小段空闲时间里,心中早就想了千百个想法。她对年湘有种莫名的兴趣,是因为刘彻对她另眼相看吗?也许是吧,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没有打算就这样让年湘走掉。 ## 医学小帖士:高血压 简单症状:头晕、头痛、烦躁、心悸、失眠、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减退、肢体麻木、出血(鼻血较多见)。 医治高血压的两款特效汤: 1、枸杞芹菜鱼片汤:组成:鲩鱼肉60克,枸杞叶250克,芹菜120克,生姜3片。 制法:将枸杞枝扎成一团,加适量盐、姜丝、芡粉;油拌匀,先将枸杞枝扎成一团,加适量清水,文火煮沸约10分钟,下鱼肉稍煮至刚熟,调味即成。 2、草菇瘦肉汤:组成:鲜草菇120克,猪瘦肉250克,韭黄少许,生姜4片,葱花少许。 制法:将鲜草菇削净,洗净,用姜葱飞水后滤干;韭黄洗净;猪瘦肉洗净,切片,用适量盐、糖、豆粉拌匀,锅内加适量清水(或上汤),武火煮沸后,下鲜草菇,煮5分钟后再下类片,待肉刚熟,下韭黄、葱花,调料即可。 024 女子鸿门宴 晚上11点将还有一次更新! **************************************** “好巧,来,随我一起去平阳公主府上聚一聚去,上次见面也没顾得上好好讲话,这回你可别想就这么走了。” 还不等年湘拒绝,刘陵就伸手拉年湘,年湘又不敢用劲挣开,就这么被刘陵强迫的拉上了马车。 “翁主,我怎么好去平阳公主府呢,这不合适,还是让我下去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就算是我带去的客人,我说行就行。” 又是一个任性的主! 年湘在心里暗自苦恼着,她没想过于刘陵深交,更没想过要认识刘彻的姐姐平阳,她的知觉告诉她,这两个女人碰到一块,准没什么好事!不过,都上车了,一会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见就到了平阳公主府,刘陵拉着年湘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颐望轩,平阳准备了酒菜,正在那里等着。 平阳对突然多出来的年湘有些所料未及,更没想通她们怎么一块来了。 “平阳姐姐,我带了个客人来,你还记得她么?” 刘陵笑眼盈盈的对平阳说到,平阳打量了年湘,说:“记得,这不是在元宵宫宴上见过的年太医么。” 年湘没想到平阳也记得自己,她那日并没有太注意平阳公主,只依稀记得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在那日的酒席上见过。 “微臣见过平阳公主,冒昧前来叨扰了。” 平阳公主轻扶起她,说:“在我这里就不要说什么微臣不微臣的了,都以姐妹相称好了。” “在下惶恐,哪敢何公主互道姐妹!” 平阳也不强求,转头问刘陵,“你们今日怎么碰到一块了?” 刘陵挨着颐望轩的护栏坐下,笑到,“是巧遇呢,我在路上见到她,想着难得遇见,就带她来姐姐这里好好说说话了。” 平阳示意年湘随意坐下,三人就围着邻水的轩阁坐下了。 “多个人热闹些也好,我这几日在府中住的乏了,又没地方散心,只好约妹妹来说说话。” 平阳边说边给年湘和刘陵面前的酒杯满上,她关心的问年湘:“你能喝酒吗?” 汉代的酒没什么度数,年湘一向不放在眼里,想着喝两杯也没有问题,就点头允了。 刘陵纵横酒场数年,逐渐养成了美餐必要饮酒的习惯,但是她也是极谨慎的人。虽然她从不觉得温婉的平阳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但到底还是存了一个心,接了酒杯也没有立即饮下去,而是笑盈盈的和平阳说着话。 年湘从平阳手里接过酒杯之后,心里如乱鼓狂敲,因为她已经闻出酒中是加了东西的! 生草乌、香白芷、当归,酒香中混杂着极淡药气,旁人也许闻不出来,但是她这样一个嗅觉灵敏的医生,怎么会分辨不出来?这些成分与“麻沸散”十分接近,可是麻沸散是华佗研制的,几百年后才出现啊,平阳现在怎么就弄出来了?难道是所谓的“蒙汗药”? 年湘看看刘陵,又看看平阳,二人看似轻松的说着话,可是却各怀心思。刘陵只说话不吃也不喝,看准了要等平阳先吃了自己再吃,而平阳眼神流转在刘陵和年湘之间,打趣的对年湘说:“我本以为陛下对你青眼有加,阿陵肯定不会与你相好,没想到你们二人交情倒不错。” 年湘看看刘陵,否认说:“这实在是小人第一次与翁主单独见面,交情二字实在不敢提,在下也高攀不上。” 平阳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她原本只打算困住刘陵一个人,以遏制淮南王的行动,实在没想到会多出一个人来,而且还是太医!现在见年湘这么说,心里又细想了一会,觉得她们二人也说不上有什么深交,自从年节从宫中回来,她也派人查过年湘的情况,还算让人放心。 平阳举起筷子又对年湘说:“不说那些了,既然来了我府里,就先要吃好,来试试这道鱼如何,这可是府里的厨子新想出来的做法。” 说着,平阳就夹了一筷子的鱼给年湘碗里递去,不知是鱼太滑嫩,还是平阳筷子功不到家,那一大块鱼正正的落在了年湘的衣服上。平阳大惊失色,急忙拿手绢给年湘擦拭,手忙脚乱中,又将年湘桌前的酒杯碰倒了,衣服上又被污了一块! 看到年湘已经污秽不堪的衣服,平阳懊恼的说:“这可怎么是好,衣服污成这样不能再穿了,如果不嫌弃,就在我府里换身衣服吧。” 说着,平阳已经让旁边的侍女下去准备衣物,拉着年湘的站起来对刘陵说:“妹妹且等我们一等,反正院子你也熟,你先到处看看吧。” 刘陵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去后,才从手上取下绕丝的银镯子,倒了点酒水在上面,没有变化(银检验不出来蒙汗药),又检验了下其他的菜,都没有变化。刘陵这才松 了一口气,暗想自己可能多心了。 年湘随着平阳走到了颐望轩的内阁,她知道平阳定是故意把她和刘陵分开的,果不其然,平阳转身关了门,满眼闪烁的看着年湘,终于拿定了主意,淡笑一下说:“今天我没有算到你会来,实在是太失策了,在你面前,我的那点小把戏定是藏不住了,说来还要感谢你没有立即揭穿我。” 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让年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公主言过了,公主和翁主之间的事情又怎么是我能多嘴的?年湘今日本不该来,却不巧被翁主在街上碰到了,实在是不得已。” 也不知平阳有几分相信她,之间她来回踱了几步,一脸正色的说:“想必年太医也是明白人,如今有些事情是不得而为止,彻儿是刘家正统的血脉,有的人却不自量力的想着皇位,我好歹是彻儿的姐姐,如今能做的事情也要为他做上几分,若是有人想阻拦,也怪不得我狠心了……” 真看不出温柔的平阳竟然能有这样凌厉的眼光,看的年湘心里一掣,暗自直呼:姐弟两个,都不是好惹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表明态度,要不然今晚真不知道能不能出这个平阳府了! ## 医学小帖士:麻沸散 麻沸散是华佗创制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是世界最早的麻醉剂。华佗所创麻沸散的处方后来失传。传说系由曼陀罗花(也叫洋金花、风茄花)1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4钱,南天星1钱,共6味药组成;另一说由羊踯躅3钱、茉莉花根1钱、当归3两、菖蒲3分组成。据后人考证,这些都不是华佗的原始处方。 (大家不要试哦,里面的成分也是不好找的,有的是毒品,有的是处方药品,大家看看就算啦~) 025 软禁了…… “公主放心,微臣对陛下一片衷心,若能为陛下做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又怎么会做危害陛下的事情?” “肝脑涂地”这个话本只是为了安平阳的心,没想到却让平阳听了进去,平阳说:“那我倒要看看年太医究竟又多忠心了。如今淮南王反意渐显,我要留下刘陵来牵制他,但刚刚你也看到了,她小心的很,酒水根本就送不进去,你倒帮我想个法子?” “这……斗胆先问公主,那酒里下的是何药,具体有哪些成分?” 平阳公主倒是一愣,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这是我从一个江湖人那里弄来的蒙汗药,只知道作用,却不知道怎么制的。” 麻沸散果然是从蒙汗药变过来的!年湘坚定了这一想法! 平阳还巴巴的等着她想主意,却不想年湘早就想到其他东西去了。 “年太医?” 平阳小心的提醒到,年湘才说:“其实我看翁主并非看出酒有异常,只是等着你先用了,她才放心去吃。” 平阳想想也对,刘陵在京里到处吃酒玩闹,怎么也不可能时时防着别人,不过都是见别人先喝了,她才喝。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喝?可是那酒……” “公主不用担心,蒙汗药不伤身,只是让你多睡一会,这在公主府里,公主即使睡倒了,又其他人在,翁主还是跑不了。” 想了一会,平阳一时准备不了其他药,只得以身犯险。说来她和刘陵都是刘氏宗亲,也不能用强,万一落了人口舌就是适得其反了。如果自己在刘陵面前先倒了,到时候推托起来也方便许多。 平阳叫进来外面的侍女,迅速给年湘换了衣服后,携着她出去了。 却说刘陵早是等的不耐烦了,见她们出来,嚷着要罚平阳喝酒,平阳笑着赔礼,也应了下来,喝了一杯之后,说:“只是我一人喝多没意思,妹妹平日喝酒是最爽快的,今个也要多喝些。” 刘陵见平阳喝了,自己又验过没有毒,便接了壶酒自饮自酌起来。过了半刻,平阳推耸刘陵的胳膊说:“妹妹,我酒量不好,这头就晕了,怕是陪不住了……我看阿陵今天喝的不少,就留在我这里歇息了,年太医你……” 年湘听平阳这么一说,赶紧起身告辞,平阳顺水推舟的允了。 年湘大步的往外走去,回头正好看见平阳软软的趴倒在桌子上,刘陵推了几下,也慢慢软了下去。几个身体强壮 的侍女见到这样,走过去一抬一架,将刘陵和平阳都送到后面的园子去了。她又加紧了脚步,这事情不用她插手,还是早走为妙。 出了公主府,年湘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回走。夜色已经深了,不知道是因为很少在夜间走路,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年湘心中总觉得不安稳。就在她走到离自己的小院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突然见前面奔过来大量举着火把的官兵,把她着实吓了一跳! 官兵在迅速驱赶街道上的百姓,口中大声呼喊着什么,年湘隔的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好站在远处观望着。那队官兵领头的人站在哄闹的人群之外,年湘看他面孔十分熟悉,细想之下,原来就是她当日揭皇榜时负责的那个御前侍卫何萧。 御前侍卫怎么出宫来了,难道宫中出事了? 年湘赶紧趋步上前,呼喊着何萧。何萧转头也看见了她,赶紧走过来说到:“年太医,你怎么在此?”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为何驱赶百姓?” 何萧惊讶的说:“你还不知道?” 年湘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等着他告诉答案。 “今个傍晚的时候,陛下就把所有御医招到了长乐宫,太皇太后……”何萧凑进了年湘说:“太皇太后一柱香之前大行了!陛下为了避免有人趁乱生非,现在两宫早已戒严,并下令城中百姓必须禁足三日不得外出,为太皇太后致哀。” 年湘愣愣的听何萧讲完,又想起平阳困住刘陵的事情,心中渐渐就知道了大概。太皇太后大行,诸侯王都要上京致哀。刘彻的王位是窦太后一手保下来的,只怕很多老王爷心中还不承认他这个年轻皇帝,这次的国丧期间,必定不太平吧。 何萧见年湘还站着发愣,说:“年太医,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世道乱的很,你最好不要乱走动,现在宫里情况不明,你也进不去,等过几天解禁了你还是早日进宫吧。” 年湘对何萧道了声感谢,急忙回了家,一晚上心中都忐忑不安。 第二日,在离长安很远的一间楼阁中,一只白鸽扑哧着翅膀停在了窗棂上。一个华冠的中年人伸手捉住它,取出系在脚上的锦帛,展开一读,双手微颤,险些拿不住东西了! “主公,可是长安出了什么事?” 站在中年人身后的一个近身侍卫见这个情况,小心的出口询问到。 “太皇太后驾崩了……阿陵却失踪了……” 侍卫的眼中 精芒集聚,趋步上前,“翁主她失踪了?” 这个中年人正是刘陵之父,淮南王刘安,他眉头紧锁,说:“刘彻比我们想的要棘手啊,寡人本以为大树一倒,长安中的陈家、王家、窦家和田家必定斗的你死我活,正是我等插入的好时机。却没想到就是昨晚一晚的时间,他就以两宫卫尉节制北军,又以卫青接管了两宫,内阁所有大臣都被他搁置去负责葬仪,现在的朝政全都转入了他和他的近侍手中。动作实在是快,谁都没来得及行动!” 他身后的侍卫似乎不甚关心刘安所说的话,只是追问到:“主公,翁主怎么会失踪?” 刘安正眼看了看他,说:“怀南,阿陵肯定在刘彻手中,他这么做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不过,我量他也不敢伤了阿陵半分,你不用太心焦。” 被叫做怀南的侍卫稍微心安了一些,“主公,我们什么时候进京?” “你去收拾一下先去打探一番,寡人还需等到了圣旨才能进京。” “是,主公!” 怀南收拾了东西,牵出一匹骏马,挥起鞭子就向长安赶去。 刘安站在楼阁当中,将手中的锦帛越拽越紧,心中隐恨着:“那皇位难道离自己就越来越远了吗?” 026她是弱女子? 未央宫、长乐宫中雪白一片,宫人们都垂头疾步忙碌着。 陈阿娇红肿着双眼在太皇太后的灵柩之前痛哭不已,卫子夫在旁边默默流泪,大家都在为太皇太后的去世而感到悲哀。 “馆陶长公主向太皇太后致哀!” 随着宫人的传报,刘嫖一身白衣,哭着奔了进来。 “母亲,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女儿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你让女儿可怎生是好……” 陈阿娇见母亲来了,拥在一起哭的更厉害了。 刘嫖哭了一会,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阿娇:“王太后和彘儿呢?” “彻儿在宣室,太后我就没见过了。” 刘嫖叫来旁边的一个宫女,“去看看王太后在哪里?” “喏。” 过了几柱香的时间,宫女才回来禀报,说:“太后正在东宫主殿之中监督宫人搬置物品。” 刘嫖听了直皱眉,“搬什么东西?” “太后正让人将自己的物品都安置到东宫之中,在今天之内就会住进去。” 刘嫖冷笑一声,对着窦太后的灵柩说:“母亲,您看见了吗?您尸骨未寒就有人要占了你的房子,当年咱们母女真是看走了眼,他们母子都是真正的白眼狼啊!” 另一边,刘彻接到了王太后派人送去的口信和一个名单,名单上面写了好些人的名字和官位。 “她这是要做什么?就这么心急的想做皇太后,要把持朝政了?” 传报的太监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哆嗦的跪在下面。刘彻本就心烦,让他退了。 他对一旁的卫青说:“送走了一个太皇太后,还有一个皇太后,她这是在告诉众人,从今以后,这两宫就是她的了,还想干涉朕的朝政,哼,没想到柔弱的母亲倒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我看她却没有奶奶的半分本事!” 卫青为难的说:“可她是陛下的母亲,陛下身为人子,又能怎样呢?” 刘彻一拂袖,“朕是她的儿子,可更是这天下的皇帝,她这是想做什么?成为另一个窦太主?休想!” 后三日,河间王刘德、胶东王刘瑞、常山王刘舜、淮南王刘安等诸侯王进京致哀,长安中的军防更加紧备,寻常百姓都不敢出门,年湘亦是如此。 这一晚,年湘点这豆大的烛火坐在屋里,心情十分糟糕,她已经在屋里待了好多天了,打听 不到宫里的半点消息,馆陶长公主和平阳公主都进宫去,她也找不到人,眼下只能在屋里静静的坐着等。 在她荒僻的小院之外,两个黑衣人沿墙根靠着,其中一个人恭敬的对另一人说:“那人就住这里面,翁主进公主府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她肯定知道翁主的下落!” 另一人就是怀南,他看看墙头,说:“这周围怎么没有任何防备?” “小人查探过了,她独居在这里,平日也没和什么人打交道,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怀南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依旧轻跃过墙头,翻了进去。 年湘坐在屋里,浑然不知有人潜进了自己的院子之中,直到两个黑衣人提着刀撞开门冲进来。 怀南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子,惊吓的如一只小白兔一样靠墙站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对付这样的女子,用得着动刀么? 他收起大刀,望着年湘,问:“告诉我,翁主在哪?” “……谁?” 年湘受到惊吓,一时没反映过来他问的是谁。 “淮南翁主刘陵!” 原来是淮南王的人,年湘一下醒悟了。 告不告诉他事实呢?年湘快速思考了一下,觉得老实交代比较好,她没有必要惹到这个麻烦,平阳既然抓了刘陵,就应该有本事对付来找她的人。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平阳公主府里。” 怀南怒视着她说:“胡说,我们的眼线说翁主的车驾根本就没有到公主府,而是在路途失踪的!” 诶?他们的眼线竟然说了假话?看来被人反监视了呀。 “我没撒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年湘无力的解释着,显然怀南是不会相信她的。 怀南对另一个人说:“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交代的。去,砍了她的手指!” 年湘吓的将手缩到背后,向年湘走来的黑衣人抽出她的手,举着明晃晃的刀,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这么漂亮的美人,没了手当真可惜,你当真不说?” “我说了,可是你们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年湘委屈极了,看着他手中的大刀,心里一阵恶寒! “敬酒不吃,休怪我狠心了!” 黑衣人将她一拽,把她的手压在面前的桌子上,刀起,眼看就要落下来! 没办法了! 年湘一咬牙,心一横,伸出左手迅速将那个人拿刀的手腕扣住,转身一个反扑将黑衣人压倒在桌上。黑衣人只觉得眼睛一花,手中的刀已经到了年湘手中! 年湘警惕着看着对面的怀南,一手压住黑衣人,一手拿刀架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怀南看见她敏捷的身手显然吃惊不小,这是他的疏忽,他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一手。 年湘心中暗暗叫苦,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和他们硬拼的。虽然年湘在现世学过散打,学过太极剑,还是大学生杯散打女子组的冠军,但是她却完全没有把握能打赢这两个人,毕竟他们是两个大男人,毕竟她不知道古代人的身手到底如何,毕竟,她使用的是方芳瘦弱的身体! 只是一个反扑而已,年湘的身体都开始觉得乏力。 怀南见年湘开始喘粗气,料定她并不怎么厉害,他心下想着,也不管同伴的生死,直接伸手向年湘肩上招呼来。年湘见他那架势,只好拉起手中的人当盾牌挡去。推出手中的人,年湘掉头往外跑,最近城防这么严,只要出了院子,总能遇到官兵吧! 想着这里,年湘就往死里用劲跑,可是方芳这腿脚哪里用得上劲,年湘没跑两步就被后面的大掌拍倒了。她顺势一个转身向旁边滚了一个身长,跑不掉就只有硬打了! 027 她不是弱女子 她提起抓在手中的大刀,以刀当剑耍起太极剑了!怀南见她招式有模有样,小心的堤防着,可是看了一下,却不见年湘向他袭来,倒像剑舞似的跳了起来! “哐”的一声,年湘手中的刀被怀南的刀撞的直震,握刀的虎口生生的疼,力量差距太大了! 怀南心中好笑,这女子只会耍些花人眼的招示,他就简单的一劈,她就支持不住了。可就在怀南洋洋得意的时候,年湘却弃了手中的刀,一个猫扑揉身而上,一眨眼,只看见怀南的咽喉已经被拈香用手指扣住,握刀的手也被年湘扭住。 虽然年湘制住怀南很吃力,但是她知道现在是生死一博,所以拿出了当年拼全国冠军的恨劲来,她心中默念着教练交给她的口诀,“扣如钢钩刺如刀,逢如铁石粘如胶,闪如清风躲如剑抽鞘,对手举手无处逃”,念着,扣着怀南咽喉的手就手紧了,凭得怀南怎样挣扎,一时也解脱不了。 怀南心中又急又恼,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没出手就被小丫头制住了,心里直呼阴沟里翻了船! 就在胜负将分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从后面靠近了年湘,抬手向年湘后脑用力一砸,她整个人就立即晕倒了! 怀南喉间的扼制消除了,他满脸通红的猛咳了一阵,看向后面的黑影,原来是他的同伴。如果年湘现在醒来,只怕她要狠狠的鄙视下自己,她竟然把丢在屋里的那个黑衣人忘记了,只当和以前的比赛一般,是一对一的竞技! 他们两个看了看昏倒在地的年湘,怀南挥手示意,黑衣人赶紧将年湘抗在肩上,两人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惊的他们二人毛骨悚然! 他们寻声望去,竟然是个五、六岁样子的小男孩坐在墙头,看着他们“咯咯”大笑。 他是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又是怎么爬到墙头的? 怀南心中一时冒出好多问题,却哽的不知先问哪个。 小男孩见他们这幅样子,更觉得好笑,边笑边说:“你们还是放下她吧,要不然,再不走就来不急咯!” 他们二人没明白他的意思,只见那男孩坐在墙头向墙外一指,怀南透过院门的缝隙,看见一对火把正向这个院子靠近,再一听声音,分明就是一对官兵! 怀南当机力断,准备从后院逃出去,那男孩见他的举动,又说:“后面也有人哦,你们不放下她是逃不走的,快点呀,侧面也快要被包围了!” 在男孩很好心的提示下,怀南二人不得不放下年湘,忍恨从侧面的墙上翻走,待他们再回头,墙上哪里还有小孩子的影子! 当何萧带着一大队士兵撞开院门走进来时,看见昏倒在地的年湘大惊失措。他赶紧检查了下,见她没有大碍,一面命人将年湘抬近屋里,一面派人去向上面禀报。 一个小身影隐藏在院外的阴影里,看到院里的情况后,放心的笑了笑,随后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小巷中。 何萧想到一柱香的时间前,有人派了小孩子给他送去信,信里说有逆党预谋伤害朝廷命官,这节骨眼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赶紧点了一队人,按照信上的地址找了来,来了却惊讶的发现,这朝廷命官原来是年湘! 是什么人要对她下黑手?又是谁送的信? 何萧到现在都没半点眉目,心里想着,一会肯定是要被上头骂了。 不一会,出乎何萧的预料,竟然是卫青亲自点了一组羽林军骑马赶了过来! 卫青在院前下马,大步走向屋里,直到看见年湘无损的躺在床上才稍稍放心。 何萧及时的过来向他禀报了一些信息,卫青听后,一时也没有想通,只好吩咐到:“到附近抓紧搜查,再问问附近的百姓,看看有谁听见什么响动,或者看到什么没有!” “喏。” 何萧带着自己带来的侍卫出去搜查了,卫青看着昏睡的年湘,一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 眼下宫里正乱着,刘彻也没有心思管其他事情,将她带进宫也不好安置,但是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又不行,到底怎么办呢? 卫青思考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随后叫羽林军找来一个马车,将年湘抱上马车向平阳公主府驶去。 卫青跟着刘彻以前,在平阳公主手下待了好些年,卫子夫又是平阳推荐的,所以卫家和平阳公主的关系自然要亲近很多。但是当平阳公主看见卫青带着年湘出现的时候,还是吃惊了不小,一双凤目不停的在二人身上流转。卫青比较木讷,没有瞧出平阳心底的疑问,只是委托着说:“这位是宫中的太医,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袭击,眼下宫中情势复杂,城防又调不出人手,她一个姑娘家实在太危险了,不知道公主能否代为照顾几天?” 平阳抹去脸上的疑色,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与她也算是认识的,前几天她才来过我府上,照顾她几日有何不可?” 卫青并不知道年湘和平阳相识的事情,听平阳这么说心中很是疑惑,但是现在他要赶回宫中,也不做多想,将年湘留在平阳这里就带人走了。 平阳送走卫青,好奇的打量着年湘,她这些天一直在防备淮南王的人,她也是才收到的情报,说是淮南王的人找上年湘了,如今看年湘的样子,果然是受牵连了。平阳淡漠的笑了几下,对旁边的仆人吩咐到:“找个医生来瞧瞧,不要有事才好。” 第二日,太皇太后出殡,送葬的队伍都排了好几里,哭声震天。平阳早在天没亮时就进宫,只交代下人好生照看年湘和刘陵。 平阳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派人递了个话给刘彻说要见他,刘彻这才百忙之中将她招来。 “我的好弟弟,想跟你说句话可真不容易,我都等了好几天才见到你。” 刘彻笑笑说:“皇姐肯定不会怪弟弟的,你也知道,最近几天实在事情繁多。” 平阳颔首默笑,低声说:“我见你只是想跟你说,刘陵在我手里,你知道了心里好做个打算。” 刘彻惊喜过望,说:“当日派人去她府上没找到人,朕还以为她跑了,为此还担心了几天,没想到是姐姐出了手,难怪刘安这几日这样安分!” 他看看平阳,又说:“皇姐真是最知心的人,这大功弟弟记下了,以后自当重谢皇姐。” 028 美人泪,稚子笑 待平阳再要说什么,就见常融缩着脑袋走进来,看那样子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平阳便不再耽搁,说:“好了,要说的话我也说了,弟弟你就自个当心些,姐姐能帮的事情不多。” 刘彻感激的看了平阳一眼,点头送平阳走了。 在平阳公主的府中,幽暗深远的花园之中,有一间被改成囚室的阁楼,刘陵很郁闷的坐在里面,万万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毫无危害的平阳,竟然敢对她下黑手! 她的葱葱玉指扶着头,脸色因为好几天不见阳光,而有些惨白。没有了平日的妩媚,却透着几分哀伤。她思量着外面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自己被困在这里,不晓得会不会对父王的事情产生大的影响。 突然一阵低沉的锣鼓号鸣惊的她猛然挣开眼睛!她趴到被封死的窗户上倾耳听到,这是皇家哀歌,难道是太皇太后去了! 她只觉得身形不稳,踉跄着跌坐在床边,怎么会?为什么之前宫里没有传出一点消息?宫里有她安插的很多眼线,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没有察觉,但是谁却把消息控制的这么隐秘?难道是刘彻?难道他做事已经这么滴水不漏了? 想到这里,刘陵突然觉得自己又一次败给刘彻了!第一次败给他,是在好些年前,那个时候的刘陵与刘彻,浓情蜜意。她以为自己的美丽已经把刘彻迷的神魂颠倒,连陈阿娇他都敢得罪了,却不想,到最后,她也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棋! 刘陵冷笑了几声,声音听着有些让人发寒。她突然记起,他已经利用她很多次了,今年元宵夜不正是这样么?刘彻派人传了信给她,让她在酒席上尽可能的激怒陈阿娇,虽然她明知道他是有所图的,但是当想到他有可能和陈阿娇吵架,她心底就止不住的兴奋,到最后,她终是走进了刘彻设的圈套。 想到这里,她眼中不知怎的就擒了泪,心里一阵阵的悲痛。 而在另一个相对简陋的厢房里,一个小丫头刚收拾了药碗退出去。 年湘眼中有些迷茫,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平阳府中,不是应该被黑衣人抓走了吗? 在她歪着脑袋思考的时,门被人推开一个小缝,传进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稚嫩笑声。 年湘寻声望去,一个小男孩越过门槛走了进来,似笑又非笑的一双大眼睛盯着年湘,只将她看的背后直起凉风! “你还真是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去改变命运!” 小男孩冷不丁的说出这 句话,却吓的年湘一个激灵。 “你是谁?” 这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男孩,年湘从没见过五岁的小孩子会有这样的眼神,也没听过小孩子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我是小阎君啊。” 他貌似轻松的说出这个话,年湘却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地府的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小阎君明明是个少年,为什么现在却变做了小孩子? 小阎君看年湘这样子,给了一记白眼:“还没有接受地府的事情吗?真是够笨的耶!我跟你一样来挽救你前世的命运,因为我爹担心就凭你的能力,连活都活不下去!” “哦。”年湘木然的回答了一声,又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出现的?” 小阎君酷酷的笑了下,说:“我可是挑了很久的身份,现在我是霍去病,帅吧?” 当他看到年湘惊讶张开的圆嘴时,笑的更加狂妄了。年湘却在吃惊之后,颇为“鄙视”的看了看这个喜欢耍帅的小屁孩,心中原本很崇拜的骠骑将军的形象,就这样破灭了! 年湘有些揶揄的说:“你这么小一点点,来这里真的是帮我的吗?你能帮我什么呀?” 霍去病说:“看来你是不晓得谁救了你了,好人难做呀!” “是你救了我?” “不相信就算了,哼!” 小霍去病双手抱在胸前,样子十分可爱,年湘忍不住笑出来,“好啦,我相信是你救了我,你就给我讲讲看,我心里也清楚一些。” “说到底,是因为你比较霉运,谁叫你那天晚上被刘陵碰到了!淮南王的人没两天就找到长安了,找了平阳府里的密探,只不过那个密探被平阳公主发现并收买了,所以他就给了淮南王假消息,说刘陵是在路上失踪的,我知道了之后,立即就去你那里找你,一开始见你能应付,后来怎么就傻到被人从背后袭击了,幸好提前叫了官兵,要不然我这小身体,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那两个人。” 年湘有些郁闷,自己的丑态都被这小鬼偷偷看见了,真是颜面尽失! “官兵来了之后呢?我怎么就到这里了?” 霍去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这就要说到我的舅舅了,他接到下面的禀报,知道你出事后立即赶了过去,觉得这里安全,又有人照顾,所以就送你来咯!” 年湘想了会才明白他舅舅就是卫青,原来是他送自己来的这里。正这时, 外面街道上的哀声震天,年湘问霍去病:“现在外面情形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吧,反正皇上在几天前就迅速的控制了局面,今天太皇太后出殡,结束后送走野心勃勃的各诸侯王,整顿一下蠢蠢欲动的外戚众臣,顺便打压一下边境上准备南下打劫的匈奴人,再威慑下南越小国,就没什么事情了。当然,这还不包括后宫女人们的那些事。” 年湘终于能够理解刘彻现在有多忙了,真是危机四起,有他忙的了。她又注意到霍去病说的最后一句话,“后宫里面出什么事了?” “听我舅舅身边的人抱怨,说送走了一个窦太后,又来一个王太后,她也想要把持后宫和朝政,陛下还没发话,陈家的长公主和皇后就已经忍不住,王、陈两家这会已经开始斗起来了。” “陈阿娇又做了什么事?” “她最近还好,只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哭闹了几场,为难了我姨娘几次。”霍去病说完,又凑近年湘说:“哎,我发现你前世的脾气还真是差诶!” 头疼,一天不盯住陈阿娇,她就只会哭闹吗?前段时间努力改变在刘彻心中的形象,那一点成功现在肯定已经破散的毫无踪迹了! 029 见缝插针 长安的局势渐渐平静下来,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握之中,现在唯一让他撤手撤脚的,就是渐显威严的王太后。 刘彻静坐在宣室殿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他看着眼前的名单,只觉得心里堵的慌。王太后今早让人送了一份内阁大臣名单给刘彻,锦帛上写的人不是她王家的,就是舅舅田家的。刘彻冷眼看了看,一阵气躁将锦帛掀起扔到一边。 “常融!” 常融在外面听到喊声,立即跑进来。 “宣年太医过来,朕身体不舒服!” “陛下,两宫禁制到现在尚未解除,年太医尚没有进宫当值,不如奴才去叫李太医来给陛下看看吧。” 刘彻心烦的说:“算了,叫卫青过来。” 卫青得了传昭,一会就进来了。刘彻问他:“诸侯王都离京了吗?” “是,最后走的是淮南王,他今天一早回去了,不过还留了一些人手在城里,似乎在找什么。” 刘彻心里清楚淮南王这是在找刘陵,淡笑了一下:“你给平阳送个信过去,让她把刘陵放了,好好安抚安抚。两宫的禁制也可以撤了,再让人把年湘接进宫来。” 卫青这才记起年湘遇袭的事情刘彻还不知道,就对他说了那晚的事。刘彻拍案说:“怎么现在才说,人伤到没有?现在怎么样?” “我当时去的时候她昏倒了,但并不见有什么伤,前几天听平阳公主府里人说她没什么大碍了。” 卫青一边说,刘彻早就迈步向外走去,扬声喊了常融备车,就带着卫青向平阳公主府去了。 年湘此时坐在小院中,陪霍去病逗弄着大缸里的两尾红鲤鱼,谁知道那鱼十分机灵,水中一个蹦跳,竟然溅了她满脸的水!霍去病在旁边看的哈哈大笑,年湘恼怒,兜起大缸里的水就向霍去病泼去。霍去病人小鬼大,左蹦右窜的一滴水也没沾到,年湘正和他闹的起劲,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院中,恰好被年湘泼了一身的水! 霍去病依旧指着年湘大笑,完全不顾愣住的两个人。刘彻看看年湘惊慌的表情,摇头笑笑说:“好特别的迎接方式,你果然就是与别人不一样。” 年湘见刘彻的衣服被她弄湿了好大一块,正要道歉,却被刘彻止住了,说:“今个朕是来看看你的,听说你被人袭击了,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全好了,明个就回宫当值吧。” “喏。” 霍去病看着他们 两个,依旧笑的没心没肺,从后面跟进来的卫青看见他这样子,轻喝到:“去病,不得无礼!” 见卫青生气了,霍去病才捂上嘴巴,压住自己的笑声。 刘彻看着霍去病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霍去病,我母亲是这里的家奴,我自然只有在这里了。” 刘彻见他年纪小小,眉宇间却透着不可一视的神情,不自觉的就十分欣赏。 “你父亲是谁?” 霍去病别过头说:“我没有父亲。” 卫青适时的插进话来,“陛下,这是我二姐卫少儿的儿子,平日疏于管教,望陛下见谅。” “哦?”卫青这句似乎是开解的话,反而让刘彻更来了兴趣:“你的二姐?那这孩子还是子夫的侄子了,那岂不是也是朕的侄子?” “草野小儿,哪能与陛下攀亲!”卫青平静的说着。 刘彻大笑两声,说:“朕看这孩子不错,卫青你要多花些心思好好教导,回头再跟朕说说你二姐的事情,你和子夫都出来了,也不能让她继续做家奴了。” “谢陛下恩典!” 刘彻对霍去病说:“你现在就跟你舅舅去后面马场转转,让他教你骑马,咱们大汉好男儿,马上功夫可不能少!” “好!” 霍去病十分听话的跟卫青走了,走之前还向年湘诡异的笑了笑。 跟刘彻一起来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年湘站在院子里,一时间,他反而不知道要对年湘说什么。 “陛下”,年湘打破两人的沉寂说:“太皇太后驾崩时我没有来得及回宫,职务疏忽,请陛下责罚。” 刘彻说:“这怪不得你,是朕准了你的假,后来你进不得宫哪能怪你?” 年湘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刘彻,觉得今天的刘彻,脾气太好了些。被泼了水也不生气,现在说话也这么好言好语,真是奇了。 待她再仔细看刘彻的脸色,似乎有些阴郁。年湘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心烦的事?” 刘彻走进她暂住的屋子里坐下:“忙和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可以歇歇了,谁知道送走了前面的,后面宫里的没有一个能让我安心的。” 年湘听霍去病说了些宫里的情况,大概猜得出刘彻心烦的是什么事情。 “微臣斗胆问陛下,可是为了新内阁大臣的人选 而心烦?” 刘彻奇怪的看着年湘,问:“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猜的罢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年湘沉思了一下,说:“其实陛下心里肯定也有了想法,我只说说我粗略的看法。” 刘彻满脸期待的等她说,年湘边给刘彻倒了杯茶边说:“水满则溢的道理陛下肯定是知道的,如今陛下刚从故皇太后那里收回大权,有好多人惦记着,不如就将这权利适当的分出去一些,不过要分的均匀,这家给点,那家也照顾些,让他们彼此制约,陛下只用在旁边看着就是。” 刘彻点点头,说:“朕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人的要求太过分,想把所有重要官职都要过去,这样如恶虎一般怎么喂都喂不饱!” “官职不是本质,谁要给谁好了,可是得了官职并不代表就有了权利,什么样的官做什么样的事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就算是个丞相,陛下如果不让他进内阁,或者说周围都是于他不同心的人,那也做不了什么事。” 刘彻两眼放光的说:“你是说架空?” 年湘点点头,继续说:“如果微臣猜的不错,陛下的舅舅武安侯对丞相之位势在必得,陛下尽管提拔他,他这个丞相周围若都是窦家或者陈家的人,只怕比不做丞相还要忧心。” 刘彻有些犹豫:“窦家受太皇太后所托,自然是向着朕的,窦婴也是个能为朕解忧的人,但是陈家……就算了吧。” 030 谁是谁的谁 看来刘彻对陈家的防备还是不减,“可是陛下认为没了太皇太后的窦家,斗得过有王太后支持的王、田二家吗?” 刘彻不语,实力的差别他是清楚的。不要说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就是当年奶奶还在的时候,为了防止窦家狐假虎威,窦太后是不轻易用自家人的,导致窦家现在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势力。 年湘看他有所动摇,赶紧说:“陈家其实并没有陛下想的那样不可靠,馆陶长公主以前之所以支持淮南王,那是因为和陛下怄着气,她是最疼女儿的,见你那样对皇后,以为逼一逼你,你就会后退。她哪里会真的去支持淮南王,陈阿娇可是你的皇后。” 提起陈阿娇,刘彻突然叹了口气。 “朕以为阿娇经过元宵节的事情学会了一些东西,没想到还是本性难改!” 年湘问:“陛下这月与皇后不是重修旧好了吗?” 刘彻轻哼一声:“被她骗了!前段时间朕看她不仅脾气灭了,连性情似乎也变了,最难得的是她可以不去为难子夫了,但是没想到不过半月而已,她就原形毕露,仗着朕这段时间对她好点,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难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年湘苦恼的想着,没有人在旁边提醒陈阿娇,她真就记不住自己叮嘱的那些话吗?看来要找机会再与她谈谈才行。 不过她又想想,如果陈阿娇性子变软了,也就不是原本的陈阿娇了。 “不管怎样,只要皇后对陛下的真心一日不变,那么陈家就会俯首与陛下,只是馆陶公主骄傲了一辈子,吃不住陛下的硬手段,陛下还是使用些怀柔政策才好。” “怀柔政策?”刘彻颇有想法的念着这四个字,最后满意的笑了。 到最后,刘彻双眼如炬的看着年湘问:“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知道朝中的这些事情的?看的倒比谁都透彻。” 年湘一时醒悟,竟然忘了自己只是个小太医,这些事情是她不应该知道的! 她一时找不到借口,埂的站在那里没有言语,刘彻反问到:“是子夫告诉你的?看来朕平日要少对她抱怨一些朝中的事情,弄的你们跟着一起忧心。” 年湘站在那里干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刘彻起身拂起衣袖,说:“你倒是个好太医,连朕的心病也能医,朕真想提拔提拔你才好。” 说着,刘彻靠近年湘,将她逼到了墙角。 年湘心中慌乱,她感觉到刘彻是另有所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幸好此时卫青十分不凑巧的跑了进来,当看到刘彻将年湘逼到角落的情景时,赶紧低下头告罪。 刘彻有些愠怒的问:“什么事?” 卫青低头回答说:“淮南翁主刘陵得知陛下在这里,坚持要见陛下。” 刘彻看了眼年湘,振了振衣袖说:“委屈了陵妹妹这么多天,朕是该去见见她了。” 刘彻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卫青偷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年湘,也跟了出去。 此时,刘陵和平阳公主对坐在颐望轩中,即不说话也不看对方,气氛极是诡异。 刘彻老远就看见两人,大笑着走进颐望轩说:“平日最说得上话的两个人怎么都成闷葫芦了?” 平阳笑笑说:“这不是等你来嘛!” 刘陵转过媚眼看了看刘彻,也不行礼,直接说:“表哥、表姐将阿陵留了这么些天,再多的话也说完了,现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才叫人把我喊来,怎么现在说没有话讲呢?”刘彻问。 刘陵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我以为彻哥哥会有话对我讲呢,难道没有吗?” 刘彻打着哈哈,说:“今个一早表叔就回封地去了,也没让陵妹妹和表叔见上一面,我是在想什么时候让人送妹妹回淮南一趟见见表叔的,一年没见,你们父女也不想吗?” “多谢了,阿陵这就准备回去的,也用不着人送了!” 说着,刘陵的眼中似是擒了泪水,望着刘彻眼波闪耀。 平阳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只留下刘陵和刘彻在颐望轩中。 “为什么?你难道非得这样待我吗?” 刘陵梨花带雨般的看着刘彻,刘彻只装不明白她的心思,说:“这两天委屈你了,回头我会好好补偿你和你父亲的。” 刘陵转过身背对着刘彻说:“我多年来留在京城的原因你不明白吗?” 刘彻被她问的好笑,心中想着,你留在这里还不是为了拉拢各族贵戚,帮你父亲密谋皇位。可是却听她说:“你以为我父亲用得着让我以身犯险,做这些不堪的事?是我自己要求做这些的,可笑我只担心你真被我父亲算计了,处处还为你想着,谁知道你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利用了我,若你好好对我说,你以为我会不帮你吗?我对你……你不明白吗?” 听 了她的话,刘彻心中惊疑不定,他从不认为和刘陵之间有什么真感情,但见她这样子,一时猜不出真假。 “罢了,跟你说再多也没用,早知道你是个薄情的人,是我自己犯了傻,从此我回我的淮南,再不相见就是了。” 说完不等刘彻反应过来,她就提着裙裾走出了颐望轩。刘彻在背后冷眼看着她,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陵快步走出平阳府,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之中,怀南双眼通红的瞪着平阳府的大门,似是想把它看穿一样。 “还看什么,速速回去!” 听见刘陵吩咐,怀南才靠马车外面坐上,让车夫驾车离开。 “他们实在欺人太甚,竟然如此对翁主,我……我是在忍不下这口恶气!” 怀南气愤不已的说着心中的不甘,却被刘陵的一声冷笑打断了。 “忍不下如何?你难道回去杀了他们不成?” 怀南认真的说:“只要翁主一声令下,我这就回去!” 刘陵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些暖意,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怀南就一直在她身边,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的。 “傻木头。” 淮南听见刘陵这么喊他,呵呵的笑了两声,她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叫过他了吧。在怀南眼中,刘陵就是他整个世界的太阳,那样耀眼,也那样遥远…… 刘陵看着淮南说:“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031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请喜欢本书的朋友们帮忙丢几张推荐票过来,多谢支持啦! ******************* 淮南王府中,刘安接到了刘陵的平安信,心中也稍微安心。他吩咐身后的一个人说:“等阿陵一进封地,长安那边就能行动了。” 后面的人领命退了出去,刘安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草长茵飞,原来夏天已经来了。 若说年湘最近最头疼的事情是什么,已经不是苦恼于怎么斡旋与陈、卫二女之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彻! 刘彻自年湘回宫起,每日必定宣昭,却也不做什么事情,只是让年湘安静的坐在一旁看他批奏折。一日如此,十日也如此!年湘实在忍不住了,所以今天常融照例来宣昭的时候,年湘拒绝的说:“我身子不适,今日不去了。” 常融面色难看的看着年湘,“这叫奴才怎么回禀陛下,您还是去吧!” 年湘头也不回的边走边说:“你就这么回陛下。” 她往外走着,正巧碰到了从清凉殿来的宫女伊箩。 “年太医,小公主今早身子有些发烫,卫夫人着急请你过去。” 婴儿发烧不同大人,是相当危险的,年湘顾不得常融,转身提了药箱就岁伊箩走了,常融见这情景,只有硬着头皮回去交差了。 当年湘感到清凉殿时,满屋的宫女、麽麽,连卫长也爬在小床边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卫子夫见年湘来了,着急的说:“你快看看阳石怎么了,身上烫的厉害!” “留一两个人在殿里,其他人都出去,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年湘麻利的吩咐着,众人赶紧退了出去,照顾卫长公主的几个宫女要把她抱出去,她却抓着卫子夫的衣服说:“我不走,我要看妹妹。” 卫子夫走过来哄着说:“妹妹现在要睡觉,你出去玩一玩,等你回来她就醒了,再一起玩。” 卫长半信半疑的看看卫子夫,又看看年湘。卫子夫对卫长的宫女紫云说:“带公主去园子里玩玩,小心照料着。” “喏。” 众人走了,只留了两个照顾阳石的奶妈在里面,清凉殿里的空气顿时通畅了很多。年湘轻手检查了阳石各个方面,发现并不是发烧,松了口气说:“不要紧,只是天气热了没有照顾好,热气集聚体内不得消散,才会发热,我开点药喝两天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卫 子夫倒是放心了,旁边的两个奶妈扑通的就跪了下来,“求夫人恕罪,都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公主。” 卫子夫正准备让他们起来,就听见一个极冷的声音说:“你们的确有罪,照顾不好公主,你们还想活吗?” 众人一看,竟然是刘彻! 两个奶妈吓的跪在地上只哆嗦,心里想着,今天这条命算是交代出去了。 “陛下,”卫子夫柔声求到:“你就饶了她们吧,阳石是认人的,等她醒了找不到她们,是会哭闹的。” 刘彻扫过众人的脸庞,最后停在了静立在一旁的年湘脸上,问:“年太医觉得她们该不该饶呢?” “回陛下,夏季暑热极易邪侵入身,大人都防之不及,何况才几月的幼婴?总是两位麽麽照顾的再好,也难免有疏忽的。” 听到年湘为两位麽麽求情,她们都感激的对她磕头,但刘彻偏说:“说来说去,她们还是有疏忽的,还是有罪。” “是,不仅他们有罪,微臣也有罪。”年湘突然这么说,弄的刘彻不明所以。 “你何罪之有?” 她平静的回答说:“微臣身为御前太医,多日来侍奉陛下,却未发现陛下也换了季热之症,实在是罪过。” “症好好的,哪里有病?” “没有病那这火气又是从何而来?” 刘彻这才省悟年湘说来说去,原来是在指责他脾气大了,他忍了气将两名麽麽挥退了下去,眼神不善的看着年湘。 正尴尬之季,卫子夫适时的问他:“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听说阳石病了,我自然要过来瞧瞧。” 卫子夫心中奇怪,她早上一时着急,并没有派人告诉刘彻阳石生病的事情,他怎么这么及时的知道了? 她一抬眼,看见刘彻又看向年湘,心中顿时一黯,自嘲的想到:原来是为了她才过来的。 刘彻并没注意到卫子夫的神情,对年湘说:“既然你说朕有病,那你是不是该随朕回宣室,好好为朕诊治一番?” 年湘皱眉,她实在是想不通刘彻天天把她困在宣室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夫……夫人……” 一个宫女神色慌张的跑进来,见到刘彻在这里更是吓的要哭出来。 卫子夫见她这样失态,轻喝到:“什么事这样慌张?” 宫女哭腔说 :“公主……卫长公主她……” “公主怎么了?” “公主在园子里玩失足落水了,现在……现在昏迷不醒……” 卫子夫一个踉跄,被这消息惊的站不稳,刘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对宫女喝到:“还不快带路!” 当他带着卫子夫走出的时候,年湘早已飞快的跑向殿后的园子了,当他们赶到时,看见清秀的小池塘边,几个湿衣的小公公和神色慌乱的宫女围做一团,他们中间,年湘正单膝跪地,将卫长反伏在她腿上,有规律的拍打着她的背部, “哇”的一声,卫长吐出一口水来,但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年湘随后将她平方在地上,做着一系列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举动。当众人看到年湘和卫长“亲嘴”时,更是惊呼出了声! 她时不时的“亲亲”卫长,又时不时的压按她的胸腔,好几个回合过后,卫长终于缓缓醒了过来,年湘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 卫子夫顾不得先前的惊讶,见卫长醒了,一步冲上前去抱住她,低声哭了起来。 年湘分开她们母女,又让人将卫长抬回寝殿去。另一边,刘彻已经大发雷霆的开始质问众人,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没有照顾好公主! “陛下,照顾公主的是紫云,但是奴才们都没有看见她,也许是她知道罪大,躲到哪里藏起来了。” 宫人们一股脑的说着,生怕牵连到自己。 刘彻如鹰般的眼睛扫视着众人,冷声对一旁的侍卫说:“给我搜,将未央宫翻过来也要将她搜出来!” 听着他冰冷的声音,众人心中发寒,只求紫云快点出来领了罪,好解救大家。 再说卫长,她溺水并不严重,只是受了不少惊吓,睡一会就被惊醒,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深夜。 柔和的烛光下,卫长小小的面孔微微出着汗,密长的睫毛下,双眼紧闭着。 ## 医学小贴士:小儿夏季热 【辨证】暑热之邪,淫犯脾胃,气阴两伤,热邪稽留而不解。 【治法】宣透泄热。 【方名】加减银翘散方。 【组成】连翘5-10克,薄荷3-5克,牛蒡子3-5克,荆芥3-5克,甘草3克,黄芩5-10克,芦根10-15克。 【用法】水煎至沸7-10分钟即可,每日1剂,服药后 汗多者,嘱喂服白糖水适量。 032 瓜田李下 趁着她睡着的这一会,卫子夫撑着头守在一旁闭目休息。年湘见卫长不再哭闹,就小心走到阳石的房间,试探了一下,发现她的体热已经退了下去,心中颇感欣慰。 卫子夫和年湘这一天忙坏了,两个孩子一起出了事,还好没有大碍,不过也把众人吓的不轻。这是刘彻唯有的两个女儿,却一齐出了事,要说是巧合,那真是天要捉弄他刘家。 刘彻的脸色一直黑着,等着搜查紫云的侍卫带人回来,可是一直到夜深,却都没有回音。在常融几次劝慰下,刘彻才离开清凉殿,回去用饭歇息,叮嘱众人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 这一晚一直折腾到天亮,卫长睡了一觉醒了,看见卫子夫在一旁,扑到怀里就哭起来。 “母亲,我好怕……她不拉我……我怎么喊她都不理我……” 卫子夫哄了半天才将卫长哄好了,细细问来才知道,紫云昨天带她去后园玩,看见几只蜻蜓停在水草上,紫云哄着卫长去捉蜻蜓,卫长不知怎的就掉进了水里。小池塘不深,但是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足以致命,紫云就那样冷眼看着,直到被管花草的公公发现了,才仓皇而逃。 卫子夫面色苍白的抱着卫长,垂下泪来,“是母亲的错,母亲出身低贱,连你们都跟着受了委屈,奴才也欺负到头上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年湘却不认为这件事情这样简单,一个小宫女,有几颗脑袋敢见公主落水不救?而且卫长落水的原因也有可疑。 卫子夫见卫长醒了,阳石的烧也退了,让年湘快回去歇一歇,忙了一晚,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年湘也不推辞,的确比较累了,她想着能先回太医院坐着歇歇也是好的。 就在年湘刚走出清凉殿没多远,就见一队士兵押着一个小人影往宣室殿走去。年湘心中想,难道是紫云被搜到了?走上前细看,被押的人,真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宫女。可是为什么云初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年湘喊过云初来问:“你不跟在皇后身边,在这里做什么?” 云初见是年湘,知道是陈阿娇说得上话的人,就边哭边说了,原来这紫云是从椒房殿搜出来的! 陈阿娇知道被人构陷了,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只好让云初跟着去宣室殿看看刘彻是什么反应。 年湘看看远走的士兵,拦下云初轻声说:“你速速回去告诉皇后,陛下十有八九是会质问她的,到时候不论怎样,让她 千万不要与陛下争论,最好先请罪,这口气一定要忍下,切记!” 云初见年湘表情严肃,记下她的话赶紧往回走去。 当年湘赶到宣室殿时,一个杯子正好碎在她脚下,是刘彻在收到禀报之后,大气之下扔出茶盏砸了个粉碎。同时也已经派人去椒房殿,宣陈阿娇来宣室殿了。 年湘看看跪在正中的紫云,她神情镇定,似乎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完全不似犯了错的人。 “陛下。” 刘彻这才发现年湘也在殿中,余怒未消的看着她,“何事?” 年湘看看宣室殿里的人,刘彻随即明白她是有话要讲,扬声对侍卫说:“把这宫婢先拖下去打四十杖!你们都出去给我数着。” 众人将紫云拖了下去,殿中只剩下刘彻和年湘二人。 “陛下认为是皇后娘娘做的?” “那你又是怎样认为的?” 年湘见刘彻避而不答,知道他也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只等她来说破而已。 “微臣到不怎么相信是皇后娘娘做的这事,行凶之人哪里还会把凶器留在身边,同样道理,紫云出现的地方,反而是最有无嫌疑的。” 刘彻不说对否,只问:“那你说谁是谁?” “微臣不知,现在无丝毫可靠线索,一切皆有可能。” “好一个一切皆有可能。但是人是在她那里搜到的,没可能不追究她的罪责。” “可是……”年湘犹豫的说:“这个时候打压陈家的气焰,是否合适呢?” 刘彻陷入了沉思,这件事情的主谋目的何在虽不完全明白,但是想连累陈家却是一定的。如果罚了陈阿娇,岂不是正合了那人的意?他尚没有做好决定之时,外面就传报,王太后来了! 033 混乱一片 年湘看的分明,在刘彻听到传报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王太后来的巧,反而让年湘觉得陈阿娇逃过这一难的可能性更大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 刘彻走上前,将王太后迎了进来。 王太后怒气冲冲的说:“堂堂皇后,竟然要谋害皇帝子嗣,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开口第一句话就将陈阿娇的罪名做实了,当真会说话! “这件事情还要调查……” “还需要查吗?”王太后打断刘彻的话,“人都现场抓住了,还有错吗?真没想到阿娇越发的放肆了!” 刘彻皱起眉头,看来她是等不及的要整治陈家了。 “皇后马上就来了,母亲不如问问她吧。” 正说着,陈阿娇昂首走了进来。 阿娇有她自己的骄傲,即使收到了年湘带的话,她却仍做不到俯首求饶的那个模样。她一进殿就看见王太后十分得意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母亲靠着太皇太后打压了她几十年,现在她翻了身,要报复了。 阿娇不卑不亢的对刘彻和太后请了安,王太后也不叫她起身,劈头盖脸的喝到:“阿娇,你越发的出息了,过年拿刀没把人砍死,现在又派人将孩子往水里丢,好狠的心!” “我没有。” 她不看王太后,直直的盯着刘彻,她心中乞求着彻儿能相信他的话,为她辩护。可是想着,她的心就先悲凉了,自从他们成婚两年以后,刘彻何时相信过她说的话,又何曾再维护过她一次? 果然,刘彻虽不躲闪阿娇的目光,却也不开口说话。 王太后见刘彻不说话,越发的得意了。 “人在你殿里抓住的,你想这样赖掉,是不可能的!” 阿娇在心中好笑,我陈阿娇虽然不善心计,但是这样明白的栽赃难道就看不出来?你这明白的是故意想治我的罪!想着,她顺带用蔑视的眼光扫了王太后一眼。 王太后见她一丝惧意都没有,扬声喊到:“来人,将那贱婢带上来。” 话音刚落,被打了四十大板的紫云就被侍卫拖了上来。看来板子打的不轻,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年湘小心看着众人的脸色,刘彻自始至终都一服平静的面容,心中应该在揣度着该怎么取舍。而王太后显然是想趁今天的事情好好治治阿娇,可是阿娇却一副天不怕的 样子。 还好,年湘在心中轻轻叹息,虽然阿娇并没有放低姿态,但并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自始至终只说了句“我没有”。 现在越冷静越好! 大殿中,几个人就这样对峙着,爬在地上的紫云突然打破了这种沉寂。 “主子,奴婢该死连累了主子,奴婢先去了,主子多加保重!” 紫云对着王太后一拜,话刚说完就拔下发中的玉簪,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众人都惊住了,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因为她的话! 年湘此刻也不明白了,这个紫云是谁的人?先诬陷了陈阿娇,现在又将王太后拖下水,只怕真正的黑手正站在局外,看着一出好戏! 陈阿娇离紫云最近,当玉簪插进紫云脖子的那一刻,温热的鲜血喷洒到她身上,她惊呼着向另一边扑去。刘彻终是看不过去,走进阿娇,扶起惊魂失措的她,对侍卫大喊到:“来人,将贱婢丢出去,不得裹尸!” 陈阿娇从未如此的接近过死人,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刘彻,满眼惶恐的看着他。 刘彻拍拍阿娇的手背,说:“没事了。” 她听到这句话后,惊慌没有了,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的,这不是错觉,她的彻儿心里没有完全忘了她。 王太后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但很快,她恢复了神情,指着陈阿娇说:“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陈阿娇刚想顶嘴,但看到年湘在一旁对她摇头,她愣是把口中的话给吞了回去,委屈的看了眼刘彻,继续不说话。 刘彻显然对她的表现觉得很诧异,他本以为今天的宣室殿肯定会被阿娇闹的鸡飞狗跳,可是她却只说了句“不是我”就不再开口。 “母亲,够了。一家人何必如此,不会是阿娇做的,你走进了别人的圈套还不知吗?” 刘彻终于开口了,阿娇更是满脸激动的看着刘彻,他为她辩护了! 王太后咬牙说:“彘儿,你被她骗了,如果她真是被冤枉的,依她的性子怎么会一句都不辩解?一定是她安排好的!” 刘彻有一丝的动摇,虽然心里满意于阿娇不在大闹了,但是这变化的确有些突兀。 但也只是一瞬,他对王太后说:“她今天不知道母亲会来宣室,怎么提前安排?这件事情儿子定会调查清楚,母亲还是先回去吧。” 一甩袖,王太后气愤而走,刘彻也着人送陈阿娇回去。阿娇看着刘彻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看默立在一旁的年湘,还是调头走了。 看着宣室殿中央的一滩猩红的血,年湘皱起了眉头,刘彻将她带到侧殿中,问:“你怎么想?” 年湘想到紫云喷洒出来的血,说:“不管是谁,有这么卖命的手下,实在是很恐怖。” 刘彻冷笑一声:“若不是最后演的那出戏,朕真是要把事情想简单了,她去诬赖母后,画蛇添足了。” “难道陛下知道是谁了?” “还要查查。”刘彻见年湘还想追问,敷衍的说:“既不是母亲,又不是阿娇,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就不多了。” 两人都沉思了一会,刘彻突然说:“朕身边就差个向你这样知心的人,跟你说话不用担心多余的,轻松多了。” 年湘的心又乱了,十分怕刘彻做出过格的事情,急忙说:“多谢陛下抬爱。” 好在刘彻也没有继续将话题深入,问年湘:“你可知道还有谁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年湘不明白的问。 “和你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有从仕报国之心。” 刘彻这么一解释,年湘就完全明白了。关于她这个女官招惹朝中大臣不乐意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因为刘彻全挡了下来,所以年湘并未有十分真切的感受。但是刘彻现在提到这个问题,难道是想续任用女官? 034 凤兮,凰兮 “我并不认得什么人,但是在来京的路上到是听到过一些故事。” 刘彻知道年湘话中另有所指,问:“什么样的故事,说来看看。” “侍从郎司马大人的发妻卓氏,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 这话引来了刘彻的兴趣,问:“就是和司马相如私奔的卓文君?朕听说过,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年湘说:“微臣在路上就听说,卓文君在未嫁之时就是蜀中一带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不逊与司马大人。” “哦?倒真是个奇女子。” “更可贵的是她的品质,微臣听说这几年司马大人在长安供职,但她仍然在老家成都守着一个小酒肆,静等着司马大人的音讯。” 刘彻有些不信:“有这事?听说卓氏出身不错,怎么会愿意抛头露面去卖酒,司马相如在长安安顿了好几年,又怎么不把她接过来?” 年湘叹口气说:“君子多薄性,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刘彻眉毛挑了挑,对年湘多看了两眼,随意的说:“这个司马相如……” 年湘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心中一直为卓文君打抱不平,有一次和同学争论司马相如为人的时候,还激愤的骂他就是一个“骗财骗色”的小人!如今她能够回到西汉,她决定要帮帮那个让她钦佩的才女了! 刘彻沉思了一会说:“朕想派人去将卓氏接到长安来,你说派谁去好呢?派大臣去不妥,这个事情还要瞒一段日子,羽林军日后是要出去打仗的,做这个事情也不合适,就只能在御前侍卫里派个人了……何萧如何?” 年湘说:“一切听陛下吩咐。” 刘彻心中想的,是因为何萧与年湘相识,又救过她一次,准备借这个事情提拔何萧,让年湘承他的人情。但是年湘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好像硬拳打到棉花上,毫无效果。 最后刘彻只得兴趣缺缺的说:“那就这样吧,没事就退了吧。” 年湘面上没有表情,但是心里却记下这个事情,很高兴的出了宫。大才女呀,着实让她十分期待。 出了宫,年湘见天色还不算太晚,想着卓文君的事就去了司马相如的府邸,想拜见一下这位“大才子”! 半寻半问之下,他的府邸也不算难找,年湘敲门问了,却被告知司马相如出门赴酒会了。 哼,酒会? 年湘嘴角一瘪,照历史来看,这酒会是专门为司马相如青睐的那个风尘女子所办吧! 这几天年湘去司马府找了好几次,可是司马相如一直都不在,门房让她去一个叫山泉居的地方找一找,可是年湘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这山泉居在哪里,她也只有作罢。 这天一早,她进宫在宫门遇见了卫青,两人就一起往里走去。她寻思着卫青应该和司马相如认识,如果让他引荐,应该就可以找到司马相如了。 “卫大哥。”都说托人办事态度要好,拈香破天荒的这样喊了卫青一句,听的卫青也是一愣。 “何……何事?” “你跟司马大人认识吗?就是写《凤求凰》的司马相如。” 卫青点点头,“同样为皇上效力,自然认得。” 年湘见有戏,赶紧说:“我很仰慕他的才学,你帮我引荐好不好?听说他每晚都在一个叫山泉居的地方,和一些文人吟诗做赋,你带我去吧!” 卫青听了眉头微皱,本准备拒绝,可是看到年湘失望的表情说:“好吧,今天出宫时你在宫门前等我,我带你去。” 年湘心中高兴,两人遂分开各行其是去了。 一整天,年湘都有些魂不守舍,都在思量着晚上见了司马相如要怎么样。其实她并不是十分热狂的司马相如,而是另有所图! 历史上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碧人,但是中间却有些不和谐的小插曲,比如说司马相如在长安花天酒地,卓文君却在穷乡僻壤当垆卖酒,又比如说中途司马相如曾起过休了卓文君的念头。 年湘对从未见面的卓文君有种特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喜欢这个历史上的大才女吧,她不想让她受那种伤害,所以她要想办法来改变。现在,就要从认识司马相如做起! 好容易熬到了傍晚可以出宫的时候了,年湘早早的就跑到未央宫门前张望,等了大半个时辰,卫青才喘着气跑了来:“对不起,陛下那里有事耽搁,让你久等了。” 年湘不甚在意,只催促他快些带她去山泉居。 “这个时候还早,天都没黑,他们肯定还没有去,我们现在去了也找不到人的。” 卫青跟在年湘旁边,边走边说。年湘看看正没入宫墙下的夕阳,的确很早。 “那想在去哪呢?都出宫了,不可能再回去吧。” 卫青建议说:“先去吃些东西吧,晚 上去了那里,只怕是要喝些酒的,却没有东西吃,现在要提前填饱肚子才好。” 年湘同意了,就跟着他一起想热闹的街道走去。 卫青本打算带年湘去悦来酒楼吃点东西的,但是年湘不愿意去那里,嫌那里的达官贵人太多。他们走在街上,年湘反而对路边的小吃十分有兴趣,走了一路买了一路,卫青见她吃的高兴也不阻拦,只是安静的跟在她旁边,随时帮她买些东西。 年湘吃的正欢,突然发现卫青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她脸红了红,转身就走进一个小酒家,要了几个饭菜,让卫青赶紧吃。卫青知道她的用意,笑着就拿起筷子吃了。 “和你一起吃饭我就想起过年时,在你院子里吃的那一顿,你做的饭菜可比外面的可口许多。” 年湘听卫青这么说,心中那叫一个美,以前她在学校寝室里开小灶,室友都说难吃! “既然喜欢,以后你可以常来,我做给你吃,反正平时我也就一个人在家。” 卫青的脸红了一红,但是外面的夕阳打在他脸上,将那抹红给掩去了。 二人都吃完饭,卫青就雇了一个马车,对车夫说了去哪里之后,就到车厢里陪年湘坐着。 “很远吗?还要做马车。” 卫青说:“有一点远,山泉居比较靠近外城,那里不如城里安全,现在走过去倒没什么,晚上回来时你一个女子,就不太好了。” 年湘看着卫青笑了,没想到平时挺楞的一个人,心思还蛮细。 ## 文学小帖士: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佳人》杜甫 诗中写一个乱世佳人被丈夫遗弃,幽居空谷,艰难度日。(个人觉得跟卓文君婚后的一段经历很像。) 原文: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败,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035 把酒言欢? 要感谢好多人呢,谢谢《美味大唐》的作者唐时明月,也要感谢《败家女胖娘娘》的作者夭遥杳鹞! 还有《天使的右手》金水晶,多谢她们的帮助和推荐! 当然,最要感谢的就是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啦~ ############################### 长安的街道十分宽阔,马车没走多久,就到了外城,在卫青的指示下,马车弯弯转转,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卫青和年湘走下马车,站在一扇半虚掩的原制木门前,看里面露出葱葱绿意,还没有走进去,已经觉得里面像山林一样僻静了。 卫青走上前推开门,没有见到任何人,但是隐约听见有歌声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年湘,他们沿着曲折的回廊往里走,歌声和琴声越来越清楚,待转过一个假山时,只见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轻盈的在水台上舞着,秀发飘飘,衣袂飞飞,如精灵一般。 