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王爷,王妃要上天》 第一章 修行不适合她 痛…… 仿佛全身碾碎的骨头重装,叶愫皱了眉。 “我说王妃,你有什么好挣扎的?” 睁开眼,一张极其老态的脸瞬间盈满她的瞳孔,她神色一动,正要往后退,老妇拉紧她的头发撑开剪刀—— 眼见着那刀片就要落在自己脑袋,叶愫想也不想一个手刀直接劈在对方手腕上,反手将对方的手踩在了自己脚下,“你是谁?” 老妇一时不察,整个人半蜷缩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 “小姐!” 不等叶愫反应过来,一穿着翠绿色小衫丫鬟模样的人便痛哭流涕的抱住了她的大腿,那姑娘一面抹着眼泪鼻涕擦在她襦裙上,一面哽咽高声道,“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不能如此,万万不能如此啊,您这样,让疏桐对死去的老爷如何交代啊!” 老爷?疏桐?叶愫眨了眨眼,这都谁跟谁? 偌大的厅堂,案上摆满了松木牌位,叶愫一眼扫过去,没一个认识的,反观自己的衣着,周围人的服饰,拍古装剧呢这是?她难道不应该早死在被自己埋满了炸药的基地? “唔……” 一时剧痛袭来,叶愫痛苦难耐按住了头,自称疏桐的丫鬟看她模样,惊呼:“小姐您怎么了?” “叶愫!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门外声音不怒自威,铿锵有力,语气几分嘲讽,几分恨意。 待叶愫消化了那短时间急冲上自己脑海的记忆,那人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黯色华服盘锦纹,衣摆边金线点缀,袖口墨绸规矩平整,长发高束平添半分凌厉,五官深邃却显着怒意。 她冷不丁从脑子里蹦出五个字来——衡亲王容岩。 叶愫定神,她本以为自己被炸个粉身碎骨后要么在街上孤魂野鬼的游荡,要么投入六道再进行个轮回,万万没想到竟是重生在了原主身上。 原主叶愫,皇城叶家独女,三年前借着当年对容岩的救命之恩要挟对方娶她,衡亲王为了承诺只得将人带进衡王府。 可惜容岩心不在此,前几日遇到真命天女庄婉要纳对方为平妃,叶愫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直到见了容岩写休书才安分下来,愿意一盏青灯长伴佛门,只求留在衡王府。 容岩见她发呆,不耐道:“叶愫!不要逼本王动手。” “王爷,疏桐求求您,小姐只是一时气话,她不想这样的,她不想的啊!”疏桐跪在地上,膝盖摩擦着地面上前磕头,“王爷,小姐对您一片赤诚,您不能这么对她!” 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气势微变,赶在那一脚落在人身上之前,眼疾手快拉了地上丫头一把,叶愫将人护在身后,面目凌冽,“衡亲王,恼羞成怒就想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何谓风度,何谓气度,叶愫为不耻。” “你说什么?”容岩声音骤然拔高,两人四目相对,各不输人。 正当两人对峙气氛微妙时,一穿着嫩黄襦裙头饰精致的女人迈着小步急忙跑来,见此场景,小心翼翼的上前拉了拉容岩的袖子,“王爷息怒,姐姐定不是有意如此的,王爷切莫气坏了身子。” 叶愫在心中拍手叫好,瞧瞧人家,多聪明!以退为进,给衡亲王留足了脸面又侧面给她挖了个大坑,挖坑的同时还不忘在容岩面前赚一波好感,那我见犹怜的贴心,她都忍不住要应了她。 就这样的对手,打死叶愫她都不信原主能干的过她,当然,打不死就更不信了。 相比一天到晚顶着一张衰脸在容岩跟前晃的原主,要是叶愫,她也选眼前这位呢。 庄婉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帘,敛去自己在触及到对方目光时的怪异,柔声道,“王爷,婉儿只求陪在您身边就好,至于名分……婉儿不要也罢。” 最后那四字,听者不忍,闻者落泪。 容岩皱紧了眉,看向叶愫眼中已然带了毫不掩饰的怒意,“叶愫,你还在等什么?” 自古平妻案例不多,能得到先入府女主人的同意少之又少,试问哪个女人这么大度,同意对方进门不说,还跟自己平起平坐? 按理容岩求娶庄婉,顶多照着侧妃的规矩来,奈何他对她太过死心塌地,死活不肯委屈她,到皇帝那儿求了文书,逼着叶愫答应。 叶愫脑中闪过那端坐窗前流泪的人,冷笑两分,原主伤心过度竟是在净发时没了气息,不然也不会便宜了她。 想起前世,叶愫目光一黯,上天垂怜给了她第二条生命,她可得好生珍惜着。 “叶愫,你今日不给个答复,休想活着出去!” 第二章 叶家阿愫要休夫 “疏桐,去我房里把纸笔拿过来。”叶愫一脚挑起地上的剪刀伸手稳稳接住,双手环胸用食指转动着把玩,“王爷这么着急干嘛,做人,要稳重。” 容岩护着庄婉往后退了两步,叶愫见此笑得欢快,“我说王爷怕什么呢,要说净发这主意还是我这位好妹妹提出来的呢,她可欢喜的紧。” 庄婉脸色一变,当下泪水盈满眼眶,“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是我不对,可我心悦王爷,还请你成全我们!” 叶愫觉着自己手里就拿着那一根狼牙棒,啪,挡在了容岩与庄婉中间,啧啧,丧心病狂。 疏桐怕她等久,来回不过一息,喘着气替叶愫铺陈纸笔。 叶愫执笔,笔尖点墨覆在纸上,一笔一划尽显风流跋扈,又如云烟,在场人皆是微愣。 谁都知道衡亲王妃胸无点墨,更别提琴棋书画了。 她挡的严实,没人看见她到底写了什么。 “叶愫,不要浪费本王时间!”多在这儿待一刻,他都不想。 写完顾自吹了吹,听到他的话,叶愫眼珠微转,又提笔写上几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爷怎么又这么着急?” 她自疏桐的脸上扫过,看过楚楚可怜的庄婉,最后目光锁定在一脸冷意的容岩上,原主那满腔的爱意与爱而不得她无法感同身受,她唯一知道的是—— 叶家叶愫,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欺负回去,那还真是妄为叶家人。 “衡亲王,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本小姐今日给你的休夫书!” “叶愫!”容岩震惊高声呵斥,伸手就要夺下那纸,被叶愫一把躲过。 叶愫嘴角上扬,恰到好处的弧度,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三年来本王妃不曾做出半分让衡亲王府蒙羞之事,即使王爷你辱我骂我无视我,本王妃依旧竭心竭力为这个王府,为我们的这个家付出了所有,我无错无过,凭什么要我背这个锅?” 容岩脸一阵白一阵红,满腔怒气却是找不到宣泄口,不等他开口,叶愫继续道,“要本王妃拱手相让这位置,王爷和妹妹,未免想的太美了些!” 疏桐咽了咽口水,视线从叶愫手中的纸到了容岩的身上,又转了回去,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如此硬气过? 眼见着那一对金童玉女到了耐心的临界值,叶愫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现在就不一样啦,王爷啊,只要您在这下面,喏,就在这下面签上您的大名,我叶愫保证,从今以后我们大路两道各朝一边,只要一个签名,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容岩不过一瞥便看到了叶愫纸上写的内容,足足列了十几条他的罪状,眼中冒火,“本王绝不——” 话未说完,衣袖被身旁人轻扯,庄婉咬着下嘴唇,似是做了很大决心,“王爷,都是婉儿不对,若不是婉儿,王爷不会对姐姐这样,姐姐也不会有这样的误会,婉儿,婉儿愿意退出。” 叶愫急了:“别呀,刚不还口口声声要我成全呢么,我成全,我成全啊!” 一手按住怀中娇弱女子的肩膀,一手猛地甩了衣袖将叶愫隔离在两人之外,容岩俊眉微皱,“婉儿,本王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来人,拿笔!” 庄婉靠在容岩的怀里,面容依旧温婉,可眼角却是掩盖不住的得逞。 刚才她若是没看错的话,那叶愫开头便写了,从此以后与衡亲王府再无任何瓜葛,只要能把她逐出府,不过一纸休书,又如何? 庄婉心中得意,抬头时却猛然撞上了不远处那似笑非笑的眼,当下心中咯噔。 欲擒故纵嘛,谁不会啊?叶愫笑呵呵的看着容岩写上了大名按下了手印,拿着那休书开心的不行,“来疏桐,把这完整的休书给王爷和庄小姐过目,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先前她可是只露出了最重要的那部分给他们看,这下面的条款嘛,不重要不重要哈。 第三章 羊毛要薅干净 “衡亲王府将无条件支持叶愫财力物力人力,衡亲王爷不得对叶愫的人打骂,叶愫有权力处置衡亲王府的下人,衡亲王府……” 疏桐明显感觉到自己每读一个字,王爷的脸便黑上一分,待读完,身旁气压已然低了好几个度。 容岩的脸早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咬牙切齿,“叶愫,你这是什么意思?” “婚后补偿呀,”叶愫眨巴眨巴眼,很是无辜,“王爷不会想就这么空手套白狼吧?本王妃这三年来兢兢业业,对待王府的事情丝毫不敢马虎,对于王爷的身心健康也是爱护的紧,每次——” 容岩听得头疼,“够了!本王答应。” 叶愫这才满意的收起了那长长的一塌纸,“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疏桐,咱们回去收拾行李,搬家!” 想从她身上薅羊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前世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师兄们都不敢跟她做交易,区区一个庄婉,她可不曾放在眼里。 待跟着叶愫大摇大摆的走出祠堂,疏桐才后知后觉,她怎么觉得自家小姐变了呢? 原主到衡亲王府三年,容岩不待见她,连带着府里的人也当她是空气,吃穿用度好不到哪里去,原主又是个懦弱胆怯的人,根本没地方说。 叶愫大致整理了能用的东西,吩咐疏桐打包,大门一开,双脚一迈就要往前走,却被小丫鬟拉住了衣角动弹不了。 “疏桐?” 许久身后的小丫头都不说话,叶愫差点都以为对方被点了哑穴,“小姐真的甘心吗?” “嗯?” “不是小姐自己说的么?即使王爷不爱你,可你到底已经成为了他的身边人,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可是现在呢?小姐要放弃了?” 身后的声音压抑低沉,叶愫叹了口气,“疏桐,你——” “疏桐心疼小姐,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王爷不是说了么,小姐可以待在王府,可以待在王府!” “然后呢?” 叶愫转身,冷眼看着听到她这话呆愣的小丫头,“看着他和庄婉卿卿我我浓情蜜意,来年生个小世子,三年抱两,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心疼我,我可不见得容岩心疼我。” “这……” 在对方头上猛敲了个栗子,疏桐吃痛急忙捂住了脑袋,叶愫笑,“有这时间本小姐还不如去森林看看别的小哥哥。” 疏桐不解:“老爷不曾给小姐添过兄长。” 叶愫:“……” 待走出王府疏桐依旧恍惚,“小姐,除了王府,我们还能去哪儿啊?” 去哪儿?记忆中原主的爹疼原主疼的紧,不然也不会求着容岩求娶自家女儿,没了王府她不还有娘家? 哦对了,疏桐提醒过,原主的爹去世了。 “回叶府。” 疏桐惊讶出声,“回府里?可是小姐,府里……” 叶愫奇怪:“叶府怎么了?” 疏桐看了自家小姐一会儿,摇了摇头。 门口两座石狮端坐,大门敞开空阔,扫地小厮看到来人,扔下扫把就往里屋跑去。 叶愫径直到了中厅,不等她往自个儿房间走去,迎面一群人簇拥着中间两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哟,我道是谁呢,能惹的小厮匆匆前来报告,原来是我们的愫儿啊,不知愫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说话之人年过不惑,头上戴满了金光闪闪的朱钗,重重的耳坠压沉了她的耳垂,可浑身不显珠光宝气,倒是土气占了大半。 “呀,娘,您看,疏桐都带着包袱呢,您说叶愫这是不是被衡亲王给赶出来了啊?”老妇身边的年轻女子眼尖,急忙提高声音昭告天下。 一听叶愫被赶出来了,一众小厮丫鬟窃窃私语,老妇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愫儿,嫣儿说的可是真的?” 从废弃记忆角落挖出这两人的信息,叶愫倒是笑了,先开口说话的是她的姑姑叶琴,五年前丈夫意外离世,家道中落带着女儿前来投靠叶父,后一个,是她的大龄未出嫁表姐。 可如今听她们这话的语气,倒像是她们是这儿的主人? 疏桐低声下气,“姑夫人,表小姐,小姐不过是回府住上几日,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住上几日?”杜嫣然声音尖细,“她住哪儿去?叶府这么小,哪里有叶愫的容身之处啊,就算被衡亲王赶出来,你们身上应该有钱吧?疏桐,你就随便给你家小姐找个客栈不就得了。” 第四章 打狗看个屁主人 杜嫣然说的理所当然,叶琴也没觉得丝毫不对,看叶愫这模样,怕是要回去她原来的房间,道,“嫣儿说的没错,愫儿啊,你也别怪姑姑心狠,你一个出嫁之人,再住嫣儿的屋子对她不好,衡亲王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是把他惹怒了,只需哄上一哄,衡亲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娘,你这话可说错了,”杜嫣然眼珠子在叶愫身上转着,“你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肯定是衡亲王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喔不对,叶愫也不算衡亲王的旧爱,谁不知道当初是叶愫求着舅舅要衡亲王娶她的?” 她话音刚落,细小的嘲笑铺天盖地袭来,杜嫣然还嫌弃说的不过瘾似的,以往是没胆子说,而后是没机会说,眼下这人都送到面前来了,不挤兑白不挤兑。 “人家是喜新厌旧,可叶愫啊,衡亲王可从来没喜过你这旧呢。” 杜嫣然说完,连带着叶琴都笑了起来。 站在杜嫣然旁边的丫鬟眼珠子转个不停,上前道,“夫人,小姐,杜鹃听说衡亲王近日娶尚书庄大人之女庄小姐进门,可照着王妃的标准来,奴婢想,怕是叶小姐失宠了。” 杜嫣然一听不得了,“王妃?叶愫啊叶愫,你说你嫁出去这么些年,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你还有脸回来?” “就是啊叶小姐,我们小姐可不能因为你就沾染了晦气!”杜鹃站在杜嫣然身边帮腔。 叶琴皱眉,“愫儿,衡亲王府真容不下你?” “夫人,这事儿大街小巷都传的沸沸扬扬,肯定没假,你们几个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叶小姐请出去!”杜鹃瞥眼看了看周围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疏桐气不过,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正要上前理论,被叶愫拦下。 她缓缓两步走至杜鹃面前,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你一个丫鬟,权力倒是不小。” 杜鹃虽然觉得叶愫有些变化,可想起原先那个软包子也就释然了,嘲笑道,“杜鹃虽然还是个丫鬟,但是也比叶小姐你有用的多呢,作为一个丫鬟,最重要的就是伺候主子舒心,这一点,杜鹃自问是做到了,这世上,能把一个好好的王妃当没的,也就叶小姐了吧?” 叶琴和杜嫣然没有说话,叶愫余光瞥到两人神情,想来也是默认的,这原主做主子做到这份上,还真是失败。 叶愫动了动自己的胳膊,舒展了自己的四肢,杜鹃看她动作,正疑惑:“你想要干——” 什么二字还没出口,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叶愫!” 叶愫神色一凛,五指扣上对方脖子,嘴角上扬,一字一句道,“谁给你的本事,敢直呼本小姐的名字?” 叶家小霸王能动手绝不比比,不出手,真以为她是小病猫? “叶愫!你要干什么!”眼见着这变故,叶琴和杜嫣然吓了一大跳,尖叫个不停。 手下的大动脉跳动的厉害,叶愫瘪了瘪嘴,用空着的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表姐调教不好自己的丫鬟,那就只能叶愫帮忙了。” 杜嫣然脸色发白,“打狗还得看主人,叶愫,你可别忘了,这早就不是你们叶府了!你到我家来,调教我的奴婢,我倒是想问问去世的舅舅,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她这么一说叶愫倒是想起来了,一年前她这白眼狼的姑姑哄骗她将地契要了去,鸠占鹊巢,如今倒还有理了? 经过女儿提醒,叶琴也反应过来,是啊,现在这可是她们娘儿两的天下,叶愫来这儿,名不正言不顺,当下道,“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疏桐一把挡在叶愫面前,“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家小姐!” 叶愫看着那弱小的身子挡在自己跟前,轻声笑道,声音轻却足够让对方听到,“姑姑莫不是从没有怀疑过,我给你的地契是假的?” 叶琴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指腹摩擦着那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大动脉,叶愫神情倒是轻松的不行,“叶府的地契一分为二,若是只有一份,就算姑姑你攥碎了,这叶府,也不是你的。” “你胡说!”这人一定是骗她的!一下说假的,一下又说一分为二,统统都是借口!一定是的! 叶琴一双倒勾眼死死盯着叶愫,仿佛如此就能在对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叶愫咧开嘴,“叶愫说的是真是假,姑姑有时间去看一下那地契不就行了?叶愫今日前来,是来提醒姑姑,两日后,我会来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她说完,右手扣住杜鹃的肩膀,脸上笑意不减,“杜鹃是吧?” 咔擦一声—— 杜鹃惨叫数声,额头冷汗直冒,看着自己垂着的右手,视线回到那人身上,却不敢喘一口大气。 叶愫拍了拍自己手上莫须有的灰尘,仿佛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断你一只手,不过就是个小惩戒,下一次——” 第五章 她是光明正大的看的 她话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味。 杜嫣然双眼冒火,不管不顾就想上前抓花叶愫的脸,被叶琴拦住:“叶愫!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打她的丫鬟,不就是在下她的面子? 叶愫眨巴眼,“表姐这是哪里来的误解?我打的不就是一条狗么?” “你还敢骂我!” 叶愫挑眉,“这可是表姐你自己说的,我们今日就不打扰姑姑了,疏桐,走。” 疏桐小跑着跟上,好奇道:“小姐说的地契是真的?” “你觉着呢?”叶愫笑了笑,是真是假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地契究竟在何人手里。 夜深人静,叶府门口灯火通明,侧院漆黑一片。 趁着夜色,叶愫翻身上墙,照着白天的记忆到了主卧附近,轻手轻脚挖开一块瓦片。 叶琴自叶愫走后神色便一直带着慌张,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万籁俱寂,叫了丫鬟去门外守着,自己一把扯开了床垫,床板一分为二,从摸过无数次的地方摸到了刀,伸手撬开一块床板,从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地契当初她日夜看过,字迹都快湮灭,怎么可能会只有一半? 何人不知叶家小姐是个痴人,说好听点,是情痴,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个白痴。 当初她话都没说上几句,叶愫便开心的将地契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口口声声说自己就要去衡亲王府做王妃了,这宅子便留给姑姑了。 那时她掩下了心中窃喜,面上却说着,“这到底还是愫儿你的娘家。” 叶家当家人走了,这叶府,就是她叶琴一个人的! 谁都不能抢走! 叶愫暗戳戳的把瓦片放了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叶府出来,眼珠转了转,转而朝着另一边去了。 温婉园内烛火不明,丫鬟小厮生怕呼吸声都过重,吓着了自家王爷宠着的那人,一到晚上,便躲得远远的。 叶愫原本都打算惹出些声响让衡亲王自己察觉的,可待她到了园子前都无人反应,干咳两声只好又上了房顶。 依稀听到两人声响,叶愫挖开一个瓦片,轻声唤道:“衡亲王。” 无人回应。 难道是口子不够大? 又挖开一个。 再唤道。 依旧无人回应。 还是不够。 待挖了许多,那洞足够容纳她放下双脚时,她才垂下双腿晃荡,“容岩!你到底听没听到啊?” 庄婉好不容易以身体不适缘由求了王爷前来,眼见着王爷动情,自己更是做好了万全准备,可冷不丁听到这话,又看到床幔外竟是若隐若现一双腿在晃荡,当下惊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容岩伸手扯开床幔,看到梁上之人,呵斥道:“叶愫!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愫瘪了瘪嘴,这又不是她原意,要不是他们两个听力比聋子还不如,她犯得着给自己挖个坑么? “叶愫此举实为不得已,还请王爷见谅,不过叶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求王爷帮忙的!” 唉,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自己低头啊。 第六章 要找个会偷东西的高手 容岩冷笑两分,“叶愫,你可不要忘了,如今你与本王已无半点干系。” 挪了挪屁股调整自己的坐姿,叶愫笑,露出一口白牙,“王爷难道忘记了么?白纸黑字,王爷可是写了您的大名的。” 容岩不耐,“你想要如何?” “一名高手,不需要很好的身手,但是要擅长——”叶愫想了想措词,“偷东西。” 容岩被气笑了,“何时,你竟然也学会了如此下作之事。” “何谓下作?我不过就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王爷,此事我不过通知你一声,明日午时,我要看到这名高手,不然,城中百姓将会看到你我签订的合约,人手一份。” “你这是在威胁我?”容岩眯了眯眼,从休书他便察觉到了她的不同,若不是在扮演欲擒故纵的手段? 叶愫耸肩,“我只是提出我的合理要求,至于王爷做不做,全凭王爷自己。” 容岩沉默许久,抬头,“你下来。” 叶愫缩回两只脚,“不。” 两人四目相对,叶愫叹了口气,“我下不去。” 这话她没说谎,她的腿麻了,要让她现在下去,还真是困难。 容岩俊眉紧皱,他不待见叶愫是真的,曾经不管不顾也是真的,可她眼下胡闹的,是庄婉的院子! 他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将她自屋顶上拽下,距离地面不过一米距离,被叶愫挣脱。 “本王倒是不知,你还会功夫。”所以,之前的柔弱全都是装给他看的?呵,叶愫此人,果然是心机用尽,不折手段。 叶愫垂眸,容岩如何看她,她并不在意,嘴角微勾,“王爷从未好好了解过我,我又何时说我不会功夫了?不过就是三脚猫功夫,不足以王爷记挂在心。” 容岩快走两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庄婉,神情柔和,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了被角,“出去。” 叶愫歪着脑袋,“对我不放心?” 说完她便自己摇了摇头,这不明摆着呢么,先前原主想要去讨好那庄婉,特意炖了燕窝送去庄府,结果庄婉便是吃了这燕窝出事,中了毒。 当时容岩怎么做来着? 叶愫闭上眼,容岩命人将她关入了地牢,在衡亲王府三年之久,原主竟是从不知道衡亲王府还有这么可怕的地牢。 容岩吩咐的人对原主用了刑。 绣花针一根一根刺入原主手指,疼的她冷汗直冒。 “没听到么?出去!” 容岩回头,看到那人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颤,纤弱的身子摇晃些许,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些别样的思绪。 叶愫睁眼,眼中一片清明,嘴角勾起恰当弧度,“叶愫遵命。” 轻声阖上门,容岩居高临下,“你要这人做何?” “我自有我的用处,王爷莫不是想反悔?”叶愫负手而立,不卑不亢,“若王爷真觉得叶愫烦扰,叶愫倒是还有别的法子。” 容岩上下打量着她,“什么法子?” “王爷与我相看两相厌,倒不如派个人与我交谈就行,如此,王爷眼不见心不烦,叶愫也能找到相应提要求的人。”他不是恨不得不见她吗? 这可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呢。 “锦书。” 容岩开口二字,一人自他身后飞下,毕恭毕敬,“属下在。” “你听见了。” 被唤锦书之人微微抬头看了眼叶愫,点头。 “那便你去吧。” 说完,迫不及待开门,将自己与门外之人隔绝。 叶愫倒是笑嘻嘻的,小跑着上前到了那佩剑之人面前,“锦书?怎么感觉像是个姑娘名字,明日午时记得找个会偷东西的高手来悦来客栈哈,先走了兄弟!” 锦书不曾有准备,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拳,待他回过神来,那人已然走远了。 第七章 倒打一耙 翌日一大早,叶府门被早早的敲开了。 “你说什么?” 丫鬟本给叶琴梳着头,可后者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来不及放梳子,猛地扯下几根头发来,猛然抬头,触及到主子杀人的目光,急忙跪下,“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叶琴瞪着眼,身后跪着求饶的丫鬟,身前跪着哆嗦不敢开口的小厮,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杜嫣然屁股后面跟了一群伺候的丫鬟,迈着大步,“娘,这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叶愫闹到官府去了?” “哼,不过就是个蠢丫头,有什么可怕的?东珠,还不起来给本夫人梳头!”不过转瞬,叶琴神色如常,施施然坐回位子上,等着那胆小的丫鬟继续给自己梳头。 杜嫣然点头,“就是,叶愫一向没脑子,我估计她就是被衡亲王抛弃了,这里出了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叶琴瞥了眼自家女儿,压下心中升起的诧异,梳完发髻后又让东珠搭配了一枝金钗。 由于叶愫身份特殊,府尹便让官差将门口聚集的百姓哄散了去,转而又想到了些什么,咳嗽两声,“堂下何人?” 叶愫眼角带着狡黠,拉着疏桐作揖,“民女叶愫,叩见大人。” 说着叩见,可不见堂下之人有半分跪拜意思。 府尹正要开口呵斥,叶琴带着人姗姗来迟。 “民妇杜叶氏叩见大人!” 人到齐了,他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叶愫,你今日击鼓,所谓何事?” 叶愫一听,欲语泪先流,“大人,民女被人抛弃,无家可归,可回去叶府时,姑母竟是不让民女进门啊!” 府尹听到“被人抛弃”四字时太阳穴突突,旁人不是最怕家丑外扬了么,这叶家小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忽而想到了些什么,府尹的脸色便更不好了,敲了敲惊堂木,“杜叶氏,可有此事?” 若说昨日叶琴还心有不安,真以为那叶愫手中有第二块地契,那么现在她还真是有恃无恐了,想来叶愫也没别的手段,只能通过报官来求自己回去住上几天。 只不过,就算是几天,她也绝不允许! 那叶府如今,可是她的宅子! 以后也只能是她的! 现在是她的,以后便是嫣然的,她叶愫要抢,是绝无可能! “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叶琴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大人且听民妇几句,切莫被叶愫给骗了!” 府尹挑了挑左眉,“哦?那杜叶氏你倒是说说,究竟事实如何?” 叶琴拿袖子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三年前,承蒙衡亲王不嫌弃,叶愫进了衡亲王府,自嫁入衡亲王府后,叶愫三番两次在民妇与小女面前允诺,那叶府以后便是我们娘俩儿的栖息地,还将地契给了我们,说她将永不回叶府,可她昨日前来,竟是威胁我们要将叶府收回去,大人,民妇苦啊!” 府尹想了想,偏头问:“叶愫,杜叶氏说的可是真的?” 叶愫眨眼,“半真半假。” 叶琴忍不住了,急忙站起来手指着叶愫骂道,“愫儿!姑母自问待你不薄!当初这叶府是你自己自愿给我的,当着大人的面,你且说说,你将地契给我时,我可曾逼你了?” 叶愫冷笑,那时候叶琴和杜嫣然彩虹屁吹得实诚,口口声声说原主嫁进了衡亲王府,便是衡亲王妃,要什么有什么,不过区区一个叶府,还是早点了结的好,衡亲王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若她还有叶府,也许会以这个理由将她赶出衡亲王府。 可若她无任何靠山,看在她如此可怜的份上,衡亲王也必定会将她留在衡亲王府的。 原主哪里想那么多,只想着永远留在容岩身边,自然满口答应。 见叶愫不说话,叶琴继续道,“你说,你以后就是衡亲王府的当家主人,不屑叶府,衡亲王府都是你的,愫儿,你可还记得这些!” “够了!” 不过二字,不怒自威,待容岩自府尹身后而出,叶琴才猛地闭了嘴。 容岩眼中满是厌恶,自堂下二人扫过,落在府尹身上,“王大人——” “衡亲王且慢,”女子声音婉转悠扬,带着细细的底气,忽而转向叶琴,“姑母是说,我将地契给你了?” 第八章 谁稀罕你的在意 叶琴心中升起一股异样,可想到昨日自己才将地契细细藏好,一下子有了底气,“怎么?你想反悔不成!” 叶愫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既然如此,那不如姑母拿出你的地契来,而我,拿出我的来,如何?” 府尹自容岩出现时便不着急说话,衡亲王在此,哪里还有他一个小小府尹的位置。 “锦书,你还在等什么呢?”叶愫瘪了瘪嘴,昨日明明跟他说好的,叫他午时时带个绝顶高手过来,结果这货就自己来了,他是生怕她不知道堂堂衡亲王爷身边的亲信最大的本事是偷东西吗? 他并不意外自家王爷在堂上出现,对于这位在王府三年的王妃,王爷没有丝毫信任。 锦书将地契双手呈上,随后恭敬退下。 “大人可看清楚了,我当初虽说答应姑母和表姐住在叶府,可从未允诺过将叶府给她们,”叶愫越说越委屈,“叶愫知道,自己不招王爷待见,怎么可能把自己唯一的后路给断了?” 府尹露出尴尬神色,瞥了眼容岩又急忙收回了目光,“放肆!叶小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叶愫眨眼,她什么身份?难道不是“叶小姐”吗? 从未嫁过人,从未出现在衡亲王府过,从未冠过王妃名。 不过一个区区叶小姐。 叶琴咬牙,“大人明鉴!昨日叶愫过来,确实说过叶府有两张地契,想来是她那时哄骗我的!大人等上些许,民妇这就将那另外半张地契去拿来!” 府尹手中的惊堂木拍的震天响,“杜叶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官连这是半张地契还是一张地契都看不出来是吗?” 叶琴一下子慌了,眼珠子不停的转着,却不知道再找什么理由,可一想到眼下处境,不依不饶道,“民妇并无此意,只是叶愫狡猾,还请大人给民妇一次机会,民妇保证去去就回!” 哄骗她?叶愫双手付与身后,轻声叹了口气,“大人,你且给姑母一次机会吧,不然她是不会死心的。” 府尹见容岩并不说话,想来也是默认,警告道,“杜叶氏,你可要知道,衡亲王,可还坐在这儿呢,若你真拿来了那半张地契倒也不算欺瞒,可若是没有……” 叶琴急忙磕头,忙退下了。 在场的人容岩知道,叶愫知道,锦书也知道,那地契,叶琴是拿不回来了。 容岩大步往下,看着叶愫的眼里满是不屑与嘲弄,“予人之物,毁信,且无情。” 叶愫心中冷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容岩能说出这话来,便从未站在原主的位置上替她考虑。 如果不是叶琴手段用尽,原主愚笨可欺,叶父打下的基业又怎么可能会轻轻松松落入原主姑母的手里? 她无情? 她若无情,又怎会在他身边三年之久不得半点回应? 至于信誉…… 对于叶琴这样的人,信誉还这是高抬她了,叶愫舍不得给。 府尹眨了眨眼,这衡亲王怎么就走了呢?这到底怎么判? 待叶琴哆哆嗦嗦回来,府尹便明白了,王爷这是知道结果了,不再这儿浪费时间了,当下拍了三下惊堂木,命叶琴两日之内搬离叶府。 退堂,叶琴那如毒蛇般的眼神便死死的攫住了叶愫的脸,“是你,是你偷了我地契是不是!” 叶愫面露无辜,往后退了两步,“姑母何出此言?我自昨日离开,今日一早便在这公堂了,哪里有时间去偷姑母的地契?” 她打定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叶琴又哪里来的证据? 横竖锦书不是她的人,真查到了,看在容岩的份上,叶琴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叶琴胸膛起伏,这好好的住了几年的院子,让她搬就搬?还未开口,眼见叶愫往自己凑来,贴到耳边,女子的声音淡漠而凌冽,“姑母啊,我爹,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叶琴猛然一个哆嗦,匆忙往后退去,“你还敢提大哥?叶愫,你是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害死你爹的吗?” 第九章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关于叶父,叶愫并没有原主太多的记忆。 她只记得叶父病重,待她回去叶府看他的时候,他已然断了气。 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害死我爹?”叶愫步步靠近,逼的叶琴无路可走,“当时姑母可在爹身边?姑母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害死我爹的?” 叶琴嗫喏着唇,“叶愫,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呵,她不过就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怎么就不得好死了? 疏桐站在叶府门口,抬头看着掉了些许漆的牌匾,眼眶一红,“小姐,我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回来。” 当初她劝过小姐不能签姑夫人那份协议,可小姐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硬是签了,落笔的那瞬间她便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叶愫偏头,轻轻搭着她的肩,“放心吧,不止我们能回来,他们都会回来。” 眼泪夺眶而出,昨日在府里转上了许久,疏桐不曾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除了表小姐身边的杜鹃原先便是姑夫人的丫鬟,都是些生面孔。 不难想象,她们去了衡亲王府后,管家、五花婶还有别的人是怎么生存的。 姑夫人想要把叶府变成她的地方,自然不会再留着原先叶府的人。 叶愫耸了耸肩,往前迈步,“走吧,只有我们自己安顿好了,才能把他们都接回来,不是吗?” 疏桐擦干自己的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杜嫣然听到公堂上的事情,根本不相信,正要冲出府去,迎面便撞上了叶愫。 “你居然还敢来?叶愫,你的脸皮也真是厚的紧!是娘昨日没跟你说清楚吗?还敢闹到公堂上去,叶愫,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杜嫣然面目狰狞,在叶府时,她可没少欺负叶愫,后者是个软包子,先前她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是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后来发现叶愫根本就不会与叶父告状,欺负的更加厉害。 尖尖的指甲直冲自己脸面而来,叶愫微微偏头,一脚又快又准踩在对方的腰腹上,对方站不稳,朝天摔在了地上。 “小姐!”杜鹃的手缠着布条,虽然气愤,却是不敢再上前,昨天她去找大夫,大夫说她这手今后怕是顶不了什么用了。 没几个字,却是让她心惊肉跳,叶愫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杜嫣然披头散发,“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叶愫站在原地,一双明眸细细扫过每一个人,“府尹大人可是让你们两日搬离叶府,若你们敢动手,我保证,牢里的牢饭,管够。”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正好让在场的每个丫鬟家丁听得清楚,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搭上自己的下半辈子,可不值得。 叶愫双手背后,径直朝着自己房间而去,沿路遇见与自己记忆中不相符的东西,皆是一脚扫落。 原主沉闷,房间色调灰黑为主,自闭难看,杜嫣然倒是喜欢花里胡哨的,床幔还带着各式各样的花边,看的叶愫头疼。 “疏桐,把这里都换了。” “是,那小姐,还是去扯黑布吗?”疏桐小心翼翼的问着,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好像不太一样了。 叶愫扶额,“不要黑色,”忽而又想到了些什么,微微抬高了声音,“锦书。” 她也不知,虽说锦书是代替容岩的人,但是也不用一直跟在她身后吧? 门外悄无声息出现一人,“叶小姐有何吩咐?” “我需要衡亲王府的金钱支持,你看啊,”叶愫满脸的委屈与无助,“我孤身一人,啥都没有,这么大个家,有这么多垃圾,我是不是应该清理一番?” 锦书莫名扯了扯嘴角,“是。” 叶愫喜上眉梢,眼见着他就要离开,连忙高声嘱咐道:“记得记在庄婉名下啊,不然的话一下子支出这么多钱,还以为衡亲王去青楼bao姑娘了呢!” 第十章 你可曾一生无忧 眼见着锦书一个趔趄,叶愫倒是笑的开怀,前者不敢再多待,匆忙了脚步回了王府。 让疏桐将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换了一遍后,叶愫才打开窗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中闪过几个人名,道,“疏桐,你可还记得,管家他们如今在哪里?” 疏桐想了想,自从小姐签了那地契,五花婶倒是来找过自己,只是那个时候她家小姐在王府没有地位,五花婶跟她没说几句话就被侍卫给赶了出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花婶是在城西巷口一家食肆洗菜。” 说到这儿,疏桐便红了眼眶,五花婶是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一家老小都靠着五花婶一人养活着,原本在叶府差事轻松工钱也不少,她做事也尽心尽力,府里上下都很是服她,可老来竟还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城西巷口有家很有名的食肆。 名为忘忧阁。 但凡来京都之人,皆要过去品上一品忘忧阁的“忘忧。” 叶愫不以为然,不过就是借了这个噱头有了些名声,再加上差强人意的菜品,倒是成了个打卡圣地。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无忧阁吧?您几位啊?”笑容满面的小二手托托盘,肩上打着一条白毛巾,头发被头巾严密的绑了起来。 疏桐上前将银两放在了小二的托盘里,“一位,还请小二给我们家小姐找个僻静的地方。” 小二顿时笑开了,在前面领路,“小姐请跟我来。” 疏桐不解,她们明明是来找五花婶的,既然知道五花婶是在后院洗菜,为何还要来吃饭? “小姐……” 在她疑惑的当口,小二已然上了不少菜。 叶愫拿起筷子夹了块茄子,放到嘴里品了品,秀眉微皱,“小二,你们这菜,好像有些不新鲜啊。” 