夏竹,流水,清风徐徐。 朱亭,红颜,酒香飘飘。 好惬意! 水台旁的朱亭中,坐着三个俊逸的青年,一个青衣男子举杯谣指着卫青和年湘,对同伴说:“你们看,今个谁来了!” 众人都看了过来,跳舞的女子停了,给她伴奏的侍女也停了,一个白衣公子样子的人举步走了出来,朗声笑着说:“卫兄今日终于肯给在下面子,光临至此,欢迎欢迎啊!” 卫青有些拘谨的说:“叨扰司马大人了。” 原来这白衣男子就是司马相如,面白如玉,身姿飘逸,倒真是个美男子。 亭中跟出一个黑衣男子,双眼瞪的极大,“卫青,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拿刀逼你都不会来!” 卫青见到黑衣男子,脸色暗了一暗,“韩嫣,你不要乱说,我不来的时候你一直唠叨,现在来了你还多嘴。” “非也非也,卫兄弟迟迟请不来,也只差我们众人带刀去请你了,今天你自己送来了,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卫青见青衣男子也跟了过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东方兄,你……” 年湘在后面偷笑了出来,人来的可真齐,原以为能见到司马相已经不错,谁知道刘彻的心腹都在这了。这个韩嫣跟卫青一样是刘彻的亲随侍卫,只是被刘彻派去羽林军,所以年湘以前没见过。而青衣的东方朔更是一个放荡不羁的人, 被好多正人君子所笑,但偏偏刘彻就喜欢他这样的人才! 众人听见年湘的笑声,看了眼,韩嫣取笑卫青说:“不仅来了,还有佳人做伴,卫青你什么时候改的性子?” 卫青有些窘迫,冷着脸对韩嫣说:“不可唐突,这位是太医院的年湘姑娘,不是我……的佳人。” 年湘笑着走到卫青前面,对吃惊的三个人一一行了见面礼,司马相如感叹的说:“早就听说了咱们大汉的第一女官,如今见了,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位佳人,实在是奇女子!” “司马大人过奖了,我不过是会点吃饭的本事。倒是司马大人文采飞扬,让在下佩服的很,今天特地让卫大哥带我来见识见识,还请众位不要怪我唐突了。” 东方朔抢了话头说:“山泉居的大门开着,就是为了欢迎道合之士,姑娘肯来,咱们当然欢迎了!” “大家别站着,进来说话吧。” 亭中传来另人心酥的柔声,正是先前跳舞的女子招呼大家进亭去坐。 边走着,司马相如边向卫青和年湘介绍:“这位是苏如姑娘,可是长安数一的才女,来大家坐下说话。” 众人围着石桌坐了,那个叫苏如的女子直接靠在司马相如怀里坐了,除了卫青,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年湘在见到苏如时就猜到,这女子肯定就是传说中让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离心的那个歌姬,现在看来,果真是的。 年湘故作白痴的问到:“苏如姑娘是不是就是《凤求凰》里唱到的‘皇兮’呀?两人坐在一起,才子美女,果然是对让人传唱的良配!” 满桌子人脸上都有几分尴尬,司马相如硬着头皮说:“这并不是拙荆,拙荆现在还在成都老家,并不曾一起到京城来。” 年湘“惊慌”的捂嘴说:“哎呀,我只听说司马夫人也是著名的才女,以为就是苏如姑娘呢,原来是我弄错了,实在是对不起。” 苏如苍白着脸说:“我哪里能跟司马夫人相比。” 东方朔见众人神色奇怪,赶紧打岔说:“这样干坐着没意思,我们来行酒令做赋吧。” 韩嫣摇头:“行酒令太没意思,不如……不如曲水流觞,停到谁面前就罚谁饮酒做诗吧。” “那是怎么个玩法?”年湘不解的问。 司马相如笑着说:“那是韩嫣和东方兄刚认得时,意气斗文而想出来的方法。你看这个桌子周围,这圈凹下去的水槽可以填水 进去,有了水连酒杯都可以浮起,从一点轻轻将酒杯推动,它会随意漂,但到最后是会停的,停到谁面前,谁就要认罚。” “诶,这样有意思,就这样玩吧!” 大家都同意了,韩嫣兴致勃勃的往水槽里加了谁,有取来一个十分轻薄的酒杯,大家坐好就等着他开始了。 酒杯轻轻放入水中,没入一半,留出一半,随着韩嫣手指推出,轻轻沿着圆槽移动开。众人看着,那酒杯不偏不倚,恰恰停在了年湘面前,年湘盯着酒杯无奈的笑到:“怎么就是我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诗呢。” 卫青也抱不平的说:“韩嫣你是不是故意控制力量,让酒杯停在这里的?” 韩嫣很委屈的说:“哪有!” 东方朔听了,气的小胡子一吹,“好你个韩嫣,你那次将我灌醉是不是用的这个法子?” 韩嫣急忙求饶着说:“这事咱们下回细说,现在杯子停在了她面前,就该她喝酒做诗,可不能赖的!” 年湘点点头,“的确,开始也没有限制不准用武功,他并没有违反规定,我认罚。” 卫青本打算代年湘喝酒,被她把杯子夺了来,一口干下。 “好气魄!” 东方朔抛开对韩嫣的气恼,感叹年湘的豪爽。 “还有一首诗词。”韩嫣提醒着说。 年湘看看偎依在一起的司马相如和苏如,心中有了决定,“我才疏学浅,只能念些意思浅薄的词,大家不要笑话才是。” 大家都说不要紧,年湘才启口慢慢念到:“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 文学小帖士:凤求凰——司马相如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036 天降横财 今晚熬太晚啦,估计早上很晚才会起来~干脆现在就更新好啦。 谢谢弈风的支持,看见你用心的看我写的东西,还去查资料,我不更努力一点就太对不起大家了~ 废话这么多,我幸福的睡觉去啦~ ———————————————————— 安静,很安静。 年湘一双眼睛看着司马相如,迟钝像卫青那样的人也感觉出,年湘今晚就是来找司马相如的茬的,其他人更是心如明镜。 司马相如放在苏如腰上的手慢慢垂下,眼睛盯着酒杯,似乎在杯子中看出了谁的影像。苏如愣愣的看着司马相如,但得不到他任何回应。 年湘在心中想到,你应该会想起远在千里外的贤妻卓文君吧,你不能薄情忘义! 韩嫣又来打岔,拉着年湘继续玩,不管那发呆的两个人。 年湘见司马相如在想事情,也不穷追猛打,高兴的和韩嫣一起继续玩起飘酒杯。东方朔和韩嫣都是放荡不羁之人,见年湘也不在乎男女之礼,遂和她玩的打做一团。 苏如看看年湘,又看看司马相如,心中十分烦杂,拿起酒杯一杯杯的喝,直到旁边侍女的提醒:“姑娘,这是你特地带的‘香万里’,酒性太烈,你不要饮多了!” 而另一旁,年湘难得玩的这样爽快,仗着自己酒量不小,不让卫青代酒,却被韩嫣算计的拼命喝酒,眼见半坛的“香万里”都进了她的肚子! “韩嫣,你休要胡来了,她一个女孩子独居,喝这么多酒可怎么办?”卫青终于看不下去,出言阻止他们,但是他们三个人哪里听得进去!倒是一旁的苏如心中不开心,早早的就辞行走了。 又行了几圈酒令,年湘终于倒在了“香万里”之下,卫青扶着她向司马相如辞别而去。再看韩嫣和东方朔,醉的样子看来,也只有在司马相如的山泉居借宿了。 马车上,年湘倒头就睡。还好她的酒品不错,醉了只是一味的想睡觉,倒不曾胡来。卫青苦笑不得的看着年湘,拿不准她到底是怎样的性子,在宫里的时候,为人时而稳重的不合年龄,时而语出惊人的不像姑娘家,但是他还是头一次见年湘这样放纵自己,性子整个就倒了个,像奔放的少年一样。 晚上路上人少,不一会就到了年湘的小院。 卫青头疼不已,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年湘怎么办,把她一个人丢回家不放心,又不可能带回家,想 到最后,卫青只好先把年湘从马车上背进屋里,把她放在床上安置好后坐在一旁思索着要怎么办。他看看熟睡的年湘,决定就这样陪她一晚好了。 夏天的夜里,轻轻的虫叫传入卫青耳中,中间夹杂着年湘杂乱的呼吸声。半夜里,年湘叫了几次口渴,幸好卫青坐在旁边没有睡,匆忙从厨房烧来水,吹冷后喂给她喝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卫青见年湘的呼吸也平稳了,估计她再睡一睡就会醒,所以轻手轻脚的关了门离开了。 年湘并不知道卫青照顾了自己一夜,卫青之后也没有提过这事情,日子就这样继续着,时间过的飞快,这个夏天即平静又安宁。 陈阿娇在年湘的“谆谆教导”下,性子终是收敛了很多,刘彻虽依旧不亲近她,但也不似以前那么明显的不待见她了。而卫子夫因为卫长的落水事件受了惊吓,时刻都陪着两个孩子,在宫中依旧保持低调。而王太后心里是十分的不舒服,因为在朝中,陈家在馆陶长公主的暗示下,处处和她的弟弟田蚡做对,让她心中窝气。 刘彻笑看着一切,后宫太平他很乐见,朝中几大外戚斗的热火朝天,他也乐得坐山观虎斗。唯独他见到年湘时,心里就不是那么顺畅了。他多次暗示过年湘,想将她纳入后宫,可不知道怎的,她就是个硬石头,怎么都捂不热! 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刘彻想到,等把卓文君接到朝中做了女官,就可以把年湘从女官的位置上抽出,到时候一定把她收了! 他在一旁算计着,却不知年湘也在不断的为自己打算着。 白济堂中,王玄风正亲自在给年湘抓药,那是她每月那难受的几天,必须服用的药。经过王玄风和年湘的多次研究,药方比最开始的要有用许多,现在年湘只要提前喝几服下去,那几天就不用受太大的苦。 王玄风照例给年湘抓了药之后,后神色有些深沉的说:“我和几位同仁一直在计划着要把这个医馆卖了,准备近日就离开长安。老夫跟姑娘也算是忘年之交,今日说起这事,就当是辞别吧。” 年湘大惊失色,“王前辈,你们为什么要走,医馆现在这么有名,生意也这么好,为什么要卖?难道是长公主不准你们开了?” 王玄风抚着白胡子说:“不是,长公主前段时间跟我们说了,她对皇后的身子已经放弃了,只说陈家的福缘已尽,不再强求。我和其他几人本来是在乡野间住惯了的,长公主一松口,我们就打算离开京城。” 年湘明白他们是半逼半迫的被馆陶长公主找来给阿娇看病,如今有机会离开了,他们自然会走,看王玄风他们也不是贪财之徒,想来是视荣华为粪土的。她知道不可强留,只好惋惜的和他作别。 “前辈们是要到哪里去呢?” “北边匈奴时常侵犯,百姓的日子不好过,病死的百姓更到处都是,我们打算去那边走走,尽些微薄之力。” “那里危险的很,前辈此去千万要保重,万一被匈奴人抓到,那可怎么办才好?”年湘十分担心王玄风,大半年相处下来,他们亦师亦友,现在听说要去那战乱的地方,心中如何不担心! 王玄风笑呵呵的说:“不要担心,一切自有定数。” 见年湘依旧在为他担心,王玄风抚着胡子说:“见到姑娘,我又有另外一个想法了。” 年湘问:“什么想法?” “正如姑娘所说,这个医馆卖了太可惜了,所以老夫想请姑娘接手这个医馆。” 年湘万万没有想到王玄风会提出这个建议,连忙推辞说:“我可没有那么多钱买下这么大的医馆,再说我尚在宫里当值,不行的。” 王玄风说:“不用姑娘出钱,只当是照看铺子也不行吗?何况不需要姑娘每天都来,每月来几次看看就行了,收益你自己留着。这些掌柜、药童都不会走,你只当代我看着就行。” 其实王玄风的建议不错,但年湘总觉得自己像占了别人大便宜一样,半天也没好意思答应。 “你不必急着答复,想几天再给我答复也可以,怎么样?” 年湘想想说:“要不我就当是给你打工,收益怎么分我们再商量,这医馆还是你的,只是暂时归我管,这样好不好?” “打工?” 王玄风显然没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后面的话也意会到了年湘的意思。年湘又跟他解释了一阵,王玄风才说:“你如果坚持这样,也未尝不可,按你说的那样分,我的那份银子你还是帮我收着,老夫要用时来向你要。” 见年湘还要推辞,王玄风堵住她的话,就带她去认识掌柜、伙计们去了。这件事就这样草草的定下了,年湘也不知道王玄风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件事情,她怎么看都是赚了,再说其他就显得不好,当下就闭了口。 等处理了医馆的事情,年湘暂且回到家中放下药,准备以后再去仔细看看。她刚回家坐着,就突然想起,今 天是何萧带人去蜀中的日子,如今已经到了中午,只怕人已经走了。不过她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去城门那里去看看才好。 037 糟糠之妻不可弃 年湘才欲出门,却见卫青赶了过来。 “诶,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年湘问。 卫青说:“刚刚送何萧那队人出城,我顺路就过来看看。你上次说,我要是想吃你做的东西,可以随时过来,那话还算不算数了?” 年湘听说何萧他们已经出发了,今日就再无其他事,便欣然答应。 “可是家里的食材不多,你先进去坐坐,我去买些东西回来。” 卫青说:“不如我陪你去,坐着也无事。” 有免费的苦力可以用,年湘乐得轻松,带着卫青就往街上走了。 二人边走边说着,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制衣坊,这家制衣坊是长安最大的衣坊,锦绣坊。锦绣坊里面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同时那价格也让一般人望而却步。 年湘看着那走进锦绣坊的身影,有生气的说:“留着自己的夫人在家乡过清贫日子,自己却在这里逍遥快活,真正的伪君子!” 让她如此生气的人,正是司马相如,年湘看着他陪苏如走进了锦绣坊,后脚也跟了过去,卫青无言的跟在她后面也走了进去。 司马相如和苏如才进到店里,已有伙计迎了过来,有礼貌的说:“司马大人和苏姑娘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 苏如看着柜台后的布匹说:“要入秋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布匹,准备做两件秋衣。” 伙计正满脸带笑的准备介绍店里的东西,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 “好巧,这不是司马大人吗?” 司马相如见年湘和卫青走了进来,有些错愕,彼此看对方的眼神里带着点内容。年湘看着司马相如心里很生气,气他成天和风尘女子一起,完全不为卓文君想想。司马相如看卫青是笑,笑着想这小子平时看着老实,如今也是会讨女人欢心了。 个人揣着不同的心思打了招呼,年湘晃悠悠的说:“司马大人不为陛下分忧,怎么有这闲功夫出来逛逛呢?” 司马相如问:“眼下一切尚好,并未曾听说有什么要事呀?” 年湘故作吃惊的样子问:“难道司马大人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年湘颇有深意的看看司马相如,又看看静坐一旁的苏如,方说:“陛下听闻成都有才女,特派人去请贤,望她能荣登仕途,为朝廷效命,司马大人知道那人是谁吗?” 司马相如吃了一惊:“成都?正是我的家乡。” 苏如听得这么说,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倒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八成已经猜出来年湘请的就是卓文君。但司马却还傻傻的问:“为何我不曾听闻家乡有这样的女子?是谁?” “不是他人,正是尊夫人。” 一言出,满堂静。 司马相如的眉毛走拧到了一起,拳头握了又握,有些气的说:“胡来,妇道人家如何能从仕,正正经经在家里待着就好!” 年湘眉毛一翘,司马相如才意会到自己说错话,要说也不该当着她的面说。 不待年湘说什么,卫青已经说到:“早先在朝堂上,陛下可是问过司马大人的意见的,大人不是说如果能多找些人才为陛下分忧,男女也无妨吗?” 司马相如想说,他不知道刘彻是要去找卓文君,但是如今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脸色不自然的要告辞。 他们走后,年湘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的好无聊,不过她就是替卓文君不值,满腔真情,竟然浪费在司马相如身上了。 正当她愤愤然的想着,卫青在一旁劝到:“听说司马大人和他夫人感情是极好的,虽说他现在和苏姑娘比较相投,但是也无碍,等接了司马夫人到长安,她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应该能融合相处的,也不是不行,你何必生气呢?”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娶了苏如?怎么可能!” 卫青愣在了那里,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可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吧? 年湘懒得跟他解释,但是她却知道卓文君是忍不下的,历史上都有野史说,卓文君因为不许司马相如纳妾,司马相如险些就要休了她了。 “哎,你们难道就不知道,糟糠之妻不可弃吗?能够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算什么真情?” 越想越气,刘彻是这样,司马相如也一样,难道世界上的男人都这样吗?年湘甩甩头,在街上往菜铺走去,没注意到跟在身后的卫青,若有所思的想出了神。 司马相如和苏如分别之后,回到府中立刻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成都,却不知这一封信,换了多少美人泪。 宣室殿中,刘彻索然无趣的玩弄着手中的笔墨,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闷闷的。 “韩嫣!” “在。” 满身铠甲的韩嫣跑了进来,如今羽林军调 进两宫,他也跟着调到了刘彻跟前做近侍。 “调两队羽林军过来,咱们比比弓箭去。” 韩嫣一听刘彻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无聊了,以前在上林苑就是如此。 而在椒房殿中,陈阿娇拿着笔,又是另外一副光景。她紧咬贝齿,看着手中的书简,怎么也下不了笔。伺候在一旁的云初看了担心,劝慰的说:“娘娘如果不想写,过几日再写吧。” 阿娇摇头说:“都已经拖了五日了,如何再拖,你没见陛下日日都去姓卫的那里吗?” 云初默默不语,她也在为皇后着急,但是却无能为力。她心里想着,唯一能帮上忙的也只有年太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收到馆陶长公主传来的密书起,皇后就拿着笔墨踌躇不定,难道这和卫夫人受宠有关系? “云初,研墨。” 阿娇开口说到,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写。云初也是期待着看看皇后要写什么,需要下这么大的决心! 待阿娇不算优美的字在书简上展现后,云初看的张大了嘴巴,而她此刻也明白皇后为什么犹豫了这么些天! 她写的是请罪书! 馆陶送来的信是年湘写给阿娇的,为了避人耳目,年湘思量再三,决定从刘嫖那里转信,宫中眼线太多,是她避之不及的。 皇后无嗣,后宫空虚,这是阿娇的罪责,但是若她自己不提,一时也没什么人敢来为难她,只是这样下去,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卫子夫独宠。于是,她狠下心,终于动笔开始写书,一方面请罪,一方面向刘彻提出充盈后宫、采选美女的建议。 她写完后,派人将书简给刘彻送去,而后就叫了车,去长乐宫见王太后去了。 不管她怎么不喜欢王太后,也不管她多么不愿意送女子到刘彻身边去,但是这些她都必须做。她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年湘在信里对她说的那些话,慢慢的,觉得有些道理。只有找来女子分了卫子夫的宠,那么自己跟她还有一斗,只要不是卫子夫生下皇子,那么自己就还可能坐稳这个皇后! 王太后听到传报,知道阿娇求见的时候,十分惊讶的让人传了进来,当听了阿娇说请王太后甄选女子入宫的建议后,更是吃惊的何不笼嘴,但却是高兴的同意了。 在王太后心里,她不希望陈家在后宫独大,却也看不起卫子夫歌女的出身,如果能让她王家送些女子进来,岂不更好? 于是,王太后待阿娇走后 ,立即召了丞相田蚡进宫,商榷了选送女子入宫的事情,而刘彻听了这事,嘴角却是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并着人暗地里赏了年湘一千金。 在白济堂中,年湘难得抽空过去看看,一面翻看着药材库的东西,一面思考着后宫中的事情。不知道阿娇能不能照做,也不知道王太后能不能上钩,年湘又想,自己这么帮刘彻对付王太后到底好不好。想来想去,她终于说服了自己,这样不仅对阿娇有利,对自己也有好处,多送些美女过去,也许等段时间后,刘彻就不惦记她了。 另外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年湘,那就是卫长落水的真相,到底是谁指使紫云做这件事的?刘彻后来派人查了,似乎也弄明白了,但是却不告诉她,只说这件事情他自会处理。看来刘彻是刻意隐瞒,罢了,年湘想的头疼,也不想再为多的事情烦忧了,她现在心急的等着卓文君,找到了她,她才可以金蝉脱壳…… 038 风向标 当秋风吹起时,长安中的风向标急速变转。 早先还被刘彻打压的王家贵戚,因为两个新进得宠的宫妃而迅速崛起。 新进的王婕妤和王娙娥在未央宫中已经快要横着走了,有太后撑腰,有皇帝宠爱,连一向霸道的皇后都不管她们,更不用说性子柔弱的卫夫人了,两位美女自在快活,王太后眉开眼笑,长安城中的王族子弟,自然跟着学习怎样在长安中横着走了。 短短两月时间,王家的气焰已经涨的老高,长安城中的人都知道,在酒店吃饭遇到王家的人要让坐,在路上走路遇到王家的车驾要让行,在青楼遇到王家的子弟,还要让出美女,总之,不可于其争锋! 但是,总有些人是不服气的,比如说陈家,窦家,连司马相如也在其中插了一杠,写了奏折。 司马相如之所以要弹劾王家,是因为他的苏如美人差点清白不保,他如何能忍?在他极其激昂绚丽的辞藻下,王家俨然成了一只欺凌霸弱的恶虎,虽然他们的确就是这样。 刘彻笑着把奏折放到一旁,韩嫣不明白的问:“陛下为何对弹劾王家的折子都不闻不问?” 韩嫣等了良久,刘彻只说了两个字,“不够。” 是呀,奏折里还没有牵扯到丞相田蚡,还没有将王太后拉下水,他还不能够就这样处理。 等了良久,刘彻苦等的契机终于来了! 这日早朝,东方朔一本奏折将丞相田蚡参了上来,罪名是私占官地,强占民田! “舅舅,东方朔所言是事实吗?” 刘彻微笑着问田蚡,田蚡却也不害怕,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陛下明察,臣万万不敢强占民田,那都是臣买来的,如今为臣身体不好啦,希望在城外建个宅子,好好养养身体,也好多为陛下分几年忧。至于那官地……普天之下的土地都是陛下您的,为臣占用一点侄儿的田地来休养,相信侄儿也是不会怪罪的。” 刘彻依旧笑着说:“舅舅想建宅子,侄子送点地当然可以,但是,舅舅可知你现在占的那些地,是皇陵的用地?” 田蚡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只吞吐的说:“那不也是陛下的土地嘛……” “是,的确是朕的。只要是朕的东西舅舅就敢随意使用,这龙椅也是朕的,舅舅是不是想坐就坐啊?” 刘彻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满朝堂的大臣们齐齐打了个冷颤,田蚡更是跪下请罪说:“臣不敢……” 皇上态度的突然转变,让一些大臣迅速的看出来,他这是要给王家和田家一点颜色看看,于是,弹劾王家子弟和田蚡,甚至是王太后的奏折如潮水涌来,陈家和窦家更是不遗余力的想把田蚡给拉下丞相的位置,风向瞬息转变。 刘彻下了决心惩处了王家一些贵族子弟,有的夺了官,有的削了爵,有的甚至丢了命,而田蚡也被夺了揽政务的权利,如今就是空壳丞相一个。得了这个消息的王太后,在长乐宫中大发脾气,在宣室殿也闹过一次,但是刘彻越见强硬的态度让王太后不敢再肆意妄为,只一句“母亲该待的地方是长乐宫,不要把手脚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就将刘彻的心意说的明明白白。 王家的盛衰从太皇太后去世,前后不过半年,在长安城近两月的翻云覆雨中,还有一人在旁边笑着看戏,那便是淮南王刘安! 刘安笑着抚摸着手中白鸽的羽翼,轻轻放出,双眼深不见低。 而另一边,卫子夫独居在清凉殿中,深居浅出,除了与两个女儿相伴以外,几乎不到其他地方走动。这一日,她正在殿里坐着,忽然听见外面“哇”的一声啼哭声,分明是阳石的声音,她心中一慌,赶紧走到殿外。 清凉殿前,照顾阳石的宫人跪了一地,阳石正摔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而一个美貌的女子正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 阳石正是学走路的年龄,平时怕摔到了,身边总跟着三、四个宫女,而眼下她摔在地上“哇哇”大哭却没人扶持,卫子夫看的心中一揪,赶紧让自己身边的宫女伊箩把她从地上抱起,自己则向那个美貌女子走去。 跪在地上的几个宫女战战兢兢,即不敢看卫子夫,也不敢看那个美人。卫子夫见她们这样,心中就明了了几分,强笑的问那女子:“王婕妤难得肯到我这里来,这些奴才怎么得罪妹妹了,你说出来,我定好好罚罚她们。” 这神态傲慢的女子正是近日来新进宫,并十分受宠的王婕妤。她时常听王太后讲到卫子夫的歌女出身,所以对她十分不屑,冷淡的说着:“卫夫人想来是太仁慈了,这些个奴才,是真的要好好教训教训,见了我尽然敢不跪,夫人你说,她们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卫子夫笑着说:“我先给妹妹赔罪了,下去定然会好好教训她们的,妹妹还是先到殿里坐着说话吧。” 王婕妤说:“不了,我是去前面找陛下的,只是从这里路过,见到不懂规矩的奴才便教训了两下,既然是卫夫人宫里的,你 带回去好好管教,我就不打搅了。” 说完,她就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伊箩早就抱起了阳石,哄了半天这才止住了哭。卫子夫走过去一看,阳石粉嫩的小手掌都擦破了皮,看的好生心疼。卫子夫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几个宫女,叹了口气说:“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清凉殿里,阳石被人抱下去见御医,卫子夫问那几个宫女,是怎么得罪了王婕妤,又怎么让阳石就这样摔倒了。 下面的宫女早就吓怕了,刘彻如今就两个女儿,他疼爱阳石的程度,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也只有指望一向悲悯的卫夫人帮她们说说话了,所以一股脑的全说了。 原来她们几个正在前面院子里教阳石走路,没注意到有其他人来,等走近了才发现是王婕妤,再要行礼时已经晚了。王婕妤要治她们的不敬之罪,她们不敢还嘴,只是阳石却脱了她们的手走了出去,一个宫女怕她摔到,赶紧起身去追,却被王婕妤的人拉了回来,说是还没有准她起来,最后她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阳石摔倒在地。 卫子夫听了她这么说,知道是王婕妤有心要为难自己,但是她却偏偏挑了最小的阳石,这让卫子夫实在心疼。 她静坐了一会就让跪着的人先下去了,自己走到阳石的房中。 阳石摔破了手,宫女去太医院叫的太医正是年湘,年湘仔细的给伤口清理了,又抹了药,刚收拾停妥就见卫子夫来了。卫子夫抱起早先哭花了脸的阳石,一阵伤感的说:“都是娘不好,让你糟人欺负了……” 年湘收拾了一下药箱说:“卫夫人,阳石公主的擦伤只要不沾水,过几日就好了,幸无大碍。我要先告辞了,王婕妤和王太后都有些不妥,正等着微臣呢。” 卫子夫问:“王婕妤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是呀,可是陛下刚刚对她扔了茶盏,恐怕现在还受着惊,我必须走一躺。” “如此,就不打扰年太医了。” 卫子夫送走年湘,就着她刚刚“无意”透漏的消息,想了半晌,觉得王家近两个月的隆重皇恩,也算是要到头了。她又看了眼阳石受伤的手之后,对身边的伊箩说:“去准备一份陛下最爱吃的冬蓉酥,我要亲自送过去。” 不一会,伊箩就提着一份食盒,跟着卫子夫去了宣室殿。当卫子夫通过传报,带着点心出现在宣室殿时,刘彻还在看着奏折,那些都是接二连三送来批驳王家子弟的折子,越看越心烦 ,现在见到卫子夫,心情才略微好转。 ## 每天的拉票时间到了,今天你投票了吗? ^0^ 明天有暧昧情节哦``想看吗?想看就交出票票吧`` 这算是威胁么`似乎震慑作用不大的说…… 039 夜凉如水 明早会比较忙~所以先更新啦! 大家,老话不说,还是那样,什么票的,通通来吧~ o~hoho~~ ****************** “子夫,你今天怎么来了,少见你过来的。” 卫子夫迎上刘彻如炬的目光,说:“陛下,多日不见陛下,两个孩子都想你的很,今日卫长吃着这点心,说好吃,定要我送份来给陛下。” 刘彻心情大好:“这孩子小小年纪,孝顺的很。是朕疏忽啦,最近事情烦多,好些日子没过去看你们母女了。你把点心放这里,朕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去你那里。” 卫子夫惊慌的说:“啊,不、不,是臣妾叨扰了陛下,国事要紧。” “好了,你先回去吧。”刘彻淡淡的笑了笑,就让卫子夫退下去了。 当华灯初上时,一声通报,刘彻果然来了清凉殿。而卫长和阳石两个小公主早在卫子夫的示意下,命人带在大殿里等着。卫长要大一些,见到父皇来了,颠颠的跑上去抱住,好生开心。而阳石尚不能走稳,只是挥动着包着白布的小手跟着开心。 刘彻牵着卫长走到殿上坐着,宫人早就把阳石抱着靠了过去,卫子夫也从里面迎了出来。 阳石要往刘彻膝盖上爬,但是小手被包着,着实不便,拉扯了两下见扯不开,顿时哇了哭了出来。 卫子夫忙叫宫女说:“快看看,是不是手弄疼了。” 宫女抱过阳石哄了起来,却不见刘彻的脸色已经拉了下来,“好好的,手上怎么裹了布,怎么伤了?” 卫子夫满脸为难的说:“没什么大事,是下午学走路时,不慎摔了。” “难道没个人在旁边照顾吗?下午跟在阳石身边的是哪个奴才?” 见刘彻有了怒意,抱着阳石的宫女哭着就跪在了地上:“陛下饶命,奴婢有多少个胆子也不敢对公主疏忽了,实在是……实在是……” “住嘴!” 卫子夫突然喝住那个宫女,不让她说,刘彻便觉得蹊跷,命令她说清楚,那宫女便颤抖着将下午王婕妤为难她们、阳石摔跤不准扶的事情说了出来。刘彻听完,脸上竟然毫无波澜,但有听卫子夫在旁边啜泣着说:“都怪臣妾出身卑微,才让两个孩子……” “你不必说了,朕心里头清楚。” 说完之后,刘彻忽然觉得这 里也不再是个清静地方了,心里顿时烦躁起来,随便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卫子夫送刘彻走后,心里惴惴不安,她原本想着刘彻定会为她们出头,但是刚刚那脸色,却似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她叹了口气,满心忧虑的走回了殿里。 刘彻心情不顺畅,就带着常融在未央宫里随意转悠,心里却想着,原来女人进了这未央宫,都是会变的。他喜欢卫子夫是喜欢她的简单,不用心计,不用担心身后的势力,她只需要待他如寻常夫君一样,他就会一直宠她,可是,简单的东西总也是留不住。 想到这里,刘彻突然想到年湘,他喜欢她什么呢?那感觉是喜欢还是欣赏呢?他分不清楚了。如果把她纳进宫来,她还会一如既往的那样和他商讨、说话吗?会不会,也变成同这些女人一样的人呢? 他走了好一会,心里越想越烦,回头对一直跟在深厚的常融说:“明天一早传旨,王婕妤蓄意谋害皇嗣,赐死。” 不知是夜太凉,还是因为说话的人语气太阴鸷,常融突然冷的发抖,颤抖了半天才说了个“喏”字。 王婕妤,美丽张扬,昨天才在陛下跟前承欢,明日却要被赐死,伴君果然如伴虎! 当深秋的朝阳照进未央宫时,常融就带人到王婕妤那里宣旨,听完旨意,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我不信,我要见陛下,陛下……” 见她那如癫狂一般的神态,常融留下赐死的白绫,到殿外静侯着。王婕妤哭喊了一柱香的时间,常融走到看守的侍卫身边说:“你们就进去送她一程吧。” 他在殿外,听着那越来越微弱的挣扎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怪只怪她生性张扬,而又姓王了。 常融回到刘彻身边禀报结果的时候,刘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对他说:“太后若来了,就说朕在召见大臣,不便相见。” 当王婕妤的死讯传到王太后耳中时,她踉跄的跌坐在榻上,心中又恨又痛,那是她的儿子,可他却硬要把自己逼到死角。当她怒气冲冲的要去质问刘彻时,被及时赶到的田蚡拦了下来。 “姐姐,我们都错啦,他不是那个没长大的幼虎,你也做不了窦太后,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唯有忍气吞声!” 王太后心中不甘的说:“他是我儿子!” 田蚡摇头说:“他是皇上!姐姐,当年的窦太后手握虎符,且有内外大臣、藩王联合支持才能把持朝政,如今我们姐弟二人可是两手空空, 要怎么去控制这年少气盛的皇帝?你是太后,却是空有其名的太后,我是丞相,却是被人架空了的丞相。姐姐,你生了个好儿子!” 这一番话说的王太后心痛不已,她以为她隐忍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子成了无上至尊,自己也该翻身了,却不曾想到,最能压制她的,正是她所依靠的儿子! 她渐渐死了心,朝中就由男人们去争斗,她现在只求安心的在长乐宫中渡过余年。 卫子夫当然也得到了王婕妤的死讯,她刚刚听到时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是赐死。她原打算小小的惩戒下便好,却不想就这样死了……可是想到后来,她又自嘲的笑了笑,王婕妤之死,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她们母女呢?怕是她的死是一早就定好了的事吧。 既然这样,她便想开了,不再去内疚。在这皇宫中,她求的是陛下的宠爱,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和女儿们更好的活下去。她再没有其他可以依靠。 秋寒甚急,刘彻不知怎的就染上了风寒,年湘做为他的御前行走太医,少不得天天伺候在跟前。这一日,她从太医院熬了汤药,端到刘彻跟前,他正拄着脑袋闭目坐在殿里。 “陛下,该喝药了。” 刘彻微睁开眼睛,从她手中接过药碗,抬头就将药喝下。 “小心……烫……” 年湘还未说完,刘彻已经递回药碗,继续拄着头。 年湘见他神色不好,小心问到:“陛下可是头疼难当?” 刘彻点点头:“胀痛难忍。朕还以为你比其他太医要好,原来开的药也不过如此,都喝了几日的药,怎么还这样?” “这……风寒虽说不严重,可是最难好的,这才两日……再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想想法子治治这头疼吧,朕连折子都看不下去了。” 年湘没办法,说:“那让微臣替陛下按一按吧。” 刘彻同意了,年湘走到刘彻背后,小心捧起他的“龙头”,在各个穴道上小心揉按起来。 “这法子倒不错,好受多了。” 年湘也不接他话,又按了一会子,见刘彻闭目以为睡着了,就准备停手退下。谁料她手刚放下,就被一张炙热的大掌抓住。 “陛下?” 年湘错愕的喊到,却见刘彻两眼精芒不断,死死的盯着她。 刘彻拉着年湘的手,微一用劲就将她带到怀中, 抱着便不松手了。年湘这时才正正的惊慌,想挣脱早已来不及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听见刘彻低低的说:“朕身边也就剩你这个可心人了。” “陛下说笑了……皇后和卫夫人待陛下的心,可昭日月……” “她们?”不说还好,一说就让刘彻更加心烦。 他不想谈论她们,只逼问年湘:“你进宫跟了我吧。” “臣……不是在陛下身边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 刘彻见年湘半天没有回音,低下头就要欺上她的唇,却不料年湘挣脱了他的手猛的在地上跪下。 “陛下恕罪……” 刘彻两眼猛缩,问:“你还是不愿?你现在快十八岁了,为何还未成亲?有心上人?” 听着他微微带些怒气的声音,年湘电石火光之间找个借口赶紧说:“微臣正在为家父守孝,不敢言婚事。” 原来还有这个障碍!刘彻也头疼了,看来眼下想纳年湘入宫还不是时机。 他把年湘从地上扶起,再次不容反抗的将她拉入怀中死死扣住说:“只要你在身边,多等一年又有何妨……” 年湘心苦难当,她不敢想像自己进了这未央宫会是怎样的情形,难道自己这几屡魂魄回到大汉,就是为了跟他再续前缘吗?年湘摇摇头,不对不对,前世是前世,她和阿娇不同,她想要自己的生活,这没有自由的地方,绝不是她的选择! 正当两人沉默时,冷不丁的卫青和常融撞了进来。在外面守着的常融没想到里面会有这一出,只当时跟平时一样在侍奉汤药,所以当卫青来的时候,他照例放了进去,也不传报。这时两人看见殿里的情况,早已低下了头,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刘彻不甘心的放开年湘让她先退了,当年湘慌乱的走出时,卫青的心突然酸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040 改革,改革~ “喊到心破碎 也别去怪谁 只因为拉票太累 就算流干泪伤到底心成灰也无所谓” 知道是啥歌不~ ************************************** 一晃冬天便到了,今年冬天的未央宫完全没有去年热闹,放眼望去,全是明哲保身的人,连陈阿娇都闭门不出,只是偶尔和前来探望的馆陶长公主有些联系。虽然有些萧索,但是刘彻也乐得清静,他很高兴见到眼下的形势,陈家变服帖了,王家变乖了,他的权威真正的建立了。 也许是因为陈家慢慢不再绊刘彻的手脚了,他对待陈阿娇要好了一些,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之外,偶尔也会去椒房殿转转,甚至过夜。在一些重要场合,对皇后该有的尊重也一样不少。但这最关键的是,陈阿娇的确变乖巧了。 他暂且不知道是真的变了,还是假装的,但是这样他却是喜欢的。 抛却宫中的事情不说,年湘当真忙的不行了,自从王玄风将医馆托付给她之后,她不得不尽可能的抽时间来打理,白济堂的掌柜叫赵前,是王玄风最开始开医馆时选的人,后来王玄风走了,他却还是留着的。他做事倒也周全利索,就是守财了一些,不管是医馆里的还是自己手里的,要想掏出点银子来,还真要费些功夫。 王玄风走之前交代了,以后这医馆全听年湘安排,可是医馆中的人,特别是赵前,都特别不信任这个小姑娘,不管是从医术,还是管理,哪里看哪里都不放心。年湘本没打算卖弄她的现代观念,但是被赵前逼的急了,也只有给他点下马威才好。 为了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年湘想方设法的进行了很多改革,比如说“明星效应”,“买五赠一”,“有奖竞猜”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趁她每月“例假”的时候办的,倒也宫里宫外两不误。 于是,深秋第一炮“明星效应”打响了,当赵前看见馆陶长公主、平阳长公主一齐被请到医馆来时,吓的他两腿都哆嗦,坐诊的几个大夫也有些慌张了,不过馆陶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都没有病痛,完全是过来撑门面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碍。自那天之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白济堂里究竟有什么名医,才让大汉两位如此尊贵的女性都去那里看病。 接着,第二炮——“买五赠一”的惠民策略。年湘提出只要来医馆看过五次病的人,都有一次免费就诊的机会。先 开始赵前还觉得这样很亏,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但是当他看到套住了不少老病人时,心中顿时觉悟了。而年湘只是笑笑的说:“有舍才有得嘛。” 经她这么一闹腾,“白济堂”的名声更是上了一层楼,即使其他医馆纷纷效仿,也无多大功效。 看见医馆如此火爆的生意,几乎要将全长安及其附近的病人都引到一家医馆来,其他大夫自然是看了眼红。于是年湘趁着这几天宫里消停一段,赶紧计划起自己的第三步——“有奖竞猜。” 这个活动其实很简单,只是对报名者提一些简单的医学护理、急救等问题,一层层筛选,到最后评出优秀者一百名,会给予一定的钱财奖励。而评委的人选,则是长安各大医馆的大夫。原本对白济堂有敌意的人,现在见白济堂愿意拉他们一把给他们露脸的机会,高兴的不得了,以前的那些意见,也都烟消云散了。 掌柜赵前不同于年湘这个管事,也不同与坐诊的大夫,他最本质的工作就是管理账房。所以当他看到这个活动要支出那么多的银子时,眉头皱的几天没展开。 年湘本以为他想几天总会想同,却不料他就是想不同,也只好对他解释说:“如果白济堂想在长安扎稳脚的话,这些银子是不得不花的。我们先前做的一些宣传、优惠活动,虽然效果不错,但是谁都可以效仿,说不定以后还能做的比我们好。而且我们近段时间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其他大夫意见大的去了,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必定是敌不过的。如今我这样带着各个医馆一起做活动,隐约当中就把白济堂放在了中心位置,只要他们潜意识里认识到白济堂的龙头地位,名声起来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事,都好办许多,这样也不会树敌。我还打算办一个医学工会,把长安所有学医的人和做药草生意的人都招拢起来,这样不管是对医学研究还是生意发展,都是好处多多。” 赵前茫然的看着年湘,这一段话也不知道他明白了几分,但是他却就是觉得年湘的话有道理,对这个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年湘再吩咐她做什么,他都一一照办,再不多话。 所有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再两天就是“有奖竞猜”的活动时间,听赵前说,这次报名的竟然有千余人,规模相当的大!由于人数太多,活动模式也由提问回答改成了分组抢答,而就在今天下午,年湘最后一次召集了各个评委大夫,再次核对了题库。 当她万分疲惫的回到自家小院时,却见卫青等在了那里。 “你 怎么没有去白济堂找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卫青说:“知道你要办什么活动,定是非常忙的,我就没过去打扰。” 年湘打开门,引卫青进去坐了,问:“可是有什么事?难道是陛下知道我做的事情,生气了?” 听到她问及刘彻,卫青恍惚了一下,突然想起月前见刘彻抱她的情形,他赶紧清醒了一下说:“陛下知道这件事,但是我看不出他的喜怒,他也没吩咐我做什么。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外的事。” 见年湘听着,他接着说:“何萧送来信说,他们后天就到长安了,我本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他们,但是看你的样子,似乎是脱不开身。” “不,我去。” 年湘说:“医馆的事都准备好了,再没有我的事。卓文君我怎么能不去接呢,我可是盼了好几个月的,我定是要去的!” “既然这样,那我后天就来你这里接你一起过去。” 他们约定了之后,卫青就告辞要走,临到门口,他又说:“差点忘了,去病那小子天天念叨着你,但他被我二姐请的教书师傅困在家里出不来,指望着你去看看他。” 年湘笑了笑,算是答应了。 后天一大清早,年湘料定会很忙,所以很早就起身,到医馆去看了看。只见在街道空地处的大台子,已经按照她先前的吩咐准备好了,一些请来的工人,正在布置评委的坐位。她在附近转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就转身回去了。 她前脚刚回去,卫青就带了一队卫兵找来了,转而策马赶到了城外的十里坡。 卫青看看天色,说:“估计还得等一会。” 年湘心里虽然担心着有奖竞猜的现场,但是有觉得卓文君比较重要,便安下心来等待。 他们在长亭里坐下,不时的就看见有人往城里赶,着人去问了下才知道,原来都是赶着去参加竞猜的,听的年湘心中一阵欣喜,没想到赵前把宣传工作做的这么好,连邻乡的人都知道了。 一直等到快午时的时候,道路尽头才出现了一对人影,走进了看,打头的正是何萧! 卫青和年湘走出长亭,站到一个高台上眺望,何萧看到了他们,立即策马奔了过来。 看了何萧,年湘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风尘仆仆,看他这样子,竟是非常赶的。 “卫大人,年大人!” 何萧下马抱拳 拜到,卫青立即上前托起他,拍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 “何大哥,一路辛苦了!” 年湘也走上前去慰问到。 何萧见年湘一直在打量自己满身的泥土,不好意思的说:“从蜀中赶回的时候,因为担心入冬大雪封路,所以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是仓促了些。” 卫青问:“司马夫人可还好?” 正说着,后面的马车和其他侍卫也走进了,马车停了,一只纤细的素手拂起马车的布帘,自己从上面跳了下来。 一个清丽的身影从车厢里出来,身姿曼妙,气质高雅,只看一眼,年湘顿时窘迫,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和自己相比……哎,她不禁在心里哭喊。 041 才女不是吹出来的 这两天刘彻的票数暴涨 其他两个人完全没竞争力嘛~ *************************** 年湘和卫青赶紧走过去,何萧介绍说:“这是大中大夫卫青卫大人,这是特赐御前行走御医年湘年大人。” 听到自己的名号,年湘有些赧然的看了看卓文君,只见她温和的笑着,这一笑,看的让人心旷神怡,十分舒心。 “民女卓氏见过二位大人。” 卫青、年湘连呼不敢。 “卓姐姐,你若不介意,我以后喊你姐姐可好?我们以后还要同朝为官,要互相多照顾才是。” 卓文君看着这个身量尚小,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讲着“同朝为官”的话,突然觉得很好玩,心中想着这女孩定是不简单。 她笑着应承了下来,卫青有队远行归来的卫兵们说了些抚慰的话,就领着他们进城了。 由于他们车马劳顿,所以卫青在最开始安排的时候,就打算的是明日进宫面圣,今天只是先安顿他们。 何萧自然是带着自己的卫兵回了军营,而卓文君在进了城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好。 年湘和卫青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今日卓文君到长安,而司马相如却没有来接,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他借口有事不愿相见。卓文君似乎是晓得一样,也绝口不提司马相如。 卫青原打算安排卓文君住驿馆,明日面圣过后再做其他安排,但是年湘不同意,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就决定把卓文君带回家。 卓文君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才认识的就去别人家叨扰,似乎不妥。但是好在她也不是十分拘束的人,在年湘强烈邀请下,还是欣然同意了,因为现在的长安,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举目无亲! 卫青送她们回家后,就回宫复命了。 年湘的小院子一个人住本身就空,加了一个卓文君也不觉得挤,她只是笑着说:“我这住处太寒掺了些,以前我一个人住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就是怕卓姐姐受委屈了。” “哪里,我倒是欣赏这样的小庭小院,住着多自在。我在成都也是自己住了个小院,哪里有什么委屈。” 两人客气说着话,不一会就将卓文君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想到在路上赶路肯定很辛苦,所以年湘就到厨房去烧水,准备让卓文君洗洗先休息。卓文君见年湘是 个热心肠的,所以慢慢也放开了心和她交谈。待烧好了水,让她清洗完毕后,年湘本准备让卓文君先睡一睡,但是卓文君却说不累,反倒问年湘借了笔墨。 卓文君手握毛笔,看着眼前的锦帛却下不了笔,她思量了好久,从手到司马相如的来信时,她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回信,可如今,还是下不了笔。 “卓姐姐,何事如此为难?”年湘问。 卓文君从一旁取过一方丝帕递给年湘,她展开一看,上面工整的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十三个字。年湘心中一紧,顿时知道了这就是司马相如给卓文君写的。 卓文君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这是离开蜀中前,夫君给我寄来的信,从一到万,唯独缺少了‘亿’,我纵使再愚笨,也知道他不愿意我来京的意思。” 年湘替卓文君不平,心里暗暗的骂着司马相如,仍旧问到:“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呢?” “我不甘心,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变了心。以前和他共患难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他却冷了心肠,如此对我,让我老死在蜀中,是绝不可能的。再者,何大人带去了陛下的旨意,我也是不能违背的。” “那你要怎么回复他?” 卓文君又看了眼那十三个字的锦帕,说:“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愿他莫要负我。” 年湘感叹着卓文君的痴心,看见她挥笔回信写到: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道不完,百无聊赖十凭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从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似水,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 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娟秀的字体在雪白的锦帕上一一展现,从一数到万,再从万数到一,卓文君的爱恨全在这一诗当中,让年湘不得不更加崇拜她! “年姑娘,还拜托你帮我找个人,把这信送到司马府上吧。” 年湘接过信,准备去医馆,派个人去送信,她转念又想到今天的竞猜活动,不知道结束了没有,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不如带卓文君去看看。 “卓姐姐,今天长安城里有很热闹的活动,不如我们出去转转,等明天你面圣得了官职后,再想到处玩就不容易了。” 卓文君本来心情有些郁闷,但听到年湘的提议,高兴的答应了。二人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年湘将卓文君带往白济堂,才走到街口,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挤的不得了。幸好年湘看到一个医馆的小学徒,喊他过来带路,他们才好不容易走到了台子前面。 待走进了,年湘才发现台子上站了几个人正在吵架,她心道不好,肯定是出岔子了! 问了问小学徒,她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举报参赛者中有专门学了医的,对于普通参赛者不公平,而那学了医的又说报名的时候并未有什么限制,凭什么参加不得? 的确是疏忽了,年湘带卓文君走到医馆里,赵前和几个评委大夫正着急的商量着,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见年湘来了,顿时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姑娘,你看这到底怎么办,他们在台上吵了半个钟头了,周围的人都看热闹呢!”赵前走到年湘面前着急的说着。 卓文君静静的跟在后面,惊讶的发现,年湘原来是这里管事的,隐隐觉得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一般。 年湘眉头紧锁,她虽然知道很多现代形式的东西,但是没有实际操作过,现在一办,才知道并不简单。 正在她苦闷的想着办法时,卓文君轻声说:“不如把学过医的和没学医的分开比试,那学了医的加几道难些的题目就行,然后设定不同的奖项。”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简单的法子,年湘一时心急却没有想到。不过看看周围人看卓文君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年湘此时才真正醒悟,一个两千年前第一次接触竞赛模式的人,竟然能够随即想到解决难题的办法,如何不叫人惊叹! “就按卓姐姐的法子,快去办吧。” 年湘又具体吩咐了点细节,就让赵前办去了。在这个小插曲解决过后,第一届医学知识有奖竞猜活动还算成功的结束了,这让年湘安心不少。 年湘拉过卓文君,千谢万谢的说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彼此眼中的欣赏、钦佩如出一辙 。 年湘想起卓文君的信还没有送,赶紧派人给送了过去,随后拉起卓文君逛街去了。 长安的繁荣自然让卓文君感叹不已,她虽是富庶人家出身,但是帝都的气势还是她没见过的,一路走走看看,心情马上就便好了。 卓文君和年湘正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看着脂粉,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喊年湘。 二人回头一看,是与年湘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朔。他们上次在山泉居里把酒交谈,相处的还不错,彼此印象都很好。 “年姑娘,想不到在此何你偶遇呀。” 年湘回礼说:“东方大人怎么一个人在街上走,没有同伴吗?” 东方朔故作神秘的低声说:“偷偷告诉你,是陛下让我出来看看你那活动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好奇的紧呢。” “让东方大人见笑了,都是我兴起闹的热闹。” “我看效果很好,以后说不定还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二人又客气了几句,年湘见冷落了卓文君就打算要走,东方朔说:“我正要去山泉居和司马兄汇合,年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听说苏姑娘又有了新曲子,好听的很……” 东方朔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年湘和卓文君的脸色都变了。 042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年湘抓住卓文君冰凉的手,生气的对东方朔说:“不去不去,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二人丢下站在街上发愣的东方朔,快步走开了。隔了半晌,东方朔也没缓过来,最后只得独自一步三摇头的往山泉居去。 等东方朔到了山泉居时,见里面毫无丝竹欢快声,走到里面,却见司马相如对着一块锦帕皱眉发呆,苏如不自在的站在一旁。 苏如见东方朔来,借口说取些酒来,就告退下去了。 “司马兄,何事如此烦忧啊?” 司马相如微微抬头看了眼东方朔,把手中的锦帕给东方朔看。 锦帕正是刚刚年湘派人送来的,东方朔快速看完之后,又惊又疑的问:“是嫂夫人写的?” 见司马相如点了头,东方朔大加称赞的说:“果然是绝世才女,司马兄好福气!” 司马相如叹口气说:“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吗?她是绝不允许我纳小的,但是我却不想负了苏如。” 东方朔感叹的说:“两个女子都是极好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司马兄果然该头疼了!” “你就不要笑我了,帮我想想办法才是正经,她现在已经到长安了。” “啊?那为什么不见嫂夫人?” “我并没有把她接回,她现在应该安定年湘那里。” 东方朔听了伏案拍掌说:“难怪,难怪了!” 司马相如问他什么难怪,他就将在街上遇见年湘的事情说了。 “那旁边的想必就是嫂夫人,如此天人,司马兄莫负美人恩呐!” 司马相如又看了看锦帕,想起以前和卓文君经历的种种,心里羞愧万分。但他又看看苏如刚刚离去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年湘拉着卓文君与东方朔分开之后,见卓文君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想找点事情来做好让她分心不要再想。她正好记起昨日卫青带话,要自己去看看霍去病,现在正是好时机。 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早在几月之前就被赐婚,再嫁给詹事陈掌,所以霍去病自然也从平阳府搬去了陈府。 当卓文君被她带到陈府门外事,卓文君不想多见外人,便推辞不进去,年湘解释说:“不是什么忌讳的人,一个小娃娃,才五、六岁呢,好玩的紧呢!” 因为卓文君没有孩子,被年湘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心念,就跟年湘进去了。 年湘跟门房说了拜见原由之后,就被人带到了霍去病住的小院,霍去病一见她,顿时高兴的不得了:“你总算是来了,我被我娘关在家里,寸步都出不去。” “这矮小的院墙能关得住你?”年湘打趣的问到,但随后又意识到在卓文君眼里,霍去病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子,说话不能太过才是。 霍去病见到有外人来,说话也注意了一些,把自己弄的更像小孩子一些。 “年湘姐姐,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呀?” 年湘走过去,揪他的脸说:“错啦错啦,为什么叫她阿姨却叫我姐姐?你也要叫我阿姨,我跟你舅舅可是一辈的。” 霍去病剜了她一眼说:“成家的我便叫阿姨,你没成家我就叫姐姐。” 他转而走到卓文君身边,乖乖的站在那里。 要说可爱,霍去病在卓文君面前是极可爱的,弄的卓文君母性大发,抱着他放在膝头不舍得放下。 卓文君疼爱的看着霍去病,又问年湘:“你今天多大了?应该配婚了吧?” 年湘突然想到刘彻也问过她这样的话,红着脸没回话,倒是霍去病说:“年湘姐姐十七啦,还不嫁人,肯定是没人要!” “咚”的一下,年湘敲了霍去病的脑袋,叫他不要乱说话。随后找借口说:“家父去年过世,我自然是要守满三年孝期的。” 卓文君见提到年湘的“伤心事”了,便不再多问。不过年湘却暗自苦恼,这年头像她这样不婚配的适龄女子,也的确少见,可是她却万万不想把自己随便嫁掉,到底该怎么办呢! 霍去病找年湘来,其实也不为什么事,着实是太寂寞了,周围的人都拿他当小孩子看,也只有年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想叫来说说话。 他们说了一会话之后,天色渐渐就暗了下来,霍去病也只好送她们离开。 想到第二天要进宫,卓文君也赶紧告辞,好随年湘回去多准备准备。 第二天一早,年湘就和卓文君一起进宫了,刘彻很高兴的见了她们,命卓文君当了乐府令,又谈了很久才让她去乐府熟悉一下情况。年湘准备随着卓文君一起退出,却被刘彻留了下来。 刘彻说:“刘陵写了折子来了,你要不要看下?” “折子不是微臣能随意看的,臣不敢。” “那朕就告诉你吧,她很及时的知道了卓文君的事情,写 折子来求官,依你看朕是给还是不给?” “陛下若想发展女官,自然要给,淮南翁主的本事自然是不用怀疑的。” 刘彻愣了下,心里思量着自己到底想怎么处置女官这一事。最开始任用年湘是一时兴起答应了她的请求,后来是和朝中老臣杠上了,不愿退步,而眼下,他更想的是要找其他女子来代替年湘的女官立场,好把她纳入后宫。却万万没想到又惹来了刘陵这样的麻烦。 他笑了一下说:“让刘陵做官,在身边监视着朕?这是不可能的,爱卿难道不明白吗?” 年湘也跟着笑了笑:“陛下竟然都有主意了,又何必问臣呢?” “你为什么建议朕同意她的请奏?” “我只是觉得把危险放在明处更妥当一些。” 刘彻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年湘,“你的意思朕了解了,果然是心思剔透的人。” ** 自从卓文君接手乐府之后,便忙碌了起来,因为已经入冬,便要开始准备新年的各宴会献乐以及歌舞排演了。虽然她足智多才,但是还是有很多宫中规矩是不知道的,所以少不的要年湘在旁边帮忙。 刘彻知道卓文君和年湘颇为熟悉,并且相互扶持,也暗许了年湘在乐府里做事,一时间,二人都忙的无闲顾及其他,不知不觉,便到了元光元年。 越是过年的时候,乐府越发忙乱,好在年湘和卓文君都是能顾大局的人,也没有出什么乱子。一直到元宵家宴,过了今夜,她们便能轻松的休息几天了。 家宴依旧是在温室殿举行的,但是今年却跟去年又有不同,因为主位上坐的不是窦太后,而是英气勃发的刘彻。而今年也不似去年那般闹腾,阿娇和刘彻一起出现,显得相敬如宾。卫子夫带着两个小公主也随后出现。 王太后、馆陶长公主,刘彻的几个姐姐,平阳、隆虑公主都懈家眷来了,一时间温室殿中和乐融融,倒是让人羡慕。 年湘在下面,小心的注意着阿娇的表现,发现她这一年成长了不少,倒也不必让自己这么担心了,也许历史上的巫蛊案真的能避免也说不定。年湘正准备收回目光,无意间却看见席末坐着一个眼生的人,她想了一会才记起,那是王家半年前送进宫的王娙娥。自从王婕妤被赐死之后,王家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收敛了好多,如今深处宫中的王娙娥倒是快叫人遗忘了。 她又看了眼那个低眉顺眼的美人,心里略微叹 息了一下,便别过头去,这宫中永远不缺的,就是可怜的女人。 元宵节平安的度过之后,卓文君和年湘得了三天假期,稍做休整。她们这天难得的睡了个懒觉才起床,准备出门买点东西回来补过一个年,却在门口遇见了不想见的人。 年湘与卓文君结伴走在院中,正准备开门出去,却因为年湘把钱袋掉在房里,就转身回去拿。在年湘刚进屋里之后,木门上就传来扣门声,卓文君打开门一看,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 “请问……司马夫人在这里吗?” 婉转柔和的声音轻轻问到,卓文君打量了两眼,便心思敏捷的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站在门口的正是苏如,她见眼前的人不回答她,再仔细看这年轻夫人的容颜气质,试探的问:“你就是司马夫人?” “你来做什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卓文君背后传来,正是从屋里走出的年湘。 043好戏开演 苏如感觉到了年湘明显的敌意,但却不退缩,只是看着卓文君。 卓文君对年湘轻轻说:“让我和她单独说两句吧。” 年湘有些不放心的点了头,说:“那我出去买东西,你们谈谈吧。” 卓文君淡淡的对苏如说:“姑娘请进吧。” 当苏如经过年湘身边时,年湘向她射去警告和威胁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由于心里担心着卓文君,年湘到医馆草草的看了眼,又买了些东西,便赶回了家。当她回到家时,发现两人还关着门在房里深谈。有过了好一会,门缓缓打开,二人相续出来,竟然都红着眼眶。情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个眼红原来是这个意思,难道自己以前都理解错了? 苏如狼狈的看了眼年湘,轻轻抹了抹眼角,道声告辞后,飞快的就走了。 卓文君看着苏如离去的背影对年湘说:“苏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没有这件事,真是值得一交。” 听着她颇为感叹的话语,年湘如掉进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她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卓文君淡淡的笑了,“都是明白人,只看如何取舍了。” 丢下一句让年湘十分不理解的话之后,卓文君转身走进了厨房,收拾起年湘买回的东西,对苏如的事情再闭口不谈。见她这样,年湘也断没有追问的道理了。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长安城里又闹起来了。 开年二月间,淮南翁主刘陵进京,继年湘和卓文君之后,第三位女官即将上任,这让朝中的各位大臣再也坐不住了。说到女官,眼下在职的就只有年湘和卓文君。年湘任御医一职,早先受到过谏议大夫的弹劾,但后来众人都以为这是刘彻想纳妃的障眼法,便也不多追究了。再说才上任数月的卓文君,女子任乐府令一职虽有违体制,但是乐府令原本就是以后宫宦官充,如今换做女子,朝中意见倒也不大。 可是……刘陵,她又会被任命去做什么? 朝中议论纷纷,淮南翁主身份本就尴尬,不说淮南王刘安的“司马昭之心”,但说刘陵本人与刘彻不清不楚的关系,刘彻真的会把她放在后宫吗?而且,一个好端端的藩王翁主,掺和这个热闹做什么? 一切的争论,随着刘彻的一道圣旨,议论的更盛了! “陵,智敏好思,才学卓著,命其为南越典客,主司闽越 边邑之乱,即日起即赴南越平乱。” 刘陵手握圣旨,长长的指甲在白玉般的手心中,生生掐出了几条红印。 二月中旬,刘陵奉旨进宫谢恩。 宣室殿里,她和刘彻二人互相冷眼看着,嘴角都略微擒着冷笑,竟然有几分相似的样子。 “去年你走时,狠心的说此生再不相见,朕可是信以为真了,谁又想到,妹妹会有报国之心,愿意做这样辛苦的事情,这又是何必呢?” 刘彻一番话说来,配合着多变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在替刘陵感叹一样。 刘陵站在阶下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她要说什么呢?这次本来就是自己失算了。 本以为凭着在长安中安排的眼线,和以前做的手脚,在淮南也是可以掌握长安的形势的,却没想到半年之间,几次计划都宣告失败,这种挫败感让她再也坐不下去了。于是,她不顾之前说的话,厚着脸皮到了长安。本以为,自己学卓文君一般,得一个官职,便可堂而皇之的留在长安,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官职是刘彻给的,是留进还是放远,由他说了算! 此时真是骑虎难下,刘彻将刘陵遣到南越那个偏僻的地方去,她又不能不领旨,谁叫她是自己求的官! 听了刘彻的这个圣旨,原本已写好奏章的柬议大夫们,全都收回了自己的奏折,他们不用在为刘陵当女官一事多做计较了,刘彻的态度说名了一切。而从另一方面来讲,刘陵长袖善舞,倒真是出使闽越的好人选,这战后安抚一事,估计很快就会办妥吧。 刘彻见刘陵不说话,接着说:“南越自去年战后,一直不安定,闽越王降服一事还未办妥,此事一直困扰着朕。我相信巧舌如簧、长袖善舞的陵妹妹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妥,你要让朝中众臣看看女儿家的风采!” 听他这么说,刘陵只好苦笑到:“阿陵定不辱皇命。”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还传来刘彻忍笑的声音:“阿陵去了那边,要多注意身体啊。” 刘陵不清楚自己诅咒了刘彻多少遍,憋气的走出了未央宫。怀南一早就在宫外等着刘陵,请她上了车,往长安的住所驶去。 怀南见刘陵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不好。他自然是知道自家翁主要被派往南越苦地,心里忿忿的替她生着气。 马车在街上不紧不慢的驶着,怀南心中想着事情,没有太注意周围的事情。正在路口转弯时,一个乌黑的身影突然冲 了出来,倒在马前。马儿受到惊吓,前踢高抬长斯,怀南花了好大功夫才将马匹安抚下来。他正准备呵斥马前的那个人,却见后面又追来几个大汉,三两下就将那个人影按捆在了地上。 怀南见车驾受惊,现在又被阻,高喝出口:“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淮南翁主的车驾,你们都不想活了?” 那几个大汉听了这话,赶紧赔罪,把地上捆住的那个人往一旁拽去。 可是地上那个人在听到“淮南翁主”几个字以后,猛的抬起绝望的头,凄声喊到:“翁主救我,翁主救我……” 刘陵早被这群人堵的不耐烦了,现在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紧掀帘看去。 “慢着。” 刘陵将那几个大汉留住,下车走到被捆绑的那个人前。只见纠结的头发中露出一张白皙秀气的面孔,竟然是个女子! “你认识我?” 那个污秽的女子挣扎着往她脚边靠去,说:“是奴婢,是奴婢啊!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楚服,翁主还记得吗?” 楚服?刘陵端详着看着她,依稀记得阿娇身边似乎是有个这样的人,但怎么沦落至此了? 她问那几个大汉:“这是怎么回事?皇宫中的宫女怎么在你们手里?” 那个大汉没见过权贵,早低着头说:“他是我大哥买的奴隶,正要把她转卖,我们真不知道她是宫女呀。” 刘陵想到其中定有蹊跷,也没多做纠缠,只说:“既是要卖,那我就买了吧。” 怀南和那几个大汉迅速的交易过后,便给楚服松了绑,让她跟在马车后面回府了。 回去过后,楚服被人安排梳洗过后,便来见刘陵。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刘陵脚下,哭泣的说:“奴婢多谢翁主的救命之恩。” 刘陵看看她,楚服早不是当年在宫中见到的那样水灵了,现在就像是被人扎干过后的人偶一般。 “你起来说话吧。你怎么会沦落至此?” 听到刘陵的问话,楚服泣不成声的说:“奴婢不知道哪里惹皇后娘娘不开心了,被她遣出宫回到了馆陶长公主那里。长公主见我不得皇后娘娘喜爱,也不想留在身边,就把我转卖,这一年中,奴婢被卖了很多次,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今日遇到翁主……” “就这样?” 刘陵这一问,让楚服的心又纠结了,她害怕自己没有价 值,又会被刘陵卖掉,赶紧说:“不、不,奴婢知道很多事情,奴婢这就告诉翁主。” ## 小帖士:典客 典客,掌诸侯与少数民族部族首领朝觐事务、接待诸郡县上计吏。属官有行人,备临时差遣远方。 ********************* 票票昨天都没有上涨呀 期盼中…… 怨念中…… 呐喊中…… 044 喜事吗? 起了个早床,嘿嘿~ ******************** “翁主,最早的时候,奴婢不是馆陶公主手下的侍婢,而是平阳长公主买回去的歌姬。平阳公主请最好的歌舞师父调教我们,不断的选美貌女子入府培养,奴婢在那时便认识了卫子夫,也就是如今的卫夫人!” 楚服想起原来的往事,不禁有些伤心。她的这番说辞让刘陵十分惊讶,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出身这样复杂。 楚服继续说到:“奴婢那时与卫子夫十分较好,她性子软,有人欺负她也是我来给她出头,却不想那贱人……那卫子夫设计来害我!” 原来早几年前,楚服和卫子夫一样,同是平阳长公主府中的歌姬,也颇得平阳赏识。可是有一次,她吃了卫子夫从外面买回的吃食,便上吐下泻,一时卧病在床,可就是那一天,刘彻来到了平阳公主府,也是那一天,刘彻带走了卫子夫。 从此,楚服便对卫子夫怀恨在心,她认定了是卫子夫故意害的自己,也认为是卫子夫断了她进宫的希望。 楚服后来听说卫子夫在宫里很不如意,处处受到陈皇后的欺压,她那时很高兴,可当两年后,她听到卫子夫被封为夫人的时候,嫉妒怀恨之心再次作祟,她想方设法接近馆陶长公主,说要投靠她,说她可以帮助皇后对付卫子夫。刘嫖听了她的话之后,想方设法把她弄进了宫,却没想到短短半年,又被阿娇遣出了宫。 楚服迫不及待的说着她知道的一切,哪些人是刘嫖安排的眼线,哪些人又和卫子夫有特殊关系,刘陵在听完她说的一切之后,颇感意外。 刘嫖在宫中安排了人,这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卫子夫……倒真小瞧了她。 “你说她身边的紫云是你们一起的歌女?和卫子夫情如姐妹?” 楚服拼命的点着头,但刘陵却笑着说:“你骗我的吧?她们怎么会情如姐妹?那紫云可是把卫长扔进了水里,差点害死了卫子夫的女儿呢!” “不,不会!紫云的弟妹都是卫子夫救的,她绝对不会害她的!” 这样吗?刘陵笑着喝了口茶,她以前不明白的一些事情,现在逐渐都明白了。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不过……眼下我被陛下派到南越去了,你要跟着我吃些苦了,你可愿意?” 楚服点头说:“能跟着翁主是楚服的福气,我定会好好伺候翁主 !” 刘陵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几天,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养好身子,过几天随我走吧。” 楚服感激的看着刘陵,应声就退下了。 元光元年对于刘彻来说,是颇为顺心的一年,如今他听见太医令在下面的禀报,心情更加舒畅了,因为他即将迎来他的第三个孩子。王娙娥有喜了。 太医令李政禀报完后,就退下去领赏。刘彻坐在殿里微笑着想着,这个王娙娥倒是有福的,没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去了她那里几次,她就怀上了皇嗣。但是他又想到了王太后,这王家的人,会不会趁机又跋扈起来呢? 他思量了一会之后,觉得王家现在对他实在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先不说这个王娙娥是那样的低眉顺眼,再说王太后和田蚡如今对他也是言听计从,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太需要一个儿子了! “常融,宣旨晋王娙娥为夫人,多派人好生照顾。” 刘彻颁了旨意后,又打算亲自去看一躺,随后就出了殿。但他来到王夫人所住的金华殿时,见卫子夫正在里面。 “子夫,你来的好快?” 卫子夫和王夫人都赶紧给刘彻行礼,卫子夫说:“清凉殿本就离这里近,臣妾听到消息立即就赶过来给妹妹道喜啦。” 刘彻笑笑,让两个人都坐着说话。 椒房殿里,阿娇望着窗外失了神。她自然也晓得了王夫人有身孕的事情,孩子,对她来说,是种奢望。 她心里寒笑,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见的吗?培养出新人来薄了卫子夫的宠,即使刘彻不再喜欢自己了,也不能让卫子夫一家霸天下。眼下的局势,她不是该高兴么,可是,为什么她却笑的这样难受? “娘娘,长公主来信了。” 阿娇看着云初碰着的白巾包裹的丝帕,里面是母亲写的书信,但她知道,那是年湘要转达给自己的话。 她取过丝帕看了,年湘嘱咐她不可送吃食补品之类的东西给王夫人,要尽量独善其身。另外,她还提到,卓文君才当世才女,可以多亲近。 阿娇看完后,引了香炉中的火星,将丝帕烧尽了,而后向宣室殿去。 刘彻听说阿娇在外求见,非常吃惊,难不成她听见王夫人有了身孕,老毛病又犯了? “不见。” 常融听了刘彻的回答,出去对阿娇说了,阿娇并不动怒,看了眼昏黄的殿内,叹口气转 身走了。 刘彻见阿娇安安静静的回去了,心下反而更不放心了,难道她真的转了性子? 这一晚,阿娇回到椒房殿独坐至天亮,当天,就病倒了。 年湘早在正月过完之后,就从乐府回到了太医院,听到皇后卧病的消息之后,就被传召去问诊。 她给阿娇看完病之后,不出所料的接到了刘彻的召见。刘彻昨晚见阿娇那样听话,心中便不安生,今天一早就听见她病了的消息,如何不起疑心? “皇后是何病?” 年湘说:“春季风寒而已,并不碍事。” “哦?只是这样?” “是。” 刘彻想了想,转了话题说:“王夫人肚里的孩子,由你来照看如何?” 天呐!年湘真想仰天长叹,刘彻把她当成他家的孕妇保姆么?上次卫子夫是由她照顾,这次王夫人还要她来? 但她这次打定主意坚决不同意,因为她知道,王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会安然出生的,刘彻的长子,是卫子夫的孩子!如果答应刘彻的安排,那么无疑是多了一个麻烦,到时候就脱不了干系了! 在年湘找了无数理由过后,她终于让刘彻收回成命了,但是她极力反对的样子却让刘彻想偏了过去,以为年湘心中有着小小的怨言。 他闷闷的想了几分钟后,就让年湘先退下去。年湘在出去前,低声说:“皇后娘娘有心结,那个心结在与陛下,希望陛下能为娘娘的一片真诚着想,还是去安抚安抚吧。” 刘彻听了年湘的话,自然知道阿娇的心结在哪里,那就是孩子。他心中也是有愧疚的,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去了椒房殿。 云初本在照顾阿娇,听到传报说陛下来了,赶紧唤醒阿娇,服侍着她起身。 在阿娇起身之前,刘彻已经走了进来,说:“病着就不要起来了,身体要紧。” 云初见这情形,识趣的退了出去。云初见陛下对皇后好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皇后好,她们做奴婢的才能好。她很明显的发现皇后娘娘变了,虽然她时常会生气,但是在陛下面前,却不再那样吵闹,而陛下对皇后娘娘虽不像新婚时那样好,但是也比近两年的冷落要好多了。 刘彻坐在阿娇床边,和她清澈的双目对视,一时竟没了言语。 “彻儿,你今天怎么来了?”阿娇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 我自然是想来就来了,难道娇娇不欢迎?” 阿娇半个脸藏在被子中,嘟囔着说:“可是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是呀,刘彻以前只会在初一、十五这样有祖制规定的日子,才会来到椒房殿,今天他却没有前兆的来了。 刘彻听见阿娇那样说,心里颤了一下,原来他们已经生分至此了。 他见阿娇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漆黑不见底,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下去。 可是阿娇却推开他说:“我病着,皇上离我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刘彻笑了一下,并不介意,和衣躺在了阿娇身边,也不说话。 045 嫡出和庶出的区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阿娇又说:“难得王夫人有了孩子,我做为皇后本该去看看的,可是我现在病着,怕过了病气给她,所以彻儿就不要怪我不去看她了。” 刘彻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阿娇,半晌才说:“你真的是阿娇姐吗?” 阿娇听他这么问,叹了口气说:“我也不认识我自己啦。以前我认为我在这世上想怎样就怎样,有母亲、奶奶护着我,我怕什么呢?而且,当时的彻儿是极爱我的,我很幸福。可是有一天,你却突然被人抢走了,我以为我哭闹一下,你就会回来,谁又知道,我这是大错特错了。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明白,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所以……彻儿,我以后不会约束你了。” 所以……彻儿,我以后不会约束你了。 这样你会开心吧? 刘彻愣住了,心里面无比失落,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阿娇会对他说这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不再爱他了吗? 他无名火起,一个翻身压在了阿娇身上,他抓住她的双肩,狠狠的问:“你不再爱我了吗?” 阿娇一愣,微微转头,失落的说:“我……爱不起,我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没办法像她们一样给你生孩子……” 听她这么说,刘彻的心都揪到一块了,他突然很痛恨自己,可是帝王的本质却又在提醒他,你不能心软!他失落的躺回到阿娇身边,心里默默的说:“再等几年,我一定给你孩子!” 阿娇的一阵急咳唤回了刘彻的神思,刘彻给阿娇喂了几口水之后问:“阿娇是昨晚受的凉吗?昨晚来找朕为的什么事?” “这宫里无聊的很,我听说新来的乐府令琴艺了得,所以想让你将她派来我这边,教我弹弹琴,打发打发日子也是好的。” “原来是这事,你自己作主就行,不用问朕。” 阿娇看了他一眼,说:“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这句话又激起了刘彻心中千层浪,阿娇以前做事是不会问自己的,如今这样子,反而让他觉得心寒,好生分。 两人各怀着各的心思,并行而卧睡了一晚,当阿娇早上醒来时,刘彻已经走了。过了一会,卓文君便奉旨来到椒房殿,只等阿娇病好之后,就教她习琴。 年湘之所以让阿娇多接近卓文君,是因为她相信卓文君可以很好的引导阿娇做个温贤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要把阿娇托付给卓文君,而后想办法逃离未央宫! 刘彻对她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如今有三年守孝期挡着还可以无事,那么明年过后呢?想到这里,年湘就觉得相当急迫! 因为阿娇还病着,卓文君很早就得了空,出宫回到和年湘一起的家。她万万没想到的时,司马相如竟然等在了小院门口。 几年了?她已经记不清楚他们几年没相见了。在蜀中时,她千盼万盼才盼得回寥寥几封家书,而来到长安数月,他此时才出现在面前。 卓文君险些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低头走过司马相如身边,打开门对他说:“进来坐下说话吧。” 司马相如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坐下接过卓文君倒的茶后,他才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卓文君放下茶壶,心里好失望。见面第一句话,他质问自己和苏如说了什么,而不是关心自己,几年未见,他真的就没有一丝想念? 司马相如见她不说话,心中愈发生气了,声音也有些大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竟然逼的她要走!她一个女子背井离乡,你要她怎么办?” “你,可曾想过,我背井离乡在成都时,又是怎么熬过这几年的?” 淡淡的忧愁包裹着卓文君,柔柔的声音却击的司马相如说不出话来。卓文君向来很少抱怨,但这一次她忍不住要问一问,他可有曾为她想过? 司马相如干涩的说:“我初来京城时前途未卜,哪能也让你跟来,在成都有宗亲照顾着,总好过在这里。” 卓文君听了他的话,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但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和司马相如隔机坐下后说:“你可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司马相如不回答,她就自己往下讲:“你也知道的,在遇见你之前,我是嫁过人的,我新婚守寡,还未见到那人,他就去了。我从未跟你讲过关于那家的故事,我怕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那一家的故事。 当时与我定亲的是余家的大公子,我从未见过他,但也知道他体弱多病,但因为他是余家的嫡子,所以我父亲毫不犹豫的要将我嫁给他,但没想到花轿还未进他家的门,他便去了。 在他暴死过后,余家万分愧疚,便让余家的几位小姑过来于我为伴。在那几位小姑当中,我最喜欢的是四妹,她娴静善良,多才多艺,与我分外相投。那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偷偷告诉我,她和杨家的大公子情投意合,我当时心中欣喜,她能找到自己喜爱的人,真是太好了。 没过几天,杨家果然来提亲了,不过却是要取二妹,不是四妹,只因为二妹是嫡出,四妹是庶出!杨家说他家的大公子自然是要取余家嫡出的小姐,这才叫门当户对。当时的四妹好伤心,但是没有人考虑她的感受,众人都在准备着二妹和杨公子的喜事。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劝她宽心,但是谁又料到,四妹竟然在他们成亲当晚投了井! 你明白这是什么造成的吗?这是世俗旧念的沉屙!所以当我再与你成亲时,我便发誓,定不会让你再取妾,绝不让司马家有一个庶出的孩子去遭受那样的罪孽。” 司马相如吃惊的看着卓文君刚毅的一面,他不知道她不准他纳妾还有这样的原因。司马相如喃喃的说:“你一向通情达理,自然不会偏待孩子,又何来罪孽?” 卓文君叹口气:“我不介意就代表世人不会介意吗?纵使我们再公平的对待那孩子,在他人眼中,他就是司马家庶出的孩子,这是不会变的!” 沉默,两人沉默了好久。 司马相如轻声说:“苏如突然说她不愿做妾,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这个故事?” “是的。”卓文君说:“你可又知道苏姑娘的身世?” 司马相如沉默了,苏如从未对他讲过自己的身世,只说自己是世上的一叶浮萍。 “她难道和你讲过?” 卓文君点点头:“好端端的女子,谁又愿意落入风尘,她也是个可怜人……苏姑娘听了我的故事之后告诉了我她的身世,他本是一个中户人家的女儿,少时过着尚算无忧的生活,可是她那好赌的爹着了别人的道,把家产都给赌没了,当时正逢她大姐出嫁前夕,她家的大娘便把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卖了,只为了给嫡出的大女儿办一份风光的嫁妆!可笑吗?” 司马相如突然很羞愧,卓文君和苏如,他自以为很了解的两个女子,却都有着他不知道的一面。 “我……错怪你了。” 卓文君淡淡的笑着说:“苏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值得人爱,但是我们三个遇到一起,却不会有好结果,我们有着各自的坚持。” 司马相如沉思的点了头,说:“我知道了。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再等几天,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便来向你赔罪。” 恰逢这时,年湘也回来了,她看见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相当惊讶。 司马相如受了年湘几个白眼之后,匆匆告辞走了。 ******************** 连续不舒服了三四天 这几天都在发存稿,快没了 再不好就没得发了怎么办 046 不打不相识 又过了几日,司马相如处理完苏如的事情后,便来年湘家接卓文君。卓文君上次跟司马相如见面的时候,忘了告诉他,她是不打算回司马府的,所以这次司马相如带了轿过来,也被卓文君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 “文君,你真的不原谅我吗?我以前是气你不准我纳妾,现在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随我回去吧。” 卓文君看着司马相如有些仓皇失措的样子,仍然摇了头。 “我在这里很好,你回去吧。” 司马相如仍不死心的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会强迫你回去,我会等你,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的悔意!” 年湘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夫妻这样子,心中难免不好受,虽然她也觉的不能这么轻松饶了司马相如,但是俗话说“劝和不劝离”,她看的出来卓文君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但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也不能管太多,只好在旁边看着。 司马相如带着家丁抬着轿子回去了,但是在第二天却又带着马车、马夫出现在了大门口。他打听到年湘和卓文君并没有自备马车,每次出门都是临时雇的马车,所以他便早早的等在了外面。 “今日我也要进宫,既然顺路,就不要花钱另雇马车了,我送你们吧。” 卓文君眼神复杂的看着司马相如,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面无表情的带着年湘上了马车,任由司马相如送他们去宫门。司马相如这次看来是很有决心的,不仅每天早上把她们送进宫,到晚上的时候还会接她们回去。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加上司马相如不时的做些小词小赋的递给卓文君,虽然卓文君仍旧不松口,但是她看向司马相如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温柔。年湘寻思着,卓文君对他满腔真心,怕是早就原谅了他,现在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和好的契机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就在年湘有了让他们和好的念头的天,司马相如在宫外接送卓文君回家的时候,昏倒在了宫门口! 司马相如的突然晕倒,让卓文君揪紧了心,幸好当时年湘同她一起出宫正好遇见。司马相如会晕倒在路上,是因为消渴症发作。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年湘万万没料到司马相如会得这个病!消渴症不好治,只能稳定病情。 卓文君知道司马相如的病之后,担忧之情尽显在脸上。看着她对司马相如这么牵心,年湘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卓文君既要忙乐府的事,又要教 阿娇弹琴,现在还要照料司马相如,着实让她分身乏术! 年湘请卓文君教导阿娇,是希望卓文君能引导阿娇,慢慢改变她的性子,而事实证明,的确是可行的。有了卓文君的熏陶,加上年湘时不时的书信劝戒,阿娇已经很久没有和刘彻争吵过了,形势颇见好转。 但是眼下,卓文君即使是到了椒房殿,心中也挂念着司马相如的病情,所以年湘干脆替她辞了阿娇那里的事情,好让她多点时间照料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在清醒过后,就让人去年湘家里把卓文君的东西全都搬了回去,卓文君和年湘都不好再说什么。 古代药物有限,年湘并没有办法很好的治疗消渴症,不过还好,在他们的努力下,过了几月,司马相如的病情已经很好的控制住,只要坚持喝要,注意饮食,暂且无大碍,终于让年湘和卓文君都松了口气。 卓文君担心年湘一个人住不安全,但年湘却不甚在意,可是一个人过了几日,才发现自己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现在一个人过还真的很不习惯。于是她就从白济堂选了个小丫头,半徒半仆的带在了身边。 选的那个小丫头叫茗丫,很活泼也很懂事的一个小女孩,因为家里贫苦,才九岁就被送出来做学徒。本来白济堂是不愿意收女学徒的,但是那日正好被年湘撞到了,就将她收了带在身边。茗丫早就听说过白济堂有个很厉害的女大夫,对年湘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跟在她身边,见她对自己好,心里更是感恩戴德,一心只向着年湘。 这日夜里,年湘正在屋里看医术,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茗丫的“怒吼”声,她赶出去一看,见到了让她非常好笑的一幕。 茗丫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扯着墙上一个人的裤脚,拼命的拍打着。而墙头上的那人——霍去病,半个身子被茗丫牵制住,也不好下狠手,只抱着自己的头求饶! “快住手,这都怎么了!” 茗丫听见年湘喊住手,这才停下了手,而霍去病则一脸苦相的从墙上爬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这么彪悍的丫头?” 霍去病满肚子苦水倒不出,刚问这一句,就被茗丫瞪的说不出话。 “你这个坏人,好端端的翻我家墙做什么,我打你难道不对吗?” 年湘一问之下才知道,茗丫刚刚蹲在墙角下泡豆子,准备明早煮稀饭时用,却不料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踩了她的头,她以为是贼,伸手抓了扫把 就打。而霍去病以为自己翻错了院子,转身想跑已是来不及了! 听完他们的话,年湘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摸摸茗丫的头,“踩的还痛吗?” 茗丫十分乖巧的站在年湘身边摇头说:“不痛,不痛。” 年湘又揪揪霍去病的脸:“有门不走,爬墙做什么,自找苦吃!” 她拉了两个小孩子进屋坐下,对茗丫说:“以后他来就不要打他了,他是我的半个弟弟,以后好好相处。” 霍去病听到“弟弟”两个字,十分不甘心的瞪了眼年湘。茗丫听见“好好相处”四个字后,依言答应了。 茗丫是个转眼就忘仇的人,知道霍去病不是坏人之后,十分佩服的打量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说:“你刚刚怎么从天而降的,好厉害啊,你难道会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霍去病小脑袋一昂,十分得意的说:“那是小把戏,有什么好惊奇的。” “你教我啊,你教我!” 茗丫小孩子的性子,非缠着霍去病教她武功,看见霍去病为难的样子,年湘又是笑的不行。 好不容易答应了茗丫,把她支走之后,霍去病脸色一变,说:“有不好的消息。” 年湘见他这样,也严肃起来,说:“怎么了?” “楚服出现了,那个会巫术的楚服。” 年湘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脑袋轰然,先前不是把楚服赶走了吗? 霍去病告诉她楚服遇见刘陵的事情,以及在刘陵带着楚服去南越之后,一个南疆巫婆找上楚服,说可以教她报仇的方法,而刘陵也同意了楚服要拜师投巫的请求! 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年湘自嘲的说:“难道是天意吗?如果我当年不让阿娇赶她离宫,她又如何会有这番遭遇?” 霍去病安慰她说:“现在还不用担心,她近两年还回不来,她会一直留在南疆,不过过几日刘陵就要回京复命了,你心里要清楚这个事情,以防它日有变。” 年湘送走霍去病之后,让茗丫早早的睡了,自己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稳。 ************************** 看了这一章大家也许会很气愤,为什么卓文君要这么快原谅司马相如? 我家君君跟湘湘不同,是受了几十年封建思想迫害的 让她抛弃病重的司 马相如,似乎是不太现实的(司马相如的病是事实哦) 而且她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她和司马毕竟是夫妻,她心中想到的,是司马以前对她的好 而且,不能不说,她的胸怀实在很博大 047 劝解 再几日,刘陵回到长安,与她一同传回京的还有彻底平定百越各部的捷报,这让对任命女官颇有微词的官员,全都缄口不语了。刘彻对这个结果很高兴,下令宴请百官,庆祝刘陵回京。 当未央宫前殿的酒宴正酣时,第一声夏雷震响天际,瓢泼大雨下个不停。刘彻坐在主位上看着大臣们互相敬酒谈笑,举起杯来对坐在手下的刘陵说:“南土艰苦,你这些日子受苦啦,来,朕敬你一杯。” “谢陛下。” 刘陵刚把这杯酒喝下,就看见常融慌张的跑了进来,偷偷在刘彻耳边说了几句。只见刘彻脸色骤变,对众臣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起身匆匆离开了。 的确是出大事了,就是刚刚的那阵猛雷,竟然劈到了王夫人所住的金华殿,继而引起了大火,而王夫人在被人移出的时候,却不慎动了胎气,如今母子俱险! 当刘彻从前面赶到后面的时候,王夫人已经被移到了就近的清凉宫,众太医也纷纷赶来。年湘见刘彻来了,迅速的在刘彻耳边说了几句,才返回里面,和众人继续抢救王夫人。刘彻听了年湘的话,面色更沉重了几分,对身后的卫青交代了两句,让他带人出去了。 众太医折腾了半夜,那四个月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刘彻叹了口气,走进去安慰了几句王夫人,又出来审问众宫人,问了半晌,也没有问出个究竟,都说是天火所致。他走到清凉宫的宫门前,遥望着远处被烧毁大半的金华殿,心中气恼万分,正在这时,卫青带了一队人从外面赶来。 刘彻问他:“查的怎么样?” 卫青回答说:“不出陛下所料,殿宇周围的雨水的确有油色!” 刘彻听了回答,大怒,下令将金华殿的所有宫人全部缉拿。他让王夫人就留在清凉殿修养,由卫子夫照看,就匆匆走了。 当他回到宣室殿的时候,年湘早在里面候着他。 他才一进殿就问:“你是怎么知道这火从何而来?” 年湘说:“金华殿并非是最高的殿宇,被雷击中的几率极其微小,若要说是天火,微臣万万不信。若是人为的话,能让殿宇在大雨之中迅速燃烧的东西,便只有石脂水了,雨下的越大,火便烧的更广。” 刘彻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星一般,低沉的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年湘摇头:“微臣不知,那石脂水也只是微臣猜测出来的。” 刘彻哼了一声,传令让卫青迅速 拷问金华殿的所有人,如果三日没有人招认,那么便全部处死! 宫中彻查三日,无果,在王太后和刘彻的极怒下,金华殿几十宫人无一幸免的全部被处死,这让年湘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最是无情帝王家! 也许唯一让年湘庆幸的,是阿娇并没有卷入这场是非中。 王夫人第一胎就这样没了,体虚外加伤心,一下子便让她病倒在了床上。年湘经常奉命来给王夫人诊脉,见她一直没有起色又不愿喝药,成日以泪洗面好不憔悴! 刘彻知道这件事情,来看过王夫人多次,初时还能好好劝说,但次数多了也渐渐厌烦了。王夫人见刘彻对她的态度逐渐冷漠,那病只有加重,哪里有好的道理。 卫子夫奉命照顾王夫人,在一旁也是着急,想了半天没有办法,只得来找年湘要个主意。 “王夫人一直不肯用药,这病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眼见那人就瘦的剩了骨头。她也不知道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天天想她那没了的孩子,这可怎么办!” 卫子夫拉着年湘着急的说着,年湘想了一会说:“她不愿喝药便不喝吧。” 卫子夫大惊:“这不喝药怎么能好,总不能不管呀?” 年湘笑着说:“王夫人平日药石不进,送了药也是白送,总有其他办法的,交给我吧。” 卫子夫见年湘把这事揽了,心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日,年湘从自己家里煮了药粥带进宫里,亲自喂王夫人,但王夫人依旧不吃。年湘让卫子夫将众人先带下去,自己有几句体己的话要同王夫人讲。 卫子夫知道年湘是要想法劝王夫人,赶紧带人退了下去,只留得她们二人在房里。 王夫人本是个低顺的人,却在这件事情上很执拗。年湘猜测到,她心中郁结的定是那“天火”,认为是老天将她的孩子夺走的,既然老天不让她的孩子出世,想必自己也是个不祥之人,死了就干净了。 年湘放下手中的粥,看着她苍白的病容,柔声问到:“夫人这是想陪着小皇子一同去了吗?” 一提“小皇子”,王夫人眼中泪珠咕噜噜的就滚了出来,哽咽的说:“我可怜的皇儿,他有何错,竟然让老天这样容不得他,有什么罪孽,就让我承担吧!” “王夫人糊涂了,你哪里有什么罪孽,若说有,也是你自己对不起自己,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王夫人摇头 说:“我不知道,肯定是我前世欠下的孽债,皇儿死了,连我宫里的几十人也因我丧命,难道不是我的罪孽吗?” 哎,真是个痴人! 看来刘彻并没有把石脂水的事情告诉王夫人,本来不想让王夫人胡思乱想,可没想到她却认定了是老天在惩罚她,这就是愚昧吗? “王夫人你的心思善良,可世人却并不都跟你一样,如果我说你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你信吗?” 王夫人如同触电一般,难以置信的看着年湘。 “你……你说什么?” “你可知道石脂水这样东西吗?” 在王夫人惊诧的眼光中,年湘慢慢将自己怀疑的事情说了出来,看着王夫人越来越冷的眼光,年湘心中一叹,只怕过了今日,她的心也会变了吧。 “是谁?”王夫人略微颤抖的声音问到。 “微臣不知,陛下也未查出。只怕夫人殿中原本就有别人的眼线,所以陛下才会下令全部格杀,他们的死,夫人就不要怪自己了,眼下的事情,应该是早日养好身体才是。” 王夫人冷笑了一会,又沉默了半晌,突然说:“本宫饿了,年太医服侍我吃些东西吧。” 年湘面色繁杂的又端起药粥,慢慢喂她吃了。 不出几日,王夫人身子渐渐好了起来,等金华殿修善完毕,她就又搬了回去。金华殿中的宫人全部被处死,如今填充的宫人都是王太后亲手为王夫人安排的。对于丢失了一个皇长子,王太后心中也是悲痛万分! ## 百科小贴士:石脂水(石油的别名) 我国人民发现和使用石油的时间为世界最早。始于何时,据稽考,至迟在三千多年前就已开始。 最早发现石油的记录源于《易经》:“泽中有火”,“上火下泽”。泽,指湖泊池沼。“泽中有火”,是石油蒸气在湖泊池沼水面上起火现象的描述。此书在西周时(公元前十一世纪至公元前771年)已编成,距今三千多年。 048 赏花还是赏人 盛夏时节,馆陶长公主请众贵戚女子赏荷,没想到年湘也在受邀之列。她不想去晚了被众人议论,便早早的就到了刘嫖府上。 年湘去的果然够早,后院中的河塘边,虽然摆满了酒宴等东西,但只有家丁在那里忙碌,并不见一个客人。刘嫖接到下人的通报,亲自出来引年湘进了河塘边的小阁楼上坐下说话。 此时的刘嫖,早也不是当日那个对年湘不客气的馆陶长公主了。这段时日来,年湘时时为阿娇出谋划策,都是从刘嫖这里传进去的,所以她自然是全部知情的。虽然阿娇在宫中并不像早年那样强势了,但刘嫖见女儿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就想好好谢过年湘,但年湘却说不宜惹人注目,一直不肯与她明面上走近,她也只好在这种人多的时候,趁机邀请年湘了。 年湘知道刘嫖想极力拉拢她的心思,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着。阿娇她是一定会帮的,可是陈家,走近了并不好。 在小楼中,刘嫖在丫鬟上过茶后,挥退众人,笑着对年湘说:“平日里总是小厮在传信,我也难得与你说上几句话,难得今日有机会,我有几件事想与姑娘说说,不知道你可愿意听?” 年湘早料到刘嫖请她来并不简单,应承的点头说:“长公主有话就请讲。” “这次王家没福气,被天雷劈掉了孩子,实在是解了我心头的忧,但是一次走运并不代表次次都有这样的巧事,万一被王家的人,或者是姓卫的生了皇子,那阿娇在宫中可就难了。哎,我苦命的孩儿,为什么偏偏是她不能生育!” 见刘嫖又想到伤心事,她只好劝慰的说:“皇后娘娘虽然没有子嗣,但是陛下近日与皇后相处日渐融洽,长公主还请安心。” 刘嫖点点头:“这里面少不得你的功劳,虽然你平日不说,但是我和阿娇是记在心里的。只是……阿娇一人在宫里实在势单力薄,陈家如今不比当年,她要想坐稳皇后的位子,还得有个可靠的人去扶持,我见彻儿对你也是很上心的,不如我从中周旋周旋,你便进宫去吧?” 听得刘嫖这么说,年湘急了一头冷汗出来,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了这样的心思! 刘嫖见年湘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继续说:“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既无长辈,如果未许亲,我就替你做个主,怎么样?宫里有皇后撑腰,陈家也会把你当自家女儿扶持,加上彻儿对你的心思,定能把那个卫子夫压下去,如此不是正好?” 年湘慌乱的说:“长公主 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但是我实在不想进宫!” “为何?你帮阿娇难道不是希望以后在宫中有个依靠吗?”刘嫖吃惊的说。 年湘道:“我帮皇后娘娘并不为进宫,其中道理我也无法说清楚。那未央宫虽然华丽非常,但却并不是我的好去处,还望长公主体谅。” 刘嫖的脸色变了两变,有些质疑的说:“这没有所求的为人办事,我还是头一回遇到,心里很是不安呐。” 年湘知道她疑心重,但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说:“如果长公主不放心,就当是你先欠我的人情,日后年湘说不定会有求与长公主,还望到时可以扶持年湘一二。” 刘嫖沉默了一会,沉吟的说:“那便这样吧,虽然不知道你日后会提什么样的要求,但是为了娇儿,我先答应你就是了。” “多谢长公主!” 年湘刚松口气,又听见刘嫖问:“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这次金华殿的大火,是你放的吗?” 她心下大骇,赶紧解释说:“这等事情我哪里做得到,太抬举我了!” 刘嫖疑惑的说:“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是卫子夫那柔弱的女人,会是谁呢?难不成真是上天容不得那肚子里的孩子?” 年湘想了想,决定把多日的疑虑告诉刘嫖。 “那日正逢淮南翁主回朝的庆典,着实巧的很。” 听她这么一说,刘嫖顿时想到:“难不成是她?这也说得过去,他老子一直想做皇上,怎么会看着刘彻生下儿子来,不过这事情有证据吗?” 年湘说:“我并不知情,只是瞎猜而已。” 其实年湘说谎了,在事发当晚,她就拜托霍去病潜到刘陵府中,还真的找到了装石脂水的坛子。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刘彻,是因为她本不应该知道这么多,说了反而遭猜忌。这些事情,就交给他们去慢慢揭开吧。 她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外面陆续来了好些夫人、小姐,她们也不好再久谈下去。 刘嫖拉着年湘说:“我们出去吧,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我还是想送两个进宫帮帮阿娇。” 年湘不同意的说:“不合适,如果强行安插人进去的话,又会引起陛下对陈家的戒心,反而不妥,先前王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刘嫖看了看她,说:“那就罢了吧。” 夏天的荷花开的正盛,名媛 贵妇们却都好奇的看着年湘,年湘少在她们的圈圈中露面,她认识的人少之又少,可认识她的人却很多。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猜忌,刘嫖笑着说:“人呐,年纪大了身板就不行了,正好年太医今天有空,肯赏脸来给我瞧瞧,正好大家也认识认识。” 大家敷衍说笑,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天,年湘见着空就赶紧回家了。 “茗丫。” 年湘肚子很饿,在那边只顾着和那些人周旋,东西都没吃上几口。她进门喊了两声,却发现茗丫不在家中,只好自己去弄了些东西吃。 天色渐暗,茗丫却还没回来,年湘不由的心慌了,她虽懂事,但再怎么说也是个九岁的小丫头,难道被人拐了? 想到这里,她便再也坐不住,赶紧到白济堂叫了些伙计跟他一起找。一群人举着火把在大街小巷里找了个把时辰,如果不是因为城门关了,年湘还想派人去城外找,这小孩子丢了可真急人。 正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有伙计来告诉她,茗丫已经回家了。 她让伙计们都赶紧回家歇息,自己也立即赶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茗丫低着脑袋,一副犯错的样子站在院中。 “茗丫,你没事吧?” 茗丫抬起脑袋,擒泪的看着年湘,“师父……” 年湘心中一慌,“谁欺负你了?” 茗丫赶紧摇头说:“是茗丫不好,不该到处跑,让师父担心了,还让这么多人去找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年湘拉着茗丫走进屋,茗丫抱着她的手说:“就是我娘也没这么紧张过我,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行啦,你倒说说你今天去哪野了一天?” 茗丫见年湘有些不高兴,赶紧交代:“我去霍弟弟家了,他说了教我功夫,今天师父不在家,我就去找他了。” 年湘没想到茗丫对学功夫这么上心,说:“上回说的你还真记到心里了,不过要学功夫师父就可以教你,以后不要乱跑了。” “霍弟弟说……师父会的是花拳绣腿……” 茗丫一边小声说着,一边看着年湘的脸色,果然,年湘脸色铁青。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功夫不能和霍去病相比,但是好歹一个散打冠军,竟被小孩子笑话成花拳绣腿!年湘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身子养好,让霍去病尝尝她的花拳绣腿! “师父……” 见年湘脸色不好,茗丫扯扯她的衣袖喊到。 “行啦,累了一天,赶紧歇了吧。” 茗丫应了一声,屁颠的跑去烧水了。 ********************************************** 今个一早起来,心情没理由的就很好,太棒了~ 祝大家也有个好心情! 049 备战 元光元年,匈奴肆意侵扰大汉边境,刘彻遣将军李广、程不识兵屯北边,战事一触即发。在刘彻着手准备对匈奴的争战同时,在内政上也发动了一系列新的改革,试图寻找一条长治久安之道。 当长安城中忙碌的不可开交之时,淮南王刘安也开始为自己的“皇位”开始谋划,他与他的谋士坐与房中,笑谈着匈奴和大汉眼前的局势,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一样。 刘安抚着他的山羊胡,眼中带着轻蔑说:“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想借着匈奴人的压力,完成中央集权,你们看看他最近的一些子手段,玩火呀!” 他座下的一个谋士说:“主公所言极是,如今太皇太后去了,国内再无人可以约束他,他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他恐怕太小看那匈奴人了,对匈奴人我们从来没打过胜仗,战争可不是好玩的是,他的确是在玩火。这次如果开战,我汉一旦兵败,那么小皇帝提出的一系列事情都会随之坍塌,到那个时候……主公只用坐看好戏便是。” 听到谋士所说和自己心里想到一块去了,刘安心里十分舒畅,他万万没想到刘彻会走这条路,这不是自取灭亡么?和匈奴人打仗,这是他的转机! 刘安心里舒畅,但是刘陵就未必了,因为怀南已经向她禀报了四次,有人夜探入府了,但她偏偏却想不出法子捉拿入府之人,难道她的府邸成了人人可以进的闹市了吗? 夜探淮南翁主府的四拨人,各位其主,来的时间也不相同,刘陵当然不好查。第一次去的自然是霍去病,他只是为了“石脂水”的事情进去看一看,并未取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而后来接二连三再去的人,分别来自刘彻、平阳和馆陶长公主,但是他们却都去晚了,刘陵早让怀南将装石脂水的坛子销毁了。 但是即使是没找到罪证,也不代表他们是空手而归,至少对于刘嫖来说,她得到了一个让她十分兴奋的消息,那便是刘陵和田蚡有染! 她高兴的想到,这两家狼狈为奸倒做的好,反正都不是安分的人,到时候随便哪家出了事,定叫他们都不得好下场! 当一切都在暗自进行时,边疆战事传来新消息。年湘从宫中打听来的一些零碎消息中判断出,看来历史上的马邑之围就要开始了,也是刘彻第一次对匈奴正式出兵。 战争这样的事情,本和年湘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她却小心的注意着形势的发展,因为她的三年守孝期已到,如果不再想办法,只怕忙过了这一阵,刘彻就会又想 起这个事情! 元光二年,马邑的富商聂将间谍消息传回长安,刘彻得知匈奴打算攻击马邑之后,迅速的做出布防,派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等将埋伏匈奴大军。尽管朝廷里的反对声音很多,但是刘彻的决心又岂能为他们所阻止? 于是,备战之事便不容质疑的开展了。 太医院中也忙做一团,大军出发必定要配备很多军医,虽然多数军队中配备有自己的军医,但是每次仍旧会派一名御医前去随军照料各将军。 “李太医,求求你了,就让我去吧!” 年湘死缠烂打的纠缠了李政,争取着那唯一的随军名额,李政为难的看着年湘,却不知能否同意。派去随军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并没有谁要同年湘争抢,可是她一介女流,怎么能随军呢?更何况,刘彻对年湘的心思明眼人心里都有数,她成为主子,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思量再三,李政还是否决的年湘的请求。 年湘悻悻的走出太医院,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要怎么办才能随军,突然灵光一现,她有了好主意! 历史上的刘彻可是喜欢求仙的,指不定会相信那些神鬼之说,于是,年湘心中有一计生成! 后十日,长安城中突然盛传一传言:世间有奇女出现,如今双十年华,敢为女子所不为,伴君身侧却不为妾,然而她克君而宜兵,幸也祸也全看主上如何安排。 这传言风传甚盛,各个大臣听在耳中却暗自思量,这说的不正是伴在陛下身侧的那个女御医吗?于是,纷纷有大臣进言,要求革去年湘御医之职改任军医,既然“宜兵”,就让她去做军队的福星好了。 大臣进谏了三日,刘彻从最开始的不信,到最后的思量,终于还是传昭了年湘。年湘在去宣室殿的路上,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馆陶长公主散布起谣言来,还真是那么回事!最妙的还是能避免刘彻的怀疑。 宣室殿中很安静,连年湘绣花软底鞋走路的声音都听得到。她谨慎的对刘彻叩拜下去,却听不到上面的回应。 年湘偷偷的像上面瞄去,却见刘彻望她的眼神多了一份阴鸷。 “你抬起头来。” 刘彻突然说,年湘只好乖乖的看着他。他盯了半晌,突然叹口气说:“你起来吧。” 年湘起身站好,刘彻走到她身边,边踱边说:“柬议大夫的进言你应该知道了吧?” “是。”年湘老实回答。 沉默了一会,刘彻又说:“朕本不信,但是今日看来却由不得朕不信。你进宫三年多,容颜身量却丝毫无变化,仍旧如二八的小姑娘一样,仔细看来,不得不让人惊叹。” 年湘心中也惊讶,没想到那些柬议大夫连这个都看出来了,本来就是实情,年湘也不用反对,只默默听刘彻说着。 “他们说你‘克君宜兵’,我却是不信的,你在朕身边这几年,帮了我不少,怎么能说是克君?所以你不用担心,朕不会发配你从军,你安心就是。” 年湘呆了,她原以为刘彻定会让她从军,却不料,他选择袒护她,不让她走! “陛下,年湘愿意从军报效国家,请陛下从了大人们的意见吧。” 刘彻看着年湘问:“你不信朕保得了你?” “不……不是,但是年湘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心中似乎总有个声音在引导我,从我离家进京,再到进宫,乃至这次出兵,似乎早已注定。更何况能为陛下效力,臣万死不辞!” 越玄乎越好! 刘彻看年湘的目光更深沉了,难道是说太过,让他起疑心了? 年湘正惴惴不安时,刘彻终于说:“你去吧,不过大军归朝之时,朕要看到完完整整的你!” “谢陛下。” 年湘起身告辞,刘彻看了她一眼之后背过身去,不愿再面对她。他却不知,自此一别,再想见年湘却是多么困难! ****************************** 明天更“”卷的最后一篇,从星期一开始就进入“”卷了,会有很重要的新人物出现哦! 050 再见 出了宣室殿,年湘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又看了眼殿中的黑色背影,绝然的转身走了。 大军开拔在即,有太多事情需要年湘去准备,她心中想到,这次一别长安,怕是短日内再也回不来了。她先去了白济堂,找到了负责从边境买卖药草的商队,仔细吩咐了一番之后,又和赵前在小屋内说了很久的话,做完一系列安排后才告别了白济堂。 她回到家中,由茗丫研墨,她仔细的书写了一封书信交与阿娇,仔细嘱咐了她三点:一、戒骄戒躁;二、远离巫蛊;三、小心刘陵。 茗丫在送信离开后,年湘仍旧觉得不放心,决定去拜访了卓文君,只有再对她交代了一番才能放心。当年湘进入司马府时,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正在后院中琴瑟相合,好生恩爱的样子!看到这个景象,年湘心中好受了许多,不管司马相如以前多么糊涂,现在终究是看清楚了眼前人的好,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望他莫要再负了佳人的心! 一曲完毕,他们二人才发觉年湘在院前站了好久,赶紧招呼着她坐下了。 年湘还未说话,卓文君已经捉起年湘的手握在手心里,担忧的说到:“妹妹真到要去投军吗?陛下怎么能信那种流言?艰苦之地,你怎么受得了!” 感觉得出来,卓文君是真正的为年湘担忧,年湘感动的说:“姐姐不要担心,我又不会上前线,只是去给士兵医病,我觉得这样比在皇宫里要有用,哪里需要我便去哪里,这样不好吗?” 卓文君红着眼睛说:“傻丫头!” 年湘笑着说:“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真的会没事的。只不过我这一走,短时间里回不来,有好多事情放不下,要对姐姐交代一二!” “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司马大人的药我会让赵掌柜每月按时送来,司马大人只要按照以前的方式服用,平时注意饮食,便无大碍。” 司马相如对年湘颔首道:“有心了!” 因为介于司马相如也在场,年湘比较隐晦的说:“姐姐现在除了乐府令一职以外,还要教授皇后弹琴,这个差事是我惹闲事给你招来的。我知道皇后娘娘性子倔强,不太好相处,但是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所以还希望姐姐能多对皇后娘娘用些心,多辅助她一些。” 卓文君说:“这本是我该做的,妹妹不说我也知道。皇后多月来并不曾对我又不好的地方,与她相处来,觉得与传闻相差甚大,并不是个盛气凌人的人。 ” 听卓文君这么说,年湘才放下心来。 当她从司马府回家时,茗丫送信已经回来了,在屋里等他的还有霍去病。霍去病眼色复杂的看着年湘,却也不搭腔,直到年湘支走了茗丫过后,他才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你又怎么去得了?”年湘疑惑的问。 霍去病翘着小脑袋,脸上却是不相符的严肃表情说:“你以为军营是好玩的地方?还是说你有绝对的本事能够自保?” 年湘嘴上倔强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马邑之围根本就没有打起来,匈奴人识破圈套调头就跑了,哪里有什么危险!”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单身女子在军中,没有人照拂,就如同羊羔身处狼群中,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行?” 战士常年出战在外,对女子不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极其渴求的,这点年湘很能理解,可是想想这威胁到的女子是自己,未去就先吓了一身汗! “不……不会吧,军中纪律严明,怎么会……” 霍去病见她已经害怕了,径直说:“你只管先跟军队去,我想刘彻也不会把你丢到营中就不管的,先等我一段时间,我摆脱了母亲,就去马邑找你。” 年湘看看他,觉得带上他其实也没什么不行,就点头同意了。 元光二年五月,年湘孤身一人随着开拔的大军赴往马邑。当她离开家时,茗丫哭着拉着年湘,直到霍去病答应茗丫几个月内,一定带她去见年湘,她才松开了手。年湘因为在队伍后方,并没有参加在城门举行的送军仪式,自然也没有见到刘彻的身影。 她又一次看了看长安巍峨的城门,想起自己就如同三年以前,只身站在城门之下,对未来的生活茫然不知。年湘收了收思绪,赶紧去和其他军医汇合,她正不太熟练的拉过马匹时,听见后面有人喊着自己。 是卫青。 黑色的铠甲在朝阳的照耀下,镀了一层瑰丽的黄,矫健的身影随着马儿的奔腾上下起伏,这样子,唔……很帅!不愧是未来的常胜将军! 卫青额上微带了些汗,显然是赶的急了,他平息了一下之后看着年湘说:“这段日子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去跟你道别,今日还好赶上了。” 年湘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着照样,险些眩晕了卫青的眼。 卫青收回自己热切的目光,小心的叮嘱她说:“在外面要小 心照顾自己,战场上的危险无处不在,不要以为在后方就掉以轻心了,千万要注意不要到处跑,特别是晚上……” “好啦,我知道的!”年湘笑着打断了卫青婆婆妈妈的叮嘱,问到:“你现在不在陛下身边陪着,怎么有时间过来呢?” 卫青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精致非常,他递给年湘说:“这是陛下让我送来的,这个匕首还是陛下做太子的时候得的,削铁如泥,你随身带着。” 年湘接过匕首,抽出鞘来一看,寒光顿现,果然是好东西! 看着前方的队伍和马车越走越远,年湘收起匕首,对卫青说:“多谢卫大哥今日来送,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此别过吧!” 卫青还想说什么,却忍了下来,只说了句:“一路平安!” 年湘回想到这几年卫青对她很不错,虽然他的那些关心不会说出来,但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又看了看卫青,勒过自己的马匹,转身向前面的队伍赶去。 卫青痴痴的看着年湘的背影,这纤瘦的身影投入战争中去,真的还会回来吗? *******************这是怨念中的分割线********************** 我昨天竟然在医院排了9小时的队才看到专家门诊 真是等的花都谢了好几回啊…… 大家以后去医院看专家门诊的话 要记得提前一天挂“预约专家门诊”的号 要不然结果就跟我一样了! 051 小纠纷 当太阳升起、落下,来来回回很多次之后,年湘所属的大军终于到达了马邑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就着隐蔽的山势,驻扎在山谷之中。 虽然年湘早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是真正行起军来,她还真险些受不了。先不说在马背上风吹日晒月余天,她的白皙的皮肤变成了小麦色,再说这男女之别,在军中还真是个不小的阻碍。 军队在路上扎营休息时,他们军医十几人分两个帐篷居住,虽然年湘是女子,但是万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占一个帐篷,正为难的时候,还好军医管事徐大夫为她解了难。 徐大夫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了,生得一幅慈祥的面孔。他是军中的老大夫了,跟着军队走了一辈子,医术也高超,是个受大家尊敬的人。年湘自认识他以来,也不自觉的对徐太医产生了亲切感,时常与他聊天解闷,旁人看起来,倒像是俩祖孙一样。 年湘晚上睡觉困难的问题,徐大夫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给年湘找来一块长油布,每晚让年湘睡在帐篷最里面的一角,并用油布隔开,就如一个小包房一样。如果年湘需要洗漱换衣,他还会适时的将帐篷里的大夫都打发出去清理草药,给年湘行了不少方便。 其他的大夫心里也都清楚年湘女儿身的不便,所以对徐大夫的做法并没有反对,相反很支持,加上年湘平日乖巧讨人喜欢,在这些军医当中,混的也算是如鱼得水。 在山谷中住定之后,难得这天秋高气爽,还出了个好日头,正好可以把运送来的草药拿出来晒一晒。年湘得了徐大夫的指派,带着一小队士兵运送几车草药去向阳的山坡上晒药,年湘选择了一片取光好的山坡,就让士兵在下面铺了麻袋,把药展开来晒。 他们一行人正忙碌着,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兵看着年湘,难解的笑了笑,说:“跟了这多年的军,还头一回见到女娃娃做大夫,你真的能行吗?该不会是来陪将军爷们消遣的吧?” 他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但是年湘并没太在意,边摆弄手中的药边说:“等这位大哥上了战场负伤归来,你可以亲自检验下我的医术。” 还未出战便先说负伤,兵家是最忌讳这个的!年湘并不是不知道,她是故意说话呛那人的,在军中想好好生存下去,一味的柔弱可不行。 那个壮兵听了这个话,站起身向年湘走来,粗鲁的说:“嘿,爷爷不调教调教你,你这丫头片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啊!” 一只大手抓向年湘消瘦的肩膀 ,周围的年轻小兵并每什么特别反映,只是看热闹似的看着。正在这只大手搭上年湘肩膀的那一刻,她突然一个穿梭转身,手扣着壮兵的手腕反扣到他身后。壮兵愣了下,当他意识到年湘已经将他拿住时,脸上腾的红了,心中火气顿生! 他平日在小队中资历最老,经常在新兵面前作威作福,如今只一个弱女子就让他丢了大面子,他日后如何在那些新兵面前树威? 想到这里,壮兵使劲一挣,一个过肩摔带着年湘从头顶往前摔去。年湘的力气自然没有他大,但是却贵在会借力使力,她并不反抗,只随着那股蛮力,轻轻的翻身向前,落在了他面前。 一而再的不得手让壮兵彻底恼怒了,他气吼着向年湘扑去,却怎么也碰不到她。只见年湘脚步速移,在他的大掌中穿来穿去,拿到空隙一个错身左移,抬脚就踢到士兵的膝盖窝上,那士兵脚下被袭,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当他准备再起身扑斗时,却听身后传来鼓掌声和爽朗的笑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将领带着几个黑甲白羽的士兵走过来。 “是羽林军!”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众人顿时聒噪起来,和年湘打斗的士兵也停了手,看着来人。陛下身边的羽林军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兵能比的,随便发放一个下来,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谁还敢放肆? 年湘看着打头的将领,十分好奇的问到:“韩嫣,你怎么来了?” 韩嫣清咳了一声,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到那个士兵面前,说:“在军中打斗成何体统?要本监军再教你一便军法吗?” “韩监军恕罪!”那士兵立即跪下求饶,如果真按军法处置,那他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韩嫣看了看年湘,又说:“想必你们只是切磋一下,以后再不可如此了!” “是,是,小的遵命。” 韩嫣对身后的羽林说:“你们督促着他们将药晒好,办砸了都按军法处置。”他又指着年湘说:“你,随我来。” 年湘乖乖的跟韩嫣走了,直到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韩嫣才又露出一幅笑脸说:“你没事吧?想不到你身手还真不错,亏得陛下还担心的不得了。” “是陛下派你来的?” 韩嫣点点头,说:“是呀,我是在你们出发之后才补差过来的,说是监军,其实还不是照应你,陛下那些心思你又不是不明白。” 年湘有些尴尬的说:“我……我好的很,不用那么费心了。” 韩嫣又说:“成天跟一群大男人睡一个帐,陛下知道了那得了。我已经跟徐管事说了,你从今日起就调到我身边做亲兵,日后跟着我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还不是男人,跟你一起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这是陛下交代的,你要抗旨么?” 年湘心中叫苦,本想趁着以后购买药材的机会,随事先约好的商队逃走的,现在被韩嫣看着,哪里还有机会走! 韩嫣不知道年湘心中的小九九,只是以为她不好意思,多劝了两句就让她回去收拾东西跟他走了。 韩嫣的帐篷很大,分内外两部分,他收拾了东西让年湘住里面,随后就陪着自己到处晃,执行着“监军”的职责。 年湘注意到,在各个山头上都有士兵在巡逻,可能是为了防止匈奴的探子,这次的马邑之行关键就是在埋伏,等着匈奴人自投罗网的跑进来,所以防备特别严。 看到这些,年湘就有些泄气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逃出这天罗地网,难道自己受了一路的苦,到最后还要被韩嫣带回去么? 韩嫣转了几圈觉得甚是无聊,他看了看年湘,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一开始见年湘就觉得奇怪了。年湘在军中自然不可能再穿钗裙之类的衣物,她此时穿的是超级大号的短打粗布衣服。可能是衣服太大的原因,让她看起来十分怪异,韩嫣哈哈的就笑了出来。 “我说你啊,穿衣服也捡个小号的穿,你这样穿着太奇怪了。” 其实年湘很想说,这就是小号的男装,但是她忍了忍,只给了韩嫣一个白眼,懒得和他多嘴。 韩嫣让士兵牵来两匹马,分给年湘一匹说:“这里离马邑不远,听说这些年马邑和关外通商,甚是繁盛,我们去看看,顺便给你买几套像样的衣服。” 年湘眼中一亮,她万万没想到韩嫣会带自己出去,只要出了这军营,那么就有希望逃走了。想到这里,年湘兴奋的跨上马,催促着韩嫣快走。 052 他乡遇故人 大家都来领精华啊,每周都有好多剩余 ************************************* 年湘等韩嫣换下铠甲之后,与他策马出营,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之后,远远的看见了马邑的城门。城门之处商旅繁多,果然是个热闹的边塞小城。 他们牵着马走进城,城中的人丝毫没有受到大军的影响,看来汉军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街上的大小商贩一路喊卖,有很多都是匈奴的弓箭匕首饰品,经他们一倒卖,价钱翻了几倍不止。 待年湘在一个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之后,已经到了傍晚了。韩嫣看了看天,说:“我们找个地方先吃了饭再回去吧,现在回去也是晚了,没饭吃的。” 年湘还没找到机会逃走,自然点头同意了。 他们选了家干净的小馆子坐了进去,在等小二上菜的时间里,听到邻桌的几个男子兴高采烈的谈论着什么,年湘本来不甚在意,一直在想要不要在饭菜里做点手脚,好摆脱韩嫣。可她突然听到隔壁的人说到:“长安……司马……才女……”之类的话,才细心听过去。 这一听不要紧,却让年湘知道了一个非常诧异的消息:苏如竟然在马邑! 原来苏如在和司马相如断了关系之后,就回了家乡,谁知道她的家乡竟然是马邑!现如今,苏如在马邑最大青楼挂了牌子,只卖唱不卖身,饶是如此,她的姿色和才学也自在马邑引起了轰动。 年湘望向韩嫣,见他满脸惊异,看来他也不知道苏如来了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年湘一计得成,问韩嫣说:“想不想去看看故人?” 韩嫣心中本就想去,听见年湘的建议,很高兴的就去了。 苏如所在的青楼名叫“塞上花”,非常有名,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地方。 当他们来到花街柳巷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边塞的烟柳地也不比长安的差,来往的商人总喜欢到这里来歇上一歇,打打牙祭,所以生意分外的热火。 韩嫣生的一副好皮囊,加上他眉眼间的神采,惹得不少姑娘都来拉扯。他们一路好不容易来到塞上花的小楼前,在龟奴的带领下找了个位子坐下,便报上自己的名字,求见苏如姑娘。 那龟奴一听说是苏姑娘从长安来的朋友,立即就跑楼上去传话了,不一会,他便恭敬的走下来说:“苏姑娘有请二位!” 他们 二人随着龟奴的指引,走上了二楼转角的一间香阁,苏如和她从长安带来的丫头惠香正候在里面。 见到韩嫣和年湘,苏如起身引了出来,倒引的年湘十分不好意思。在长安时,因为卓文君的事情,年湘可没有给苏如好脸色看,可如今苏如似乎丝毫不介意的样子,让年湘好好的汗了一把。 “苏如他乡遇故人,真是很高兴,惠香,去把我从长安带来的酒取出来。”苏如招呼着他们坐下,韩嫣忙说:“不用特意取酒了,随便用点清酒就行。” 苏如说:“以前在山泉居……你们常来,是用惯了我那酒的,如今换了这边塞的烈酒,怕你们不习惯,正好我带了一些,不给你们饮,还藏着做什么呢。” 说到此时,苏如看看一旁有些拘谨的年湘,笑着说:“年姑娘是不习惯来这种地方吧?”说着还怪韩嫣说:“你怎么能带年姑娘来这种地方呢,谁都跟你一样么?” 韩嫣“委屈”的说:“可是她喊着要来的!” 苏如吃惊的看着年湘,年湘不好意思的说:“以前有地方对不住苏姑娘的,还请多多见量。” “这是哪里的话,千万不要这样说,以前的事情不提就是了。” 这时惠香已经取来酒给他们三人都满上,韩嫣抓住机会对年湘说:“既然是赔罪,自然要真心,可这真心就要看你肯罚几杯了,怎么样,这酒不能不罚吧?” 说着又喊惠香给年湘倒满酒,说是这样才够“满心满意”。年湘敌不过韩嫣的劝酒,一下就被灌了三大杯下肚! “韩嫣你讨厌,上回在山泉居也是你把我灌醉的,这次我一定要报仇!这回我们划拳,看你怎么作弊!” 酒劲一上来,年湘就无比“兴奋”的扯起韩嫣喝起来,苏如见他们兴致好也不拉劝,时不时的陪他们喝两个。不过几回合的时间,年湘就爬到在了桌上,因为他们喝的,正是苏如特地带来的“香万里”! 韩嫣酒量甚大,他又和苏如喝起来,边喝边聊说:“你真不恨司马大哥吗?” 苏如微醺的面孔带着微笑说:“想通了就没有什么恨不恨的了,我离开那里也只是想找个真正落脚的地方,找个平厚人家从良算了,我不求那人有万贯家财,只求能一心对我,不嫌弃我的出身,我不希望我以后的孩子被人骂是娼妓馆出来的小崽子……” 苏如说着不觉的就出了神,韩嫣最见不得这样的氛围,转移话题问到:“你就不好奇我和她 怎么来了马邑?” “若是能说,你们自然会说,不说的话自有不说的道理,我又何必多问?” 韩嫣“嘿嘿”笑了两下,说:“来,我们继续喝,继续……能再见面就是缘分……” 酒过三巡,韩嫣见时间不早了,推辞要走,苏如见他们都罪了的样子,便要留下他们,韩嫣说:“这是万万不行的,晚归的话我还可以赖过去,不归的话,我可要被罚了,我们得走了。” 苏如心知他们有事在身,便给韩嫣喝了碗醒酒汤,才送他们离开。 韩嫣一把捞起年湘,跨上骏马就出了城,好在马邑经常会有商队是晚上到达,所以它的城门晚上并不关闭,韩嫣才能一路顺畅的回到军营。到了军营后,韩嫣也是累的不得了,把年湘扔在帐篷里间后,自己来到外间,躺下就睡着了。 年湘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又处在大帐之中,十分后悔喝了那酒,喝酒果然误事,这还没逃就醉倒了!年湘的肠子都悔青了,后悔之后,又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把韩嫣再骗出营去。 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天,终于在几日后,韩嫣被年湘说动了,趁着大将军出营不在的机会,两人又快马奔向马邑城中。 马邑依旧热闹,任何繁华的阴影背后都有凄苦的人,就如在这背街小巷里,几个乞儿为了争抢那半个馒头,打的不可开交。 一个不大的小男孩被一群稍大的孩子暗在地上,怀里却死死的保护着馒头,死也不松手,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他也不松手。 他们正打着,突然被巷中出现两个人吼住了。 韩嫣和年湘为了插近路从这里穿过,却碰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打做一团。韩嫣皱着眉喊:“喂,小子,你们挡道了。” 几个正在打人的孩子回头见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坐在大马上面色不好的对他们喊到,赶紧拉了身下的男孩往旁边挪。 年湘见他们欺负一个小孩子,问到:“你们在抢什么东西?” 55555555555 ———————————这是噩梦般的分界线——————————————————— 被打的小孩这时才抬起头,满眼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所有人,旁边的一个乞儿说:“他抢我们的馒头!” 被打的小孩满眼愤怒的说:“胡说,明明是我先捡到的!” 年湘见他们都是群可怜的孩子,准备拿出几两银子来给他们买东西吃,却被韩嫣按住。 韩嫣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伸手夹出一个金弹丸,对那几个孩子说:“看见没,这是真的金子,你们想不想要?不过我之给你们中的一个,你们谁抢到便是谁的,好不好?” 年湘皱眉看着韩嫣,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兴趣的话,那真是有够恶趣味! 虽然年湘很反感韩嫣的做法,但是那些孩子却满眼放光的看着韩嫣手中的金弹丸,随着韩嫣向前轻轻一抛,一群孩子哄抢着追逐了过去。 韩嫣注意到刚刚被打的那个孩子并没有立即跑过去,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他们在抢,韩嫣问:“为了个馒头你甘心被人打,现在有金子,你怎么不抢?” 小男孩没有说话,依旧很认真的看着哄抢的几个孩子,就在其他孩子都被一个孩子纷纷打到的时候,先前的那个男孩猛的冲过去,把拿到金弹丸的男孩撞到在地后,就是一阵猛揍。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男孩会来这以招,他轻易的拿到了弹丸,胜到了最后。 韩嫣笑着说:“你很聪明!” 年湘注意到小男孩的拳头和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她下了马小心的帮他擦着,“为了抢一个馒头被他们打成这样值得吗?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丢了这个,可以再去找其他的呀。” 小男孩感激又倔强的看着年湘说:“奶奶和弟弟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原来是这样。 年湘见这小男孩小小年纪就这样懂事,突然善心大发,说:“你带我去看看他们,饿了很多天肯定会有其他病的,我是大夫,可以给他们看看。” 小男孩一听她这么说,顿时高兴极了,“奶奶病了很多天了,你真的是大夫吗?求你救救我奶奶吧!” 韩嫣对年湘耸耸肩,意思是说随便她去,年湘便带着小男孩上马,按他的指示行走,韩嫣则兴趣缺缺的跟在后面。 他们一直从北城走到南城,最后在城墙脚下的一个简棚下挺了 下来。 小男孩在路上告诉年湘,他叫二虎子,自他记事起就只有奶奶在身边,父母早就去世了,他们祖孙二人靠拾荒度日,前些日子又在郊外捡了个婴儿回来,原本就相当拮据的生活根本养不活那个婴儿,可是奶奶却舍不得丢。但是秋天的寒潮一下子就将老人的身子击垮了,眼下他们老少三人每天连吃的都找不到,眼看就快不行了。 到了简棚外面,二虎子哧溜的就爬下马,兴奋的朝棚子里去跑去,“奶奶,我把大夫请来了,你和弟弟都有救了!” 棚子里太小,年湘勉强钻了进去,韩嫣则在外面等着不愿进去。只见棚子里端躺了一个皮包骨一般的老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猫般的婴儿,瘦小的让人觉的伸手就能将他捏碎。 如残烛般的老人勉强的睁开眼睛,向着年湘望来,她挣扎着要说什么,但是却连话也说不出了。 年湘赶紧走了过去给老人诊了脉,心中却生出一份悲戚。