小二如临大敌,瞪大眼睛凑近盘子看了看,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位小姐您肯定是在说笑,我们这里的食材可是每日从菜地里新鲜运过来的。” 叶愫歪头,“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一家农家能够供应的起贵食肆的食材吧?可若不是从同一家农家进的蔬菜,又如何能够保证全部新鲜呢?” 小二高声道,“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这忘忧阁,是和京都叶府有所往来,叶府您知道吧,当初叶老爷可是在城外包了好几千里地用来种蔬果的,我们的食材,都是叶府提供的。” “哦?是吗?”叶愫挑了挑眉,故作惊讶,“照你这么说来,是肯定能够保证菜品没有问题?” 小二点头,“这个一定请您放心。” 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叶愫冷笑,“那么为何,这三年来忘忧阁的名气是越来越大,口碑却越来越差,账目也越来越不对了呢!” 她很是好奇,叶父无权无势,是如何在京都闯出一番天地的,若只是区区一个叶府,叶琴又何必觊觎这么多年,叶家的产业,她该是一点一点记起来了。 “是谁口出狂妄,居然敢管我们忘忧阁的事情!” 第十一章 不是说没这个人吗 小二一看到自家管事的进来了,当下底气就足了起来,“就是,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掌柜的,我看她就是来闹事的!” 叶桂眯了眯眼,女子年纪不大,一眼望去并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美人儿,可待她的眼睛看过来,倒是勾人魂魄,“是吗?那我们可就要请小姐移步了。” 叶桂身后跟了几个壮汉,面相便不好惹,都蓄着络腮胡,看着很是吓人。 “移步?莫不是忘忧阁还有专门关客人的地方?”叶愫笑了笑,拿过手边的茶抿上一口,“茶是好茶,这忘忧阁,却不是个好地方。” 叶桂朝着身后使了眼色,大汉正要上前,膝盖却猛地吃痛,一低头,茶盖正好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人看到她什么时候出的手。 “看来,还真是闹事的!” 眼见着几个大汉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叶愫连忙喊停,“别介呀,本小姐今日来可不是来找你们吵架的,不过就是想问问掌柜的一个人的消息罢了。” “哦?”叶桂抬手屏退大汉,“不知小姐想问谁?” 食指指腹沿着杯口轻轻滑过,叶愫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掌柜的,可知道五花婶在哪里?” 叶桂脸色微变,却是瞬间很好的掩饰了过去,“五花婶?小二,忘忧阁可有这号人物?” 小二挠了挠头,“掌柜的,我不知道啊。” 叶桂颔首,“小姐你看,忘忧阁没有这个人。” “你胡说!五花婶明明告诉过我的,姑夫人让她来这里,怎么可能不在呢!”疏桐早就急了,小姐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有这功夫,她们不是早就可以去找五花婶了吗? 叶桂眉头一挑,当下便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轻轻作揖,“是老夫糊涂了,竟然没有认出来衡亲王妃,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赔罪!” “我和容岩和离的消息应该早就传遍京都上下左右了吧?要么是掌柜的你的信息不灵通,要么便是你故意要羞辱于我。”叶愫笑眯眯的,两眼却是直直的看着叶桂。 叶桂转了转眼珠,正要找个理由却听那女子继续道,“可是不应该啊,忘忧阁算得上京都数一数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了吧,看来,掌柜的你是后者。” 叶桂一时语塞,记忆中的叶愫与眼前的女子判若两人,他竟是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忽而有人在门上敲了三下,叶愫站了起来,“不知姑母来的时候跟掌柜的你交代了什么,还请掌柜的细细告知。” 就算被人赶出叶府,五花婶也能够找到别的生计,为何偏偏还要来叶家的产业?一看这掌柜的就不是个好人,与叶琴串通一气的人,能对五花婶好到哪里去? 能让五花婶乖乖就范,除了威胁她的家人,大概也没别的什么可做。 叶桂一抬头撞上对方的目光,心中竟然有了些许惧意,当下赔笑道,“叶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谁都知道五花婶是叶小姐您身边的人,我们怎么会对她不好呢?” “哟呵,”叶愫话中带了丝嘲笑,“掌柜的刚刚不是说忘忧阁没有五花婶这个人吗?” 第十二章 谁都不可以 “五花婶,你这洗的什么菜啊?看看周围土豆,上面可都还带着泥呢,快重新洗过!” 一年近半百的老妇蹲在地上,面前放了只放满水的木桶,说话的人将几个土豆扔了下来,溅起的水花落在老妇的脸上,“五花婶,你不是从叶府出来的吗?难道在叶府,你做的事情也这么不让人放心?” 老妇伸手用袖子擦去脸颊的脏水,苍老干裂的手将散落在地上的土豆放进了木桶,一声不吭。 “五花婶!这盘菜你是不是动过了?客人说这菜少了整整一半呢!” 厨房门口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来人手里拿着只剩一半的菜,猛地朝着五花婶泼了过去,“要是因为这个客人不付钱,五花婶你可要承担后果!” 秋香往一边啐了口痰,“我说菊香,那你可小看五花婶了,五花婶才不会在乎这么点小钱呢,在叶府她的工钱可高了。” 菊香双手环胸,“也是,要不然五花婶怎么能够养活那一大家子人?” “我可听说城东的大夫要价不低,可五花婶每隔三天就去请一次那大夫呢。”秋香朝着菊香走去,和她站在了一边。 五花婶将食物残渣从身上抖落,不过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秋香姐你看看,人家五花婶可是对我们不屑一顾呢。”菊香左右看了看,没什么称心的工具,一脚踢翻了地上的木桶,土豆滚落一地。 秋香冷眼旁观,安慰似的拍了拍菊香的肩膀,“我说你也别难过了,人家五花婶跟我们可不是一路人,人家是高退下来的,清高的很呢。” “不就是个老太婆么,有什么好清高的,要说她伺候过的那叶愫,不是说被衡亲王给赶出王府了吗?” 在听到“叶愫”两个字时,五花婶浑浊的眼才略微有了焦距,这几年,她一直都在打听小姐的消息,可王府的事情,又岂是她们能够知道的。 久而久之,她便想着小姐该是过的好的。 可是这秋香怎么胡乱说话呢? “是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还听说是为了庄家的小姐才把叶愫给赶出来的,说来也是,叶家小姐有什么?听说就是个软包子,什么都不会,跟个村姑没什么两样,那庄家小姐可是京都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这样的女人相争,有什么胜算?” 秋香上前,一脚踩在五花婶正在清洗的土豆上,“五花婶,你和叶家小姐相处了那么多年,该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吧?” 菊香笑了两声,“秋香姐你干嘛还要问五花婶,这事儿不是大家都知道吗?而且啊我还听说,王爷要和离,那叶愫居然还死机白赖的不肯和离,以死相逼呢。” 秋香也笑,“作为一个女子,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也真是丢叶府的脸啊。” “我不准你们污蔑我们家小姐!” 五花婶笨拙的身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这些年,她的身子早不如前硬朗,可是,她绝对不允许这些人污蔑她家小姐! 第十三章 她哪里还有脸来 两人看着五花婶这模样倒是笑的更加开心了,“还你们家小姐呢?不去说她嫁过人了吧,五花婶,你该不会不知道,衡亲王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叶愫是他的王妃,眼下叶愫就是个下堂妇,哪有那么高高在上。” 五花婶气得双手发抖,一根手指指着秋香,“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 秋香一把打掉她的手,“你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指着我?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忘忧阁!只要我跟掌柜的说一声,你这个月的工钱,怕是没了!” 五花婶的脸色瞬间惨白,本来工钱就够少了,这三年来都是靠着当初在叶府的支撑着,要是再没了这个月的工钱,她的儿子…… 秋香可是知道眼前人的命脉在哪里,五花婶的儿子身体不好,长年累月都是靠吃药活着的,没钱,哪里来的药? “五花婶,我劝你还是跟秋香姐道歉的好,不然,你下个月的工钱也许也没着落呢。”菊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随手梳理了自己的头发,看向五花婶的眼中却是带着嘲弄。 这么多年来五花婶跑遍了京都的所有医堂,只有城东的王大夫能够看自家儿子的病,可偏生这王大夫与叶桂交好,若是自己得罪了叶桂…… 眼见着五花婶软了下来,秋香呵呵笑了两声,“我看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也就不跟你多计较了,只要你跪在我面前,给我磕几个响头,磕到我满意了,我就原谅你了。” “你!”五花婶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布满皱纹的眼角带着不甘,“秋香,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秋香指着自己,冷哼一声,“我可是给你指了条明路,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黯淡了眼神,五花婶叹了口大气,两只脚有些颤抖,缓缓下跪。 秋香和菊香对视一眼,嘴角上扬。 “慢着。” 不大不小的声音自不远处而来,五花婶眼神微变,却是不敢抬头。 “掌柜的,忘忧阁的丫鬟,都是这么嚣张的吗?” 女子面容清丽,不施粉黛却依旧吹弹可破,五官精致恰到好处,脏乱的厨房倒是与她格格不入。 秋香一见到这样的女子站在掌柜的旁边,眼角微微上挑,“掌柜的,这是谁呀?” 叶桂不过看了三人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情况,奈何他现在可吃不准叶愫是个什么身份,若说是个弃妇,可他在门口还看到了那人,若是原来的叶愫,也不该有这般骇人的眼神。 常年的看脸色让他不敢轻易对叶愫出手,只好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自己的事情!” 秋香长得不错,也正是靠着这脸才敢在忘忧阁为所欲为,毕竟有叶桂罩着她,两人的关系阁里的人也心知肚明,可这还是第一次叶桂这么大声的斥责她,当下委屈还带着一丝不甘心,当下道,“掌柜,难道这是新来的姐妹吗?她是会弹琴啊,还是会唱曲儿?新人难道不先应该让我过目吗?” 叶桂瞅了眼身边的人,女子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眼角却带了丝冷意,“关你什么事,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哟,秋香姐,掌柜的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呢。”菊香掩面轻笑道,谁都知道叶桂对丫鬟可都是纵容的,她才不怕呢。 秋香一听便生气了,上前就要去扯叶愫的袖子,被后者躲过,叶桂一看,急忙道,“别闹了!这是叶愫叶小姐!” 秋香冷笑,“掌柜的说的可是那个丢人现眼的叶愫?听说她面目丑陋,整日穿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还被衡亲王赶出王府,哪里还有脸来忘忧阁?” 第十四章 她不愿意走 叶愫掏了掏耳朵,想来原主在这些人的眼中居然是这么个印象,还真是可悲。 疏桐红了眼,踌躇着上前,她才不管什么秋香菊香呢,她现在只看得到五花婶,“五花婶,我们是来接你的,你快跟我们走吧。” 五花婶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面容,嗫喏着唇正要答应,可一想到当初姑夫人的话,急忙摇头,“疏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在忘忧阁挺好的,你想让我回哪儿去啊?” 疏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所设想的场景,她以为,只要她和小姐过来,五花婶是一定会跟自己走的呀! 叶愫微微一笑,“五花婶,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这几年,你过的可好?”最后五个字,她的声音很轻,却是重击在了五花婶的心里。 五花婶闭上眼,随后才睁开,“小姐啊,你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 得到五花婶的证实,秋香才确认来的人的确就是那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叶家小姐,在忘忧阁谁不知道,如今叶府的当家人是叶琴,就算是叶愫,也没什么身份地位。 “哟,叶小姐,你可听清楚了,五花婶在这里很好,那你们来又做甚?”秋香双手环胸,围着叶愫转了一圈,“叶小姐想要接五花婶回哪里?叶小姐被王爷赶出来后,找到落脚地了?” 菊香挑眉,“秋香姐姐你这话可说错了,王爷可是个好人,就算叶小姐被赶出来,肯定也是会给叶小姐安顿好的。” 叶桂这才恍然大悟,倐而明白了为何衡亲王府守卫在外面,谁都知道衡亲王对叶愫没有感情,更是觉得她碍眼,如今她好不容易从王府出来了,要是再回到王府去捣乱,可不是给王府的人平添麻烦吗? 那守卫,铁定是来监督这叶愫的! 菊香这一语惊喜梦中人,叶桂暗自懊恼,自己先前还以为是这叶愫还有衡亲王府做靠山,对她毕恭毕敬的,如今想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嘛! “叶小姐,这人你也见了,五花婶也给了你回复,你是不是该走了?” 疏桐诧异这掌柜的变脸如此迅速,看了五花婶一眼却是坚持道,“五花婶,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说出来,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带你回去的!” “放肆!”叶桂脸色一沉,“我与叶小姐在说话,你一个丫鬟居然敢插嘴!”说着,抬起手就要冲着疏桐的脸上打去。 叶愫扯过秋香的肩膀,将她的脸朝着叶桂的手送去,“啊!” 秋香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脸颊,气急败坏:“掌柜的!” 叶桂没成想自己失手居然还打在了自己疼爱的秋香的脸上,当下气道,“来人,把叶愫与这丫鬟给我赶出去!” 叶愫冷冷扫过周围人一圈,“谁敢?” 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就两个字,竟是把一帮打手给唬住了。 叶桂急了,“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呢,给我上啊!” 第十五章 害,这刀够不够锋利啊 叶愫好整以暇,将鬓角掉落的碎发随意往耳后一别,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锦书!” 衡亲王身边亲卫的佩剑,是当年铸剑大师无一的作品,无极剑一出,削铁如泥,软硬不惧。 那明晃晃的剑在自个儿眼前晃荡,叶桂这下子是真被吓到了,自己难道猜错了? “五花婶,”知道叶桂不敢再找自己麻烦,叶愫上前握住了五花婶的手,粗糙皲裂,没一块好的地方,心中不忍,面上却是扬起了笑,“跟我回家吧。” 五花婶眼眶微红,“小姐,不是五花婶不愿意跟你走,若我跟你走了,那姑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五花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疏桐奇怪,这跟姑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五花婶叹了口气,“小姐啊,我五花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您还年轻。” “叶琴威胁你,若是你们回到叶府,叶府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是吗?”她早该想到的,衡亲王府没有她的位置,这些人大概早就在期待她被赶出来的好戏。 他们不关心她在王府过的怎么样,只关心她被赶出来之后何去何从。 叶愫瘪了瘪嘴,不想不知道,一想,倒觉得自己有名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她的生活却成为了京都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毕竟当初她嫁入衡亲王府,没一个人看好。 听了叶愫的解释,疏桐倒是放宽了心,急忙上前拉着五花婶的袖子,“五花婶您别担心,叶府的地契早就已经在小姐的手里了,我们这次是特意来接您回家的,您啊,就放心大胆的跟我们走吧!” 一听疏桐这话叶桂可坐不住了,他之所以能够听命于叶琴,就是她说再过个两三年就把忘忧阁给他的,可现在要是她自己都没了安身的东西,还怎么履行她的承诺? “切,叶小姐说谎倒是也不脸红,谁都知道这几年都是姑夫人在打理叶府的产业,你一个丫鬟一句话,难道我们就会信吗?”秋香是绝对不会信的,叶愫以前的事情她可没少听说,就这么个村姑,她可不信她有这手段。 那带剑的侍卫看着是可怕了些,可这里到底是忘忧阁,不是她叶愫能够撒野的地方! 秋香拿过一边的土豆就往五花婶身上砸去,“五花婶!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事情吗?还不快洗!” 眼睁睁看着那东西砸在五花婶身上,叶愫不怒反笑,转头看向了锦书手上的剑,“这剑可好用?” 锦书看了看秋香,又回看叶愫,“小姐不懂兵器,用剑可能会伤到自己,这剑,很锋利。” 秋香嫌恶的看着五花婶,却听叶愫道,“要的就是锋利!” “啊!” 锦书只觉一人从自己眼前而过,伸手便夺走了自己手中的无极剑,待他回神,秋香的手上已赫然多了道口子。 叶愫笑意放大,“果然锋利!” 秋香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食指上长长的伤口,呼吸急促,“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是么?”叶愫眼眸微挑,“一道口子是一罪名,再过个十几条,也是同一个罪名!” 第十六章 掌柜的太忠诚了 话落的瞬间,秋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掌柜的救我!” 十指连心,而叶愫下手快狠准,不过眨眼,秋香手指滴下的血便染红了地板,她收了剑,随意cha入锦书的剑鞘,“现在你可以去报官了。” 衡亲王的亲卫就在这里,区区一个府尹哪里说的上话?叶桂眨眼之间便想好了对策,狗腿的上前,“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忘忧阁原本便是叶府的产业,这秋香,也是您名下的丫鬟,主子惩罚一个丫鬟,可谓是天经地义啊。” 若不是见过叶桂的面目,叶愫倒是信了,“掌柜的意思是,惩罚?” 她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这是给她找了个理由? 叶桂冷不丁哆嗦两分,脸上依旧堆满了笑意,“小姐哪里的话,都是秋香自己的错!秋香,还不快过来给小姐认错!” “不用了,”叶愫笑意凌冽,扫过在场三人,她在时尚且欺负五花婶,可想而知过去三年五花婶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如果是她这个无用的主子带给她的灾难,那么现在,也是她替她讨回公道的时候了!“疏桐,报官。”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叶桂不明白了,他这般言行就是为表忠心,眼下明明不用去官府,为何叶愫还要如此? “我什么意思?”叶愫挑眉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本账本来,“叶桂掌柜的呀,我啊,闲得慌,抽空看了看这忘忧阁这几年的账目,我怎么算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这每日的银两校对倒是没少多少,可这累积成一月,一年,我亏大发了呢。” 叶桂脸色一变,当初他便想着每天一些无人会察觉,可谁会想到这叶愫会一起看!“小姐,这账目……您要知道,这几天忘忧阁日日亏损,有时姑夫人宁要弄出盈利来,我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家当给贴了进去,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愫打断,“这么说来,还是我错怪掌柜的了呀。” 叶桂低着头,“还请小姐明鉴!” 叶愫笑意不减,“那就正好,全都送官府去,如此,若掌柜的说的是真的,这笔钱我叶愫也不会赖你的,横竖多少我补给你就是了。” 叶桂脸上顿时失了血色,长年累月,他拿下的银两少说也有万两,若被查了出来…… “叶愫!”叶桂恼羞成怒,猛地朝叶愫冲了过去。 早在叶桂动手前叶愫便做好了准备,待他动手,警觉地朝锦书身边一躲,待叶桂被制服,叶愫啧啧道,“掌柜的啊,你说你明明叫的是我的名字,怎么却对锦书动手了呢?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替我鸣不平所以要挑衅衡亲王府呢。” 叶桂被锦书按到在地,听到这话差点气吐血,“叶愫,你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动了我,以后有你好受的!” “哎呀掌柜的,我没动你啊,你看,按着你的又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对我的忠诚,本小姐是知道的。”叶愫看了眼锦书,后者明白她的意思,将人架了出去。 “现在,轮到谁了呢?” 第十七章 她早就被赶出府了 一听叶愫这话,秋香与菊香对视一眼,匆忙跪在了地上,“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啊!” “本小姐不是弑杀之人,这命,我定然是会饶的,”叶愫吹了吹自己刚刚碰到秋香衣服的手,嫌恶的朝旁边一甩,“你们如何对五花婶的,我便会如何对你们,疏桐。” 疏桐眼睛一亮:“疏桐在!” “这两个丫鬟,就先交给你了,叶府大变样,我先带着五花婶回去看看。” 疏桐动了动自己的筋骨,“放心吧小姐,不过就两个丫鬟,疏桐一定把这事儿给办好了!” “小姐……”五花婶面露犹豫,“我——” “您可别再想理由了,我自小是您看着长大的,”叶愫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您一辈子,都是叶府的人。” 五花婶红了眼眶,再也没别的理由拒绝叶愫。 街头热闹非凡,叶愫不喜吵闹,拉着五花婶加快了步伐,瞥眼间倒是看到了熟悉的人。 庄婉在王府里待的久了便想出来透透气,正好王爷也有空,便撒娇让容岩陪着自己一起来了,还没走上几步就被一孩子撞在了膝盖上,可待自己回过神来,腰间的荷包已经不见了。 小乞丐被容岩的人制住,满脸的不服气。 容岩正要出声,被庄婉制止,她轻轻摇了摇头,半蹲在了小乞丐面前,“孩子你告诉我,为何要偷钱?” 小乞丐脸上满是污渍,听到这话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姐真好笑,我偷钱自然是因为我缺钱。” 庄婉神色微变,不过转眼控制了面部表情,柔声道,“那你是为何缺钱呢?” 小乞丐转了转眼珠,忽然全身卸了力气,小声抽泣起来,“我娘病了,病的很严重,我没有钱买药,而且我妹妹也还饿着,她三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东西她会被饿死的,求小姐行行好,给点钱吧!” 小乞丐声泪俱下,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看的周围人很是不忍心。 庄婉轻抚着小乞丐的头,转头对容岩道,“王爷,看这孩子如此可怜,我们还是不要计较了吧。” 容岩自然是她说什么都好,当下命人放开了小乞丐。 庄婉顿了顿,又柔声道,“王爷,我不缺这些钱,但是这孩子很需要这笔钱,要不我……” 容岩自然懂她的意思,宠溺的叹了口气,“婉儿,你总是这么善良,”随后对着小乞丐道,“遇到婉儿,算你幸运!” 他可记得去年他难得带着叶愫出来,也是同样场景,叶愫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夺过了自己的钱袋。 “王爷?你们看啊,那可是衡亲王。” 因为这闹剧,周围早就围满了一圈人,有眼力见儿的人自然认出那中间高大的男子是堂堂衡亲王。 “是啊是啊,那在他身边的女子是谁?我看着不像是叶家小姐啊。” 说话的人被旁边人翻了个白眼,“那叶家小姐能跟这位小姐相比吗?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可是庄大人之女庄婉小姐!”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听闻衡亲王与庄小姐两情相悦,正在准备成亲事宜!” “我怎么听说王爷和庄小姐已经成亲了?那叶小姐不是早就被赶出王府了吗?” 五花婶白了脸,目光踌躇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叶愫,“小姐……” 第十八章 王爷这是要动手么 庄婉抬头便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叶愫,当下轻咬嘴唇,“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容岩皱眉,顺着庄婉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张厌恶的脸,“叶愫,你跟踪我们?” 嗯?这一唱一和的是想闹哪出?叶愫眨巴眨巴眼睛,眼见着那小乞丐拿了钱就要离开,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小样儿,趁乱想跑?” 庄婉一见叶愫这动作便急了,“姐姐!你有气可以冲着我来发,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叶愫呵呵笑了两声,“这世上就是有你这样的圣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熊孩子,谁说他可以仗着孩子这个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就是看他年纪小,所以才千万不能够放过他!” 听了叶愫的话,庄婉顿时白了脸,满脸的委屈不知道往何处放,只好挽住了容岩的手,“王爷,姐姐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婉儿求您,求您救救那个孩子吧!” 救那个孩子?叶愫看着在自己手下蹦跶的小子,她可还没怎么他呢,庄婉就睁眼说瞎话呢。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伸手指着叶愫没好话,“原来这就是那没教养的叶小姐啊,难为叶老爷平日里总是做善事,一世英名就被这叶小姐给毁了呢。” “就是就是,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看看人家庄小姐,再看这叶小姐,活该她被赶出王府!” “活该!” 周围人的声音越来越响,叶愫却视若无睹,她将那小乞丐放在自己眼前,嘴角上扬,“喂小子,你实话告诉我,你拿钱到底为了做什么?” 小乞丐眯了眯眼,虽说这人的动作粗鲁,可说话方式他倒是喜欢多了,他可不喜矫揉造作的女子,嗯,还惺惺作态。 “求小姐饶命,我刚刚都已经说了,呜呜呜,我是为了娘和妹妹……”虽然对他胃口,但是!她揪着自己脖子,不能忍! 小乞丐话还没说话,这眼泪倒是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叶愫翻了个白眼,“这一招对我没用,你应该知道的,我可没什么好风评。” 小乞丐用手指擦着自己的眼睛,实则没什么眼泪,虽说喉咙在喊着,耳朵倒是没放过那些人的每一个字,知道这人是先衡亲王妃,还是被衡亲王给赶出来的,斟酌两分,睁眼看着她,“确实是给我娘亲的。” 叶愫看着他的眼睛,脸上虽带着污渍,可小乞丐的眼睛很好看,轻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偷窃是不对的?” 容岩握紧了拳,去年,她也是如此的理由,一声偷窃,便转身离开,“叶愫!你给本王放开那孩子!” 叶愫不过抬眼,冷笑两声,“王爷这是用身份命令我吗?” 容岩上前,按住她的手腕,“你配吗?” 她配么?叶愫脑中回想当初,原主若不是为了那荷包,又怎么会不饶过那孩子? 那是他让人送过来的,唯一的礼物。 可那孩子为了不还给她,故意弄坏了。 她失去了他唯一的礼物。 第十九章 这个女人很有趣 叶愫笑了笑,“我是不配,也就不劳烦王爷动手了,再说了,当着这么多人面,王爷如此行径,是不是不太好?” “你!” 叶愫不管他,眼眸直直的盯着手下的小乞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这叶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还威胁一个小孩子?” “就是说,要我说,这样的女人就该被王府赶出来!” “那小乞丐也是可怜,家里人都这样了,居然还要被叶小姐这样责问。” 叶愫放手,声音不大正好让小乞丐听到,她不是银钱,没法儿做到人人喜欢,她也不需要,“你身子骨健朗,也足够机灵,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叶愫还缺个小跟班,按月付你工钱,如何?” 她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叶小姐闹哪一出呢? 众人沉默许久,从中才有一人弱弱道,“这倒是个好办法,给人与鱼,不如给人与渔,庄小姐人好,可她的钱虽说能够救济这孩子一时,到底有用完的时候,待到那时,难道那孩子还要再出来行窃不成?” 见没人反对,那人继续道,“可偷窃本就是罪,无关年龄,他还这么小,若养成了这个习性可不好,可要是能到叶府去做事,每月都有银钱拿,这基本的生活倒是可以了。” 听了这话,百姓们纷纷点起了头。 庄婉看着众人目光中心的人,渐渐握紧了拳。 明明是她做的好事,为何最后这好处,竟是叶愫得了? 小乞丐眼睛一亮,当下答应。 叶愫嘴角上扬,揉了揉他的脑袋,“明日这个时候,我在叶府等你,你知道叶府在哪儿吗?” 小乞丐脸上抹上一层得意,“放心吧,这京都城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那我们可说好了,你不能反悔。” “好,绝对不反悔。”叶愫失笑,伸手与他拉钩。 不知道是不是容岩的错觉,那人刚刚一笑时,他竟是觉得很好看。 待处理了这小乞丐的事,叶愫偏头看了眼五花婶,“我们走吧。” 说完这四个字,径直越过了容岩,再不看他一眼。 她不是原主,才不会对衡亲王有好脸色看。 五花婶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容岩,俯身请了安才快步跟上自家小姐的步子,当初小姐嫁入王府没多久她是去寻过小姐的,结果就被王府的守卫给拦在门外了。 他们说这是王爷的命令,不让小姐与叶府的人接触。 当时她以为是王爷不愿意这门亲事所以只能发泄在叶府上,可随后听到那些事,才明白衡亲王是不爱小姐,所以想尽办法折磨她罢了。 她从小护在手心上的小姐,就在王府被人欺负,可她却无无能为力。 哎,罢了,这都过去的事儿了,何必再记着呢? 不一会儿叶愫停了脚步,转身笑容洋溢,“五花婶,欢迎回家。” 待两人进府,一小小的身影才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墙身后,“王爷,这女人着实有趣。” 第二十章 你是谁 小乞丐脸上的污渍早已经洗净,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倒是转来转去,他身边的人高大而沉稳,听言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下次不要一个人出府。” 小乞丐吐了吐舌头,“可是府里太无聊了嘛,王爷,难得京都有这么有趣的人儿,您要不要也留下来?” 那人声音醇厚而温和,“那边不能等。” 小乞丐眼中的希冀缓缓消失,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横竖我现在有了玩伴,王爷也务须太过担心,今日的钱我都送到小荷花她们家去了,祝王爷一路顺风。”清脆的声音带了些许不耐。 “生气了?”那人轻笑出声,轻轻将人拉近自己,“听话,再过几日我便回来了。” “哎,小涵知道,王爷的心就不在京都,小涵哪里留得下王爷您呐,您去吧,小涵才不生气呢。”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脸颊鼓起,看的那人很是好笑,“下次回来,我便不走了。” “真的?!”小涵的双眼蓦然亮起,生怕那人只是和自己说笑。 “真的。”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叶府二字,”脑中回想起那女子的模样,哑然失笑。 这一夜叶愫睡的极好,将其他人带会叶府的任务交给了五花婶,除此之外,她似乎能够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 清晨鸡鸣声不过叫起,叶府门前却是喧闹一片。 “各位看看啊,这就是叶府那小姐能做出来的事情啊!呜呜呜呜。” 众人指指点点,不过一会儿便围满了人。 疏桐小跑着进了叶愫的房间,半跪在床前,“小姐您快醒醒,姑夫人带人来闹事了。” 叶愫缓缓睁开眼,听到“姑夫人”三字时轻皱了眉。 她早该知道叶琴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么这一次,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呜呜,你们大家都看看啊,都是街坊邻居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我叶琴在叶府住了多久啊,这叶愫说把我赶出去就把我赶出去,好歹她也是我拉扯长大的啊,呜呜呜,年岁到了如此,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家不能回!” 叶琴瘫坐在叶府门前的空地上,杜嫣然在一旁抹着眼泪,“娘,您别说了,我们还是走吧,我们在这里哭,对妹妹不好,我们还是走吧!” 叶琴抓住杜嫣然的手,很是气愤,“嫣儿,你妹妹如此对待长辈对待你,你就不要帮她说话了,自小她便喜欢抢你东西,可你不争不抢,娘知道我们是寄人篱下,可是,那都是你舅舅给你的啊!” 杜嫣然双眸含泪,怔怔的看着天,“娘,这都是命,注定你我无人收留,要如此过一生。” 叶琴猛然红了眼,高声道,“还请各位给我们母女二人评评理啊!” “这叶愫如此失德忘恩负义,就应该被浸猪笼!” “就是!要我说,这叶府就该是这杜夫人和杜小姐的!想来她们可没为叶府少做呢!这难道不是她们该得的吗?” “那叶愫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难怪会被衡亲王休了。” 第二十一章 恩将仇报的人是谁 叶愫伸了个懒腰,跨过大门门槛正好听到这话,当下掩面欲泣:“这位大婶说的对,就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脸面留在衡亲王府,早该回叶府了。” 先前说话的人青了脸:“什么大婶!叶小姐说话可要注意着些,我还未成亲呢!” 叶愫顺便打了个哈欠,偏头看她,“哦?是吗?大婶还未成亲就这么多嘴了,若成亲了,岂不是这一条街的八卦就只需要你一个人。” 虽说在场人不知道这八卦是什么,可听叶愫这意思也该明白,几人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叶琴装腔作势的拉着杜嫣然,“嫣儿我们走吧,这些年,就当我们是喂了狗了。” “娘!我们可不能忍气吞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叶愫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回叶府,当初她可是同意了的,要将叶府送给我们!” 叶琴哭的厉害,“嫣儿啊,你快别说这样的话了,你难道忘记了前两天我们被赶出来的场景了吗?你妹妹说,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啊!” 杜嫣然上前就要揪住叶愫的衣领,被后者躲过,“愫儿!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我娘拉扯你这么大不容易,你不能让她都没有落脚地啊!” 叶愫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染,拉扯她?呵,犹如吸血的蚂蟥一样吸干叶府的东西,现在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原主胆小怯弱,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可她不是。 她是叶愫。 “姐姐说的有道理,可叶府给的安置费,应该足够姑姑还有姐姐你衣食无忧了吧?” 叶琴猛然一怔,面露委屈,“愫儿,叶府何时给了安置费,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就是,要给了钱,这杜夫人怎么还可能这么闹?” 叶愫目光扫过杜嫣然到了叶琴身上,她这个姐姐没有脑子,倒是不如她的姑姑厉害呢,“姑姑莫不是忘记了,这三年来,忘忧阁所有的收入都是归姑姑你在管呢,正好,昨日我将那叶桂掌柜的送进了官府,也许他还有贪赃多的呢,那笔钱,也一并给了姑姑你吧。” 叶琴一下子白了脸,忘忧阁的账本她是知道的,那些少了的钱…… 要她去官府,岂不是要帮着叶桂填补那漏洞! 叶愫! “叶愫,既然你这么不念旧情,也不要怪我们了!娘,我们走吧,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叶愫是恩将仇报的人!”杜嫣然本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自家娘亲的眼神,也知道眼下不宜久留。 “是谁恩将仇报,是谁忘恩负义,姑夫人表小姐,你们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苍老而缓慢的声音自叶府而出,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老妇踱步而来。 五花婶在叶府年岁已久,很多街坊都认识她,多年不见眼下突然见她甚是惊讶,“五花婶?你何时回来的?” 叶父待人宽厚,连带着府里的人待旁人也不差,可偏生有这么个女儿,众人都觉得很是不平。 五花婶上前挡在叶愫面前,“是昨日,小姐把我接回来的。” 第二十二章 你太没用了 “三年前小姐嫁入衡亲王府后,姑夫人便把我还有一直在叶府的家丁丫鬟们赶出了府,我不知她用什么手段欺骗了小姐让她们在叶府为所欲为,可我知道的是,这是小姐的叶府,不是姑夫人和表小姐的!” 五花婶的话铿锵有力,倒是镇住了在场的人。 叶琴咬牙,看向五花婶的眼睛里带着火花,“五花婶,说话可是要证据的,你可别忘了——” “忘了什么?”叶愫越过五花婶,将人拦在自己的身后,“姑姑难道是想要用大夫来威胁五花婶么?是府尹说的话不够清楚还是我太好欺负,姑姑竟是这么听不懂人话呢。” “叶愫!你这话什么意思?”杜嫣然一把抓住了叶愫的袖子,“什么府尹?”她娘不是说叶府稳打稳是她们的吗?就算叶愫回来了,就这么个软包子,她们做点什么事就可以了,为什么叶愫这么笃定? 叶愫猛地甩开对方的手,高声道,“锦书,昨日拜托你的看家护卫可到了?” 被点名的人颔首,随后一行人自叶府而出,将人团团围住。 叶愫耳力不弱,听得出来这些人下盘很稳,习武之人步伐会比别人更轻便一些,锦书找的人,身手不凡。 “欢迎你们来到叶府,”叶愫双手环胸,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今天要麻烦你们的事,把这两个人,给我扔到离叶府五十里开外,往后若看到这两人出现在叶府附近,不用告知我,径直扔出去就好。” 她的话轻描淡写,可听在叶琴与杜嫣然耳中可又是不一样了,当下搀扶着对方站了起来,“叶愫,你够狠!” 不够狠的话,又怎么能摆脱一直被吸血呢? 眼见着叶琴就要走,叶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姑姑掌管叶府这三年的账本,可在?” 那背影猛然一怔,回头时眼里却还是带着眼泪,“愫儿,你是信不过姑姑吗?” 叶愫走了几步到了她面前,眼眸微挑,“从来没信过,姑姑何必顾左右而言他?锦书,昨日让你去府尹大人那边一趟你可去了?” 他明明是王府的人,却在不停的被叶愫差遣。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王爷指定的。 “回小姐的话,属下去了,府尹大人说,待他调查完毕,会来告知小姐的。” 叶愫眼中放光,“如此啊,那姑姑你便先走吧,若有需要你配合的地方,我们官府见。” 叶琴一听蓦然白了脸,杜嫣然看着那群守卫真朝着自己而来,连忙拉着自家娘亲走了。 没好戏看了,围着的人自然也就都散了。 叶愫正要回去睡回笼觉,却听一稚嫩的声音道,“你可真没用啊,居然还要你身边的人来帮你说话。” 叶愫回身,却发现是昨天的小乞丐。 不过今日不可同昨日而语,今天的小乞丐,哦不,才不是小乞丐,面容干净,穿着锦罗绸缎,负手看着她。 小涵早就来了,就看到昨天的女人很没用的被人欺负。 第二十三章 他绝对不会信她 叶愫不细看都能看到他眼中的嫌弃,咧嘴,“是呀,不然,你以为为何要把你叫到叶府来?若是有朝一日叶府被我败光了,还能把你给卖了换钱嘛。” 小涵瞪眼:“叶愫你!” 叶愫上前揉乱对方的脑袋,“没大没小,以后要叫姐姐!” “小姐,这孩子……”五花婶欲言又止,即使这孩子是小,可基本的主仆还是要知道的,怎可叫小姐姐姐,那可是对小姐大不敬啊! 看出五花婶心中所想,小涵也挺了挺胸膛,就是,这样于理不合呢,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 叶愫笑了笑,昨天她不过以为他真是个小乞丐,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是也不至于骗她,今天倒是觉得自己看走眼了,按住他的肩膀,“你家大人既然能够让你过来,说明对你是放心的,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昨日的钱给谁了?” 小乞丐一愣,说话结结巴巴:“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这女人才见了他两次,怎么感觉把他看的很透彻似的,王爷有时也无法看出自己在演戏呢。 “难道你也想像叶琴一样去官府?”这软的不吃,她可就只能威胁了。 “好了好了!死女人,我把钱给荷花了,荷花不是我的亲妹妹,她娘真的病的很重。”小乞丐翻了个白眼,自己跟王爷保证过不惹事他才同意自己过来的,要真去了官府,岂不是在给王爷惹麻烦嘛。 叶愫顿了顿,偏头看着锦书,“麻烦你找个大夫,跟着他。” 小涵一愣,“死女人你说什么?” 一把抓过对方的脸,叶愫丝毫不客气,“你信不信,你再叫我死女人,我就把你的脸给捏成四片!” 满意的看着小屁孩眼泪汪汪才满足的松开了手,叶愫回身回的潇洒,“五花婶,我饿了,您给我准备点吃的吧!”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吃喝玩乐,这最大的问题她都已经解决了,接下去可不是只需要享受了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 锦书双手握拳,身形挺拔,“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叶小姐命属下带了大夫去了小乞丐昨日说的那户人家,确实有一病重的女人和孩子。” 容岩剑眉微皱,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 叶愫不是善男信女,这一点容岩花了很多年,从不曾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叶府落入叶琴之手,叶府原家丁丫鬟被遣散,他都知道。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又何必要去在意。 可现在的叶愫…… “王爷,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不能被赶出王府的,我若是被赶出去后,世人会怎么看我?我是不如庄婉,可是你当初答应过我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王爷,你可还有心记得!” “容岩!我若是出了王府,我一定会让庄婉生不如死的!你信我,你信我!” 有些话,容岩可不会轻易忘记,“来人!” “属下在。” “监视叶府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四章 东西拿到手了吗 叶愫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摊煎饼似的翻来覆去,倐而想到了什么,起身:“疏桐——” “小姐!” 疏桐瞪大了眼,却眼睁睁看着叶愫倒了下去,“五花婶,五花婶你快来!小姐晕倒了!” 叶愫仿佛站在云端,一脚踩不到实处,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自己还活着。 “叶阿愫!你老实告诉六师兄,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不远处的声音真实而虚幻,无可奈何还带着宠溺的语气,该是六师兄无疑。 “六师兄……” “阿愫,快走,快走啊!” 眼前高大的男子嘴边涌出大口的血,喷洒在她的脸上,“阿愫,你不能死,快走,有师兄们在,我们会保护你,你快走啊!” 子弹进入胸膛的感觉并不强烈,她只记得师兄充血的眼和父亲高高落下的手。 叶家被灭门。 “小姐?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疏桐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人搀起来,“小姐你还好吗?” 叶愫眨了眨眼,回头问她,“我怎么了?” “小姐唤了疏桐一声后就晕倒了,可是我和五花婶将大夫请来后大夫却说小姐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太累了,可若只是太累了为何小姐会昏迷不醒,那大夫不告诉疏桐。”疏桐哭红了眼,只能暗骂那人是庸医。 无缘无故晕倒,大夫却查不出原因。 叶愫眨了眨眼,根据她多年的经验,不过只有一种可能。 可……原主怎么会? “小姐?小姐?”疏桐伸手在叶愫面前晃了晃,“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叶愫按下她的手,“无事,我饿了,可有吃的?” “有,小姐想吃什么,厨房都给备着呢,就等着小姐起来了。” “有什么便拿过来吧。”她的确很累,却不是身体上的累。 等疏桐从厨房回来,再三确认叶愫没事了才出门,临走前嘱咐道,“若小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叫疏桐,疏桐就在外面。” 叶愫好笑的点头,待人离开将目光放在了窗外,夜深了,天黑的很快。 万籁俱寂,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在黑夜之中也会被无限倍的放大,叶愫躺在床上,心中默默倒数着数。 那人的呼吸很轻,脚步很轻,甚至动作都很轻。 可她不是原主,是叶愫! “嘭!” 匕首与剑碰撞的火花照亮了房间一角,叶愫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脚踢在了对方的手腕处,后者一时不察,翻身往外一滚,站定。 两人隔着半米远,对峙。 “你是谁?” 那人诧异叶愫竟是动手,听到这三个字,冷笑三声,“我是谁?那你又是谁?” “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在我毒发的时候找我,我跟你很熟?”她并没有原主全部的记忆,也并不知道原主是如何中的毒,不过很显然,原主与这人是旧相识。 只不过,这旧相识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想要她的命呢。 那一剑,他是下了死手的。 杀手笑意放大,其中冷冽更是骇人,“未完成任务便轻易离开衡亲王府,叶愫,你该死!” 第二十五章 会是谁 “我该死?”这可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叶愫生是自己的人,死是自己的鬼,要她的性命,还得看她自己答不答应!“我说这位兄弟,你难道没有觉得,四肢无力么,气血翻涌么?” 杀手微愣,沉默片刻将剑尖直指叶愫,“你干了什么?” “给我解药,我给你解毒。”不是只有他们会给别人下毒,六师兄从小教导她,要想不被别人欺负,就得先欺负别人,她可是很听六师兄的话的呢。 叶愫扯着嘴角笑了笑,将匕首收了回去,“这对你而言,不亏吧,毕竟,你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 不过没有脑子的叶家小姐,和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如果她是他们的主子,也该选择后者才是。 只不过叶愫好奇的是,他们要她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呵,倒是不成想几日不见,你变聪明了。” 叶愫极其有礼貌的做了个礼仪的弯腰,“多谢阁下夸奖,但是阁下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的智商,而是你自己的命吧?” 杀手冷哼一声,“不知春是何其重要的毒,我又怎会轻易把解药带在身上,我不过一条贱命。” 她没有说话,房间光线昏暗,她并不能够看清对方的模样,耳力却极佳,她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你该知道,容岩不喜我,即使我在王府,也无法做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一套,可出府后不一样,他的贴身侍卫还在我的身边,我想,我的一举一动,他都该是知道的。”好不容易才又活了这一次,她不想,也不能浪费这第二次生命。 “什么意思?” 叶愫靠近靠近,剑尖直抵脖间,可她的眼中丝毫没有惧意:“我的意思是,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招叫做欲擒故纵?若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奇,是不会再派人在我身边的,而现在,是绝佳的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虽说现在的叶愫句句有理,可他也不是个傻子。 叶愫笑出声,指尖覆在剑身上,“兄台可是忘了,你我现在可是一体的,我给你下的毒也不会一下子要了你的命,我身上的毒也还靠着你的解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够绑在一起。” 那人迟疑几分,开口,“我勉强信你一次,可这一次,不会让你单独行动。” 叶愫挑眉,无论是监视还是为了完成最后的目的,多个人手并不是什么坏事,“你要留在叶府?” “是。” 以什么身份?半夜暗杀她的杀手?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那人继续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说完,目光看向窗外,一跃便要离开,叶愫想的极快,“你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是吗?若不能杀了我,便如此?” 那人身形一顿,并没有说话。 不等他回答,叶愫却顾自摇了摇头,“不,这不该是你想的,是你上头的人,他让你这样做的是吗?” 这一次,再无人乖乖在窗前回答她的话。 主使者,会是谁? 第二十六章 没想到是个娃娃脸 第二天一大早叶愫便出了门,正好碰上疏桐来叫她,“小姐,院子里的护卫又多了些,你可要去挑些好的?” 锦书是容岩身边的人,他挑的人是不错,可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人马。 这一批,是她张贴了告示请过来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点,叶愫深信不疑。 “好。” 院子里整整齐齐排了两排人,一排五个,一共十个。 看到她来,纷纷低头,“小姐!” 叶愫观察力不弱,瞥眼望去,十人同样的衣着,可她要是没有听错,刚刚似乎有人没有说话呢,“站着作甚,来人,给他们搬个凳子。” 十人面面相觑,一时倒是不知道叶愫要做什么,待凳子到位,只好坐了下来。 每人之间都留着够人走动的过道,叶愫不低头不斜视,平平稳稳从每个人面前走过,倐而在一人跟前停了下来。 “名字。” “楼龙!” 叶愫点了点头,随后越过那人又到了其他人面前,待问过一圈名字,才到了最后一人面前,“你叫什么。” “明安。” 叶愫嘴角上扬,“明安以后便是我的贴身护卫,其余人,平日里散落在院子各处,不要放过任何一处死角,可听到了?” “是!” 从坐姿来看,几人的身手与锦书带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这一个…… “明安,你跟我来。” “是。” 疏桐正要跟上,蓦然瞥见叶愫的眼神,转身朝着厨房去了。 待到了房间门口,叶愫并不进门,低声笑了笑,随后才道,“我本以为你用黑布蒙着脸大抵是不像被我发现,可你本就今日要过来,又何必要蒙着脸?现在我倒是知道了。” 堂堂身手不弱的杀手,竟是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怕是在执行任务时,也该笑场吧? 叶愫回身,笑意盈满眼眶,自明安看去,那女人眼里倒是带了些他先前从不曾看到过的光芒,“叶愫,你只有半个月时间,不然,即使我不杀你,你也会毒发身亡。” 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叶愫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昨天都那么好心把这毒的名字都说与她听了,她要是再不上心,岂不是和原主一样蠢笨了么? 这不知春是西域的毒药,传闻中原无人可解,可这人既然有,那一定有解药,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 “事情我自然会去做,只不过这段时间,你既然是我的护卫,那就请你做好你的本分,不要在锦书面前露出马脚。” 叶愫警告,容岩安插的人手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内离开,锦书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要是他自己作死,她可帮不了他。 明安娃娃脸上嵌着一双大眼,叶愫实在没办法把他和昨日说话凶狠的杀手联系在一起,努力不去看他就怕自己笑场,“哼,我自会做好我的事情,你也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叶愫眯了眯眼,噢,他要不说自己还真忘了,他身上,可还有自己给他下的毒呢。 第二十七章 坑人这一块,叶愫很厉害的 “小姐!” 叶愫转身便看到了灰头土脸的疏桐,眼中带了丝好奇,“你这是怎么了?” 疏桐顾不得自己脸上的污渍,哭丧着脸,“小姐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差点就炸了厨房,小姐您可快点去看看吧!” 炸了厨房? 待叶愫到了厨房,看到那所有头发都冲天而立的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涵鼓着一张脸,“都是你的错!他们说我金贵,什么事情都不给我干,那我只能自己找事儿做,谁知道你这厨房这么不牢靠,我不过就是放个油而已,居然会炸成这样。” 要是这叶府里的人也把自己当成府里的那种公子哥的话,那他来这叶府还有什么意思? 原本就想着这叶愫是个有趣的人,所以才来找乐子的,要真如此,他还不如早点离开。 叶愫挑眉,眼珠子微转,“管家!” 老管家是被五花婶给找回来的,原本这年纪早该颐享天年,可与叶府的缘分就在这儿摆着呢,一生未娶孑然一身,把他赶出去的便赶出去了,可是现在,小姐都回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在,小姐有何吩咐?” 叶愫指着那些已经黑的不成样子的物件,一个一个指了过去,“劳烦您给算算,这小子损坏的东西都价值多少钱,这算成银两报给他。”他不是要做事情么?那就给他找事情。 满脸黑炭的小涵眨巴眨巴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游戏是你先开始的,那可就不要怪我,管家,您可记好了?”叶愫双手靠背,转头问管家。 管家点头,“这总的损失,怕是有五十两银子。” 小涵左右看了看,这管家也没说什么谎话,确实五十两不亏,怎么,是要他还吗?区区五十两银子,他还是还得起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叶愫可也太让他失望了吧? 叶愫笑眯眯的,对着疏桐附耳说了些什么,待小丫头回来的时候已经带了纸笔,上面赫然已经写好了字,“小涵,你可愿意按上这手印?” “这是什么?” “为了防止你再做出如此事情,你现在损坏的每一件东西,都得用你的劳力偿还,如何?”叶愫眉眼都带了笑意,“我不会坑你,这白纸黑字,可都写在上面呢。” 小涵天不怕地不怕,况且就五十两银子,无论如何他都是赔得起的,自然就不怕叶愫,当下按手印按的爽快。 叶愫也不拖沓,径直对着院子里的人道,“从现在开始,小涵就是我们叶府的劳力了,你们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让他做,一文钱一次,可记住了?” 小涵当下瞪大眼睛,一文钱? 不过倐而想到,反正等自己玩够了让王爷来还钱就是,也就没有做任何反驳,直到叶愫离开前回头道,“小涵可不要忘了,你刚才签的,可是说明了,这五十两,你只能靠劳力来还哦,其他的形式,我可是都不接受的呢。” 第二十八章 把你偷的东西还回来 小涵瞪大双眼,张牙舞爪想要去找叶愫理论,却不想被疏桐一个锁喉抓进了刚刚爆破的厨房,“那小涵,你陪我来收拾厨房吧,这算你一件事,小姐一纸合约上写的可清楚了,一炷香以内的事情就算一文钱。” 小涵欲哭无泪,早知道如此,他的手就不按那么快了…… “有人找你。”明安面无表情的瞥了出来的叶愫一眼,抱剑站在一边。 找她? 叶愫眨巴眨巴眼,这个时候谁会找她? “姐姐……” 看到叶愫出来,庄婉连忙迎了上去,可似乎是又顾忌到了什么,依旧站在门口徘徊。 叶府的人自她清理过后,不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人,这来人可是衡亲王捧在手心里怕化了的人,没理由不让她进门,唯一的可能性,是庄婉自己不进门, 也是,这可是她的地盘,庄婉怎么敢进来? 而且,光是京都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足够吸引眼球。 这样一个人站在叶府门口,你说这百姓好奇不好奇? “庄小姐?衡亲王妃?怎么称呼?”叶愫双手环胸,笑眯眯的,拒人千里之外。 庄婉嗫喏了唇,“姐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我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还望姐姐成全。” 叶愫脑中大写的问号,这庄大小姐闹得是哪一出?她都这么有自知之明自动从王府里滚出来了,这货怎么还抓着她不肯放? 还到门口来诉衷情,脑子坏了? 见叶愫不答话,庄婉身边的丫鬟可是忍不了了,“叶小姐,我劝你识相点的话还是快将小姐的东西还给她,不然,不问自取可是偷!” 偷?叶愫敛了笑意,这罪名可大呢,她受不起,“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东西?” 庄婉见叶愫生气了,忙用手按着自己的丫鬟,可她的这般模样更是惹的丫鬟打抱不平,“什么东西叶小姐难道不应该更清楚吗?” 叶愫冷哼两声,她要是清楚的话,早就让锦书,哦不明安,把这两货给扔出去了。 锦书才不会扔自家主母吧? “庄小姐,你要搞清楚,这是叶府,”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门口上方的牌匾,叶愫嘴角上扬,假笑,“若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早点回你的王府吧。” 庄婉目光晶莹,我见犹怜,“姐姐,我知你难受,可那是王爷给予婉儿的定情信物,还请姐姐还给婉儿。” 定情信物? 哦她想起来了,那定情信物原主见过一次,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上面刻着不渝二字。 “你的定情信物,为何会在我这儿?”叶愫脾气不好,可有些事情,得说清楚。 “除了你,还有谁会拿?叶小姐先前就威胁过小姐,会夺走小姐的一切,这玉佩,是王爷赠与小姐的,叶小姐不是早就觊觎它了吗?眼下小姐玉佩不见了,一定是你拿的!” 看着庄婉那丫鬟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叶愫倒是觉得这逻辑还真是有趣,如此清奇的脑回路,她许久不曾遇到了。 第二十九章 呀,摔倒了,要亲亲才能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毫无任何证据,就敢来我叶府门口撒野,”叶愫冷笑着扫过主仆二人面容,“庄小姐,殊不知,这就是你庄家的家教!” 庄婉蓦然白了脸,嗫喏着唇拉着自家丫鬟的手腕,“小荷,我们走,姐姐说的对,我们没有证据,这样不好。” “庄小姐可不要装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回去,毕竟是你自己保管不力,怪不到我的头上。” 小荷看着叶愫都快气疯了,攥紧了庄婉的手不肯走,“小姐!我们不能走!我们必须去搜,现在她没有任何准备我们还能找到那玉佩,要是她等下回去把东高原地起来了怎么办!” 哟,这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叶愫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倒是知道了这庄婉为何要处处给原主挖陷阱了,这一家子可都有被害妄想症呢。 “小荷,庄家是怎么教你的,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我们是可以随便进去别人家的吗?”庄婉佯怒,声音却提高了不少。 原本凑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这叶府门口妙啊,这叶小姐才从衡亲王府回来没几天,可就已经上演了好多场大戏了呢。 “小姐,老爷是教过我们不能够随便闯别人家里去,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们是去贼的家里!怎么可以说是闯呢?”小荷一口一个贼喊着,对着叶愫道,“不知叶小姐有没有胆子让我们进去搜一搜?” 叶愫眨巴眨巴眼睛,“无论有没有胆子,你们都别想进我叶府。” 眼见着小荷就要上前动手,庄婉乘机用了劲儿朝着叶愫而去,拉住对方的手,正要用力,蓦然听到—— “婉儿!” 叶愫倒在地上,低头垂眸,待那人靠近才轻笑慢道,“不知衡亲王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 容岩带的人不少,百姓们更是一哄上前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明明刚刚几人就只是争吵,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容岩所见便是那个女人倒在地上,而自己所爱之人与她的丫鬟站立一边,手足无措,皱眉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冷声道,“叶愫,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我搞把戏?”叶愫凄惨一笑,抬头时眼中带了丝倔强,“民女不敢搞任何把戏,还请王爷将王妃带走!” 容岩将庄婉上上下下看了,没发现任何异常才松了口气,可听到叶愫的话,蓦然对上对方的眼睛,竟是微愣,这个女人…… “咳,听说这叶小姐在王府地位极其低下,连丫鬟都不如,本以为是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呢。” “对啊对啊,今日这事儿吧,我绝对不能怪叶小姐,你我都看到了,是这庄小姐来找的叶小姐呀。” “而且你看庄小姐那丫鬟,咄咄逼人也忒吓人了。” “就是,还把人家主人家给推倒在地要硬闯到别人家里去呢。” “说来这叶小姐也是可怜啊……” 容岩越听这话眉便皱的越紧,待他回神过来,那人已经靠着门自己站了起来。 “我叶愫,我不欢迎王爷王妃做客,还请二位,离开吧。”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任何人,可每个人却都能从她的话中听出无数凄凉。 第三十章 你要相公不要 “叶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敢以这样的口气跟王爷和我们家小姐说话,王爷,您可要给小姐做主啊!” 一见容岩来了,小荷的气焰可是更嚣张了不少。 谁都知道衡亲王有多疼爱庄家千金呢。 “婉儿,这怎么回事?”别开眼,容岩低头问着怀中的人,无限温柔。 庄婉咬着下唇,看了眼叶愫,低眉,“你送我的玉佩不见了,小荷近日看到过姐姐进过我的房间,所以婉儿想来问问姐姐。” 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看过她进她的房间?叶愫笑,可抬头时眼里却只剩下倔强。 “庄小姐说你的丫鬟见过我进你的房间,那么为何先前不说,偏生要等到衡亲王来了才说?” 不等反驳,叶愫扬声道,“我叶愫虽说名声不好,可爹爹从小家教并不差,他从不曾教我偷盗,更是警告,若非别人同意,断不可拿人之物,进人之屋!” 最后八字她字字铿锵有力,带着无尽的嘲讽朝着二人而去。 “就是,我住叶府附近都多少年了,这叶小姐虽然并无特点,可叶老爷的家教是极严的,不然,也不会有叶府在外的名声。”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叶小姐不是最讨厌偷盗了吗?前几日不还责骂了那个小乞丐?” “对啊,那小乞丐现在在叶府吗?” “谁叫小爷!” 一清脆的童声自叶愫身后出现,衣服虽然脏了些,可面容干净,一双灵动的眼嵌在脸上各位惹人怜爱。 “叶姐姐呀,你怎么这么没用,尽给别人欺负呢,拿出你对付我的气势来,赶走他们!”小涵大咧咧的坐在了门槛上,仰视着站在对面的人。 庄婉脸色很不好看,勉强扬起一丝笑意,“大概是小荷看错了吧,王爷,我们一直挡着叶府不好,我们还是先走吧。” 容岩带的人不少,前前后后把叶府给围了起来。 先前听人禀报庄婉只身一人来了叶府他便失了冷静,匆忙带了王府的护卫队来了叶府,却不想是自己大惊小怪。 只是…… 叶愫。 没好气的将孩子给拉了起来,叶愫嗔怪道,“脏不脏?脸洗干净了不换套衣服?” 小涵瘪了瘪嘴,“疏桐姐姐让我帮忙,我做完了,是不是可以领工钱?” 明明是抵债,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说是领工钱,叶愫面目带上一丝柔和,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可以,这是你我之约,自然是可以的。” 众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一时鸦雀无声。 叶愫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正视容岩:“不好意思,叶愫还有事情,若无其他事情的话,就请王爷和王妃离开吧。” 庄婉进了衡亲王府,更有圣旨下来,只是庄婉不愿意铺张,所以还没有正名,眼下,叶愫没有任何好顾忌的。 容岩没有说话,径直将人拥入自己怀中,好好的护着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百姓们便也就散了。 小涵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叶姐姐眼光真差,” 叶愫:“……” 正要转身离开,又听那小鬼道,“或许,你要相公不要?” 第三十一章 多有叨扰 丝毫不手软的给了对方一个爆栗,叶愫没好气道,“你一孩子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厨房可整理好了?” 小涵不服气的仰头,“叶姐姐,我刚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难道就不能算工钱吗?” 叶愫认真仔细的想了想,也罢,给小鬼一点甜头,“姑且算你一两银子,下次若是你能把对方气得跳脚的话,价格再翻倍。” 小涵这才消了气,不过想到厨房…… “厨房整理是整理好了,但是那些厨具都用不了了……” 小鬼声音越来越低,叶愫失笑。 距离开春还有段时间,如今这天气也是颇冷,厨具用不了,岂不是让她叶府这几十号人饿肚子? 叶愫眼珠子转了转。“小涵,你命人去买几口大锅来,再采办些吃的,我们今天晚上吃点不一样的。” 风风火火跑去了厨房,里屋被烧了,外面晒着的东西倒是齐全,叶愫挑了些鲜辣椒和干辣椒,又四处查看了别的调料,将记忆中三师兄教给她的秘制配方给写了下来,随后又命疏桐买了剩余没有的。 “小姐,您这是想做菜?”疏桐不解,厨房被烧,大不了他们去酒楼买些现成的菜便是,可小姐这又是买菜又是买锅的。 叶愫伸出手指晃了晃,“别问这么多,先去买了吧。” 她三师兄是个吃货,小时候带她去厨房偷吃,长大后带她去各个地方找遍美食,他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火锅底料配方,好吃到她不过想想便流口水。 夜色渐暗,叶愫让人在大院子里架了三口大锅,又让人将所有的蔬菜肉食洗干净围了一圈。 叶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聚集在院子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解。 “人都齐了?” 五花婶点头,“小姐,您这是?” 叶愫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们今天吃火锅!” “火锅?” “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一个锅里去吗?” “那不是大乱炖吗?” “能吃吗……” 所有人都围坐在锅边,眼见着叶愫要去拿食材,纷纷又站了起来。 哪有让主子做事,丫鬟小厮们坐着的道理? 叶愫瘪嘴摆了摆手,“你们就坐着吧,不许过来,否则就是添乱。” 将所有准备好的调料分成三份,放入锅中,盖上盖子。 不一会儿,待锅中最中央的水沸腾,众人已然跃跃欲试。 那味道,真的是太香了。 扫过一干人等眼中的渴望,叶愫笑,“好了,先放肉食,随后放蔬菜,蔬菜的时间务须长,都动筷吧。” “是!” 小涵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肉熟,刚刚忍不住先吃了一口,那滋味,是他从来不曾尝过的,也太好吃了。 叶愫嘴角带笑,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人,起身,“不一起吗?” 锦书颔首,“锦书不敢。” “呵,这是我叶府,不是衡亲王府,你也可以只当是个吃饭的地方,不过由你,位子,给你留了。” 叶愫说完便走,正要回自己的座位,冷不丁听到小涵一声唤道:“王爷!” 第三十二章 当你相公可好 门边站着的人身形修长,墨色衣袍,墨发高束,温润如玉。 叶愫微愣,身边的小涵早就起身一溜烟儿到了那人的身边,拽住了对方的袖子,“不是说要去一段时间吗?怎么回来了?” 那人面目柔和,笑了笑,微偏了身子按上小涵的头,“去过了,回来陪你。” 小涵“耶”了一声开心不行,拉着对方就到了叶愫面前,“叶姐姐叶姐姐,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相公,你看看,是不是很好!” 叶愫微愣,要不是她没看错的话,那人行走的速度以及步伐极其小心,即使跳脱如小涵,在拉着对方的受时也是缓慢而谨慎,而且先前他的举动—— 看着呆滞的叶愫小涵瘪嘴,他可是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替王爷选了一个好玩的女子,怎么一见到王爷就走不动道儿了呢,像个乡野村姑似的没见过世面,真是气死他了,“叶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我们家王爷好不好?不对,也有可能我们家王爷看不上你呢!” 叶愫不认识这人,可到底有人是认识的。 锦书在看到那人时,便匆忙过来抱拳俯身作揖,“锦书拜见容亲王。” 容亲王? 叶愫眨巴眨巴眼睛,容国的国姓是容,可容岩姓容却不过是个衡亲王,眼前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叶姐姐不知道了吧,我们家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喔,很厉害的喔!”小涵是个鬼灵精,看到叶愫一脸诧异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得意解释道。 叶愫了然的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嘴角上扬,‘这么厉害啊?那能不能帮我揍容岩?’ 当着衡亲王属下,衡亲王叔叔的面,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抵也只有他眼前这位女子。 容玦失笑,“多有叨扰,还请叶小姐见谅。” 在看到来人时便感觉自己心跳停止的疏桐,在听到自家小姐说出那话时便死的透透的,当下拉过自家小姐到了一边,“小姐!传言容亲王年少时被人下毒,因此瞎了双眼,这几年都在外四处走访名医,就为了医治他的眼疾,您让他去揍人,可不是在为难他!” 是了,若是在京都常驻的人,容岩不可能不认识与容亲王感情极好的小涵。 “而且我听说,容亲王是先帝一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若不是因为——”疏桐还未说完,蓦然感觉叶愫的手在自己的颈脉处按压,顿时一动不敢动,“小小小姐?” 叶愫看着她的眼,“疏桐,你我现在可是在众人一旁,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可记着了?” 疏桐头点如捣蒜,蓦然想到锦书在,容亲王在,其他一干人等也在,冷不丁后怕起来。 她们两人说话的空档,小涵早就不见外的拉着容玦入了座,一边介绍哪个好吃,一边往容玦的碗里投喂。 原本这大人物以来,叶府上上下下便拘谨的不行,可见那人面目柔和,举止毫无架子,说话更是温声,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叶愫才刚过去,就被小涵一把按在了容玦身边的位子上,“叶姐姐,这火锅是你想出来的,你倒是给王爷介绍介绍呀!” 第三十三章 买一送一 “火锅?” 那人声线柔和,带着沉稳和一丝疑惑,轻轻在她耳边炸开。 叶愫点了点头,倐而想到他看不见,启唇,“在火上架了一口锅,可不是火锅么。” “呵呵,”容玦轻笑,“倒是有趣。” 吃到一半,小涵蓦然想起了什么,扯着容玦的袖子问,“王爷,府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您这时候回来,是不是服侍的人都没有?” 容亲王并不在京都常住,这一点叶愫已经知道,可府里都没有人…… 她偏头看去,那人神色并无半点波澜,如玉的手纤长,轻轻将一块土豆送入嘴中,听到小涵的话,只道,“无妨。” 小涵顿了顿,突然抱住了叶愫的大腿:“叶姐姐,你连我都收留了,要不把王爷也一起收留了吧?” 叶愫:“???” 她?收留堂堂容亲王? “叶府简陋,怕怠慢了王爷。”叶愫双目放光,将视线投射到了吃饭的人身上,她如此强烈的暗示,他不可能感受不到,赶紧拒绝! 容玦自是感觉到了,将碗筷准确放置一边,“本王自理能力尚可,不会给叶小姐添麻烦的。”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叶愫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左边是卖萌的小涵,右边是委屈的容亲王。 谁来救救她?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是——” 不等叶愫说完,小涵便高声庆祝,“叶姐姐答应了!王爷!那我们就一起住在叶府吧!叶姐姐在,就会有好吃的!” 叶愫一脸不解,可当自己的目光到自家丫鬟下人脸上时,对方却是纷纷转过了头。 这算什么? 只算计她一个人? 吃饱喝足,叶愫便一人起身到了后院,至于容亲王,自是有丫鬟伺候。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与容亲王有这层瓜葛。” 那欠揍的语气,叶愫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不知是你的表达能力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是人皆知,我与那容亲王是第一次见面。” 明安冷笑两声,“那你可知,京都城有关于容亲王的消息少之又少,极为神秘,虽说得了眼疾,可无论朝堂,亦或山野,都知道容亲王名号,却从不曾见过他本人。” 叶愫双手环胸,假笑,“叶府荣幸之至。” “叶愫,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过一日,他却三番两次提醒自己,衡亲王府究竟有什么,值得这人的主子如此趋之若鹜? 她尝试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寻到蛛丝马迹,奈何没有丝毫所获。 “你可知,我要找什么?”她能够接触到的,便只有明安。 他冷笑出声,“你怕不是忘了,你我向来互不干预,主子交给你的任务,自然只有你与他知晓。” 此路不通,放弃。 “有人来了。”说完这四个字,那人已然消失不见。 疏桐哭丧着一张脸,出现了后院门口,“小姐……” “你这是怎么了?”叶愫好奇,不是去给容亲王整理床铺了? “小姐,容亲王说,需要你去。” 第三十四章 这个媳妇儿您满意吗 有自理能力。 这五个大字从叶愫的脑中闪过,她好脾气的应声,“我知道了。” 原本疏桐将人带到了西厢房,可小涵硬是将人安排在了落院,不过一天,他对叶府倒是熟悉的紧,“王爷,落院离叶姐姐住的素园是最近的!” 容玦含笑不言,对他而言,住哪里并无差别。 叶愫到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她正奇怪,屏风后却有人轻咳:“叶小姐?” “容亲王?你为何在——”屏风后三个字堵在喉咙口再也没声,原本高束的墨发温顺的垂在背上,因着蒸汽面容更加清俊,因着听到她脚步声面上露出一丝羞赧。 沐浴叫她干嘛?! 叶愫猛地转身,背对着那人,虽说对方看不见,可自己也不能做贪图美色的事啊!“王爷,我去给你叫人!” “怕是小涵将人都支走了,”容玦有些无奈,“叶小姐,还得麻烦你将衣服递给我。” 小、涵。 叶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着这小鬼的名字,一手拿了衣服,一手捂着眼睛一步一步朝着那浴桶靠近,正想胡乱一扔,想到对方看不见,抿了抿唇轻轻往前探了探。 “阿愫……你按住的是我的脸。” 比先前更为无奈的言语却让叶愫忽而红了脸,什么阿愫!他们没那么熟! 快速睁开眼将衣服往浴桶边上一放,又扯过一旁的干毛巾搭在了那人的头上,叶愫快言快语,“不过沐浴这件小事,叶愫相信王爷一定能够自己解决!我困了,我就先走了!” 在她出门时,还能听到那人的轻笑声。 笑,还笑!被困在浴桶里啥都干不了的人又不是她?居然还敢嘲笑她! 小涵躲在小树林,手脚冰凉了才回来,可只看到整理整齐的容玦,根本没有自己想要看到的人,奇怪,“王爷,叶姐姐呢?” 容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她自然是回去了,别欺负她。” 