这老婆婆常年劳苦,如今这身子已经已经将近大限,不是人力可以挽救的了,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尽点人事,聊表心意了。 她又从老人怀中接过婴儿,仔细检查一番后幸运的发现,这个孩子只是极度的营养不良,日后如果好好照顾,还是能恢复的。 年湘强笑着对二虎子说:“你奶奶和弟弟都还好,吃几天药就会好的。” 二虎子听年湘这么说,高兴极了,连连拜谢。年湘心中复杂的想到,这样骗小孩子又能骗过几日呢?可是她实在不忍心将实话说出来,这老人一去,两个小孩子可怎么活! “二虎子,附近最近的药铺在哪?我去抓点药回来。” 二虎子对这附近极熟,高兴的带着年湘向药铺走去。 当他们来到最近的药铺门口时,年湘惊奇的发现这个药馆竟然也叫“白济堂”!年湘心中好奇,快步走了进去。这个药铺很小,柜台前只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 年湘先将自己要的药报了出来,那位大婶迅速的给她抓好了药方,年湘见这大婶下手极准,要二钱的药绝不会抓成二钱半,倒是个厉害的人。年湘付了钱也不急着走,她问那大婶:“请问你认识王玄风王大夫吗?” 大婶听年湘这么问,惊奇的说:“你认识我家老哥?” 年湘自报了家门之后,那大婶赶紧说:“原来是姑娘你呀,我是他的弟媳易氏,当年你还给我家那口子写了药方的,你记得吗?” 经她这么一提,年湘才约略的记起,王玄风的弟弟曾经因为高血压瘫倒在床,她的确寄过一张治高血压的方子给他们,只是没想到今日会遇到。 这白济堂是王玄风到边塞后才开的,平日卖点药材,他自己却是到处行医,专门给穷人治病。现在王玄风并不在店里,年湘也没能见到,让她失望不已。 易大婶告诉年湘,王玄风每月十五会在店里给城里的穷人免费医病,到时候一定能见到他。年湘也只好就此告别,日后再想办法相见。 年湘带着二虎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走,可是她想见王玄风,而且又想到,如果自己在这里逃了,二虎子和易大婶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能够下定决心离开,到最后他帮二虎子煎了药,又留了些钱给他才离开。他们这么一折腾,时间也不早了,韩嫣便没有提再去塞上花的事情,带着年湘直接回营了。 两人以路上都闷着没讲话,韩嫣是被年湘耽误了一天时间,心中闷的很,年湘则在心里对韩嫣生了小小的意见,她在马上想着早先韩嫣扔金弹丸的事情,戏弄小孩子,很好玩吗? 二人就这样闷闷的回了营,却又因为住在一个大帐里,年湘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让那些小孩子抢金弹丸?看他们争抢很好玩吗?” 韩嫣嬉笑的说:“你心疼那点金子了?” 年湘见他回话没个正经,心下更是气恼。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心疼金子,你要施舍,便好好施舍,为什么要让他们互相厮打?” 韩嫣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没了开玩笑的心情,他没好气的说:“那群孩子欺负二虎子一个人,我还以为他们多要好,到最后还不是为了点金子就互相残杀,我只是让他们互相看清对方。” 年湘心中一动,没想到韩嫣还有这个目的,但是她始终不能认同,辩护的说:“可是他们都是孩子,何苦对他们这样残忍?” “残忍?这个世道想活下去就得这样。” 年湘被韩嫣说的没有话语,但是心中却堵的难受,她对韩嫣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便疾步走出了大帐。 —————————————————————————— 明天有重要人物出现,敬请期待~ o~hoho~ 054 不和谐的初次见面 昨晚熬夜多写了几章,所以晚些还会有一更,大概在下午四点半左右吧。 争取今天再多写一些! ************************************ 年湘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心中又想着事情,外面黑灯瞎火的,她不知不觉已经走离大帐很远,走进了旁边的一片小树林中。 听着树林里的山虫鸟叫,年湘心中突然开始发慌,等她回头一看,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树木,早也看不清楚回去的路了。她急速往回走了一段,可是怎么都看不到出路,这可怎么办! 年湘并不是不识方向,可是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注意怎么走过来的,而且天上连颗辨认方向的星星都没有,她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在树林里转了几圈之后她逐渐冷静下来,不能再乱走了,乱走只会越走越远,如果就在原地等的话,也许韩嫣见她没回去,一会就找来了。 决定了之后,年湘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离她十来米的树后面有一个小土包,算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了,去那里坐着等吧。 年湘走到土包上,踢开那些尖锐的石子,就地坐在了那里。她百无聊赖的拔着附近的枯草,心里正埋怨着怎么还没有人来找,却不知背后一只大爪向她伸来。 “唔……” 一只大手从背后捂上猛的捂上她的嘴,年湘只觉的一股蛮力将她向后扯去,她顺着土坡就翻了下去。一个黑影从后翻到前面,将年湘压制在了地上,一手制住她的双手,另只手死死捂住嘴巴! 年湘面朝下被反扣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上面还有人压着,她力气本就不大,现在突然来的袭击将她压制的一动不能动。 “怎么是个女的?” 头顶上一个低沉的嗓音对一旁的人说到,听到他这么说,年湘才发现旁边黑影里还有一个人。 黑影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人,他搭上手来,一把将年湘从地上提起,上下打量着说:“汉军什么时候带女人来打仗了?” 年湘急中生智赶紧说:“我是附近的村妇,我什么也不知道!” 先前健硕的年轻男子问她:“村妇?这么晚你进山做什么?” “我……我捡柴禾啊,家里的柴没了,明个早上没有柴烧,赶着来捡点回去,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两位大爷,你们放了我吧!” 这 两个大汉见他是个柔弱女子便松了手,年湘刚刚被按在地上蹭了一脸的灰,现在手被松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抹脸上的灰,她才抹了两把,手刷的一下又被先前抓她的那个男子握住了。 年湘大惊,挣扎着想把手从大掌里抽出来,可是完全是徒劳。 “你做什么,把我的手松开!” 那男子低笑到:“村妇有这样柔弱无骨的手,当真罕见。” 旁边的壮汉扫了年湘几眼,颇有深意的说:“你该不会是给汉军解闷的娼门女子吧?看你这身粗布打扮,从里面逃出来的?难不成是受不了他们的折磨了?” 年湘趁他自娱自乐的猜测,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匕首,猛的刺向前去。这两个人没有料到年湘会点功夫,一时来不及招呼,只得松开她像后跳去。 只得了一瞬间的空隙,年湘连跳数步向前窜出好几米远,她本以为这就可以逃脱那两人的魔掌,没想到下一瞬间,已经有个人跟了上来,身法比她要快上数倍! 实在没有办法,年湘只有停下来和他交手,又是那个年轻的男子! 这个人是个高手,年湘力气拼不过,速度也快不过,过了几招便又被擒了下来。 他们这边刚打斗完,却看见远处有一队火把逐渐靠近,是汉军! 年湘刚想张嘴喊出,却被后面赶来的大汉一掌劈到脑后,就这样晕了过去! 两个黑影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抗起年湘,和另外一人一起迅速的消失在树林深处。 年湘此刻昏迷不醒,在她不想逃的情况下被带离了汉军军营,她却不知道这一回可真的是羊入了虎口,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掳走年湘的两个人飞出树林,在一个山坳里与另外四人会合后,骑上被捆住大口的马,扬长而去。他们一路奔驰,快马加鞭不曾停歇,中途换了三次马,连夜赶了二百多里路。当他们见到前方草原上的大片帐篷时,为首的两个男子才送了一口气。 这片帐篷是匈奴大军的驻扎地,而掳走年湘的竟然是匈奴人! 带着年湘的那个年轻男子对身后的一个亲兵说:“康赞,把她送到我的帐里去,好生看着。” “是,大王。” 康赞接过年湘,把她横放在马上之后,策马向营地的一方奔去。 刚才发话的男子对旁边的壮汉说:“甘布将军,我们快去见单于吧。 ” 大汉了点头,挥手让后面的卫兵都下去了,然后随为首的男子一起奔向单于的大帐。 当年湘幽幽转醒时,只觉的浑身酸痛,刚想爬起来,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又倒回了床上。她抬手轻轻的揉着后脑勺,慢慢想起了夜间的遭遇。 “该死,下手这么重……痛啊……” 她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环顾四周,当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一个激灵,什么疼痛都被抛向脑后了。 她的旁边竟然睡着一个大男人! 年湘手忙脚乱的爬下床,警惕的看着床上那个男人,却见他眉眼依旧紧闭,睡的好香!她又看看自己的衣衫很完整,这才放下心来。 她开始飞快的思考,这是昨晚抓自己的人吗?他是谁,为什么要抓她? 年湘轻轻的往帐篷的门边挪去,尽量的不吵醒床上的人,天知道他醒了是什么结果! 就在年湘的手正要去掀起门帘的时候,那个低沉的声音又传来了,吓的年湘一个激灵! “我不介意把你打昏了再拖回来。” 淡淡的一句话从男子口中传出,年湘却寸步都不敢动了,因为她和他的功夫相差不是几个档次,那是天地的差别!她很清楚的知道,在他清醒的时候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 床上的男子撑起身子看着年湘站在门边发呆,他拍拍旁边的半张床说:“再睡一会,晚上要开始赶路,想睡都睡不了。” 年湘窘迫的望着他,又望望旁边的床,半天才哽了一句:“谁要和你一起睡!” 男子仰头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震的年湘耳膜只响,“你放心,本王对你这种小孩子可没有兴趣。” “谁是小孩子了!” 年湘刚出口争辩,却发现不争辩的接过也许要好一些,那样她会更安全。 “随便你吧,不过你别想跑,如果你逃跑了被我捉回来,我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都会把你扔进俘虏营,我们的士兵要怎么对你,我也是不会管的。”说完,他又倒头睡下了。 年湘从他的话中逐渐分析出,她原来是被匈奴人抓了,现在正在匈奴的军营中!她暂时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她可不敢想象自己被扔进俘虏营的情形!她又看了看床上的男子想到,这个人虽然是敌人,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很坏,在这里呆着,也许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吧。 她往床边走了几步,在地上的 羊毛毯上坐下,面对着男子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055 左贤王 今天的第二更~某嘉今天也小小的爆发了一下,虽然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两更,不过对于偶那龟爬的速度来说已经很难得啦,亲们是不是多给我点奖励呢~ o(n_n)o..o(n_n)o..o(n_n)o..o(n_n)o.. 男子睁开浅棕色的炫目,淡淡的回答到:“本王是大匈奴左贤王伊稚斜,抓你回来是个意外,也怪你运气不好。” 伊稚斜! 这三个字冲击着年湘的脑袋,她没想到自己是和未来的匈奴单于坐在同一个帐中。他就是那个会弑兄夺位的伊稚斜?瞧着没那么坏呀! 伊稚斜发现有股不善的眼神射向自己,微眯起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年湘,年湘迅速把脑袋别开,心里一阵发憷,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晚上大军拔营,你真的不再睡会?” 伊稚斜看年湘紧张的摇头,低声笑了笑说:“你不睡就自己待着吧,本王还要再睡会。” 也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伊稚斜拉起毯子就不再讲话。年湘在帐篷里左捣鼓右捣鼓也没有找到个能折腾时间的东西,最终又坐回床边,一直盯着伊稚斜的脸看。 不可否认,他长的很英武,眉宇间透着一股王者之气。看到他的眉目,年湘忽地就想起长安中的那位,刘彻得到她失踪的消息,会很震怒还是一点都不在意呢?阿娇呢?她知道了又是什么感受?还有韩嫣,这次怕是要连累他交不了差了!对了,王玄风,她还没有把白济堂的账目给他交代清楚呢,自己怎么能跟匈奴人走呢?二虎子的奶奶和那捡来的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这一走,有好多事情不放心啊! 年湘一边想着一边叹着气,伊稚斜被她的叹气声吵的再也睡不下去,一伸手将年湘给拖到床上,紧紧的扣在怀里,狠狠的说:“你就不能安静点吗?本王昨晚拖着你赶了一夜的路,你现在再吵,信不信我真把你扔出去喂了那群狼崽子!” 本来剧烈挣扎的年湘听了他这句话,吓的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小心的在他怀里防备着,却不想一会过后,她的头顶上就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也许是因为很累,也许是因为这个怀抱很温暖,年湘竟然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伊稚斜小睡了一会,才安下心来,不一会他的亲兵康赞掀开门帘进来,正要对他禀报事情。伊稚斜出手示意他禁声,然后自己轻轻松开熟睡的年湘,收拾了下衣物带着康赞走了出去。 不用康赞多说,伊稚斜已经猜到是他的哥哥军臣单于要召见他了。他在走向大帐的路上想起今日早晨的事情,当时他和甘布将军一起从前方刺探了军情赶回,在急忙向单于禀报了汉军的军情过后,却因为是进攻还是后退的事情起了争执,到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伊稚斜愤愤的想到,这次单于亲自帅兵前来,是为了奇袭马邑,为今年过冬多屯些粮草,却不想中了汉军的反间计,他们早已获悉了自己的目的,屯了大军在周围,只等匈奴大军入瓮。更可恨的是,单于竟然还不打算撤退,想和汉军来次正面交锋! 当他走进单于的大帐时,已经有好几位将军在里面争执了起来。 甘布将军满脸通红的说:“此战不可打,汉军以逸待劳,如果和他们正面冲突,是捞不到好处的,单于此次带大军来,是为了从马邑这商贾之地捞些东西回去过冬,何必要和汉军正面作战?” 另几位将军听不进他这话,强词说已经带大军走了这么远,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甘布满脸期望的看着伊稚斜,希望他帮自己说几句,可伊稚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劝大家稍安勿躁,“大家有什么话等单于来了再说吧,单于听了自会有决断。” 他话音刚落,军臣单于就掀帐走了进来,满脸的铁青,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军臣气呼呼的坐下,也不问众位的意见,直接开口说:“传令各部,即刻收整撤兵!” 有耐不住性子的将领问:“单于,这是为何?” “啪”的一下,极厚的硬木桌案都险些被军臣拍断了,他气氛的说:“刘彻小儿不仅在马邑外驻了大军,在代郡也有埋伏,两地军队加起来绝不低于三十万,更可恶的是苏喀克老儿趁我等出兵之际,竟然敢侵占我们的草地,看我回去收拾他!” 目前是两面受敌的情况,内外皆忧是兵者大忌,知道了现在的情况,那些又怨言的将领只好闷闷的叹口气,赶紧下去准备拔营事项。 伊稚斜看了看在生闷气的军臣单于,一言不发的和将军们一起退了出来。他一直走到快到自己的大帐,才对身后的康赞说:“派个谨慎的人立即去给苏喀克报个信,如果他还想他部族的人活命,立刻带人迁到克鲁伦高地以东的山阴去,要不然等着单于回去诛了他的全族!” 交代完之后,伊稚斜才走进大帐,瞧着还在睡觉的年湘说:“起来了,是谁说不想睡觉的,现在睡的却比谁都熟。” 年湘其实在 伊稚斜靠近帐篷的时候就醒了,因为外面士兵拔营的声音太吵了,她装睡是因为想偷听一些东西,但是什么要紧的也没听着。 她缓缓的起了身,望着伊稚斜,惊讶的问:“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我说过今晚要拔营,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哦,那你也快收啊,你们走了就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年湘弱弱的问出这个话,惹的伊稚斜只想发笑,“你认为我们走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年湘说:“不是吗?你抓我又没用,无非是怕我给汉军报信,等你们走了,自然没有这个顾虑,为什么不放我走?” 伊稚斜坏坏的笑着坐在了床上,看着年湘说:“抓了你来,我还没有好好的审问,你既然这么想走,那我是不是要好好的问一问,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放你走?” “你问吧,我会老实的说的,等我说了之后,你会发现我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完全是个累赘!” 伊稚斜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湘。” 嗯,没有说谎,伊稚斜在心里说着。 “多大了?” “十九岁……” “十九岁?怎么看都像只有十四岁的呀?” 年湘奇怪的看着伊稚斜,这些都是什么问题?难道审问俘虏是这么问的?不是应该逼问些汉军军中的消息才对吗?怎么一个关键的问题都不问? 伊稚斜见年湘如此迷茫,对她说:“你可能不了解匈奴人,到手的猎物是绝对不会再放走的,明白吗,小丫头!”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会放她走了?年湘绝望的看着伊稚斜渐渐远去的背影,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有那么深重的无力感! 年湘还在发着呆,康赞送了一套卫兵的衣服进来让她换上,晚上的时候好赶路。 奇怪,太奇怪了!这是做俘虏吗?伊稚斜对她怎么都不像是对待俘虏的样子啊! 不过眼下也只有在晚上大军拔营之后,在路上找机会逃脱了。想到这里,年湘便接过衣服,钻到大床后去换衣服。 年湘刚把手中的衣服展开,一把匕首哐的就掉了下来,咦,不正是刘彻给年湘的那把吗?伊稚斜为什么会还给他?想不了那么多,年湘赶紧把匕首揣在怀里,赶紧换上衣服。 匈奴骑兵果然如风一般迅疾,几十万骑兵在当天晚上便开始飞快撤 离。当汉军的探子得知匈奴人在陷进边上撤走的时候,再回报已经来不急了。 李广、公孙贺等人得到消息后,立即升帐讨论到底要不要追击。让他们疑惑的一点是,为何监军韩嫣在匈奴人消失的同时,也消失在了军营中,只留下话说有急事要回京。 当韩嫣带着亲卫急速赶回长安时,刘彻已经事先得到了年湘失踪的消息,此刻他正满脸铁青的死盯着满身泥土的韩嫣,而一旁的卫青,也是满脸愁容的沉思着。 056 走私商队 “韩嫣,你就这样给朕办事的?人弄丢了你还回来做什么?”刘彻拍案斥责着,吓的韩嫣一个哆嗦! “陛下息怒,马邑附近百里内我都派人去找过,可是怎么也不见年太医的身影,而在此同时,匈奴人大举撤兵,显然是发现了我军的踪迹,微臣怀疑军中有细作,说不定年太医她……” 刘彻听他这么说气的扔出手中的茶杯,呵斥到:“你把人弄丢了,还敢诬陷她是细作,好个韩嫣呐,朕还没看出你是个找女人顶罪的东西!” “不、不、不,微臣的意思是说,年太医说不定是被那细作抓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彻的心揪的更紧了,她被匈奴人抓走了吗?刘彻不敢往下细想,但是他的两眼现在已被怒火充斥,看的韩嫣根本无法抬头。 “陛下,”卫青适时的出来给韩嫣解围说:“前方传来了急报,陛下还是先处理了军务再查问这件事情吧。” 刘彻双手紧握,紧到关节都发白了,最后闭眼深呼吸一下,对韩嫣说:“下去继续派人找,找不到人拿你的头来见朕!” 他又对常融喊到:“将军报传进来!” 在卫青的示意下,韩嫣赶紧退了出去,出了大殿,他才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他悲戚的想到,自己从小跟随刘彻,办砸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可从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看来朝中盛传陛下钟情于年湘,还真是确有其事。 他甩甩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赶紧找年湘要紧,看来,马邑中跟年湘有接触的人,都要带回来好好盘问才是。 刘彻在宣室殿中迅速的处理完军报,即刻下达了退兵的命令。目前的形势很不利啊,这次劳民伤财强行出兵却没有仍和效果,只怕明早那些大臣的谴责会如雪片一样飞来。不过这不是他最担心的,朝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不怕发生任何变动,可是年湘,她现在不在刘彻的掌控范围了,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心烦。 “卫青,你随朕的旨意一起去趟马邑,一定要找到年湘的踪迹。” “诺。” 卫青得了命令迅速的回家准备,他也担忧着年湘的安慰,可是在刘彻面前,他却不能有任何表示! 在卫青刚到家时,他的二姐卫少儿满脸泪珠的坐在堂中等着他。 “青弟,你可回来了!” “二姐,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卫少儿抽泣着说:“去病不见了,他留了封信说要去找他的亲爹,一个人就不见了。” 卫青吃了一惊,霍去病这才几岁,怎么敢一个人离家出走! “二姐不要担心,去病既然说是去找亲爹,那你先派家丁赶去霍家找找,我会另外派人一路找过去的。不过眼下我要即刻启程去边关,不能亲自去找,姐姐莫担心,去病聪明的很,不会有事的!” 卫青左右劝说了好久,才将卫少儿劝说回去,然后他点派了一队兵去寻找霍去病之后,自己也出发去了马邑。 在卫青去马邑的时候,霍去病带着茗丫也向马邑赶去。两个小孩子一起骑在一匹小母马上,速度跑不快,只好花竟可能多的时间在路上,以希望能够早点到达马邑。 “霍弟弟,你说师父被匈奴人抓了,我们该怎么去找师父?” 茗丫担忧的问着,霍去病满脸老成的说:“我们先去马邑找个人,到时候再想办法!” 茗丫平时虽然总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老喊霍去病弟弟,但是在这些事情上,她却是十分听霍去病的安排,谁让她什么主意也想不出呢! 两个孩子一起赶路,他们怕引人注意也不敢住店,还好除了住宿差一些,其他都还行。他们手里带够了盘缠,吃的倒还行,有霍去病在一旁,倒也不怕被人欺负。他们赶了多天的路,终于到了马邑,出现在了一个大商铺的门口。 霍去病走进去拉住一个伙计说:“我找你家东家,麻烦传报一下。” 那伙计看着霍去病笑着说:“小孩子别处玩去,我家东家可是忙的很,没功夫见你。” 霍去病依旧不松手,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京城白济堂赵掌柜的书信,我要亲自交给张老板。” 伙计见霍去病说的有模有样的,也不敢随便打发了,便把他们带到掌柜跟前。那掌柜上下看了看霍去病,见这小公子气度不凡,又看见那信上的确又白济堂的印章,便带他们到后堂见东家去了。 霍去病见到后堂中的那个人问:“你就是仁义行的张老板?” 一听“仁义行”三个字,张老板身子一震,没想到这个小孩子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仁义行是一个地下商贾组织,专门在汉匈边境走私一些物品来谋取暴利,是上不得官面的。仁义行的成员一般会有自己另外的商铺,来洗清非法得来的银子。而这位张老板则是仁义行中最大的老板, 他会和白济堂有来往,也是因为药材生意。 年湘当初在长安医界掀起一股风潮,在白济堂的带领下,渐渐成立了一个商会,商会成员的药草购买都是统一进货,然后分发。这些事情她并没有亲自去做,只是说了想法,没想到赵前掌柜坐的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差点就形成了市场垄断。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张老板找到了白济堂,和他们洽谈希望能够成为药草提供商。仁义行能够提供很多境外的稀缺草药,所以很快便和白济堂洽谈成功,成为了他们的盟友。 而在年湘当初离开长安筹划逃跑事宜的时候,最开始联系的便是仁义行,因为他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活人带离大汉边境。年湘原本想着,跑出去躲个几年,然后换个身份回大汉,那样刘彻便找不着她了,却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找张老板,就有了另一番遭遇。 而此刻霍去病站在这里,就是要求张老板将他和茗丫送去匈奴。 霍去病说:“当初张老板和我姐姐商议的时候该谈的都谈好了,银子也收了,张老板应该不会返回吧?” 张老板看着这个不简单的小男孩,说:“可当初商量的是带一个人,而你现在却是两个人。” 霍去病说:“虽说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但是您的风险可小多了。带我姐姐走,那带走的可是朝廷命官,是有人搜查的,而您带我们两个小孩子过去,可没有任何人给你找麻烦。” 张老板这段时间在马邑久留,是因为按照和年湘的约定,他这个月是要在这里随时接应她的,如今换了人来,虽说他心里不是很放心,但是有赵掌柜的亲笔信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怀疑。更何况,带两个小孩子过去的确要简单很多。 他想着自己占了便宜也不多为难他们,便说:“我这里有个商队这几天正要去匈奴,你们便一起过去吧,不过我可跟你们说了,你们小娃娃吃不得苦,可不要在中途乱捣蛋。” “这个请张老板放心。” 张老板颇为感慨让人带霍去病和茗丫下去了,只等过两天商队出发,便带他们走。 ***************************** 呜呜,中药好苦,我一大早就要喝,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057昆仑女神? 今天一不小心多贴了一章出来~要收回已经来不急了,所以干脆调成两章,大家注意前面还有一更哦。 ********************************************* 匈奴大军的铮铮铁蹄踏着一望无际的草原,顶着肆虐的风沙急速前进着。连续跋涉了几天的,他们终于远离了汉朝边境,又回到了草原的怀抱,过了今天,各路大军便要分头行走,随着自己的王爷回到各自的领地。 当日晚,匈奴大军在克察尔湖畔扎下营来,做个小小的修整。由于明天便要分路而行,所以单于晚上在大帐里摆了酒宴,请了各个将领前去。伊稚斜自然也是要去的。 年湘看着伊稚斜带着康赞离开的背影,心中小小的兴奋着,终于有了点自己的空间了,这段时间她时时都在伊稚斜的眼皮低下,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最可恶的是,年湘已经半个月没有洗澡了!!当她今天刚看到克察尔湖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果能在里面洗个澡该多好啊!没想到她今晚真等来了这个机会。 伊稚斜去参加酒宴,并没有派人看守着年湘,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了草原,他一点也不担心年湘会跑掉,只怕她跑断了腿也跑不了多远,看住了马便等于看住了她。 年湘自然是弄不到军马的,她也没想过自己能轻易逃走,想在草原上生存可不简单,她还没有做好那种准备,她此刻想的,只是能够好好的洗个澡便足矣! 当月亮悄悄爬上高空时,年湘也小心的绕着营地边缘,向克察尔湖靠近着,想着那一湖碧水,年湘恨不得马上投身到里面去,不洗澡的感觉是在太难受了! 也许是因为到了草原内部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各自回领地的缘故,今日巡逻的士兵要比平日少的多,年湘敏捷的在月色中穿梭,不一会便奔到了克察尔湖边。 头上满月高悬,银色柔和的月光洒下,和着湖面上淡淡的夜雾,如梦似幻一般! 年湘略微的欣赏了一下眼前的美色,疾步来到湖泊对面的湖岸,竟可能的离营地要远一些。待她找到了一片有着巨石的地方之后,她才隐藏在巨石之间,小心的将身上的铠甲退去。 湖水微微有些发凉,但年湘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树苗,好像冲毁碧渊的鱼儿,高兴的在湖中游着……折腾了一会,她渐渐有些累了,便仰面趟在湖面上,仍其自在的飘着,她看着头上的月亮,只觉的自己到汉朝 的这三年就如同一场梦。 还有另外一个三年,三年之后,阿娇的劫难之日便要来临了,那时的情景又会怎样呢?她这三年又要怎么过呢?更另她不解的是,三年过后,不论阿娇的结果如何,她这散屡游魂又该何去何从呢? 正当她沉浸在思考当中,河对岸的军营边传来一阵骚动,年湘赶紧向那边张望,却见一队士兵向湖边跑来。 年湘大呼不妙,赶紧一头扎进湖里,向岸边游去。当她赶回乱石堆的时候,她又惊恐的发现,她的衣服不翼而飞了! 这可怎么办,那些士兵很有可能发现了她过来查看,她现在找不到衣物,一会让他们看见了是什么接过,那种屈辱……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年湘急的都快掉出眼泪了,她眼下只有躲在乱石堆里,等着厄运的降临! 正在这时,一件披风从天而降,将年湘包裹的严严实实。年湘惊奇的抬头看去,伊稚斜正眼带微笑的看着她说:“现在知道着急了,现在怎么那么大胆?” 年湘见自己身形狼狈,拽紧了披风,又羞又怒的说:“你怎么在这里,你难道偷看我洗澡?” 伊稚斜扫了眼年湘说:“你这身子,可没什么好看的地方。” “你!”年湘羞辱的大声吼到。 “你再大些声音,士兵可都听见了。” 年湘闻言扭头望去,那队士兵果然快靠近这里了。 她无助的转眼望着伊稚斜,伊稚斜知道她脸薄,便不再逗弄她,上前打横抱起她提身朝另一边飞走。年湘裹在披风里动弹不得,只好老老实实的偎在伊稚斜的怀里。 伊稚斜身形如风,急速的借着周围山势的阴影像营地靠近着。透过秋风,年湘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看来伊稚斜的确去参加了酒会,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伊稚斜已经绕了个大圈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将年湘一把丢在床上。年湘顾不得身上摔的疼痛,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说:“我的衣服,还有随身带的匕首都丢在湖边了,怎么办?” 伊稚斜也不看她,转身走出帐篷,边走边说:“明早康赞就会给你送过来。” 年湘见他走了,从自己的行李里重新找出一套中衣换的穿了,而后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慢慢睡着了。 伊稚斜这一夜没有回帐篷,而是在月辉下独坐了一晚。他从怀中掏出 一把匕首,正是年湘丢失的那一把! 他的手轻轻抚过匕首把柄上的巨大蓝宝石,心中五位繁杂。这把匕首他是认得的,早在十几年前,他便中意了这把匕首,但是他的父王却没有赏赐给他,而是当作聘礼中的一件,送到大汉迎娶南宫公主了,此时此刻,却不想又出现了年湘手里。 早在他捉到年湘的那一天,他便派人打探出来了年湘的情况,虽然她很惊讶她的身份,可是他清楚,她可能远不只宫中御医那样简单,这把匕首,便是证明! 看着清凉的月辉,他又想到了刚刚在湖畔见她安宁的躺在湖面上,犹如仙子下凡一般,半隐半现的身体却任何女人更又吸引力,但是在这欲望过后,她却又让他觉的安宁,那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别致的人放在刘彻身边,只怕他不会就这样放过的,可是她却出现在了战场上,这一点让伊稚斜非常不理解。不过,这不要紧,他可以把这当作老天给他的一次契机,当年他没有得到这把蓝钻匕首,但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第二日清晨,军营号角响起时,年湘一睁眼便看见了床头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连同那把御赐的匕首。她利索的将衣服都换好了,衣服上有股木炭的味道,看来是洗了连夜烤干的,洗澡后又穿着干净衣服,甭提多清爽了! 年湘精神抖擞的走出营帐,才一出门,便听见周围搬运物资的士兵都在谈论着“月光下的昆仑女神”,待她偷偷打探清楚之后才知道,自己昨晚跑去洗澡,让远处看见的人以为是昆仑神降临了,这么玄乎! 年湘抓住旁边的小兵桑狄,问到:“他们说什么昆仑女神?” 桑狄是专门负责收拾左贤王大帐的几个士兵之一,也是年湘稍微熟悉一点的人。桑狄激动的说:“昨晚巡夜的兄弟说在克察尔湖上见到一个极美的年轻女子,她周围都泛着银光,能够浮在湖面上而不沉下去,等他们再要走进看仔细的时候,却什么也找不到。神秘的出现又神秘的消失,如果不是昆仑女神,那会是谁?” 听了他的话,年湘讪讪的离开了,没想到自己开成了他们心目中的神了,如果被发现真相,那是不是亵渎神灵啊? 她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就看见老远处伊稚斜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正催促着大家快些收拾东西,赶紧出发。 058 望而却步的克鲁伦高原 明天可能到晚上才能更新,到时候会更新2章作为补偿。 ************************************* “伊稚斜。” 年湘朝他喊着,引来周围一片侧目,谁敢这么粗鲁的呼喊他们的左贤王? 众士兵只知道王爷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清秀的卫兵,并不知道年湘的真实身份,所以她这一喊,招来不少人的白眼。伊稚斜在士兵的心中如天神一般,是不能亵渎的! 伊稚斜本身并不在意,他微笑的看着年湘,转过马头朝他骑来。 草原上的朝阳透过他的背后照闲年湘,她只觉的眼前一片亮光,不可直视。直到伊稚斜走的很近之后,年湘才看清楚他,然后问到:“这是要去哪里?告诉我一下总可以吧!” “自然是带着我的勇士回我的领地,在那里,你可以看到最美丽的草原和最肥硕的羊仔。你自然是没见过的,定让你大开眼界!” “你的领地?”左贤王当然有自己的领地,但是年湘并不太了解这一点。 “是克鲁伦高地,离天神最近的地方。” 描述起自己的地盘,伊稚斜用起赞美的词一点都不吝啬,足矣看出他骨子里的骄傲。 其实去哪里,对于年湘来说并不太重要,她只是想在刘彻面前消失一段时间。虽然被强迫带走的方式让她所料不及,但是不能不说,伊稚斜对她还是相当客气的。 年湘听他说起那美丽的草原,心中也生出向往,去那里玩玩,全当旅游也不错。 就在队伍越来越接近克鲁伦高地的时候,年湘的身体就越发的感觉不适应了,她知道她开始有了高原反应了。每天早上拔营的时候,她越来越起不来,只觉的十分瞌睡,在路上行军的时候,她只觉的连呼吸都难受,几乎要昏了过去。 她本以为这种反应在她适应了这里的海拔之后就会好受一些,可是没想到随着海拔的增高,她的反应愈发的严重了。 伊稚斜早注意到年湘的异状,但他以为只是赶路累到了,所以她才会那么困乏,却没有想到有其他原因。 就在这秋日高照的一个上午,长长的队伍蜿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年湘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跟在伊稚斜旁边,伊稚斜昂首挺胸的坐在马背上,与身边的几个副将说着什么,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年湘那里。 几位副将正在向 他禀报苏喀克带着部族侵占了克鲁伦高地以东的大片草场,希望左贤王能够立即发兵去将草场抢回来。 伊稚斜淡淡的说:“他趁单于出兵在外,先抢了单于的草地,等单于同他算了这笔帐我们再说。”其实伊稚斜心中盘算这另外的小九九,但是现在并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看见一抹猩红从年湘鼻中流出,他牵过马靠近年湘骑着,一手抓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问:“你还好吗?你流鼻血了。” 年湘头昏脑胀的强撑开眼皮,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伊稚斜说的是什么。她在怀中掏了半天手绢也没有掏出来,心烦的直接用袖子抹了把鼻血。可是她两个鼻孔犹如开了闸的水管,血啪嗒啪嗒的只往下流,她这样胡乱擦的,擦的满手背和满脸都是。 伊稚斜见她这样胡乱来,手上一用劲就将年湘提到自己的马背上,小心的把她的头抬起,并对康赞吩咐到:“叫军医迅速过来。” 他将年湘的头抬起,让她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小心的抹去她脸上的血。 军医很快就来了,诊治了一番之后对伊稚斜说:“大王,他是由于不能适应高地的环境而产生的这些症状。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在以往汉朝来往的商队中也有人出现过这种现象。有的人身子强,便与本地人感觉无异,但身子弱的人就会觉的呼吸不畅,头晕眼花甚至昏迷。” 伊稚斜问:“就没有办法治吗?” 军医小心的回答说:“目前还不知道有何方法可以整治,唯有慢慢适应了。这也是高地少商队的原因之一,一般商队行到苏伦河以南便不再继续前进了,若贸然前进恐怕还会丢掉性命。” 伊稚斜的两条浓眉已经拧成了一团,看年湘这半昏不醒的样子,多半是不能再继续前进了。他对康赞说:“去将各位首领都叫过来,另外再选一队亲兵出来。” 过了一会,几位健壮无比的将领都集齐了过来,伊稚斜放下年湘,和他们在一旁商议了一会,不知道伊稚斜同他们说了什么,有人不赞同,有人支持,但那些反对的声音最终在伊稚斜的威严下终究是小了下去。交代完一些事情后,伊稚斜就带着年湘,领着那对亲兵,掉头向回走去。 在连续行走了一天一夜之后,这一支二十余人的队伍来到了苏伦河附近的一个小部族中,这个部族的首领见是伊稚斜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首领樊哈笑着对伊稚斜说:“左贤王大人怎么 突然到了这里,也不提前说一说要我们有些准备。” 伊稚斜把年湘交给康赞,对樊哈淡笑着说:“借你的地方住几天,做些小事情,不知道行不行?” 樊哈惊异却有十分高兴的说:“当然可以,左贤王大人是我们部落的恩人,这苏伦河一带的草场是大人让给我们的,不要说是住几天,就是要拿回去,我们又怎么会有怨言呢!” 伊稚斜话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让樊哈准备几个帐篷给他们居住。樊哈把自己的帐篷让给了伊稚斜住,自己住到几个夫人的帐篷里,又将伊稚斜的亲兵安顿好了之后,才又到伊稚斜跟前来嘘寒问暖。 他见伊稚斜将一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抱进帐篷里,康赞跟在一旁忙里忙外的准备着热水一干东西。樊哈活了大半辈子,远远的看了年湘一眼,便猜出她是个女子。伊稚斜竟然这么紧张她,必定是不寻常的女子了,他立即从夫人的帐里调出几个女仆役过去照顾。 伊稚斜看见安排过来的人,笑着留了下来。他并没有打算隐瞒年湘的女子身份,当时在军中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才让她穿了士兵衣服。 忙碌了好久之后,伊稚斜见年湘换了干净衣服,脸上的血迹也都清理干净了,正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才转身走出了帐篷。 他见樊哈一直等在外面,态度和煦的说:“吵闹到樊大叔了。” “你肯叫我一声樊大叔,又和我见外什么呢,这些本就是你赐予给我们的。” 伊稚斜见他这么说,就不再说客套话了,直入主题的说:“帐中的是个汉人女子,不能适应克鲁伦的艰苦高寒,所以我只好将她带到这里安置,只有等她慢慢适应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樊哈听了之后了解的说:“这个我知道,以前汉人商队过来的时候,也有人晕倒过,还是个男子,不知道他们的身体怎么这样弱。” “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要与樊大叔相商。” “左贤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 “那好吧,我就只说了。咱们匈奴除了牛羊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汉人那边的物资丰富也有剩余,虽然近年来也有汉人商队到匈奴境内来做生意,可是他们却是从不过苏伦河,也不往我的克鲁伦高原去的,所以我的领地里与其他部落相比,物资要匮乏许多。所以我想和樊大叔商量,以后汉商到了你这里之后,你能否与他们商谈贩卖更多的东西,你额外订购的那些物资,便送到我那里去,我会 付另外的金钱给你,如何?” 樊哈想了想说:“这样就太好了,对我们都有利的事情当然好了!” 伊稚斜说:“那好吧,具体的事情我明天再派人和樊大叔具体商议。” ## 百科小贴士:高原反应 高原反应即急性高原病(acutehighaltitudedisease,ahad),是人到达一定海拔高度后,身体为适应因海拔高度而造成的气压差、含氧量少、空气干燥等的变化,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海拔高度一般达到2700米左右时,就会有高原反应。高原反应的症状一般表现为:头痛、气短、胸闷、厌食、微烧、头昏、乏力等。部分人因含氧量少而出现:嘴唇和指尖发紫、嗜睡、精神亢奋、睡不着觉等不同的表现。部分人因空气干燥而出现:皮肤粗糙、嘴唇干裂、鼻孔出血或积血块等。 059 小药童来啦 第二日早上,年湘在一阵头痛当中醒来,当发现伊稚斜睡在她身边时,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伊稚斜不对她有越矩的行为,她现在都是选择漠视忽略掉的。 伊稚斜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警觉的醒了过来,撑起身子俯视着年湘问:“感觉怎么样?” 年湘看着他那双诱惑人的眼睛,看的心中一跳,赶紧闭上眼睛说:“头痛,肚子痛。” “肚子痛?” 伊稚斜不解她为何会肚子痛,正准备伸手向她肚子抹去,却被年湘一手打开。伊稚斜也不恼,笑着把手收回说:“那我去叫人来给你看看。” 年湘赶紧说:“我自己就能看,你帮我找点笔墨吧,我写几个方子你让人找到药就行了。” 伊稚斜经她这一提醒才记起,年湘本就是大夫,她的病她自己本就是清楚的。找来了笔和羊皮纸后,年湘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张方子,一张是她每月调理月经的,她带的药都留在了汉军营中,现在只有另行配制了,一张是治头疼的,另外一张则是安眠的。 看着年湘飞快的写了这些方子,伊稚斜期冀的问到:“喝了这些药你就能好,就能跟我去克鲁伦了?” 年湘摇头说:“不行,高原反应又不是说好就能好的,我只有慢慢适应了,这些药只能让我感觉舒服点。” 伊稚斜心中有点失望,但是仍旧让人迅速就去找药材去了。 当伊稚斜的一个亲卫拿着药方找到樊哈的时候,却不知这些药方可为难了他。中原与匈奴所产的药材不同,年湘药方里所要用到的药这里很多都找不到,这可苦恼了樊哈。 当他正头疼的时候,樊哈的一个手下提醒着说:“今天不是有只汉商的队伍要过来吗?可以到那里去问问。” 樊哈大喜说:“赶紧派人去问,一定要找到。” 当几个匈奴人拿着药方在市场找到那只商队时,这几张药方立即引起了两个小人儿的高度关注,他们正是霍去病和茗丫! “是师父,是师父开的方子!” 茗丫激动的拉着霍去病的衣袖跳上跳下,却被霍去病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乱说话,听我的安排。” 茗丫赶紧点了头,随着霍去病朝那几个匈奴人走去。 商队的几个人拿了药方正在按照方子上所写的配药,那几个匈奴人正在旁边看着。霍去病走近了对抓药的人说:“哎呀,方 叔,这药你千万要抓准呀,这个方子可是不简单呀。” 方叔笑呵呵的敲下霍去病的脑袋说:“我虽然不会看病,但是跟药队这么多年,抓副药还是不会弄错的,你这小家伙就不要捣乱了。” 霍去病接着说:“茗丫头说这个药方煎起来特别复杂,你跟那几个大爷说清楚了没有啊?” 这句话可把方叔给难住了,他可不懂要怎么煎药,那几个匈奴人听了他们的对话,担心药出了错误,就让霍去病把话说清楚。霍去病拉出站在后面的茗丫,对她挤了个眼睛,茗丫理解他的意思,便把煎药的方法说的复杂无比,几号方子用几碗水煎成几碗药,总共要煎几遍,把他们说的晕头转向的,匈奴人听到最后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在说什么。 其中一个人说:“你们不是乱说的吧?” 茗丫说:“这用药的事情哪能乱说,我可是名医的徒弟,师父让我出来游历,我又不是出来行骗的。” 几个匈奴人商量了一会说:“你跟我们回去,就当我们雇你看病的,另行付钱给你。” 方叔一听说要带这个孩子走,心下一慌要前去阻拦,落到鞑子手里可不好办啊!可他脚还没动,就被霍去病拦了下来,霍去病说:“我们姐弟不能非开,你要带她去我也必须去!” 匈奴人见他们是小孩子,没跟他们多计较就带走了。茗丫见他们计谋得逞,高兴的险些笑出来,一想到能见到师父了,她心里就乐开了花!这都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 霍去病心中也是乌云散尽,他这一个月带着茗丫找年湘可不简单,本打算在匈奴人分开走之前找到年湘,没想到路上耽搁了时间,见匈奴大军分了几个方向走,他心中担忧的不得了,这么大的草原,他可真没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年湘!却不想老天开眼,在他们选择的这个方向上,还真找到了年湘的踪迹! 茗丫和霍去病在匈奴人的监视下把药煎好了,又借口说这三样药喝的先后有区别,必须他们亲自去送,便又得了机会亲自去送药。他们心中想着,见到病人就该见到大夫了吧,马上就能见到年湘实在太好了! 当他们把汤药送到大帐里去,看见床上睡着的面黄枯瘦、面无血色的人儿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病的人竟然是年湘! 茗丫放下药冲了过去,哭着爬到床上喊到:“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伊稚斜见茗丫有异动,本来要让人拿下,可是听到她哭喊的话 语,便让卫兵出去了。 年湘被茗丫摇醒了,也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说:“茗丫,怎么是你,你怎么来的?” 茗丫哭着说不出话,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辛苦委屈通通哭尽一样,年湘这才看到床尾的霍去病,见霍去病悄悄对她摇头,她便没有喊他。 伊稚斜扶年湘坐起,问到:“你认识他们?” 年湘拉着茗丫说:“这是我的徒弟,跟我学医的,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茗丫正要说话,却不想霍去病突然从后面冲到前面来说:“她明明是我们店的烧火丫头,怎么是你的徒弟,她可是我老板花了银两买来的!” 茗丫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去病,却不知道他耍的什么把戏,年湘配合的对伊稚斜说:“不知道我这徒弟受了多少苦,你帮我把她买回来吧。” 伊稚斜笑着说:“好。”便起身出去办这个事了。 等伊稚斜一走,茗丫一跺脚说:“你才是烧火丫头呢!” 霍去病吐吐舌头说:“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和年湘是认得的!以后你留在里面接应,我在外面布置,等一切安排好了,我就带你们逃回中原去。如果我们都被留在了这里,想逃就难了!” 年湘将霍去病拉过来说:“我暂时不回中原去了。” 茗丫和霍去病都惊讶的看着年湘问:“为何?” 年湘说:“我原来的打算也是先逃出来一段时间,现在虽然是被匈奴人抓了,但是和开始的计划差不多,而且伊稚斜对我还不错,回到大汉的话我岂不是要被刘彻捉进后宫了?” 霍去病不放心的说:“可是你这样哪里像是很好的样子?” 年湘笑笑说:“这是我自己身子不好,不怪他们,这里艰苦之地,你们早些回去吧。” 茗丫听她这一说,爬在年湘身上说:“我不走,我要陪着师父!” 霍去病想了想之后说:“那也好,不过不管你怎么打算,你必须在元光五年回长安,我的父王虽然一直注意着巫妖的动静,但是陈阿娇的劫数还是得靠你才能渡过。” 说着,他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个用红线套着的白玉扳指,他把它交给年湘说:“你把这个带着,如果要联系我,把它戴在右手拇指上睡觉,我就会来和你相见了。” 年湘小心的将东西收好,又问:“长安里面怎么样了?” “除了刘彻找你要找 疯了,韩嫣的命快没了之外,倒没有什么事。” “马邑之围失败了,难道朝中大臣没有为难刘彻?” 霍去病斜撇了年湘一眼说:“他那么强悍的人,你就不用为他担心了,好好照顾你自己吧,看你把茗丫都吓哭了。” 茗丫在一旁只点头说:“师父要好好照顾自己!” ************************************************* 大家都希望湘湘早点回大汉,那我就快点更新吧,晚上还有一章(以下方括号内的话请重读!) 不过因为存稿【极少】,今后【万一】出现断稿的现象,大家请【千万】要手下留情呀! 我会努力写多点的……不过,马上就要考英语六级了,我也不敢保证太多…… 预告一下:年湘65章开始逃跑回到汉朝…… 060 看我太极拳~哼哼哈嘿! 今天的第二更~ ************************************ 关于茗丫的事情,年湘不知道伊稚斜会不会起疑心或是有其他看法,但是自茗丫来了之后,伊稚斜便没有再问过她的事情,而且还把这一整个帐篷留给他们师徒住,自己搬去了其他地方,只叮嘱年湘要好好调养身体。 苏伦河一带的海拔并不算特别高,年湘休息了几天身子便好多了,这一日她起了个大早,便围着帐篷开始跑圈了。 茗丫跟在后面好奇的问:“师父你在做什么?” “早锻炼啊,我这身子这么弱,不多锻炼怕是撑不到几年了。” “师父要多保重身体……”茗丫听年湘这么一说,眼泪都急的要掉下来了。年湘赶紧哄住说:“傻丫头,师父随口乱说的,没事啊……” 茗丫听她这么说才把眼泪给收了回去,而后抬起头来好奇的望着年湘问:“可是……这样就是早锻炼?真的有用?” “这只是热身!” 在年湘跑了十多分钟之后,她的身上微微开始发热,还出了层薄汗。可是再看茗丫,竟然气都不喘一下。这丫头的体力可真好! 站定了之后,年湘便开始打起太极拳,太极拳修身养性,调节呼吸是最有用的,对她适应高原环境有大帮助。当年湘仔细认真的打了一套之后,已经汗流浃背热得不行了,身子果然太弱,什么负荷都承担不起。 太极拳的最后一个动作收式做完后,年湘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茗丫惊奇无比的一双大眼睛。 “师父原来是高手啊!这是什么武功,我要学,师父一定要交我!” 年湘错愕的看着茗丫,太极拳于她只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她可还没把它当作武功来练,这要怎么教? “这……我只会一些招式,但是却不能运用,我可以教你这些招式,但是其他的东西就要你自己去探讨了。” “嗯嗯!” 茗丫兴致勃勃的跟着年湘学了套太极拳二十四式,她的天赋极佳,动作学的有模有样,而且只看了一边便记了下来,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教完那些动作,年湘已经满身是汗了,她坐在一旁看着茗丫重打一遍给她纠错,边寻思着要不要把自己前世的那些散打本事都教给茗丫,毕竟自己的身子太弱了,出手完全没有威力,身边多个有功夫的人还 是有必要的。 正在她想出神的时候,一件披风轻轻的搭上她的肩头,她回头一看,伊稚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伊稚斜和年湘并排坐在草地上看着茗丫打太极拳,他低声说:“出了汗小心着凉。” 年湘心中流过一道暖流,没想到他是个这样细心的人。 “谢谢。” 她拉了拉肩上的披风,不好意思的侧头向伊稚斜看去,四目相对,年湘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要觉的尴尬时,伊稚斜突然问:“你的小丫头打的是什么拳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年湘心中想,一千年之后才出现的东西你当然没见过!不过这些她当然不能说出来,她说:“世界之大,你当然不可能知道所有的功夫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伊稚斜点头笑着说:“说的也对。是你教她的?没看出来你的武功这么高明啊?” 年湘脸上红了红说:“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只是我强身健体打的拳法,不算是什么武功。” 茗丫此刻一套拳法已经打完了,她完全忽视伊稚斜的存在,蹦跳的跑到年湘身边依偎着问到:“师父,我学的怎么样?” 年湘轻敲她的额头说:“练的真不错,你记医书的时候怎么就不见有这么聪明了?” 茗丫吐吐舌头说:“学不来那些嘛……不过为了以后能够照顾师父,我还是会努力学的!” 年湘见她这般乖巧的样子,喜欢到心坎里去了,摸摸她的头说:“去吧,蹦跳了这么一会子该饿了,去吃早饭吧。” 茗丫这时才看了一眼伊稚斜,而后才说:“我这就去准备早饭,师父也要快点来吃哦。” 等茗丫跑远了,伊稚斜问年湘:“她真是你徒弟?” “是啊,怎么了?” 年湘心中一跳,伊稚斜怎么会怀疑起茗丫的身份了。 伊稚斜低头笑了下,拉起年湘说:“我也就随口问问,小丫头挺活泼的。好了,你快去吃早饭吧,我看你这几天身体好多了,明天让康赞带你去苏伦河那边去转转,那边景色很美。” 第二天一早,康赞果然带了十来个亲卫在年湘帐前等着她,等年湘喝了早上的药之后,就和茗丫各骑了一匹马,在亲卫的护卫下往苏伦河边走去。 年湘本以为伊稚斜也会一同去,可是看看了却没见他的踪影,她转头 问康赞:“你家王爷不去了吗?” 康赞说:“王爷今天有急事要办,所以不能陪你前去,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年湘有些惊讶于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伊稚斜是堂堂左贤王,而她是他的俘虏,说好听些是“请”来的客人,他为什么要一直围绕着她呢? 也许是一个多月行军日夜相伴习惯了伊稚斜的存在,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年湘的心有些乱,她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转而淡淡的笑了下对康赞说:“他有正事自然要紧,我们出发吧。” 等十多个亲卫拥着年湘走远后,伊稚斜和樊哈从一个帐中走了出来。伊稚斜看着年湘的背影定了下神,而后问樊哈:“拉朵儿离这还有多远?” “在午前就会到了,要不要我提前做什么准备?” 伊稚斜摇头说:“不用麻烦,那丫头今天就会走,准备一顿午饭就好了。” “可是她不是来找您的么,今天怎么会走?” “她一定会走的,按我说的办吧。” 拉朵儿是右谷蠡王赫尔多的大女儿,她小时候和伊稚斜一起在匈奴王庭长大,她对伊稚斜的情意是赤裸裸的,整个草原的人都知道。但是伊稚斜也明白的对拉朵儿说过,他是不会娶她的,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 当然伊稚斜对她说的话只有拉朵儿一个人知道,她听了之后满不在乎的说:“我不信,我要一直跟着你,你一定会娶我的,一定会!” 伊稚斜对她的倔强一笑了之,总想着等她长大了,她自己便会明白,爱是强迫不来的。尽管伊稚斜后来有了自己的封地和拉朵儿分开了,他也尽量的避开着她,可是不曾想过,拉朵儿这一坚持,便一直到了二十岁! 草原上的人见拉朵儿对伊稚斜爱的如此深厚,只以为他们迟早会结婚,连右谷蠡王赫尔多和军臣单于也是这样以为,但是伊稚斜心中的无奈却无人去理会。 伊稚斜正在想着要怎么劝拉朵儿回去的时候,一个亲兵突然跑来急急的对伊稚斜说了些什么,伊稚斜脸色一白,跨上一匹马飞奔了出去。 061 天苍苍野茫茫 当康赞带着年湘缓步骑了一个时辰的马之后,一条闪着光亮的银丝带渐渐出现在了天边。那就是苏伦河! 苏伦河涓涓的流水反射着桔黄的朝阳,绚丽的光彩照亮了整片天空,年湘坐在马上任由马儿将她往前驼去,一时沉醉在这美景中忘记了自我。 “现在是枯水季节,草地也没有春天青绿茂盛,如果是春天来会更美,那时的苏伦河是现在的两个宽,绿草可以长到小腿这么深,那个时候所有牧民会将牛羊都赶到这一带来,姑娘到时候一定要来看一看!” 康赞在年湘身侧倾心的描述着,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年湘在脑海中想象着春天的繁盛和热闹,心中满是向往。牧民的生活要求是很简单的吧,他们只祈求有丰盛的草地和水源,看见牛羊长胖长大,便是他们最幸福的事情,有时候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河边,茗丫早已经不住诱惑跑到河边玩耍去了。 年湘着急的在后面喊到:“秋天水凉,你不要玩水,病了可没人照顾!” 茗丫回头喊了声:“我省得的。”之后照样玩着她的水。 年湘不放心的对康赞说:“你让两个人看着她一些,别真掉进河里了。” 康赞去吩咐了之后,年湘也下了马,她看着苏伦河清澈如泉水般的河水,心情也变的十分清爽,不禁就地坐在河边享受着暖阳和清风。 看着马儿在旁边静静吃草,耳中时不时传来茗丫铜铃般的笑声,年湘会心的笑了出来。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原来这种生活真的很不错!” 享受着眼前的惬意,年湘心中突然感谢起伊稚斜了,没来由的很想对他说声“谢谢”。 正当她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年湘以为是伊稚斜处理完事情来找自己了,高兴的站起身向回望去,却只见烟幕之中,众卫兵拥着一个红衣骑装女子出现了。 年湘不认得来人,好奇的打量着马上那个神气的女子。她的眉宇间有种独特的骄傲,年湘一看便知道她不是寻常牧人家的女子,而她肩上披着的精致小皮毛坎肩和头上白狐毛裹就的皮帽,更印证了年湘的猜想。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康赞的脸色突然变的很不好,他自然是认得这个人的,眼前的人不是拉朵儿又是谁!? 拉朵儿驾马走近后一个漂亮的侧身,潇洒的从马上翻 跳了下来,果然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儿!她带来的卫兵也随着下了马,渐渐形成了一个半弧形将年湘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年湘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善,但是却不明白原因,难道是匈奴人部族间的纠葛,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个带头的女子一直看着自己?她寻思着自己才来没有多久,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呀。 拉朵儿自来了之后眼球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年湘,她此刻心中除了气愤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她一个月前听说单于退兵的事情,早早的就去了伊稚斜的领地等他,却不想只等回了士兵没有见到首领。她打听到伊稚斜有事留在了苏伦河这边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谁知道在快到地方的头一天晚上,她的信兵打听到了伊稚斜不回领地的真正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还是个汉族女人! 她生气,她真的很生气,所以她在天还未亮时就赶着出发,她要去问问伊稚斜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心急火燎的赶着路,她又得到了有人护送着一个汉族女人去游河的消息,她听了这个消息,立即调转了方向,直奔到了年湘这里, 此刻,她见到了她,心中却没了打算,她要怎么对付她?打她还是赶她走? 拉朵儿扬起马鞭指着年湘问康赞:“她就是左贤王带回来的汉族女人?” 康赞不安的点了点头,同时使了下眼色让后面的亲兵往前面站了站,尽量把年湘护在了中间。 拉朵儿轻蔑的笑了下说:“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原来是个小丫头,哼。” 年湘其实只比拉朵儿小一岁,但是比起拉朵儿丰润的身材,年湘也的确算是小丫头了。而且她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面色也不好,所以她一时倒被拉朵儿张扬飞舞的容颜比了下去。 听了拉朵儿说的话,年湘完全知道这女子是为什么来这里了。她若有似无的牵动着嘴角笑了一下,却被时时紧盯着她看的拉朵儿尽收眼底。 “你笑什么?” 年湘听着拉朵儿气急败坏的声音,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拉朵儿说:“我没有笑什么。” “你明明就笑了,你是在笑话我吗?笑话我什么?” 年湘眼中满是无奈,只得说:“我没有。” 拉朵儿正生气又没地方发作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件披风跑了过来。 茗丫敞开手中 的披风给年湘披上说:“师父,河边风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自茗丫走进了,拉朵儿的眼神就从年湘脸上转移到那件披风上去了,她认得,那件披风是伊稚斜的,此时出现在年湘身上,完全就是在刺激她的神经! 年湘刚把披风系好,一抬头就感觉一阵疾风吹过,那是拉朵儿的鞭子带起的风,不过鞭子没有落到年湘身上,而是被茗丫一把抓住了! “快松手,我看看你的手!” 年湘赶紧掰开茗丫紧握马鞭的手,生怕她的手被这一鞭子给抽裂了,可展开一看,手心上一点印子也没有! “师父,我没事,她的速度很慢,伤不到我的。” 拉朵儿先是被一个小孩抓了鞭子,现在又被她这么说,心下羞辱难当,对她身后的卫兵吼到:“还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有汉人奸细吗?还不给我抓起来!” 几十个卫兵和年湘身侧的十个亲卫发生了对峙,但是却也没有动手,都是匈奴人,又没有仇,这动起手来还真说不过去。 拉朵儿见他们这样迟疑,喝到:“没听到我说的吗?” 于是,两队卫兵无奈的开始了肉搏,谁也没有抽出兵器来。拉朵儿不再管他们那些,直接冲到年湘面前准备教训她,却被矮她半个身子的茗丫拦住了。 看着茗丫和拉朵儿动起手来,年湘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倒不是为别的,她只是奇怪,茗丫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了? 正当双方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威严而带有怒气的声音突然震响了众人的耳膜:“都给我住手!” 茗丫首先收了手,蹦跳的回到了年湘身边,在年湘惊异的眼神中,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等着伊稚斜继续说话。 直到两队人马完全分开,伊稚斜驾马走到年湘跟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愠怒的对众人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拉朵儿见伊稚斜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她一下,心中怨气冲天,一甩鞭子便哭了起来。 伊稚斜不做声,众人不做声,年湘更不好说什么,于是大几十号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在那里大哭了一阵子。直到她自己又羞又恼的停止哭泣后,伊稚斜才说:“哭完了?哭完了就带着你的人回去,你父王到处找你,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拉朵儿带着哭腔说:“你赶我走?” 伊稚斜说:“没事你就回去吧,要说的话我六年前 就对你说了,你心里清楚。” “不信,我不信,当时不信,我现在还是不信!” 伊稚斜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纠缠,索性拉起旁边的年湘到他的马背上,抱在胸前说:“她才是我的女人,而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明白吗?我说过只有一个女人可以上我的马背,你忘记了?” 拉朵儿难以置信的望着伊稚斜,贝齿紧紧的咬着朱唇,跺脚跨上自己的马背,狠命的抽了两下马儿,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 今天是一更还是两更呢?让我想想…… 062 事乱心更乱 第二更~ 手里没多少字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又更了一章 最近几天写字思路有些堵,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啊~ ******************************** 看着拉朵儿伤心离去的背影,伊稚斜多少有些不放心,又点了几个人跟了过去才安心一些。 他叹了口气,和拉朵儿闹成这样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拉朵儿明白他的意思。抛开这些烦心的不去想,伊稚斜怀中僵硬的身体将他拉回了眼前。 只见年湘全身不自在,满脸苦色的坐在她前面,吞吞吐吐的说:“你刚才说的……是假的吧……” 刚才他说:“她才是我的女人……” 他还说:“只有一个女人可以上我的马背……” 伊稚斜并没有放年湘下去,而是小心的将她的位置调整了下,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才说:“我说都是真的。” 这句话一说,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震,他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心中怪自己有些突兀了,听说汉人的女子都很羞涩不是么,吓到她了吧? 伊稚斜不再说话,只是驾着马慢慢往回走,其他人也静静的跟在后面。 回到了樊哈大叔的部族之后,年湘带着茗丫迅速的钻进了帐篷,只到这时,她的脸色才开始发起烫来。她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只是一缕幽魂而已,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谈论感情,不论是伊稚斜还是刘彻,对她有了感情的人,她只能选择离开。刚到这里没多久,难道又要开始奔波了吗? 当年湘正在为这个问题苦恼的时候,伊稚斜却帮她做出了选择,因为伊稚斜离开了,一份急书将伊稚斜叫回了克鲁伦高原,这回是真的有急事要处理了。伊稚斜和年湘告别后,连夜就走了。 这样也好,可以乘机在这里做做准备再出发,想到这里,年湘的心情就轻松了一些,可是,她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茗丫的武功!这丫头小小年级怎么就成了一个小高手了!她和茗丫中途分开不过三个月而已! 年湘拉过茗丫问:“你老实告诉师父,你的功夫怎么会这么好,到底跟谁学的?” 茗丫满脸无辜的说:“是霍弟弟和师父教的呀。” “怎么可能,你跟他才学 了几个月?我又教过你什么?” “可是我只是按照霍弟弟教给我的在练啊,还有师父上次教我的太极拳,是很厉害的武功,很有用的!” 年湘紧张的拉过茗丫检查了半天,又给她号了脉,她简直要怀疑那个小阎王是不是给茗丫做过什么手脚了,要不然一个才学武三个月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成就?难怪伊稚斜那天要问她,茗丫到底是谁的徒弟了!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当天晚上,年湘待茗丫睡着之后,小心的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白玉扳指戴在了右手拇指上,之后才忐忑不安的躺下睡觉。 霍去病说过,如果向联系他,这么做便可以了,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年湘脑袋中本来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难以入睡,可是就过了一小会,一阵疲倦涌了上来,年湘转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年湘睡着后没多久,茗丫就动了动眼皮,一双大眼睛刷的睁开了,她看了眼和她睡在一起的年湘,有一瞬的错愕,不过稍瞬即逝。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她才推了推年湘,轻轻的把她叫醒。 “唔,怎么了,茗丫?” 年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了,迷糊的看着神采熠熠的茗丫,可是下一句话却把年湘吓的清醒万分! 茗丫不自在的说:“是我,我是霍去病,小阎王……” 年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脑袋努力的转了几分钟后,终于问到:“你又附身到茗丫身上了?” “茗丫”抓了抓脑袋说:“是你喊我来,我才附身的,怎么了?” “没……没什么。” “有什么事快说吧,时间长了对她身体不好。” 一说到对茗丫身体不好,年湘立即紧张了,抓住她迅速的问到:“你到底对茗丫做了什么,为什么她武功一下变的那么强?” 霍去病疑惑的说:“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教了她一些普通防身的武功,然后打开了她身上的几个穴道方便我以后附身而已。” “真是这样?” 见他使劲的点了点头,年湘才安了安心,她还担心小阎王把茗丫改造成了什么特种人类,那样就太恐怖了! 霍去病说:“你就是问这个?” “是啊。” 霍去病险些要气的吐血了,压低声音吼到:“你知不知道我来一次是很伤神的,你竟然 就为了问这个问题!” 年湘讪讪的笑了下说:“那好吧,你跟我说说其他的吧,长安中怎么样了?” 霍去病没好气的说:“事情可多了,你要听哪件啊?” “捡重要的说吧。” “重要的……死人的事情够重要了吧?” 年湘的心突然就被揪住了,“死人,谁死了?” 霍去病看着年湘的眼睛说:“韩嫣死了,是自杀的,不过跟王太后有点关系。王太后先在陛下面前参奏他侮辱皇族,后来又有大臣弹劾韩嫣不知礼法,第二天他就在家中自杀了。” 自杀?韩嫣怎么会自杀?年湘怎么都想不明白,韩嫣从小跟在刘彻身边长大,刘彻不会为了这点事情治他的罪,他为何要自杀? “这不是事实对不对,真相到底是什么?” 霍去病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年湘抓住他说:“你骗我,怎么会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他看着年湘,艰难的动了动嘴唇说:“王太后和大臣的弹劾是刘彻一手安排的,他怪韩嫣把你弄丢了,找茬想治他的罪,韩嫣知道后就自杀了。刘彻听说韩嫣自杀后也很震惊,他没想到他会死,但是人已经没有救了。” 年湘听了这话只觉得身体发凉,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感觉,很罪恶! 霍去病摇了摇发呆的年湘,他又说:“还有件事,是关于我舅舅的,你要不要听?” 卫青?年湘唤回一丝神智点了点头。 “我舅舅自上个月就到了边关,先在马邑、代郡一带搜索你的踪迹没有结果,后来他就带了两个人潜入了匈奴王庭,几次都没有找到你,他前几天又找到左贤王的大帐里去了。” 这每一句都听的年湘心惊肉跳,卫青竟然敢深入匈奴王庭!伊稚斜急忙赶回克鲁伦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卫青的消息? “你快去救你舅舅,伊稚斜知道他找到那里去了,肯定会抓住他的!” 霍去病不急不忙的说:“放心吧,他的命数长的很,这次不会有事的。” 听掌握生死簿的人这么说,年湘才是终于安心了。但是她的失踪让这么多人不安生,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对霍去病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不要再找我了,不管是相信我死了,还是无缘无故消失了,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 霍去病无奈的点点头说:“我尽量吧。好 了,我要走了,你自己也要当心。” 年湘刚一点头,就见茗丫啪的歪倒在床上,又沉睡了过去。她摘下扳指戴回脖子上挂着,又小心的为茗丫盖好了被子后才躺了下来,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一闭眼,满眼都是韩嫣、刘彻、卫青的影子,怎么挥也挥不去。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沉睡过去。 063 寒冬 草原上的冬天来的极早,仿佛只过了一夜便到了深冬,那冷风吹的年湘连帐篷都不敢出。伊稚斜回领地已经一个多月了,期间让人送过几次衣服用品之类的东西,加上樊哈大叔的照顾,年湘和茗丫的生活可以说的上安逸。 年湘平日里除了教茗丫学医,或是点拨下武艺,就只有枯坐,刚开始还可以忍耐,到后来却是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聊,便冒着严寒带着茗丫到处串门。 牧民在冬天里也不外出,只是小心的照料着羊圈里的羊羔,祈求着天神保佑能够熬过这个寒冬。年湘在串门的时候发现很多牧民身上都有隐疾,一到雨雪天气便会非常难受,男人身体好也许还能抗过去,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冬天就像鬼门关一样难过。 先不说伤感风寒之类的小病,就是风湿、关节炎、哮喘、产后风等病症也是非常多见。年湘见到这种情况,便再也坐不下去了,天天和茗丫穿走在各个帐篷之间。 好在樊哈大叔在伊稚斜的提醒下,将上一个汉朝商队的物资都买了下来,所以医药一时也不是很缺,只要合计着用,倒也够大家用。牧民本质淳朴,见年湘人这样好,对她自然也是十分好的,有了什么好东西决计少不了她的一份。 樊哈的部族里原本有一位大夫,是位名叫哈索的大叔,年湘担心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让他没有生意,所以特地去找他一趟。 当年湘围着厚厚的裘衣来到哈索大叔的帐篷时,并没有见到他的人,一打听才知道他被请去给母羊接生了,年湘这时才知道,原来在这里的大夫还是要医治牲畜的。 年湘不懂兽医术,便没有过去,当她等到哈索大叔回来的时候,一说明来访的原因,倒引的哈索大叔一阵大笑。 “你不用在意,平日里我就是给羊仔们看看,大家身体好,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忍忍就过去了,顶多是有了什么外伤需要我处理,才叫我过去。你这样好心的去照料他们,并没有妨碍到我,倒是我要替大家谢谢姑娘了,没想到你一个汉人姑娘,对我们这样关心。” 年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实在不应该用那些蝇头小利的乱想法来揣测耿直的哈索大叔。 后来,年湘时常去哈索大叔那里请教医术,虽说哈索的医术并不见得比年湘高明,但是他的那一套早期“蒙古医术”却让年湘受益良多! 这个冬天虽然寒冷,但是年湘却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不知不觉中冬天竟就这样过去了。 大雪一 直到三月初才停,停雪后没几天,伊稚斜就出现在了年湘面前。几月未见,伊稚斜还是老样子,但是年湘却比才到匈奴来时要好上了许多。 匈奴主吃肉食,又多饮羊奶,虽然比较难适应,可是适应之后是比较容易发胖的。年湘的双颊已逐渐丰润,起色也好了许多。如果不是年湘坚持在帐内打太极拳做运动,只怕她真还要长胖几圈。 “气色不错,看来这几月我是白操心了。”伊稚斜解开披风,笑呵呵的走进帐篷里说。 年湘没想到伊稚斜招呼没打一声就跑过来了,路途遥远,怎么说来就来了。 “樊哈大叔和大家对我都很好。” “听说你到处给人治病,不知道刘彻知道他的御医给我大匈奴人治病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伊稚斜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却还是让年湘紧张不已。 “别让他知道!” “你怕他降罪于你?” “不是……我不想回宫里去。” 年湘这样的想法让伊稚斜非常惊讶,他本以为年湘心心念念的就想回去,却没想过年湘会这样说。 “你不愿意回汉朝就留在匈奴,有我的地方都会欢迎你。” “不是……我不想回宫,可是我必须得回汉朝……” “为什么?”伊稚斜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他并不愿意强迫年湘,他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他即使要留她,也必须让她心甘情愿。 伊稚斜继续问到:“据我所知你在汉朝并没有什么亲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年湘必须回汉朝,可是她要怎么跟伊稚斜解释?她想了半天终于说:“我得做生意啊,我突然就这么不见了,我的医馆就只剩下掌柜在那里,他们肯定担心了,我连一声交代都没有。” 伊稚斜又问:“就为这个?” “是……是啊!” “你若担心,写封信我让人给你送去便是,在我身边你也不需要做什么生意。” 年湘还要争辩,可是伊稚斜已经抢先说:“下回再说这个吧,这次来是要带你去王庭,单于听说了你,要见你。” “什么?” 伊稚斜见她这样吃惊,以为年湘怕了,而年湘的确是怕了,她可不想去什么匈奴王庭。 “可能是拉朵儿那丫头在单于面前说了什么,不过也好,我带你过去正好可以把这件事 情解决掉,如果可以,让单于给拉朵儿早些许个亲事,不能再耽误了。” 年湘在不情不愿中被伊稚斜拖上了马车,在逐渐融化的雪地中,向匈奴的王庭驶去。 伊稚斜准备的很充足,马车里厚毯、暖炉应有尽有,年湘不仅不用受马上的颠簸之苦,连风都吹不到她。匈奴王庭位于鄂尔浑河上游,与苏伦河相隔恰好百里,若快马加鞭,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可是年湘坐的是马车,用了两天时间才到。 当年湘带着茗丫下车时,才发现王庭果然跟樊哈大叔的小部落不一样,这成片的帐篷堆积在一起,显然住了不少人,而且即使是冬天,也可以在帐篷后面看到成群的羊群。 来来往往的人见到伊稚斜,都恭敬的向他行礼,伊稚斜很可亲的对所有人笑着,带着年湘向中间的金顶大帐走去。 金顶大帐前有一大片空地,有一群小孩子正在玩雪,突然一个雪球毫无预兆的从后面砸上了年湘,一个小孩大声的用汉语喊到:“汉人狐狸精!” 年湘讶异的向后看去,一把拉住了准备冲过去的茗丫,艰涩的笑了下不予理会。 躲在侧边帐篷里的拉朵儿看到这一幕,高兴的扬起了嘴角,她正得意时,正迎上伊稚斜鹰隼般的眼神,她吓的一个哆嗦,手不自觉的就松开拉起的门帘,直到厚重的门帘断开她和伊稚斜的目光,她的心仍旧噗通乱跳。 伊稚斜那样的目光让他觉得陌生,她忽然觉得他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 **************************** 下章有重要人物出场,没有那个人,湘湘就很难跑回汉朝,大家猜猜是谁~ 064 南宫公主 今天第二更~ ##################### 伊稚斜收回犀利的眼光,拉过年湘,细心的为她扫去狐裘上的雪,才带他走进王帐。 军臣单于早坐在王帐里等着见他们,伊稚斜进门对军臣行礼后向他引荐年湘,年湘只是礼貌性的对军臣单于福了一福,并不对他行叩拜礼。 军臣见她这样,鼻孔里哼了一下,终究看在伊稚斜的面子上,不同年湘计较。 “弟弟,这就是你带回的女人?” “是。” 军臣戏虐的笑了下说:“你就为了她不要拉朵儿了?你若想要汉女人,汉人奴隶多的是,你何必为一个汉族女人跟拉朵儿闹别扭?” “臣弟与拉朵儿的事情与她无关,我本就无意与拉朵儿,六年前早于她说过,只是她一直执迷不悟。更何况,年湘并不是汉人奴隶,她以后会是我的女人,会成为尊贵的人。” 伊稚斜不卑不亢的说着,可是年湘心里头越听越不是滋味,怎么就没人问问她的感受?两个大男人当着她的面谈论这些,丝毫不曾估计她是怎么想的。 “哼,你是大匈奴的左贤王,怎么可能娶一个汉族女人?” “可是阏氏不也是汉族女人吗?” 军臣被伊稚斜这么一呛,手一拍桌子说:“这来历不明不白的女人能和阏氏一样?” 伊稚斜注意到年湘的眉头越皱越紧,岔开话题说:“阏氏来匈奴多年,想必很思念家人,不如让人带年湘去见见阏氏,以解她的思乡之情。” 军臣本在气头上,但听他这么说也说不出不对,就挥手让一个奴仆带年湘去见阏氏了。 伊稚斜给年湘一个安慰的眼神,送她出去,门帘一落下,年湘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这帐篷里随他们吵成怎样,她也管不了了,当务之急,她要寻思着该怎么逃跑了。 当奴仆带年湘去阏氏的大帐中的时候,年湘突然想起,现在的阏氏不正是大汉的南宫公主么,她可是刘彻的亲姐姐,既然有机会来看看,权当是代替刘彻来见见他姐姐好了。 南宫公主听人说带了汉族女子来见她,早就亲自在帐前等着,见到年湘后不待她行任何礼,就笑着说:“外面冷,快近帐里再说。” 年湘看着和蔼的南宫公主,心中十分亲切,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白白的就做了政治的牺牲品。南宫公主此时不过二十五 、六,但是多年在草原上生活,已经让她有了岁月的沧桑感。 南宫拉着年湘坐下,年湘慌忙说:“公主,微臣岂能与公主同座。” “微臣?”对于年湘的这一自称,南宫极为不解。 年湘是下意识当中这么脱口而出,也自觉失言,只好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南宫公主身边的人是当年汉朝陪嫁过来的丫头,所以并不担心有奸细,但是南宫听完之后在惊讶之余却是十分紧张。 “单于知道你的身份吗?” 年湘摇头说:“单于应该不知道,可是伊稚斜也许知道了。” 南宫眉头紧皱说:“千万不能让军臣单于知道,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会利用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伊稚斜……他如果想娶你应该也不会说出的,不过你怎么到了这里?” 年湘见南宫公主心心念念在为大汉着想,便坦白的对她说了马邑之围的事情,已经自己被抓的事情。 南宫公主听完之后思索着问年湘:“伊稚斜待你如此特殊,怕是一早就有意于你,你可愿嫁他?” 年湘摇摇头说:“他待我虽然有情有义,但是我不能嫁给他。” 南宫以为年湘是站在汉朝官员的立场上说话,不禁点头,虽然她的理解和年湘的初衷不太一样,但是得出的结果是一样便行了,那便是,年湘需要想办法离开匈奴! 另一个帐篷中,伊稚斜和军臣单于争论不下,军臣正生气的扶着脑袋,气愤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实在不明白,平时恭顺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这样执拗!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汉族的女仆进来禀报说:“单于,阏氏请单于和左贤王大人晚上过去用膳。” 军臣烦扰的挥手说:“不去不去,她凑什么热闹。” 那女仆并不退缩,依旧恭敬的说:“阏氏说如果单于不愿前去,也请恩准她摆一个舞宴自娱。” “舞宴?” “是,阏氏见到家乡姐妹,一时情不自禁的想起家乡的歌舞,想与年湘姑娘欢唱一番。” 军臣果然来了兴趣:“哦,既然这样就让她好好准备吧,我晚上过去便是。” 傍晚渐渐来临,军臣带着伊稚斜,又喊上拉朵儿一同前往阏氏的帐中,而南宫那边,几个女婢,连同茗丫都在帮年湘准备着。 年湘一身轻薄舞衣在身,饶是帐内生了几个大火盆,她也冻的直哆嗦。 “公主,这样成吗?我的舞艺上不得台的!” 南宫公主信心万分的说:“下午你跳给我看时,我觉着就很好,不比那专门训练过的舞姬差,更何况你的舞蹈十分新奇,必然有用的!” 年湘缩在一个大火盆旁边,不断的搓着双臂,心里也惴惴的打着鼓。她实在是算不上舞蹈的行家,她也就在前世读大学的时候参加活动跳过一会。当时她所读的医学院为了参加全校组织的“银冬艺术节”而特地编排过一套古代的舞蹈,当时选了三十八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女孩去训练,年湘也是其中一个。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支舞蹈的各个动作,毕竟训练过四个月,但是她却不敢说自己跳的有多好,因为当时她并不是领舞,混在人堆里稍微出点错也没有大问题,但是今晚……可是她的独舞啊! 眼下的局势已经骑虎难下了,也由不得年湘在这里犹豫了,因为单于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外帐。年湘躲在里面小心的偷看着,当伊稚斜正要往她这边看时,她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她靠着皮毡,听见外面的欢笑谈乐,听着南宫公主渐渐把话题引到年湘的身上来。 南宫公主今晚的兴致很高,她举杯敬了军臣单于说:“臣妾多谢单于处处为我着想,近日臣妾能够见到故乡的小姐妹心中十分高兴,而且臣妾惊奇的发现,她竟然和臣妾情趣相投,也颇知乐舞,臣妾为了感谢单于,特地和年湘妹妹编排了一支舞蹈,献给单于。” 军臣单于酷爱歌舞美人,南宫公主所吸引她的,正是那一手绝妙的琴技和如柳枝般的腰身。他高兴的让南宫快去准备,想快写听到她的琴声,并未太过注意南宫公主所说的舞蹈。 大帐中,桌案围成圈圈摆放在羊皮地毯上,中间空出好大一块空地来。南宫的侍女取过琴来并没有把琴放在空地中间,而是把琴案设在了酒席之外的一个角落。 大家不明白的看着南宫公主,但她只微微一笑,清泉般的琴声已经渐渐响起。随着她那逐渐升高变急的脆珠声,一个曼妙的绿影从内帐中滑出,出现在了酒席正中连转数圈才停了下来。人静而衣袂飞扬,间或听见她乌黑的长发上那些珠玉碰撞的声音,不禁提醒着席间的人去看这美人是谁。 正当众人要看清舞者是谁的时候,南宫公主的琴声再度响起,场中的绿影又开始动了起来,手划过,水袖扬,足点地,人飘飞,这曼妙的身姿已经牢牢的吸引住了军臣的目光,使他的目光再移动不了半分! ****** ************************* 只有“金丝猴奶糖”一个人猜对是和亲公主哦~ 不是张骞啦,虽然他现在的确被困在匈奴,但是他自己都逃不了,怎么帮湘湘呢? 以后会有他的戏的,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065 潜逃 谢谢支持~ 呼喊收藏~~~推荐~~~ ######################### 年湘对自己的舞技没有信心,但对这支舞是极有信心的。下午和南宫公主排练的时候,南宫公主见她跳的那些动作都惊呼不已,那直到后世唐宋才会有的舞风不禁让她都心跳不已,实在是很精彩! 所以当南宫公主一曲完毕,看见军臣目瞪口呆的样子时,丝毫都不意外! 年湘跳完舞蹈,最后的动作是反弓腰身的飞天动作,她定了下身形后才收回动作,垂首站在场中,轻轻的喘息着。 军臣单于不顾形象的起身走到场中,看着眼前柔弱的人儿,这时一张精致的小脸,那眉梢如黛,眼眸如泉…… 当他忍不住要伸手去触摸时,美人的身旁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伊稚斜! 伊稚斜已经将一件外套罩在年湘单薄的舞衣之外,“这么冷的天,穿的这样少病了怎么办,你自己还是大夫就不知道疼惜自己?” 他这一句话唤醒了失态的军臣,也唤醒了旁边静坐的拉朵儿。 军臣单于此刻才想起,眼前的女人不就是自己的弟弟今天带来的汉人女子么,他突然好嫉妒伊稚斜,为什么这样的美人就让他碰到了?他心里对自己说,他是单于,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而拉朵儿此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秋天见到的那个?当时她明明又瘦又干,长的一点都不好看,为什么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她看看年湘,又看看伊稚斜,气愤的扔出手中的杯盏,跑出了大帐。 年湘感觉到了帐内气氛的尴尬,接口说要换衣服,转身就躲进了内帐,直到她转过身,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背后炙热的目光! 伊稚斜看着年湘的背影,又看了看在角落里的阏氏,忽明忽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伊稚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他敏锐的感觉到,此刻她一定是在笑! 南宫公主让侍女把琴收拾了下去,自己又坐回军臣单于的身边,微笑着问到:“此曲、此舞,如何?” 军臣依旧有些出神的说:“美……很美……” 南宫瞟了一眼神色不太好的伊稚斜说:“我与年湘妹妹实在很投机,这么多年没有看到汉朝来的人了,难得见到一个又是这样投机的,左贤王便让她过来陪我吧!” 伊稚斜冷面说到:“ 阏氏,实不相瞒,年湘便是我心怡的姑娘,开春过后我便打算娶她,请赎我不能让她来陪你了。” 南宫吃惊的说到:“哦,竟然是这样?” 单于在旁边听了十分不高兴的说:“你们的婚事还没有说定,再说即使是说定了又不是此刻,让她多陪阏氏几天又有何不可?就这样说定了,她这段日子就留在王庭陪阏氏了。” 伊稚斜显然不想同意,但不待他再说什么,单于已经起身往外走,说:“本单于也累了,今天就散了吧,阏氏,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着眼睛还往年湘的内间瞟了一眼。 外帐中的宴席散了,南宫走到内帐看见年湘已经换好了衣服和茗丫安静的坐在那里。 “外面说的什么,你应该听见了吧?” 年湘点点头,南宫公主又说:“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多谢公主相助!” 南宫公主扶起正要叩拜的年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我虽然嫁到了这里,但我的家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汉!等你回到了那里,如果见到彘儿,便替我报一声平安吧,让他多加小心,姐姐我能为她做的实在太少了,军臣贪心不足,他日日想的就是怎样掠夺我大汉边境,一定让彘儿多加注意!” “公主,你为了大汉牺牲了自己的一生,陛下一直感念着您,也请你一定要多保重!” 南宫公主依依不舍的送年湘出了大帐,她知道自己今后是不可能再见到这个灵巧的女子了,她一定会逃出去! 年湘和茗丫回到被安置的帐篷中,见伊稚斜和康赞早在里面坐着等着自己,心中又是一怔惴惴。 伊稚斜见她们回来,对康赞说:“带茗丫下去取些吃的过来,她们肯定没怎么吃东西。” 茗丫征询似的看着年湘,见年湘点了头,才乖乖的和康赞一起走出去。 伊稚斜幽幽的眼神让年湘心里十分不安,知道他低沉的声音问到:“说说你的打算吧。” 年湘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全都被伊稚斜看透了? “我……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愿意跟着单于而不愿意跟着我,我是不会信的。说你心底的想法吧。” 伊稚斜的平静让年湘冒出了冷汗,她只好老实交代说:“我希望你让我走,我要回汉朝。” 虽然是伊稚斜意料中的事情,但是他依旧觉得有 些心寒。 “你如此不愿跟随我?哪怕跟着单于,你也不愿跟着我?” “不是的!” 年湘下意识的说出口,伊稚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问:“那是怎样?” 年湘看着伊稚斜说:“我在拿自己打赌,我堵你宁愿送我回汉朝也不会让单于带走我。” 伊稚斜一冷笑,反看着年湘说:“如果我不帮你,你就真的去服侍单于?” “你真的不帮我吗?” 年湘心中有些失望,果然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一些吧?她是伊稚斜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而得罪单于?军臣单于是他的哥哥,比起亲疏关系,他们要亲密一些吧…… 想到这些,年湘低声嘟囔着说:“不帮我也没有什么,反正就是一死……” 伊稚斜身子一震,掰过年湘的身体,掐住她的脸颊说:“你赢了,我会送你走,但是你也不要想回到刘彻身边!” 年湘感觉到伊稚斜平静的声音之下有着滔天的怒气,在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眼中的情绪之时,伊稚斜已经拂手而去了。 半夜,茗丫坐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着年湘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帐外,低声说:“姑娘,时候到了。” 年湘一个激灵,拉起茗丫小心的向外看去。帐外,康赞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过换了一身普通的牧民皮袄。康赞见到她们出来了,带着她们小心的在帐外穿梭,一直走到接近边缘的时候,才看见还有另外两个人出现在阴影里等着她们。 “年姑娘,这是梁勇和梁毅,他们会护送你回到汉朝,大王让你一定要多加保重,静等他的消息!” 康赞向年湘介绍着黑影中的两个男人,待他们抬起头来,年湘吃惊的发现这两人竟然是汉人! 没有时间让她继续吃惊了,梁勇、梁毅招呼着年湘和茗丫骑上马,静悄悄的带着她慢慢隐入黑暗之中…… 年湘抱着茗丫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帐篷,苦涩的笑了下,低声说:“伊稚斜……再见。” 066 塞上花 第二更 两更的压力真大,大家给点票以资鼓励吧~~ ********************************** 马邑依旧是个繁华的边陲城镇,汉朝和匈奴几十万大军在去年秋冬之际在这里擦肩而过,却没有给它带来任何影响,似乎那件事情从不曾发生一样。 树梢的绿芽早早的露上了枝头,春天的气息随着逐渐繁忙的商队,渐渐充斥了整个小镇。忙碌的商队进进出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黄昏之中策马而入的二男二女。 年湘头上带着白色纱笠,在梁毅、梁勇的护送下,穿插进了马邑的小巷中。重回故地的感觉比较复杂,年湘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她此刻要去哪里。 在半个多月的赶路当中,年湘已经和梁氏兄弟处的十分熟悉了,她问到:“毅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梁毅性格较梁勇要好,他回答说:“主子已经联系了地方,姑娘放心吧,随我们走便是。” 年湘心中有点忐忑,没想到伊稚斜什么事情都为她准备好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为自己的前路担忧,但是看看一脸无忧的茗丫,不禁让她轻松了许多。 她摸摸茗丫的头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干粮?” 茗丫摇摇头说:“不饿,师父你要多吃一些,你看你又瘦了!” 年湘笑了一笑说:“放心,等我们安定了就会好了。”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院落前,年湘看着附近的样子有些熟悉,但是她还没有想起是哪里,木门便开了,一个小厮看见梁毅和梁勇之后,迅速的将他们让进了院内,并不断的偷看着带着白色纱笠的年湘。 “大家捉摸着还需几日才到,没想到位来的这样快,请在院内稍等一下,小的马上叫柳娘过来。” 梁勇一脸严肃的说:“快去吧。” 梁毅见小厮走了,熟门熟路的将年湘带进院中的一个小屋。走进小屋后,年湘顿时被里面豪华的装饰给吓住了,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小屋内另有乾坤,她不禁想到那个“柳娘”是谁呢?为什么听起来还有些耳熟? 他们在屋里刚坐定,就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疾步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年湘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青楼“塞上花”的妈妈么! 虽然在草原见到梁勇、梁毅时年湘就意识到,伊稚斜在汉朝内肯定是有势力的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塞上花和匈奴人有什么联系! 柳娘进屋见过梁毅和梁勇后,望着年湘问他们:“这就是主公交代照顾的人吧?” 梁勇说:“是的,主公有话交代,不紧要好生照顾姑娘的安全,而且姑娘的名讳、长相你切不可外传,知道吗?” “那是,那是,人送到我这里主公就放心吧!” 年湘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阵恶寒,伊稚斜竟然把她送到了青楼! 梁氏兄弟听她这么说,放心的说:“人就交给你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就不久留了!” 柳娘惊讶的说:“你们不休息几天吗?这样赶路那里吃得消?” 他们拒绝说:“换匹马再准备些干粮就行了,主公那边还等着消息。” 梁毅见年湘有些不安的样子,对她说:“姑娘放心住在这里,柳娘会好生照顾你,你就自爱这里等主公的消息吧。” 说完,他们便抱拳告辞了,留下柳娘和年湘面面相觑。 柳娘好奇的打量着这素衣戴纱笠的女子,主公特意交代照顾的女子怎么能让她不好奇! 直到她感觉到这纱笠下的女子有些局促,她才收回目光,笑着说:“姑娘不必紧张,说实话,咱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前面就是我的青楼,但是姑娘住在这里尽管安心,前面怎样也不会影响到姑娘的!” 年湘客气的说:“以后有劳柳娘多多照顾了。” 柳娘问:“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年湘刚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刘彻还在满世界的找自己,便马上改口说:“小女子方氏,这是我的妹妹方茗。” 茗丫听见年湘这么说,好奇又高兴的抬头看着年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原来是方姑娘,等会我在前面拨两个丫头过来照顾你们,生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便是!” “有劳柳娘了!” 待柳娘离开后,年湘才好好的坐下来休息了。她一手拿掉自己头上的纱笠,深深呼了口气说:“都快不能见人了,可真闷。” 茗丫蹦跳着坐到年湘身边说:“师父,外面还有人哦,你拿掉斗笠不要紧吗?” “还有人?” 茗丫点头说:“院子外面有守卫,至少两个人,其他的也许我还没有发现。” 年湘苦恼的想着,自己这样子要是被人看 到,万一传到刘彻耳中,便再无自由可言了。她不得不找来纱布和针线制作起面纱来。 夜晚渐渐降临,前面的塞上花渐渐热闹起来,一阵美妙的歌声传入年湘耳中,这不正是苏如的歌声么! 年湘叫来刚刚才分到院里的环儿,故作不知的问到:“这歌声可真好听,是谁在唱歌?” 环儿颇显骄傲的说:“方姑娘才来这里可能不知道,这唱歌的可是我们马邑的第一美人苏姑娘,她不仅人美、歌妙,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呢!” “真是个难得的人,不知道我有没机会和她见一面呢?” 环儿有些为难的说:“苏姑娘可是不随便见人的,,柳娘又交代不能通别人讲姑娘你的身份,这可怎么办呢?” 年湘想着以自己这个假身份肯定是请不来苏如的,便笑笑说:“不行便算了吧。” 又过了几日,年湘让环儿将柳娘喊来,对她说:“柳娘,我这几日听见前面有姑娘在唱曲子,一时手痒便谱了词曲出来,我想着如果让苏姑娘唱这曲子,效果肯定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的眼。” 柳娘接过曲谱,看了几眼后眼中大放光彩说:“没想到姑娘有这样的才能,我定把这曲子交给苏姑娘,只怕她唱不好。” “这曲子之中是有几处易错的地方,如果苏姑娘有仍和疑问,让她来问我便是。” 柳娘点点头,高兴的拿着曲子走了。 年湘见她满意,心中也放了个心,好在自己当年看《大明宫词》的时候刻意去找过插曲《长相守》的词谱,要不她哪里有那个能耐写出这样古风的曲子来! 果然,在第二天苏如便带着琴过来拜访年湘了。苏如看着屋里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心中十分好奇,她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写出那样的曲子来! 年湘见到苏如很高兴,但是她控制着自己对环儿说:“你带方茗去院子里玩会,我和苏姑娘探讨乐理,你们不要进来打扰了。” 环儿带着茗丫出去了,但是苏如却被她的这句话惊呆了,因为这声音……她认得! 067 始于足下 大家看了更新之后,记得去做一下前面的投票选择题~征求大家的意见~ 而且~如果有票的话,顺便投一下啦! ************************************* “是……是你么?” 苏如不太确定的问到,直到看见年湘轻轻取掉面上的白纱,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她才激动的上前说:“真的是你,你没事太好了!” 年湘没有想到苏如见到她会这样激动,一时不知道改说些什么,只听苏如问:“你不是被匈奴人抓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是被匈奴人抓了,后来又被义士救了出来,恰好那人认识柳娘,便将我藏在了这里。” 年湘选择说了个小谎来掩盖这件事情,但是苏如丝毫没有怀疑,依旧激动的说:“人没事就好……只可惜韩嫣他……” 说到韩嫣,苏如眼泪几乎就快掉出来了,想来她和韩嫣的交情也是不浅,人突然没了,怎么能让她不难过。 年湘眼中神采一暗,低声说:“都怪我连累了他……是我不好……” 苏如强笑着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怪只怪那匈奴人竟然抓了你……而且陛下他……也太狠心了些……” 她见年湘脸上依旧不好看,便转开话题说:“去年年底为了找你,我被召到长安去问过话,多亏了司马夫人我才能安全回来,她对你的事情也很是忧心。” 卓文君! “他们还好么?” 苏如回答说:“他们都很好,只是可惜他们膝下无子,司马夫人偶尔会为这件事情自责。不过还好有亢儿和不疑在身边,她也就舒心很多。” “亢儿、不疑?”年湘疑惑的看着苏如,不解的问到。 “对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你在马邑救过的那个孩子么?当时好像是叫二虎子吧,他和他的弟弟被卫大人接回府中收养了,只不过卫大人事物太忙,所以司马夫人时常把他们接到自己身边,听说还想把他们收为义子呢。” 年湘吃惊的极了,万万想不到卫青的两个儿子竟然是这样得来的! “你现在既然回来了,应该会马上回宫吧,卫大人奉命到处找你呢。” 年湘收起吃惊的表情摇头说:“我不回宫……” 苏如惊疑的问:“为什么?”她见年湘一 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赶紧说:“是我多事了。” 年湘苦笑着说:“皇上一直有意要纳我入后宫,但我不愿,所以……” 苏如理解的点了点头。当年在长安时,刘彻与年湘的传闻她也是略有耳闻的,只是这次听到当事人说起这时,感觉不太一样。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年湘想了一下说:“我这里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知可否?” “你说出便是,我能帮定然帮你。” “我现在不太好到处行走,我想请你在本月十五的那一天去白济堂找到王玄风大夫,帮我递个信行么?” 苏如听了后说:“这有何难,你把信给我,我帮你送过去就是。” 听到她的答复,年湘心中顿时安心了,随后便和苏如谈论起《长相守》的曲谱来了。 过了四月十五,苏如从外面给年湘带回了王玄风的回信,心情十分好,安心的与茗丫在院里过着舒适的生活。 平日无事可做,年湘将太极拳、太极剑以及近身散打的一些技巧都教给了茗丫,茗丫的接受能力快的让年湘乍舌,她看着茗丫学什么会什么,不停的感叹着,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天才这回事! 年湘晒着春天的日头,在一个树下的藤椅中看着茗丫翻上跳下的练着武功,心中思索着:这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只学了一年武功的,肯定是霍去病对她做了什么改造,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追问出来,不能再让他蒙混过去了! “茗丫,来,过来。” 年湘招招手,茗丫迅速的从后院的墙上跳下来,跑到年湘身边,年湘摸着她的头问:“弄清楚院子外面有几个守卫了吗?” 茗丫点头说:“白天只有两个,晚上有四个。” 年湘点点头说:“你拿着我抓药的方子,去白济堂给我抓些药回来,柳娘如果问起来,你同她说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就是。” 茗丫从屋里取了药方,蹦跶的就向前院跑去,过了一个多时辰后带着一包草药和一个小瓷瓶回来了。 “师父,你每月喝这草药就够了,这次为什么还要加这小瓶里的药?那大夫还嘱咐说一定要在辰时的时候服用。” 年湘接过药拉着茗丫走进了屋里,直到晚上环儿送来晚饭她们都没有再出来过。这一夜极其寻常,偷偷在院外护卫的人没有察觉到仍和异常,但是当第二日环儿端着水盆敲开年湘的房门 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马邑白济堂的后巷中,停着一辆非常普通的青布马车,满脸白胡子的王玄风和他的弟媳易婶正在忙活着往车上搬东西。东西刚收拾好,就见一个面瘦寡黄的弱女子带着一个小丫头朝马车走了过来。 黄脸女子对王玄风福了一福说:“王神医安好?” 王玄风愣了那么几秒钟,只到他看见女子身后的小丫头后才醒悟说:“哈哈,老夫还当真没有想到药效有这么好!姑娘真准时,才到辰时便来了。” “嗯,我们快些走吧,晚了怕多生麻烦。” 他们四人上了马车后,王玄风架起马车,便咕噜咕噜的离开了这座小城。 车厢内,茗丫极其不习惯的看着年湘,她嘟着小嘴说:“师父为什么要把自己变的这么丑?” “不这样装扮一下怎么逃得出来?” 由于茗丫的轻功已经练的十分好了,所以年湘昨晚便让茗丫先走一步,她自己在服用了王玄风配置的药之后,换了身粗布衣服,混在早间来塞上花取衣服的浣衣娘中,大大方方的从侧门走了出来。 茗丫显然很不满意年湘现在的容貌,“师父让我去把他们打倒后就可以走了,又何必服那种药,万一变不回来怎么半?” 年湘耐心的对茗丫说:“我们不能让他们以为我们是自己逃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是最好的了。而且,我以前的那个样子走到别处也有所不便,现在这样很好,不用戴面纱也可以到处走。” 坐在一旁的易婶见茗丫那痛苦扭曲的表情,笑着说:“你放心,你师父喝的药是有解药的,会变回来的。” 其实年湘服用的药也没有多高明,只是让她皮肤变的暗黄,眼皮肿成了金鱼眼,嘴唇也微微肿了起来。可是就这样三处的变化,足以让年湘的面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哪怕是站在刘彻面前,他也认不出她来! 年湘对易婶说:“这次连累的你们跟我一起到处奔波,实在是不好意思!” 易婶安慰年湘说:“没有的事,老哥本来就喜欢到处行医,现在跟以前又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西边有疫症出现,老哥早说着要去看看,能多救些人就是些人吧,毕竟是人命呀!” “诶?有疫症出现?” 年湘听得易婶这么说,吓了一跳,这个年代的疫症可以轻易的毁灭一个村庄,甚至是一片范围内的所有居民! 易婶说:“ 冀州的瘟疫从今个开春就蔓延了,听那边来的商人说中山王已经控制不住,连朝廷都惊动了,现在那边老百姓的日子真是没法过,老哥听说了这个事情,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王前辈真正是妙手仁心,一心为百姓着想。”年湘感慨的说。 068 瘟疫无情人有情 今天一大早爬起来要去参加考试……老师还真是无情…… ********************************* 行了多日的路,年湘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冀州的邯郸。据他们打听得知,疫病最严重的地方是邯郸以南百里的魏郡,如今邯郸太守为了防止疫病传入,已经将邯郸的南大门完全封死断了和南边的来往,所以他们想去魏郡,还得在邯郸想些法子才行。 既然一时半会出不了城,他们只好先找了客栈住下,日后再做打算。王玄风在赶路的途中也不忘医病救人,随车带的一些药材用去了很多,便和年湘一起去邯郸的药铺采购药材,顺便打探一下情形。 他们来到一家药铺要了一些寻常药草,最后一算账,要的价钱竟然是往日的好几倍! “掌柜的,这都是寻常草药,没有道理这么贵的,您是不是算错了?” 年湘客气的问到,掌柜的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寻常女子这么说,用非常鄙视的语气说:“你哪里懂这些,你也不看看南边乱成什么样了,现在最缺的就是药,你还跟我谈价钱?我肯卖给你就算好了!” 他这么一说年湘顿时想明白了,想来是南边的疫症让这一带的药物非常紧缺,而这些商人便趁机哄抬药价,以谋暴利。 年湘搀起王玄风走出了药铺,她见王玄风满脸担忧的神色,安慰的说:“我们到处走走看,先了解清楚情况再想办法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联系长安白济堂,让那边送药过来就是,只是中途要耽搁很长时间了。” 王玄风想不出其他方法,也只有点头了。 他们一老一少在城中转悠着,突然见前面的街道被堵塞了,年湘拉住旁边围观的一个大叔问到:“请问前面怎么了,怎么几条街都走不通啊?” “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前面是桑家的粮队在装粮食,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如果不是这些粮食,魏郡的人只怕都饿死了!” 年湘眼睛一亮,问:“这些粮食是往魏郡送的?现在不是没办法过去吗?” 那位大叔好心的告诉年湘:“桑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他们有皇帝的旨意在,太守哪里敢拦?”他见年湘不解的样子,继续解释到:“桑家的少主可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仅家里的生意做的大,而且十三岁便进宫服侍皇上了,这次听说冀州有了疫症,便主动请命拨出自己粮铺的粮食,龙颜大悦呢!” 年湘不 确定的问到:“这桑家少主可是叫桑弘羊?” “就是他,这里可再没有第二个桑少爷了。” 年湘感谢了那位大叔,和王玄风走到一旁,对他说:“前辈,我们这次可能有法子过去了。您先回去客栈,我去打探打探便回来。” 王玄风知道年湘是个有主意的人,只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便自己先回客栈去了。 桑弘羊,竟然是桑弘羊! 年湘怎么会不知道他呢,他可是西汉未来的财政大臣呢!只不过他依稀记得桑弘羊是洛阳富贾,并没有想到在邯郸也能见到,不过想想别人桑家把生意做遍了大汉,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 她奋力的挤过人群,只见街道上不断的有汉子把一袋袋的米抗上骡车,然后送走,一个衣着富贵不俗的年轻男子站在一旁看着,旁边还跟着一个账房先生不断的写着东西。 最后一车粮食终于装完了,年轻男子对身旁的账房先生说:“这次三十二车共四百八十袋米没有遗漏吧?” “是,少爷,老夫一一数了,是这个数字。” 年轻男子点了头,正准备走回店中,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桑公子,关于疫病,我有事找您商量。” 这年轻男子正是桑弘羊,他见旁边的账房先生正准备赶那女子走,赶紧拦下说:“既然有关疫情,便进来说话吧。” 桑弘羊将年湘带进内堂坐定后说:“姑娘有什么话便说吧。” 年湘说:“我和我的几位前辈都是大夫,听说这次魏郡的疫情很严重,所以想请桑公子将我们带往魏郡,尽些薄力。” 桑弘羊笑了笑说:“姑娘有这份心意我们很是欣慰,但是朝廷已经征集了很多民间大夫正在魏郡医治,所以并不需要姑娘去冒险。” “可是,这么久了,疫情根本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在扩大不是么?” 桑弘羊听她这么说,赶紧问到:“难道姑娘你有办法?” 年湘说:“我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控制住,但是我见过很多疫症,这方面我有信心,让我过去看一看,一定会对控制疫情有帮助的。” “哦?” 年湘见桑弘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反问到:“难道你是在看不起女子的医术?” 桑弘羊听她这么一说,旋即一笑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自从陛下身边有了女御医之后,我便知道不 能小看女子的医术,又怎么会那样看待姑娘呢。我只是好奇姑娘年纪小小却见过很多疫症,而且能够安然至今。” 年湘很想说,我是前世打着疫苗看的疫病,但是她肯定是不能说的。桑弘羊这么一提反而提醒了年湘,他们这么贸然的前去,搞不好还容易被传染的,得想点办法! “请问桑公子,你知道魏郡的疫症是什么症状吗?” 桑弘羊说:“先是很多村民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烧,到城里久治不愈之后城里也出现大量的发烧人群,而且不只是人,鸡鸭也死了好多。” “原来是这样!” 桑弘羊见年湘恍然大悟的样子,问到:“你难道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年湘点点头说:“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是究竟对不对还要去看过才知道。” “这样的话,那我们即刻动身?” 没料到桑弘羊对疫病的事情也这样上心,点头同意了,只是另外托人给客栈里送了个口讯,又准备了一些东西便和桑弘羊准备出发了。 粮店的账房先生听说桑弘羊要亲自去魏郡,紧张的拉着他的马,怎么也不同意。 “少爷,您千万不能去啊,那里怎么是您能去的地方呢,万一有个什么事情,您让我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桑弘羊耐心的解释说:“我且去看一看就回,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不行,不行,您怎么也不能去!” 年湘见他们争执不下,就说:“要不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其实不用去。” 桑弘羊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弱女子尚且不怕,我怎么能畏怯不去呢?” 账房先生扭不过桑弘羊,只有跺着脚看他驾马而去,在后面捶胸顿足,喊的好是凄厉! 069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近赶稿速度严重落后,都是日剧惹的祸…… 偶忏悔,码字去! ps:记得看公告,欢迎大家来和我交流! ######### 桑弘羊很容易的就让守门侍卫开了南门,带着年湘向魏郡奔去。魏郡离邯郸不足百里,马儿撒足狂奔一个多时辰,他们便进入了魏郡的范围。 “前面就是离邯郸最近的一个有疫症的村子了。” 年湘听桑弘羊这么说,赶紧从事先准备的东西中取出两块三角布,拿了一块给桑弘羊说:“快把鼻嘴捂好,一会千万不要触摸任何东西!” 桑弘羊接过布巾,学着年湘的样子在脸上系好了,二人才驾马进入村子。 村子里如今已经不能用荒凉二字来形容了,路上基本上见不到几个活物,一直走到村子的中心,才看见各家各户都有卧床不起的病人。 年湘看到这个情景,问:“难道所有的人都染了病吗?” “也不是,还有些康健的可能是去城里领事物和药材去了。” 年湘点点头,驾着马到处走走看看,最后她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每家每户都养鸡,是吗?” 桑弘羊点头说:“的确,这里的土地贫瘠,种不出粮食,多数农户都是卖鸡换粮。” “好了,我们去找魏郡的太守吧,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桑弘羊听她这样说,心中惊讶她这么快就找到病因了,她可连一个病人都没有看呢! 他们又赶了几里路来到魏郡太守府中,整个城镇的情况和外面的乡村差不多,唯一的差别便是倒下的人更多了。等他们找带太守时,他正和几个大夫愁眉苦脸的在一起商议,看起来心情十分糟糕。 “桑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魏郡太守见桑弘羊走进来,相当惊讶,赶紧走过去打了招呼。 桑弘羊直入主题说:“我带了一个人过来,她说她已经知道改怎么医治疫症了。” 太守和大夫们听见他这么说又惊又喜,等他们看清楚桑弘羊所说的人是一个小女子后,眼中却又多了几分不信。 “这位是方姑娘,她对疫症很了解,也许对大家会有很大的帮助。” 桑弘羊将年湘介绍给他们,年湘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一直自称方氏。 年湘见他们质疑的眼光,也不和他们 多废话,直接对那几位大夫说:“大家的病症肯定都出现了高温不退,流涕、鼻塞、咳嗽、头痛等症状,而且还有部分人出现腹泻现象,而那些家畜更是成片死去,没有死的也萎靡不振,出现呆立、头颈歪斜、扭曲后仰的现象。我说的对吗?” 那些大夫赶紧点头说:“对对,说的一点也不差!” 太守抛开对女医的偏见,赶紧问到:“姑娘可知道怎么医治吗?” 年湘说:“其实不难,但是有三点必须做到:一,所有鸡鸭禽类都必须杀死,并深土掩埋;二,所有跟患了病或人接触过的东西都要用高温消毒,也就是用开水去滚煮;第三点也就是喝药,我会开出药方来,按照药方喝药,就会逐渐变好的。” 太守听了年湘说了话,第一点和第二点通通都不理解,“这第一点如何能行,杀了所有的鸡,那这成百上千的人可就要饿死了!” 年湘见他执迷不悟,说:“这些病便是因为这鸡引起的,如果不将鸡都杀死,会有更多的人染病,已经病了的人,也不可能好了,到时候这所有人不是饿死,便都是病死了!” 太守左右拿不定主意,便跳过这一点说:“第二点倒好半,这最后一点也有些困难,现在魏郡的药草基本上都用光了,附近地方又买不来药草,这可如何是好!” 桑弘羊说:“这点我来解决,太守不用担心。” 太守听见桑弘羊如此说,千恩万谢的对他作了几揖。 后几日,太守终于经不住年湘的劝说,开始派人捕杀家禽,并在郊外挖出深坑进行掩埋。另一方面,桑弘羊联系了洛阳的药商,成车的药草正迅速往这边送来。看着忙乎的众人,这魏郡似乎又多了一分生机。 可是老天不作美,就在他们这样行动了五、六天之后,初夏的一声闷雷让年湘手足无措。 年湘这几日和那些太医都住在太守府中,当她听见雷声时,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去找到太守说:“不好了,下雨了!” 太守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惊慌,只是略有烦忧的说:“是呀,那些草药估计又要晚几天才能到了。” “不是这个!”年湘着急的说:“下雨过后雨水会渗入地下,会和那些死鸡、死鸭一起浸泡,那时候连同地下,甚至是河里的水就会被污染,要赶紧告诉人们,不能再从井里和河里取水了!” 太守听着年湘将了一通他不太理解的话,但是好歹最后一句他听懂了,便问:“不能 在河里,也不能在井里取水,那要从哪里取水呢?” “这……这,只有去上游取水了。” “非得如此吗?” “必须如此!” 年湘又在太守耳边唠叨了许多大道理的话,只到说的他将人派出去发通知才罢休。 这雨一下就没个头,都下了快十天了,却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这日在大雨中,魏郡终于引来了亟需的草药,而且桑弘羊把王玄风、易婶和茗丫也都带了过来。 年湘看着他们说:“这边情况还未稳定,你们怎么就来了呢?” 王玄风不乐意的说:“当初要来疫区的是我,你怎么能一个人跑来这里冒险呢?” 年湘知道现在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便笑嘻嘻的将他们安置了下来,一同加入了熬制汤药的队伍中。 这次送来的草药量特别足,看来桑家是为这次下了血本的。每当年湘对桑弘羊说起这个,他总是笑着说:“为君分忧,这只是小事。” 如果这些百千人吃半月的药草和百千担的粮食对桑家真是“小事”的话,年湘简直都不敢想象,桑家到底多有钱呢? 虽然天空一直阴雨连绵,这半个多月一直不见晴,但是好在大家的病情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已经有人逐渐康复了。就在大家以为事情渐渐变好的时候,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传了过来。 当桑弘羊看见家丁慌张的给他递来信帛时,他便预料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半月连绵不断的暴雨,黄河昨日在东郡濮阳决口了! 大家听着这个消息都惊呆了,黄河决口,当天便淹了百余里的良田和村庄,虽未统计,但死伤肯定过万,无数农民流离失所。那洪水一直向东泄了二百多里,直到流进大野泽才止住了去势,形势十分严峻! 遇到如此大的事情,桑弘羊需要立即回京复职商议,他接到信的当天便走了。众人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天,不禁都为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感到担忧。 ## 小贴士:鸡瘟 鸡瘟”是长期以来人们对禽类疾病的俗称,不仅禽流感,其他症状相似的禽类疾病也被人们统称为“鸡瘟”。事实上,“鸡瘟”还分为“真性鸡瘟”和“伪鸡瘟”,“真性鸡瘟”即禽流感。 病原对外界环境抵抗不强,不耐高温,100c时几分钟即死亡,但它可在低温下长期生存,故春、冬两季 多发此病。 070 药王娘娘 被洪水淹没的东郡至大野泽一带,如今已经是尸横遍野,有的尸首甚至就那样浮在洪水中任其腐烂!也有许多及时逃走的百姓,他们一路成群结队的开始北上,不过十多天,魏郡城外就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流民。 魏郡的疫情刚刚得到控制,而且因为这次疫病的原因,城里的存粮也消耗殆尽,实在是接纳不了其他的难民,所以魏郡太守毅然的下令关闭了城门,将所有难民都堵在了城外。 年湘见到城墙外衣衫褴褛的难民,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可是她现在又做不了其他什么事情。看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因为饥饿或者疾病而倒下,她实在坐不下去了。年湘迅速给长安白济堂的赵掌柜书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过去,而后到太守那里得到了出城的准许,日日都到城外去给难民看病。 王玄风和易婶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茗丫学医未成,只跟着年湘后面做着帮手。他们四人天天早出晚归,可是因为缺乏药草的原因,年湘给他们看病也救不了多少人! 正在年湘一筹莫展时,一个好消息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希望,朝廷已经调配万担粮食救济难民,并发十万士卒救黄河洪水!只需再坚持几天,朝廷的粮食便会发放下来! 城外的难民听到这样的消息,终于有了勇气再坚持下去,年湘知道了这件事情,同样也是高兴非常。 也许是老天看着年湘跟着难民一起吃了不少苦,所以对她格外开恩。纵使她先前接触了很多疫病病人,现在又成天与各种各样的病人在一起,她依旧很健康,没有被传染任何病症,只是连日的劳累让她的身子看上去更加孱弱了。 等了多日,朝廷的救济粮终于发到了魏郡,太守立即安排了人,在城外设了多个粥棚分发粮食。与此同时,白济堂的赵掌柜也赶来了魏郡,同时带来了成批的草药。 当日赵前在收到年湘的书信时,几乎难以相信这真是年湘写给他的。朝廷四处寻找她都没有找到,但是现在却收到了年湘的亲笔信!赵掌柜按照年湘信里的吩咐,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只是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惊讶和惊喜,连夜调运了草药赶来魏郡。 赵前在到达魏郡时,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的王玄风,他激动的跑上前去说:“老东家,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你当年说走就走,真就不管我们这些老伙计了!” 年湘让赵前运送草药过来的事情知会过王玄风,毕竟王玄风还是白济堂名义上的东家。王玄风很赞同年湘的做法, 此刻见到赵前来的这样及时,心中也是高兴。 “老赵,年丫头本事不错,把白济堂交给她我放心,比跟着我好多了!” 赵前说:“年姑娘呢?怎么没见到她?” 王玄风指着人群中忙碌的一个瘦小身影说:“那个便是。” 赵前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平平的白衣女子在给难民诊病,虽然她的容貌不好看,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极温柔的。赵前努力的认了半天,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出错了,他说:“这位姑娘怎么会是……?” 此刻年湘抬起头也看见了赵前,便让易婶接过自己手中的病人,向他们走过来。 “赵掌柜,别来无恙?” 年湘一出声,赵前便恍然大悟了,这声音一点都没有错,正是年湘。 “姑娘的容貌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年湘见赵前这样焦急的样子,微笑着说:“赵掌柜不要着急,我好好的,这容貌也是我自己变的,只是不想暴露身份而耍的点小手段。” 听她这样说,赵前才松了口气。 “现在救人要紧,还是快些把草药卸下车吧。” 赵前让后面的伙计赶紧把草药都运到城中,年湘又和太守商议,将所有大夫分成几个小组,在城里、城外设了多个临时诊所。年湘为人施医送药,难民对她感恩戴德,甚至传出了“药王娘娘”的称号! 药王娘娘的名头一传十,十传百,迅速的在冀州和兖州叫响了。纵使年湘再三请求大家不要这么称呼她,也没有丝毫印象这个名头的传播速度! 名气大了果然不是好事,就在她为此事烦忧的时候,魏郡太守将年湘请了过去。 年湘见太守满面红光,一扫以往多日的忧愁,便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方姑娘,喜事啊,喜事!” 年湘不解的问:“喜从何来?” 太守兴奋的说:“姑娘慈悲心肠,你的善名已经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亲派御史来嘉奖,如今御史正在路上,不日就到了!” 太守的话如五雷轰顶,年湘脸色卡白,呼吸都喘不过来。刘彻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怀疑药王娘娘的身份,多疑如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放过蛛丝马迹! 年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太守府的,当王玄风和赵前看见年湘木讷的表情时,便知道有事。待他们把事情 问清楚,都很惊讶,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传到皇上耳中。而他们两个多少了解一些刘彻和年湘之间的纠葛,更是清楚年湘不想回宫的心情,当即便商量起对策来。 当天晚上,众人在临时住所中商议决定,年湘带着茗丫即刻返回长安,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刘彻应该不会再搜查长安了。而王玄风和易婶则继续南下,去洪灾最厉害的地方,一是为了替年湘做掩护,另个原因是那里的确需要大夫。而赵前则在最先离开这里,以免牵扯到里面走不了。 商量完毕之后,当夜赵前便带着商队回了长安,他本事商人,在太守看来,他这种义商做完了善事要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再三谢过之后便客气的将人送走。 第二日,年湘四人照常出城给众人义诊,太守再三嘱咐他们不要走远,御史近几日便要过来。当年湘和王玄风出了城便分作两路,在简单的改装之后,一东一西分路而行。 年湘带着茗丫乔装成难民,换了身破衣服之后便向西往长安走去,而王玄风和易婶则坐着马车向东边的灾区走去。 就在当天傍晚,一小队快马士兵驰入魏郡,为首的黑甲白羽骑士,正是卫青! 卫青见到太守直接要见传闻中的“药王娘娘”,太守奉命去找人。在他们等寻找结果的时候,卫青拿出一副画,展开说:“药王娘娘可是这画中女子?” 071 金匾 太守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在卫青催促下才说:“这……方姑娘似乎没有画中女子如此的美貌……” “方姑娘?她是如何到魏郡的?”卫青问到。 “方姑娘是桑公子带来的,先帮助我们解决了疫症,后来发了洪水,又到处救济难民,她的确自称姓方。” 卫青犹豫了,她寻找年湘多日,当日以为她被匈奴人掳走,可是在匈奴各部都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如今听到“药王娘娘”的事情,他第一感觉便觉得这个女子一定是年湘,可是这太守看着画却说那女子不是年湘。 不会的,一定是她,也许是太守眼花看错,或是画像画的不真切也说不定。卫青自我安慰的想到,并焦急的等着“药王娘娘”的到来。 太守派出的人找遍城池周围,没有人看见药王娘娘的踪迹。卫青听到这个消息,惊诧的想到:“她在逃,不管她是不是年湘,她为何要逃?” 纵使他们连夜寻找,也只在魏郡以东百里的地方拦截了王玄风的马车。王玄风一口咬定和方姑娘是中途结伴,继而一起行医的,并不知道她到了哪里。 卫青是认得王玄风的,他找到王玄风后十分诚恳的问:“王前辈,方姑娘真的不是年湘?” 王玄风打着哈哈说到:“卫大人真是糊涂了,年丫头我会认不出来吗?怎么会是她!” 卫青半信半疑的将王玄风扣留了两天,仍旧未问出任何结果后,便将他们放行了,只是暗地里派人将他们盯住。 他叹口气,失望的想到:“又弄错了吗?那年湘究竟在哪?难道真如京里的传闻所说,是为了化解战争而祭天了吗?” 年湘“祭天”的传闻是在今年春天,如雨后春笋一般,无所不在的迅速传播开来,正如去年“宜兵克君”的传闻一样,找不到源头却大肆传播。 刘彻和卫青自然不相信这个传言,但是他们却怎样也找不到年湘的踪迹。曾经一度,刘彻甚至以为是谁偷偷除掉了年湘,而大肆怀疑周围的众人。 想到这里,卫青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年湘真如传闻所说那样消失了吗?否则为何普天之下都找不到她? 在魏郡寻找未果之后,卫青只得待人赶回长安向刘彻复命。在他们快马感到长安的这一天,年湘和茗丫也敢到了长安城外。赵前算着日子,这几天总是派人在城门附近打探,当茗丫联系到了白济堂的人之后,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便把他们带到了白济堂 的后院。 年湘下车后自己的看着周围,几乎一年了,在外面奔波躲藏一年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一时感慨万千。 “赵掌柜,这一年里辛苦你了!” 年湘由衷的感谢着赵前,却让赵前万分不好意思。 “姑娘严重了,姑娘将药馆好好的交给我,我自然要好好的将药馆交回给姑娘。这一年里药馆里发生了不少事,姑娘休息休息,我晚上再向姑娘回报,到时候姑娘不要怪我自作主张便好。” “怎么会,赵掌柜做事我最信得过了。” 年湘很疲惫,待赵掌柜把她们安置在后院之后,便休息去了。直到晚饭的时候,赵前命人搬来众多的竹简,要将这一年里的账目一一汇报给年湘听。年湘本说不用这样麻烦,但是赵前却也是个执拗的人,硬要把账目全部说清楚心里才踏实。 听着赵前说着这一年里的事情,年湘不得不感叹赵前太有经济头脑了!如今的白济堂不止是长安第一大医馆,而且还贯彻了年湘最开始的想法成立了医学商会,整个长安的医馆和药草行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且每三个月一次的医学知识竞赛也开展的如火如荼,随着每年奖金的提升,越来越多的人都来参加,光报名费就可以赚到不少。更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医学专业组的竞赛,宛如成了大夫的选拔考试,与太医院的权威有得一拼! 年湘吃惊的听他说着一桩桩的生意,当她逐渐意识到赵前把生意做到多大之后,她才明白赵前为何一改他小气吝啬的脾气,能在上个月那样大方的送去成车的草药了。因为那些分量在他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赵掌柜,白济堂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如今我已经不敢说自己是这里的东家了,这是你一手打拼出来的啊。” 年湘汗颜的对赵前说着,赵前却被她的话唬了一跳。 “姑娘,我知道我实在太擅作主张了,有些事情本该等着你决定的,可是当时您下落不明,我也只好越矩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做的很好,比我做的要好的多。” 赵前说:“我不过是把姑娘当初的想法变为现实而已,如果不是姑娘提出那些主意,让我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生意原来是可以这样做的。” 年湘回想着,她以前似乎是在赵前面前唠叨过什么垄断、兼并、合作组织之类的话,但是并没想到他真 的就听进去了! 赵前又说:“我能够镇住所有医馆的老板,凭借的还不是姑娘你的名头,要不然也到不了今日,所以这些都是姑娘的功劳,我顶多算是出了些苦力。” “我哪里有什么名头……” “不,姑娘,请随我来。” 年湘诧异的跟着赵掌柜的脚步来到了前面的店铺。店铺在晚间已经关门了,赵掌柜打开后院到前面的小门,带着年湘走到了前面的厅堂,等到厅中的烛火燃起,年湘随着他的手指向一侧的头顶看去。 一块金匾赫然的挂在厅堂的正墙之上,上书“杏林高手”四个镏金大字,那字体,有些眼熟…… 赵掌柜见年湘不明所以的看着金匾,便说:“这是皇上去年年前亲笔御赐的金匾……” 御赐金匾?刘彻亲自写的? 看着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刚劲大字,年湘一时出了神,只听赵掌柜继续说:“姑娘虽然不在店里,但是却得到皇上的封赐,咱们白济堂自然跟着受到重视,所以咱们行起事来才能顺风顺水,有陛下的照应,谁敢与咱们为难呢?” 原来是这样……面对这宽大的金匾,年湘苦笑一下,这个人情怕是只能承下了,她现在连拒绝赏赐的权利都没有。不过,这种赏赐带来的效果,似乎也不坏。 她对赵掌柜苦笑一下说:“陛下太抬举我了……” 话毕,年湘便转身走回后院,对赵掌柜说:“我回来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医馆的生意你照看便是,我放心的很,有些事如果你觉得一定要跟我说,便告诉我吧,其他的都由你做主。” 对于年湘的信任,赵前很是感动,如今白济堂的生意已经非常大了,他没想到年湘回来之后,还会这样轻易的把生意都交给他。 072 足疗 终于上青云榜了……囧 话说这时我一个月前申请的,终于排到位置了…… *********************************************** 年湘本想着把事情都交代出去,自己就无事一身轻,可是闲了没几天,她便坐不住了,老想着要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才好。而且要好好想想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做,京城里那么多想干的人和事也不是说丢就能丢开的。 虽说她想做一些事情,但是却不能出门,因为王玄风给她的药已经用完了,她的面貌开始逐渐恢复,经不起仔细看。奈何她当时走了着急,没有问王玄风要药方,如今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只好仍由面容慢慢恢复。 更何况年湘前几月一直劳苦奔波,实在是很辛劳,这两天休息下来,身上的病痛便都出现了,茗丫和赵前劝说着也不让她随便出门。 这一日,年湘身上的隐疾酸痛难忍,她写了张药方让茗丫到前面去取了好些药草回来,又让人抬来几桶热水,便泡起药浴来。泡过半个时辰后,身上的感觉果然大好,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这时,她脑袋中灵光一闪,原来不出门也是可以赚钱的呢! 当天她便叫来赵前,商议着说:“赵掌柜,我想到一个点子,也许可以赚些钱,说于你看看能不能行。” 赵掌柜说:“你只管吩咐下来我去办便是,哪要我拿什么主意。” 