小涵不干了,“我才没有欺负她呢,王爷你不知道,叶姐姐可坏了,她让我赔偿五十两银子,可是不让我用钱还,只说让我做事,可一件事才一文钱,我得做到猴年马月啊。” 他哭丧着脸,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不过现在好了,王爷也在。” 容玦点了点他的鼻子,“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小涵重重的点头,临睡前又直起身子,“王爷可还没告诉小涵,这个媳妇儿,王爷要不要呀?” 许久他都没听到答案,到底是孩子,经受不住困意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中,他似乎听到了王爷的笑声。 翌日大早,叶愫门口又多了两人。 “小姐……”疏桐低着头,她若再不开口,她们家小姐还能在门口站上这一整天。 叶愫做了个深呼吸,“疏桐,这怎么回事?” 疏桐旁边站了一个小姑娘还有个妇人,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又瞧了瞧自家小姐脸色:“她们便是小涵救助的那两人,知道是小姐给的钱,说要前来报答小姐。” 第三十五章 叶愫是个狠心人 叶愫皮笑肉不笑,“报答就不用了,毕竟救你们的人不是我,而是小涵。”而将小涵这个小麻烦带回来的人是她,小麻烦还带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她够麻烦的了! 不等疏桐再说些什么,小姑娘刷的跪在了地上,“小姐,荷花无以回报,若不是您,荷花再也看不到娘亲,大恩大德荷花没齿难忘,求小姐将荷花和娘亲留下吧!” “你年纪尚小,你娘亲体弱,留你们在叶府,有何好处?”叶愫面容冷冽,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孩子便松了口气。 荷花眼中含泪,小嘴一瘪,眼珠子不停的转了转,嗫喏着唇道,“荷花什么都愿意做,荷花会烧饭,会洗衣服,会劈柴,荷花什么都会!” “告诉我,”将手附在身后,叶愫勾了唇,“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叶府?” 小荷花低着头,“因为只有您愿意接收孩子给您做工,别的人看我年纪小,都不肯用我,可是您不一样,你让小涵哥哥做工了,没有工钱,我和娘亲还是会饿死的。” 叶愫不为所动,“据我所知,小涵答应每月给你钱。” “可小涵哥哥与我无亲无故,我和娘亲不能要他的钱!”小荷花喊了起来,“小姐,求求您了,帮帮我吧!” 目光扫过眼中满是恳求的疏桐,面目苍白的妇人,叶愫按下心中的揣测,“不好意思,这忙,我帮不了,疏桐,帮我送她们出去吧。” 疏桐瞪大了眼睛,不解自家小姐为何都能够让小涵进叶府,却不能让荷花母女两进叶府,“小姐……” 叶愫沉了脸,“疏桐,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没有办法,疏桐只好搀扶着妇人又带着人出去了。 待三人离开,叶愫才懒散道,“看戏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小涵挣脱容玦的手,气愤的到了叶愫面前,“叶姐姐!你为什么要那样对荷花她们!”他本以为是个心善的,却没想到她这么心狠! 荷花她们多可怜啊。 刚才见荷花下跪的时候他就想一起来求情的,可王爷按住他不让他过来,不然,荷花就可以跟他一起在叶府生活了呢。 叶愫觉得好笑,“那么请问,我该如何对她们?我叶府不是慈善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你是例外,你家王爷也是例外,你想要我如何?” 小涵一时语塞,也是,这是人家的府邸,他有什么话语权? 想清楚这一点的小涵更郁闷了,当下撒腿跑了出去。 看到容玦,叶愫面色一红,随后飞快调整了表情,正要说话,却见那人嘴角上扬,显露人畜无害的笑来,“原来在阿愫心里,本王是例外。” 又是阿愫! 叶愫气鼓鼓,“王爷,你我不熟。” 容玦点头,“虽不熟,不过眼下还得麻烦阿愫你将本王带回落院,小涵走了。” 最后这四个字,他说的极为可怜。 叶愫投降,上前扯住容玦的袖子,将人带着朝落院走去,一路无言。 待到落院门口,身侧的人才轻声道,“小涵单纯,他并不知对方底细。” 叶愫惊讶的抬头,那人脸上并无异样,可他的话…… “你知道了?” 第三十六章 困兽犹斗 “不过一个孩子,可你三番两次试探却是没有丝毫破绽,反倒是她身边的妇人,闷声不言,”容玦蓦然按住她的手,“对方吃准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叶愫的错觉,在他说最后这话时,她竟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吃准我什么?”叶愫笑,“吃准我收留了小涵,就一定会收那个荷花?我可不管她们与小涵有何牵扯,与我无关。” “那你为何会收留小涵?” 小涵……对上对方的眼她便知道这小鬼狡黠机灵,可他眼中的单纯不是装的,不像今日的小姑娘—— 年纪虽小,可知道拣她喜欢的话说。 知道她不是喜欢常理的人,所以故意说那些大义凌然的话。 着实不是个孩子能够想到的点啊…… “大概是,他给我的感觉像我的弟弟吧。”叶愫将人送进屋子里,“好了王爷,已经到了落院,您有何吩咐可以让丫鬟们去做,叶愫先告辞了。” 叶愫不会告诉容玦,也不会告诉小涵,她所谓的弟弟,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二师兄送她的拉布拉多,聪明机灵还狡猾。 夜深人静,叶愫紧了紧脑后的黑布,朝着衡亲王府而去。 一回生,二回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庄婉的院子。 叶愫的脚步很轻,她虽然不知那人要她在容岩的府邸找的是什么东西,可她知道,但凡那东西有那么重要,绝无可能在寻常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照着容岩对庄婉的重视程度,他定会将东西放在她这里。 叶愫一边想着,一边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奇怪。 很奇怪。 容岩身边不乏锦书这样的高手,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庄婉身边,他更是会安排人手,她飞檐走壁的能力不强,之所以能不被人发现,全靠身体的灵活性。 可也许,在高手看来不过是掩耳盗铃。 但她眼下已然到了些许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长箭划破天空的声音惊人,叶愫神经一紧,越过那直冲着自己而来的弓箭,闪身朝着一边而去,可她动作不够快,一箭刚躲过,从另一侧突越而来的弓箭擦着身体而过。 利器划破衣衫皮肉的声音在黑夜不甚起眼,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朝着与叶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有刺客!快来人,有刺客!” 容岩身边的人绝对不是盖的,她不能被任何人抓到。 她快速穿过了弄堂,那些人的动作很快,训练有素,照着她逃跑的方向分为了几波朝她逼近,是打算将她围困其中。 叶愫的意识有些涣散,按住肩膀的手已隐隐泛黑,箭上淬了毒。 不会是容岩。 即使是他安排的人,侍卫箭上不会有毒。 容岩是衡亲王,对于他而言,活人比死人更有用。 犹如困兽,身体很沉,叶愫努力甩了甩头,脑子慢慢清醒,可除了容岩,还能谁有在衡亲王府部署的权力? 咬破唇尖,铁锈味又惹来半分清醒,叶愫苦笑,她可才捡回命没多久呢。 摇摇欲坠,蓦然跌入一人的怀抱,平稳的心跳在耳边回响,“你还好吗?” 第三十七章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叶愫便昏了过去。 将一干人等,全都抛之脑后。 “主子,她好像瞧着有些不一样了。” “是么?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肩膀的刺痛促使叶愫皱了眉,耳边的碎语更是想躲都躲不掉,意识回笼间,她蓦然想起了那个怀抱。 陌生,却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猛地睁开眼。 周身的寒冷让她一下子惊觉自己居然只穿了薄薄的亵衣,肩膀已经被人做了处理,纱布包着伤口丝丝渗血。 好的,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谁给她脱的衣服? 谁给她上的药! “呵,小愫,醒了?” 最后一个字带着尾音微微上扬,不过五个字,叶愫却从中听出的无尽的娇媚,而对方,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男人的纤长的食指轻挑起她的下巴,戴着半张面具的脸更是极具诱惑,“怎么?不认识本座了?” 本座? 叶愫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将自己的下巴移开,又扯过一边的锦被,结结实实的将自己盖好后,冷眼瞧着对方,“你有什么目的?” 她没有兴趣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兴趣打听,他救她,必定是为了有利可图,可她不知,就原主这样毫无利用价值的人,对方图她什么? 原主?衡亲王府? 叶愫蓦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惊异,“你是明安的主子?” 那人依旧笑,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却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仿佛在他的眼中那并不是人的手腕,不过脆弱的木筷,“明安的主子?小愫,几日不见,你倒是给了本座这么大的惊喜,怎的,不想承认本座了?” 叶愫的眉越皱越深,她挣脱不开,而且,对方的实力比她强上太多太多。 见她不说话,宫子巡愈发用li,一手将人扣在床边,一手抚上叶愫的额,“小愫该知道,忘了本座的惩罚有多大吧?既然小愫忘了,那本座就只能再让小愫想起来了呢。” 微凉的手自她的额到了脸,随后又经过皙白修长的脖颈,叶愫一个没忍住,直接上了口,管他什么本座不本座呢,调戏她叶大小姐,也该付出点代价! 叶愫这一口根本就没忍,不过一瞬便见了血,可即使如此,宫子巡的笑意却渐渐放大,“呵呵,小愫如今倒是成了有牙的兔子,会咬人了呢。” 眼下再挣脱,倒是比先前容易多了,叶愫躲在床角,吐出嘴边的血,“你要的东西,我打探到了,不过我能够确定的是,那东西不在容岩身上。” 宫子巡的眼眸蓦然变深,“小愫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愫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自己从对原主与眼前这人关系的好奇中扔了出来,“前几日庄婉的玉佩丢了。” “嗯?所以呢?”宫子巡的目光攫住那不停逃脱的人,问。 “她曾来找过我,误以为是我偷的,若不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她没有这个必要来招惹我。”而且,她所中的埋伏,她有理由相信是庄婉的手笔。 她曾回想过那日容岩的神情,若东西真在那玉佩上,容岩不该如此淡定,可急的人只有庄婉一个。 说明,是庄婉自作聪明了。 容岩确实将东西交给了她,可她怕自己弄丢,所以将那东西与玉佩混为一体,如今玉佩丢了,她自然该着急。 这是叶愫能够想到最为合适的解释。 宫子巡笑了两声,却是仍旧逼近她,在她无力还手时按住了她受伤的肩膀,“小愫不乖呢,在本座与你说正事时,何必说那些扫兴的话?” 叶愫呼吸急促,对方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心生反感,可她是个病人,意识还昏沉,又加上他力气太大,原本的伤口更是裂开隐隐作痛,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力气呈大字型躺下,“那我闭嘴?” 压抑在喉间的笑声更加放大,宫子巡起身,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一个叶愫一般,“看样子,小愫是当真将本座忘了,甚至,还变了个人呢。” 叶愫不安的咽了咽口水,直觉告诉她,原主与眼前这个人很熟,甚至,比跟容岩还熟,“不论变没变,不都还中着你下的不知春的毒么。” 听到这话,宫子巡诧异的挑眉,随后又笑开了,“小愫莫不是忘了,这不知春可是你为了跟本座证明你的决心,自己下的呢。” 原主。自己。下的毒。 听到这个消息的叶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这却让她更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她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原主的记忆就在告诉她,她喜欢的人,爱的人,在乎的人,是容岩。 可唯有切身体会过后她才能懂,对于眼前这个人的熟悉不是假的,对于他的敬畏不是假的,甚至,对于他的亲近,也不是假的。 原主不想要她知道,有眼前这个人的存在。 又见她发呆,宫子巡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是本座不好看?小愫为何不看我?小愫以前,不是最渴望本座的亲近了吗?” 叶愫打了个哆嗦,皮笑肉不笑,“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哦?也就是说,现在的小愫不想与本座亲近了,是也不是?” 叶愫不会看错,对方眼中是满满的杀意,仿若只要她否认,他绝对不会留情。 不过也是,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感觉到他对自己,哦不,原主有情,至于原主对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咳咳,”叶愫干咳两声,狗腿的笑了笑,“那个,我出来已久,要是疏桐她们找不到我的话,会着急的。” 一旦疏桐发现她不见,且久不归,那么就一定会报官,报官的后果,便是加深庄婉对她的怀疑。 得不偿失。 她必须得赶紧回去。 宫子巡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着实好奇啊,明安口中的叶愫,与他记忆中的叶愫,还真是无半分相似。 若他昨日未曾及时赶到,眼前这女人会如何? 疑问一出宫子巡便笑了,无关紧要的人,死便死了。 不过眼下他倒是不想她这么早死了。 有趣,着实有趣。 叶愫自后院回府时院子里已然闹开了,没有她的强硬,疏桐等人根本拦不住庄婉她们。 “小姐!我看这叶小姐迟迟不肯出来一定是有鬼!我们不过是给她送点吃的,她为何不敢见我们?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小荷看着张开双手挡住她们的疏桐,嗤笑道。 疏桐根本不知上次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们要进小姐的房间,就是不准! 小荷手里提着饭篮,庄婉轻声叹了口气,“疏桐,我并不是要针对姐姐,只是新学了些糕点,所以想做给姐姐尝尝,你放心,没有毒的,要是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吃给你看。” 疏桐有一丝松动,虽然庄小姐是抢王爷的人,可是她很温柔,而且对小姐也不错…… 眼见着庄婉从饭篮中拿出一块精致的糕点往嘴里送,疏桐的手微动,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叶愫正要上前,却猛然被人捂住了嘴往后倒去,正要还手,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阿愫,这是去哪儿了?” 容亲王! 不过一瞬,容玦便放开了怀中的人,闻到些许不一样的味道,皱紧了眉,“你去见谁了?” 叶愫眨巴眨巴眼,这都能知道?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她还会怀疑他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了呢。 “王爷为何会在这里?”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小涵他是怎么过来的? “早晨小涵寻你不到便来找本王说情,可你不在。” 说话间小荷已然就要带着人闯入,叶愫如今身在外,房内也并无可进去的地方,但凡有一丝不对劲,都会让庄婉抓住把柄,要怎么办? 叶愫犹疑之际,温热的手掌已然包裹住了她的手,容玦带着她往前,“不是要回房么,现在走吧。” 走就走,为何要牵她手? 叶愫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容玦拉着她。 庄婉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时便惊讶的瞪大了眼,不过一瞬又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神情,从小荷手上拿过了饭篮,快走两步到了叶愫面前,“婉儿不知姐姐竟然不在房内,唐突了,还请姐姐见谅,这是婉儿做给姐姐吃的糕点,还请姐姐尝尝。” 话是对着叶愫说的,可是眉眼间都在打量她身边的容玦。 论气质容貌,皆是上乘。 这人是谁? “阿愫,谁来了?” 容玦微微一笑,偏头朝着庄婉的方向一顿,动作不大,却足够让庄婉看清。 庄婉小心思一动,一下子懂了。 叶愫看了看容玦,对方丝毫没有放开她手的打算,认命道,“衡亲王妃。” “哦?”容玦惊讶了一声,随后笑意满满,“原来是贵客到了,你该是把人带去大厅的,为何在房间招待?” “贵客?”叶愫不解。 容玦点头,“自是贵客,若不是衡亲王妃,你如何能站在这里。” 这话说的隐晦,可该懂的人都懂了。 小荷跟在庄婉的身后,一开始看到叶愫身边站了个极其出色的男人还心生嫉妒,随后察觉到这人竟是个瞎子,内心畅快的不行,“就是说呢,我们家小姐是高高在上尚书府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衡亲王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眼下叶小姐也不差,这下堂妇配瞎子,岂不是也登对的很?” 听到这话的叶愫怒意油然而生,左手将人从庄婉身后拽了出来,右手猛地一个耳光便打了过去,“你有胆,便再说第二遍。” 四师兄在她十岁那年为了救火灾里的她双目被火灼伤,此后数十年,皆是在黑暗之中度过,她只会内疚,却无法感同身受,但也丝毫不妨碍她用尽一切维护他。 瞎子这二字,她决不允许。 庄婉吓了一大跳,看到小荷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声音颤抖,“姐姐……我知小荷口不择言,可你怎么可以对她动手!” “呵,”叶愫冷哼一声,“怎么?对她动手之前是要先弹琴奏乐呢,还是写个文章与你报备?你养的一条狗,不,说狗都侮辱了这么可爱的动物,你养的这该死的病毒,跑到我家里来说挨揍的话,我还不能打了?” 庄婉带的人不少,可眼下,却只是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但凡是个习武之人,也该知道这小小的院子,却是藏了不少的高手。 若是现在动手,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小荷捂住被打的脸,眼泪在眼眶打转,“哟,叶小姐这是被小荷说的恼羞成怒了是吗?还是说,叶小姐是故意找一个瞎子来报复王爷和小姐?可惜了,王爷比叶小姐你身边这个瞎子好上百倍千倍!” 叶愫怒不可遏,正要上前动手,被容玦拦下,他牵过她的手轻轻吹了吹,“不值得,不要伤了自己的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疏桐,你还愣着干什么?将衡亲王妃和她带来的病毒赶紧给本小姐请出去!” 虽说不知小姐口中说的病毒是什么东西,可疏桐知道,自己任由庄婉和小荷进来已然触了小姐的逆鳞,急忙道,“庄小姐,您且离开吧。” 庄婉原本便是来验证自己的怀疑罢了,既然见到了此景,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下去,“姐姐,婉儿替小荷给你赔不是,姐姐就不要生气了。” 待几人离开,容玦才猛地将人拉入了怀,语气截然不同的严肃,“你受伤了?” 叶愫诧异对方的敏锐,本想往外退,却因对方话中的关心而忘了动作,“她来,是为了此事?” 没有找到任何理由推脱,叶愫点头。 本以为容玦会询问有关于此事的细节,却不想他只是拉着她坐下,“包扎了吗?” “小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但是刚才——” 叶愫话还没说完就被容玦打断,“你的事从来便不是小事,至于其他人,何必在意?” 她不说话了,为何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呢。 许久容玦微叹了口气,“本王为难你了,也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叶愫看着对方挺直的脊背,向着门口走去,步子很小,但是很稳,从不曾像个看不见的人一般。 容玦,这是怎么了? 往日的温婉园皆会点上一盏暖灯等候,可今日却是早早的熄了灯,不再有任何声响。 容岩诧异,命人去请庄婉,回来复命的小厮却是结结巴巴。 “说。” 小厮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小的去请王妃,却听王妃身边丫鬟道,白日王妃做了些可口的点心送去叶府,被人赶出来不说,还被人动了手。” “放肆!”容岩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意不可藏,“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厮战战兢兢,整个人伏在地上,“小的不敢撒谎,还请王爷明鉴!” 容岩到温婉园时,庄婉还伏在床前小声抽泣着,听到脚步声,柔声道,“小荷你去休息吧,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了,”随后没有听到回答,又嘱咐道,“不要告诉王爷今日发生的事,我不想他担心。” 闻言容岩心疼的不行,自身后将人拥入怀,“婉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为何不告诉本王?” “呀!”庄婉大眼透露惊讶,看到容岩的脸却想躲,“王爷现在不要看婉儿,婉儿不好看。” 容岩被她逗笑了,可目光在触及到对方脸上那不明显的伤痕时蓦然一深,“婉儿,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没怎么啊。”庄婉的眼中满是闪烁,顾左右而言他,急忙站了起来,“王爷用过膳了吗?婉儿让人给您准备些吃的吧。” 容岩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告诉本王,你的脸,谁动的手?” 庄婉努力忍着眼泪,听到容岩的话委屈的不行,埋在对方的怀中,闷声道,“婉儿已经告诉王爷了,没什么事,王爷就不要担心了。” “可是婉儿不告诉本王,本王会更担心的。” 轻轻的拍着他怀里柔弱女子的脊背,容岩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婉儿,本王娶你过门,便该护着你一生无忧,作为你的相公,本王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是、是姐姐。” 他等了许久才等来这四个字,眼神顿时变了,“她为何打你?” 庄婉一边抽泣,一边轻声道,“姐姐似寻到了一良人,我今日与小荷去时,还见到那人是牵着姐姐的手出来的,而且,姐姐并不在自己的房间,想来是与那人一起,不过——” 不知为何,在听到叶愫有良配时,容岩内心不自觉的涌起一股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怒气,见庄婉犹豫,问,“不过什么?” 庄婉似乎是不知该不该说,停顿许久才道,“也许是姐姐心灰意冷,她寻的人竟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小荷口不择言说了那位公子的眼疾,姐姐便动了手。” 容岩冷哼一声,“自己寻了个看不见的,难道还不允许别人说吗?如此蛮横无理之人,往后你与她少接触!至于你的伤——” “本王自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 第三十八章 “王爷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因着肩膀的伤势,叶愫特意让疏桐给自己挑了件原主喜穿的雾霾灰色女裙,不过她嫌弃颜色太过沉闷,多了点别的装饰。 不过这一点不同,却是让容岩心中生疑。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给自己的感觉却无半分相似之处。 “叶愫,你最好去给婉儿负荆请罪,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一想到昨日,容岩便气不打一处来,眼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动手打他的人! “不会放过我?”叶愫挑眉,“王爷打算怎么个不放过法?” “留你一命,本王的恩便是报完了,可惜叶愫,本王是应了你父亲保你一命,却不曾答应过,是否完好无损。”他是衡亲王,可眼前这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耐心,她以为她是谁? 这是,要断手断脚的意思了? 叶愫眨眼,一脚搁在椅子上,一脚落地,很是不屑,“王爷这招用的生疏,想来以往的我还不曾动了王爷最重要的东西,眼下我可是将王妃给赶了出去,忍不了了?” 纵使容岩修养再好,也依旧气得胸膛起伏,伸手夺过侍卫的佩剑,直指叶愫,“不要逼本王。” “不过就是小荷对你的jian夫多加评价了几句,你竟是与婉儿动手!如此毒妇,叶愫,本王容不得你!” “再者,如此短的时间你便将男人带进了府,想来早与此人勾结,叶愫,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呵,这就是她共处了几年的相公。 叶愫觉得好笑,动作一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撕牙咧嘴不过一瞬便恢复了正常,“王爷都已经将我的罪名一条一条罗列的清楚,敢问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只是,jian夫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她动手的可只有小荷一个,什么时候庄婉的份儿也算在她的身上了? 她坐着,剑尖直至脖颈,倒是丝毫没有慌张,她甚至还品了品疏桐新买回来的茶叶,高价所得,果然是好茶。 “阿愫,发生什么事情了?” 门口的声音温和有力,脚步一如往昔小而稳。 容玦看不到屋内人的情况,可他闻得到那人的气息,朝着那方向稳稳走去,“阿愫,你坐着?” 叶愫原本并无反应,可当那人径直靠近剑尖要到她身边时,才惊觉出声:“小心!” 容玦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似的,伸手按住那剑尖,用力将它压下,嘴角微微上扬,“疏桐说你不曾用早膳便来厅堂会客,倒是不曾想这客如此无理。” 容岩白了脸,收剑时却发现对方用了劲,原本细小的口子被撕裂,血流一地。 “皇叔。” “来人!”叶愫神色严肃,她不想把容玦牵扯进来,这是她与容岩之间的事,可容玦不但被牵扯,还受了伤。 他傻吗!手上剑的瞬间就该知道这是什么啊,为什么还按着不动! 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拍叶愫的肩膀,容玦笑意不减,“阿愫不要急,等先吃了早膳再说,我让疏桐去做了。” 这时候谁还管早膳啊! 叶愫没好气,“衡亲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您先回去吧,要是您想要我的命,随时欢迎。” 容岩不曾说话,容玦安抚的拉住她的手,“岩儿说的话本王听到了,昨樱花国王也在场,却是与岩儿你听到的有所不同,岩儿不妨将庄婉与她的丫鬟叫过来,一起用个早膳。”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容玦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与叶愫甚是熟稔,转身对着侍卫点了点头,便道,“那容岩便叨扰了。” 用膳之前叶愫让人拿来了金疮药和纱布,她不知道这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儿,那口子深的都翻出了生肉,就算看不见,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容玦似是察觉到她的怨气,将人帮忙拣的菜丝毫不敢挑食全都进了肚子,直到小涵惊讶的声音响起,“王爷,你不是不曾吃咸菜吗?” 容玦干咳一声,“小涵,你的工钱还的如何了?” 小涵顿时闷声不说话了,王爷干嘛针对他,生气。 待叶愫吃完,容玦才道,“岩儿,人可到了?” 庄婉和小荷早就到了,容岩的人去请人时两人还诧异,按理说如此小事,不该让她们再跑这一趟才是。 眼见着三人从一边出来,庄婉看了看小荷,后者会意,立马冲上前站至几人面前,对着容岩道,“王爷!这人便是叶小姐的新欢,还请王爷明鉴,昨日此人还出言侮辱王爷,说王爷与他不可相比,叶小姐更是在一旁一唱一和,王爷,求您做主啊!” 容岩的脸色极其难看,庄婉的心却安了,从她与叶愫的交往之中,后者愚笨且不会说话,更不会在容岩面前解释,如此性子,却是方便了她。 小荷说完正洋洋得意,却不想被一脚踢倒在了一边。 “王爷!”庄婉猛地瞪大了眼睛,他这是干什么! 小荷被踢了一脚也是不解,“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容玦笑了笑,“不过是个丫鬟,这语气,倒是像岩儿你做错了什么呢。” 容岩脸色铁青,他和容亲王见面次数并不算多,可与之接触者皆说容亲王性情平和,极其好说话,可如今他说的话,在自己耳边却是字字刺耳。 好一个丫鬟! “来人!将小荷拖出去!” 庄婉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大的让容岩心中一颤,“婉儿虽说不知小荷哪里冲撞了王爷,可只要小荷有错,那便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有教好,还请王爷惩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么柔弱的女子,跪着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容岩心疼,重重呼出一口气,道,“你们可知他是谁?” 小荷在听到容岩命人要将她拖出去时便慌了神,眼下听到此话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只要摇头,“奴婢不知。” 岩儿?庄婉垂眸,容国能对衡亲王用这个称呼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可眼前那人年轻且是个瞎子。 年轻且是个瞎子。 脑中蓦然闪过一人,庄婉瘫坐在地上。 “皇叔,如今您在京都城,怕是要多住上几日才成。”虽说这事儿是有蹊跷,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倒在地上容岩依旧心疼,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叶愫,还有他的皇叔。 叶愫翻了个白眼,容岩这是在说容亲王在京都城的时间待得不够,所以没人认识他呢。 只不过,此事的根本,本就不在容玦是不是容亲王。 “叶愫谢过王爷,若非王爷的身份,眼下叶愫早已手脚分离,五马分尸了。” 众人惊讶之际,叶愫径直跪在了一边,方向不偏不倚,正对着容玦,说话之声铿锵有力,话中意味却是耐人深思。 “也得亏是容亲王,否则,如此颠倒黑白之事,岂不是盖棺定论,再无翻身之日。” 她说这话时,故意将目光锁定了容岩,眼中满是嫌弃。 “你!” 不着痕迹的挡在两人中间,容玦将人拉了起来,“岩儿,阿愫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换个寻常人,容岩会如何? 心中憋着一口气不曾抒发,容岩咬牙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人拖出去!” “岩儿且慢,”容玦看不见,只好将叶愫推出来,“不知可否将人交给阿愫,她冒犯的人是她,至于本王,全凭阿愫处理。” 容岩心有不甘,可容亲王的面子,他是一定得给的。 庄婉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对着容岩投去的目光让后者难过,他知小荷与她情同姐妹,可是此事,他不能管。 “阿愫,去吧。” 身后的人轻轻推着她的背,动作温和而有礼。 叶愫翻身到了小荷旁,想来容岩这一脚确实用了力,从翻过她们家的栏杆到了池塘边呢,她蹲在对方的面前,心情极好,“小荷啊小荷,真是对不起了,落在我的手里你就祈祷好自为之吧。” 小荷在触及到对方眼中的杀意时才惊觉到了害怕,面前是叶愫,身后是池塘,要真是被叶愫折磨,岂不是生不如死!当下下定了决心,高声道,“小荷对不住小姐,今后无法再伺候在小姐身边,还请王爷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小荷先走一步!” “小荷!” 庄婉撕心裂肺的喊着,远远的见着那娇小的身子就要投入池塘,顿时难受不已。 可小荷头才将将到了水面,便有人拉住了她的脚踝,一把把她给拉了上来,抬头所见,是叶愫嫌弃至极的眼神。 “我说你自尽就自尽,何必要污染我们叶府的池塘,但凡你出去投护城河我也不会拦你,可惜啊可惜,瞧你都把我的鱼儿们吓成什么样了?” 叶愫是真的嫌弃,就这么个喊口号的丫鬟,还得死在她家,她可不乐意。 容玦虽说看不见,可光是听声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轻笑出声,“岩儿,我们去别的地方坐坐吧。”耳边充斥着女人的喊声,还真是吵闹。 容岩脸色不好看,却还是应了。 没了他们几个,叶愫更是自由自在,半蹲在湿的不彻底小荷面前,露出一口白牙,丝毫不犹豫的先卸了对方的下巴,她这一跳倒是提醒她了,要是她再自尽怎么办,不是不好玩了? 小涵躲在柱子后面,看到此景此景咽了咽口水,万万没想到这女子非但不心善,还如此可怕,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不过不知为何,他看到倒是还挺过瘾的。 那丫鬟说的话他也听见了,敢用那样的话辱骂王爷,还真是死一千次都不为过呢。 他们家王爷是能被随便说的人吗? “小涵,我给你的bi首你可还留着?” 突然被点名把小涵给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将先前叶愫送给他当做防身武器的bi首给递了过来。 叶愫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表示奖励,“你帮我忙了,就算你一文钱,乖。” “还要小涵做什么吗?”见叶愫谈到了工钱,小涵一下子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他还得好好感谢这丫鬟呢,就递了个bi首还能抵工钱,简直太划算了! 叶愫可认真的想了想,“小涵会打人吗?” 先前他听到这问题,还是叶愫问容亲王能够帮忙揍衡亲王时,衡亲王他是打不过,要是丫鬟的话,似乎可以。 于是小涵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说了瞎子几次,我倒是忘记了,只不过在我这里,”叶愫伸手轻抚过小荷的脸,无比温柔,“向来都是百倍奉还的!” 叶愫此言一出,小涵顿时懂了,小小的手掌丝毫没有蓄力,一巴掌便打碎了小荷的牙。 她的下巴被叶愫给卸了合不上,经过重力,能看到那些牙经不住纷纷掉落下来,庄婉咬破了下唇,猛地起身跑到叶愫跟前,“你骨子里,还是如此残忍呢哈哈哈哈。” 叶愫挑眉,这话听着倒是新鲜,“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庄婉冷冷一笑,“你难道是忘了,叶老爷是怎么死的吗?你对外宣称,是他病逝,可是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你爹是被你害死的!” “你胡说!”疏桐衔着眼泪冲上前,挡在叶愫面前,“小姐你不要听庄小姐胡说,这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她为何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人在哭泣。 那是原主。 叶愫眨眼回神,“我都不知道的事,妹妹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看来,改日姐姐我一定要和妹妹你好好聚聚才是,不过眼下姐姐还有事,就先不陪妹妹你叙旧了。” 说话间的她话语间还带着些许人气,可待她说完,整个人却仿佛毫无生气,冷若冰霜,“明安。” “属下在。” “你的剑有多快?” 明安顿了顿,不知她问此话是什么意思,可不等他回答,那人却道,“无论有多快,务必要用最慢的速度,用那bi首,送小荷上路。” 她说话,便拎着小涵的后颈衣服朝着另外一边走去,如此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小孩子看。 庄婉愣愣的站在原地,待她回过神来,那池塘边只剩下一滩血迹,再无其他。 当晚回去,庄婉便生了病。 容岩一面请了最好的大夫,一面抽回了人手。 “当日王妃的确做了糕点送去叶府,可属下也不知为何,小荷执意带着王妃进叶小姐的院子,彼时叶小姐的丫鬟将人挡在院子,而后容亲王带着叶小姐出现了。” 回禀之人一字一句皆是斟酌,王爷需要知道真相,也不需要。 辛辣的酒味在喉咙散发,容岩再问,“你可听到了具体的谈话?” “属下,”侍卫顿了顿,却是坚定异常,“王妃丫鬟咄咄逼人,叶小姐便给了她一耳光,不欢而散。” 仅仅,给了小荷一个耳光吗? 容岩不说话,侍卫不敢开口,更是不敢离开。 “你下去吧。” “是。” 临了,那人犹豫道,“主子,想来容亲王已经发现我们了,我们——” “继续监视。” 说实话,直到现在,容岩也不知容玦的深浅。 父皇常在他们几个兄弟面前夸赞容亲王,可他知那不是真的。 毕竟当年的传言,皆是事实。 最先那几年,那些人可都是说,这是他父皇平白无故得来的皇位呢,身为帝皇,哪里容得了如此传闻? 又是满满一杯,容岩觉得自己有些许醉了。 可脑子却是愈发清醒。 叶愫此人,还真是变了不少。 今日他看向她时,竟发现她的眼中已无丝毫对他的往日之情,真是可笑。 苦苦哀求自己要留在他身边,即使净发也愿意的人,一夜之间竟是改变良多呢。 容岩眼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还有,堂堂容亲王,放着自己的府邸不住,为何要去区区一个叶府落脚? “不要,不要啊!” 容岩守在温婉园,听到庄婉做噩梦的声音,匆忙到了床边,“婉儿,婉儿你怎么了?快醒醒!” 庄婉满头大汗,却是被梦魇困住,只是不停地喊着不要,神情痛苦。 “婉儿,醒醒,不要怕,本王在这里,本王就在你身边。”容岩将人扶了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要怕。” 一顿安抚之下,庄婉悠悠转醒,看到容岩却是哭出了声,“王爷,小荷死了,小荷死了啊,她纵使有万般错,可她也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呜呜呜,王爷,婉儿错了,婉儿不应该听信小荷的话让您替我担心,可是婉儿也不过是想王爷都关注婉儿一点,婉儿错了啊!” 容岩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好声安慰,“本王知道了,本王并无怪你之意,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起来,切不可再让本王担心了。” 庄婉埋入容岩的怀中,小声抽泣,却是点了点头。 至于小荷,身为一个死人,也早也尽了她应尽的义务。 “小姐在想什么?”疏桐在身后站了许久才敢上前,她们家小姐坐在栏杆上都一个时辰了,就算不掉下来,坐着也不舒服不是? “疏桐,你可还记得庄婉说的话?” “不记得不记得,疏桐记性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三十九章 叶愫极其熟练的翻了个白眼,“疏桐,你可知道有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疏桐摇晃的脑袋一顿,不动了。 “小姐只要相信,老爷很爱小姐,是愿意为了小姐牺牲一切的。” “包括他的命吗?” 疏桐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 “老爷生病并不是因为小姐,长年累月的病根大夫都说了无法治愈,老爷只想要小姐好好的。” 叶愫觉得自己脑中有一张网,各种线交织在一起让她毫无头绪,原主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父亲。 可庄婉还有疏桐的话,却是验证了这一件事。 “你先下去吧。” “小姐——” 衡亲王府的后院,静谧之中带着些许诡异。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却无人喊疼。 “三番两次的招惹她,你想做什么?” 虽是个质问,可说话之人的语气并不剧烈,甚至显得无关紧要。 若没有那一巴掌,庄婉兴许便信了眼前这人没有生气。 可是他气了,为什么?为叶愫么? “主子,东西丢了,婉儿怀疑在叶愫那儿。”不似容岩跟前柔弱的女子,说话干脆,行事狠厉,这才是庄婉。 “愚蠢。” 庄婉低头称是。 “东西不在她那里,不过你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她盯上了你,婉儿啊婉儿,你说,一颗暴露的棋子,本座是要,还是不要?”宫子巡微微低头,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对方的脸,满意的看到她渐渐涣散的眼神。 庄婉猛然回神,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与叶愫相比,婉儿更胜一筹,若是主子觉得人多了,婉儿也相信,该是的人不该是婉儿。” “呵呵,”宫子巡笑了笑,伸手将庄婉因风吹乱的碎发别到了脑后,“婉儿倒是自信的很,不过你可是觉得,如今的叶愫,可不是以前那个蠢货。” 庄婉咬牙,“即使她现在的确聪敏不少,可容岩喜欢的是我,只要这一点没有变,能帮主子的人,也只能是我!” 宫子巡一手靠背,一手轻轻抚摸着先前被自己打红的脸,“本座的婉儿说的好,那么,本座就期待你的成功了。” 眷恋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庄婉目光一暗,转身离开。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 疏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径直推开了叶愫的房门,“小姐,祠堂的人来了。” 叶愫翻身而起,“祠堂?” 疏桐点头,“小姐快出去看看吧,对方,来者不善。” 厅堂浩浩荡荡站了一行人,看到叶愫出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上座的人,“大伯,人来了。” “叶愫,你可记得我?” 上座之人发白灰须,神情之中尽显威严,当年叶愫爹刚来京都城时,便是他接待了他。 叶愫作揖,“叶愫拜见舅爷。” 承了原主的身子,就得帮她做应尽之事,这道理,叶愫懂。 叶康冷哼一声,“难得啊,你还肯认老夫这个舅爷。” 叶愫赔笑道,“舅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长辈,且对我们叶家有恩,叶愫自然是尊您敬您的。” “可叶琴,也算是你的长辈吧?你又对她这个长辈做了什么呢?” 叶愫挑眉,先前人多,她倒是没认出来,这人群中还混着两张熟面孔呢。 “叶愫向来只尊重所作所为符合长辈身份的长辈,至于那些夺人钱财,抢人东西的长辈,叶愫只希望此生再无机会见他们第二面。” “大伯,你听听,听听,这像是一个小辈能说出来的话吗?”站在叶康右下方的人,在叶愫说完时便高声指着,“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叶愫斜眼看去,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可是她的堂二叔叶贺。 “而且她一个嫁过人被人家休了的女人,竟然独占了这叶府,大伯,她这是对您的大不敬啊!” 叶愫算是懂了,敢情叶琴一个人搞不定,就带了这么些牛头马面来给她施压。 叶康看了眼叶贺,“叶愫,你可知道,在叶氏一族里,下堂妇是要被浸猪笼的。” 浸猪笼? 双手握拳,告诫自己不能动粗,叶愫嘴角上扬,“敢问舅爷,何为下堂妇?就只准你们纳妾休妻,就不准我们解放天性向往自由么?” “你你你——”叶贺顿时来了气,“你个不知廉耻的女子,难怪衡亲王不喜要将你给休了!” 叶愫双手叉腰,“二叔一个大男人竟然也如此八婆,与那长舌妇又有何两样,再者,谁跟你说是容岩休的我?” “大伯——” “好了!”叶康猛地拍了拍椅把手,浑浊的目光看向毫无规矩的人,“你说,不是衡亲王休的你?那你为何从衡亲王府出来了?百姓皆知,如今的衡亲王妃是尚书府千金!” 叶愫不屑,“容岩与庄婉那是门当户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此,我还不能休了他吗?” 随行的笑了起来,“你听到没有,她居然说是她休的衡亲王?” “衡亲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被这个泼妇如此污蔑?”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叶愫品行败坏,三从四德也不曾遵从过,浸猪笼都还便宜她了呢!” 叶康皱眉,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看向叶愫,“你说是你休了衡亲王,可有证据?” “即使我有证据,又怎么可能公之于众,”叶愫心中冷笑,她这舅爷不就是想要她出丑么,没了她爹,叶府的产业,叶府的宅子,都是这群人虎视眈眈的东西呢,“不知你们可知,妄自议论皇室,是什么罪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先前说话的人纷纷沉默,也是,这叶愫一个人送死便让她送死好了,何必摊上自己? “大伯,愫儿还是个孩子,只要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孩子,我们就不要对她如此苛责了!”叶琴眼眶含泪,忽然冲出来挡在了叶愫跟前,“兄长走了,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没有调教好她,你们若真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叶愫往后退了两分,双手环胸。 “琴妹,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叶愫将你和嫣然赶出叶府,便是没认你这姑姑,她如此无情,我们何必还念着她?大伯,您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叶贺看着叶康,很是坚定。 叶康思索两分,站了起来,“叶愫,你不守妇道,不敬长辈,更是出言顶撞,性子如此顽劣,就算是老夫也没办法保你,且命你早日搬出这叶府,离开京都城吧!” 叶愫怒极反笑,这一幕倒是相似的紧啊,想来她亲爱的姑姑为了这一出花了不少时间吧,也算是聪明了一回,从她手上吃了两次亏,知道要找祠堂的人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事儿,是他们叶家的私事,没人管得了。 那她就自己管! “舅爷,看在爹的份上我叫您一声舅爷,可您对我无半分恩情,是,当初是您在我爹最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爹为您做的也算是够多了,还有二叔,从头到尾就不关您的事儿,您像只猴子一样蹦跶为什么呢?为你那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琴妹吗?” 一口气说太长,叶愫顿了顿,在叶贺气急败坏前继续道,“成,这也是你们的私事本小姐就不管了,至于这叶府,请问你们出一文钱了么就想要我搬出去?没出钱没出力只会在这里说大话,门在那儿,还请您们出去,好走不送!” “放肆!”叶康怒不可遏,“叶愫!你太过放肆!” 叶愫沉下心,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到了此刻她倒是感谢六师兄,幼时她不爱说话,医生说恐有自闭的倾向,六师兄便慌了,从那刻起从早到晚不停的与她说话,久而久之却是养成了话痨的她。 “舅爷说完放肆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吧。” 她累了。 “你!” “锦书!”叶愫语气不耐,“一炷香时间,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人出现在叶府,若你不能,我自是会上衡亲王府请人容岩给我换一个人来!” 锦书不言,只是颔首。 待离开之际,叶琴却猛地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嘴边带着嘲弄,“待你看了这个,看你还能怎么神气!” 来不及询问,叶琴已别人带了出去。 所以,这才是她今日的目的? 满身疲惫回了房,不过将将靠近床边,叶愫一个旋身到了桌侧。 “呵,”笑声包含着满满的失望,宫子巡一手撑着自己的额,一手垂在一侧,身子微微撑起,“小愫似乎是吓了一大跳呢。” 叶愫的脸色并不好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宫子巡微微叹了口气,“见到本座,小愫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她真是开心极了! 伸手拿了桌上的杯子砸了过去,随后闪身而上,扯住对方的领子就要拉下床,叶愫力量不及,只好用了巧劲儿拽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 宫子巡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在即将接触地面时手撑地稳稳落下,“啊,本座可真伤心呢,本座排除万难来见小愫你,可小愫却只想着与本座过招。” 过招?她这是在打架知不知道! 手刀朝着对方的脖颈而去,动作丝毫不曾拖沓,她是用了全劲的。 越过对方的身侧,宫子巡只防不攻,却渐渐有点吃力,嘴边闪过一丝诧异,笑意却是放的更大,“几日不见,小愫却是又给了本座很大的惊喜呢。” 他一袭红色长袍,每每从叶愫身边而过扬起一阵风,衬得他眼角的泪痣更为鲜红。 见叶愫越打越狠,且无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宫子巡脚步一顿,右手扣住她的手腕,反手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怀里,唇贴至她的耳边,“再打,本座可就要还手了。” 叶愫抽手未动,放弃挣扎,一圈下来她倒是发泄的差不多了,“我认输!” 宫子巡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回话,倒是笑的开怀,“本座的小愫真是愈发可爱了。” 叶愫差点将前几夜的土豆给吐出来,忽而想到了些什么,“眼下你倒是可以告诉我,来叶府有何事了吧?” 宫子巡放开她,随意坐了,“本座已经说了,是特意来看小愫你的。” 叶愫瘪嘴,不愿意说她还不高兴问了呢,大咧咧的在他身旁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小愫不看看叶琴给你的东西么?”宫子巡目光锁定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曾落下任何细节。 叶愫挑眉,她这院子究竟有多少双眼睛,竟是什么都看在眼里呢。 既然对方都开口了,叶愫自然要满足他,伸手摊开那一张纸条,待看清里面的字却又藏了起来,“看完了。” 宫子巡并无兴趣,不过是看她如此想逗一逗罢了。 “时辰差不多了,本座,该走了。” 什么时辰? 叶愫正在疑惑,那人却极快的不见了,而后她也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阿愫。” 今天一早小涵便带着容玦出了门,待他回来才知晓那事。 叶愫开门,门口的人静静站在那里,她没有说话,他便不曾开口。 “王爷,叶愫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脑中出现先前纸条上的字迹,叶愫开口。 垂直一边的手本想伸手拂过那人的脸,容玦克制了自己,温声,“阿愫想问什么?” 叶愫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问道,“王爷可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失笑,“阿愫需要我做什么?” 叶愫抿唇,“不知王爷的府邸,如何?” 不过短短一夜,叶府翻天覆地。 五花婶战战兢兢,与疏桐面面相觑最终败下阵来,到了叶愫面前,“小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叶愫忙着看桌子上那一堆的东西,抽空回道,“没什么,整理一些东西罢了,五花婶,不要担心,尽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好。” 五花婶无奈,给了疏桐一个眼色,径直出去了。 疏桐没办法只好上前,“小姐,您让与叶府有关的所有掌柜的都过来了,还在翻看叶府这几年的产业,您是打算经商吗?” “坐着数钱不好么?为何要费那脑子?”看完一本账册扔掉一本,叶愫没好气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小姐究竟要做什么? “叶姐姐叶姐姐!你画的图纸工匠都已经做好了,王爷让我来问你你什么时候需要?”小涵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一张小脸满头大汗跑的通红。 叶愫心中一动,疑惑道,“这么快?” 小涵点头,“天不亮王爷就让人去做了,叶姐姐,那个是什么东西呀?” 叶愫拿锦帕替他擦去额前的汗,“能变成什么东西,还得亲眼见到实物后我才能告诉你,你帮我告诉王爷,我明日去取。” 小涵点头,一蹦一跳正要离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哦对了,王爷还让小涵转告你,接手的人他也都找好了。” 小涵不知道王爷说的接手的人是谁,只负责传话。 可叶愫却听懂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些人在哪里?” “王爷正与他们在厅堂呢。”小涵歪着脑袋,回道。 叶愫抱着全部账本,越过疏桐朝着厅堂跑去。 “王爷,不知您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所谓何事?”几位执掌人皆是不解,容亲王回京,向来不曾联系他们,可这次怎么亲自来了。 容玦嘴角衔笑,“人来了。” 叶愫正要进去,正好听到容玦这话,吐了吐舌头,将东西放置一边,“叶愫拜见各位。”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叶小姐。” 叶愫行事利落,也务须他们一个个介绍,开口道,“叶家门下倒是涉及了几个产业,门面虽小不过好在收益不少,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 如此,他们便明了了。 本就是人精,又是容亲王手下的人,自然办事不拖沓。 将所有商铺转卖,叶愫心情大好,容玦却苦笑不得,他要是没听错,张掌柜说的是,她把青楼给留下了? “自古以来,青楼乃是打探消息的大好地方,这种地方我自是要留下的,况且我还未曾见识过青楼里的姑娘呢,可不能留下此等遗憾。” 她的理由,更是让他无法反驳。 叶愫心情好,容玦介绍的人她自是信得过,一下子充盈了小金库,可不是人生一大喜事么?“王爷,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今晚,我请你吃烧烤吧!” “烧烤?” 叶愫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应声,“是呀,除了火锅,冬夜里吃烧烤,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呢!” 容玦面目温和,“好。” 黑夜渐渐逼近,几个丫鬟在一旁照着叶愫的吩咐串吃的,小厮们忙着点火,叶愫指导着五花婶几人调制料,好不热闹。 “举杯,”叶愫起身,火光照耀下的脸格外清丽,明珠般的双眸更显动人,“我叶家人,自是要整整齐齐,不过今夜,我们便要与这叶府告别了!” “敬小姐!” 一人开口,众人应和。 “敬小姐!” 第四十章 是他心悦之人 一夜火,将叶府烧了个干净。 叶贺带着叶琴到叶府门口时,见到的便是化为灰烬的叶府。 “这是怎么回事!”叶琴气急败坏,她本以为知道了真相,叶愫这个不知检点的毒妇就该识相的搬出叶府,也为何会这样! 叶贺冷冷看着眼前的景象,“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们那个好侄女为了不让此事泄露,自是毁了一切能够毁的东西。” 叶琴咬牙,“她是逼着我们赶尽杀绝。” “挑个时间去查看一下叶家的店铺。” 叶愫一夜无眠,翌日起来心情却极好,叶琴会是什么表情她能够想象。 “疏桐。” 疏桐推门而入,“小姐您醒了?” “嗯,你们可习惯?” 习惯?他们都快被吓死了好不好!疏桐暗自腹诽,昨日夜里明明吃的好好的,可吃饱喝足后小姐居然命他们连夜整理行李到了这容亲王府,还一把火烧了叶府。 那可是老爷一辈子的基地! 可小姐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自是无人敢说话。 要说小姐做事出人意料她眼下是渐渐习惯了,可容亲王怎么也跟着小姐一起胡闹呢!叶府的人虽说走了不少,可上上下下也还有一百多人口,一下子涌入容亲王府…… 叶愫穿戴整齐,见疏桐还愣在原地,心想是不是还没从昨日的变故中醒过来,问道,“王爷呢?” “哦对,王爷,王爷早上让小涵前来传话,皇上派人请他入宫,眼下回不来,厨房的厨子是新雇的,小姐想吃什么尽管吩咐。”疏桐歪着脑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短短几天,怎么感觉倒像是过了好几年了? 提起吃的叶愫眼睛一亮,“洗漱的水可打了?” 疏桐急忙点头,将东西都带了进来,“王爷说容亲王府有些大,怕小姐生活不便,所以在外院又额外准备了柴房,小姐需要什么,疏桐可以快些准备。” 叶愫心中微动,却没有说话。 御书房原本静谧无声,待门口太监高声容亲王到,倒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容帝笑声爽朗,“皇弟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朕一声?若不是岩儿告诉朕你在京都城,朕也不知几时才能见到你呢。” 容玦叩拜,轻声道,“皇兄日理万机,平日里已是劳累,臣弟不过回来小住几日,不便打扰。” “哦?”容帝挑眉,目光从容玦身上到了容岩,“只小住几日吗?朕还以为这一次你会常驻,母后可一直念叨你呢。” 容玦面不改色,眼眸却是平添了半分温柔,“本是如此,不过眼下的确会在城中长待,还请皇兄告诉母后,臣弟会时时叨扰的。”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你在城中朕也放心些,朕已下旨寻求各国名医,若是有消息,朕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人请来容国,皇弟务须担心!” 容玦谢恩,“臣弟谢过皇兄。” 容帝看了看容岩,起身到了二人面前,拍了拍容玦的肩膀,“皇弟,你与岩儿的事岩儿告诉我了,朕已经狠狠的责骂过他了,就请皇弟不要放在心上了。” 容岩低着头,双手而上,“还请皇叔原谅。” 不等容玦回话,容帝便笑道,“你皇叔向来心胸开阔,自是不会与你这小辈计较,只是你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妥,那叶愫虽说已经离府了,可到底也曾是你的妻子,你怎可如此怀疑她?” 容岩微皱了眉,“父皇说的是。”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皇弟想,阿愫不会放在心上的。”容玦声音淡淡的,不复先前的温柔。 容帝神色不明,笑声倒是没断,“听岩儿说,皇弟这几日住在叶府?” 容玦否认,“不过住了两日罢了,小涵在那里。” 随后道,“府内已修正的差不多,阿愫跟臣弟一起住在王府。” 容帝止笑,“皇弟,你可知那叶愫是什么人?” “自是知道,”容玦轻呼出一口气,“阿愫如今自由身,皇兄,还请你不要理会。” 容帝定定看着眼前人,即使双目无光,可周身气质依旧高高在上,还是他那极其出色的兄弟,叹气,“罢了罢了,一切皇弟高兴便好,岩儿,你皇叔本事可大着呢,眼下好不容易他答应在京都城常驻,你可要好好的讨教学习。” 容岩称是。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容帝整个人便卸了压迫,“皇弟,你可知你回来最高兴的人是谁?” 容玦沉思,摇头,“不知。” 容帝哈哈笑了两声,“还不快进来?” 门口的人脚步急促,到了跟前却是踌躇了,平添小女儿家的一份情态,“朝阳参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帝揶揄,“明明是朝着朕说话,可朝阳你的眼神为何在朕的皇弟身上?” 朝阳郡主哪里听不出容帝这话的狡黠,当下红了脸,“皇兄就爱跟朝阳开玩笑,朝阳许久没有见到玦哥哥了,自然是心生欢喜,想要多看他几眼。” “听听听听,岩儿,你这皇姑姑好不知羞。”容帝笑着,话中却无半分责怪。 朝阳郡主,当今太后的侄女,自小父母双亡便跟在太后身边长大,待容帝登基,封为郡主,长住宫中。 “哼,皇兄又取笑朝阳,朝阳要不高兴了,”朝阳年岁与容岩差不了多少,在容帝眼中,说是妹妹,却也与女儿无异,宠的很。 容玦站在一边,并不作声。 他能感觉那灼人的目光,脑中却是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朝阳双眼扑闪,一动不动看着容玦,“玦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告诉朝阳,是不喜朝阳吗?” “有段时间了,”容玦颔首,“郡主好久不见。” 容帝思绪流转,“好了好了,你让朕和岩儿就在这儿看着你和皇弟说话么?御花园的腊梅此时开的更甚,你带皇弟去走走啊。” 朝阳露出一丝喜意,点了头,“朝阳前几日才去过,很是好闻,玦哥哥我们快走吧,不然皇兄就嫌弃朝阳了。” 无法拒绝,容玦任由人拉着袖离开。 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的侧颜,朝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玦哥哥,你都好久没有进宫了,是在外有什么事情吗?” 容玦自是能够感觉到身边人的小心,只是,他并无心情,“嗯。” “御花园的腊梅开的可好了,是新来的花匠打理的,原先的连姑姑的牡丹都给养死了,皇兄生气,特意请了一批极好的花匠,听说玦哥哥的王府近日在整修,要不要朝阳去问姑姑借一下这批花匠呀?” 朝阳一个人说的开心,倐而想到了什么,拽住了容玦的袖子道,“玦哥哥,三日之后就是朝阳的生辰了,以往玦哥哥都只是送个贺礼人从来都不在京都城,这一次倒是凑巧,玦哥哥可一定要来喔!” 容玦停了下来,“朝阳,皇兄说想给你指婚——” 朝阳郡主已过了桃李年华,若是…… “不听不听我不听,”朝阳捂住自己的耳朵,“玦哥哥不会不知道朝阳在等谁,朝阳不会放弃的,只要玦哥哥身边一日没有人,朝阳就绝对不会放弃!” 听闻她这话,容玦笑容温和,“阿愫很好。” 朝阳愣在原地,捂着耳朵的手一顿,玦哥哥,刚刚说什么? “阿愫,是谁?” 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四字的颤抖,可一直拖着并不是容玦的个性,“我心悦之人。” “不可能!”朝阳猛地摇了摇头,“我一直命人在打探你的消息,从未有人告诉过我你身边有人了,而且你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可能呢!” 容玦的笑意消失不见,“朝阳,等我不值得。” 隐约闪烁晶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朝阳扬起笑容,“玦哥哥不过就是又一个托辞罢了,朝阳不会在意的,即使有了又如何,朝阳不差,总有一天玦哥哥会接受朝阳的。” 容玦不再说话,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 夜幕临近,叶愫将自己挂在栏杆上数星星,听到声响问,“王爷回来了?” 隐约之中闻到一丝浅香,偏头便看到了那人手上拿了一束腊梅。 “好好看的梅花。” 容玦笑,微微偏头却察觉到了什么,无奈道,“阿愫,这样危险。” 叶愫眨着眼,她都没动他怎么知道的? “没了眼睛,其他感官能做的事情会更多,阿愫,坐好了。”容玦伸手摸到柱子,顾自坐了下来。 叶愫一个翻身稳稳落下,将脑袋凑到了他捧着的花前,“很香。” 将手里的腊梅塞进了对方的手里,指尖触碰到了对方的,容玦道,“听说是宫里新换的花匠,很有一套。” 叶愫也不见外的拿了过来,不知为何,虽然她与容亲王才认识没多久,可却能熟悉的如同老友,“的确有一套,我许久不曾看到开花开的如此好的腊梅了。” 浅黄色的花瓣,棕黄色的花蕊,凌寒独自开。 “在府里住的可习惯?” 叶愫点头,“习惯,王爷面面俱到,叶愫哪能不习惯?” 容玦浅浅笑了起来,起初小声,随后倒是放声大笑。 叶愫觉得奇怪,从她第一次认识他,这人行事温柔,说话温和,从未有过如此出格的举动,“可是叶愫哪里说错话了?” 容玦摇头,“习惯便好,漫漫长日,若是不习惯,会有些麻烦。” 长日?叶愫本想反驳不过就是借住几日,不日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的,不过到底没说。 才刚借住第一天就跟人家说过几天搬出去,岂不是过河拆桥? 哦不,耍流氓? 也不对,对他家房子耍流氓? 虽然不知为何身边人莫名纠结,容玦的笑意却是不曾撤下来,“阿愫,你回来了。” 叶愫更是疑惑,“今日出去的人是王爷你,不是我。” 容玦嘴角上扬,“是啊,今日出去的是我,而你还在府里。” 容亲王,怎么奇奇怪怪的。 叶愫歪了头,“王爷,听小涵说这些年您一直都在外寻找名医,可有线索?” “线索?”容玦收了些许笑容,“许是有的,你觉得我不便?” 脑袋摇的飞快,她敢这么觉得吗?“我一个认识的兄长也看不见,可我从未觉得他与人有任何不同,他很好,比其他人都要好,而且,很厉害。” “你很想他?”难得的心慌倒是在此刻跑了出来,容玦苦笑半分,这么多年练就的冷静,只因她一句话便全盘否决。 叶愫点头,“思念是这个世上最心酸,也是最甜蜜的事情。” “嗯?” “王爷想啊,既然是思念,便代表曾经拥有过,比起那些毫无任何回忆之人,是不是要幸运的都?他们,甚至连思念的权利都没有呢。” 叶愫抬头看着天,即使身处不同的时空,即使阴阳相隔,她的兄长们,也都是在看着她的。 是幸运的么?容玦倐而释然,伸手轻抚对方的头发,“是啊,阿愫说的对。” 叶愫一阵,蓦然红了脸,干咳两声转换话题,“王爷的眼睛——”是怎么看不见的? 容玦想了想,事实上,他也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 睁眼,只能看的到黑暗。 起身,走路,吃饭,甚至如厕,都需要人在旁。 他是天之骄子,却在一夜之间坠落地狱。 太医只说是前几年自马上摔下来摔到了头,那时的后遗症。 可他知道不是。 父皇急得不行,母后更是为了他操碎了心。 “说是淤血。” 疏桐说,那时的容亲王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人,自幼出口成章,性情才情极好,十一岁才识名动上京,十三岁带兵出征,十四岁提着敌国首级归来,十五岁…… 如今二十有五,度过十年黑暗。 “有人穷极一生都不可得,郁郁而终,有人不过转身唾手可得,辉煌一生,但是吧,执念二字利大于弊。”许久,叶愫才心怀惴惴开口。 说完双目攫住对方的脸,做好了对方生气自己就随时跑路的准备。 容玦却是赞同的点头,“阿愫是在告诉我不要为了强求而造成执念吗?” “唔,”叶愫眨了眨眼,“王爷如今这样就很好,年岁还长,不该拘泥于往昔不是吗?” 容玦“嗯”了声,“阿愫说我很好,这算是安慰吗?” 算安慰吗? 算吗? 算的……吧。 “阿愫的话我会记住的,时候不早了,阿愫早些休息。”早日习惯。 叶愫点头,目送容玦离开,随后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因此她没看到的是,那人转过身轻笑,对于他而言,他的执念从来都只有一个,却不是他的眼睛。 三天后朝阳郡主的生辰,宫里派人前来容亲王府。 叶愫不解,“给我的?” 传话的太监皱着眉,“传闻叶小姐不识字,倒是真的。” “是的呢,本小姐不识字,所以还请公公帮我读一下呢。”叶愫双目极其无辜,将请柬递还给了来人。 太监不屑一笑,尖锐的声音而出,“朝阳郡主生辰定于今晚戌时,届时请叶愫叶小姐前来御花园。” 叶愫朝着那请柬探了探脑袋,很是不解,“公公啊,可是上面明明写的是酉时啊,怎么就变成戌时了呢?” “你!” 叶愫一面笑一面将请柬给接了过来,“多谢公公给我读了,往日都是小厮给我读的呢,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跑出去偷玩,想来是被公公的气场给震慑到了,觉得这里不需要他呢。” 孔喜气得面目狰狞,当下甩袖走了出去。 朝阳郡主?默念这四个字,叶愫却觉得奇怪,她与朝阳郡主素未谋面,她为何会给自己递请柬? 而且,她知道自己在容亲王府。 “小姐……” 疏桐咽了咽口水,“听说朝阳郡主自小便喜欢容亲王,苦苦等了好几年。” 哦,看来是容玦的桃花债。 见叶愫丝毫不曾紧张,疏桐都快哭了,“小姐啊,你怎么不懂疏桐的意思呢?郡主对王爷情根深种,可你想啊,我们在叶府时,还有眼下在这王府,都是怎么传的流言!” 叶愫眼角一动,蓦然想起了那日容岩说的话。 他骂容玦是jian夫来着。 嗯,她的jian夫。 完、蛋。 “疏桐!打包行李!” 叶愫风风火火的跑进房间,还没动作一个扑在了床上,不行啊,她房子还没找好呢,不能现在搬走的,叶府那么多人,她得对他们负责。 罢了罢了,不就一个郡主么,她还怕了她不成。 “叶姐姐!” 小涵得了容玦的嘱咐,匆忙跑了过来,“你可收到请柬了?” 叶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顺势点了点头。 “王爷让人给你送了几套衣裙过来,你倒是来挑挑,选哪件?” 小涵话音刚落,门口便进来一行人,领头的人上了年纪,身后的丫鬟每个人手中都带着托盘,“叶小姐,王爷给您准备的衣服到了。” 这么快? 叶愫起身,瞥眼看到每个托盘上都放了相应的配饰。 见她不解,领头的嬷嬷笑了笑,“王爷说担心小姐挑首饰麻烦,所以命老奴都准备好了再过来的。” “您是?” 第四十一章 陷阱 小涵神神秘秘的把叶愫拉到了一边,声音却是大的吓人,“那是娟嬷嬷啊,从宫里出来的,一直都跟在王爷身边,地位可高了呢。” 叶愫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么把她拽到一边装作偷摸的样子有何用意? 小涵嘻嘻笑了两声,“叶姐姐,王爷说了,如今叶府没了,小涵领不到工钱,所以就在王府做工好了,王爷吩咐小涵来找叶姐姐一次就是一文钱,告诉叶姐姐一个消息就是一文钱,可好赚啦。” 叶愫:“……” 娟嬷嬷微微颔首,“小姐,请让老奴来替您更衣吧。” “不用!”叶愫急忙伸手挡在二人中间拒绝,“那个,娟嬷嬷的好意叶愫心领了,更衣让您来我多害羞呀,不过叶愫却是有事情嬷嬷帮忙。” 娟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姐请说。” “嬷嬷在宫中自是知,这般场合我这般女子该适合什么样的衣着,还请娟嬷嬷替叶愫挑选一套衣服。” 眼前的姑娘不卑不亢,眼神也满是真挚,娟嬷嬷倒是意外开了,本以为王爷…… “那老奴就随意了。” 自几个丫鬟面前走过,又看了眼叶愫,娟娘从中挑了一套主色为月牙白,添饰薄荷绿的襦裙,“据老奴所知,朝阳郡主喜五色,她的生辰,女眷自然不可与她争辉,这套月牙白干净又不失大气,适合小姐。” 命疏桐将衣服接过来,叶愫道谢,“辛苦嬷嬷。” 娟娘眉眼稍显柔和,“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王爷从未如此重视过,老奴自然是上心的,不知小姐想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叶愫瞥了眼除去那衣裙托盘上还剩下的朱钗,心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 其余几个托盘首饰繁重华贵,只有这托盘倒是只剩下了一翠绿通透镶嵌的朱钗。 就看了她几眼,便知道了她的喜好。 “麻烦嬷嬷,尽量简单就好。” 就像这嬷嬷说的,人家朝阳郡主的生辰,自己打扮的争奇斗艳的,踢馆子么? 娟娘点头,示意疏桐将叶愫带进去换衣,又对着小涵道,“小涵,你该去王爷那儿了。” 小涵狡黠的点点头,飞快的跑走了。 衣裙简单却不失美,头饰简单却不廉价,不过略施粉黛,却将整个人的气质提拔至上。 疏桐咽了咽口水,“小姐你好好看啊。” 叶愫不言,原主本就与她长得一般无二的脸,只不过平日里不肯捯饬自己,整日穿着那灰不溜秋的长袍,且无自信,自是扔进人群便寻不着的人。 娟嬷嬷也觉得惊艳,原本觉得不过长了一张稍显姿色的面容,在宫里在王府,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可这么一打扮,那周身的气质,却非常人所得。 “娟嬷嬷,王爷差人问,何时可启程?” 门口丫鬟声音清脆,打破屋内几人的呆愣。 叶愫一出王府门便看到了站在马车身边之人,负手靠背,呼吸平稳,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头扬笑,“阿愫。” “你……” 容玦月牙长袍,腰间金丝镶边,可若注意看,隐约可见衣衫浅绿衬托。 叶愫微鼓的脸通红,一字一句,“容、亲、王。” 容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带着好看的笑,“阿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虽看不见,却能想象眼前之人的可爱模样。 待叶愫上了车,小涵才明了,“怪不得王爷要我告诉他叶姐姐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敢情是想跟叶姐姐穿一样的呀,可是王爷!朝阳郡主的生辰你们两个白的进去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小涵刚说完便被娟嬷嬷捂住了口鼻,对着马车里的人道,“王爷,小姐的请柬老奴也一并交由了马夫,贺礼已经让人送过去了,以您和小姐一同的名义。” 透过帘子,容玦温和的声音自内而外,“辛苦嬷嬷了。” “贺礼?” 马车微动,叶愫才惊觉自己竟是忘了这件事,可刚才娟嬷嬷说的话又让她多了一丝不明情感,她和容玦一同的名义? 那估计到了郡主面前不会是一份礼物,而是一份挑衅炸弹吧? “嗯,”容玦点了点头,“往昔都是一份贺礼,这次也不外乎多加了一份罢了,阿愫不必在意。” 叶愫默然,这不是一份礼物两份礼物的区别啊喂! “小涵说,今日的你极其好看。” 她抬头:“嗯?” 他的手随意搭在膝头,骨骼分明,纤长如玉,话语却添了丝无奈,“阿愫,我竟是遗憾了。” “王爷——” 容亲王府离皇宫很近,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马车倒是停了,“王爷小姐,宫门口到了。” 容玦率先下车,待叶愫下来,伸手递给她一个浅绿绣花面纱。 “阿愫可要戴这个?” 他不想别人看到她呢。 叶愫站在原地没有动,于情于理,照着她的身份不该出现在容玦的身旁,可自始至终,她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就接受了这一种默认的关系。 “若不喜,”容玦顿了顿,再开口,“便算了。” 正要收回,却被温热的手将东西拿了过去,她的指尖蹭过他的手心,渐渐升温,“谢过王爷,叶愫正愁不知道怎么挡脸呢。” 前衡亲王妃这个身份,于她,尴尬至极。 “以后便不用了。” 叶愫正奇怪以后不用什么,那人已然准确无误的牵住了她的手,朝着宫门一步一步走去。 身旁并无伺候的人,怕他摔倒,她只能默不作声任由对方动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郡主,人来了。” 在铜镜前将手帕拧成脱线,打扮精致的脸却渐渐狰狞,朝阳冷眼瞧着前来禀告的宫女,“确定是她吗?” 宫女想了想,脑中浮现那二人的场景,确认无疑,点头回道,“不会错的,奴婢亲眼看见容亲王牵着那女子的手进来的。” “啪。” 铜镜被人带倒摔落碎了一地,桌上的东西更是琳琅散了整个寝宫。 朝阳扭曲了五官,又问了一次,“容亲王是牵着她进来的,还是只是将她当做了领路?” 是了,玦哥哥看不见,也许是这宫女看岔了。 虽说宫女怕郡主发火,可更怕给了对方希冀而失望后自己所要承担的后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子确实与容亲王十指相扣,至于是不是领路人,奴婢真的不知。” 折断手中珠钗,朝阳冷笑着,是不是,她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么? 容玦名声在外,自他进御花园起便有绵延不绝的人前来打招呼,怕叶愫饿,便俯身道,“位子在左侧倒数第二个。” 叶愫点头,朝着容玦说的方向去了,走到一半才觉得奇怪,容玦是堂堂容亲王,怎么位子在这么后面?不应该啊不应该。 “你看到了么?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容亲王。” “怎的没瞧见,就算看不见那股气势也足够震慑,不过倒是许久没有听到容亲王的消息了。” “不对呀,这位子都已经满了,容亲王可还没落座呢,而且这一排可是百官之位,这女子——” 叶愫刚坐下便听到身旁有人议论,她耳力极佳,即使对方足够小声,于她却无任何差别。 听到那人的疑惑叶愫才得了空看了看周围,确实如他所说,女眷都坐在对面,而这厢,独有她一人。 “你小声点,当心她听见,许是容亲王的领路人呢。” “就算是容亲王的领路人,也不该与咱们坐在一起啊,我们如此小官,照着你这意思,容亲王会与我们坐在一起?” “这……” 听同僚如此分析,先前说话之人也迷惑了。 众人目光所致,容玦将手搭在小太监手背,小太监在前小心翼翼领路,将人送到了左侧最后一个位子。 叶愫顾自尝着桌上的糕点,午膳没吃多少,眼下倒是饿了。 容玦落座,“好吃么?” 叶愫嗯了声,拿过一旁的茶将嘴里的吃食给咽了下来,“王爷为何会坐这儿?” 容玦偏头朝着她这一侧,“若是原先位子,容岩会坐在我旁边。” “唔。”叶愫眨眼,就只是为了这个? 容玦笑开了,“且坐远些,你吃东西方便些。” 叶愫赞同的点了点头,这种场合的确是吃不饱的,想来要是坐在容岩身边的话,她更是连吃的yu望都没有了呢。 “衡亲王、衡亲王妃到!” 容岩一身黑金长袍,与庄婉深黄衣裙相得益彰,后者配上金钗银饰,顿时得了不少人的眼球。 “听闻衡亲王刚刚娶亲,恭喜恭喜啊!” “王妃乃京都城第一才女,真是可喜可贺,庄大人,恭喜恭喜啊!” 一众官员起身,冲着容岩与庄庆举杯。 看不见身旁人的表情,容玦伸手握紧对方的手,“阿愫,还好吗?” 叶愫回头,黑幕袭来,烛光自那人的身后散发,渐渐的将他笼罩,可他的眼里,却渐渐盛满有她的光。 “王爷以为呢?” 容玦笑了,“我是问你,糕点数量可还好?不够的话,我让人去添。” 这么一问,叶愫飞快用肉眼扫视了一圈,每个盘中的糕点并不多,而她先前扫荡已然吃了大半,当机立断,“不够。” 容玦哭笑不得,让人下去准备了。 “好你个岩儿啊,你带着婉儿一来,可都抢了皇姑姑我的风头呢!” 话语之中带着些许笑意,朝阳自御花园后而来,周身锦罗绸缎,雍容华贵,头顶金冠,粉红长裙嵌着红色绣花,格外夺目。 容岩急忙赔罪,“侄儿哪敢,今日是姑姑的主场,岩儿与婉儿,皆是皇姑姑的陪衬。” 朝阳笑,伸手将庄婉拉到了自己身边,仔细的瞧了许久,“果然是个妙人,难怪岩儿费尽心思都要将你娶进府,先前委屈了岩儿,眼下本宫倒是觉得因祸得福呢。” 妙妙在何处,委屈又是因为什么。 在场的人无人不知,无人敢言。 庄婉柔柔的笑了,“进宫前王爷便说他姑姑是容国的第一美人,当时婉儿心中只有个名号,如今真见了姑姑,才切切实实将这名号与姑姑契合起来了呢。” 朝阳满眼的笑意,将人送回了容岩身边,“岩儿,你要好好待婉儿呢,这么会说话的妙人,难得一见。” 容岩颔首,待将庄婉送到了对面,才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衡亲王对王妃着实体贴,真是一对璧人。” “是啊,谁说不是呢。” 朝阳目光在众人身上转过一圈,最后落在末座上的人,指甲嵌入手心,红唇上扬,落座。 待人都到齐,容帝便带着皇后入席,众人纷纷起身,跪于位,“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帝抬手,“众爱卿平身,今日是朝阳的生辰,爱卿务须多礼。” “谢皇上。” 