年湘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想到一些主意,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就不太清楚,你比较熟悉怎么做生意,到底行不行当然由你来说的算了。” “这样……姑娘便说来看看吧。” 年湘兴致勃勃的说:“我想开家足疗馆,利用药汤和按摩来给客人服务,药汤浸泡双足的作用是极好的,加上手上的功夫给足底按摩,可以很好的消除疲劳,让人倍感舒适。京城里多的是达官显贵,生意应该不会差,如果配合着一些娱乐节目,比如歌舞之类的,生意应该会很不错的。” 赵前的脸色从先前的不解,而后到新奇,最后又转为苦色。年湘见他这幅表情,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失败,便问:“行不通吗?” “这……姑娘说的足疗很是新奇,如果效果真的好的话,生意应该不错,但是要找谁来给客人洗澡洗脚呢?再者,把歌舞加上,这足疗馆跟青楼可就差不多了……容易把名声弄坏!” “不如……我们就直 接找青楼和歌舞馆合作吧,我们训练好的人手同时提供药材,他们提供场所和客人,利润分成,这样不用我们出面,便可以赚钱了。” 赵前一听主意果然不错,而后又问:“可是上哪里去找人手呢?好好的医学徒,让他们去做这个可能不太合适吧……” 年湘想想也是,现在这年头,找服务生可不容易。但是她转念又想到了一个不是很人道,但是却可行的方法。 “赵掌柜,这几月的洪水让很多人都流离失所,有很多难民都在京城附近徘徊,在那些人里肯定会找到很多希望得到工作的人,选些年轻聪慧的把他们带回来仔细训练一两月,就可以做事了。咱们又不是要他们卖身,好好与他们说清楚,应该是可行的。” 年湘自我安慰的想到,不要怪她不人道,她这也是在提供就业岗位…… 赵前得了她的吩咐,即刻就下去联系青楼、舞馆,又找人去流民多的地方搜寻适龄男女,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长安的药草生意本就是白济堂和暗地里的仁义行在合作,所以原材料根本就不是问题。 几天后,赵前回报年湘说:“我与各家青楼的老板都商议过了,只有一家愿意试一试,但是要先亲自体验后才能做决定利润到底要怎么分。歌舞馆中也没有愿意合作的。不过好在那座青楼都是生意极好的,想来以后做起来也不会很亏。” 赵前出去洽谈的成果并不好,吃了许多闭门羹,他本意为年湘听了结果会生气,却没想到年湘只点点头说:“大家对新事物的接受里有所不同,咱们先从那家做起来,再说这训练人手的事情还没有弄好,一时也做不大。而且,虽然只有那一家愿意合作,但这也是好事。” 赵掌柜不解的问:“不是客人越多越赚钱吗?” 年湘悠哉的说了句:“赵掌柜可知什么叫奇货可居,物以稀为贵?” 赵前大悟的点头了。 第二日下午,年湘在后院候着,昨天和赵前说好了今天要去跟青楼洽淡,少不得年湘亲自去。她摸了一摸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叹了口气,这样出去万一见到以前认识的人,那可就不好办了呀。 没办法,年湘让茗丫取来面巾,遮掩好了才出门。 “姑娘,车子备好了,这就去吧,要不晚了那里人多口杂,便不好了。” 年湘依言跟着赵前从后门出来,坐着马车便往花街柳巷走去。 赵掌柜在车内对年湘说:“ 今天我们要去的青楼名叫凤满楼,算是长安数一的青楼了,一直是由老鸨凤老板打点的。” 年湘好奇的问到:“一般青楼后面都有东家的吧,难道这凤老板后面没有人?” 赵前感叹的说:“姑娘当真聪颖,一猜即着。这座青楼开的时间虽短,但是生意却是越来越好,如今渐渐有独霸的趋势,大家也都在猜那背后的老板是谁,但可惜谁也不知道。” 这一席话让年湘万分感兴趣,竟然有这样神秘的人,生意头脑相当不错啊!一定要找机会认识才好!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在了凤满楼的门口,现在还不到晚上,风门楼没有开张,只有一个小厮侯在外面,开了侧门将他们引进去。楼里的姑娘大多都在休息,只看到少数的丫鬟在清扫场地,收拾东西。 年湘仔细的打量着楼里的装饰,纱帐栏杆、桌椅摆饰,无一不透着细致,整体的氛围也没有想象中的庸俗,反倒有种清雅的感觉。 他们随着小厮的带领,来到了底楼北边的一间大屋中,小厮轻敲门说:“凤妈妈,赵老板来了。” “快请进。” 没有艳俗的老鸨,站在年湘面前的中年女子竟然是一个浑身透着贵气的中年妇人。 赵掌柜走上前去客气笑到说:“凤老板,叨扰了。这位是方姑娘,足道之法就是她想出来的。” 年湘顺着他的介绍向凤老板笑着说到:“凤老板好。” 凤老板见到年湘蒙着面巾不取下来,只当是清白姑娘家不好意思进青楼,并没有在意,只笑道:“没想到是这样年轻的一位姑娘,好本事。” 年湘轻笑,凤老板招呼她们坐下,上了茶便谈起生意来,年湘只负责向她介绍说明什么是足疗,以及讲解这个生意需要怎么合作,而具体的利益分成,责是由赵前来和她商谈。 说了半晌,凤老板喝了口杯中的茶说:“我听方姑娘说了半天,这关键之处便是在药汤的配药和按摩的手法之上,光凭口说我实在无法判别这效果如何,这可怎么办……” 年湘说:“配药我一时并未带来,无法让凤老板亲自感受,但是那按摩的手法,我随时可以位凤老板服务,未尝不可一试?” “姑娘……” 赵前见年湘要亲自为别人按足,觉得会让她委屈,正要出口阻止却反倒被年湘拦了。凤老板也是一惊,说:“方姑娘这样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丫头从里房走了出来,悄悄对凤老板说了几句,她脸色速变,说:“赵老板和方姑娘请稍后,我去去便来。” 073 幕后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的第二更~~~ 我加油码字,争取多更一些,大家也要多给些票我哦~~ !!!!!!!!!!!!!!!!!!!!!!!!!!!!!!!!! 凤老板留下年湘和赵前在房厅中,掀开软帘便进到内房去。 年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赵前两人面面相觑。一直安静跟在年湘身后的茗丫突然扒到年湘肩头,指着凤老板消失的方向,低声简洁的说:“房里突然来了个男人,那丫鬟刚刚说的是:‘主公来了。’” “你怎么知道?”年湘吃惊的问。 茗丫嬉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蹦跳到一旁玩着自己的衣角。 这么厉害的听力!年湘吞了一口口水,这茗丫,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过了一小会,凤老板就缓步走出来了,眼神颇不自在的看了一下年湘,说:“让两位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刚刚想了一想,白济堂的名声放在这里,相信和你们做生意断然是没有错的,那足疗我也不用试了,你只管派人过来,我们给你提供地方、招揽生意,利润就按赵老板说的三七分,如何?” 赵前有些愣了,求证似的问到:“你们三,我们七?凤老板真的同意了?” 凤老板笑着点了点头,又谈了一下细节问题,见外面渐渐来了客人,便客气的将年湘和赵前送走了。 在回白济堂的路上,赵前感慨的说:“我还想着最后能够谈到四六分成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三七分成!我回去一定要尽早把契约给送过去,要不她返回可就不好了!” 年湘笑笑说:“这可不是凤老板拿的主意,中途来了个幕后男子,我猜那个人肯定是这四楼的东家。只是不知道那人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图谋,要多留心才是。另外选的人要早些送来训练才好。” 赵前听了赶紧说:“派出去的人已经选了一批回来,都是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男女,只是他们多是饥民逃过来的,我暂且把他们安置下来调养身子,既然生意快谈好了,我明日就选些人给姑娘送过来看看吧。” “身体要紧,他们颠沛流离数月,身子怕是没几个好的,让他们休息好了再做事也不迟,小小年纪不要落下病根才是。” 赵前点头称是,茗丫突然在旁边说了一句:“师父只会说别人,就不知道照顾自己。” 年湘和赵前都是一愣。 年湘知道自己来到汉朝之后身体一直不强,以前生活安定的时候还好,可是自从打匈奴回来,又在冀州操劳了数月,自己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纵使她的精神再强,也抵不过身体的消耗。 赵前担忧的看着年湘,说:“姑娘要好生照顾自己啊。” 年湘看看赵前,又看看茗丫,一个亲切的大叔和一个贴心的妹妹,不知觉中温暖了年湘那颗淡漠的心…… 她在他们关切的目光注视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轻轻抬起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年湘的目光飘过外面熙攘的人群,突然看见两个高大的人影,一前一后漫步在街上。只一眼,年湘的手便僵住了,为何那黑袍在夜间还这样刺疼了她的双眼? 年湘怔怔的看着街道另一边的两个人,还好在他们看过来之前清醒过来,急急的放下窗帘,将自己隔绝开来。 茗丫见年湘不安的抓着衣襟,问到:“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真是你说的,身体真的不行,就出来一小会便累了。” 赵前听了不疑有它,催了声外面的车夫,加速向白济堂赶去。茗丫抿紧了嘴唇,紧靠着年湘坐下,似是安慰一般。 年湘回到后院之后半天静不下心来,那身黑袍似乎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直到茗丫依偎到她跟前说:“师父,我们还是离开长安吧,去别处找个清静的地方住下,那该多好啊。” “你不喜欢在京城住?” 茗丫摇摇头说:“不是,可是师父回到京城这么些天,一直是都不开心、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这样的吗?年湘平时没太注意自己的情绪,没想到影响到小孩子了。 “茗丫乖,师父没事的,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等解决完那些事情,我就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过清静生活去。” 听年湘这么说,茗丫先是皱了皱眉头,转而笑着说:“好吧,我都听师父的就是。” 接下来的日子,年湘抛开自己所有的心事,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赵前送来了二十个年轻男女,她要开始教他们穴位按摩了。 年湘不得不佩服赵前的办事能力,这二十个年轻男女,一个个都是面容俊雅,看起来也是聪敏伶俐的,让年湘满意到开始怀疑,这真是从难民里选出来的吗? 在训练之前,年湘再次确认了一遍他们的 确是自愿前来的,并介绍了他们以后要做的事情。 当年湘说到:“以后你们虽然是在青楼里工作,里面的客人也许会对你们动手动脚,但是你们记住,那并不在你们的服务范围之内,你们有权利去拒绝。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要沉住气,寻找青楼里的姑娘去帮你解决,也不要轻易得罪了客人,明白吗?” 年湘话音刚落,下面的二十人全都面露喜色,当时他们因为饥饿为生存所迫而同意卖身的时候,原本就不奢望能够保留清白,如今年湘首先就消除了他们的疑虑,全都说着:“谢谢方姑娘!” 后来的半个月,年湘将他们分为组,分别学习配药和按摩。 茗丫这些日子有些魂不守舍,一见年湘忙碌,就会偷跑出去,每回年湘问起,茗丫总是说自己去找霍去病学武艺去了。年湘默默的看着茗丫,觉得她有事情蛮着自己,但最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说:“下回见到霍去病,告诉他要是再不来找我,我就要生气了!” 对仆役的训练渐渐进入正规,年湘也轻松了下来,只监督着让他们分组互相练习。这一天,年湘刚歇下来喝了口水,霍去病便找来了。 他懒洋洋的考在庭院的树下,说:“我被我母亲看的可严了,天天看些简单到要死的书,出来一趟才不容易,你别又为些无聊的事情找我。” 霍去病长大了好多,俨然像个小大人了,年湘笑着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也回来月余了,怎么就不见你来看看我?” “谁知道你回来了呀,消息藏的这么严,若不是茗丫来找我,我哪里知道?” 年湘瞥了她一眼,说:“别人不知道我还相信,你会不知道么?光是凭这白玉扳指,你就应该知道了。” 说着年湘从自己脖子上取出一个白玉扳指,正是霍去病以前给她的那个。 白玉扳指安静的躺在年湘手中,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年湘继续说:“自从离开匈奴之后,这扳指就变的越来越温热了,难道不是你的原因?” 霍去病伸手抹了下扳指,而后担忧的看着年湘说:“它是有灵性的东西,变热不是因为我,而是你的身体太弱,它在给你补充气血。而且它也可以防毒,这个扳指你就留在身边吧,以后说不定可以救你一命。” 年湘原本觉得这个扳指能召唤霍去病就十分新奇了,如今又多了护身的作用,当真是捡到宝贝了。想到自己回到大汉来受这些苦,都是因为小阎君工作失误导 致的,年湘毫不客气的就将扳指收下了。 074 虚惊一场 突然发现讨论区热闹了,潜水的筒子们都出来说话吧 无限求票~~~ ************************************* 霍去病见年湘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找他,便急着要走,年湘赶紧拉住说:“我还真有事情找你!” “什么事?” 年湘指指自己的脸说:“我这样可不敢到处乱走,你给我变个样子吧,要不然被认出来可惨了。” “胡闹,这不可能。” 霍去病毫不犹豫的驳回了年湘的想法,说:“万事皆有其准则,这哪是说变就能变的,你想另外的法子吧。” 年湘讪讪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让霍去病离开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他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又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没事,今天先走了,等到了年底得了空我再来看你,我现在被我娘看的紧。” “好吧。”看着霍去病匆忙离开的身影,年湘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冬天来了,平日柳巷之中热闹的情景不再,唯独凤满楼的生意热火朝天,其他青楼门前可以罗雀的情形,实在是凄凉的很。 白济堂送来的二十个学徒已经在凤满楼工作了十多天了,足疗一经推出,相当受那些老爷们的欢迎,凤满楼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许多,让凤老板高兴的不得了。 年湘此刻蒙着面纱和凤老板坐在房中聊着天,年湘说:“昨天的事情还多亏得凤老板周旋,要不然惹恼了客人,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凤老板也相当客气,说:“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来勾栏里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只是没想到那吴老爷竟然连男倌都喜欢,我看昨天那小生吓的不轻,方姑娘还是要好生开导才是。” “凤老板说的是。”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年湘就不觉的皱紧了眉头。原本为了防止青楼的客人对白济堂的人动手动脚,年湘将所有女子都安排去煎熬药汤了,只留了十个男子服侍客人足疗,却没想到那些老男人连年轻男子都不放过,想来实在可气。 凤老板和年湘从房间里出来,沿着回廊往凤满楼的后院走去。白济堂过来的人都被安排住在后院里,此刻她们正是要往那里去。 沿着室内的回廊走了一半,年湘只觉得全身如触电一般,惊的一愣。这大厅角落里坐的那两个男子, 不正是梁勇和梁毅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姑娘,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们快去后面吧。” 年湘缓过神来,不管怎样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快快离开这里才是关键。 她们正移步要走,梁勇突然对他们喊道:“那边的姑娘请留步!” 年湘听见他喊到,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难道今天自己真是再藏不住了吗? 梁勇和梁毅此刻已经快走到年湘面前了,但她依旧没想到应对的方法,此刻她就如同那瓮中的鳖,任人捉拿了! 就在他们快靠近时,凤老板迎上前去说:“两位爷,这位姑娘可不能陪你们喝酒,我给你们找两个乖巧的怎么样?” 梁毅看着年湘的背影说:“这位姑娘和我们的一位古人长的十分相似,不知可否让我们见一见呢?” 年湘僵硬的背影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即使是戴着面纱也不敢转头,十分害怕一转身就被他们认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舍妹足不出户,今次是好奇跟着我偷跑出来,第一次出门,不知两位好汉何时和舍妹相识的?” 他们随着声音望过去,一位翩翩公子从楼上缓步走下,一直走到年湘和梁氏兄弟之间。 凤老板见到那公子,圆着他的话说到:“桑公子可让我好找,我带着令妹可找了你半天了,你又躲到哪个温柔乡里去了!” 年湘偷偷瞥过一眼来,出来解围的人正是在邯郸相识的桑弘羊! 梁氏兄弟不能强迫要看闺中女子的面容,只好就此罢休,任他们将人带走。 年湘、凤老板和桑弘羊走到后院中后,年湘才对桑弘羊谢道:“多谢桑公子。” 桑弘羊转身一笑说:“何必如此客气。” 他的目光在年湘蒙着白纱的脸庞上审视良久,问到:“请问姑娘可是在邯郸相识的那位方姑娘?” 年湘思索着自己如今的面貌和当时并不相同,不好相认,解释起来也麻烦便回答说:“桑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去过邯郸。今次也是第一次见公子。” 桑弘羊笑笑说:“想必是我认错了,只是姑娘的身形和声音实在想象的很。” 桑弘羊转而对凤老板说:“你和这位姑娘应该有事要办吧,在下就不叨扰了。” 凤老板恭敬 的说:“您走好。” 桑弘羊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就出了后院。 凤老板带着年湘来到一排小屋面前,一个年轻男子见他们来了,立即跪到年湘面前说:“姑娘,我知错了,我不该对客人动手,请你不要赶我走,我还有两个弟妹要靠我养活,我真的不能丢了这个活计啊!以后我一定不会这样了,让我做什么我也干……” 年湘吃了一惊,跪在她前面的清秀男子脸上一脸的卑微,却也挡不住他内心的隐忍。 “你先起来吧,我没有要赶你走。” 清秀男子听年湘这么说,高兴的站了起来,感激的看着她。 他这一抬头,年湘都有些恍惚了,果真是个美男子,也难免那个吴老爷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要来强的了。 年湘轻咳了一声,继续说:“虽说我事先说过不要你们做你们违心的事情,但是你终归是动手打了客人,让凤老板很难做,这次多亏了凤老板周旋才平息了此事,还不快快谢谢凤老板。” 男子听了年湘的话,很诚恳的谢过凤老板,凤老板看着他,眼中颇有些赏识的味道,说:“头几日后院传出的琴声可是你弹的?” 男子微微有些讶异说:“惊扰到凤老板了,我以后不弹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那琴声悠扬,琴艺高绝,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你,可惜我这楼中怎么都找不到你这样的人才。” 凤老板说着这个话,转头看向年湘,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年湘接过话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广延。” “听凤老板对你的夸奖,想必技艺是十分高超的,你大可以去做个乐师,何必在白济堂做这样的苦工?实在是太委屈你这双手了。” 李广延听得这句话,紧张的问:“姑娘还是要赶我走吗?” “不,看凤老板如此赏识你,你就到她的楼里当乐师吧,想必是不会亏待你的。” 李广延犹豫着半天不说话,年湘只当他是不愿意进青楼,便说:“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愿意就还是在白济堂工作,我们不会强迫你的。” “姑娘……”李广延犹豫的说:“实不相瞒,在下早先也是在南边的娼馆里当乐师的,只因为那老板不仅对我提出诸多过分要求,还企图让我的小妹堕入娼门,在下实在不愿他们也沦落至此,所以才带他们逃出,混入难民中逃到长安。 ” 年湘暗自惊讶他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就听他讲了下去:“姑娘能够收留我们兄弟妹三人,在下感激不尽,我看得出姑娘和凤老板是个体恤下人的人,在下愿意来凤满楼当乐师,但只求不要牵连到弟妹,我想让他们过正常的生活。” 年湘感慨的说:“与我们签下契约的是你,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你的弟妹,你尽管放心吧。你的弟妹得兄长如此,是他们的福气。” 李广延听年湘这么说,心中同样十分高兴,毕竟琴艺是他十分喜欢的,为了弟妹才不得已放弃。 075 扩张 安排了李广延的事情之后,年湘便从后门准备做马车回白济堂,刚走到后门,便从黑影里闪出两个黑影来,正是梁勇和梁毅! 年湘惊慌失措的退了两步,即不敢做声也不敢往回跑,只是惊恐的看着他们。 梁毅上前一步说到:“还请姑娘揭下面纱让我们辨认一下是否是昔日故人!” 年湘看看周围,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她真是相当后悔今天没有把茗丫也一起带出来,难道要和他们打一架才跑得了吗? 她正退着,突然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回头一看,竟然是先前走了的桑弘羊! 年湘如见救星一般紧盯着桑弘羊,桑弘羊将她挡到后面,拦在中间对梁氏兄弟说:“两位为何两次为难我妹妹,莫非有什么企图不成?” 梁勇看向桑弘羊的眼神已经不善,但是梁毅按住他对桑弘羊说:“在下刚刚也说过,这位姑娘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不是,只需让这位姑娘揭下面纱,让我们辨认一下便可,我们也不想为难这位姑娘。” 桑弘羊冷笑一声说:“真是笑话,我妹妹尚待嫁闺中,为何要在两个陌生男子面前露面,你们也太不知礼数了!我桑家的人还丢不起这样的人,你们也莫太欺人太甚。” 说完,就带着年湘要走。梁勇出手要拦,只见旁边突然出现几个护院大汉,领头的人说:“二位来者是客,真要在凤满楼里动手吗?” 见到是这样的情况,梁毅和梁勇只好作罢,眼睁睁的看着桑弘羊带着年湘走进街巷中的马车。 桑弘羊将年湘送回白济堂,对她说:“姑娘以后出门要小心一些,切莫一个人出去了。” “多谢桑公子关心,我一定牢记于心。” 桑弘羊看看后面白济堂的大门,有些疑虑的说:“听闻白济堂的年大夫是难得的女医高手,只可惜现在却不知所踪,我也无缘见上一面,当真可惜。” 年湘说:“她离开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吧,他人也是强求不来的。” “嗯……的确,虽然见不到年大夫,但是能与方姑娘相识,也是一种机缘。见到你就让我想到数月前在冀州认识的一位奇特女子,你们都是很特别的人。” “桑公子过奖了。” 桑弘羊抬头看看天,说:“时间不早了,就此告别,他日再来拜访姑娘。” 年湘对他福了一福说:“桑公子好走。” 时间在忙碌当中总是流失的比较快,凤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年湘忙着训练新人手,赵前忙着跟凤老板一起扩张生意,而且冬季的医学知识竞赛也要开始了,都是热火朝天的样子。眼见都要过年了,谁也没能腾出时间来好好准备。 这日年湘找到赵前,把他从成堆的事务里拉出来,说:“赵掌柜,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但是我有个想法又要麻烦你了。” 赵前擦擦汗说:“姑娘总跟我这么客气,你说的事肯定最重要了,尽管说就是。” “嗯,我思索着,现在难民已经被朝廷安置下来了,我们的人手渐渐不够,现在正好要举办医学知识竞赛,如果可行的话,在比赛的同时给足疗做做宣传,也许参赛的人会有想做这份工作的,更何况这样选出来的人更有基础,培训起来也方便许多。” 赵前拍手说:“姑娘好头脑,真是好方法,我立刻去办。” 年湘不好意思的拉住正要走掉的赵前说:“还有一个事……我打算自己开个小的足疗馆,那里和青楼不同,只招待女客,可能不怎么赚钱,但是……还请赵掌柜帮我找找店铺张罗一下吧。” 赵前听年湘这么说先是愣了下,但他知道不该问的绝对不要问,依旧点头答应了,说:“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明个开春我一定办妥。” 年湘感激的看了看赵前,就不再耽误他的工夫,自己回了后院。 新年在众人的忙碌之中悄然来临,年湘除了带着茗丫堆了一回雪人,基本上就没有感觉到什么过年的气息。当时看着那个雪人,年湘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初来这里的那一年,刘彻在她的小院中堆的那个怪诞的雪人…… 正月初三,年湘得了空来,又想起以前的种种,便问茗丫:“还记得以前住的小院吗?我们回去看看吧,还有好些东西在那边呢。” “嗯,好!” 年湘带着茗丫并没有做马车,而是从后面的小巷抄小路往以前的家中走去。离小院越近,年湘的心便越忐忑,她正恍惚中,茗丫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回过身来对年湘说:“师父,院子里有人。” 看着小巷尽头的小院墙,年湘和茗丫轻轻的向墙边靠去,在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刚到墙边,茗丫抓着年湘的手突然收紧了,轻声而急促的说:“师父,快走!” “怎么了,谁在里面?” 茗丫眼神闪烁,十分焦急的说:“是皇上,身边还有高手 ,怕是已经发现我了,师父快些走,我去引开他!” 年湘不放心茗丫一个人,正要拉她一起走,却被茗丫挣脱,她一下就蹿出往显眼的地方跑去。 小院里隐约传出男人的声音,看来已经发现茗丫了,年湘担忧的看着茗丫消失的方向,最终转身疾步向回走去。 回到白济堂中,年湘心中十分担忧,不知道茗丫会不会有事,她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茗丫武功不错,应该会逃脱吧?茗丫只是个小孩子,刘彻没必要去为难她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到夜幕降临,依旧没有看到茗丫的身影,年湘终于坐不住了,她下定决心,哪怕是要暴露身份也无所谓,她要茗丫平安的回来! 她才拉开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门角,年湘惊呼的将茗丫抱起,着急的检查着她的身体。茗丫小小的身体上,竟然都是鞭痕,怎么……怎么会这样?! 年湘将茗丫抱进房里,边给她处理伤势,边想,难道是刘彻对她严刑拷问了? 想到这里,年湘的心都纠结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不知觉中,年湘处理伤口的手突然用大了劲,“嘶”的一声,茗丫疼醒了过来。 “茗丫,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 茗丫看着年湘焦急的样子,闭着嘴不肯说话,年湘看她这样,着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心疼急了。 “很疼对不对?都是师父不好,师父连累你了……” 茗丫伸出她稚嫩的手抹去年湘脸上的眼泪说:“师父,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是谁?是不是刘彻让人伤的你?” 茗丫听年湘呼出刘彻的名讳,惊恐的说:“不是陛下,这不怪陛下!” 年湘察觉出茗丫有些奇怪,她的功夫了得,没可能被人伤的体无完肤,难道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吗? “茗丫乖,告诉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到底是谁伤了你?” 076 来仪阁 “师父……这是我该得的惩罚……” 茗丫说的话年湘越来越听不懂,紧紧的盯着她等着她说出实话。茗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突然对年湘跪下,伏在床上说:“师父,茗丫对不起你!” 年湘赶紧去扶她,着急的问:“你这又是为何?” 茗丫不愿起来,伏首哭泣了半天,最后只是说:“徒儿让师父操心了……” “傻孩子,快躺好,你快些好起来就行了。” 年湘帮茗丫抹去脸上的眼泪,又喂茗丫喝了药,看她躺下才关门出去。茗丫喝的草药之中有些镇定安眠的成分,不一会,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年湘端着空药碗往厨房走去,心里却百味俱全。 茗丫明明有事瞒着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年湘思索半晌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但是茗丫不愿意说她也不想逼她,哎,以后总会知道的吧…… 收拾好了药碗,年湘低头向房中走去,淡淡的月光之下,一个宽厚的影子出现在前方。年湘猛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淡棕色的幻眸。 “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年湘紧张的看着伊稚斜,他一身汉装打扮,显然是偷偷混进来的,如果被汉朝的官员发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伊稚斜迫切的眼光逼的年湘有些头晕,二人站在庭院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冬天的寒风吹过,年湘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伊稚斜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拉起年湘回到屋中。 伊稚斜感觉到年湘的手不自然的僵硬,强笑一下说:“我只是想看你过的好不好。” 年湘从后面看着伊稚斜,紧紧的咬着嘴唇…… 二人进到屋里之后,年湘急忙找来灯火点亮了起来,又忙着去给伊稚斜倒水。伊稚斜拉住手忙脚乱的年湘,轻声问到:“你在害怕?” 年湘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低声说:“对不起……” 伊稚斜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垂着头的年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怪她不辞而别吗?还是怪她躲藏不见?他都不忍心怪她。找寻了大半年的人终于站在他面前了,心中原有的怒火全都消散了,只要她平安就好! “你现在过的好像还不错,可是长安里安全吗?” “还好,我一直隐藏着身份,没几个人知道我回来了,那些熟悉的人我也没敢去联系……”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如果 想回长安,我会安排人送你回来,你不必逃。” 年湘愧疚的看着伊稚斜说:“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伊稚斜拍了拍她的头说:“既然你不想让我插手,那我便等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来找你,草原上永远有你的位置。” 年湘漆黑的眼眸中渐渐生出雾气,嘴中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伊稚斜又说:“我刚刚看到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受伤了,虽然我说好不插手你的事情,但是你让我留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好不好?你这样很危险。” “其实……不用的……” “嗯?” 年湘见伊稚斜皱起了眉头,只好转而说:“好吧……” 伊稚斜轻轻吹了个唿哨,一条黑影滑进屋内,拜倒在伊稚斜和年湘面前。黑影抬起头来,那张妩媚的脸庞,正是塞上花的柳娘! “柳娘?” 看着一身黑衣素面朝天的美人,年湘有些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浓妆艳抹的柳娘了。 伊稚斜对柳娘说:“你以后就留在长安照顾年湘吧,她说的话就是我的命令,明白了没有?” “是,主公!” 而后,伊稚斜有些不舍的对年湘说:“我还要连夜赶出城去,这里不可久留,你要多保重。” 年湘点头说:“你路上小心,再不可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伊稚斜难得的灿烂一笑,凑近年湘在她脸上迅速一啄,而后飘然而去。 年湘猝不及防的被伊稚斜吻了一下,脸上大窘,正恼怒的要吼他,可房中哪里还有伊稚斜的影子! ***** 新春二月,长安街头巷尾谈论的便是即将开业的“来仪阁”,由凤满楼和白济堂一起推出的女子足疗馆,足以让大家又新奇又期待。虽然说了是专为女子提供服务的足疗馆,但是依旧有很多男人在来仪阁的两层小楼前徘徊不定,大家都期待着,看看有哪些名媛贵妇会首先来凑这个热闹。 来仪阁设在长安第一大衣坊锦绣坊的对面,连续一月的宣传已经让它闻名遐迩,但是究竟有多少女子回来,倒真是个问题。 开业头一天,赵前担忧的对年湘说:“姑娘,现在名头倒是叫的响,但是那些小姐夫人们真的会来吗?” 年湘淡淡的笑了下,说:“把那些该送的请帖都送出去便是了,不用担心。” 赵前见年湘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退出去忙其他事情了。 年湘又问身边的柳娘说:“我亲自写的请帖可是派专人送去的?” “是的,姑娘放心吧。” 第二日,老天给了一个好天气,衬的来仪阁更加喜气了。与白济堂和凤满楼有生意往来的商贾都前来祝贺开张大吉,门口好不热闹!柳娘和赵前在前面招呼着客人,而年湘则静静的留在后面,等着特殊客人的来临。 年湘已经连喝了两碗茶了,终于等到了巳时整,来仪阁外突然喧哗了起来,皇后的凤驾竟然来了! 仔细梳妆过后的陈阿娇,在侍女的陪伴下,缓缓从华丽的马车上走下,而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的车驾紧随其后。待母女二人都下车之后,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随着柳娘的带领,走向来仪阁。 皇后亲临来仪阁的消息迅速风传整个长安,所有贵妇都在猜测着那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竟然引得皇后娘娘亲自到来,难道当真是“有凤来仪”? 先说陈阿娇和馆陶在柳娘的带领下,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了一件装修极其奢华的包间当中。她们甫才坐定,一个倩影便从后面的屏风中转出,盈盈拜到:“名女参见皇后娘娘、长公主。” 阿娇和刘嫖都睁大了眼睛,惊喜的说到:“当真是你?” 年湘取掉脸上的面纱,对她们笑了笑,说:“御医年湘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只是普通的一个小商人而已。” 她们自然听得懂年湘话中的意思,刘嫖拉年湘过来坐下说:“前段时间收到你的信,我可真是不敢相信,你失踪了这么久可让人好找,这次又弄的这么神秘邀我们到这里相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湘说:“让长公主担心了,我……长公主还记得我去马邑之前说的话吗?” 刘嫖思索了一会问到:“你是为了逃避彘儿?” 年湘轻轻点头。 阿娇眼色复杂的看着年湘说:“你这又是何苦,他这两年找你也找的辛苦……” 年湘见阿娇神色有些凄凉,担忧的问到:“陛下对娘娘不好吗?” 077失踪的茗丫 我近几天得知有一些书友是在其他网站看到本书的,虽说像msn读书频道之类的也是起点的合作伙伴,但是我基本上不去那边转悠,所以书友在那边的书评我也看不到,请大家喜欢这本书的就来起点文学网这边吧,我时常在这边讨论区转悠的!想联系也可加qq群:45178681******************************************************** 阿娇知道年湘是向着她的,并不隐瞒的说:“彻儿与我……相敬如宾,倒也过得去。” 刘嫖听到阿娇这么说,冷哼一声说:“还不是那卫子夫,不知道施了什么媚术,引得彘儿离不得她,我看她就是指望着生个儿子,但是她的肚子这一年多每个动静,我看她也是不行了!” 年湘看看她们,看来未央宫的情况还是未怎么变,突然,她脑海中突然晃过一个瘦小的身影,她问:“王夫人如今如何?” “她?”阿娇没有料到年湘会问起她,想了想说:“她一直深居简出,彻儿一个月也去不了她那里一回,怎么了?” 不知怎地,年湘一想到王夫人知道自己孩子丢掉的原因时的那个表情,她就会觉得心寒,难道她真是打算明哲保身的度过余生吗? “也没怎么样,只是如今陛下执政多年,朝廷倒也稳固了,就是后宫里还未有一个皇子,倒让人担心。” 刘嫖点点头说:“不晓得多少大臣都劝谏皇上要充盈后宫,这回是他自己不愿了,可怪不到我家娇儿身上,要怪只怪那个贱女人!” 阿娇轻呼一声:“娘!” 年湘听的糊涂,阿娇解释到:“去年王太后拉着我张罗过几次,选了好些妙龄女子,可是都让彻儿冷置到一旁,唯独……只宠幸卫子夫。” 看来卫子夫“独宠”已经引来了不少大臣的反对了…… “这件事情我们慢慢从长计议,眼下并不着急。倒是皇后娘娘这次出来没有引起陛下的猜疑吧?” “没有,我平常也是经常出来看母亲的,我只跟他说是母亲邀我,便没事了。” “嗯,那就好。既然这次来了,你们便试试这里的手艺吧,对身体有好处的。” 刘嫖和阿娇互相看了一眼,满眼都是好奇,刘嫖说:“我听着就觉得新奇,洗脚还能洗出什么花样吗,试试就试试吧。” 年湘在门口叫柳娘选了几个手巧的女 子进来服侍,自己先告辞去了隔壁的一间包房。 轻轻推开隔壁的房门,一个青色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年湘激动的喊到:“卓姐姐!” 卓文君应声回头,一看见年湘,眼泪都几乎掉了下来! “你……你这是跑哪里去了,在战场上莫名的失踪,可让人担足了心啊!” “对不起……” 年湘拉卓文君坐下,对她慢慢讲了这一年多的遭遇,听的卓文君感叹不已。 “匈奴的人长的可怕吗?” “苏姑娘竟然在马邑?” “原来那个药王娘娘真的是你啊?” “是什么药真的能改变容貌?” …… 卓文君听年湘滔滔不绝的讲着,也滔滔不绝的问着问题,两人谈的好生愉快。说话说到口渴,年湘喝了一大杯水后才问到:“姐姐这一年过的怎么样?司马大人的病还好吧?” “我过的挺好的,宫里有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照应着,一切都好。夫君的病也没有发作了,多亏了赵掌柜每个月按时送药过来,还经常安排大夫过来瞧瞧,实在是费了很多心思。” 年湘听她这么说也放心了许多,又问到:“姐姐觉得宫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奇怪的事?” 卓文君想想说:“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淮南翁主和卫夫人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陛下不让大家随便乱说,我知道的也就不详细了。” 刘陵和卫子夫起冲突了? 年湘笑了一下说:“你看我,好不容易见到姐姐,尽跟你说些这个话,我们不谈这些,姐姐以后要常来这里坐坐才是。” 卓文君指指周围说:“如果不说这是妹妹你开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敢在长安城中大张旗鼓的做生意,还请了皇后来,如果被陛下知道你就在眼前,还指不定要懊恼成什么样子!” 年湘干笑几声,她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呀,像刘彻那么多疑的人,她可真怕被他看穿了。 “方姑娘!”柳娘在门外敲门轻声喊到。 “进来吧。何事?” “回姑娘,淮南翁主来店里了,可是楼上的包房全都满了,这些个贵妇小姐,哪个都是不敢得罪的,这可往哪里安排?” 年湘说:“把她先安排在茶室等一下吧,如果她不愿意等就让她下次趁早吧 。” 柳娘为难的说:“可是……得罪她这样合适吗?” “不要紧的,店里的规矩总是要立的,要不然以后每个小姐来了都让别人腾房间出来,那生意还真不要做了。这次就拿她开刀吧,她八成是看见皇后的车驾在外面才来凑热闹的,如果她要见皇后,你先禀报了再带她去见就是。” “是。” 卓文君拉拉年湘问到:“为何要拿她立规矩?她性子泼的很,小心吵大了……” 年湘安抚卓文君说:“不用担心,没事的。” 年湘在来仪阁里忙碌了一天之后,疲惫的回到来仪阁后面的小院,她已经将家搬到这里来了。 她清静的小院里,没有见到茗丫的影子,她自言自语说到:“这丫头,伤势刚好就跑去找霍去病,真是……” 年湘便说便走进房间,只见茶桌上整齐的放着一方锦帛,她展开一看,心就如同掉进了寒潭一样,又潮又冷。 茗丫不告而别了…… 年湘收起锦帛就向前厅跑去,赵前此时已经回了白济堂,年湘又转而向白济堂跑去,他要赵前立即派人出去找人,茗丫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要不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她脑袋中乱成一片,茗丫和她相处这么久下来,她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她怎么能这样就离开她? “小心!” 一辆马车呼啸着从年湘身边擦过,幸好有人眼快手疾将她一把拉过,要不然肯定会被撞到。 年湘看着远离的马车,才反应过来要感谢救了自己的人,转身一看,竟然是桑弘羊。 “桑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 桑弘羊说:“你也太不小心了,何事走的这么急?” “我……我妹妹不见了,我正要去找她。” “妹妹?” 年湘把茗丫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桑弘羊说:“我也帮姑娘找找吧。” “谢谢!” 桑弘羊联系了自己粮铺、绸缎庄、当铺、钱庄各类店子的人手,分了几路到各个城门去打探,年湘找到赵前也安排了人去找,而后又去找霍去病,没想到连霍去病也找不到! 桑弘羊陪着年湘找了一个晚上,依旧是没有茗丫的音讯,桑弘羊建议说:“姑娘不如将你妹妹的画像画出来再张贴出来,这样找起来也许简单一些。” 年湘心中焦急,茗丫和她的关系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如果这样大张旗鼓的找她,自己的身份怕是要暴露的。但是如果不这样,桑家的人没见过茗丫,根本就不知道要找谁! 来回思量着,年湘还是回到院中画了一副大致的肖像出来,他将肖像交给桑弘羊说:“就让大家照着画像找人吧,但是最好不要贴出来,因为……” 年湘还未说完,桑弘羊就“咦”了一声,“这个小姑娘不就是……” 对上桑弘羊疑惑的眼神,年湘不得不厚着脸皮承认说:“桑公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就是与公子在邯郸认识的方大夫,茗丫也就是当时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桑弘羊笑着点点头说:“果然就是姑娘你,不过你既然不愿意承认,肯定有你的难处,没必要和我道歉,我们还是先找人要紧吧。” 年湘感激的看着桑弘羊,点点头,再次出门找茗丫去了。 078 佳人曲 最近因为考试太多没办法两更,等下个星期一定争取多更,来回报大家的支持! *********************************************** 一连三天,年湘和桑弘羊找便了长安及长安附近,谁也没有找到茗丫,她似乎突然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年湘听着来仪阁里轻轻的丝竹声,颓丧的坐在她的专房里,前思后想着茗丫的事情。茗丫变的不对劲是从那次受伤之后,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看来必须要去找刘彻问个清楚了。 想到这里,年湘正准备“自投罗网”,却被人突然从后面拉住衣服。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她?” 年湘被吓的不轻,她明明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的,幸而这个声音她十分熟悉,是霍去病。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这几天去哪了?” 年湘不答反问他,霍去病依旧问:“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她?” “这还用说吗?茗丫跟我身边这么久了,就跟我妹妹一样,突然不见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但是她是自己走的,你也知道她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可是……”年湘着急的说:“上次她还不是受伤了,她绝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霍去病没好气的看着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笨蛋!她跟你不是一样吗?你当初要离开长安有你的原因,不管别人怎么留也留不住,回来了还躲躲藏藏的。现在茗丫走了,她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你为什么又一定要知道?” “你知道茗丫为什么走,对不对?” 看着年湘急切的脸,霍去病老成的叹着气说:“她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什么意思?” 霍去病似是不忍告诉年湘一般,说:“她是刘彻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 年湘好笑的说:“怎么可能,她那么小……” “是真的,她从出生起便注定是皇家的暗卫,从会走路起便开始学武功,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才十岁就有这么高强的武功?” “但是……”年湘依旧难以相信,却说不出辩解的理由来。 “但是,”霍去病接着年湘的话说:“她却失职了,自从你们离开魏郡之后,她便不再把你的消息告诉刘彻了。” “为什么?” “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因为你对她是真的好。” 年湘只觉得脑袋里乱的很,她突然想起茗丫身上的伤:“她身上的伤,真的是刘彻打的?” “不,是我舅舅用鞭子抽的。” 卫青! “他……为什么?茗丫只是个小孩子!” 霍去病笑了下,说:“看来你不太了解我舅舅,你以为一个马奴能够得到皇上的如此信任,真的只是因为后宫的裙带关系吗?他的身份其实和茗丫差不多,茗丫还要喊他一声师兄。违反皇命会受到处罚甚至丢去性命,他们早有觉悟。茗丫是自愿受罚的。” 他的话让年湘一时有些茫然,甚至让她有些难以想象。 “你放心,茗丫没有泄露你的身份,她只是说把你跟丢了,回到长安是因为在找你。” “傻丫头……她怎么不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霍去病摇了摇头说:“宫里最近在长安派的人手多了,她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所以一个人出了城,去找王玄风了。” “茗丫……” 霍去病见她一脸失落的样子,提醒她说:“你还是想办法躲一躲为妙,从去年年底到现在,白济堂的生意一下子好了这么多,早就引起了刘彻的注意,如果不是你身边的人把你藏的好,你早被他们发现了。” “我身边的人?” “嗯,那个柳娘不简单,总能把前来打探的人挡在外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柳娘在外面说到:“方姑娘,桑公子来了。” 霍去病轻声说:“我先走了,你就不要再担心茗丫了。” 年湘见霍去病轻轻从窗口跳了出去,深呼吸后打开房门。 “今天我又派了人往外扩展一百里,希望可以找到你妹妹的线索,你看……”桑弘羊边走进来边说。 年湘让座等桑弘羊坐下后说:“多日来有劳桑公子如此帮我,今天早上我刚刚得到我妹妹的消息,她去了远方亲戚那里,不用再找了。” “原来是这样,没事便好了。” 桑弘羊笑呵呵的说到,年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劳顿别人这么些天,总该感谢一下才是。 “桑公子,为了感谢你多日来的帮助,不如近日我做东,请你吃一餐,还请赏脸。” 桑弘羊毫不扭捏的答应了年湘的邀请,说:“姑娘不知想请我去哪里吃呢?” 年湘想了一想,她真是不太清楚长安哪些酒楼比较出名,就说:“不如桑公子你来选吧。” 桑弘羊想了想说:“城西的翡翠馆虽然味道不错,但都是些文人墨客在那里卖弄,好没情趣,不如我们就去凤满楼,虽说是风月场所,可是那里的菜做的也是一绝,让人流连忘返呀!” “难不成公子每次去凤满楼是为了吃那几口菜?”年湘好奇的问。 “要不怎样?” 年湘扑哧一笑,说:“那里的姑娘该伤心了,竟然被几道菜给比了下去。” 桑弘羊听了大笑着说:“没办法,我走南闯北的这些年,就好那几口吃的,哪里有好吃的我便去哪里。” “如此,我傍晚在凤满楼设了宴席等桑公子大驾光临。” 年湘亲自送桑弘羊出了来仪阁,自己便往凤满楼去了。正午十分,凤满楼还没有开张,年湘轻车熟路的从后门绕了进去,正打算去找凤老板,却被一阵铮铮的琴声吸引了过去。 是李广延。李广延见年湘走了过来,听下手中的琴问安:“方姑娘好,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今日要在这里宴请一位朋友,过来事先与凤老板先说说。” 看着李广延,年湘突然动了心思说:“今晚如果你有空就过来为我们奏一曲吧,我刚刚听你弹琴真是好听呢。” “多谢姑娘赞赏,在下到时一定过去。” 年湘笑了笑,便找凤老板去了。 晚上华灯初上,桑弘羊便来了凤满楼,年湘也早就坐在里面等着。二人谈笑了一会,李广延就抱着琴走了进来。 他们且吃且谈,又有琴声相伴,好不惬意。 当李广延弹完一首,再换下一首时,琴音刚起,年湘便呆住了,满是狐疑的看向李广延,因为她谈的正是《佳人曲》! “佳人曲?” 李广延见年湘奇怪的表情,又喊出奇怪的话,便听下手中的琴问:“姑娘刚刚说什么?” 年湘站起来盯着他问到:“你弹的是佳人曲?” 李广延满脸迷惑的看着年湘说:“这时在下的新作,并未取名。” 桑弘羊在一旁问:“怎么了?” 年湘回答说:“刚刚他奏的《佳人曲》相传乃是一名叫做李延年的 乐师所奏,刚刚听他弹出,觉得好奇怪,一时唐突了。” 李广延惊讶的说:“姑娘以前听过这个曲子?” 年湘点点头,朱唇轻启,唱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曲毕,李广延和桑弘羊都呆了! 079 伶俐佳人 今天阳光明媚,筒子们那边的天气好不? 给大家推荐水晶姐的小说《天使的右手》,都市励志、言情。 男女主角的赌技超级高超啊…… ************************************************ 李广延惊喜的说:“姑娘好才华,我苦想多日也未能把词给填上,姑娘实乃知音也!” 年湘尴尬的说:“这并不是我填写的,是我听别人唱过。” 李广延满脸激情的说:“姑娘不要谦虚了,这个曲子是我昨日才写出,今日首次弹出,姑娘哪里会从别处听过!” 年湘当真蒙了,是历史错了,还是他记错了,这个曲子不是李延年写的吗?怎么是李广延作出的?还是说他就是李延年? 她现在也不好多问,只尴尬的笑了几声,坐回了桌旁,一抬头,恰碰到桑弘羊满是炙热的双眼。 桑弘羊与年湘四目相击,顿觉得失礼了,赶紧收回目光,举杯说:“姑娘好嗓子,实乃佳曲,我敬你一杯。” 不待年湘抬起杯子,桑弘羊一杯酒就匆匆下肚,半晌不说话了。 此时李广延正在斟酌刚刚的那段词,一时房里极安静,突然走廊上传来一声清脆杯子破裂声,紧接着一个悦耳的女音哀求到:“大爷,让姐姐们陪你吧,我真的不做这个,您放了我吧……” 李广延听得这句话,刷的站起来就走了出去,年湘和桑弘羊赶紧跟了出去,只见李广延已经把一个弱小女子护在身后,与一个老爷样子的人怒目相对。 周围的莺莺燕燕见这气势,赶紧拥到那位老爷身边,软软的说:“爷,难道我们就不如那妹妹吗?她还小呢,就让我们先陪你吃几杯酒吧。” 那位老爷气的吹胡子说:“都是娼门里的婊子,装什么清高?爷今天就是看中了这蹄子,你们谁也别掺和!” 李广延听他这么一说,大声说到:“我妹子只是个丫头,又不是挂牌的姑娘,你凭什么要她陪你!” 两人正剑拔弩张时,桑弘羊突然哈哈大笑说:“这不是绣庄的平爷吗?今个巧了,怎么在这里碰到了。” 被称作“平爷”的老爷见到桑弘羊,立马满脸笑容的说:“桑公子?” 桑弘羊走过去和平爷说:“今个见到正好,我的绸庄里正好有一匹货要上刺绣,正准备去找您呐。” 平爷一听他这么说,满脸堆笑的把桑弘羊往自己包房里请,哪里还顾得什么莺莺还是燕燕! 年湘见躲在李广延身后的女子像是极害怕的,就对李广延兄妹说:“先进去坐坐吧。” 他们三人回到房里坐下之后,李广延便告诉年湘,原来他的妹妹不想吃白食,便出来做些事情,没想到却三番四次受到客人的调戏。 年湘仔细看看李广延的妹妹,果然长的标志,也难怪客人总是打她的主意了。 “不如,让你妹妹去我的来仪阁做事吧,我哪里还缺些人手,而且来仪阁只招待女客,想必比这里安全许多。” 李广延听年湘这么说,拉着自己的妹妹赶紧拜谢年湘。 ** 自从阿娇亲自去了来仪阁之后,它便吸引了很多贵妇的目光,而在刘嫖送个“有凤来仪”的大匾给年湘之后,来仪阁的生意才是真正的火起来,宛如成了贵妇们相聚的一个固定场所了。 来仪阁的丫头们个个伶俐非常,也惹得贵妇们十分喜欢,更是想带回去跟在身前服侍,可是却从来没人成功过,因为来仪阁谁的面子也不卖。 这日年湘正在房间里做账,突然听见一个包间中似乎有争执声,她叫来柳娘问:“出了何事?” 柳娘看看外面,压低了声音说:“是平阳公主,她看中了我们阁里的一个服侍丫头,想带回去。” 年湘奇怪的问:“不是告诉过不许要人走的吗?” “平阳公主看起来极是喜欢,亲自在劝说呢。” 听她这么说,年湘有些奇怪,平阳并不是欺人太甚的人,为何如此执着? “她要的是谁?” “是李广延的妹子李妍。” “李妍?难怪……先把人带到我这里来吧。” 年湘自凤满楼讲李妍带回交给柳娘之后没怎么过问,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今日这一说,让她吃了好大一惊。 柳娘遵了年湘的吩咐,对平阳公主说了半天,才把人给带到年湘面前。 年湘看着面前绝色的李妍,想着平阳又是为了刘彻在搜罗美女吧。 年湘试探她,问到:“今日平阳公主相中了你,你为何不愿跟她走,你可知她是什么人?她收在府里的女子,个个绝色,而且以后极有可能成为人上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丫头低头说: “我明白,但是哥哥不希望我靠美色生活。”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是愿意在这里辛苦生活还是愿意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李妍低声说:“哥哥带着我和二哥天南海北的闯荡,吃尽了很多苦头,当时我心里就在想,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不要让哥哥再吃这种苦头了……” “所以,你愿意跟平阳公主走?” “不!”李妍紧张的说,“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会立即跟她走,可是自从来了长安之后,我便知道我现在绝对不能进宫。” “为何?” 李妍说:“当初听闻平阳长公主送卫夫人进宫,蒙得圣宠直至如今,即使是陈皇后那样反对也无用。可是现在长安城里到处盛传陛下真正喜欢的是失踪的那名女御医,如果我此刻进宫,不仅会被各位娘娘排挤,而且得不到陛下的眷顾,后果只怕会十分不堪。” 年湘万万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弱女子有如此心机,她想进宫,而且追求一击即中。 “那你要怎么办?” “等,我不相信陛下喜欢一个人会喜欢的那样长久,皇恩总有逝去的时候。” 年湘苦笑一声,李妍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呢,他那样的人跟“痴情”二字绝对搭不上关系的。 “你和你哥哥其实遇到了大难题对不对?” 李环被年湘这么一问,吃惊的睁大了眼睛,最后苦笑一下说:“姑娘神通广大,连这个都查出来了。不过既然是姑娘收留了我们兄妹三人,我也不再隐瞒姑娘了。” “你且具体说说。” 李妍叹了口气说:“当初大哥被老东家逼迫去当男宠,大哥不从便将他打伤了逃了出来,谁料到东家第二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们兄妹三人为了逃避追捕才逃到这里来。” 年湘看着李妍思索了半天,说:“你现在便安心的待在来仪阁吧,我会找到适合的机会让你进宫,不过你现在就要开始想清楚,进去后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李妍知道来仪阁和陈家关系密切,轻笑一下说:“我自然会为皇后娘娘进一份绵薄之力。” 果真聪明!年湘内心里轻叹了一下,便出去帮柳娘解决平阳公主的事情了。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年湘让柳娘告诉平阳公主,李妍天生体弱,患有心悸的毛病,恐怕不能活过双十年华。而后又让白济堂的一个大夫跟着撒了个小谎,便蒙混过去了 。 080 踏青 这是星期天的更新,担心早上会睡懒觉,所以现在先更啦~ ********************************************* 春日明媚,风光无限。 桑弘羊似乎很有空,时不时的便总往年湘这里跑,这日,他又驾着马车到来仪阁的后院接年湘,邀请他一起出去踏青。 年湘在阁中独坐多日,没有茗丫陪在身边觉得生活空荡的很,难得能出去透透气,她便愉悦的答应了。 桑弘羊和年湘坐在马车中,桑弘羊时不时的偷瞄年湘两眼,最后终究忍不住了说:“方姑娘……我们认识也有月余了,其实我一直想见见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不敢提起,也许这样的确是唐突了……但是,但是……” 年湘看着桑弘羊有些失措的样子,在面纱之下低声笑着,说:“我的面容实在有些见不得人,桑公子真的要看?” “啊,”桑弘羊赶紧说:“即使姑娘长相不佳,我也不会笑话姑娘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算得上朋友,不能知道姑娘的长相,实在觉得不甘。” 年湘犹豫了一会,心里想着桑弘羊以前没有见过自己,应该看不出来自己的身份吧。犹豫着犹豫着,她就把面纱揭下来了。 桑弘羊看着年湘慢慢落下的面纱,待看清楚年湘的面容之后,他只想打自己的嘴。说什么“长相不佳”,真是太笨蛋了! 年湘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见到怪物了?” “不……这,之前说话的话我收回,我……我……” 为什么对所有事情都应付自如的桑弘羊此时却只觉得口干舌燥,话都说不清楚一句!幸好尴尬时,外面的车夫说到:“公子,霸水已经到了。” 桑弘羊如蒙大赦一般跳下车去,吩咐着家丁快些去把坡上的亭子收拾出来。 桑弘羊一直不敢直视年湘,但是年湘自从摘下面纱后,一时也没有带回去的打算,他们两人就这样别扭的走进亭中,坐下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他们所在的亭子算是附近一个较高的位置,临亭眺望,年湘可以看到几百米外的霸水岸边,好多人都在河边玩耍。 “今天是什么日子,好热闹呀。” “所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每年春天大家都会集到河边祈福,今天人多一些,可能是百姓听说皇上于今日去霸陵祭扫,希望可以遇到皇上,得到 他的祈福吧。” “皇上在这附近?” 年湘有些紧张的声音在桑弘羊听来却是成了激动,他说:“霸陵离这里还远,皇上想必不会来这边吧。” 年湘松了口气说:“那太好了。” 桑弘羊正在吩咐下人拿什么东西过来,没有听清年湘说的什么。等年湘转身时,见桑弘羊的家仆正抱了一只琴走了过来。 他指指琴说:“那日在凤满楼听姑娘唱的那首佳人曲实在动听,我便向李乐师讨了曲谱来,方姑娘今日可赏脸和我合奏一曲?” 年湘看桑弘羊满脸的期待,便答应了,待琴音起,她便幽幽的唱了起来。 她绵长动人的嗓音穿过层层翠柳,飘向了不远处的河岸边。 刘彻一身便装慢慢在河边踱着,身后跟着同样是便装的卫青和数个便衣侍卫。动人的歌声传入刘彻耳中,他玩弄着手中的柳条问卫青:“听到歌声了吗?是谁在唱?” 卫青四处张望了下说:“似乎是从山坡上传来的。” 刘彻将手中的柳条扔向河里,说:“我们看看去,在这里无聊的很。” 一行人慢慢的向坡上走去,走到中途,这首曲子便唱完了,半晌没有听到新的曲子。刘彻听见消失的歌声和琴声有些莫名的失落,“佳人难再得……佳人真的难再得吗……” 亭中,桑弘羊高兴的说:“总算是没有白练,虽说比不上李乐师的悦耳,但好歹是和下来了。” 年湘鼓励的说:“桑公子弹的很不错呀。” 桑弘羊听她这么说,心情大好,便建议说:“我们也去河边祈福吧,好歹来了一趟。” 年湘点点头,从位子上起身,正准备跟着桑弘羊走,却看见了山坡下的那个身影。 她二话不说一把拉住桑弘羊,就往被阴坡的树丛里躲去,待刘彻他们走上来时,早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卫青问亭中的一个家仆说:“刚刚弹唱的人去哪了?” 家仆说:“我家公子去河边祈福了。” 刘彻失望的说:“想来是走错过了,真是可惜,你公子是哪家的?” “我家公子是洛阳桑家长子桑弘羊。” “哦,是他?” 卫青对刘彻说:“如果主子想听曲子,下回让他把人带回去唱给你听,今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也罢, 就这样吧,我们走。” 等刘彻一行人走远了,年湘悬着的一颗心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可是转头对上桑弘羊考究的眼神,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认识刚才那些人,你在躲他们?” “我……”罢了,年湘心中一横便把真相告诉了桑弘羊:“我,就是年湘,抱歉骗了你。” 桑弘羊吃惊的问:“你不是下落不明吗?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宫?” 他话刚问完又问到:“你不想回宫对不对?” 年湘沉默的点点头,她在等着桑弘羊的“裁决”。桑弘羊如果为了邀功而把年湘交出去,年湘是绝对可以理解的,但是她心里再不断的期望着另外一种结果。 过了一会,桑弘羊推推年湘的手臂说:“不是说去河边祈福吗?你打算在这里蹲多久?” 年湘先是一愣,而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抬起头来对上桑弘羊,险些晃晕了桑弘羊的眼。 人多的地方遇见熟人的概率果然比较大,年湘和桑弘羊在河边转了一会,就遇到了两个熟人,幸好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 卓文君见到年湘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怕小心暴露了她的身份,反而是年湘轻松一笑走进她,对她轻轻点了头。卓文君便了然了。 他们四人在河边转了一会回到亭中,年湘问:“卓姐姐和司马大人今天怎么也出来了?” 卓文君无奈的说:“我和夫君本事伴着皇上和皇后去霸陵祭扫的,谁知陛下草草完事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皇后娘娘便让我们都散了,她带着宫中的人回宫去了。” 司马相如是自年湘回来后第一次见他,似是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桑弘羊见他这样扯了扯他的袖子,摇了摇头轻叹了声。而正在兴奋聊天的两个女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一举动。 ## 汉朝小贴士:霸水和霸陵 霸陵,汉文帝陵寝(刘彻的爷爷),有时写作灞陵。灞,即灞河。因霸陵靠近灞河,因此得名。位于西安东郊白鹿原东北角,即今瀑桥区毛西乡杨家屹塔村,当地人称为“凤凰嘴”。 081 风云再起 谢谢大家在讨论区里留的意见~~~ ************************************ 卫子夫遇刺了。 从霸水回来的那天下午,馆陶长公主就来到来仪阁,给年湘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年湘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去刺杀卫子夫,为什么?让人最先想到的便是争宠。 刘嫖满脸急切的说:“如今阿娇受到牵连,又被彻儿处罚了,他究竟想要怎样,阿娇怎么会料到有人会在祭扫归来的路上行刺卫子夫呢?” 奇怪,很奇怪…… “长公主先莫着急,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刘嫖定下心来说:“今个一早皇帝带着众人去霸陵祭扫,很早就散了,阿娇就带着宫里的人回宫,谁知道快走到城门的时候就窜出一伙蒙面人,冲着卫子夫的车驾就冲了过去。当时跟在旁边的都是些宫女宦官,谁见过这种阵仗,全都乱了,最后卫子夫被蒙面人划了手臂,” “只划伤了手臂?” 刘嫖点头说:“因为离城门不远,城内守卫一会就赶过来了,那些人就退了。” 年湘思索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肯定有个人落网了,对不对?” “对对,有个人被一箭射到,没有逃掉,现在被京兆尹关着。” 刘嫖见年湘脸色越来越差,着急的问到:“姑娘想到什么了?” 年湘严肃的说:“长公主请想想,从霸水回城的路上偏僻地点多的是,那些刺杀的人为何要选在城门前。既然选了那里想必是对自己的本事极其自负了,那又为何会轻易失手,还被人抓,留下了活口?”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安排的局?”刘嫖也不笨,经年湘这么一说马上就想到了:“这又想栽赃嫁祸阿娇吗?” 年湘想一想又摇头说:“不对,这太简单了,陛下肯定会想得到,这个局根本就太明显了。” 刘嫖也陷入了苦思,最后她突然站起说:“不管怎样,我要先除掉那个落网的人,我不能看着他去诬陷阿娇!” 年湘尚沉陷在思考当中,没有去拦。刘嫖速速回到府中后就开始筹划午夜的暗杀…… 太阳渐渐下山,柳娘端来饭菜对年湘说:“姑娘出去劳累了一天,晚上可要多吃点。” 年湘点点头,接过碗筷刚吃几口,突然大悟的站起 来。 “不好!” 柳娘大惊:“姑娘,怎么了?” 看着柳娘,年湘立即说到:“柳娘快帮我,去京兆尹的地牢里拦下去馆陶长公主的人,不能让她杀了那个杀手!” 柳娘见她如此着急,知道事情重要,便赶紧出门了。 年湘待柳娘走后,自己也叫车去了刘嫖那里。希望一切来得及吧! 当刘嫖坐在厅中听着一次次传来的坏消息时,心情真是坏到了极点。没想到自己精心选的杀手在即将的手的时候被人破坏了!她接二连三的派去了三批人,竟然都无功而返! 正在她焦虑到不行的时候,外面传报来仪阁的老板求见。她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一样,立即派人将年湘请了进来。 关上房门,刘嫖问年湘:“你深夜过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你快把派出去的人手都叫回来吧,险些掉进陷进里去了!” “怎么?”刘嫖惊讶的问。 “上午的事情很简单,陛下一看就会明白,断断不会冤枉了皇后娘娘,可是如果你派去的人将犯人杀死,那么依着皇上多疑的性子,你认为他会怎么想?” 刘嫖吃了一惊,立刻出去吩咐事情,年湘也不在这里多留,匆匆而走。 后几日,接二连三的消息不断的传入年湘耳中,有个消息不禁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刺杀卫子夫的刺客在狱中先是招供,后又翻供,先先后后把能牵扯进去的人都扯了进去,连一向不起眼的王夫人都曾被指控过。 年湘牵动了下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她的脸庞。 “柳娘,下个帖子给淮南翁主,就说上次开张人太多对她失礼了,这次特请她过来给她赔不是,选最好的人伺候着,千万不要疏忽了。” 柳娘狐疑的问:“姑娘为何又对她示好?” “你先去把她请来吧,后面还有要你做的事情。” 柳娘不再多问,应了声就下去了。 当帖子递到刘陵手上的时候,她没好气的看了眼帖子,而后就扔到一边。 她的贴身侍卫怀南问到:“翁主不去吗?那我把来仪阁的人打发走。” “慢着。”刘陵懒洋洋的站起来说:“我当然要去,我去看看这来仪阁的主人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谁的面子也不卖,当真了得了!” 当刘陵的车驾出现 在来仪阁门前时,年湘从窗口看见了,而后又对柳娘吩咐了一阵,自己便回房间去闲待着了。 柳娘得了年湘的指示,特地让李妍前去服侍刘陵,李妍识得脸色,说话也得体,当然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柳娘总觉得年湘这种举动是别有它意的。不过她明白,主人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要多问,踏实做事便好。 而在来仪阁的后门那里,霍去病看向年湘的窗户,等年湘对他点头示意之后,他便窜上墙头,消失在飞扬的屋檐之中。 霍去病一路潜进刘陵的府中,她的心腹侍卫怀南跟着她出了门,此刻府中戒备松懈倒让霍去病来去自如。他从侧门翻入,正好落在一个偏僻的侧院当中,只见侧院的房里纠集了上十个大汉,在房里闹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崽子们,你们声音放小些,别以为那婆娘出去了就没人盯着我们了,你们都不想要工钱了?” 一串不雅的话语钻进霍去病的耳中,他听着觉得奇怪,便靠近了窗户细听起来。 从声响听来,屋内显然是一群人在聚众赌博,一个大汉虽然督促着他们小点声音,但是谁又会听呢? “我说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拿钱离开这破地方啊,天天这么玩着真没意思,兄弟们都等着拿了钱去大赌坊好好玩一把呢!” 先前说话的那个大汉又说:“谁让小九在里头的事情到现在都没办成呢,我说他也快点死,早死早超生啊!” “啐,老大,你这话就不仁道了,怎么说小九也是为了我们才去送死的,你别介这么说啊……” “娘的为了我们!他婆娘和老娘早拿了钱跑了,自己甘愿的能怪谁?只要他最后别连累我们就行!” 霍去病听了个大概,见院子外有脚步声,便迅速翻出院子躲了起来,不一会就听见里面有两伙人吵了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他便撤了回去。 年湘听了霍去病带回来的话之后说:“真是刘陵买凶杀人?” 霍去病点点头说:“听起来是这样的,那些人应该是从外面雇的,不像是她养在府里的。” “虽说以前听卓姐姐说过她和卫子夫有不和,但是她要杀人的话没道理那么容易就失手了,倒像是跟卫子夫合谋似的。” “也有可能啊。” “得找些证据……小霍,要不你再帮我做个事?” 霍去病有些不甘愿的说:“你没看我这么‘小’,就忍 心这样差遣我?” “好啦,我身边不是没其他人了么?你到那群人里捉个证人回来吧?” “你笨!” 年湘不解的问:“为什么?” “捉了又能怎样?刘陵来个死不承认,你能怎么办?再说那牢里的小九把所有的人都指证过了,现在又多个人出来指证刘陵照样没用。” “是哦,那怎么办呢……” 霍去病见她想的辛苦,便说:“这次的事情你能抱住陈阿娇不掉进她的陷进就已经可以了,要想报仇还是等下次吧,只能这样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楚服已经学蛊有成,近月余就要回长安了。” 楚服……噩梦楚服…… 082 引荐 年湘眉头皱到一块去了,心焦的说:“我知道了。” 李妍……看来还是要靠李妍帮忙了呀!年湘心中想着,但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哥哥李广延,虽说李妍自己也有心思要出人头地,但是李广延却是一心只想让她妹妹过安宁日子的。 还得去找他一趟才行! 当晚,年湘来到凤满楼找李广延,却被凤老板告之他正在陪贵客,她便先在后面等着。春末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气,凤老板担心她在后面院子里凉到了,便请她去前面的房中先等着。年湘正要走进前楼,一个壮硕的年轻人正从楼梯上下来,年湘一个转身,迅速躲到楼梯下面躲过那个人。 是卫青! 卫青今晚多喝了几杯,中途出来如厕,加之大厅人多,没有注意到躲在楼梯下面的年湘。待他走到后面去了之后,年湘随着李广延熟悉的琴声向二楼望去,那个贵客难道是刘彻吗? 凤老板见年湘紧紧盯着二楼看,便知道她看出了一些端倪。凤老板是个眼慧的人,她早看出年湘不是什么寻常的人,便拉着她走进自己的房中说:“不满姑娘,楼上的贵客正是当今圣上!” 年湘并没有很大的震惊,只是问:“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凤老板说:“姑娘有所不知,陛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李乐师的《佳人曲》,偏偏又找到了桑公子,桑公子便将陛下引来了这里。” 年湘眼中一闪,而后对凤老板说:“凤老板能否帮我将桑公子请过来一趟呢?有要事!” 凤老板心想,明知桑公子在陪着圣上,还敢前去打扰,难道真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想着便点头上楼去了。 年湘坐在房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桑弘羊才过来,进门便问年湘:“你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桑弘羊一脸焦急的样子,年湘问:“出了什么事?” 桑弘羊叹口气说:“想来是我们那日在霸水边上弹琴歌唱被陛下听见了,找我寻人来了,我没有办法便将他带到这里来,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一个能唱的像你那般好的人来,这可不急煞人吗?” 年湘笑一笑说:“那你怎么回的话?” “我撒谎说唱歌的也是这楼里的姑娘,巧在今日病了,不能出来见客。” “想必陛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给你推荐个人,保管有用。” 桑弘羊满脸兴趣的问:“谁?” “你见 过的,李乐师的妹子。” “她?你想做什么?” 年湘并未回答他,可是桑弘羊看她那诡异的笑容,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了。桑弘羊认真的说:“李广延会同意吗?” “他那里我去说,有件事情你是不晓得的,他们李家兄妹三人是在南边惹了官司,受了冤屈逃到这里来的。如今他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会轻易放过吗?我事先试探过李妍,她是个心气极傲的女子,必定会抓住机会,而李广延虽然性子淡薄些,但也没有道理拦着她妹妹飞黄腾达。” 桑弘羊听她这么说便放心了,说:“那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这么回复陛下去,别过几天你又交不出人来。” 年湘点点头,桑弘羊就放心的出去了。他一出门就在楼梯口上遇见了卫青,卫青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似乎看见里面有抹熟悉的身影,便问他:“你刚刚见了什么人?” 桑弘羊一愣,转而笑着说:“这是我常来的地方,还不许我有个相好的吗?” 卫青跟着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想着,肯定是看错了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妍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年湘原本不指望她真能和刘陵套上关系,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刘陵待她便像待亲妹妹似的,而且还知道了李妍兄妹的事情,并说要帮他们解决官司。见她们这样,倒让年湘啧啧惊叹了。 当年湘从凤满楼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到第二日才叫来李妍说:“我给你寻了个机会让你进宫,我虽不能保证陛下能有多喜欢你,但至少是另眼相待的,而且你进了宫之后,皇后和其他人也不会欺负你,你愿意去吗?” 李妍双眼满是惊喜,问到:“当真?” 年湘点点头:“皇后哪里我会帮你解决,再加上刘陵如此喜欢你,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是,我大哥他……” “我昨晚见过你大哥了,他同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年湘不自觉的就皱了皱眉头,虽说李广延的确是同意了,可看他那表情,怎么都有些不情愿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李妍一直跟在年湘身边学唱《佳人曲》,李广延时常也会过来给她和曲。平时她们接触少倒不觉得,现在一起唱歌,那声音竟然有八分相似! 年湘依在软塌上,看着他们兄妹,时时感叹,这么出色的两个人,想过平淡日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过了七日,桑弘羊派人 来告诉年湘皇上会在明个晚上去他府上,要年湘一定要把人安排好。年湘为了李妍的事情是下了大功夫的,她教了李妍一些简单的舞蹈,配合着唱歌的时候做些动作。没想到李妍本身是极善跳舞的,让年湘惊艳不已。 不仅如此,年湘还专门到锦绣坊给李妍订做了一套舞衣,领袖衣摆都是按照她的想法进行改良过的。更重要的是,这舞衣用的料子是绝好的,轻柔无比,飞舞在空中,似雾一般。 第二日一早,年湘带着李氏兄妹早早的去了桑府,桑弘羊府中上下也都在为晚上的晚宴准备着。让年湘微微惊讶的是,凤老板竟然带了几个师傅也出现在了桑府中。 桑弘羊笑言:“凤老板是极善布置舞台的,他们的好歌好舞总要有好景配一配才更完美。” 年湘笑着说桑弘羊想的周到,便带着李妍去熟悉环境了。 舞台被布置在后院的一片花丛中,不远处还临着湖。舞台下面的木板隐在花丛中,从远处望去,李妍犹如花间的精灵一般,望之便让人心动。 “美……实在是美!” 桑弘羊在一旁发自肺腑的感叹着,年湘侧头望着他得意的笑了一笑。桑弘羊继续说:“一个稚嫩的丫头竟然被你造就成仙女了,你当真好本事,如果你去开青楼,只怕凤老板的生意都要被你抢了!” 年湘啐了一口说:“头半句听着还好,下半句你还是收回去吧,让凤老板听了还不要跟我翻脸。” “不会,不会……”桑弘羊无意识的接着话,却听年湘突然低声问到:“其实你才是凤满楼真正的东家,对吧?” 桑弘羊一愣,连忙否认说:“哪呀,我可是老实商贾人家,还在朝里供着职,哪能去开青楼……” 年湘也不同他争,坏笑了下便不说话。 桑弘羊由种被看穿了的尴尬,连忙找其他事情做走开了。 083 匕首 今天的戏是个转折点哦~ 亲亲大家! ***************************** 花丛中李妍依旧在练习着,李广延淡淡的在旁扶着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乐,倒像个高人一样。 突然一阵风吹过,李妍身娇体弱,倒真是叫风给刮的歪了歪,那长裙摆也在空中猎猎飞舞,美景啊! 可是当风过之后,李妍便满脸苦色的望着年湘,投来求救的眼神。 年湘走进一看,原来是裙摆被花枝上的刺给钩住了。她刚使劲拉了一拉,那柔滑的丝线便被扯出好多,年湘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的匕首,小心的将被钩住的丝线一一挑断。还好裙摆够大,被钩坏的一点点倒也没有大碍。 她们刚送一口气,便听见湖边传来喧哗声,望过去,竟然是湖边搭花架的小厮落水了。 年湘出于大夫的本能,抬腿便跑过去了,等她到的时候,小厮已经被救起,但是却被水给呛昏了头。年湘用救急的方法逼出他口腹中的水后,便让众人抬着小厮去了房间,她也跟了过去。 正午的太阳照耀着美丽的花园,在花丛中,一把精致的匕首躺在那里,柄上的蓝宝石折射出绚丽的光……可是,手忙脚乱的众人,谁也没有看到它。 晚上,刘彻乘了马车悄悄来到桑府,见桑弘羊准备了丰富酒席,便和他多喝了两杯。饭局过后,桑弘羊带着微醺的刘彻来到后花园,请他在湖边的雅座上坐了。他还未坐定,黑夜中便响起熟悉的歌声,那是他几日前在凤满楼听过的,他并未太注意。 可是随着琴声,花园四周的角灯依次亮起,一个令人神怡的婀娜丽人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花园之中。 随着琴声,如魔音般低婉的声音渐渐响起,伴着轻柔的舞姿,如花蕾般的美人渐渐绽放在刘彻面前。刘彻有些醉了,看不清人影,不由的靠近走了几步。他细细的听着这个歌,“佳人难再得……”,难以控制的,他又想到了那消失不见的人。 突然一个激灵,刘彻的酒气顿时醒了大半,这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相似! 刘彻踉跄着几步穿过花丛登到台上,李妍没想到刘彻反响这么大,惊慌失措中,又有一丝羞赧。刘彻抬起李妍害羞低下的头,只一眼,眼中原有的热情便化作了冰冷。 “不是她。” 李妍奇怪刘彻说的 话,抬目看去,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的几欲后退。 刘彻失望至极,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草丛中一束反射的光晃了眼睛。他蹲下身去捡起那东西,手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一把匕首,一把独一无二,一把理应在年湘手中的匕首!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彻冷目看向惊慌的李妍,李妍理解错意思,以为刘彻怀疑她带兵器欲行刺,连忙跪下求饶:“陛下,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的。” 刘彻淡淡的打断她颤抖的话,问到:“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李妍被问的奇怪,答不出话来,李广延见妹妹遇难,早已跑过来跪下一同求饶。桑弘羊见中间形势不对,待他跑来,刘彻第一句话便问他:“这是你府上的?” 桑弘羊恭敬的说:“臣从未见过这把匕首。” 李妍再次觉得脊梁骨一冷,脑袋中却强迫自己快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把匕首明明是方姑娘的,但是皇上看见了却反应非常。如今方姑娘就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出来现身,李妍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一时犹豫不绝。 “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宫,我要亲自审问。” 刘彻心中乱成一片,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实在理不清楚,便下令将人先带回去,等他冷静下来再问。 看着刘彻的车驾消失在桑府中,隐在一旁阁楼上的年湘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依着木窗渐渐滑坐了下来。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吗…… 桑弘羊送走刘彻后,疾步飞奔上阁楼,看见年湘失落是表情,心下了然。 “那是你的匕首对吗?” 年湘苦笑一下:“那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桑弘羊看年湘沉默了好久,刚叹口气准备让年湘先回去休息,稍后再想办法,却见她缓缓从地上站起,眼中目光渐渐变的坚定,说:“看来,我准备要回宫了。” 桑弘羊吃惊的说:“你想好了?陛下最容不得欺骗他,你这样回去,定不会好受的。” 年湘努力笑着说:“所以我想请桑公子帮帮我。” “如何帮你?” “我……请桑公子帮我撒个谎!”见桑弘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年湘便接着说:“希望桑公子能替我隐瞒一些事情,就说我是去年被你 的家仆从南边洪水里救出来的,可能是洪水中伤了脑袋,一直到前不久记起事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其他事情你要怎么说呢?匕首呢?” “匕首便说是那家仆从我身上得的,觉得值钱便准备卖掉,没想到今天做事的时候丢在园子里了。其他事情我会想办法敷衍过去,只要桑公子帮我这个忙便好。” 桑弘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平淡的说:“如果你真这么决定了,我帮你就是。” “多谢。” 年湘临走前,桑弘羊深沉的看了眼年湘秀美的容颜,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突然觉得十分异样。 第二日,桑弘羊以侍中的身份求见刘彻,在宣室殿中,桑弘羊伏首在下方禀报刘彻说到:“启禀陛下,微臣昨日训问家奴,一人承认匕首是他去年在南方灾区从一受伤女子手上得来的……” 话才至此,刘彻已经紧张的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桑弘羊说:“受伤女子?” “陛下请勿忧心,听家仆说那名女子脑部受伤,似乎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被暂时安排在微臣南方的店中做事,微臣昨日已经连夜发书派人将那女子带回来。快马加鞭不过几日便到了。只是……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该如何对待那匕首的主人?” 刘彻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听见桑弘羊问的话才高兴的笑着说:“爱卿一定要速速将人安全的送到宫里来,她想必就是年湘了!” 桑弘羊假装吃惊了一下,才回答到:“诺!” 刘彻的脸庞因为激动或是高兴,变的有些扭曲,直到桑弘羊走后依旧不停的在殿中来回走动。 来仪阁中,刘嫖被年湘急急的请来了,待年湘说了她要回宫的打算之后,刘嫖倒是非常高兴。 “阿娇因为上次祭扫之事失职受到责备,眼下情况不太好,你进去我便放心多了。” 年湘又向刘嫖交代了些要紧事情后,便送她离开了。 柳娘待送走客人后满眼焦虑的看着年湘说:“姑娘真的要进宫,万一有什么事可要我怎么跟主公交代!” “柳娘莫担心,我已安排好,不会有事的。你且好好的经营来仪阁,以后我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是年湘吩咐的事情柳娘不能说不,只好叹着气应下了。 正在这时,霍去病从后墙跃了进来,年湘拉起他对他说:“我要回宫了,你帮我找 到茗丫,让她回来吧,我很想她。” “你想好了?” 年湘平静的说:“如果我最后是被搜出来的,必定要牵连许多人,这白济堂、来仪阁,甚至是凤满楼、桑家都要受到牵连,再说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阿娇还在宫里等着我。” 霍去病小小的英俊脸蛋上露出会心的笑,假装大人说:“嗯,你总算想通了。” 年湘拍拍他的头也不于他计较,只是静静的看着天,想着事情。 又十日,年湘换了粗布衣服,悄悄坐上桑弘羊准备的马车,缓缓像未央宫驶去…… 084 忘忧蛊(一) 尽管凌嘉很不争气的感冒了,但是更新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 威严的未央宫出现在年湘面前,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狮一样。年湘突然有种退却的念头,为什么,为什么她对这万重宫殿如此反感?难道是因为前世的她曾被关在清冷的长门而留下的后遗症? 这么想着,年湘突然笑了笑自己,她是她,阿娇是阿娇,何必非要联系在一起呢,是她自己多想了吧。 年湘随着桑弘羊徒步走进未央宫,还未见到宣室殿,就见一抹黑影迅速的奔来。 她呆呆的站在漫长的青石道上,看着路的那一头,黑色的龙袍,如暴风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刘彻几乎是奔到年湘面前的,后面跟的宫人们全都气喘吁吁,并且惊疑不已,是谁能让他们冷傲的陛下如此着急? “是你,真的是你!” 刘彻一把抓住年湘,似乎是怕她再消失掉一样。可是年湘的反应却让他惊愕了,她正害怕的往桑弘羊身后躲去。 刘彻见年湘这样,看向桑弘羊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份阴冷。桑弘羊硬着头皮说到:“陛下,年姑娘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年湘投向刘彻的目光是陌生的,如此胆怯的年湘是刘彻从未见过的,不由的心疼起来。他不由分说拉起年湘走往宣室殿,并对常融说:“把所有太医都给朕宣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刘彻一心放在年湘“摔坏”的脑袋上,没有注意到年湘末了对桑弘羊投去的那感激的一瞥。 太医令李政带着当值的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宣室殿,西厢房中,年湘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拘谨的坐在龙床的边上。 李政受命给年湘诊脉,半炷香……一炷香时间都过了,但李政依旧是皱着眉头不言语。他示意旁边的一个太医,那个太医上前换过李政,继续给年湘把起脉来。 刘彻脸色不好的问李政:“究竟如何?” 李政小心的回答说:“年姑娘头上的伤想必是小伤,早已痊愈了。可是她的记忆……微臣实在无能,她的脉相实在过为奇怪,微臣从没见过。” 剩余的几个太医也都依次看过,都摇头扶须。 “皇后娘娘到……” 刘彻听到传报,眼色不善的朝门口望去,只见阿娇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年太医回来了,可是受了伤,心急之下便来看看。” 刘彻冷哧了一声,似乎不认为阿娇有这么好心。 他们二人在一旁看着一群太医商讨了半天,最终阿娇忍不住问:“你们倒是说说究竟怎么样了?” 他们齐齐下跪拜到:“皇上、皇后赎罪,微臣无能。” 刘彻和阿娇面面相觑,刘彻更是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都给朕滚下去,庸医,都是庸医!” 阿娇看看受了惊的年湘,又望望刘彻,说:“陛下,年太医竟然找回来了,她的病可以慢慢看,不急在一时。只是如今她这个样子,可要怎么安排?” 刘彻听阿娇这么问,的确是个问题,年湘毕竟不是她的妃子,他不能赐个宫殿给她,但是他是决计不放心将她安置在外面的。 踌躇间,阿娇又说:“年太医以前照顾我的身体费了不少心思,这次便由我来照顾她吧。” 刘彻犹豫着,她始终有些不能接受阿娇的转变,她会不会趁机害了她? 阿娇似是看出刘彻的疑虑,便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年太医的,不然陛下拿我是问好了。” 这样的话都说了,刘彻还有什么反驳的呢?他点了头说:“你先回去安排下她的住处吧,晚点我让人送她过去。” 阿娇识趣的退了,西厢中只剩下刘彻和年湘二人。 刘彻走进年湘,见她又要躲的样子,也不敢走进,只好坐在她对面问:“你这两年去了哪里?可叫朕好找……每次总以为找到你了,可是转眼你又不见了,幸好,这次真的找到你了……朕给你的匕首你怎么能易人呢?朕这次饶你,下次再丢了,必不轻饶……” 刘彻将匕首递到年湘手里,年湘倒是乖乖的接了,但是还是不同刘彻讲话。 他只好依旧自言自语说:“你要快点好起来,朕要知道这两年里你究竟怎么样了,究竟是谁将你害成这样?朕必不饶他!” 年湘静静的听她说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刘彻不禁伸出手去碰触她的手,指尖刚挨到,便见年湘一抖,他只好收回手叹了口气。 “陛下……” 常融在旁边小心的请示到:“桑大人还在外面等着……” 刘彻这才想起,便留了年湘在西厢休息,出去见桑弘羊了。 望着他坚实的背影,年湘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心里苦苦的,这种感觉,不好…… 正殿中,刘彻振作了精神,朗声对桑弘羊说:“爱卿这次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呢?” 桑弘羊跪下说:“臣不敢,只求陛下饶了那两个不相干的人,臣便知足已。” “那两个人?” 刘彻这才想起,那天他醉酒发怒带回了两个人准备审问,可是因为第二天桑弘羊便上报了年湘的踪迹,他就将那二人搁置未理,一时竟然忘了。 “竟然他们无罪,自然要放,这不算什么赏赐,你说个别的吧。” 桑弘羊似乎是非常为难的说:“那名乐师与臣十分相投,臣知道他一生最想追求的便是进入宫廷,为皇上奏乐。如果陛下还看得中他,便将他留下吧。” “这就是你要的赏赐?”刘彻狐疑的问到。 “是。” 刘彻回想起,那名乐师的曲艺的确不错,留下便留下吧。 “朕准了。” “多谢陛下!” 刘彻传了旨下去,过了一会李氏兄妹便来谢恩。李广延听说自己被收入乐府,一方面高兴,一方面也未自己的妹妹担忧,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办是好呢! 李妍此时依旧穿着那日的舞衣,不过风采已不再,脏兮兮的看着让人可怜。她心中不甘,难道她真的就不值得陛下多看一眼吗? 正当她攥紧了拳头控制着浑身的抖动时,一个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吃惊抬头看,眼中满是狐疑。 “年湘?” 刘彻疑惑的喊道,她怎么从西厢过来了?只见年湘定定的站在李妍面前,最后指着她对刘彻说:“将她留下来好吗?” “你认识她?” 年湘遥遥头说:“只是看着亲切。” 刘彻心中大喜,虽然是说着别的人,但是这是年湘回来第一次对他说话,为了她高兴多留一个人有什么不行呢? 他对李妍说:“你便留下充当宫女吧,日后由你照顾年湘。” 李妍只知道自己可以留在宫里了,忙不迭的谢恩。 刘彻让常融将李氏兄妹带下去换洗后各司其位,潜走桑弘羊之后,他亲自送年湘去阿娇的椒房殿。 阿娇将年湘安排在紧挨正殿的偏殿中居住,一应用品十分齐全。年湘看到新环境,咧开嘴对阿娇笑了 。 刘彻看见年湘这幅模样,心下便放心了,看来她是喜欢阿娇,也是喜欢这里的。 因着前头有急事,刘彻安顿好年湘,便匆匆走了。阿娇牵着年湘走进内房,二人一主一次的坐下了,才见年湘的眉目之间回复了原有的淡然,没有了刚刚的天真样子。 085 忘忧蛊(二) 哇咔咔……明天就考英语六级了 祈祷……阿门…… ************************************************ 阿娇见她前后转变迅速,笑着说:“当真变的迅速,都让人适应不了了。在宣室殿看着你,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年湘无奈的说:“只有用这个方法了,要不然问题重重啊。”阿娇点点头。 这时,阿娇的贴身宫女云初禀报:“娘娘,陛下派给年太医的宫女带过来了。” 阿娇传了外头的人进来后,不免惊讶了一番,跟在云初后面的女子当真好容貌!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见过年太医。” “起吧。”阿娇淡淡的吩咐到。 李妍在来这里的路上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要服侍的人是皇上极赏识的女御医,不知什么原因却摔坏了脑子。她在心中一叹,原来自己的东家就是那个有名的女御医,摔坏了脑子?只怕不见得吧。 她微微抬头,见年湘此刻略显慵懒的坐在皇后下首,不见半分在前头的怯生样,在皇上面前那分明是装出来的。 年湘自然晓得李妍心中的疑惑,便说:“李妍,这次是我不好把匕首给丢了,连累你的事情没有成功,但是你的大好光景在前面,如今又在宫里,机会多的是,你可明白?” 李妍怎么会不明白,她说:“是,年太医。” “自此你便随着我在皇后娘娘这里住着,你只当以前没见过我的,我们重新认识,这对你只有好,没有坏。见着你兄长的时候也记得提醒一下,我不希望出了什么不应该有的茬子。” 李妍听年湘冷冰冰的说出这话,似乎真是不认得她一般了,来仪阁的方姑娘可不似这般! 年湘才在椒房殿没住下多久,访客便络绎不绝,甚至连太后也派了人过来瞧瞧。她一概装出恍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自从这情形被刘彻撞见了一回,他便下了令,不准别人来骚扰了。如此这般的呵护,谁能看不出呢。 阿娇看着刘彻如此着急年湘,心中难免有酸苦,但是也因着年湘,刘彻看她的眼神也温暖了许多,都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奢求什么呢?再说,年湘总是为着她好的。 入夜,年湘陪着阿娇在椒房殿附近走着,阿娇寻思着说:“这次宫内宫外能来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了那边的那位呢。” 年湘见阿娇指的方向,是清凉殿。 “她一向谨慎,你以前对她也算不错,怎么这次就没现身,真是稀奇了。” 年湘笑了笑说:“娘娘可别小瞧了她,定有事的。” 说着可巧了,她们正说着,一对侍卫从旁边经过,是卫青带头。 “拜见皇后娘娘。”卫青低声拜到。 “起吧,你这急匆匆的是往哪里赶?”阿娇问到。 “回禀娘娘,卫夫人今日旧伤复发,隐有大碍,我正要赶去看看。” “哦?”阿娇略有些惊讶,“你姐姐的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复发?” “微臣也不知。” “那你便去吧,今日晚了,我明日再去瞧瞧。” “多谢娘娘关心。”卫青回禀完抬起头,穿过阿娇的肩头,看到在她身后三四步远处的年湘,但是年湘似是不认得他一般好奇的望着。 卫青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向清凉殿走去,可是眼前浮现都全是年湘刚才那清澈的眼神。真的就失忆了吗?他反复寻思着,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他又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 年湘看着卫青离开,和阿娇一同往另一个方向散步走去。 阿娇又回头看了眼清凉殿的方向,冷笑着说:“这样拙劣的法子,也真做得出来。” 年湘无声的笑了笑,说:“她必定是慌乱了,没想到我这一回来,让她这般不好受。” 她又看向一直跟在后边的李妍说:“这次便由你来替皇后娘娘打赢这场仗,如何?” “我?” 李妍没想到机会如此之快的来临了,心中欣喜。 第二日,刘彻下了朝来到椒房殿看望年湘,顺道在那里用了餐。年湘现在见着刘彻既不惊也不躲,但是也没有其他表情,倒似看普通人一般。不过刘彻倒觉得这样新奇,也乐的花点功夫慢慢让年湘适应他。 他们饭后又说了一会话,年湘突然心悸难耐,眼见就晕了过去。刘彻大骇,宣来御医也没有用,只是干着急。看着床上昏睡的年湘,刘彻心焦的几欲掀翻桌子。如果掀翻未央宫所有的桌子能救她,他只怕早就做了。 “陛下……” 一个柔弱的声音喊到,刘彻回头看到,是李妍。 “何事?” “奴婢有一事要报……” 刘彻见不得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便不耐烦的说:“有要事就报,没事就下去。” 李妍心中一跳,赶紧说:“其实奴婢在进宫前见过年太医……” 刘彻急速转身,盯着她说:“详细说来!” “奴婢在来长安之前,和兄长是住在巨野泽的,就是去年洪水淹的地方。当时我们兄妹逃了出来,但奴婢却病的严重。兄长听说附近有‘药王娘娘’到处救人送药,便带着我去了。药王娘娘真的是好人,很快就将我医好了,正当我要去感谢她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只在她曾住宿的地方能够看见了半截空竹和半竹鲜血……” 刘彻眉毛一扬:“半截空竹和半竹鲜血?” 李妍似乎很是害怕一样,但依旧点了头,鼓起勇气继续说:“奴婢的外婆是苗疆女子,儿时曾听她说起过一些奇特的事物,奴婢隐约记得……那东西是用来制忘忧蛊的……” “忘忧蛊?是何东西?” “奴婢只知晓大概,也不清楚,只晓得忘忧蛊是由一种幼虫浸血长成,并配以巫术炼制的一种蛊虫,被下蛊之人会失去记忆,并要不时尝受锥心之痛。” 刘彻听李妍讲着,手下已经使足了劲道在克制着,不觉脖子上已经是青筋直冒。 “你为何不早早禀报?” 李妍听刘彻猛的斥责出,急忙说:“奴婢并无证据可拿出,再说这巫蛊之道本就为邪物,奴婢实在不敢乱讲……” “罢了,你起来吧。说来你也有功,你好好照顾年湘,以后一并重赏你。” 还不待李妍谢恩,刘彻便大步走出,消失了。 晚间,阿娇带着饭菜来到年湘屋里看她,年湘见她来了,自行坐起说:“都是装病,皇后娘娘可看出什么不同?” 阿娇笑了一声说:“你要高明许多,为着查这事,陛下必定要忙碌许久,近期怕是管不了其他人了。” 年湘摇摇头说:“不对,我不喜欢那种坐山观虎斗的人,好戏要大家一起演才好看,不是么?” 阿娇想了一会依旧不解,问到:“你是说谁?” “刘陵。” 刘陵在府中静坐,眼皮却猛跳了一阵,难道有事要发生了? 她心中刚这么担心着,自己就自嘲了一下,如今年湘回宫了,没事发生才交稀奇,想必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吧。 怀南手持一小块木简, 走到刘陵身边说:“翁主,又来了。” 刘陵一脸不耐的样子,但是依旧接过木简看了,末了笑着说:“真是个蠢女人,一而再的使用苦肉计有用么?” 怀南在旁问到:“翁主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吗?” “不必了,里头够乱的,咱们先等着,有好戏看呢。” “是,属下明白了。” 086 桃枝 今天考六级去咯,虽然感冒中头晕晕,但是希望能有个好成绩~ ********************************* 春夏交际的日子里,天气最为清爽,连夜间吹过的微风里都带着甜甜的味道。 阿娇和年湘随意的支了藤椅坐在侧院中,云初和李妍在旁侍奉着茶水。 年湘说:“娘娘在这宫中孤立无援,遇到了个事没有人帮衬着你,总是不妥的。” 阿娇若有似无的笑了下说:“有你在一旁怎么说没人帮衬我呢?” “不如,我们和王夫人合作吧?”年湘突然提出,让阿娇吃了一惊。 “她?一向胆小的很,怎么会愿意牵扯进这是非窝?” “入了这未央宫,有谁又能处于是非之外呢?”年湘冷笑,“从王夫人丢了她的孩儿开始,她估计就已经看透这中间的道理了。” “孩子?难道你知道她孩子是怎么掉的?” 年湘点头:“皇后你只需告诉她,你听说淮南翁主曾请来艺人表演过水中生火的异景,十分新奇便可。” “当真有这样的事?”阿娇问到,心下也渐渐明白了当年雷雨夜发生的一些事。 “若王夫人相信了,那便是真的。” 陈阿娇心里头清楚年湘是想帮她反击了,一味的被动去防范总有被暗箭所伤的时候,所以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吧。 年湘又说:“金华殿后面的桃树林这几年应该长成了吧,娘娘不妨过去转转,景色应该不错。” 第二日,阿娇带着云初出门散步,走着便到了金华殿后面的小桃林。树上新长了好多小毛桃,嫩绿的看着很是可爱。没在里面走多久,便远远的见到有宫女往这边来了,待走进了,宫女一见是阿娇,赶紧下跪请安。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奴婢……奴婢不知皇后娘娘在此,惊扰到娘娘罪该万死……” 阿娇在宫中的名声因为年幼时的嚣张跋扈就没有好过,所以这个小宫女见到她十分害怕。 “起来吧,你是哪个宫的?” 小宫女唯唯诺诺的站起来,弯着腰说:“奴婢是旁边金华殿的,王夫人让奴婢来些桃叶回去泡脚。” “桃叶泡脚?”阿娇听的新奇,便问起来。 “是,王夫人头几年小产的时候落下了顽疾,每逢季节交换的时候手 脚就腾的厉害。当年给夫人诊病的年太医早先就叮嘱夫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春夏交际时可用桃叶泡脚,会好受很多。” 阿娇听了点点头,让云初帮着那小宫女折了一些枝子下来。小宫女见阿娇并不似传闻中说的那样凶狠,当下心里就轻松了,连忙告谢。 “既然走到这里来了,我就去看看你家主子吧,如果疼的厉害,还是要宣太医看看才是。” 小宫女感激的看着阿娇,连忙在前面带路。王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又不得刘彻宠幸,在宫中虽然有太后照拂,但比起陈阿娇和卫子夫终究是要差上好多。小宫女在前面欢喜的带路,想着如果皇后娘娘多关照下自家的主子,那么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吧! 金华殿中,王夫人见阿娇来了,连忙出来迎接请安,阿娇扶她坐下说:“身上既然不舒坦,就不要行这些规矩了,我听说你手脚疼的厉害,便过来看看。” 王夫人低头恭敬的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我这旧疾也没有多严重,熬一熬就过去了。” 阿娇长叹一声说:“哎,可怜了你和那未出世的孩儿。也怪我不好,当年你出事的时候我还病着没照顾好你。” 王夫人何时见过阿娇这个态度和她说话,当下便觉得有些惊恐,总觉得一些事情要发生。 “怪我自己没福,成形的孩子就那样没了。”说着,王夫人就要掉下眼泪来。 “罢了,不说以前的事情了,妹妹不经常出去转转,肯定不知道长安中各处的传闻,我捡几件好玩的说于你听听怎么样?” 王夫人强笑着说:“我是孤陋寡闻的人,娘娘说什么我听着都新鲜。” 阿娇和蔼的于她讲着到处听来的趣事,什么这家大人捡了宝贝,那家夫人新创了什么发髻,说到最后她说:“其实这些都不算奇,最奇的是刘陵妹妹,她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个神仙,竟然能让水烧起火来,你说奇不奇了!” 脸上一直挂着笑的王夫人当听到这句话时,脸色骤变,连冷汗都出了一层,似乎是想到了极其痛苦的事情。 阿娇着急的问到:“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说着赶紧让旁边的宫女赶紧扶她进去休息。 王夫人强忍着对阿娇说:“皇后娘娘,我今个身子实在不舒服,改日必亲自去赔罪。” 阿娇宽慰了她两句,又叮嘱宫女记得去请太医来看看,便带着云初走了。 王夫人躺在房中,脑海里满是年湘当年的话,和阿娇刚刚说的事,再把那年她出事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心里便明了了。 伴着两行清泪,王夫人喃喃的说:“可怜的孩子,你等着娘来给你报仇……” 过了几日,阿娇和年湘坐在椒房殿里谈笑,宫人传话说王夫人求见。年湘为了避嫌,便说:“娘娘且听她说些什么,我先下去了。” 年湘回到侧殿的房中,坐了一会正觉无聊要睡觉的时候,李妍慌忙走了进来,传话到:“皇后娘娘让我告诉姑娘,王夫人刚刚过来说了些奇怪的话,怕跟你谋划的事情有关,请姑娘仔细了。” “什么事?” 年湘听了这话,睡意立刻全无,仔细的听李妍讲到:“王夫人说头几天她去给太后请安,听那边王家宗族的姐妹聊天说到,如今南方巫蛊盛行,死了好些人,觉得十分奇怪,很担心姑娘这失忆症也和巫蛊有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听说当时淮南翁主正好请命南下,回乡看望淮南王去了。” 听了这话,年湘凌然。她为了装失忆而说出的巫蛊,不过是生造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事。想着想着,年湘便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第二日,刘彻风风火火的带着一众御医赶到了椒房殿,那架势看的年湘和阿娇都心慌慌的。年湘依旧装着失忆,阿娇小心的问到:“彻儿,这是怎么了?” 刘彻纠结着眉头说:“今日接到南方奏报,说是有好多人暴死,似乎于巫蛊有关。年湘同样是中了巫蛊,不知道……”会不会死……后面的话刘彻没有说出来,他不敢说,说出来越发的担心会失去。 “阿娇,她今日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阿娇摇摇头,说:“自从上次心悸过后,便没有异常了。” 刘彻这才放心了下来,又去问那些御医有何发现。 背后,阿娇幽深的眼光注视着焦急的刘彻,一缕心酸滑过心头……她转开眼神却与年湘担忧的眼神碰到了一起,看着年湘眼中的歉意,阿娇微微笑了笑,示意她莫担心。 御医检查完撤走之后,刘彻走到年湘跟前说:“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找出来的,我一定为你报仇!” 好不容易送走了刘彻,年湘才松了口气,却不料又有传报说卫子夫前来探病来了。 ## 医学小贴士:桃 成熟桃晒干称碧桃干,治溢汗、止血。嫩果晒干称碧桃,治吐血、心疼、妊妇下血、小儿虚汗。叶称桃枝,窜气行血、煎水洗风湿、皮肤病、汗泡湿疹。根、干切片称桃根或桃头,治黄疸、腹痛、胃热。花称白桃花,治水肿、便秘。 087 伤人一万自损八千(一) 昨天晚上学校开假面舞会啦,很好玩哟。 虽然是冬天,但是大家也不要总待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才好。 接连几个节日都要来了,祝大家快乐! ***************************** 刘彻刚走卫子夫便来,当真好时机。卫子夫走进椒房殿,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刘彻的身影,眼神暗淡了一下,转而又笑着对年湘说:“年妹妹,你的病可好些了?” 年湘看着卫子夫满是情意的双眼,硬硬的推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迷惘的看看卫子夫又看看阿娇。 阿娇冷冷的对卫子夫说:“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不要吓到她才好。” 卫子夫尴尬的退开了点距离,说:“我一时心忧,所以不曾想到……” “你也要当心你手上的伤,要是再有个好歹,真不知道陛下要找谁来负这个责。”阿娇不硬不软的说着,卫子夫脸色极其不自然的白了一下。 她尴尬的坐在两人见说了一会话,年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不和她讲话,阿娇本身就和她没有什么可聊的,气氛实在让人觉得很煎熬,卫子夫便告辞要走,是李妍送她出门。 在椒房殿门口,卫子夫转身直视李妍,说:“果真绝色,想来淮南翁主是不会随便夸奖人的。她本想着把你带回府去好好调教,没想到你转眼便进了宫,只可惜是一个宫女……” 李妍并不抬头,低微的说:“卫夫人过奖了,奴婢不敢有何想法,能安心过日子便是陛下对我们下人的赏赐了。” “你真的就甘心做个宫女?现在陛下心中的人是谁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她身边一日,陛下就不会正眼看你一回,你真愿老死宫中?” 李妍并不说话,头低的很低,卫子夫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说:“你好好想想吧,对了,听说你哥哥杀过人?最近听风声说那人好像是因巫蛊而死呢……” 话音刚落,李妍受了惊恐的抬头,但见卫子夫已经转身走了。她慌慌愕愕回到殿中,满脸的惊慌被年湘看在眼中。 “她对你说了什么?” 李妍跪下说:“皇后娘娘、姑娘,请救救我哥哥!” 阿娇问到:“此话怎讲,李广延不是在乐府当值挺好的吗?有卓文君照看平安无事呀?” 李妍急的都要哭出来了:“我哥哥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人,那个人也不是 因为巫蛊而死的,她冤枉我哥哥……” 年湘听她讲的有些语无伦次,知道她心中定然慌乱无比,轻声安慰到:“不要急,只要你相信我们,定会保你兄长无恙。” 李妍有些彷徨不定的抬起头,看到年湘眼中坚定的眼神,而后才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这样快,当天晚上李妍便被人带走了,卫青待人来抓走李妍的时候对陈阿娇禀报到:“皇后,陛下怀疑李氏兄妹二人于冀州巫蛊案有关,命臣来将她带走。” 阿娇点点头说:“既然是皇上的命令,你们便带走吧,不过要查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喏!” 卫青转身,见年湘微微蹙眉,便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年湘迎上她的目光,大步走来说:“你为什么要带走她?陛下说了让她陪着我,你不能把她带走。” “可是……带她走也是陛下的旨意。”卫青有些惊讶于年湘的反应,似乎性情大变和以前全然不一样。 年湘不依不饶的说:“他怎么能出尔反尔,我要见陛下!” 卫青看看陈阿娇,她似乎不打算管这个事,而年湘却坚持要见过刘彻才准带人走,思量过后,决定先带年湘过去,李妍在宫中又飞不掉,回头再带走便是。 年湘一路跟着卫青往宣室殿走,心里实则紧张不已。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如今只有倚仗着自己是“受害人”的身份来斡旋了。年湘万万没有想到给刘陵设的局反而害了李氏兄妹,要洗清他们的嫌疑,该怎么办才好呢? “年湘,你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卫青突然回过头来问年湘。 她险些撞上了突然停步的卫青,急忙收回心绪抬头望他,反问他:“我该记得什么?” “哎。”卫青叹口气,转身继续走,这种陌生人一样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巧的很,当他们来到宣室殿的时候,殿中还有其他人,正是刘陵。当年湘见到刘陵的那一刹那,年湘便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刘彻奇怪的看着呆掉的年湘,她一手扶在殿门上,一脚已经迈入,另一只脚却还在殿外。她就扶着门一眨不眨的看着刘陵,突然,年湘全身颤抖,似乎极其痛苦一般抱着胸口蹲了下来。 “不要……不要……走开……” 年湘口中喃喃说到,声音越来越弱,呼吸越来越急。刘彻大步垮到年湘跟前,一把抓起她颤抖不已的身体 ,强迫着她抬起头急急的问到:“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写满了痛苦和恐惧,身子更如风中的秋叶一般,瑟瑟发抖。刘彻侧耳靠近年湘喃喃蠕动的嘴唇,听她说到:“血……不要……虫子……不要进来……” 刘彻惊讶的大声问到:“你想起来了,你想起什么来了?” 年湘被刘彻晃的头晕,时而迷茫的看眼刘彻,时而又恐惧的扫过刘陵,到最后竟然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刘彻见年湘口吐鲜血,惊慌失措的急宣太医,又想起年湘看刘陵恐惧的眼神,迅速对卫青下令,让他将刘陵看守起来。 刘陵看着年湘突然昏了过去,这才真正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早先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巫蛊案中,心下怀疑是陈家的人设计害她,如今年湘见了她做出这幅样子来,分明是故意的!这只能说明,年湘并没有失忆。 她看着刘彻慌张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卫青将刘陵请入别的宫室看押,她也不反抗,只是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年湘,便随卫青出去了。 年湘被送回椒房殿的时候依旧昏迷着,阿娇见到年湘衣襟上的血,惊慌的跑出来,拽着刘彻的衣袖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刘彻眼中现出一丝不快,但转瞬却宽慰了,说:“你倒是真心关心她,我也就放心了。” 阿娇顾不得和他纠缠,赶紧到年湘身边,知道见她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才宽慰下来。 刘彻见年湘有人照看,便迅速回到宣室殿,要连夜审问刘陵,年湘看刘陵的眼神很奇怪,刘陵头几个月的行踪也很奇怪。 众人将捉拿李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但却捉走了李广延,他此刻突然陷入大牢,完全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厄运。 年湘过了半个时辰幽幽的醒了过来,她似乎想要说什么话,李妍见状赶紧将她扶起来,阿娇也走近了她,可是没想到她才一开口,便一阵猛咳,又咳出了一片血沫来,吓的周围人大骇。 见到旁人手忙脚乱的又要请御医,年湘出手制止了,缓缓说:“我没事,多休息会便好了。” 阿娇见她这样虚弱的样子,心焦的问到:“你这才离开一会,怎么就这样了?” 年湘示意阿娇将闲人都遣走,只留了李妍在身边,才对她们俩说:“我刚刚在宣室殿见到刘陵了,便灵机演了一场戏,但是……似乎太伤身了……” “这, 是你自己弄的?”阿娇和李妍都惊呼出来。 088 伤人一万自损八千(二) 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大家有什么计划吗? 要开心哦~ **************************************** 年湘心中苦笑,这次她真的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呢。关元、气海、巨阙和膻中穴是体前四大穴道,她在蹲下去的同时,以重指力同时重击四穴,才造成了吐血昏迷的状况。虽说戏是演成了,但是希望刘彻不要辜负她演的这场好戏,多为难下刘陵才好。 李妍见年湘自残身体而来替自己脱困,感动的跪下告谢。年湘摇头说:“明明是我连累了你,本该救你的,你何苦道谢?再说明日还得想个法子救救你哥哥才好。” 李妍虽知道年湘说的是事实,但心中仍然久久不能平静。她下午的时候曾在想,如果去投靠刘陵真的能抱保自己和哥哥的平安,又有何不可呢?而此时,她看着虚弱的年湘,深深的为自己的动摇而感到羞愧。 年湘这次兵行险招,真的是伤了身体,一连好几天都下不了床,但她知道李广延被抓,一时忧心,更加好不起来。不过好在刘彻这几日在狠狠的调查刘陵,一时也不会把李广延怎么样。 初夏时节突然下起暴雨来,年湘内伤未好更觉得胸口气闷,只得将睡未睡的躺在床上。李妍告诉她,刘陵眼下被皇上看得紧,被查出了很多事情。听说她去年去南边是为了见一位叫郭解的游侠密谋刺杀之事,如今皇上知道了,更加怀疑她就是给年湘下蛊的那个人。 如今不仅刘陵被困,连江南的淮南王府也被围了,形势对年湘极有利。 年湘脑袋里乱乱的想着李妍告诉她的事情,心中确总也理不清楚是非对错。时而她觉得自己是在自卫,为了她和阿娇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有这么做;时而她又觉得是在作孽,阴谋构陷并非是她所愿…… “年姑娘,太医院送药过来了,先把药喝了吧。” 年湘就着李妍端起的碗喝了几口,只觉得吞水的时候胸腔都在疼痛。她想着,罢了,我受这些皮肉苦就当是我偿还这罪孽的吧。 “你下去休息一会,照顾了我好些天肯定是累极了。” 李妍摇摇头说:“不累。” “下去吧,我睡一睡,有人在跟前我睡不着。” 见年湘都这么说了,李妍只好关了门退出去。年湘半靠在床头上,看着忽明忽暗的窗户,听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声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渐入梦境…… 大雨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直直的站在水中,年湘撑着有伞走过去,只想看看他们是谁。一道闪电霹雳而下,照亮了未央宫,也照亮了那两个人影的面孔。是卫长和阳石…… 两个泥娃娃般的人儿呆呆的站在那里,抬头茫然的看着天空,巨雷惊醒了她们,她们突然转头像年湘看来,厉鬼般的眼神和流着鲜血的五官在阴霾额天空下,更显凄厉! 年湘看到这个情景,手中的伞都拿不稳,几步后退一个踉跄倒在了雨水中。 一个激灵,年湘猛的醒了过来,原来是个梦。 她不安的喘息着,眼前依旧浮现着卫长和阳石可怖的面容。为什么……为什么会梦到她们……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一双大手推开了,年湘警惕的看着门口,只见一身黑色龙袍的刘彻轻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听你的婢女说你在睡觉,还怕吵醒了你。” “刚醒。”年湘草草的回答了,她现在的身体和情绪都不好,刘彻来的可真不巧。 刘彻坐在床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年湘将头侧了一侧,但还是没有躲过他的大手。 “你放心,朕会帮你找到忘忧蛊的解药的。” 年湘抬眼看着他,心中生出一丝愧疚,真不知道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刘彻又接着说:“我已经知道是谁害的你了,只要朕拿到证据,必定会要了她的命!朕今天过来还给你带了个人过来,她是你以前的徒弟,你肯定是不记得了,不过不要紧,朕把她找来了,以后让她陪着你,你肯定能慢慢想起来的。” 是……茗丫吗? 年湘心中激动的想着,但是脸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听刘彻稍大声对门外喊到:“进来吧。” 一双小手推开厚重的殿门,茗丫一身短打武士衣服,飒爽的走了进来。几月不见,茗丫似乎长大了许多,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稚嫩表情,取而代之的是,苦楚。 年湘看着茗丫觉得心里好痛,她现在才十二岁,本来是个该倚在母亲膝上撒娇的年龄,却要承担一些她不该承担的东西。 茗丫走进他们,恭敬的在刘彻面前跪了。刘彻指着年湘说:“拜见你师父吧,以后要好生照顾着,要是再出了意外……” “好精巧的丫头啊,我喜欢。”年湘冷不丁的打断了刘彻的话,笑盈盈的看着茗丫,问到:“你以前真是我的 徒弟吗?” 茗丫无声的点了点头,年湘感叹说:“看来我还是有福气的,有你这么好的徒弟。” 刘彻见她喜欢,心中也很高兴,又叮嘱了她几句照顾身子的话便走了。 “师父……”茗丫带着哭腔低喊了出来,年湘伸出手拉过茗丫,抚上她略并的有些粗糙的面容。 “这几月受苦了吧?” “没有……我去找王神医了……后来霍弟弟来找我,我们就一起回来了,王神医也回来了,他就在白济堂……我回来之后就被师……师兄找到了,然后就回宫了……” 茗丫从霍去病那里知道年湘并不是中了忘忧蛊,但是对于自己皇家暗卫的身份,一时还难以释怀。 “傻孩子,不要乱想了。我只知道你到我身边来帮了我好多,陪我走过了很多辛苦,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派你到我身边的,只要你真把我当亲人就行。” 茗丫边点头边流着泪,突然她一惊的说:“卫师兄派我过来时再三叮嘱我查探师父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他似乎不相信……师父你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 年湘瞳孔急速收缩,一种不好的念头从她心中升起,卫青,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六月走到尾梢的时候,宣室殿中终于传出了惩罚刘陵的圣旨: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性情顽劣、不懂礼法,对今上及东宫多次失仪。今,削其一切官职,夺其翁主身份贬为庶民,潜回淮南,不得昭不能入帝京。 年湘和阿娇在后园中随便支了纳凉之处,听着前头传回来的消息,心情自然爽快。没有了刘陵在京中捣乱,卫子夫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更让年湘宽慰的是,刘陵走了,楚服应该就进不来这未央宫了吧。 在她们各乐意着心中的事情时,李妍却不甚高兴,虽然李广延已经被放了出来,但是却因为那不明的杀人案而被处腐刑,没入宫籍充奴。 年湘捕捉到她的不开心之处,拉了她一拉说:“下月就是太后的生辰了,你的舞技超凡,最近要多练练才好。” 李妍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看看年湘又看看没有异议的阿娇,赶紧谢恩退下了。 ## 医学小贴士:穴道 关元穴:位于脐下三寸处。击中后,冲击腹壁下动、静脉及肋间神经震动肠管,气滞血淤。 气海穴:位于体前正中线,脐下1寸半。击中后,冲击腹壁,动静脉和肋间,破气血淤,身体失灵。 巨阙穴:在体前正中线,脐上六寸处。击中后,冲击肝、胆、震动心脏而亡。 膻中穴:在体前正中线,两乳头中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089 求仙(一) 时至六月中旬,难得夜间有几丝清爽的风,阿娇命人搬了两章藤椅到院中和年湘叙话。 她半躺在藤椅上,看着璀璨星空说:“有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有时却又嫌它慢了,看着你,却觉得时间在你那里停住了……” “娘娘何出此言,时间的快慢只是由一人的感觉来判断的,该流逝的自然会流逝。” 阿娇轻轻抚过自己的眼角,说:“年华易逝,青春难在,你可知我如今已经二十有八了吗?人已经老了,比不得当初了。” 年湘听着陈阿娇淡淡的说着忧伤,真的感觉这个女子变了,原来,最能改变一个人的,是时间。 年湘不防,阿娇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快五年了,你为何一丝变化都没有呢?长安中曾有传闻,说你为了化解战难化神飞天了,现在想起来虽说荒谬,但是却也让我不禁的要去相信了,你真是不老的仙人吗?” “娘娘糊涂了,我哪里是什么仙人?” 阿娇收回手来,满眼都是忧伤。 “你可知我有时候会很嫉妒你?彻儿为了你,四方征招方士求仙炼丹,为的就是你。” 年湘只觉得心里突突的跳,看着阿娇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夜,耳边只余微微的风声。 寂静之时,另有宫女到院中打扰,禀报到:“皇后娘娘,陛下命奴婢给年姑娘送药来了。” 阿娇疑惑的说:“蛊毒的解药找到了吗?” 宫女摇头说:“这并不是蛊毒的解药,陛下说年姑娘每月中旬会腹痛,特地命奴婢们从白济堂取了年姑娘以前服用的药方,煎了药送来的。” 年湘听得这番话,心中五味俱全,没想到刘彻这样细心,连她每月腹痛的事情都还记得。阿娇吩咐李妍接过药,打发了那个宫女后问年湘:“你这两月怎么熬过来的,怎么不说?” “没什么要紧的,那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阿娇轻叹了声,嘱咐李妍服侍年湘回房喝药,就回寝宫了。 年湘默默把药喝了下去,心中总觉得不平坦,正巧茗丫到房内填茶水,便拉她问到:“陛下真的四方求仙?” 茗丫点点头说:“是,自从师父在马邑之围中失踪时候,京城就传出大量流言将师父比做仙人,陛下便将信将疑,渐渐的开始搜集方士,后来,听说是从师父回宫之后,陛下见师父不衰不老便真的相信那流言了 ,就让那些方士研制不老神丹。” 荒唐……怎么会有不老的神丹? 年湘刚在心里想到,又自嘲到,自己现在不就是不衰不老的怪物么?自从幽冥殿回到汉朝,她已经分不清哪些到底是真的存在,哪些又真的不存在了。 虽是这么想,年湘还是决定要稍稍干预一下,不能因为她而让刘彻迂腐愚昧下去。 七月芳华,茗丫照例每隔三天去向卫青禀报年湘的情况,她在宣室殿背后找到了正在分配御林军巡逻的卫青,高兴的说:“我师父慢慢开始想起东西来了?” “哦?”卫青听着有些高兴,说:“能想起什么了?” 茗丫说:“师父最近老是盯着园中的花花草草,说出一些药草的名来,似乎是想起与药有关的东西了。” 卫青点点头说:“这样吧,你去太医院找李太医取些医书回去给她看,也许有些帮助。” “嗯。”茗丫欢快的答应了,转身便往太医院走了。 卫青一时有些出了神,他突然想起刘陵在被关的时候跟他说,她没有给年湘下蛊,年湘也没有失忆。但是他的小师妹茗丫明明肯定的说年湘绝对失忆了,不是假装,他究竟该去相信谁? 当茗丫抱着小山一样高的书简回到椒房殿时,年湘赶紧凑进了问:“找到了没有?” 茗丫放下手中的书,从怀中掏出一小卷书简来塞给年湘:“师父你为什么要我找这种禁书?” “小孩子不懂不要乱问。” 年湘故作神秘的带着那小卷书简回了房中,开始研究起什么东西来。 李广延这次受牵累受了大刑,但是过了半月,便坚持恢复当值,受阿娇调遣来陪李妍练舞了。年湘每每听到李广延在隔壁的殿中奏琴,便觉得这琴声和以前已经不同了。 心境不同琴声音便不同了…… 这时李广延在面对年湘的询问时所回答的话。心境不同了,看来李广延似乎想通了什么,不再如以前一样了。 又一日,年湘写好了一张药方,卷成细卷交给李广延,交代说:“这是你妹妹成事的关键,把它交给卓姐姐,再把我需要的东西带进来,一定要小心。” 李广延接过短小的一块锦缎,将它缠绕在头上的玉簪上,而后又插进头上的圆髻里,神情淡淡的走了。 卓文君和李广延同属乐府,每天都会见面,传递个东西是极简单的。 卓文君从李广延手中接过锦缎,略微扫了一眼,认出是年湘的字,便小心的收了起来,情态正常的等到傍晚才出宫。 当晚,卓文君便去白济堂找到了王玄风和赵前掌柜,他们从卓文君手中接过东西去看了一看之后,王玄风感叹到:“这丫头真是越发的鬼灵精了,这样的东西也能被她想出来。” 赵前只是略懂医术,看到锦缎上写的东西都是极普通的药草,另有几味是不太认识的东西,他也没打算去打听,只按照丰富去找那上面的材料。 王玄风对卓文君说:“这东西还需几日炼制,五日后夫人再来取吧。” 卓文君客气的告别的了他们便回到家中,正逢东方朔来家中拜访司马相如,他正长吁短叹的说着什么,卓文君并未细听,只到司马相如送走了客回到房中,叹着说:“费解啊……” “何事如此费解?” 司马相如说:“最近陛下又从各地招了大批能人异士,全在帮他炼制丹药,你说陛下怎么会误入此道,徒想升仙呢?” 卓文君歪头想了想说:“总归是看着大好河山,想多活几世吧。” “皇上如此年轻,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说着,司马相如十分慎重的坐到卓文君身边说:“那日在霸水见到年太医,你不觉得有何怪异?” 卓文君有些不悦的说:“好好的,何处怪异了?” 司马相如想了想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便不再往下说,免得徒增卓文君的不欢喜。而卓文君此刻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五日后,卓文君从白济堂取了药,将那小瓷瓶放在琴盒之中带进宫去,正巧那日皇后传她前去奏乐,她便将瓷瓶转手给了年湘,只轻轻的问了句:“这可是要给陛下服用的?” 年湘笑着点了点头,卓文君不放心的叮嘱了句:“慎重。”才款款走进椒房殿。 不日便是太后的生辰了,当日刘彻、阿娇带着众人去长乐宫给王太后祝寿,年湘也跟了去了。 090 求仙(二) 陈皇后、卫夫人、王夫人三位相安无事,王太后这两年也不干政了,看的刘彻眉眼飞笑,后宫平静就好,哪怕是假装的平静,他也乐的见。 看着看着她就不自觉的看向了坐在阿娇下首的年湘,只见年湘淡淡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只是时不时的和身边的一个侍女谈论着什么。 刘彻的眼光扫到那名侍女身上,遂想起他在桑府曾经还看过她的歌舞,很是惊艳。他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在那花丛中见到的人儿越来越像年湘,到最后似乎就是和年湘重为一体了。 午宴开始才没有多久,刘彻也只向王太后敬了几杯酒而已,但他现在都似乎要醉了,看向李妍的眼光也越来越迷离。 “你,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听说你舞跳的很好,今日怎么就不跳一曲来给太后祝寿?” 待刘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这一番话给说了出去,再想收回便难了。 众人被刘彻这一突然的决定都震惊了,有人眼中满是落井下石,有人担忧,也有人嫉妒。平阳公主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她在自满着自己的眼光果然不俗,每次相中的女子总能让她的弟弟神魂颠倒,只可惜这李妍不是从她府中出来的。 只见李妍盈盈走到宴席中间的空地,对王太后和刘彻大礼拜倒:“奴婢恭请太后、皇上圣安。祝太后寿比南山、福至千秋。奴婢没有其他才能,只能奉上一段舞来聊表心意,望太后莫嫌。” 王太后毕竟是主,虽然刘彻提的建议非常突兀,但是见这丫头不反对,也就应了。 “如此,你便舞一曲吧,乐府令,准备奏乐。” 卓文君、李广延一旁听了,配合的同李妍互视一眼,奏起了前些日子一起排演的曲子来。 刘彻已经看不清场中的人儿跳的是什么舞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身体都似燃烧一般,不待她跳完舞蹈,刘彻就退了后面去休息。 李妍一曲完毕,博得场中不少人特别是太后的许多嘉赏,但更多的人责是嘲讽,这样美貌的女子,依旧没有得到皇上的垂青,连一支舞也看不完,就走了。 可是谁又知道,就在李妍退下场之后,她便被常融带走,直至很久以后都没有回到年湘身边。 明眼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各人心中自然是酸苦各异。当晚,椒房殿的灯一直亮到好晚,年湘有些不放心的敲门走了进去,却见阿娇一人在等下暗自垂泪 。此情此景,年湘心中更添苦涩。 “你怪我把李妍送过去吗?” 阿娇拭去眼角的泪滴,钩起嘴角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怪你,怪只怪我这不全的身子,生不下一子半女……” 不说这些还好,说到这些,年湘更是心痛难忍,阿娇为什么不能生育,年湘心中明明白白的很,但是她知道这个事实不能告诉她,一旦阿娇知道了事实,那便又是一场帝后间的战争。 阿娇不知道年湘心中所想,只见她脸色难看,便开导她说:“我如今坐着皇后的虚位,王夫人又不得彻儿喜欢,现在宫里唯一有名有份有后又有宠的,是清凉宫里的那个。我知道你为了我能稳稳的坐着皇后的位子,总想帮我扶植点有用的人起来,我看李妍是不错的,想必她以后腾达了也不会忘了旧情,我心里难受一时,过一会便好了。” 年湘听阿娇说着这心窝里的话,只得叹了一口气,其他什么也说不出了。 长乐宫,刘彻和李妍干柴烈火般在东宫的侧殿里点燃了,王太后早早的就将闲杂人等赶开了去,派了几个识趣的守在外面。王太后乐呵呵的虚看着里面,她现在满心里想的便是快些有个孙子,其他的她也不想去计较了。 刘彻浑身湿透,汗如雨下,他只觉得身体内有无数欲望无处宣泄。此刻他的脑海中,眼中满是那个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影子,而传入耳中的娇吟声,正是那个声音!他的激情伴着那娇喘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几乎要将这整个偏殿都燃烧。 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娇人,怎样爱抚都不够,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只至二人都筋疲力尽……刘彻侧卧下来,将身边的人儿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她说:“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绝对不会变心……” 李妍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似乎被撕裂开了一样,但是听到头顶上传来的这句话,觉得再痛苦也值了。顿时感动的拥紧了刘彻,将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中。 黎明,刘彻头昏脑胀的醒来,但是想到昨晚的事和怀中的人,不由的笑了出来,他将怀中的人用劲抱了抱,喃喃喊到:“湘湘……” 李妍全身疼痛,此刻被刘彻紧抱着,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即使刚刚睡的再沉,此刻也疼醒了,不觉了轻哼了出来。 刘彻听到怀中人的吃痛声,着急的问到:“疼吗?昨晚……”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李妍的头抬起,这一看,他脑袋里面轰然作响! 为什么是她,怎么会是她?他眼中看到的明明是…… 刘彻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李妍,他一手抓起床尾的长袍,随意穿上便往外走,并扬声喊到:“常融!” 常融听到刘彻的唤声极其不善,便缩着脑袋小跑了进去。 “陛下……” “说,你告诉朕,床上的为什么是这个女人?” 刘彻指着李妍厉声问到,全然不顾她哭的泪如雨下。 “陛下,这是你昨日亲点的人……” “放肆,朕昨日要的明明是……”说到这里,刘彻渐渐便想起来了,昨日献舞的人的确是李妍,可是后来他为何一直以为是年湘? 他突然怒了,昨日的感觉分明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他扬手挥出,旁边柜阁上的东西尽数摔了下来。 “给朕宣御医来,还有,长乐宫御膳房的人全部给朕扣起来!” 刘彻手紧握着拳头,略有颤抖的回过身,看着床上衣衫褴褛的李妍,问到:“你是谁的人?” 李妍慌张的摇着头说:“陛下,我不知道,我只是奉旨来侍奉陛下,我什么也不知道。” 刘彻摄人心魂的眼神中,满是肃杀,他看着李妍,终究不再发一言,便扬长而去。李妍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突然好恨,为什么这样子还是不行? 正当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道笑声传了进来。王太后笑容可掬的走了进来,见李妍哭泣的坐在床上,笑着说:“这是怎么了,昨晚是你的喜事,该高兴才是。” 李妍见王太后走来,赶紧穿上件衣服下床跪拜。王太后命旁边的侍女去扶起她说:“昨个你受累了,你既然服侍了彻儿,就是有福的。你且在我这里住几天,等身子养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王太后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刘彻气冲冲的出去,虽然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样子,这女子的恩宠估计也是到头了。