容帝坐定,自是看向了容玦,又落到他身上之人,心中带了几分诧异。 看向朝阳的眼中却充满了慈爱,“爱卿皆知,朝阳这丫头爱玩,这次生辰竟是搞出了花样,还请爱卿们多多包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话这么说,可叶愫是没听出半分包涵之意。 不过花样,又是什么意思? “朝阳,这事儿是你想的,眼下还不赶紧说说?” 朝阳起身,俏皮的对着容帝和皇后眨了眨眼,“皇后娘娘,您看皇兄又欺负我,朝阳这不是见每年的生辰都是请戏班子很是无趣,都腻了才想新玩意儿的嘛。” 皇后与容帝一般,疼爱朝阳犹如自己孩子,自是不会与她计较,“那朝阳倒是说说,今日打算如何过你这生辰?” 朝阳转身,面对着众位大臣,“本宫给各位大臣们的请柬上可写清楚了,京都城多的是才华横溢的臣女,往昔她们没有机会展现自己,不过这既然是本宫的生辰,皇上疼爱本宫由着本宫,那本宫就想为贵女们赢得表现的机会。” 朝阳扫过右侧女眷,“前来朝阳生辰的,皆是有本事的小姐,若能够博得皇兄或者皇嫂一笑,那本宫重重有赏!” 皇后慈爱的拉了她的手,“这可是朝阳你的生辰呢,怎的将本宫和皇上扯上了?” “皇兄皇嫂照顾朝阳辛苦啦,要不是姨母不肯来,朝阳肯定是要以姨母为先的呢。”朝阳吐了吐舌头,尽显可爱。 好一个朝阳郡主! 知道容帝是个孝子,即使她说这话,也只会让容帝与皇后听得心情舒畅。 叶愫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自己要是被盯上了,岂不是只有被拆骨入腹的份儿? “冷了?”他不知她具体的方向,待俯身才在鼻尖闻到了一丝芳香。 好像,有些近了。 叶愫慌忙退开,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没有。” 不过听朝阳郡主这话的意思她倒是明白了,她给人家发的请柬都注明,今日来的女眷都得有本事的,得给皇上和皇后表演才行。 那么她的呢。 呵呵哒。 为了讨皇上欢心,在座的人自是十八般武艺定要从自己的府中挑选最好的人前来。 叶愫摇头晃脑,不管不管,她现在可是坐在另一侧,权当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看到不就成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尚书府庄庆的幺女,庄慈。 庄婉第一才女的名头太甚,倒是让人忽略了这庄慈也是自幼文采斐然,对着众人轻轻福身,脚步轻启,不过一个来回便作了一首诗。 众人喝彩,“庄大人好福气啊,除了大小姐,二小姐竟也是如此出色!” 叶愫的角度看的清晰,那庄慈下场时还意犹未尽的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顺着她的目光叶愫定格—— 唔。 嗯。 居然是容岩。 花了大气力才不让自己笑出声,身旁人却是察觉到了,轻声问,“阿愫,怎么了?” 叶愫觉得好笑,将自己所见附在对方耳边轻声说了。 她的声线带着让人开怀的暖意,却并无半分难过与恼意,想来,是真的放下了吧? 那便好。 朝阳的目光一直都看着最后两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掰碎自己的指甲,至于那庄慈说了些什么,她是半分都没有听到。 第二个上场的是侍郎之女,表演的是女红。 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光是看着她一人在上面刺绣,半天才见一朵花,朝阳坐不住了,当下起身,“侍郎之女多才多艺,本宫已然领教了,就请先下去吧。” 侍郎之女不明所以,开口道,“可是郡主,臣女才刚刚开始——” “好了!”侍郎轻声呵斥,“郡主让你下去你便下去吧!” 女子含着泪退下。 “臣女要献给皇上皇后和郡主的是臣女的画,还请皇上皇后与郡主稍等臣女片刻。” 吏部尚书之女佟燕将将上场,朝阳却冷哼出声,“作画?明知玦哥哥看不见,可他当初乃是京都作画大家,若说审画,谁能强过他,敢问你是何居心!” 佟燕都快哭了,可无人说话。 见朝阳郡主提到容亲王,众人的目光便纷纷投向了末座,一时惊诧为何容玦会坐在那儿。 “既然女眷都得表演,玦哥哥,你何不让你身边那位女子,也给我们表演一番呢?” 第四十二章 唯一的妻 容玦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轻声道,“郡主见谅,阿愫只为本王指路而来。” 不过短短几个字,虽维护了他身边的女子,可却得罪了当朝朝阳郡主。 且不说郡主身后的人是容帝容后。 “那人是谁?自进来便戴着面纱,且也不与女眷坐在一起,就算是容亲王的人,也不该如此放肆吧?” “就是,驳了朝阳郡主的面子,我倒想看看她要怎么收场。” 细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叶愫不耐的将糕点往自己嘴里一塞,胡乱拍了拍手又拂去衣裙上沾染的糕点碎末,正要起身,被身边人抓住了手腕,“阿愫,务须理会。” 容亲王是为了她好不假,可谁能保证,除了这一次不会有第二次? “王爷这是不相信叶愫么?” 容玦松了力道,“那你便去吧,凡事有我。” 叶愫大咧咧的上前,走至容帝容后跟前才俯身,“民女叶愫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她开口,众人一片哗然。 “你听见了么?这人说她是叶愫。” “叶愫?是叶府那个叶愫吗?那不是衡亲王的——” “嘘!” 容岩握着酒杯的手用了力,眼见着酒杯边沿出现裂缝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愫!你可在胡闹些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叶愫只蒙了半脸,一双大眼依旧在外,听到容岩的话顿时无语,看向容岩的目光犹如看向智障,“敢问衡亲王,您是以什么身份叫叶愫退下的呢?” “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叶愫,这不是你能够撒泼的地方!”容岩耐性已尽,每次遇到她,准没有好事。 叶愫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衡亲王是不是今日耳里不佳?先前容亲王可刚说过,我是他的领路人,衡亲王怎么就听不进去呢?叶愫只知掩耳盗铃,倒是不成想没铃可盗衡亲王倒是成了聋子。” “你!”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不成想这前衡亲王妃竟是如此伶牙俐齿,可传闻不是说此女爱衡亲王爱的死去活来么,可眼下场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啊。 “叶愫,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你可还要带着这面纱?难不成,是你着实难以见人?”朝阳语带嘲讽,要说美貌,在这京都城,她倒是极其有自信的。 叶愫也不扭捏,当下扯下耳挂,露出一张全脸,“郡主想看,是叶愫的荣幸才是。” 五官单独并不出色,可嵌在一张脸上,竟是格外引人注意,美目流光,一颦一笑之中竟是夺了京都城第一美人的光。 性格与传闻不像,长相更是不像,容帝来了兴致,既然是容玦带来的人,他也不好为难,只道,“既是你皇姑姑的生辰,岩儿便不要闹了,叶愫是么?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表演个什么?” 地位最高的人问话,叶愫自然要严肃,眼珠子转了半天,坚定道,“回皇上的话,民女会吃,会睡,若是各位大臣想要观赏的话,可能还得付个费。” 此话一出,皇后娘娘倒是笑了,“皇上,这叶愫倒是个有趣的姑娘。” 叶愫脑子转的飞快,当下看向朝阳,“郡主可是说过,皇上皇后喜了,便有赏,不知郡主能够赏民女什么?” 不过片刻,非但没有让对方出丑,还让对方用小计谋使皇后发笑,她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已经很好了,居然还敢问她要奖赏? 朝阳咬碎一口银牙,桀桀的笑了笑,“皇后嫂子欢喜,自是要赏的,来人,将去年皇兄送本宫的翡翠盏拿过来。” “是。” 宫人快去快回,两人合力将一翡翠通透的物件儿抬了进来,倒是与叶愫身上的装饰极配。 看到那翡翠盏的瞬间,叶愫眼中流光微转。 朝阳自是看到了那一抹光,不屑的笑了笑,如此难登大雅之堂之人,竟然也敢在皇宫造次,“各位且看好,这便是本宫今日的赏赐,不过可不能赢得太随便,先前几位小姐的表扬本宫也很是喜欢,”朝阳故作停顿,随后才道,“不如做个比试,若叶小姐能赢了那几位小姐,这翡翠盏,自然就是叶小姐你的。” 叶愫苦着一张脸,没了面纱遮挡,众人能看到她深邃的眼眸微眯,双颊微鼓,很是可爱,随后转身,冲着容玦道,“这一时半会儿倒是回不了座位了,王爷,你且将我的吃食留着,不然,打包也成。” 容玦失笑,颔首答应。 庄慈不过将将起身,庄婉便跟着站了起来,“慈儿,姐姐是长辈,你切不可冒犯了。” 叶愫听闻急忙摆手,“不会不会,她长得显老,什么长辈不长辈冒犯不冒犯的,没有的事儿。”况且,她就算要冒犯,也不会是她这个前衡亲王妃。 庄慈顿时拉了一张脸,到了中央,张口便是一首五言绝句。 叶愫想了想,应声,“一二三四五,饿极能吃虎。” 庄慈恼羞成怒,“象服华年两鬓青,喜逢生日是嘉平!” 叶愫双眼放光,“一二三四五六七,好吃好睡七十七。” 七十七可是高寿,她都祝朝阳郡主如此愿望了,也该赢了吧? 庄慈骂骂咧咧的回了座位,深觉与此人对话降低了自己的档次。 朝阳郡主神色难看,可到底是庄慈自己走了回去,便是认败了,再者接下去的小姐若再上来表演个女红,岂不是在下她的面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知还有哪位小姐深有才艺,尽管上来与叶小姐比上一比。” 女眷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庄小姐试探一番便知那叶小姐就是个无赖,自己一旦上去,只有出丑的份儿。 降低自己身份的事儿,谁愿意做? 又是女儿家,面子薄的很,更是没人上台。 叶愫微微一笑,“若是没人上来的话,叶愫这有一物,不知各位可有兴趣?” 容帝容后对看一眼,问道,“是何物?” 叶愫拍了拍手,几个小厮便将桌子与器具一起抬上来了,“此物唤名吊牌,共有136块,四人一组,规则我已写在纸上,还请皇上命人读上一读,古往今来,才艺不过诗词歌赋,既是朝阳郡主的生辰,那民女便斗胆增加一些新意。” 以及之矛攻子之盾。 这一招,叶愫可是用的炉火纯青。 这可是朝阳郡主自己说的要搞出点新鲜玩意儿的,那就由不得她了。 这副麻将还是她专门用来解闷用的呢,便宜他们玩了。 小太监从叶愫手中取走了规则书,先让容帝过目了一遍,随后才清了清嗓子念着。 大臣们的眼珠子都快盯在中央的小桌子上,那密密麻麻的东西看的他们很是新奇。 “这规则倒是简单,赢法也不难,那么,叶愫你便展示看看吧。”容帝见众人好奇,知道几人迫不及待,开口道。 容后心中痒痒,“皇上,臣妾见这游戏很是有趣,也想尝试尝试。” 容帝笑了起来,“皇后想玩,朕也定当奉陪!” 叶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两人都想玩,这面子倒是比天大。 三缺一,她转了转眼珠,转身对着庄婉道,“妹妹聪明,自是听过一遍规则便记着了,不如妹妹也来?” 当着众人的面点她名,庄婉哪有不应声的道理。 四人坐定,小太监在一旁监督。 搓牌,抓牌。 叶愫双手齐上:“碰!” “吃!” “杠!” “和了!” 将自己的牌三人面前一摊,叶愫乐开怀。 就知道庄婉不敢随意要容帝容后的牌,更是不敢放开打,可她就不一样了。 她无所畏惧! 容后眼中有一丝懊恼,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要赢了,偏生多想了一会儿,就这么错失了良机。 容帝瞧见她模样觉得好笑,他们年岁可都不小了,他都多久不曾见到过她如此神情了? 叶愫起身,“不过第一局,想来各位大人们都看到了,不知下一个是谁?” 大臣们不敢作声,那玩意儿的确好玩,可这女子都赢了皇上皇后,自己若是不小心赢了她,岂不是平白添了些罪名。 叶愫看了一圈都不见有人作声,眼眸微挑,“郡主,叶愫可是赢了?” 朝阳脸色铁青,可当着众人的面,只得兑现,“将东西给叶小姐。” 容帝容后回了座位,又只有叶愫一人站在其中。 如意一般的大小,花纹精致,放在案盘上好看的紧。 太监将东西抬到了叶愫面前,待稳才离开。 防止朝阳郡主反悔,叶愫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郡主,这真的是我的了?” 朝阳冷哼一声,“说了赐你自是赐你,本宫岂是说话不算话之人?” 叶愫安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么也就是说,无论她怎么对待这翡翠盏,都是可以的咯? “嘭!” 案盘依旧稳稳的放在的桌子上,可盘中之物竟是被人拿起猛然摔在地上成了碎片,一地翠绿。 “叶愫!” 朝阳郡主怒不可遏,“来人!把她给本宫抓起来送进宗人府去!” “谁敢。” 依旧温和的声音,可在喧闹的御花园中却平添了一份威严。 朝阳气得胸膛起伏,“玦哥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袒护她吗?她将皇室的颜面放在何处?将皇兄和皇嫂放在何处?本宫赐给她的东西,她不懂得爱护就算了,居然把它给砸了!玦哥哥,你清醒一点!” 容玦缓缓踱步,到了叶愫身边,两人身穿同色衣衫,一人温和一人俏皮,在旁人看来,竟是格外登对。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容岩倒是觉得有些刺眼。 “臣弟记得,阿愫问过郡主,此物是否是她的,郡主并无否认,且是她的,她如何处置,想来郡主并无权利过问。” 叶愫正想站的离他远一些,却被人准确无误的牵住了手,“阿愫做事,定有她的缘由,皇兄不妨听听。” 她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为何他能如此笃定的相信她呢? “别发呆了,”容玦放轻了声音,带了半分宠溺,“你倒是和皇兄解释解释,为何将这翡翠盏给砸了?” 叶愫愣愣的看着他的侧颜,并无正脸看容帝,只道,“此物是假的翡翠,卖不了几个钱,何必带回去?” “那为何要在此时砸?” “它重呀,我又拿不到座位上,带回府里去更是浪费力气,我才不要呢。” “可你知道此举不尊重皇上么?” “但这玩意儿就是假的呀。”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一人柔声问,一人干脆答,倒像是谁都插不进去话。 朝阳满脸不信,“不可能!这可是皇兄特意给本宫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叶愫,你简直是一派胡言!难道你是在质疑皇兄吗!” 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叶愫瘪嘴,本以为今天只是小打小闹来着,谁成想对方竟是想一把要她的命呢。 容帝听得仔细,眼下怒气已经去了一半,问道,“叶愫,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个翡翠盏是假的?” 本想挣脱那人的手,奈何对方抓得紧,无法,叶愫只能先开口道,“翡翠取决于种水色地工五大要素,前四皆不不可改变,唯有工艺可由工匠控制,可翡翠本就是玉石的一种,不知各位可观察过石头?你可见过光滑到毫无裂痕纹路的石头?玉石有痕实乃正常,价格高,无非是其余因素更高一筹罢了。” 她想蹲下去捡一小碎片,那人的手却越攥越紧,她只好道,“还请皇上您身边那小太监,捡一块这翡翠盏的碎片给诸位看一看,断面是否平滑无痕,亦或是,毫无裂痕,再者,与平面一般无二。” 众人一一审视,纷纷点头,果真与那叶愫说的一模一样。 容帝心中好奇,“这翡翠盏你可只刚刚远远的见过一面,随后到了你面前你可就将它给摔了,你如何能够肯定这一定是假的?” 唔,一面还不够吗? 以前六师兄可是只给她一张照片看一眼呢,眼下条件可好多了,她都看到了实物。 “幼时爹爹带我去看过翡翠,也教过我一些罢了。” 叶府是经商之户,能够看到翡翠倒是也不奇怪。 容帝点了点头,“既然解释清楚了,朝阳也别气了。” 容帝都这么说了,朝阳自是没有任何理由找茬。 她的手指微凉,容玦将其扣在手心捂热,待众人平静,轻声道,“自然上来了,臣弟便将想说的话给说了。” “皇弟想说什么?尽管告知朕。”容帝甩了甩龙袍,在位子上坐定,容玦鲜少如此说话,今天倒是开了许多先例。 她就在他的身边,与他站在一处,明媚动人,机敏过人,容玦垂眸。 “臣弟要娶阿愫为妻。” 容帝猛地沉了脸,“皇弟,此事重大,且叶愫先为衡亲王王妃,即使入了容亲王府,也不该是你的妻!” 叶愫掩下自己的震惊,暗自咽了咽口水,容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小涵说让他娶她他就真的娶她吧? 那也太听话了啊啊啊啊! “王爷——” “臣弟说的是,”容玦笑容平和,手上力道不减,“容亲王唯一的妻。” 朝阳本站在一侧,听到此话,脚步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神情恍惚,待一旁的宫女扶住她的手才稳了身形,容帝看她这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皇弟,兹事体大,还是容后再议,至于你的话,朕记下了。” 既然说了,他便不再相逼,他所言所为皆是真心,旁人听到了便好。 叶愫呆呆的被人拉着走,待走到一半匆忙转身,“皇上,这吊牌桌还有吊牌我等下可是还要拿回府去的,若是你们要玩,可得抓紧时间!” 众人一时不知该做如何表情,容亲王几句话早已将众人炸裂,偏生这叶家小姐如此不识相。 这么个姑娘若真成了容亲王妃,不敢想不敢想。 “吓到了?” 回去的路上丫头一声不吭,再无半分先前的活泼,容玦有些怨自己,到底是急了。 叶愫挠了挠耳朵,满是不解,两人不过相识没多久,她知道他对她好,可这是不一样的。 “王爷为何要在皇上面前如此说话?是为了替我出气?”跟容岩干到底,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 容玦不言。 叶愫后知后觉,他生气了。 可他为何生气? 这个问题待到了王府进了自己的院子叶愫还是没明白。 “小姐。” “小姐!” 疏桐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叫了她许久都不曾回话,将人给拦下,“可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叶愫咬唇,“疏桐,容玦生气了。” 疏桐瞪大眼,“王爷生气了?完了完了,王爷不会命人把我们赶出去吧?不行不行,疏桐现在就去告诉五花婶让她整理东西去。” 叶愫笑,这梗今日可都用两回了,逃不掉的,“你说,他为啥生气啊?” 疏桐眨眼,这个问题小姐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够知道呢? 第四十三章 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是梦魇。 遍地的血。 她手里的qiang早就没了子弹,不远处的那些人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活人,比死人有用。 跑出叶家前,六师兄把他沾血的玉佩塞进了她的手里,“阿愫,你六哥是走不出去了,但是你得出去,你是我们叶家的命,哥哥们一定会护着你。” 将手中的东西攥紧,叶愫想,六师兄到底想错了,叶家树立近百年不倒,又不肯随波逐流,那些人蠢蠢欲动,既然在这个档口一并齐发,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要将他们都诛杀。 大师兄带着人挡在门口,她亲眼看着他身上多了几十个弹孔,可他却犹如不觉,按下门上的机关与他们隔绝。 二师兄,哦对二师兄,二师兄最怕疼了,可那些人抓了他,用手术刀一刀一刀的往他身上割,他说了什么?他说—— “小五小六,带阿愫走,快走!” 她的哥哥们,到死都只记得要她好好的。 可惜,她没能守护好六师兄的东西,也没能活着。 一夜,叶家被灭门。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疏桐不停的晃着床上之人,心急如焚,小姐这是做噩梦了吧?满头的汗,而且还在不住的说着胡话。 “阿愫怎么了?” 门口的人一向稳重,可五个字,疏桐竟是听出了一分颤抖,“王爷,小姐似乎是被梦境困住了,疏桐刚刚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疏桐,去请大夫。” “是!” 容玦步子有些杂乱,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待稳住心弦,才朝着床边走去,手臂自叶愫的脖颈穿过,将人小心翼翼得扶了起来,按在自己的肩膀,“阿愫,阿愫醒醒。” 不过瞬间,他的肩膀湿润。 容玦一时心乱如麻,身旁的人,怎么就能连哭都是无声的? 她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意将裙子最下摆扯了下来,扯成条裹在自己的手上,既然对方成心给她送人头,那她也不好拒绝不是? 在人谨慎靠近时,早就先发制人,手刀劈在后颈丝毫不留情,将人压制双手按住头顶下巴,不过咔擦一声便能断了那人的命。 谁说叶家的人都是好欺负的? 这么多年的培养,岂是无用功? 可她再快,双拳也难敌四手。 看着自己的血流了满地,大动脉那急速流动的液体,渐渐的从自己的身体剥离。 叶愫,对不起叶家。 温热的手帕覆上她的额头,容玦低声唤着,“阿愫,你睁开眼睛看看,这里一切都很好,不要困在梦中。” 困? 她是困在梦中么? 可那不是梦啊…… 那人的动作小心又温和,将她的汗轻轻擦去,随后她只感觉绵软的触感停留在自己的额间,她听到他说:“阿愫,该醒了。” 吃力的睁开眼睛,叶愫有一丝恍惚。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她靠在对方身上不说,抬头看了眼对方的衣襟,湿的,急忙不好意思的想起身。 容玦把她按下,“疏桐说你病了,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毒发时。 叶愫想了想,时日过去良多,若真要毒发,想来也差不多时间了。 “王爷,你不是还在生气呢么?”思考两分,叶愫脑中突然蹦出这个疑问。 容玦面不改色,“改日再生,你在生病。” 这……还能改日的? 疏桐请的大夫到了,大夫正要把脉,容玦挡在二人中间,“大夫不如悬丝诊脉吧。” 大夫与疏桐面面相觑,王爷这是想要测试她请的大夫医术如何吗? 他进的是容亲王府,这男子更是符合王爷的特征,如此,徐方自然也不敢反驳,“还请疏桐姑娘给小姐系上。” 容玦拒绝,“不用了,本王来。” 疏桐拿着丝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求助的看着自家小姐。 这王爷怎的突然变得如此霸道了?吓死她了。 叶愫面露无奈,她又不是什么保守的人,况且不就是把个脉么,可当着她亲爱的房东王爷跟前,不敢这么说,只好对着疏桐点了点头。 虽说容玦看不见,可他的手法却是极其熟练,“好了。” 丝线悬住她的手腕,徐方指腹搭在线上,许久,才摸着自己胡须道,“小姐脉象平稳,倒不像是有疾,若有高烧,难免是着凉惹了风寒,老夫这厢开上两副药,喝了便好。” 听闻此言,容玦似是想起昨日问她,“那时你可说不冷。” 叶愫极其无辜,是不冷啊。 不知春的毒性明安早就告诉她了,若非真的神医,又怎么能通过区区丝线就能诊断出来,可偏生这大夫还拿了风寒的幌子。 她真的没着凉! 又细细的问过大夫一些事情,容玦将叶愫安顿好,吩咐娟娘带了几个丫鬟过来。 “不用不用!” 叶愫仰着脑袋就要拒绝,被容玦按下,“阿愫以为疏桐与五花婶二人可照顾的来你?切莫给她们多增麻烦。” 叶愫瘪嘴,她又不是麻烦精,可省事了。 娟娘将丫鬟安排妥当,见着容玦没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干咳两声,“老奴有事想与王爷商量。” 待关了门,娟娘才重重的叹了口气,“王爷,那边可拖了许久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王爷切莫让其流失。” “兆韩不是已经去了?他行事不顺利?” “毕竟对方要求的是与王爷您面谈,区区一个兆韩,想来他们觉得诚意不够。”娟娘年纪大了,本不应该再管这些事,可这些日子眼见着王爷丝毫不着急,她倒是开始愁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容玦沉默许久,“她来了,未曾多日,若本王此刻走,后果难想。” 好不容易等到她,绝无可能如此轻易的离开。 “叶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但老奴还是请王爷为大事着想,且这事儿成了,对姑娘也无不没有好处,王爷根基越稳,姑娘便更安全。” 娟娘说的,着实有理。 “本王知道了。” 叶愫的高烧不过持续了一整夜,待第二天便觉得神清气爽。 正要出门,娟娘带着人来了,“小姐醒了?” “嬷嬷怎得来了?”叶愫点头,从床上走了下来,“不过小事,务须劳烦嬷嬷。” 娟娘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丫鬟将吃食与洗漱水都摆放齐全,“王爷出了远门,怕那些丫鬟们伺候的小姐不好,所以特意让老奴过来伺候。” 叶愫抬头,“王爷出门了?” 明明昨天还在的…… 难道这就是他再生气的方式? 叶愫无从得知。 毕竟人都走了。 “今日一早走的,走之前还让老奴给小姐带个口信儿,”娟娘笑了笑,“王爷说,就让小姐当自己府邸便好,早住晚住都一样儿的。” 叶愫突地红了脸,什么早晚,容玦这个凑不要脸儿的。 待她吃完,娟娘正要命人去收拾,门口一丫鬟匆忙前来,“娟嬷嬷,朝阳郡主来了。” 娟娘眼皮一跳,“朝阳郡主?” 前天儿叶愫才给对方吃了个子弹,这她才好利索一天,怎么又来了? 娟娘想了想,对着叶愫道,“小姐这院子王爷是特意命工匠调整过的,若小姐不想见人,院中各项物件儿齐全,后院有出入口,在房间待烦了小姐也可出去散散心。” 叶愫一愣,从未想过容玦考虑的如此周到。 不过她这后院能够通向外面? 这倒是第一次知道。 “叶愫记着了,谢过嬷嬷。” 娟嬷嬷这话的意思明了,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摸不准朝阳郡主为何过来,叶愫便不用出去了,但凡有事,嬷嬷会处理的。 叶愫心中一暖,被护着的感觉略微熟悉。 朝阳此次换了衣裙,没生辰那日珠光宝气,但依旧贵气逼人,见娟娘出来,附上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不是娟嬷嬷吗?朝阳可是许久都不曾见到您了。” 娟娘与先后一起长大,先为先后的贴身婢女,又成了容亲王的贴身嬷嬷,这地位自是不一般。 而朝阳也知道这娟嬷嬷在容玦心中有多重要。 娟娘福了福身,大气又不失礼仪,“老奴来迟,还请郡主不要动怒,不知郡主来王府可有要事?不过不巧,王爷此刻不在府中。” 朝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玦哥哥不在府里?去哪儿了?” “兆韩说有要事与王爷相商,王爷今日一早便启程了。” 朝阳转了转眼珠,“玦哥哥不在,不知那叶愫可还在容亲王府?” “叶小姐却是在的。” 玦哥哥不在,那叶愫却在,岂不是她一人独大? 朝阳冷笑两分,随后收敛神情,让人将东西递给了娟娘,“听说玦哥哥将王府整修了一番很是好看,朝阳的郡主府还不曾整修过呢,所以特意过来取取经,皇兄怕朝阳一日之内学不到什么,因此批了公文让朝阳过来住上几日,娟嬷嬷不会介意吧?” 皇上批的文,她一个奴才,哪里有资格介意? 娟娘恭敬的自宫女手中接过公文,务须查看,容帝有多宠眼前这位郡主,无人不知,“那老奴替郡主准备厢房。” “不用了,既然玦哥哥不在,那朝阳就住他的房间就好了。”朝阳笑,上前攥紧了娟娘的袖子,撒娇道,“这样的话嬷嬷也不用额外让人准备费心了呢。” “这……” “哎呀嬷嬷务须担心,朝阳不会弄坏玦哥哥屋内东西的,朝阳发誓!” 疏桐拿着药碗从大厅经过,正好听到这一幕,加快脚步朝着院子走,没走几步旁边又多出一个人头,吓得她差点端不稳,“小涵!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跟上疏桐走路的节奏,小涵翻了个白眼,“分明就是疏桐姐姐你心不在焉,还怪小涵,别以为我是个孩子就好欺负!” 疏桐脚步不停,没空跟这个小豁牙子多唠嗑,到了院子急忙冲到了叶愫跟前,“小姐大事不好!” 小涵一把挤开疏桐自己占据了她的位子,“叶姐姐大事不好!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朝阳郡主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要住王爷的屋子,嬷嬷抵挡不住已经缴械投降了!” 疏桐愣在原地。 不是她先听到要来报告小姐的吗?这小豁牙子为何抢了自己的风头? 不管了不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阳郡主居然堂而皇之的想要住王爷的屋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啊小姐!你可一定要阻止郡主!” 难得的太阳,叶愫让人将躺椅给搬了出来,糕点水果才吃了一半这两娃儿给打断,“人家是郡主,想要住王爷的房间便住着呗,而且小涵不是说了么,娟嬷嬷都没有抵挡得住,那我又能怎么办?” 她本就躲着朝阳,眼下自然不会自己凑上去。 只不过,她要住容玦的房间? 压下心中那一股莫名的不情愿与不舒服,叶愫推开二人,“都挡住了我的太阳,来来来站开点儿。” 小涵双目含泪欲泣,“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叶姐姐!亏王爷处处为你着想,可是如今你竟然连保护他的屋子的能力都没有,呜呜呜,小涵真是看走眼了,小涵不要这双眼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还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听话小涵!”叶愫没办法,这孩子才八九岁的模样,还真是说哭就哭,只能安慰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真的?”停止狼嚎,圆滚滚的眼眶里无丝毫水迹。 她被骗了。 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叶愫告诉自己得心平气和,“但是呢,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阻止。” 疏桐与小涵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这朝阳郡主既然能够不顾娟嬷嬷,那定然是有足够强硬的后台,若是她直面而上,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这小命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叶愫可珍惜的很。 “我们得进行周密的计划,对了疏桐,你可见到明安了?” 疏桐摇头,“明安说他只归小姐你管,平日里我们都见不到他人影的。” 那就奇了怪了,她也没有见到他呢。 娟嬷嬷将人带到了容玦的院子,“郡主,王爷的房间老奴还未曾打扫过,王爷有洁癖,想来不喜他人睡他床上,外院有客房,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朝阳本就没打算睡容玦的床,她只是想来验证一下叶愫是否与容玦住在一起罢了,眼下知道两人两个院子,自然早就欣喜不已,即使是区区一个外院,可也是离容玦最近的地方,她哪里还有不满意,当下点头。 夜深人静,一人越过屋顶径直到了叶愫的房间,正要推门而入,屋内灯火通明。 烛光摇曳,将屋内的人投射了明媚。 宫子巡呵呵笑了两声,越过门槛进了屋子,“看来小愫是知道本座要来,所以特意给本座留了门是吗?” 叶愫上下打量对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见宫子巡不解,道,“不过几日没见,阁下明明还是那张脸,却是比先前更是厚上几分。” 这语气,倒是和原先的尊敬相差甚远啊。 宫子巡皮笑肉不笑,“听闻在御花园,容玦向容帝求亲,娶你为妻?” “明安与你说的?”叶愫不理会,顾自坐下来,本想给自己倒杯茶,临了作罢,她可不想两眼睁开到天亮。 宫子巡也不客气,拿过她倒好却没喝的茶往自己嘴里送,“小愫难道忘了,这京都城里里外外,可都是本座的人。” 叶愫没有说话,对于宫子巡这人,她能够从自己记忆里挖出来的信息不多,原主藏得严实,她也没法儿。 “想来,小愫又是毒发过一次了吧?”宫子巡看着叶愫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那不知春的毒到了后期,每次毒发,你所出现的梦魇,便是困扰你一生的事实,小愫,你倒是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那不知春,还有这等作用? 叶愫笑,要真是如此,她倒是还不舍得解了,纵使痛苦,却还能看到她想要见到的人。 “本座不喜你这个表情。”宫子巡出手极快,一手拇指与食指紧扣对方下巴,一手压制对方条件反射就要动手的手腕,“小愫,你不该摆出这个表情。” 牙齿紧密贴合,叶愫却还是笑,且不论好不好看,她倒是欢喜紧了宫子巡这般讨厌的模样。 “你以为容玦是真的把你放心上才求亲?别傻了小愫,容玦是谁,是容帝都不敢不放在眼里的人,是就算没了双眼众人也都敬畏不已的人,怎么可能就为了你一个下堂妇,做如此大的牺牲?嗯?” 宫子巡凑近叶愫,两人不过相差两寸,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迎面而来。 “容亲王妃这个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容玦此举,却是将你暴露在了众人眼下,你倒是说说,这是心悦与你呢?” 宫子巡想到了什么,面容稍霁,“听说朝阳郡主在王府住下了?呵,你看,明知郡主与你不对付,可容玦在这个时候丢下你走了呢。” 叶愫神色平静,双眸盯着眼前的人,“用了无数理由,只想让我相信容玦不是真心对我,何必呢?” 第四十四章 郡主又如何,照打不误 宫子巡细细密密的笑了起来,“不过几句话,小愫倒是聪明了起来,你可还记得庄婉问你要的东西?” 叶愫眼眸微挑,“你认识庄婉?” “呵呵,”宫子巡放开她,“眼下本座倒是真的相信你已然忘得一干二净,你可知这玉佩里,究竟有什么?” 叶愫不言,眼前这个人,初时见他,带着半张面具,而后每次见她,皆是不同的人脸皮,可她倒也奇怪,无论他换成什么脸,倒是能够一眼认出。 毕竟眼角的泪痣不曾换,那骚包的衣衫喜好也不曾换。 见她不说话,宫子巡也不在意,“当年容玦的母妃娘家寻到一宝物,既有金银钱财,又有武功秘籍与绝密医书,传闻可治这世上所有疾病,因此容玦双目失明时,他母妃便去求取此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权力为大更是诱惑。 真有这样的东西,众人皆该趋之若鹜。 宫子巡见她听得认真,嘴角上扬,“可谁知那东西一到了皇宫便不见了,只传出最后见过那东西的人,是二皇妃。” 当时容帝只是二皇子,而二皇妃…… 是容岩的母妃。 见她转过弯来,宫子巡轻声笑了笑,“二皇妃死前将自己的传家之宝给了她的儿子,有传言说那便是当初本该在先后手中的宝物,此后容岩为了这事儿可没少受埋伏,被你爹救那次,也是如此。” “所以,你才找上了我?”若不是原主与容岩有牵扯,眼前这人,又怎么可能会找上她? 同样,若不是庄婉与容岩有牵扯,也不会寻上她。 宫子巡没有否认,他手下的人皆为自愿,他可不喜强求别人。 当初是叶愫自己对容岩一见钟情,偏生要挟他嫁入了衡亲王府,而后被冷落又寻上自己,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有谁会在意? 明白了来龙去脉的叶愫也算了然,难怪原主不愿她知道宫子巡的存在,这妥妥的婚内出轨,还当了个舔狗,自然不愿意别人知道。 不过她倒是万万没想到,这最后最大的受害者,竟是容岩…… “容岩将东西送给了庄婉,可就在庄婉要给本座的前一天,东西不见了,”宫子巡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之中探出蛛丝马迹,“小愫,你倒是诚实的告诉本座,东西在不在你的手里?” 叶愫瘪了瘪嘴,这绕了半天,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还真是辛苦他给自己讲了这么长的故事。 “不在。” 宫子巡不依,盯着她的眼,“还是说你想要给容玦?毕竟,当年的他若是有了这东西,眼下也不会是如此近况。” “你的意思是,”叶愫吐气,“容玦也以为东西在我手里,所以,向容帝求亲,对我关心,是吗?” 她不笨,这么简单的试探,没必要。 宫子巡挑了挑眉,伸手将对方给拉了过来,“本座答应过你,拿到东西就给你解药,非但如此,本座还能够答应你别的事。” 最后三字他说的暧昧,叶愫却是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小愫,本座可是等了你那么长时间,”宫子巡扣紧她的手腕往后背靠,“就算是轮,也该是本座,不该是容玦。” 叶愫目光清明,看着对方的眼却从不曾迷离,“我得承认,看着你很容易沉沦,可不好意思,你这一招对我好像没有用!” 猛地跺脚踩住对方,眼见着宫子巡吃痛,叶愫一把退了出来,“渣男!” 才两个字自然不足以表达叶愫的气愤,当下继续道:“你个海王,玩弄感情的骗子,只会威逼利诱的混蛋!” 宫子巡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叶愫吃准时机,“你再敢说一句,我抓你去做鸭!”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门口传来疏桐的声音,叶愫急忙收敛,不过眨眼,那人已然离开,不过临走前倒是笑着回了一句,“虽不知做鸭为何意,不过本座想告诉小愫,小愫如今这模样,真真可爱。” 这该死的海王! 疏桐见里面没有回应,怕叶愫出事,急忙推门而入,“小姐,疏桐和小涵等你许久了,我们什么时候的动手?” 经她这一打岔,叶愫才想起来,今晚该是不让朝阳占据容玦房间大作战的时候。 只是…… 虽说宫子巡十句话中唯有半句真,最怕的是那真话是最伤人的那句。 容玦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呢? 一想到此,叶愫便没了心情,将自己扔进了床里,“本小姐累了困了,就不陪你们玩了。” 去他的朝阳郡主,她想睡便睡,与她何干! 疏桐愣在原地,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当下气呼呼的走了。 待人离开关好门,叶愫才又睁开了眼睛,照着宫子巡的话,那玉佩的下落倒是成了迷。 不在庄婉的手上,也并不在自己的手里,那东西会在哪里? 叶愫一大早便出了门,上次从叶府离开时她便在打听宅子的事儿,如今有了回信,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小姐,我们为何要这样打扮呀?”疏桐有些不解,小姐让小涵从王爷房间里偷了两套衣服出来,扮作男子上了街,这要是被人知道,还指不定怎么说呢。 女子受人轻视,要价方面自然也不会低,叶愫拿着折扇朝对方的脑袋上敲了敲,“你想想,你家小姐在外名声可好?” 疏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是我去买宅子,对方可会以低价卖给我?” “商人忌讳与女子交易,若扮作女儿身,对方可否反感?” 疏桐反驳,“小姐本就是女儿身,不需要扮。” 叶愫刷的一个爆栗,“还叫小姐?” 疏桐苦了脸,“公子。” 主人家的宅子在西街,地段不算喧闹,四周僻静,鲜少有人来往。 却正是因为如此,价格总是上不去。 别人不喜的东西,却合了叶愫的意。 宅子主人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远远的瞧见两人,迎了上去,“可是叶公子?” 叶愫点头,“正是在下,您是黄老爷?” “是老夫,公子跟黄某去看看这宅子吧。” 宅子装饰虽老,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占地面广,而且绿化做的不错,叶愫逛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当下停了下来,“不知黄老爷要价多少?” 黄茂见他如此爽快,也不扭捏,“叶公子看来是有想法?那么黄某也不与叶公子兜圈子了,这老宅是祖父上一辈传下来的,可现如今我们一家老小都要搬离京都城,往后这年间,也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急于脱手,不问叶公子多要。” 疏桐见这黄老爷伸出一只手,瞪大了眼睛,“五百两!” 黄茂点点头。 “黄老爷,花五百两就买你这老旧的宅子,与城内也相隔甚远,我可觉得不划算。”疏桐小嘴撅的老高,那还不如就容亲王府住着好了,那边还方便呢。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不过还请黄老爷隔日将地契拿过来。”叶愫答应的爽快,这个价格不算高,尚且在她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回去的路上疏桐心痛的不行,“小姐啊,五百两啊!五百两能买多少东西您知道吗?往多了算,能够买好几个疏桐呢!” 叶愫笑了,“也是,照着小涵的身价,能够买十个,还是听话不会顶嘴的那一种。” 她不知,待她们离开后,黄茂又见了另一个人。 “那叶公子丝毫没有犹豫,只是着急要房子。”黄茂有些吃不准眼前人的想法,如实相告。 “你可答应了?” 黄茂点头,“可是有所不妥?若是不妥,大人——” 那人顿了顿,摇头,“你回她需等上几日,地契暂时拿不到。” 黄茂不明所以,却是应了。 朝阳率人逛了容亲王府一圈,竟是发现与她前两年来无任何相似之处,待到了叶愫的院子门口内心那股火才越烧越旺,“这是谁的院子?” 王府的丫鬟皆是娟嬷嬷一手调教的,明知道郡主故意为之,可礼数周到,福身,“回郡主的话,这是叶小姐的院子。” 朝阳冷哼一声,“本宫都已经到跟前了,那叶愫竟然还不赶来拜见本宫,可是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 木兮是娟娘指派伺候叶愫的,匆忙跪下,“郡主息怒,也许小姐出门了,并不在府中。” “本宫的人一直都在门口,可从未见过有人出去,你这奴婢可是睁眼说瞎话!”朝阳甩手便一个耳光打在了木兮脸上,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在她的面前撒野! 木兮咬牙没有回话,嬷嬷吩咐过,小姐院子里有格外的出口不能被人知道,眼下自然无法解释。 可见她没有说话,朝阳怒意更甚,“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丫鬟给本宫挂到正门去,她不是说叶愫出府了么,那就等,等到叶愫回来了再放她下来!” “是!” 木兮瞪大眼,无助的摇着头,硬生生被人给拖走了。 被她如此一闹,朝阳倒是没了进这院子的兴致,来日方长,她不急。 疏桐将将替自家小姐换好装束,丫鬟便跌跌撞撞破门而入,“叶小姐!” 疏桐皱眉,“木棉,你进来怎么也不敲个门呀。” 木棉双眼通红,猛地跪在了地上,“叶小姐,求您帮帮木兮吧!” 木棉木兮为姐妹,自叶愫到了王府,容玦便让她们在她身边伺候,极少出差错,“木兮怎么了?” “郡主命人将木兮吊在了正门口,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木棉头磕在地上声声作响,“因木兮拦着郡主不让她进院子里来,所以郡主放言说要她接到小姐您回府为止!” 冷意渐渐袭满眼底,叶愫命疏桐将人扶了起来,“木棉,你倒是与我说说,这整件事的过程。” 木棉一面抽泣着与叶愫说了当时的场景,一面跟着到了大厅。 越过厅堂,放眼看去,便能见一人悬挂在门上。 绳子先是套在了木兮的脖子上,随后穿过后背绑住了双手,再通过门上的小木桩,另一头被朝阳的丫鬟拽着。 寒风凌冽,双手早就被绑的没有知觉,木兮微微睁眼,看到了叶愫。 “小姐……” 青莲受了郡主的命前来监督,见叶愫从里屋出来,冷笑道,“好你个木兮,你果真是未将郡主放在眼里,这叶小姐明明在府中,可你偏生说她在府外,还不让郡主进去,照我看,你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叶愫走近了,小姑娘脸颊是肿的,没消肿,又因为太冷,看起来有些可笑,一旁坐着的丫鬟见她来了,甚至还得意的将绳子往上紧了紧,小姑娘便又往上了几分。 木棉哭出了声,“木兮,木兮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别、别哭,”木兮喘着粗气,王爷说了,要她们照顾好小姐,眼下王爷不在,小姐身份不够强硬,对方可是皇上宠爱的郡主,不能出任何差错,“木棉,你不能哭。” 不过几个字,可木棉哪里不懂,两人之间默契异常,只需一个眼神,她便能懂她在想什么。 用袖子胡乱将自己的眼泪擦去,乖乖站在叶愫身后,一声不吭。 叶愫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丫鬟面前,居高临下,“木兮是谁的人?” 青莲不解,可抬头才看了对方一眼,便是被其眼中的冷意给吓到了,迟疑道,“是叶小姐你的人。” “啪!” 叶愫下手没收力,一下子将人打出了血,“既然知道是我的人,那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她的命?” 青莲瞪大眼,手微微一松,被绑着的人猛地下坠—— “木兮!” 叶愫面不改色,伸手拽住绳子,稳稳不再动弹,另一手却又上扬,将青莲打在一旁,“郡主命你将木兮绑着,可你连个人都看不好。” 双颊火辣辣的疼,青莲想辩解,可太过惊骇,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叶愫夺过绳子,往自己手腕上转了几圈,确定木兮不会再掉下来,才伸手按上了青莲的牙床,“我是谁?” 青莲疼的不自觉的分泌眼泪,可牙床被扣,根本说不出话来。 叶愫冷笑两分,咔擦一声,手却从青莲的牙床离开到了肩膀,卸了她的左手。 “连我都不认识,还敢动我的人?” 青莲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气,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叶愫!这都是叶愫自导自演,她自导自演! 叶愫小心翼翼的看着绳子,转身俯下身子看着青莲,“本小姐倒是想问问你,木兮可以下来了吗?” 青莲咬牙,她是在问么?若是自己不同意,叶愫还会怎么对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点了点头。 “你们可都看见了,这可是她同意的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竟然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叶愫冷笑两分,目光扫过门口守卫之人,容玦离开后,朝阳倒是把门口的人也都换了自己的呢。 娟嬷嬷怕朝阳对她做什么,让她躲着些,自然是为了她好,可眼下别人都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若再忍下来,她便不是叶愫了! 木棉接过叶愫的绳子,却发现对方因用力在自己手腕上缠着早就压出了痕迹,鼻子一酸,“小姐,让木棉来吧。” 叶愫点头,将绳子给了木棉和疏桐。 两人刚将木兮放下来,不远处倒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放肆!本宫命人吊着的人,谁允许你们放下来了!” 朝阳大步走了过来,看到狼狈的青莲更是怒火中烧,“青莲!本宫命你好好守着,你怎的变成如此模样了?” 叶愫眨巴眨巴眼,“郡主不是问谁允许将木兮放下来的么,我可是征求了青莲同意的,郡主既然让青莲守在这儿,那自然是她能够代表郡主的意思才是,难不成——” 三指捂住自己的唇,叶愫惊讶道,“是这奴才自作主张,同意我将人给放下来了?那可真是罪过啊罪过。” 朝阳呼吸急促,青莲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然清楚,这叶愫在此胡说八道,她竟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当下一脚踢在青莲身上发泄,“青莲,快回话!” 叶愫笑眯眯的上前,一脚踩在了被她卸了的胳膊上,“就是!郡主的时间何其宝贵,你可莫要拖延!” “啊!” 她疼的满头大汗,可叶愫不走,她无法动弹,郡主要她回话,她何尝不想回话! “唉,”叶愫感慨的叹了口气,“本以为郡主身边皆是七巧玲珑心之人,却不曾想还有如此愚笨之人,无用的人,何必再留在身边。” 朝阳冷笑,命人将青莲从叶愫脚下给拖了出来,“青莲再怎么无用,也是本宫的人,便不劳你费心了。” “那是自然,”叶愫点了点头,“不过这丫鬟的事情解决了,叶愫倒是想要问问郡主另一件事。” 朝阳几不可闻的皱了眉,“你还想说什么?” 木棉将木兮抱在怀里,极其小心的将那绳子从她身上撤了去,叶愫不过刚刚绑了片刻手上便出现了痕迹,那么木兮呢? “郡主对我的人动了手,该如何?” 第四十五章 这人,是叶小姐杀的 朝阳嗤笑两分,满是不屑,“叶愫,本宫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过一个丫鬟,你居然敢来问罪本宫!” “于郡主而言木兮是丫鬟,可对叶愫而言,她是家人,这便是我与郡主的不同,叶愫倒是想问问郡主,若有朝一日皇上受了欺负,郡主可会替他讨回公道?” 木兮见叶愫将自己与当今皇上相比,当下慌了,从木棉怀中挣扎着就要朝着叶愫而去,“小姐,木兮没事的,木兮真的没事的,这一切都是木兮的错,与郡主无关!” “叶愫,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朝阳往后退了一步,她本想就这么算了,倒是没想到这叶愫居然如此大胆,敢在背后编排皇兄,如此,就算她好心想放她一马,就不行了呢。 叶愫朝后看了眼,示意木棉与疏桐先将人给带走,她既然来了,自然是要与朝阳郡主好好说道说道的,否则今日是木兮,明日会是谁? 她院中统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每天给这郡主送上人头都不够,若是有天她不在,回来是不是还会少了人。 “我自然知道,据叶愫所知,皇上极其宠爱郡主,郡主所作所为,皆是宫里的象征,郡主如今是在容亲王府,木兮虽说是在我身边做事,可好歹也是容亲王府的人,是王爷的人,难不成郡主是对王爷有所不满?” 朝阳高声否决,“自然不是!玦哥哥手下的人聪敏伶俐,从来不会做以下犯上的事,这木兮不过在你身边待了几天就养成了此等坏毛病,本郡主不过就是替玦哥哥调教她罢了!” 叶愫微微一笑,“对郡主而言,皇上是至亲之人,对于王爷而言,皇上也是至亲之人,王爷曾经说过,入了王府的人,便是由他给护着,郡主此举,可是在打王爷的脸。” 至于容玦究竟说没说过,叶愫便不得而知了。 反正现在容玦不在。 “郡主不过惩戒一个丫鬟,却是要王爷在两边难做人,郡主,叶愫可是想问你一句,你意欲何为?” 朝阳有些凌乱,不过一件小事,怎么在叶愫的嘴里倒是牵扯了不少人,“叶愫,你少来诓骗本宫,也少给本宫扣帽子,论身份,你算什么东西,论与玦哥哥的关系,本宫与他自幼一起长大,又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挑拨离间的。” 叶愫耸了耸肩,“在叶愫的眼里,王爷是个明事理的人,木兮并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可郡主此举心狠手辣,丝毫没有将容亲王府的面子放在眼里,你命人将木兮悬挂于门口,那你可知,虽说王府地处隐秘,可到底不是无人之处,但凡有一个百姓瞧见出去与他人讨论,王爷名声该是如何颠覆?” “你胡说!”朝阳的心乱了,她确实不曾考虑到这一点,在宫里只要是她的寝殿,没有她的同意自然无人敢进来,可叶愫说的对,容亲王府并不是在宫里。 叶愫嘴角微勾,“况且,如此骇人的手法,郡主又是从何处得来?若让人知道宫内规矩便是如此,你让皇上颜面何在?” 毕竟,朝阳来这里,可是容帝亲口同意的呢。 要是丢人从的宫里丢到了容亲王府,她倒还真想看看,那时容帝会是什么神情。 朝阳哪里知道一件小事竟是被叶愫如此扩大,若真让皇兄和玦哥哥知道了,想来她要在这王府待下去,是不可能了。 “叶愫,你先前将木兮与皇兄作比,若此事传出去,本宫怕你也人头不保!”倐而想到了些什么,朝阳冷笑道。 不是只有她会装腔作势! 叶愫抿唇,“是么?那叶愫与郡主做个交易可好?” 朝阳露出一丝狐疑,“什么交易?” “郡主将我先前所说给忘了,叶愫也会让手底下的人封口。” 木棉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面抽泣一面将木兮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撩了上去,绳迹已经嵌入了肉里,翻出一片生肉,脖子上的伤也不浅。 木兮往外推着,“木棉,你快去看看小姐,郡主有仇必报你我不是不知,若是小姐出了事……” “不必了,我回来了。” 叶愫做了个深呼吸,踏门而入,“疏桐,我床前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你将它去拿来。” 她本想与朝阳撕破脸皮,但是不行。 至少,暂时不行。 除了嘴上赚点,让对方心里不痛快,她什么都做不了。 叶愫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木棉退了开去,给叶愫留了位置。 “木兮,我对不起你。” 木兮慌了神,听完就想从床上下来,自古以来哪有主子跟丫鬟道歉的,叶小姐能替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很感激了,“小姐,您莫说这样的话,的确是木兮没有考虑周到,差点将您的行踪告知郡主,是木兮的错。” 叶愫摇头,看着她苍白的唇色,轻轻叹了口气,“以后不要再为了我与朝阳郡主对上,你们毫无胜算。” 木棉与木兮对视一眼,垂眸,“娟嬷嬷把我们调到您身边时,曾经告诉过我们,即使要了我们的命,也得护小姐无虞,这是王爷下的死命令,是王爷和娟嬷嬷给了我们姐妹二人生命,不然我们早就死了,所以,还请小姐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叶愫蓦然一愣,疏桐便在此时跑了回来。 “小姐,金疮药来了。” 那是她自己调配的,经过无数次试验来看,是她所尝试过药效最好的,先让木棉替木兮将伤痕擦干净,随后上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近日,木棉你便好好照顾木兮,务须来我院子里。” 月明星稀,叶愫靠在床边,寒风虽冷,可也更让人清醒。 “小姐在想什么?” 疏桐端了碗暖汤,风寒可还没好几天呢,怎么又乱吹风,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姐! 叶愫摇头,“无事。” 待疏桐服侍她睡下,又熄灭烛火,悄悄从屋内退下去,叶愫才睁开了眼睛。 利索的从窗上一跃而过,叶愫将自己的衣衫拢紧。 在她回王府的路上,有人不经意的撞了她,却是将纸条也塞进了她的手里,待她回头看,那人已然消失不见。 城外的小树林在风中摇曳,夜色笼罩下平添了半分诡异,叶愫照着纸条上的字迹到了竹林,空无一人。 “阁下是谁?” 急着找她的人是对方,所以绝对不会迟到。 竹叶飒飒作响,叶愫闭上眼睛,借着黑夜,耳力极其敏感,“现在刮的风向可是不利于于阁下站着吧,多冷啊。”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一愣,可依旧没有现身的打算,“既然不说话,那叶愫便告辞了。” 待她要走,倐而狂风袭来,被人定在原地。 “你是谁?” “知你身份之人。” 声音嘶哑无法辨别,叶愫用尽全力挣扎,无一所获。 那人站在她的身后,脚步微动,似乎是在打量。 “知我身份?知我身份的人多了去了,倒是没阁下这么见不得人的。” “呵呵,如此伶牙俐齿,并不是什么好事。” 叶愫听到他在笑,可那笑声极其骇人,丝毫不带感情,本以为宫子巡已经够变态了,却不想人外有人。 冬夜天冷,叶愫不欲与他纠缠,径直问道,“为何约我来这里?” “那你为何又来了?” 犹如机械的声音让叶愫很是没有耐性,是打算与她打哑谜么? “你若没什么想说的,便放我回去!” 叶愫等了许久,身后仿佛跟没人一般,直到她以为对方不打算再开口时那人才言,“东西不在衡亲王府,莫与容岩庄婉等人多加纠缠。” 叶愫猛然一顿,对方跟宫子巡是一样的目的。 不,应该说对方比宫子巡的段位更高一层。 “那东西在哪里?” 又是极其长时间的静谧,叶愫此次却是很有耐性,“那物很奇怪,认主。” 不过七个字,叶愫此刻才真正感觉到了毛骨悚然这四个字的由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脑中蓦然出现了庄婉的脸,庄婉不是它的主人,所以才不见的么? 可说不通,宫子巡不是说那东西在容岩手上待了许久,可那原主,与容岩无半分关系。 似乎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身后人冷笑,“容岩生母乃是巫族之人,临死前用自己的血禁锢了那玉佩,可血有流干之时。” “你到底是谁?” “待你有能力之时,自会知道我是谁。” “呼——” 叶愫蓦然感觉自己能动了,转身却不曾见到任何人,心中惴惴,匆忙回了容亲王府。 晨曦微上,叶愫却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叶琴死了。 死相惨烈。 杜嫣然发现叶琴两日未归,于是派人去找,可寻来的却是叶琴常带的半截玉镯,顿时慌了神,报官请官府的人一起去寻。 这一找,找到了死去的叶琴。 面目全非。 她的眼珠子被人挖了出来,只留下了空洞洞的眼眶,舌头早已不见,头颅两侧被人割了双耳。 官兵最先找到的是她的半身,随后才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寻到了她的四肢。 疏桐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描述,差一点便吐了一地,飞快的跑回了王府与叶愫说了这事儿。 “小姐,照我看啊,肯定是姑夫人在外惹到了什么人,不然若是无仇无怨的,怎么可能下这等狠手?” 叶愫却沉默了,据她所知,叶琴真正的仇人并没有多少,可那人如此动作,却像是警告。 为钱财为名利,并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况且,叶琴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人图谋? 除非是叶琴知道了什么秘密。 秘密? 叶愫眼眸一挑,当下道,“疏桐准备马车,我要去叶贺家一趟。” “叶二爷?”疏桐不解,“小姐,我们与叶二爷家并无任何来往,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去二爷家?” 若她上次没猜错的话,这叶贺与叶琴关系不一般,两人怕是早已经暗度陈仓,也就是说,叶琴威胁她的事情,叶贺也自然知道,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叶贺是个重要人证。 “你尽管去准备便是。” 来不及与疏桐解释,将所有信息在自己脑中梳理了一遍,叶愫却愈发觉得那细密的网交织在一起,企图迷惑她所有的视线。 叶贺在东街,距离王府有些距离,待叶愫到时,门口的小厮还打量了半天,“你们现在门口等着吧,待我和老爷通报一声。” 疏桐不高兴了,这叶二爷家一直不如叶府,经商也没有创出个名堂,只知道一天到晚跟在祠堂舅老的身后,靠着舅老来扶持,居然还摆上谱子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那小厮出来回话,神色之中满是不客气,“老爷说他现在不想见客,叫你们赶紧回去吧!” 不好! 叶愫猛地推开两人,直直冲着里屋跑去,门口守着的人见她闯入,急忙跟上去想把她给赶出去。 “叶贺!” “叶贺!” 叶愫脚步不慢,待冲进了大厅才看到叶贺—— 好端端的坐在位子上。 “叶愫!这是我的府邸,你擅自闯入,可是想要去见官!”叶贺用手猛拍椅把手,冲叶愫呵斥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有你们几个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叶家就是养你们这些废人的吗?”叶贺瞪大眼珠子瞧着跟在叶愫身后的小厮,很是生气。 两人一左一右上前正要扣住叶愫肩膀,她一手抓住一人的手,利索的过肩摔,“姑母死了,你可知道?” 叶贺眼里有着闪躲,“我自是知道,可她是你们叶家的人,与我何干!” 呵呵,现在与他何干?当初在叶府的时候她可没看出来他能够把关系撇的这么干净呢。 “官府可还没有找出凶手,你猜,下一个会是谁?” 叶愫不过试探的问,叶贺却是如临大敌,当下站起来撒泼,“你们还愣着,快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叶贺,阎王要你三更死,小鬼不敢留你到五更,你若是不将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没人保得了你!”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叶愫没有办法,只好高声道。 叶贺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听到她这话,更是催促,“快点!没力气吗?快把人架出去!” 自叶贺家离开,叶愫便是更确定了一件事情。 若没有昨夜,她并不会细想。 可那人说—— 是知她身份之人。 她的身份。 叶琴拿来威胁过她。 叶贺与叶琴一伙。 可对方没有动杜嫣然。 究竟是因为杜嫣然对此事不知,还是她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叶愫不知。 “小姐,你怎么了?” 疏桐担忧的瞧着自家小姐,小姐的脸色很不好,难道是又着凉了吗? 叶愫摇头,直觉告诉她,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慢慢的将她给攥进去,可她无法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她的直觉是对的。 还是原先的府尹,看到叶愫,瞬间感觉头大了数倍。 堂下之人与衡亲王的关系密切,可从宫中传来的消息是,此人与容亲王的关系也很是密切。 这该让他如何处理? “所跪之人可是叶愫?” 叶愫与疏桐刚到王府,便见官府的人围在了门口,待疏桐下了马车,对方才道—— 叶贺死了。 且他手中还有半块叶愫的衣服布料。 叶贺死前进行了剧烈的挣扎,睁眼而亡。 而在此前叶愫大闹叶贺家,是所有小厮都看见的。 叶贺家所有的人一口咬定,除了与叶愫有过争执之外,叶贺并未有过他人仇敌。 疏桐满眼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回来时叶二爷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我们一走他就死了?” 官差对她的话并不屑,“个中缘由,还请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与大人解释清楚为好。” “为何要我家小姐与大人解释,小姐没有做任何事!”疏桐不依,将叶愫挡在了身后。 官差抽出佩刀,“还请叶小姐配合,否则,属下也是很难交差。” 几乎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她,对方似乎是吃准了她会去找叶贺。 而她,顺着那人的想法一步一步在行动。 自己还真是愚蠢。 叶愫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得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越过疏桐,径直朝着官府走去,“疏桐,回去吧,吃好喝好睡好,我会回来的。” 官差不屑不笑,跟了上去。 叶愫虽跪着,可身形挺拔,神色之中并无半分慌张,听到府尹的问话,甚至还勾了嘴角,“大人别来无恙。” 府尹当下干咳两声,掩饰的拍了拍惊堂木,“叶愫!切莫与本官套近乎,本官且问你,你与叶贺叶琴等人是何关系?” 叶愫眼眸微挑,叶琴的账,也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回大人,叶琴乃是我姑母,至于叶贺,是叶愫的堂二叔。” 府尹见她如此配合,索性将该问的都给问了,“叶愫,叶贺小厮皆说他死前只见过你一个,且你是大闹进了叶贺的府邸,叶贺生气呵斥与你,你是否因为心有不甘所以将他杀害?” 叶愫笑出了声,心中对做出如此猜测的人十分无语,如此弱智的逻辑,是何人所出? 府尹被她这一笑,深觉失了面子,高声道,“叶愫!你在藐视公堂!” 第四十六章 动本王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叶愫伸手作揖,“大人,叶愫从未有过藐视公堂的想法,只是想告诉大人切莫被他人所骗,我是去找过叶贺不错,可我走之前叶贺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我刚到他就被人杀了?” 府尹转了转眼珠,“你说叶贺是在你回王府途中被人杀害的,可有人证?” 在他们的眼里,无论是疏桐还是马夫,都是她的人,根本就做不得数。 叶愫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哼,既然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那你这罪名,可算是坐实了!来人,先将叶愫收押,此事容后再议!” 叶愫猛地瞪大眼,如此短的时间,这府尹怎么做事这么草率! 可眼下—— 亲眼看着官差将叶愫押入大牢,不远处的人对视一眼,笑道,“早就该死的人,何必要活着?” “也是,不想留个全尸,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牢房阴暗潮湿,叶愫扯过一边破被,仔仔细细将脑中的线索给串了起来。 原主的记忆不全,导致她遇事很是被动。 叶琴递给她的纸条…… 她说—— 叶愫不是叶家的人,不是她爹的女儿。 原来的叶愫自出生时便夭折了,可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叶府竟是多了个小姐。 她做了个深呼吸,说实话,叶琴这话,她信。 她曾经问过五花婶,她是何时来的叶府,对比叶琴纸条上的时间,一般无二。 当时叶老爷将叶府的人全盘换血,那时,便是叶愫出现之时。 那么她,究竟是谁? 脑中蓦然出现了那夜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他说,他知她身份。 难道说的是这个? 地牢昏暗,不知不觉早已过去大半时辰,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叶愫叹了口气,活了两世,哪里遭遇过这等待遇喔。 还真是又可怜又弱小又无助的小白菜呢。 也不知疏桐他们在外怎么样了。 看府尹那样子,似乎是打算随意抓个人上报将此事给了了,否则,绝对不会如此迅速。 可为何偏偏是她? 府尹半俯着身子,感觉自己的冷汗都在不停的往下冒,这叶愫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最初是衡亲王,而后是容亲王,现在又来了个朝阳郡主。 真是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哟。 朝阳翘着兰花指,细细品着府尹府的人端来的茶,见那府尹连站着都有些哆嗦了才道,“你且坐着吧,不然可显得本宫不近人情。” 府尹擦了擦自己的汗,赔笑道,“下官不敢,郡主有何吩咐,还请郡主明示。” “听说,叶愫被你给抓起来了?”朝阳看了看四周,这府尹倒是个会做人的,将人都遣散下去了不说,还挑了个好地方。 府尹一时不明朝阳的意思,点头,“是,叶贺与叶琴两人之死都与叶愫有关,因此下官先将她收押在牢,不过,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是叶愫所为。” 朝阳蓦然挑眉,“没有确切的证据?” 府尹顿了顿,没有把话说死,“叶贺的小厮虽说看到了叶愫去寻那叶贺,也看到了两人吵闹,但是并没有亲眼看到叶愫杀了叶贺,至于叶琴,全凭她女儿杜嫣然一个人的证词,也无法证明人是叶愫杀的。” 朝阳忽然轻声笑了笑,“那叶琴的事情,本宫听说了,人都被切成那么多块了,要找到证据,对大人来说很是困难吧?” 府尹尴尬的咧了咧嘴,“的确困难,不过郡主放心,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给查清楚的!” “查清楚,府尹大人打算怎么查清楚?”朝阳语气蓦然变得凌厉,将府尹吓得跪在了地上。 “本宫听说这叶琴与叶愫先前便不和,叶愫回了叶府后收回了叶家所有的基业,那叶琴很是不甘心所以才找叶愫,后者一个狠心,将她的姑母给杀了,而后又很是害怕,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将人给碎尸,”朝阳每说一句便朝着对方靠近一分,待说到这最后,双眼已经紧盯着府尹,“不知大人觉得,本宫这个猜测如何?” 要说这个时候府尹还不知朝阳是什么意思,他也白在这个位子上坐那么久了。 见他还有犹豫,朝阳退了回去,“那叶贺又与叶琴交好,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叶愫才又对她痛下杀手,不知这个故事,大人可是欢喜?” 顺理成章,心思缜密。 府尹抬头看了看对外宣称人畜无害的朝阳郡主,埋着头道,“郡主此番猜测有理有据,给了下官很大的启发,只是那叶愫,下官听闻她也容亲王关系密切……” “呵,”朝阳嗤笑一分,她还以为这府尹在担心什么,“你觉得,叶愫这样的人,可配得上当朝容亲王?且不说她当年还是如何进了衡亲王府,如今这身份,却是比宫女还不如。” 如此说来,叶愫不过一条贱命。 府尹心上一喜,当下应道,“下官多谢郡主点拨,下官定会不日处理好这事。”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朝阳也累了,起身道,“本宫乏了,就先回去了,不知今日之事?” 府尹忙点头,“下官知道,郡主从未来过下官这里,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朝阳点头,满意的离开了。 待朝阳离开,府尹深夜命人提审叶愫,此事唯恐夜长梦多。 杀人动机有了,人证有了,物证也有了。 叶琴死相太过可怖,短时间便弄得人心惶惶,此事若不解决,府尹几日心头难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愫不过将将睡去,却猛然被踢门声惊醒,“你们要干什么?” “大人要提审,你哪儿这么多废话!” 两人一人一边将叶愫架到了牢房另一侧,将人绑在了木桩上。 叶愫明显感觉到府尹的变化,脑中百转千回,“大人可是从何人口中听到了消息?” 讶于她的敏锐,府尹顿时沉了脸,“叶愫,本官万万没有想到,你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将你姑母赶出叶府去还不够,竟是还要杀人灭口!那叶贺也算是你的长辈,就因为知晓了你这个秘密,你更是不惜再添上一条人命!叶愫啊叶愫,本官留你不得!” 呵,叶愫冷笑两分,就这样的情节,眼前这人不去写小说还真是埋没了他! “大人,你我都是显而易见的矛盾,怎可用来当做我的杀人动机?大人难道忘了,我与姑母之间的恩怨早就在大人的英明之下解决了,纵使后面有所不快,可到底是时光飞逝,漫长的时间过去,我为何要在此刻动手?” 府尹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至于叶贺,我都无心对姑母出手,又哪里来的他知晓秘密一事?” 他不过两个借口,可却因着第一个才能够成立这第二个。 若她真想要叶琴的命,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早在叶琴离开叶府时,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给做了。 府尹恼羞成怒,“许是你想迷惑众人,让众人以为你早已经对叶琴没了杀心,实际上还在背后酝酿,如今时机成熟,自然是要动手!” 叶愫满眼不屑,“大人倒是可以说说,杀了姑母,于我有什么好处?” “这为何要问本官?不应该问你么?这人是你杀的,纵使你百般推脱,也没有任何办法!”府尹一不做二不休,立马高声道,“来人,叶愫以下犯上,给本官用刑!” 叶愫嘴角上扬,皆是讽刺,“看来大人是想要严刑逼供了?” 先前将叶愫带来的人带着一副刑具,将她的十指放进每一块间隔的板中,“大人,装好了。” “叶愫,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叶愫偏头看了眼那刑具,深觉如此眼熟,从脑中将自己看过十几年的电视剧翻出来才知道,喔,容嬷嬷似乎用过,不过她不似紫薇,务须弹琴。 见叶愫不说话,府尹变了脸色,“给本官用刑!” 十指连心。 这话说的还真不假。 叶愫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几乎在衙役动手的瞬间,她便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他们用了很大的劲,许是嫌麻烦,想要一次让她认罪。 可她是叶愫啊。 怎么可能会轻易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府尹越看越生气,往昔被用刑的犯人不是早就疼的喊出来受不了了吗?这叶愫怎么跟个死人一般,连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来人!把鞭子拿过来!” 沾了盐水的鞭子用了极好的皮具,施刑的人务须用多大的力气就能将人打的皮开肉绽。 她今日出门急,不曾来得及选衣服,便选了上次那件月牙白。 红色的血迹在衣服上绽开,格外好看。 盐水刺痛着伤口,让叶愫不住的喘着粗气。 “你们没吃饭吗?没见她一声不吭!” 若说先前府尹只想要她认罪,眼下却是被叶愫的模样给激怒了,她如此,倒是显得他的人很是无能。 “滚开,本官自己来!” 接过那鞭子,脑中闪过u朝阳郡主的话,府尹动手倒是坦然,郡主要的人,他自然会费尽心思给处理好的! 叶愫意识变得模糊,恍惚中之中,似乎看到了一人将牢门给踢开了,原本平稳的步子显得急促而且不安,他跌跌撞撞的向她跑来,她想嘱咐别走那么快,会摔倒的。 可到底没了力气。 小涵看到被打成血人的叶愫当下便哭出了声,“王爷呜呜呜,叶姐姐被他们绑在木桩上,浑身是血,叶姐姐的手被上了刑具,府尹还在不停的打她,那鞭子上还有盐,呜呜呜呜王爷叶姐姐昏过去了。” 小涵每说一个字,容玦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跳动,他护在手心里的人,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府尹还沉浸在容亲王来了这小小的地牢的震惊中,人已经被一脚踹飞,手中的鞭子到了对方的手里,不过一鞭,他便疼的哇哇大叫,“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饶命? 他现在居然还有脸求自己饶命? 他是看不见,可满屋子的血腥味,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兆韩,府尹交给你。” 跟在容玦身后的男人高大冷面,低头称是。 小涵上前扑在了叶愫身上,可临了双手也不知该放到何处,“呜呜王爷,叶姐姐身上都是伤口,小涵不敢碰。” 都、是、伤、口。 猛地将指尖嵌入自己的手心,容玦浅浅迈开一个步子,“兆韩,将这牢房里的人,给本王带到王府去。”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却都惊骇万分,不住的颤意随意袭来,“求王爷饶命!小的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命兆韩将叶愫从木桩上撤了下来,容玦将人轻柔的护在怀里,不过凑近,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阿愫,我来接你回家。” 叶愫太疼了,疼的受不了,先前秉着一股气,可眼下闻到熟悉的味道,倐而便委屈了,轻声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他来晚了呢。 容玦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额上,“是我错了,待阿愫好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她能够快点好起来。 小涵在一旁红着眼,拽着容玦衣角领着路,“王爷您小心些,可不要伤到叶姐姐了,她疼,她会疼的。” 她该,多疼。 疏桐等人守在大门口,远远地看到马车,急忙下来,可待看到容玦怀中的人,纷纷哭出了声,“小姐,王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疏桐止不住的流泪,“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小姐还要我在家等着她回来,可不过短短一天,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啊!” 木兮还在养伤,只有木棉一人前来,可在看到叶愫的那一瞬间,无尽的自责朝她涌来,她们不曾照顾好小姐。 娟嬷嬷见容玦怀中抱着个血人心中惴惴,可眼下必须得有人清醒,“你们切莫围着王爷,木棉,快去宫里请太医,疏桐,你主子眼下需要清理伤口,你还不赶紧回院子去打热水,小涵,快领着王爷回小姐的院子!” 若不是没办法,容玦绝不愿意将人放下,在他怀里,他能够感知她的呼吸,才只能够知道,她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身边的,可一旦放下,她是生是死,他该如何知道? 他坐在外院,听着里面的忙碌,仿佛只剩一副躯壳。 “不行,小姐的衣服与血肉都粘在了一起,若是强行将衣服扯下来,小姐会疼死的!” “疏桐,去拿剪刀过来!” “是!” 将大块的衣服用剪刀可以剪开,可那些已经与血肉融合在一起的,只能生扯。 光是看,娟娘便感觉到了痛苦,更不用说是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切的叶愫。 他听到了她的闷哼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王爷,您不能来这儿!” 不管不顾,在她的床边坐下,轻轻将她的头抬起来压在自己的腿上,伸手贴入她的唇,“阿愫,若是疼了,咬着便是。” 娟娘抬头看了看自小养大的人,轻声叹了口气,“疏桐,我们赶紧,否则,小姐要受的罪便又多上一分。” 趁着血迹还未全干先将衣服分离,待血干了,那疼痛便是加倍的。 昏迷之中也无法掩盖的痛楚,惹的她不自觉的咬住了那人的手,她用的力气很大,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铁锈味,可是他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甚至还安慰的轻抚着她的手。 宫子巡告诉她,容玦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叶愫想,即使是有目的,容玦未免也太入戏了些。 将最后一块破布扯开,娟娘才轻轻叹了口气,“疏桐,快将热水拿过来,先替小姐擦拭,随后等太医来了,便能直接上药了。” 疏桐忙不迭的去了。 兆韩处理好一切,回府时得到通知容玦在叶愫的院子里,只好到了这厢。 “属下已经将人都带了回来。” “府尹如何了?” “九死一生。” 容玦点头,“先留着。” 兆韩称是,随后道,“王爷什么时候回去?” 容玦不言。 兆韩微皱了眉:“尊老说过,眼下是要紧时刻,王爷若是不小心应对,您的眼睛——” “呵呵,”容玦嗤笑一声,“没了她,就算有了这眼睛,本王又有何用?” “王爷——” 容玦伸手,阻拦了他继续回话,“本王心里有数。” 因是容亲王府的人,太医自然来的飞快,可见到人,眼中的惊骇却也隐藏不住,“敢问娟嬷嬷,此人是何人?” 娟娘在宫中多年,自是明白他这一问的用意,若是重要之人,必定竭尽全力,若是无关之人,能活着便好了,“王爷的人。” 太医哆嗦两分,急忙道,“下官知晓了,多谢娟嬷嬷。” 叶愫身上伤口过多,太医查看后也无全部把握能够清理干净,先是用药包裹了双手,随后让娟嬷嬷按住了叶愫的头,因着发现那鞭子的伤口上竟然还有些许铁片,东西虽小却是致命,若不拿出来,以后必定会留有后患。 知晓这事儿的容玦,一夜未眠。 疼…… 这是她意识回笼的第一反应,也是全身细胞直逼大脑的全部反馈。 第四十七章 伤她之人,他必诛之 叶愫依稀记得自己昏迷前熟悉的声音,微微一动便看到了埋在她床边的人。 容玦双目微阖,柔顺的头发扣在而后,五官很出色,拼凑在一起更是出色,而如今眼下有着微微的青紫,下巴上也满是细密的胡茬。 叶愫歪了头,觉得有趣,伸手想去扶他胡子,却不想扯动了伤口,顿时疼的撕牙咧嘴。 “阿愫你醒了?” 伸出的手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住,那原本阖着的双眼睁了开来,却依旧无光,叶愫有些心疼,也有些可惜,此时却轻声应了,“王爷为何在这?” 容玦动作很轻,轻到怕自己如此力道都能将对方给碰坏了,“阿愫在这里,我自然在这里。” 她的手被包裹成了粽子,伸到自己面前却忽然笑出了声。 容玦的心依旧提在半空,听到这声笑才觉得,那可怕的日子已经离去了两日,“阿愫笑什么?” “只是觉得我这手好笑罢了。”电视剧果真就只是电视剧,若她没记错,紫薇的手可没跟自己一样包成这模样,想来,许是容嬷嬷手下留情了? 容玦起身,确认叶愫此刻身体状况不错,“来人,将早膳送进来。” 疏桐一直都守在门口,她本想进去,可容亲王守着,她便只能出来,眼下听到这话,当下拿着托盘进去了,看到叶愫,不自觉的哽咽,“小姐……” 叶愫无力的笑笑,“疏桐你怎么这么慢,我都饿了。” 