不过王太后期待着李妍能够怀上刘彻的孩子,这便要将她留下来。 李妍思索着刘彻这段日子回了未央宫必定要大肆彻查昨晚之事,还不如躲在王太后这里倒安全,便千恩万谢的答应了。 091 求仙(三) 太医院中早已乱成了一团,近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李政头痛不已。先是年湘莫名其妙的失忆,他没有找到原因被刘彻责备,如今又说昨晚宴席有差错,让他们将食物一一验来。可是……他们这都忙活了一天,什么毒性都没有查出,分明是再遮正常不过的菜肴了。 想到这里,李政冒险求见刘彻,刘彻倒是马上召见了,劈头盖脸的就问到:“查出什么了?” 李政低头回报到:“昨晚食物经一一校验,全都正常,微臣担心有的药物可能是需要两者混合才会发作,一时考虑不周全,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物。” “混账,你只会说不知道,一直说不知道,那朕要你们这群太医院的废物做什么?” 刘彻咆哮到,李政已经如筛糠一般抖动的厉害,但仍旧壮着胆子说:“所以臣特来请脉,希望从陛下身体之中分辨出几分药性。” 刘彻无法,但他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只好伸出手腕让李政把脉。 李政轻轻将手指搁到刘彻的手腕上,皱眉感觉了很久。突然,他指尖一跳,立即匍匐在地上跪喊到:“陛下……” 刘彻心知不好,“何事如此惊慌。” “微臣失职,竟然有人长期在陛下饮食中填入禁欲药物以绝皇嗣后裔,实乃我汉之祸事呀。” “爱卿先起来再说。”刘彻头痛极了,为什么一件事情没有解决,而另外一件事情却又来了。他一直极力隐瞒着自己私用棉酚的事情,没想到如今还是被太医院的人知道了,这该怎么去堵他的口? “爱卿,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可不能随意出口,你可有把握?” 李政回答说:“陛下脉相虽然平实,但却隐藏着浮脉,老臣行医多年,定不会诊错。” “李太医,朕子嗣单薄,如今只有两位公主,你知道你这句话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祸事吗?” “臣惶恐……” 刘彻见李政已经明白了,便说:“你该怎么开药就怎么开药,但是这种话万万不可对别人乱说。” 李政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常融托着一个红漆盘上来说:“陛下,这是今日的仙丹。” 刘彻看着红漆盘中的小瓶,突然想到,会不会是这丹药出了问题? 他没有取过漆盘上的药瓶,反而对常融说:“去把昨日送来的那份丹药送去太医院检验。” 常融利落的找出 昨日服用剩余的药,赶紧送到李政手里。 过了两日,李政送回的消息让刘彻苦笑不得,原来是丹药中的硫磺等药物成分和棉酚共同作用,原本禁欲的棉酚竟然成了威力迅猛的春药! 刘彻的盛怒无处可泄,只有向那炼制丹药的方士发泄,竟然颁了旨意将他们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全部处死!这世间又多了几缕冤魂…… 椒房殿侧殿,茗丫蹲在年湘身侧,她轻轻摇着年湘说:“师父别伤心了,那几个招摇撞骗的人死有余辜,你何况为他们伤心?” 年湘苦笑着说:“他们虽然谎称可以练造仙丹,但是罪不致死,到最后终究是因我而死,怎们能不难受呢。” 茗丫不依的说:“最后药丸是被我换掉的,那师父的意思是说我要陪他们一起去了吗?” 年湘轻拍茗丫的脑袋说:“哪里也不许去。” 茗丫甜甜的一笑说:“就赖着师父,哪里也不去了。” 阿娇走来时正看着她们师徒在高兴的说话,便说:“最近都挺顺畅的,马上又有喜事了。” “有何喜事?” 阿娇说:“太后给李妍请了个名分,陛下依了,准备择个好日子就封婕妤。” 年湘看看阿娇的脸色,还好没有太难看,看来终究是想通了。 李妍在长乐宫陪王太后住了些日子,很得王太后喜爱。王夫人时不时会去王太后那里坐一坐,也和李妍交谈甚欢。这日王太后突患旧疾,身上病痛不得起床,便让李妍去将前来探病的王夫人先送走。 王夫人看着李妍,嘴角带着笑说:“虽说你以前是跟在年太医身边的,但也算是从椒房殿出来的吧?皇后这几年性子温和了,待下人也很是宽松,你如今马上就要腾达了,不要忘了皇后的好才是。” 李妍毕恭毕敬的回答到:“谨记王夫人教诲。” 王夫人走后李妍很是纳闷,没想到王夫人已经彻底的站到阿娇这边来,还会来替阿娇提醒自己。缓步往回走的王夫人此刻心中想的便是,如今自己孩儿的大仇已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她似乎像断了线的风筝,此刻已没了方向。 当王夫人回到金华殿时,宫女急忙回禀她:“夫人,皇后派人来过了。” “是什么事?” “云初姐姐见夫人不在,就走了,说过后再来。” 王夫人惊讶的说:“是皇后身边的云初来的?” 见宫女点头,王夫人便想着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还是自己走一趟才好。 王夫人独自一人来到椒房殿,陈阿娇见了她惊讶到:“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就过来了。” “我刚刚从太后那回来听说娘娘派人去过,这便过来了,怕耽搁了事情。” 阿娇笑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个事情怕是要你出出力。” 王夫人心中忐忑,仍旧笑着说:“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下月就要到秋祀了,本没有我们妇人什么事情,一向都是由陛下和奉常们进行的。我听说南方有种习俗,秋祀八月十五这天也叫‘中秋节’,象征着团圆,亲朋好友都会聚在一起。既然那晚陛下会很忙碌,那么我们不如趁机办个晚宴,一起聚一聚岂不好?” “娘娘好主意,陛下听了定会准的。” 阿娇摆摆手中的扇子说:“彻儿他早在心里就把我想坏了,我去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想你去说,你一向本分的很,他不会做他想的。” 王夫人寻思着,这事的确没有什么难的,而且她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还帮自己的孩儿抱了仇,便应了这件事。 一个月当中,刘彻不管喜欢不喜欢,从有两日是会去王夫人那里的,他只当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正好给了王夫人说话的机会。 果真如阿娇所说,刘彻并没有做他想,只说:“如果办不来就让皇后帮你张罗着。” ## 节日小贴士:中秋节 中秋节有悠久的历史,和其它传统节日一样,也是慢慢发展形成的,古代帝王有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礼制,早在《周礼》一书中,已有“中秋”一词的记载。中秋节是我国的传统佳节。根据史籍的记载,“中秋”一词最早出现在《周礼》一书中。到魏晋时,有“谕尚书镇牛淆,中秋夕与左右微服泛江”的记载。直到唐朝初年,中秋节才成为固定的节日。 092 攻其不备 刘彻做事一向干脆,偏偏对封赏李妍的事情拖泥带水,虽然王太后给李妍求下了圣意,可是刘彻却说要等到秋祀的时候让太卜算个好日子,再行封赏。李妍虽然心急,但是依旧只能继续等。 每每想到与李妍的事情,刘彻心头就烦,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那晚真的是年湘该有多好。想着想着,刘彻便想去见年湘,但是走到椒房殿不远处,他又停了脚步。 他突然有些害怕见到年湘,年湘知道自己宠幸了她的侍女之后会不会不高兴?她会不会不想见到自己?想着想着,刘彻干笑两声,这还是自己吗?他以前从来都只知道自己想去见谁,而没担心过别人愿不愿意见他。自己何以变成这样? 刘彻拂了拂手袖,站在烈日下面,身边只跟了常融。 常融小心的问到:“陛下,不进去吗?外头日头大,小心晒到。” “罢了,回去吧。” 他瞄了一眼安静的椒房殿,有些心烦的回去了。 刘彻来的时候走急了,身上已经出了汗,此刻他才真正觉得酷暑难耐,看到不远处有片绿荫,便要走过去。 “……几处断君肠,踩声寻步,今朝佳丽,昨日秋娘……” 熟悉的嗓音响起,刘彻狐疑的看向树林后,难道是李妍在唱歌?她不是在长乐宫陪太后吗? 寻着歌声,刘彻穿过树林,见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荷塘。他楞楞的看着荷塘,突然想起,这便是自己两年前颁旨修建的荷塘吧。当时只因为年湘是楚地人,捉摸着她可能会喜欢的东西便建了起来,但谁知道后来荷塘建好了,人却不见了。 放眼望去,荷叶田田,真有几分水乡风情。 歌声又再响起:“……一书在手,两情共月,假寐成祥……” 一只小船儿悠悠荡荡的从荷叶中驶出,三个娇娆女子撑着娟伞并坐船中,有人唱有人和,好生自在! “呀,彻儿。” 阿娇最先看到岸边的刘彻,赶紧让船头的宫人将小船靠岸,待船一靠岸,阿娇便率先下船走到刘彻身边,笑问到:“你可是从椒房殿过来的?不知道你要过来,便带着湘妹妹出来游湖了。” 刘彻听阿娇声音爽朗,语气轻快,似乎心情极好,他的心情也便好了一些。待船上的年湘和卓文君也下来一一见过刘彻之后,刘彻才朗然笑到:“你们几个倒不怕热,这么厉害的日头还敢泛舟游湖?刚刚那曲子是谁唱的,挺别致 的。” 年湘真是想咬了自己的舌头,玩的开心就不自觉的唱起歌来了,真正是自找麻烦。 卓文君回禀到:“是微臣从乐府择的一些小曲,皇后娘娘和年姑娘都有兴致学唱,微臣便教了一两句。” 刘彻看着年湘,心道刚才那曲子一定是年湘唱的,她的嗓音和李妍那么相似,也难怪自己弄错了。 年湘见刘彻看着自己,极不自然的对阿娇说:“在湖上还好,怎么一下了船就这样热,我们快回去吧。” 刘彻轻笑了下,年湘这次回来以后似乎比以前“任性无礼”了许多,似乎从来不在乎他这个“真命天子”的身份。 “罢了,你们回去吧,朕前头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正当几人转身要离开荷塘时,突然听到远处一声噗通,而后惊起一片人的尖叫和呼喊。他们齐齐的寻声望去,似乎是有人落水了,于是急忙赶了过去。 只见卫子夫焦急的站在旁边,喊着周围的宫女太监救着水中的人,她一见刘彻来了,立即哭泣着跑来说:“陛下,这可怎么办,王妹妹落水了……” 阿娇听得这个话,心下一急,往前走了两步。年湘在后面抓住她,偷偷对她摇了摇头。 几个太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王夫人救了上来,幸好只是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 王夫人剧烈的咳着,见刘彻、阿娇在旁边,正要行礼,便被刘彻喊住:“都什么样了还讲什么规矩,快送回宫去让太医去看看。” 王夫人谢了恩,正要站起,突然脚底又是一滑险些再次摔进湖里。 “哎呀,脚底为何这么滑?” 扶住她的丫头听她这么说,赶紧帮她脱下鞋子来检查,只见她的脚底沾了一层透明滑腻的不明物。 众人见到鞋底上的那层东西,脸色都变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整王夫人的。卫子夫见到这情形,脸色更是苍白,极不自然的看向王夫人,又看看年湘,只见后者也锁眉深思。 刘彻面色极差的瞪了眼卫子夫,命常融将沾了东西的鞋收起。 他问卫子夫:“你怎么带她来湖边了?” 卫子夫心中道苦,看来刘彻已经认定是她动的手脚了,才开始问话便笃定了是她将王夫人带来湖边的。 “陛下,王妹妹今日约我参加半月后的月夕晚宴,又恰好说着这里的荷花开的正盛,便结伴来看,不曾想到发 生这样的事……” 王夫人在旁着急说着:“这脚底的东西肯定是我在路上踩到的,这不怪卫姐姐。” 刘彻示意阿娇先安排人将王夫人送回去,带着卫子夫气冲冲的回了宣室殿。 宣室殿中刘彻满脸怒气的说:“朕最讨厌有人自作聪明的耍些手段,以前的事情是朕在放纵你,并不想管你,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些事朕都不知道?” 卫子夫满脸泪水的哭诉到:“陛下,臣妾没有……没有……” “没有?连自己的女儿都敢推下水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你同刘陵一起害死了朕未出世的长子,现在又来害她的母亲,你还说没有?” 卫子夫被刘彻呵斥的呜咽不已,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害怕的不得了。 只听刘彻继续说:“以前你可以为所欲为,是因为朕在放纵你,你当真不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容忍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卫子夫脸上的泪水渐渐留下,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刘彻,眼中满是绝望,她问到:“在陛下眼中,我和青弟二人就真的只是陛下的工具吗?” 刘彻不回答他,转过身去不愿看她凄冷的眼神。 卫子夫冷笑到:“是我太笨了,我总以为陛下对我是有爱的,没想到陛下却因为一件未查清的事情便对我大加斥责,是因为年湘吗?是因为您等不及要将未央宫清理干净吗?” “放肆!”刘彻一声冷喝后继续说:“你和刘陵一起做的事情朕都知道,刘陵竟然敢对年湘下蛊,你说不定也有份,朕本想着你在宫里若是安分还好,可偏偏依旧这么自作聪明,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卫子夫只觉得委屈不已,但也有苦难言,只好掩面而走。 刘彻心烦不已,对常融说:“把年湘找来。” 常融应答离开之后,刘彻才发现自己心烦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到要找年湘,似乎有她在身边,就会安宁许多…… 在湖边,阿娇问了问王夫人的情况,见没有伤到,便让宫女扶她回宫,自己和年湘还有卓文君也回了椒房殿。 阿娇在路上轻轻问年湘:“可是你和王夫人串通好陷害卫子夫的?” 年湘摇头说:“没有……我也奇怪着这件事呢……” 阿娇闻言惊讶极了,但听卓文君说:“我看是那王夫人自己使的计,你们没注意,她看卫子夫的眼里,可透着火。” 这时常融正来椒房殿找年湘,年湘不知刘彻找他何事,便匆匆和他一起往宣室殿去了。 093 月夕 网线接头坏掉啦(怨念扭动中~~)……借的同学的网线来更新~ 现在出门修去咯~ ************************************************ 是夜,常融见刘彻处理完了政务,静静呈上一个红色漆盘,上面放着一只绣花鞋和一只小碗,小碗里盛着晶莹剔透的膏状物体,看着还甚是好看。 刘彻瞥了眼这两样东西,问到:“查出来了?” 常融回答到:“回禀陛下,王夫人脚底的物体经查证后是胶蜡,胶蜡遇水则溶,变的滑腻不已,王夫人在湖边踏到湿土,脚底生滑,这才落入湖中。宫中的胶蜡一向都由专人掌管,经查核,清凉殿的粗使宫人十天前曾以修复机杼的名义额外取过一些。” 刘彻心烦的点了点头,常融便识趣的退下了。 刘彻对一旁研磨的年湘说:“看吧,看朕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个个都如蛇蝎般狠毒。” 年湘不答反问:“你找我磨了好几个时辰的墨了,这些还不够吗?” 刘彻轻笑了下,他下午找来年湘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叫她在一旁研磨陪着自己批改奏章,没想到天转眼就黑了。 看着如以往很不一样的年湘,刘彻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她以前也喜欢让年湘陪他批改奏章,只不过那时的年湘是不会抱怨的,至少不会把抱怨说出来的。 此时,年湘已经推开了砚,有些丧气的坐在一旁,低着头看着地板不言不语的。 “传晚膳吧。” 刘彻对一旁的宫人说到,不一会丰富的完善如长龙般摆好了。他对年湘说:“陪我吃了再送你回去,走吧。” 年湘还是坐在原地,待刘彻要来拉她时,她突然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说你身边的女人都如毒蝎?皇后娘娘和我,还有阿妍、云初,哪里毒了?” 刘彻愕然,他万万没想到年湘是在为这个生气,他失笑着说:“朕说错了,朕只是说个别人。” “就是,我看皇后娘娘好的不得了,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年湘似是无意的接了一句。 “她对你很好?”刘彻问。 “嗯,很好很好。” 刘彻笑了笑,不再多问。 卫子夫被刘彻下了禁令禁足在清凉殿,两位公主已被抱走由专人教养,如今她孤零零的 坐在偌大的殿中,心中愤恨不已。 她叫过身边的侍女紫萝,问到:“你定有办法联系到你主子,对不对?” 紫萝眼睛眨眨,不解的看向卫子夫说:“夫人,奴婢的主子就是你呀。” 卫子夫轻叱到:“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什么留你在身边,还不从实招来!” 紫萝不紧不慢的跪下说:“夫人切莫生气,奴婢说便是。如今主子形势堪忧,早已是庶民身份,如若不是王爷照看着,日子只怕比夫人还要堪忧。主子回淮南的时候交代了,她定会想办法对付年太医,只是,夫人你莫要添乱就行。” 卫子夫见紫萝出言犯上,心中气急却只能隐忍,谁让她人脉不够,只得处处依靠刘陵呢! 回想起王夫人落水的时间,卫子夫又是一阵头痛,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向温婉的王夫人会给她使绊子,打的她毫无防备。 时光飞旋,转眼就快到中秋节了。年湘央着阿娇叫来御膳房的厨子,绞尽脑汁的跟他描述着月饼的样子,和大概做法。讲了好大一会,厨子总算是明白了年湘的意思,赶紧下去试做了。 阿娇看着年湘笑着说:“日子好久都没有这么舒畅安稳过了,不知道王夫人准备的怎么样,我们过去看看吧。” 年湘点点头,随着阿娇一起来到金华殿,正巧卓文君和李广延为着晚上舞曲的事情也在金华殿和王夫人商议着。 “娘娘,我把晚宴地点设在了天禄阁,您看怎么样?”王夫人见阿娇来了,问到。 阿娇点点头说:“好地方,那晚的月色肯定是极好的,天禄阁周围景色也不错,必定很有气氛。” 阿娇见了李广延,突然想到李妍,便问王夫人:“可请了李妹妹没有?她也快封婕妤了,定要把她请来,算是提前给她庆祝庆祝。” 王夫人说:“看我着记性,李妹妹最近伴在太后身边,我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命人说去。” “等等,要请李妹妹,太后定是要知道这事了,既然这样,不如把太后也一同请来好了。” 阿娇建议到,王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说:“那还是我亲自去请一趟吧,也不知道太后她愿不愿意过来。” 阿娇和他们闲话了一阵,看年湘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告辞走了。 在路上,年湘问阿娇:“王夫人不是王太后家的侄女吗?为什么二人看来有些不合?” 阿娇说:“怎么会,王夫人和太后不会不合,定是你想多了。” 年湘想想也是,就把此事抛到了脑后。阿娇最近心情舒畅极了,这宫中处处都合人意,唯一然她心里不顺的卫子夫如今也被刘彻禁足在清凉殿中,中秋晚宴倒真让人觉得喜气洋洋。 当银盘满月升上树梢时,这大汉有权势的女人们渐渐都集齐在了天禄阁。当初阿娇听到年湘说起中秋节,一时兴起想让大家聚一聚,却没想到要办的这样大,如今不止后宫的几位都到了,连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和平阳公主、隆滤公主等都被请到了。 阿娇找到王夫人问到:“怎么请了这么多人?这都赶上除夕宴了。” 王夫人尴尬的笑到说:“这不是因为太后她老人家么,听说了又宴会,定要把所有皇亲女眷都招来,我也没法,凭空多出来好多事情,我忙的也没去给姐姐知会一声。” “无妨,你快去忙吧。” 阿娇看着渐渐来的众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生,她问年湘:“你说太后把这么多人都叫来,真的只是为了聚一聚?” 年湘苦笑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呢,且瞧着吧,一会就知道了。” 当李妍伴着王太后来到天禄阁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连阿娇都忍不住啧啧称叹,李妍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王太后与李妍似乎极为亲密,一直拉着她的手都不放,还将她的位子安置在了自己的下首,正好与阿娇相对。 阿娇吃惊了一下,但转而笑了笑,与其他人叙起话来。但是其他人却看在眼里,疑在心里。 晚宴气氛一直很好,卓文君和李广延大力安排的节目也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正这时,平阳长公主突然问到:“今日怎么不见卫夫人呢?” 宫中的众人自然是知晓的,但平阳今日都不曾进宫,所以并不知道卫子夫的情况。王夫人尴尬的说:“陛下让卫夫人好生修养,不让她来呢。” 平阳知道其中另有事情,但此时不方便问,便笑着敷衍过去了。 众人瞧着气氛冷了下来,刘嫖便起话题说:“刚刚那些歌舞看着甚好,但我看却是不及李妍,不如你今日也来跳一曲助助兴?” 李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王太后倒是急急的说着:“今日可不行,她呀,要注意身子!” 094 恩露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虽然我很想多写两章一天两更,可是到了期末要考试,有些力不从心,只能保证一天一更了,实在对不起大家,新年的时候一定送上大礼~! ******************************************** 席间众人都惊诧了,刘嫖低声问到:“难道她有了身子?” 王太后笑容满面的对刘嫖说:“一个多月不见红了,我看就是,就等着再过些日子让太医看了,好告诉彘儿!” 她的声音虽然压的有些低,但是也恰好让在场的众人都听得见。刘嫖满眼忧虑的看向阿娇,最后把目光落到年湘身上,但年湘和阿娇都低着头慢慢的吃着厨子做的月饼,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一旁的王夫人听了,却是攥紧了手中的锦帕,目光似乎被吸在了李妍身上一般。 李妍满脸娇羞,更衬的面若桃花一般动人。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目光转移过来,看向了阿娇。 阿娇依旧同年湘低低的说着话,王夫人看在眼里却心慌难耐。她心里突生恐惧,以后这皇宫之中可有她的立足之地吗?王太后珍爱李妍,李妍又是从阿娇那里出来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是外人。 如若没有了卫子夫……王夫人想着便心生后悔,她本以为自作主张的帮皇后整治了卫子夫,却不料将自己陷入了孤立之中。 九月十八日,当刘彻得之李妍确有身孕,并被太后连续催促不下五次之后,终于给李妍下了晋封诏书,并赐承明殿。同时,李广延升乐府丞。 当李妍在承明殿住定之后,她便挨个拜访宫中各人,首先拜访的,自然是皇后陈阿娇。 阿娇得知李妍拜见,竭力的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盈盈的等着她进来。 李妍虽然有孕,但是胎儿不足三月,此刻并未显露,身姿依旧轻盈的走进来,急急像阿娇拜倒。 阿娇命云初赶紧将她扶起,一边说:“你此刻已经是婕妤了,不用行如此大礼,好歹是有了身份的人。再说身子重要,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我有今日全靠着皇后娘娘,行再大的礼也不为过。” 阿娇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可没做什么事,是你的肚子争气,是个有福的。” 李妍摇头说:“皇后娘娘怎可说没做什么事,您对我的默许便是最大的恩惠了,不然,我哪里还会存在这未央 宫之中?” “大家好生过日子就是。”阿娇不咸不淡的说着。 李妍见阿娇不时的瞥向自己的小腹,一只手便不自禁的放在了小腹上。阿娇见她这番举动,便偏过头去,不再看她。李妍心慌不已,她自然知道阿娇不能生育之事,虽然知道阿娇对她不会有恶意,至少阿娇需要她的孩子来稳住自己的后位,但是想起她看向自己肚子时的那种眼神、那种想要孩子的内心渴望,她便忍不住的冒冷汗。 “娘娘,”李妍突然又向阿娇跪下,泫然若泣的说:“请娘娘千万要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阿娇吃惊的问到:“你为何这样,怎么了?” “我从太后那里知道,王夫人当年丢了孩子,其中是有蹊跷的,太后说……太后说肯定是那个人从中做了手脚……”李妍的手往清凉殿的方向指了指,继续对阿娇说:“太后虽然拿不出证据,但她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小心她,可是……可是我在这宫中能仰仗的就只有皇后娘娘您了,看在孩子以后还要叫您一声母后的份上,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阿娇听到“母后”二字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出了神,但转而便清醒过来,对李妍说到:“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要担心了。她现在被禁足在宫中,早已不如当年,自不必放在心上,万事还有陛下和我。” 李妍见阿娇这样说了,便默默的回到位子上坐了。 阿娇沉默的品了品茶,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说:“你去见见年湘吧,好歹是从她身边过来的。她今日身子一直不好,在房里。” 李妍点点头说:“我是奇怪着在这里没看见年姑娘,原来病着。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年湘的房间,敲门进去见年湘正在教茗丫折绢花,便问候到:“听皇后娘娘说年姑娘身子病着,怎么还做这么费神的事情?” 年湘见她来了,依旧半靠在床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随便坐坐,我手上的马上就好了。” 待年湘折完手上的绢花,交给茗丫拿到篮子里装好之后,她才整了整衣服从床上下来,和李妍坐在一起,说:“我身子好的很,只是陛下总找我去给他研磨,去的懒了,便称病躲起来了。” 李妍见她这么说,便笑着说:“这不知是多少人求着的事,姑娘你倒是推的干净,只是如今有件事可千万不能推,你赶紧救救我!” “你刚才得了好事做了婕妤,怎么又要我救你了?” 李妍看看房内没有外人,便说:“姑娘你还不知道么,陛下对我并没有情意,那晚的事情……哎,实在是我怀了这孩子,才有了今天的名分。可是这孩子还未出世就这么多人惦记着,我哪里能睡安稳!” 年湘拿过一旁的绢花放在手里把玩,淡笑着说:“你这孩儿若是个男孩,那便是皇上的长子,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有今天的局势,你也该意料得到才是。只是,这皇长子不是皇后嫡出,总有些说不过去,皇后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她无非是想名下有个孩子。其他人都是能生养的,又何用去依靠你?该怎么做你还不清楚吗?” 李妍面露难色的说:“我当然知道怎样做,我以前说过的话也不会忘记,但是……但是皇后看我肚子的那个眼神太迫人了,我怕她日后……过了河便拆桥,我可怎么办?” “她的心思是好的,做不出歹事来,这未央宫中最没有坏心思的便是她,你放心好了。你还不如多花些功夫去对付其他人。” 李妍将信将疑的听着年湘的话,顺着手看着她手中的花,转话题说:“好精致的花,你怎么想起来折这些?” 年湘叹口气说:“头几日在宫里遇见两个小公主了,虽然有奶娘好生照顾着,但是离了生母总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我做些玩的给她们带过去。” 李妍惊讶的说:“年姑娘好心肠呢。” 年湘苦笑了下,她每每想起卫长和阳石来,总想起夏日做的那个噩梦,她们那种凄怨的眼神是年湘不愿看见的,大人的战争何必殃及到孩子呢。只是,她们注定是逃不脱的吧。 但是,至少在尚且安宁的日子里,让孩子们生活的好些吧。 095 死讯 “年湘,醒醒,快醒醒……” 夜半时分,待年湘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清床头站立的人时,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说:“茗丫,出什么事了,这大半夜的。” 茗丫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很是明亮,她晃了晃年湘的手臂说:“是我,是我呀。” 年湘愣了几秒,下一刻反应过来了,这个人不是茗丫,茗丫从不会直呼她的名字!她胸口一直戴着的白玉扳指现在滚烫滚烫的,年湘猛然清醒的问到:“你……霍去病?” “茗丫”点点头,说:“是我,清醒了吗,出事了,我有话跟你说。” 年湘在猜到霍去病又附身在茗丫身上时,她便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了,不然霍去病不会主动附身。 此刻,她已经完全清醒了,说:“快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桑家在巨野县的店铺,在昨日凌晨被人血洗,全部掌柜、下人总共四十三人无一幸免。” 漆黑的夜,年湘听到这个消息后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巨野,她怎么会不知道巨野呢,那是去年夏天发洪水的地方,是她央求桑弘羊骗别人说她被桑家人救起的地方。如今那里桑家的仆人竟然一夜都死光了! 霍去病见年湘呆在了那里,摇了摇她说:“明日一早皇上那里估计就会得到消息,我才得到消息便过来告诉你了。” 年湘的面庞隐在黑夜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听她问到:“我假装失忆的事情被人揭穿了吗?” “不,还没有。” “那么那些人怎么会死?他们都是本分的生意人……” 霍去病听着年湘的声音略带哭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想想总要把事实告诉她才行,该怎么做就让她自己做决断吧。 “这几月里,陆续有人赶去巨野,大概都是为了查你的事情吧。桑弘羊当初既然说你是在巨野被他们救起的,那么你自然有在那里生活的记录,他们便都打算从桑家手下的人查起。最先去的是淮南府的人,不久皇上的暗卫也派人去了,最后……你的人也去了……” “我的人?”年湘疑惑的问到。 霍去病点点头:“是柳娘带了几个男人亲自去的。她想必是也发现了有人在查你的事情,所以为了掩护你的身份,便去巨野和调查的人周旋。” “那些人……究竟是谁杀的?” 年湘望着不再 言语的霍去病,最后难以置信的问:“难道是……柳娘?” 看着霍去病上下点动的脑袋,年湘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柳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做……那是四十多条人命啊! “其实他们也是为了你好,虽然桑弘羊早先就交代了很多事情,并亲自去巨野安排过一些事情,但是刘陵和皇上派去的人眼见就要查出东西了,如果不釜底抽薪……你这里……” “我宁愿我这样死掉也不要她这样滥杀无辜!” 年湘突然大声喊叫出来,吓的霍去病扑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你小些声,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明日地方的奏报会承上去的,县令查不出是谁做的,只说是游侠之乱造成的血案。” 霍去病说着,便觉得有温热的液体从上方滴到自己手上,没料到年湘已经呜呜的哭出来了…… “别,你别哭啊……” 年湘压低了声音哭泣着说:“我是个坏人……害死了这么多人,我不想害人的……”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 年湘并没有听霍去病讲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责怪着自己,呜呜的哭泣不已。 霍去病静静的陪着她,他这时才意识到她也是个弱女子,她也会怕、也会痛、也会哭…… 年湘心中难受极了,她想着自己本是不应该存在的,而因为她的到来给这么多人带来痛苦。她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她在这里不敢付出感情,也不敢接受感情,她害怕自己随时都可能消失,她只是三分魂魄而已…… 一面想着,一面低低的哭着,年湘只觉得肩上一麻,便昏昏的睡过去了。 霍去病扶着被点了睡穴的年湘,让她慢慢躺了下去,叹了一口气之后利用着茗丫的身体,灵巧的关上门,隐入了黑夜中…… 翌日,年湘全省酸软的爬起床,只觉得眼睛酸涨,她抬手揉了揉晴明穴,手放上鼻梁后却不动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半夜的事情,那个死讯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师父,你今天起晚了好多呢。” 茗丫端着水盆进来,正看见静坐在床边的年湘,放下水盆拿起毛巾递给年湘说:“我一不小心就起晚了,没想到师父也起晚了。昨晚不知是怎么睡的,睡了这么久还是全身酸痛,真难受。” 年湘揉了揉脸,从茗丫手里接过毛巾梳洗起来。茗丫看见年湘两眼红肿着,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只好站在一旁。 年湘梳洗完毕,对茗丫说:“你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茗丫摇头说:“还好吧,就是肩膀上不知道怎么有了块青紫,可能是不小心磕到哪里了。” 年湘听他这样说,不放心的拉开她肩膀上的衣服看了看,那块青紫面积还不小,不知道霍去病昨晚附身之后还做过什么的,真是不放心! 她找来药膏给茗丫抹了抹之后,就独自去找陈阿娇,她想出宫一趟,也不知道成不成。 正走到正殿门口,阿娇带着云初和一干宫女急急的往外走,看见年湘走过来,阿娇赶紧招手说:“你跟我一道去前面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年湘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巨野的血案,没道理会连后宫都惊动呀。 阿娇疾步边走边说:“皇上昨晚上遇刺了,今天早上我这边才收到消息,也不知道伤到了没有,真是着急。” 年湘脑袋再次蒙掉了,难不成霍去病昨晚去刺杀刘彻了?这……他是要做什么? 等他们两个人急急赶到宣室殿时,刘彻端正的坐在殿中,周围的羽林军全副武装的护卫在一旁,全都恶狠狠的盯着殿中跪着的一个汉子。 阿娇看到这阵势被吓了一跳,但她的眼球却随即看到了刘彻手掌上缠裹的白布,她立即绕过羽林军走到刘彻身前问到:“你的手怎么样了?” 刘彻心烦的挥了挥手,说是小事,立即让常融将阿娇和年湘带到侧殿去等候了。 年湘心中慌乱急了,这殿中跪的那个人应该是凶手才对,但霍去病昨晚是怎么回事,难道霍去病还伙同其他人一起刺杀刘彻?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阿娇见年湘慌乱的样子,只当她也是担心刘彻的伤势,便拉着她一同坐下,对她说,也似是对自己说了句:“他的伤应该没事的。” ## 医学小贴士:晴明穴 晴明穴在鼻梁两侧距内眼角半分的地方。用手指按在穴位上挤压、上下移动,可以感觉到鼻粱深处有隐痛。按摩此穴位对解除眼睛疲劳有效。 096 处决 大家元旦快乐,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哦~不过时间不定,要看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啦~大家要玩的开心! ********************************************************************** 殿外秋日当空,云高天阔,可是宣室殿中却充满着肃杀的气氛。 殿中跪着的男子已经满脸青肿,背后也布满了血痕,想必是用过大刑的。刘彻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子,轻轻挥了挥手指,示意卫青上前去审问。 卫青向前垮了一大步,站稳后一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上,严厉的问到:“郭解,供出背后的主谋,陛下可以饶你九族连坐之罪,你不要再嘴硬,快些老实交代!” 郭解在殿中凄厉的大笑出来:“笑话,我郭解岂是求生卖主之人,你们要杀便杀吧!我孤身一人,何来九族?” 卫青又说:“哼,暗杀皇上欲行谋逆之事,诛不了你的九族你以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乡邻一百二十一户的性命你也不顾了?” 郭解被卫青的话震慑住了,乡邻也要连坐是他所料不及的。他一生自允是行侠仗义的大侠,怎么能连累百姓? 宣室殿中一时安静极了,刘彻在中间坐着,黝黑的深眸看着自己手上的白布,嘴角勾起,突然冷笑出声。 “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郭解披着大侠的名头,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来行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朕看你的确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刘彻慢慢站起,往下走了几步,在郭解身边转悠着说到:“刘陵当真就让你这样着迷?朕看她也不怎么样嘛……她可对你说了如果你杀了朕,她父王坐了皇帝就让你做驸马?你信了?” 郭解被刘彻说的面红耳赤,气愤的骂出口:“刘彻小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再扯到其他人,你施行苛政、鱼肉百姓、好战喜功,我要杀了你为天下百姓造福!” “邦”的一声,一名羽林军挥起粗棍杖刑到郭解脸上,正击中他的口鼻,满口的鲜血喷了出来,但郭解任然不停嘴还要说,但是他迅速肿胀的嘴唇却是再挪不开了。 刘彻听见郭解骂他也没有气恼,只是挥挥手对卫青说:“罢了,不用审了,刘陵与郭解相勾结的事情证据确凿,布置在淮南的人可以开始动手吧。” 他又对郭解说:“你想和刘陵做亡命鸳鸯,朕就成全你好了 。” 案子很快就处理完了,其余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下刘彻和卫青二人在主殿中。刘彻脸色很不好看,他问卫青:“巨野什么事情都没有查到吗?” 卫青低头回禀到:“陛下恕罪,事情功亏一篑,什么都没有查出。” 刘彻说:“刘陵先说年湘假装失忆,等朕派人去查她却将所有证人都灭口,如今怕朕继续降罪与她甚至不惜要杀了朕,当真是好胆量,朕真是小瞧了她!” “陛下,”卫青见刘彻气的很,便将唯一查出来的线索禀报出来说:“派去苗疆的暗卫传回消息,淮南府几年前的确派人去过苗疆,并留下一名女子,只是那名女子半年前离开了苗疆,如今不知所踪。我们怀疑南方巫蛊案和年太医所中的忘忧蛊都是由此而来。” 刘彻听完禀报,提起朱笔迅速写下几字后,将处决扔给卫青后,便起身往偏殿走去。 卫青打开手中的竹简,惊诧的看着淮南府众人的处决。淮南府满门抄斩,刘陵凌迟处决! 当阿娇看见刘彻走进偏殿时,嘴唇轻动正要说话,却见刘彻看着年湘走过去说:“给你下蛊的人朕已经查出来了,你放心,朕必定抓到她给你找到解药。” 年湘尴尬的说:“只是没有了以前的记忆而已,找不到解药也罢了。” 刘彻有些失落:“你不想快些想起以前的事?” 年湘说:“这……该想起来的总会想起,我不想强求。”她看看低头在一旁的阿娇,问刘彻:“娘娘听说陛下遇刺了,一大早便急着赶来,陛下的伤不要紧吧。” 刘彻看看年湘和阿娇,最终拉起阿娇的手说:“让阿娇担心了,那种小贼还伤不到朕,没事的。” 阿娇高兴的抬起头说:“彻儿没事便好。只是不知道那贼人怎么就闯进宫了,这守卫都是怎么看守的?” 听到阿娇说的话,刘彻不自觉的微微眯起双眼,年湘看到他这样子,便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定是还有什么事。 一瞬间后,刘彻恢复常态说:“你们快回去吧,朕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匈奴人又不安宁了!” 阿娇带着年湘出了宣室殿,但年湘脑中一只在想着刘彻的最后一句话:“匈奴人又不安宁了……” 伊稚斜,好久好久都没有伊稚斜的消息了,年湘思绪乱飞,又想到柳娘和桑家枉死的四十三人,她的心顿时大乱。 “年湘,你怎么了,身体 不舒服?” 阿娇从前面回过头,看着紧皱眉头的年湘问到。 年湘趁机说:“可能是在宫里太闷了,娘娘也好久没有出宫了,不如跟陛下说说,娘娘带我出去走走吧。” 阿娇想想便答应了:“这倒不难,我晚些去说说看。” 回到椒房殿已经过了中午,阿娇和年湘随便吃了一点,就各自去休息了。 年湘想起茗丫肩上的伤还要换药,便取了药箱找到茗丫,正巧看见卫青和茗丫在殿外的墙角里讲话。年湘顾及他们二人的武功都很强,不敢过去偷听,只好在远远等着茗丫。 过了一会,茗丫满脸疑惑的走回来了,看见年湘在一旁等着她,便问到:“师父,刚刚卫师兄跟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救了陛下,但是却责怪我不该擅自离开你身边,反而潜伏在陛下身边。可是……我没有救过陛下,也没有离开过师父呀。” 年湘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霍去病是去救刘彻,不是去刺杀刘彻了,害她白担心了半天。 “他可能是哪里弄错了吧,不过也就说说,你听着便是了。” 茗丫疑惑的点点头,和年湘一起回房换药了。 过了几日,阿娇告诉年湘,可以趁着馆陶长公主的寿辰出宫去。年湘知道了自然是比较高兴,在准备着出宫的同时,年湘先后写了好几封信让卓文君帮她带出宫去。 097 棋子(元旦快乐) 这是答应大家的元旦第二更~新年快乐哦~ ******************************************* 馆陶公主的寿宴办的很铺张,请了长安城中悦来楼和翡翠馆两家大厨亲自掌勺,把酒席摆满了府中的整个后院,皇族贵戚、达官贵人等络绎不绝的都来祝寿。 陈家的家世虽不如窦太后在时那样强势,但是依旧位高权重,只是在刘彻的打压下,收敛了许多。 接近正午时,皇后的凤驾来到馆陶长公主的堂邑府前时,众人都起身恭迎。阿娇神采熠熠的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走到母亲身前,恭祝安康。 众人都道陈皇后不得圣宠,但看她满面红光,更有羽林军亲自护卫出行,看不出一点颓势,各人都在心中猜测着宫中的形势。众人见阿娇身后一直跟着一名非官非奴的貌美女子,更是在下面窃窃私语猜测着她的身份。 少数以前见过年湘的人,认出这正是宫中的御医;消息稍灵活的一些,便悄悄传着年湘和刘彻之间的秘辛,都道皇帝为了这个女子,连卫子夫都被禁足宫中,完全失势。 众人说着说着,转而又感叹,如今的皇后早不是当年那个刁蛮的悍妇了,尽然能够和皇帝喜欢的人一起平安相处。 阿娇和年湘自然注意到众人的议论,但二人都不甚在意,径直跟着刘嫖进了楼阁中的内席。 羽林军是刘彻亲自派来保护阿娇和年湘的,说是保护,实际上是她实在担心年湘这一出宫又会消失。但这时她们去了内房见女眷,羽林军不方便进去,只好在阁楼外护卫。 刘嫖阁中的一间房中,柳娘和赵前正等在里面,阿娇知道年湘这次出来是有事要办,就和年湘分开,自己先行入席,和自家亲戚女眷们说话去了。 柳娘和赵前见到年湘都有些激动,赵前上前问侯到:“多月不见姑娘,姑娘一切可安好?” 年湘见赵前如今已经是衣着光鲜,是十足的富商样子,心中欢喜说:“我在宫中很好,你和柳娘都还好吧?” 赵前回答说:“白济堂现在除了做医药和足疗生意,又和桑公子一起开了几家客栈,托他的福,生意兴隆。” 柳娘也说:“来仪阁有皇后娘娘和馆陶长公主的照拂,加上凤老板的提点,生意也是不错的。” 年湘带着微笑的面容在直视柳娘的那一刻忽然冷了下来,柳娘表面上虽然波澜不 惊,但是她估计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被年湘知道了,年湘怕是真的动怒了。 “大家过的好就行。”年湘淡淡的说着。 年湘和他们二人坐下,手指轻敲着桌面,问赵前:“赵掌柜,现在手里有灵活周转的钱吗?” 赵掌柜说:“有一些,姑娘要多少,我这就去取来。” “我要的可能比较多,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赵掌柜点头答应,听年湘说:“巨野桑家那边的血案你想必是听说过的,取四千三百两银子,给死者家属每人一百两的补偿,另外再取一千两给桑公子送过去,这次给他填麻烦了。” 赵前听到这么大的支出,很是吃了一惊,但是听年湘口中的意思,便知道血案和她必定是有牵连的,他不好多问,只好说:“一下子支出这么多,可能有些困难,但我争取尽快把这件事办好。” 年湘歉意的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又给赵掌柜出难题了。” 柳娘在一旁有些尴尬,说:“姑娘,这些银子让来仪阁出吧。” 年湘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和赵掌柜商量着办吧。” 时值正午,宴席在一片热闹声中开始了,年湘坐在主席之中,静静的吃着东西,全然不顾周围的偷窥的目光。好在同桌的是些比较熟悉的人,如平阳公主、隆虑公主等嫡系公主。 堂邑府的家丁都训练有素,端着众多菜肴在酒席间穿梭,也没有撒漏分毫。 就在众人都兴高采烈的谈话聊天,品尝美食之时,年湘的眼角突然瞥到一缕寒光,从她身旁走过的一名家丁,抽出手中的匕首,迅速的向她刺去! 年湘空手格挡,力气却大不过那人,但是幸好她身形灵活,迅速的闪向了一旁。但是刺客的身手相当了得,并不是年湘所能躲避的,眼见过了几招快支撑不住了,几枚银钉从远处飞来正击中刺客的手腕,匕首“呛”的掉落在地。 这发生在一瞬间,当众人反应过来时,羽林军早已冲了进来。年湘定了定身形,向远处看去,对柳娘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茗丫早在开席之前被安排到另外的地方去坐了,此刻她跑了过来,受到的惊吓仿佛比年湘还要重。待羽林军三两下把此刻抓住时,年湘看过去,她认识那个人,那是刘陵的护卫,怀南。 “妖女,纳命来,还我翁主的性命!我要杀了你……” 怀南剧烈的挣扎着,最终被羽林军塞住嘴 拖了出去。 满园的宾客都受到了惊吓,刘嫖忙着安抚宾客,又派人将阿娇和年湘带入房中保护起来。 阿娇问年湘:“你可知道是谁的人?” “是刘陵的人吧……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明晃晃的来刺杀……” 当阿娇听到怀南叫着给翁主报仇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是刘陵的人,只是她也认为刘陵不会采取这么笨的法子,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一会,卫青带着更多的士兵来了,搜查了堂邑府中的各个角落和人,以免有余党漏网。 年湘找到卫青问到:“真的是刘陵的人吗?” 卫青点头。 年湘又问:“他喊着要我还翁主命来,刘陵怎么了?” 卫青低声说:“淮南府上下全部人已被处决,刘陵于昨日凌迟而死。” “为……为什么?”年湘的声音有些发抖,这又是多少条人命…… “刘陵派人刺杀皇上,罪无可恕。” 年湘这时才恍悟过来,看来上次刺杀刘彻的人是刘陵的人了。可是,她何时被逼到这种程度,竟然不惜要杀了刘彻!这太不像刘陵的作为了…… 年湘离开卫青,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着柳娘的身影。在花园阁楼后的一个偏僻墙角,那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也许是外面太过吵闹,那谈话的人竟然没有发现年湘悄然靠近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现在羽林军到处在搜查,如果暴露了会很麻烦。”说话的是柳娘,这熟悉的声音年湘不会不认得。 “郭大哥昨日被处决了。”一个男声说到,年湘觉得这个声音很熟,却一时想不起是睡。 隔了半晌,柳娘才回答说:“我知道,我也很难过。但是郭大哥是为了主公而死,相信他也瞑目了。” “可是,没有能够杀掉刘彻小二,实在可惜!”男人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气。 柳娘说:“虽然没能刺杀到刘彻,但是陷害了刘陵,为年姑娘去了个大敌,主公也会很高兴的。好了,你快走吧,要找我何必到这里来,被人发现就完了。” 男子突然一把抱住柳娘,说:“我现在就要赶出关去了,主公等着我的消息,我只想见你一面。” 柳娘的声音温柔了几分说:“你路上当心。” “我们何时才能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呢?” “等年姑娘这边 的情况妥当了,主公就会调遣我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主公打江山!” 男子不舍的握着柳娘的手说:“这边看似安定,但是刘彻手下的人也厉害的很,你也要当心!” 他们二人听见外面越来越吵闹,知道羽林军快检查到这里来了,男子从墙角里转身出来,如同寻常宾客一样,隐入了人群之中。 年湘躲在树后看见男子的面容,原来是梁勇。 她靠在树后,有一瞬间的失神,没想到是伊稚斜要刺杀刘彻,刘陵到最后也是败在了伊稚斜的陷进之中,而她自己,似乎也成了一枚棋子,虽然是枚受到保护的棋子,可是,终究也是伊稚斜的棋子…… 098 新年 要记得~点击+推荐~~ ******************************** 馆陶长公主的寿宴在混乱中结束了,为了弥补那次的遗憾,刘彻特地恩典阿娇在宫中办了一次小聚会,给刘嫖补上了寿酒。 秋天过的很快,转眼就入冬了,卫子夫在沉浸了好几个月之后,终于被刘彻解了禁足令,但是两个公主还是没有送回她的身边。 卫青在得知自己的姐姐获得自由之后,抽了个时间去看望卫子夫。卫子夫这几月之中瘦了好多,原本清瘦的她现在已经骨瘦如柴了。卫青看的有些心疼,他说到:“姐姐,为何要和刘陵携手呢?你何时这么糊涂了?” 卫子夫淡笑了下:“谁叫我们生来没有陈家那样的家世呢?有她在的一天,我都不能安心。” “姐……你,我们姐弟受平阳公主和陛下之恩能够有今日,你该满足了。” 卫子夫拼命的摇头:“不够,不够的,我不为我自己,也要为我的孩儿想一想。陛下只有卫长和阳石两个孩子,可她们都是女孩,如果以后要和匈奴、乌孙和亲,你做舅舅的忍心看她们去那苦寒的地方吗?但是如果她们是皇后的嫡亲公主,那就不一样了呀!” “更何况……”卫子夫不断的说着:“这宫中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能有孩子,王夫人当年险些就生下了皇子,如今,李妍的肚子也大了,若是男孩,你要我们母女该怎么活呀?” 卫青看着接近疯狂的卫子夫,他心痛的说到:“你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陛下的性情吗?他是不能容忍任何人背着他耍任何手段的!当年他利用你我姐弟二人打压陈家的气焰,那并不代表你现在也可以为所欲为,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卫子夫无助的坐在那里,深陷在枯瘦脸颊中的双眼黯淡无神,看她这个样子,卫青再狠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好久都没有见卫长和阳石了,你现在能出去就去看看她们吧。这几月当中我替你去看过她们,她们都挺好的。皇后特地关照过那些奶娘要好生照顾,年姑娘也时常去看她们,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该停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不会苛待你们的。” 卫子夫缄默不语,看向卫青的眼神似乎有些陌生,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弟弟随时随刻都会站在自己身后,但是这一刻他明白了,卫青选择的是刘彻,是权利。 “罢了,你当值去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卫青从清凉殿里出来,心中压抑不已。他不放心呀,他能够感受到卫子夫心中强烈的不甘,他实在担心她又做出什么错事。 椒房殿的暖房中,阿娇和年湘让奶娘把两位公主带了来,正吃着点心玩乐着。卫长如今已经长大了好多,渐渐显出了女孩子的闲雅,但是阳石却依旧奶声奶气的。 卫长很喜欢年湘送给她们玩的绢花,此刻正跟着年湘认真的学着折法,年湘无事也乐得教她。阳石有些婴儿肥,而且十分喜欢吃点心,现在她爬在阿娇身边,伸着胖呼呼的手抓着点心。 看着两个孩子,阿娇眼中充满了温柔的母性,这些孩子的心中是纯洁的,她们不明白大人间的争斗,谁对她们好就会和谁亲近,让阿娇觉得无比轻松。阿娇本身就是率直的人,为了在宫中身存,她不得不披上一层虚假的外衣,在此刻,她却觉得十分轻松。 暖房中的气氛其乐融融,静谧而协调,当卫子夫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垂下眼帘给陈阿娇请安,可是双手却在不停的颤抖。 当卫子夫去看望女儿们的时候,她被告之两个女儿都被陈阿娇接走了,她满心忐忑的赶来椒房殿,却见到这样一副“幸福”的景象。她心里好恨,她恨阿娇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连她的女儿也要夺走! “母亲!” 两个孩子见到卫子夫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惊喜的扑进她的怀中。卫子夫抚摸着孩子的头,心里有稍许的安慰。 阿娇让卫子夫坐了,笑着说:“入冬了我怕孩子们冷,便接到这里来坐坐,不知道你今日会去看她们。” 卫子夫低着眉眼说:“多谢皇后娘娘对她们如此关心。” “这没什么,好歹她们也要叫我一声‘母后’。” 阿娇本无心说出的话在卫子夫听来却十分刺耳,她抓着卫长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直到卫长的眉头越皱越紧,难受的喊到:“母亲……” 年湘看在眼里,赶紧说到:“来,到我这里来,让你母亲和皇后娘娘说会话,最难折的地方你还没有学会呢。” 卫子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手,卫长担忧的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低头走到年湘身边去了。 过了一会,卫子夫浑浑噩噩的从椒房殿中走出,她想把孩子们带回清凉殿,可是没有刘彻的允许,她不能。阿娇见她失落 的样子,稍有些担忧,便说:“我去向陛下说说,孩子还是要待在生母身边才好。” 这话听在卫子夫耳中,却没有任何感激的念头,只觉得这是胜利者在向她示威。 看着她茫然远去的背影,阿娇叹了口气,但是碍着孩子们在旁边,她只是很无奈的和年湘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 新年很快就到了,初一这天早上,刘彻携着众人去长乐宫给王太后请安,在那里用过膳之后他就提前退了出去。 王太后有些嗔怪的说:“这个彘儿,每年过年都不肯好好的陪我吃个饭,这又不知要往哪里跑。” 众人笑笑而过,谁又会像当年的阿娇那样,固执的要求刘彻给个回答呢? 现在的每一次聚会,李妍都成了众人的焦点,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众人的眼光有羡慕有嫉妒,她也巧笑嫣嫣,却始终得不到刘彻正眼相看。 到了晚间,众人都回了未央宫,年湘刚回到房中,便被人传走,说是刘彻找她。 她跟随着来传令的人走了一段,却不是朝宣室殿走去,而是向宫外走去。 “这是去哪?”年湘疑惑的问到。 “请安心跟我来吧,陛下在宫外等着您呢。” 年湘满心疑惑的跟着宫人走了,到宫门前又上了马车。她悄悄掀起车帘,现在马车走的这条路她十分熟悉,正是往她宫外的小院而去的。 当马车停在熟悉的院落跟前时,年湘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刘彻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带她来的宫人悄悄牵了马车退了下去,她走到小院的门前,伸出手轻轻推开木门,一个精巧雪白的雪人站立在院子正中央,看的年湘轻轻低呼出来。 099 雪人 今天姐姐生孩子,一会还要赶到医院去~~ 呀呀,小外甥就要出世了,好激动啊~~~我就要当小姨了耶! ******************************************************* 低沉的云层下飘着零星的雪花,原本灰暗的夜晚,仿佛被这一个小雪人点亮了。亮白纯洁的雪堆砌的可爱模样,占满了年湘的整个眼眶。她满怀欣喜的朝雪人缓步走去,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雪人的身子圆滚饱满,线条很流畅,脸上还装了用石炭磨圆做成的黑眼珠,整个面孔似乎是有表情一样,可爱极了。年湘轻轻的伸出手,指尖碰到雪人时,那冰沁的感觉让年湘哆嗦了一下。 “它独自在这里等了两年,今年终于等到你了。” 刘彻低沉深厚的声音惊的年湘一颤,想着他说的话,却觉得十分不自在。 刘彻见她那样窘迫,随即朗声笑到:“你看朕的技艺是不是进步了,堆的还有模有样了吧?” “是你堆的吗?” 刘彻不自在的干咳了一下,年湘就猜到不是他亲手堆的,如此精致的雪人,肯定是出自工匠之手。 “你记得吗?这个院子是你以前的家,这雪人也是你教朕堆的,可有一点印象?” 年湘歪头想一想说:“看着有些眼熟。” 刘彻听她这么说,心中高兴非常,忘忧蛊解药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他真怕年湘什么也不记得。 “好冷,我们进屋去吧。”年湘对刘彻说,刘彻这时才注意到年湘出来送忙,并没有穿披风,衣着单薄的很。 刘彻拉起年湘的手走进屋里,屋子里面早先就生了几盆火,正中的桌子上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旁边放了一个暖酒的小炉子。 “陛下,”年湘说到:“宫里的膳食不好么,为何跑出来吃,这些都只是寻常人家的饮食,你吃得惯么?” 刘彻笑了下没有说话,拉着年湘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暖酒。 年湘看着桌上的寻常饭菜,努力的思索着,她隐约记得,以前给刘彻和卫青做的那顿饭,似乎就是这几道菜! 她惊愕的看着刘彻,不曾想到他连这个都记得清楚。在刘彻抬起眼睛之前,年湘赶紧别过目光,她实在是怕自己眼中的激动出卖了自己的记忆…… “我陪皇后 娘娘已经用过膳了,陛下你吃吧。” 刘彻抬起筷子尝了一口,却摇摇头说:“不对,味道还是不对。” 年湘看着刘彻略显寂寥的样子,一时难忍便说:“我来给陛下做两个菜吧!” “你记得怎么做?”刘彻惊喜的问到。 “我只是忘了些事情,又不是变傻了,怎么不会做?” 刘彻高兴极了,随着年湘走进了院里的小厨房。厨房里想必是先前准备饭菜时用过,还剩了好些材料,够年湘再做一两个菜了。 年湘利索的做了两个自己拿手的家常菜,趁热端到刘彻面前,刘彻却迟迟不肯动筷子。 “难道还怀疑我下了毒吗?” 刘彻笑到说:“不是,是不舍得吃。” “吃了再做便是,有什么不舍得的?我看你是最小气的皇帝了。” 刘彻被年湘逗的大笑,心情大好,就着年湘做的菜吃了一大碗饭。刘彻吃完菜意犹未尽的说:“这只怕是朕近几年吃的最爽快的一次了。” 年湘淡笑不语,眼底里却透着悲伤。 她的手慢慢被刘彻抓住,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刘彻却抓的更紧了。 “陛下,你教我下棋吧,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看来忘的东西还真不少。” 刘彻轻笑着说:“这不是你忘了,你以前就不会。” 年湘趁机抽出自己的手,从房里的柜子中找出棋盘,摆在一旁的木机上。 刘彻看着她找棋盘的背影,瞳孔越缩越紧,直到最后微微眯起眼睛…… “你……还记得屋子里的东西放在哪里?” 原本在擦拭棋盘的年湘,听见刘彻的问话,心跳都露了一拍,她情急之中尽然忘记了自己是“失忆”的! “我……我觉得挺熟的,好像自然而然的就知道在哪了……” 年湘厚着头皮说着,只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刘彻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她都一动也不赶动。 刘彻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双手越收越紧,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到:“你对这里如此熟悉,对朕,可也是这么熟悉?” 不知道是因为屋中的炉火,还是因为耳边的热气,年湘的脸变的通红,她喉咙动了动:“陛下,你不能……” “朕不能?朕有何不能?”刘彻反问到,一把掰过年湘,直视着年湘的 双眼说:“朕一直克制着自己等着你,不想强迫你,可是你呢,突然不见了,等朕千辛万苦的把你找回来,你却把朕给忘了,你让朕情何以堪?” 年湘不知道刘彻为何突然这样激动,她完全失了分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刘彻把年湘紧紧的扣入怀中说:“你不许骗朕,不许再离开朕,你的蛊毒即使治不好,你也是朕的……” 听着刘彻低低的呢喃,年湘心中默默悲哀着。她的伪装在刘彻锐利的眼神下,又能坚持多久呢……只是两人都不想说破而已。 直到深夜,两人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匆匆离开院子登上回宫的马车。 骏马平稳的拉着马车向未央宫奔去,当马车消失在街头转角时,一个女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伸出土色枯皱的双手轻轻取下自己的头上的斗篷帽,双眼在雪光的反射下竟然透着一股幽蓝。 她顺着马车留下的雪印一步步向前走着,嘴角却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在这夜晚中,显得格外诡异。 年湘和刘彻静默的坐在马车中,她胸口挂着的白玉扳指突然炙热的烫起来。年湘捂住胸口,低声哼了一下,刘彻问到:“怎么了?” “没什么,不碍事。”年湘草草的回答,眼睛却往外的瞟去,这白玉扳指为什么会这么烫,难道霍去病在附近? 当年湘满是疑问的回到椒房殿时,阿娇已经休息了,茗丫一直在宫门前等着她,直到看到她回来了,才高兴起来。 “师父,今天老有奇怪的感觉,你又一声不吭的不见了,可让人担心了。” 年湘牵着茗丫回到侧殿说:“你怎么感觉奇怪了?” “眼角一直跳,心也蹦蹦的跳。” 年湘笑到:“心如果不蹦蹦的跳,那你岂不是完了?” 茗丫见年湘打趣她,微恼的说:“师父就会欺负我,我可一直担心着师父!” 年湘一手按着自己胸口滚烫的白玉扳指,一手牵着茗丫说:“没出什么事,你不要太担心。” 100 嫁祸 哈哈,姐姐昨晚生了个帅小子,刚出生竟然就睁眼睛了,五官都长的好帅气,一点都不像新生儿,太有才了~ 姐姐更有才,给儿子取了一个四个字的名字,姐夫姓“路”,外甥的名字暂定为“路易瑞阳”……剽窃皇家姓氏,狂汗! 姐姐生孩子,小说中的李夫人也生孩子,可是情况却完全不同,大家请看…… ******************************************************************** 新春过的很快,刘彻和卫青忙着防御匈奴的布防,战事紧张起来,后宫中的众人便很少见到他了。 年湘一直密切注意着李妍的情况,她再过一月就要生产了,真没想到她能够平安的度过这么多月,而没有出任何问题,真是让人庆幸不已。 这日年湘又去承明殿看望李妍,还偷偷给她诊了脉,以确保母子无事。她坐了没一会,王夫人也来了。年湘不想让她见到自己在这里,便躲到了内房里。 王夫人笑容可掬的走进李妍,命身后的宫女取了一个包裹来,她一边打开一边说:“我闲着无事,便做了些孩子的衣服,有些……还是当年准备给自己孩子的……” 李妍看着王夫人刚开口便要掉眼泪了,赶紧劝住说:“姐姐莫伤心,待我的孩子生下来姐姐只管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就是。再说姐姐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夫人强颜笑着说:“我当年是伤了身子的,想要孩子怕是困难的,还是妹妹有福。” 李妍淡淡笑着,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幸福。 “你快生产了,听说卫夫人对你的事情很是上心,还专门托平阳长公主找了长安最好的稳婆,说是当年给她接过生,很是稳妥。” “是……是么?我还不知道呢。” 王夫人说:“最近陛下忙,这些事情我们做姐妹的自然要放在心上,只是卫夫人比皇后娘娘还上心呢。” 年湘在后面将她们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中疑问不断。王夫人是个本分的人,一向不喜欢说长道短,为什么这次却到李妍面前来嚼耳根?卫子夫给李妍请稳婆,她用得着这么热心吗?这种事情宫中的人谁不会安排? 待王夫人走后,李妍匆匆走进里面对年湘说:“看看,卫子夫要开始下手了,这可怎么办?” 年湘说:“你先别急 ,这只是王夫人的一面说词,即使卫子夫给你请了稳婆,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脚吗?” “可是,王夫人难道不可信吗?”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妍回味着年湘说的最后一句话,看着她的背影,丝绢在手中辗转揉搓,久久定不下心来。 年湘心中疑惑很重,她回去和阿娇商量了一会之后,便让阿娇给刘嫖写了一封信,托她务必打听清楚那个稳婆的底细。最好是自己找一个放心的稳婆来,才能彻底放心。 在李妍临产前半个月的时候,刘嫖传回消息,说是找到了邻近长安的一个稳婆,在附近是相当有名的,底细也十分清楚。她们商量过后花了点功夫,便将那个稳婆给送了进来。 三月二十五日,李妍肚子开始疼痛,幸好众人早几天就将产房给收拾好了,直接将李妍送进去之后,便由太医和稳婆照顾。 刘彻即使再忙,这等事情他还是要关心的,如果生的是男孩,这可是他的皇长子。 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没想到李妍却难产了! 她已经在产房里待了接近三十个小时,孩子却怎么都生不下来,太医令李政和那个稳婆急得团团转,却没有有效的方法。李政冒险将以前年湘给卫子夫接生时用到的针灸之法用上去,还是毫无效果! 刘彻脸色铁黑的坐在外面,阿娇满手冷汗的抓着年湘的手,年湘却是被胸口的白玉扳指烫的难以忍受。 李政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却不是向刘彻走去,而是向年湘走来。 “年姑娘,老朽的医术没有你高明,眼下只有靠你了!” 年湘低头不语,阿娇着急的说:“李太医!你又不是不知道年湘失去记忆了,这等事情她怎么做得来?” 李政依旧看着年湘说:“两条人命啊!这可是皇家血脉……” 年湘抬起头,看了看满脸阴霾的刘彻,再看看慌了手脚的阿娇,最后淡淡的笑着说:“我来看看吧。” 随着李政走到产房中,里面怪异的气味扑面而来,众人皆是忙的昏头转向。 当年湘看到那个请来的稳婆时,白玉扳指剧烈的热了一下,让她浑身不自在。那个稳婆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她进来,忙着取热水毛巾,一转身与她撞了个满怀。 “哎哟,这都急的,快给我毛巾。”稳婆没太注意年湘,移开身子又问宫女要毛巾去了。 年湘看到李妍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汗透的躺在床上,似乎许多一般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李妍,要坚持,会没事的!” 李妍听见年湘的声音,努力的睁开眼睛说:“救孩子……” 年湘转身在宫女端着的热水中净了手之后,从李政手中取过银针,认真的操作起来。 殿外,王太后的车驾如风般急速赶来,车刚停稳,她便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挣扎下来,在众人的搀扶中往承明殿快步走去。 “孽障,孽障啊……” 王太后进门见到刘彻和阿娇,张口便骂出来。刘彻以为她焦急无措随口骂的,却没料到王太后径直走到阿娇跟前,伸手便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 清冽的掌声回响在大殿中,众人皆震惊了! 阿娇何时受过这等苦痛,她咬住嘴唇惊愕的看向王太后,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左脸。刘彻的震惊不比阿娇小,即使是他也不曾动过阿娇一个指头,到底是何事让王太后如此震怒? “彘儿,快把这孽障和她殿里的妖孽捉起来!”王太后激动至颤抖的说着。 “母亲,这是怎么了?” 王太后并未理会刘彻的问话,直接挥手对后面的人说:“快进去,一定要保证孩子无事!” 一个妇人带着几个强壮的丫鬟迅速的走进产房,马上,年湘和陈家请的那个稳婆就被丫鬟架了出来。 年湘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心中满是疑惑。 “母亲!” 刘彻不明白王太后在做什么,满是怒气的喊到。 王太后颤抖的抬起手指着年湘说:“彘儿,你可知道这妖孽做了些什么吗?” 刘彻惊诧的看着太后,太后对抓着年湘的丫鬟说:“给我搜!” 那丫鬟手脚利落的在年湘身上搜起来,转眼就从年湘腰间取出一个三角符,同时,产房内又走出一个丫鬟,捧着一个木偶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