一听这话,疏桐忙不迭的将粥碗和药碗一手一个端到了叶愫面前,可待想起来不知先吃哪一个时,叶愫却笑出了声,“傻疏桐,先喝粥,再吃药。” “恩恩对,小姐说的对。”正要拿汤匙,疏桐手中的粥碗被人夺走。 容玦拿过碗边的汤勺,轻轻吹了吹,“阿愫。” 叶愫眨巴眨巴眼睛,将脑袋凑过去。 这人明明看不见,怎么做起这些事情来倒像长着天眼一般? 叶愫一边吃,一边神游,一个不小心粥从嘴边溜走,奈何自己爪子也不得劲儿,正要叫疏桐,微软的指腹扣上自自己的嘴角。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叶愫看着他一动不动,许久才拿起粽子手在容玦面前晃了晃。 “作何?” 容玦笑,他是看不见,但是不代表他感觉不到她的动作。 只要是她,没有眼睛又如何,他依旧可以寻到她。 叶愫摇了摇头,想到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便停了口,“王爷,府尹——” 听到那两个字,容玦便冷了脸,“阿愫尽管放心,此事交给我。” “不,这事儿,我想自己查,不过我确实需要王爷的帮助。”明明是她自己的事情,又何必把容玦牵扯进来? 容玦凡事依她,自然点头,“不过你得答应我,待身体好利索了才能够处理此事。” 原先府尹便想早日了解这事儿,可他回来了,就算拖上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有他在,谁敢对她动手? 叶愫点头,身上布满的伤痕产生密密麻麻的痛,可她不敢出声,也无法做任何反应。 她记得师兄说过,没了眼睛,其余的感官能力会增强,她不想要他再担心了。 “对了王爷,娟嬷嬷说你有事,可处理好了?” 将空碗递给疏桐,容玦嘴角上扬,“嗯。” 叶愫满脸狐疑,怎么可能她这厢出事,他那边就处理完回来了? 知道容玦在叶愫床前守了整整两天两夜颗粒无进,朝阳差一点咬碎一口银牙。 那叶愫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玦哥哥做到这个地步? 他可是堂堂容亲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是手握重拳的亲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一听说叶愫醒了,朝阳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叶愫这是醒了?” 叶愫假笑,她眼睛都睁得老大,总不可能是诈尸吧? 朝阳见无人理会自己,觉得很不自在,往前走了几步,关心道,“叶愫你怎么样了?玦哥哥可是为了你两日都没有歇息了,你好大的面子,让玦哥哥一直照顾你。” 听了朝阳的话,叶愫有丝担心,“王爷不如先去休息吧,疏桐会照顾好我的。” 容玦神色淡淡的,替她掖好被角,又确保她半起的姿势不会碰到身上的伤口才道,“不劳朝阳你费心了,照着本王与阿愫的关系,本王替她做这些是应该的。” 朝阳暗自握紧了双拳,许久不肯放开,冷笑一声,“玦哥哥,虽说你已经跟皇兄提过了,可皇兄还没答应的,这叶愫住在你府里是名不正言不顺,寻常人家的女子,早该羞愤的上吊自尽了。” 叶愫歪着脑袋,“郡主也说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我不是呢,我是被衡亲王从衡亲王府赶出来的下堂妇,早就没面子了,这脸皮厚的犹如城墙,没那么容易羞愤的。” 就知道她要说这一茬,叶愫自己来还不行么。 说来说去不就还是她和容岩那一点破事儿。 朝阳郡主是生怕这里有哪个人不知道是吗? 容玦伸手抚上她的脸,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挺厚的。” 没被朝阳的话给羞愤死,倒是被他的动作给羞红了脸,叶愫清了清嗓子,“王爷,叶愫是良家妇女,你可别动手动脚的,不然我又该被浸猪笼了。” 容玦哪里听不出她这话是在自嘲,配合的叹了口气,“那本王是不是应该先将京都城内所有的猪笼给处理掉?” 叶愫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摇头,“可能不行,虽说这猪笼比较大吧,可是我挺瘦小的,也许什么鸡笼鸭笼也不是能用。” 容玦忍住笑意,“那看来这是个大工程,若是要进行,还得一段时间。” 站在一旁的朝阳双眼渐渐盈满愤恨,在她的记忆里,容玦待谁都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什么时候说过如此出格而且市井流的话,而现在,与那叶愫一唱一和倒是分外刺眼。 叶愫见刺激人刺激的多了,吐了吐舌头正打算收敛,容玦却忽而俯身准确无误的吻在了她的额头,“阿愫,切莫再让我担忧了。” 叶愫这下子是真的呆了,他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之中更多的是宠溺,而他的话中暗藏的担心,更是实实在在的。 待人离开,她猛地朝朝阳的位置看去,早就没了人影。 “王王王王爷……” “阿愫这是怎么了?”容玦笑了笑,听着对方不似先前笃定的声音,一颗心,到底慢慢沉了下来。 叶愫叫了他,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沉默两分,他倒是问了,“你在打算搬走?” 嗯?“王爷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容玦吐出一口气,“阿愫,在这里不好吗?” 叶愫瘪了瘪嘴,也不是不好,这里什么都挺好的,娟嬷嬷指派的丫鬟很好,住的也很好,她也去问过叶府别的人,王府的人都待他们很好,可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家呀。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想法,一抹难过在容玦的眼中一闪而过,快的让叶愫以为自己眼花了,待她再仔细看去,哪里还有那样的情绪。 “阿愫,关于这件事,我劝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吧。” 啥啥啥? 叶愫不停的眨了眨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玦咧嘴,“有本王在的一天,你便是容亲王府的人,在外若是有谁愿意将宅子卖给你,想来是不惜得罪于我,阿愫倒是可以问问,京都城是否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叶愫瞪大双眼,两手粽子不停的颤颤指着容玦,“王爷!你无赖!无理取闹!无耻!过分!” 容玦挑了挑眉,这些词倒是新鲜,二十几年,也从未有人敢把这些词放在自己的身上,看来自家阿愫,果真是不一样的。 “好了阿愫,你该喝药了。” 要不说疏桐识趣呢,粥碗是交给容玦了,也没傻呆呆的站在一边能叶愫喝完粥再吃药。 太医开的药有安眠的成分,叶愫喝完没多久便困了。 容玦扶她睡下,出房门的瞬间,冷了脸。 “兆韩,可问清楚了?” 容岩的声音放的很低,兆韩看了看屋内,知道主子是不想离叶小姐太远,却又不得不出来才如此,“王爷猜的不错,原先那府尹不过听了杜嫣然与叶贺家丁的片面之词,本想着先收押,随后再调查,先给百姓们吃颗定心丸,可随后不知,府尹竟是当天夜里便想把此案给结了。” 容岩皱紧了眉,“你没有问出线索么?” 兆韩顿了顿,“属下对他用了刑,可似乎对于这一点,府尹大人异常执着。” 他说完,又想到了些什么,“王爷,府尹毕竟也是朝廷命官,如此到了王府,皇上那边——” 朝廷命官,好一个朝廷命官! “将此事修书给皇上,他想保住他的乌纱帽,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至于他身后的人,”容玦垂眸,不敢告诉他,说明府尹在怕,在他手里也许还有条活命,可若被那人知道了,只有死路一条,“你尽管去做,本王不允许有任何的欺瞒。” 他若护不住她一时,又如何能够护得住她一世? 兆韩领命去了。 事实上叶愫睡了没多久便醒了,她身体的抗药性不低,也可能是那不知春的毒性相克,她醒时只能看到门口两人身形晃动,对方声音很轻,所以她只好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思绪汇集在听力上,拼凑了那些信息。 她也曾怀疑过,府尹知道她背后有容亲王,可丝毫没有回旋余地,只能说明那个人也许地位更高。 可在这京都城,比容亲王地位还高,且要了她的命的人,没几个。 叶愫猜到了,她想,容玦肯定也猜到了。 只是,他该如何处理? 时过三天,叶愫身上的伤渐渐愈合,只要不做剧烈的动作皆不会有事,可当她想要调查真相的时候,却被告知了戏剧性的一事。 “王爷说什么?” 叶愫不是没有听清楚,就是因为听得太清楚了所以才想再问一遍。 容玦眼中也有着怀疑,可将全部事情联系在一起,就如同府尹对叶愫的猜测一般,逻辑毫无问题,差别就在于,叶愫不会因为如此小事去对叶琴出手,而对方却有充足的理由。 “杀叶琴与叶贺之人,今日早上去了官府自首,是住在距离叶府旁边不远的屠夫。” 秀眉紧皱,叶愫问,“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与叶琴有染,可叶琴却又与叶贺勾搭上,所以他怒上心头将人给砍了,随着叶琴的尸首被挖出来,他害怕了,可也抵不过对叶贺的恨意,所以决定在自首前将叶贺也给杀了。” 叶愫小幅度的摇着头,不对,哪儿哪儿都不对。 虽然听起来毫无破绽,更是比她的故事版本更加可靠,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屠夫,倒是符合碎尸的凶手的形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叶贺家她去过,小厮家丁虽然能力不怎么样,可也不会让屠夫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混进去。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容玦按住她的手,“务须再多想,此事便如此了了,我不想你再牵涉其中。” 叶愫本想反驳,可不知为何,她竟是感觉到了容玦的恐惧。 他在怕什么? 府尹依旧在王府,兆韩的书信已经到了容帝的御书房,容帝大怒,同意将此人交给容玦处理,自此,兆韩自然再无收敛。 待府尹哆哆嗦嗦说出那个名字,却蓦然断了气。 容玦收到消息时,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隔了多天,朝阳再见容玦,她已消瘦了许多。 “玦哥哥,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看朝阳。”虽然住在容亲王府,占了容玦的院子,可她见他的面屈指可数。 每次她去找他,要么出门了,要么便是在叶愫那儿,无论如何都躲着她。 越想越委屈,朝阳红着眼,“玦哥哥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朝阳?若是如此,可以与朝阳直说的。” 容玦站在窗前,他依稀记得朝阳刚到宫里时,天真无邪,因着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连吃饭都不敢大声,走路也小小步,看到他会开心的迎上来叫自己哥哥,那么何时她就变了呢。 “朝阳,本王将你当妹妹。” “可是朝阳不想当玦哥哥的妹妹!” 妹妹妹妹,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妹妹,他不是不懂,他是不想懂! “叶愫有什么好?照着市井的话说,她就是个破鞋!朝阳不服气,朝阳乃是堂堂容国朝阳郡主,更是京都城第一美人,输给这样的女人,朝阳不服!”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说到“破鞋”二字时容玦周身的怒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朝阳,”事到如今,他倒是再无半分想给对方脸面的意思,“本王说过,阿愫是本王的人,若有人有心害她,无论是谁,本王必诛之!” 诛之! 朝阳身形不稳急促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次,比上次在御花园时更甚,她爱了那么久的人,为了另一个人,竟是想要杀了她? 呵,呵呵,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玦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阳不知。” 横竖那府尹已经死了,她与他的话,又有谁能作证? 就算玦哥哥知道了又如何,就算,叶愫知道了又如何? 他们敢动她么? 似乎是笃定自己不会有事,朝阳又释然了,“玦哥哥,你是在威胁朝阳吗?朝阳不怕,朝阳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怕?不过朝阳倒是想知道,玦哥哥打算怎么跟叶愫交代?” 叶愫想要抓到幕后凶手,这是肯定的。 可这幕后之人是她动不得的,若她一动,必定将自己的命搭上。 朝阳嘴角微翘,想到这里更是上扬了弧度,好戏,还真是一出好戏。 玦哥哥既然这么护着那叶愫,那会不会让她送命呢?朝阳很是好奇。 容玦鲜少有冷静的时候,他所有的不冷静,皆是因叶愫而起,听着朝阳的质问倒是毫无波澜,无论如何,他会护着她。 眼下是动不得,可以后…… “本王已向皇兄修书,今日王府不太平,为了你的安危,还是早些回宫的好。” 说完这话,容玦径直出了门。 再也没有回头。 朝阳卸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容玦毫不留恋的背影,自嘲的笑了起来。 无碍,只要玦哥哥对自己还有所忌惮,那么她能做的就还有很多。 她一辈子就要这一个人,就算不折手段也好,她也一定要将他夺回来! “伤还没好,为何坐在这里吹风?” 肩膀上多了件披风,叶愫回头看他,不解,“王爷,为何你总是能够找到我?” 容玦坐在她的身边,替她将披风扯好,“因为是你。” 叶愫不说话了,反正容亲王一直都奇奇怪怪的。 “那屠夫如何了?” 容玦沉默两分,淡淡道,“今日一早畏罪自杀了。” “那,”叶愫嗫喏着唇,“此事算是了了?” 她所受的一切,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么…… 容玦许久没有说话,待叶愫不抱他回答希望时开口,“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第四十八章 你是命定之人 周身环境变化的瞬间,叶愫便猛然惊醒,原本疏桐为了她方便并未将烛火熄灭,可一阵风将房间陷入黑暗。 “谁!” 她不过将将开口,却顿时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呵呵,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依旧是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叶愫皱紧了眉,那声音,还真是让她厌恶。 可因为他这话,所有线索顿时明了。 “是你?!” 照着叶琴在原主的记忆里,若非有利可图,她是万万不会与那人接近,所有与屠夫有染之事,绝不可能是真的。 那么究竟有谁,与叶琴有如此深仇大恨? “你说知晓我的身份,叶琴也知晓我的身份,叶贺作为叶琴的姘头,大抵也是知道的,”叶愫索性闭上了眼,反正睁眼与否,她都看不到那人,“在我与叶琴之中,你选择了我,是因为我的用处更大,而很显然,你是为了表明你对我亦是有用的。”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你着实变了不少。” 叶愫心中一惊,这不该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传闻你不是叶家小姐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当初叶府老爷拿出了十足的证据让那流言散了去,往后这十几年,确实无人再提,可你到了衡亲王府,处处惹是生非,叶琴怕你拖累叶府,借着这个消息逼你将地契给了她。” 所以叶琴以为,她能够拿这个当做第一次的筹码,自然也能够当第二次。 叶愫抿唇,“然后呢。” “可你太过愚蠢,你怕容岩因为你不是叶府老爷的女儿将你休了,竟是日夜拿此事要挟他,如此蠢笨之人,于我的计划不利。” 毕竟当年救人的是叶府老爷,却不是原主。 对于原主的担忧,叶愫觉得并不无道理,可为何她要参与进去他的计划?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黑衣人在她床前走动,根据眼前的晃影,叶愫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很是高大,“你是命定之人,原先的你的确不够格,可现如今的你,倒是不错。” 命定之人? “关于叶琴之事,你只猜对了一半,她和叶贺的确是在路上的绊脚石,杀了便是,可我的主要目的,在容玦。” 容玦…… 叶愫忽而心慌起来,想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却因为被束缚而无法动弹。 “我原本以为他全然是为了玉佩,却不曾想倒真对你存有了几分情意,如此,倒是更方便了。” “方便什么?” “叶愫,你生来便是要为宗主做事的,这一点你必须刻在心里,至于你愚蠢的为了宫子巡喝了那不知春,我能给你解药,条件是,我要容玦的命。” 这下轮到叶愫冷笑了,他要容玦的命,与她何干?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黑衣人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我观察了容玦十几年,你是第一个被他看重之人,他的担心不是假的,你在他心中的分量想来也不是假的,这件事,交给你去做,是必然。” 她虽无法呼吸,可神情之中并无半分紧张,“十几年你都没有杀掉容玦,却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做这件事,你还真好意思。” 那人听了也不恼,只是手下动作更甚,“容玦绝没有他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的身边高手如云,本人更是深不可测,叶愫,这是你的使命。” 若不是身子动不了,她还真想拿把剪刀将这人的舌头给剪了,什么命定之人,什么她的使命,都是一派胡言! 谁说他的话自己就得信了,就算信了就得做吗? 她叶愫不吃这一套! 黑衣人感知到她的反抗,撤去她脖子上的手,却是两指扣在她原本的伤口上,用力一扯。 她顿时脸色发白,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兄长还在我们手上,他为了你将寿命给了你,若知道你对他的命不屑一顾,倒是不知会不会难过。” 兄长…… 叶愫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兄长?她何时有过兄长? 疏桐也说过叶家老爷可不曾给她添过半个兄长。 究竟谁在说谎? 满意的看到她的惊慌,黑衣人往后退了两步,“他从不曾打扰你,可叶愫,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你可用,尚且能够活命,若你不可用,便是早该下地狱去了,命定之人若不能用,真是叶氏的悲哀。” 所以,原主的死不是意外。 她忽然感觉背后凉风习习,这看起来风平浪静,底下又是暗藏了多少波涛汹涌。 “宫子巡的人不能动,至于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黑衣人话音刚落的瞬间,木门被大力推开,容玦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撞倒椅子也不自知,叶愫感觉到自由的瞬间便起身拉住他的手,“怎么了?” 容玦神色惊慌,紧紧握住她的手,“阿愫,告诉我,是谁?” 叶愫眼眸微挑,先前包扎完好的伤口此刻隐隐渗血,她怕容玦闻到血腥味,只好扯过一边锦被盖住自己,“王爷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了先前的紧张,容玦渐渐缓和,听到她此话,将人拥入怀,“不想说,便不说,可是阿愫,你照顾不好自己。” 叶愫任由他抱着没有动作。 宫子巡说,容玦不简单。 那黑衣人也说,容玦不简单。 容帝对于容玦的忌惮她看在眼里。 容岩对容玦的敬畏她也看在眼里。 大臣们对容玦的趋炎附势,她更是看在眼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为何,她只信在她眼前的容玦呢? 叶愫扯出一丝笑来,看来那不知春的毒好像没有很厉害,都快被这个叫容玦的毒给压制过去了。 “王爷,叶愫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容玦心有余悸,兆韩说人已经走了,可他害怕,怕那个人走的同时还将她给带走了,不管不顾便朝这边而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她如此远。 “阿愫尽管问便是。” “为何是我?王爷为何会,要我?” 为什么偏偏是她?不过短短数日,他怎么能够肯定,他对她有情? 容玦闻言笑了,“阿愫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问倒了,这能否算是我的一个秘密?我在等你想起来,至于为何是你,我只能说,一直都是你。” 叶愫无解。 对于容玦的话,她摸不着头脑。 原主的记忆里从未有过容玦的出现,在叶府那一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以前以为原主还有所隐藏,可到现在为止,叶愫才明白,不是原主隐藏了,而是那些人隐藏的太深。 而原主一个不注意,便让这些人夺了命。 说来也是好笑,本以为逃脱衡亲王府她便可以安心生活,却不想自己早就被牵扯进入局中,只是她不知,眼下下棋的人是谁,执子的人又是谁? 容玦离得她近了才闻到那断断续续的血腥味,登时冷了脸,“阿愫,你的伤口是不是又复发了?” 叶愫匆忙退出他的怀抱,本想找个理由随意糊弄,可对上对方的眼,她却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他因这双眼,又被多少人给欺骗过呢? 轻声嗯了声,叶愫催促,“王爷先离开吧,我无碍,让疏桐进来帮我上药即可。” 容玦不依,“我不信疏桐,药箱在何处,我亲自上。” 叶愫瞪大眼睛,黑衣人下手时隔着薄衫,可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那伤口在自己的肩膀下方,若上药…… “阿愫,”容玦叹了口气,“我看不见。” 叶愫轻抿唇,“在床头的椅子上。” 衣衫半褪,除了那愈加明显的血腥味,他的鼻间也悄然盈来一股女儿香,容玦动作轻柔,照着她的话将药准确无误的覆在了伤口上,又将人轻轻靠入自己怀中,纱布越过她的手腕包扎好。 待做完一切,叶愫身上干爽,容玦却出了一层薄汗。 细心的安顿叶愫躺下,容玦坐在床边,“今日我睡在外院,有事叫我。”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叶愫歪了脑袋应了。 同居就算了,眼下还同房? 完了完了,她这一世英名算是都毁了。 只不过…… 叶愫一闭上眼,便能够想到那人在自己耳边的话,他说,要她要了容玦的命。 一想到这几个字,她便感觉难受极了。 “阿愫,好好睡。”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他的存在让她备受安全,想着想着,慢慢失去了意识。 “王爷。” 兆韩自屋顶而入,却被容玦阻隔在外,“阿愫睡了,你小点声。” “是,兆韩追了许久,那人轻功很强,似乎是知道属下在追他,因此走得皆是小巷,且属下发现……” 容玦见他停顿,问,“发现什么?” “那人身形格外高大,而且动作诡异,似乎不像是容国人。” 身形高大,动作诡异。 “虞国?” 兆韩没有点头,“只是这一面,属下无法确定。” 容玦颔首,“你下去吧。” 待人离开,一切悄无声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虞国的人为何要来找叶愫? 容玦朝着叶愫所在的地方偏头,即使他看不见,可他能够感知到她的呼吸,她的体温,她的芳香。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咫尺。 翌日叶愫醒来时容玦已经离开,问过疏桐却得知他进宫了。 小涵告诉过她,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容亲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进宫了。 那为何,今日要进宫? “玦儿啊,皇上跟哀家说你回来了,还不日就会来看哀家,哀家可高兴了许久,可听朝阳说没几天你又出去了,哀家这个失落哟。” 慈宁宫难得的热闹,太后看着来人很是高兴,命人将上好的茶与糕点纷纷拿了过来。 容玦坐在太后下方,“是容玦的错,容玦该是先来看看母后的。” 太后笑的眼眶微眯,摆手,“哎那还是玦儿自己的事情重要,哀家啊一直就在这慈宁宫里,只要玦儿你来,哀家就很高兴了,来人,可通知郡主说容亲王来了?” 宫女上前领命,“回太后的话,郡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太后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容玦道,“每次你来,朝阳都可高兴了,这不,上次求了你皇兄去你府上住了几日,却发现你不在,回宫来那脸拉的是老长,这几日也都闷在自己的宫里不肯出来,眼下你来了,她也该高兴了。” 容玦脸上挂着淡笑,纵使太后话中有意无意都带着点那么意思也不曾改变,“玦儿今日前来,主要是要事想拜托母妃。” 太后一挑眉,来了兴致,这年纪一大,倒是没人来寻她做事了,好不容易容玦来一次,还是有要事求自己,她自然也是欣喜的,“玦儿倒是说说,想要母妃帮你什么?” “皇兄可与母妃说过,容玦向皇兄求赐婚一事?” 太后一听是这事儿,当下开心的忘乎所以,“皇帝没和哀家提过这事儿,怎么?他不同意?” 容玦点头,“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太后笑的更欢了,“想来是皇帝觉得时间太紧了,没时间给朝阳准备些什么,又或者是朝阳在宫里确实待得久了,皇帝有些不舍得,玦儿你也知道,朝阳虽说是哀家的外甥女,可在皇帝的心里,与他女儿是一般的,你呀,也多担待担待,这事儿,哀家就替你做主了!” 容玦耐心的听着太后说完,却是起身道,“母妃误会了,容玦向皇兄求娶的女子,并非朝阳。” 朝阳到时,便听到了容玦这话,当下白了脸,却瞬间转换了神情带着笑进去了,“就是啊姨母,玦哥哥想要娶的人不是朝阳啦,是那个叫叶愫的。” 几日不见,朝阳瘦的厉害,可她再憔悴,容玦也看不到。 太后一听,顿时脸上没了笑容,“叶愫?玦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哀家这个老太婆说道说道。” “阿愫是容玦心爱之人,容玦此生,非阿愫不娶,母妃向来依着容玦,此事也还请母妃帮忙在皇兄面前说上一说。” 容帝是个孝子,太后的话,他总该听上几分。 顺便,绝了朝阳的念头。 容玦这番话在太后听来是措手不及,自家外甥女对他是什么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这么些年也看着她熬过来,可容玦说娶亲就娶亲,他将朝阳放在什么位置。 而且,那个叶愫,名字听着很是耳熟,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朝阳自容玦开口后便一直观察着太后的脸色,看到她神情,善解人意的在一旁解释道,“姨母是觉得叶愫熟悉是么?叶愫原是岩儿府上的人。” 这么一说太后便想起来了,当下挂了脸,“你是说当初威胁岩儿的叶家人?那一家子脸皮倒是够厚的,不过是救了岩儿一命,竟是要将自己臭名狼藉的女儿嫁与岩儿当王妃!皇帝当初是应了,逼着岩儿同意,可哀家听说那叶愫极其不检点,这好不容易才将人休了,娶了那尚书千金庄婉过门。” 不过短短几句话,皆是对叶愫的不满,太后一想到从不曾求自己的容玦竟是为了这么个女人,当下气不打一处来,“那庄婉哀家见过,与叶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岩儿是苦尽甘来,可玦儿你怎么想要踏入这个火坑呢!” 容玦不着痕迹的皱了眉,正要说话,太后却是叹了口大气,“玦儿,你老实告诉哀家,是不是那叶愫又用了什么手段,让你不得不如此?” 在太后眼里,她早已替容玦想到了一万个可能。 定是那叶愫用了什么不入流的办法,逼的容玦如此。 “母妃,”容玦抬头,目光朝着太后方向,虽说看不见,可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些光亮,“玦儿倒是巴不得阿愫对我使手段。” 他此话一出,太后倒是震惊的看了眼朝阳,生怕自己听错了。 “玦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容玦道,“母妃,容玦从未如此清醒,且此事阿愫还不知,是容玦想要将人绑定,没婚约束缚,容玦怕她逃走了。” 说话之人坦坦荡荡,朝阳一直以为玦哥哥迟迟不跟自己提亲是因为他害羞,或者是还没有想好,所以才不做任何表示。 可是眼下她才知道,不是他害羞,也不是他在做准备,而是他心仪之人,一直都不是她。 若真遇到了那个人,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先与皇上提亲,再者在太后这厢花费功夫,只为了将那人娶进门。 真是可笑,朝阳在心中暗想,若对方是她,皇兄和姨母想是巴不得同意呢,可偏生那人竟是叶愫。 太后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些许时间才道,“玦儿啊玦儿,你与哀家说这事儿,可是打哀家的脸啊,哀家将朝阳叫到这里来,不就是你拿着哀家递的刀在一刀一刀朝她胸口上刺么?” 容玦不卑不亢,“朝阳活泼可爱,身后又有皇兄与母妃,求娶的人多得是,容玦不值得。” “姨母,朝阳知道你对朝阳好,可是,朝阳也不想玦哥哥伤心难过,要不,您还是应了吧。”朝阳顿时眼眶含泪,拉着太后的袖子不肯放开,“就是岩儿那儿,也许不太好说……” 第四十九章 媳妇儿跑了 提到容岩,太后的脸更加不好看,“玦儿,你说你,选谁不好,偏生是那叶愫,当年那事闹得人尽皆知,宫里颜面无存,眼下你若是要娶那叶愫,指不定旁人会怎么说!” 容玦面不改色,“当年阿愫选的人是容岩,容玦自然毫无立场,可眼下她知与容岩非同类人,容玦自然要把握。” 太后见他主意已定,心知再劝也没什么意义,只敷衍道,“好了好了,哀家不愿意因此事与你闹腾,哀家累了,朝阳替哀家送你玦哥哥出去吧。” 朝阳扶着太后的手,担忧的看着她的面色,“那朝阳先送玦哥哥离开,姨母您好好休息。” 一到了慈宁宫外,朝阳便将万般委屈显露无疑,“玦哥哥这是想彻底绝了朝阳的念头吗?明知姨母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却偏生还来告知姨母。” 容玦目不斜视,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在太后面前告知叶愫的出身,朝阳,你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朝阳略加抽泣的声音一顿,用袖子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朝阳不过就是告知姨母真相罢了,玦哥哥还真是可恶呢,知道姨母一定会满足玦哥哥提出的一切要求,即使是将岩儿的王妃抢了又如何,玦哥哥是岩儿的皇叔呀。” “你强调容岩与本王的身份,”容玦轻声笑了笑,“朝阳以为,本王会在意这层关系吗?” 不知为何,明明还是那个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容玦,朝阳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容玦不知,他这一进宫,容亲王府倒是翻天覆地。 原因是—— 叶愫跑了。 “王爷,老奴想小姐必定还没有走远,她将木棉与木兮带上了,定是屋子里闷。” 娟娘有一丝懊恼,明知这叶小姐与传言不同,聪明机灵,她怎么就没发现她的话中有话呢? 容玦脸上倒是平静,可内心风起云涌,无人能瞧见。 “她与嬷嬷你说什么了?” 娟娘用手绢轻轻擦了自己额头的一层薄汗,回想着与叶愫的对话,“小姐说,她们这一大家子还真是麻烦王爷了,不过既然已经麻烦了,可能还得继续麻烦下去,辛苦王爷。” 容玦忍不住扬起嘴角,却到底叹了口气,“还有呢?” “还有,小姐还说,要是王爷想她的话,就多抬头看看太阳,她的梦想是有朝一日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如此王爷便能够看到她了。” 说到此,娟娘做了个深呼吸,当时她不过将这话当做了笑话来听,谁知竟是成真了。 容玦顿了顿,“嬷嬷,去她床头找找,阿愫不会如此就离开的。” 娟娘闻言连忙吩咐丫鬟去了,这一去,还真给容玦找回一封信来。 “大人有大量的王爷,叶愫有事要去玩上一段时间,碍于不便男士同游,因此就不告知王爷了,时日不会很长,还请王爷放心,哦对了,鉴于我将木棉和木兮带了出来,所以叶府那一百个人,就请王爷随便用!” 娟娘读完,抬头看向容玦,“王爷,要派人追吗?” “不用,”容玦摇了摇头,“阿愫做事有她的道理,只要她这叶府的人在,本王便能够等到她,不要给她不安。” 娟娘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打起了嘀咕。 眼见着自家王爷越陷越深,那叶小姐怎么跟还没开窍似的。 还有这信,明摆着不是要了木棉木兮过去伺候,却因还没找到住处只能将叶府的人留在王府,可听着怎么感觉还是自家王爷赚了呢? 明摆着赔本的买卖,他们家王爷为何不气? 容玦生气么? 自然是气的。 上次生气还能告知对方,毕竟人就在自个儿身边。 可这一次,就算他要生气也无对象,又何必呢? “王爷,如今叶小姐不在,您该去治病了。” 这几日兆韩三番两次提醒容玦,皆被打了出来,如今可是没有任何理由了。 罢了罢了,容玦心中不快,却又隐隐生出半分欣喜来,若到那时阿愫回来的话,他是否就能见到她了? 叶愫半躺在马车里的榻上,身上伤还未痊愈,不过出来了,倒是周身都轻松了。 她可不是待在原地被威胁的主儿,不知春的发作规律也明了,真待在容亲王府等着被人利用要容玦的命的事儿她可不干。 而且…… 不知为何,自那不知名的人出现后,她倒是对那玉佩不再执着,仿若东西本就在她身上似的。 木棉和木兮面面相觑,“小姐,我们就这么出来了,要是王爷他——” 叶愫摆手,“我给他留了书信了,不用担心。” 木棉木兮心中叹了口气,是啊,王爷是不会怪罪小姐,可难保到时候回去她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 疏桐驾着马车,可此刻速度愈行愈慢,直至不再上前。 她们出发时间不短,此刻早离了京都城很远距离,疏桐的声音带了丝颤抖,“我们被人给拦下了。” 拦路之人肥头大耳,一把大刀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口中衔了根草,看到疏桐时两眼放光,“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如此俊俏,可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啊。” 叶愫坐直身体,凑到帘子处,“回他。” 感觉到自家小姐的气场,疏桐不自觉的挺了挺胸,清清嗓子,“送我一程哪够啊,既然要送,就送佛送到西吧!” 那人没听过被拦的人如此说话,倒是惊讶坏了,“哟呵,这小娘子说话还着实有趣,那你倒是说说,想要哥哥送你到哪里啊?” 疏桐接上,“我家小姐说了,那西天风景独好,还请哥哥先去西天探探路,若是可以的话,再来接我们。” 大汉抓耳挠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身边小弟看不下去了,附在耳边,“大哥,她说的是西天,她想要我们的命!” 经过身旁小弟这么一提醒,大汉顿时就来了气,“小丫头片子,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叶愫最烦这种架前宣言,六师兄说过,但凡动手前需要放狠话的主儿,都是空架子,遇到这样的人,什么都别说,直接gan便是! 一手附上腰间的bi首,叶愫嘱咐道,“把马车给管好了,赶完路还能卖钱!” 话音落的瞬间,一人已然从马车飞身而出,动作之迅速凌厉,惹的无人看清楚,她的bi首已然到了自家老大的脖子上。 “大哥!” 大汉在那冰凉的兵器触碰到自己的肉体时便哆嗦了两分,身上的肥肉更是一颤一颤,粗壮的手指正想要轻轻推开bi首,冷不丁太过锋利竟然划了一道口子。 “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还没劫呢,怎么就被人给动手了呢!” 叶愫一个措手不及,那大汉居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疏桐眨了眨眼,掀开帘子与车厢之人来了个对视,证明不是自己看错了。 大汉一哭,身后拿着刀剑的小弟们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眼泪流的叶愫都不忍心了。 这个画风,是她没预料到的…… “侠女刀下留人!” 不等叶愫再做些什么,一人匆忙赶来抱住了她的大腿,“女侠,求您了,放开我们大壮吧,我们大壮也是没办法,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来路上找姑娘的,呜呜,求您了,侠女放了我们吧。” 抱着叶愫大腿的人着五颜六色的长裙,脸上涂了比城墙还厚的禁品,腮红更是打的跟个猴屁股似的,眼睛倒是和国宝有的一拼。 叶愫看了一眼便被吓着了。 “到底怎么回事?” 那“如花”原名叫春华,是一家名叫春楼的青楼老板娘,那肥头大耳的名叫大壮,春华的亲弟弟,这几年来春楼经营不善,来春楼的姑娘们跑的跑被对家挖的挖,都走的差不多了,可春华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死活不肯把青楼给关了,大壮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家小弟出来劫“色”。 春华怕叶愫不信,急忙道,“女侠你听我说,虽说大壮经常在路上找姑娘,但是他找的那些都是自愿来我们春楼的,从来没有逼迫过良人!” 只有今天反被逼迫了一次。 叶愫咧了咧嘴露出一丝假笑,“那么请问,大壮先前招的那些姑娘呢?” 这时回答她的不是春华和大壮,倒是大壮手底下的一个叫嘉译的,“想来是春楼的风水不好,去春楼的姑娘,都会被对家给挖走。” 春华用她五颜六色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猴子屁股,“不瞒侠女,我们春楼在几年前也算是良城的第一青楼,可不知为何,这几年走下坡路不说,还到了倒闭的田地,今日遇到侠女,是我们运气不好,还请侠女不要跟我们计较!” 疏桐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她们运气不好啊,这老鸨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叶愫收了自己的bi首,抬眼便看到那大壮身形两百多斤,脸盘子大概是她的三倍,可一双细小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双唇微瘪,一副委屈的不行模样。 她难得失笑,“那不知今日你们可有收获?” 先前春华光顾着求人饶命了,听叶愫这意思也没再生气了,这才起身大胆的打量,眼前人未施粉黛,可不管是面相还是骨相都是极好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在青楼那么些年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而后马车上三人,虽说与眼前这人做不得比,可质量也是极高的。 要是能将这四人骗回去…… “嗯?”叶愫盯着对方,微微眯了眯眼。 春华顿觉身后凉风习习,再也不敢造次,咽了咽口水,“姑娘们愿意跟我回春楼?” 就这么几个字,疏桐细品数遍后高声否决,“你这老鸨在说什么胡话?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居然敢有如此念头,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木棉木兮也在一边搭腔,“就是,眼下你们青楼是尚且开不下去,若是得罪了小姐,定会让你们在容国都无容身之处!” 笑话,将容亲王妃拐到青楼去,也得亏这个老鸨说的出口。 是了,王爷不每次都告诫么,她们可是未来要伺候容亲王妃的人,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叶愫咧嘴一笑,“愿意啊。” 三人闹腾,可听了自家主子这三个字,个个犹如烧干净了的柴火,顿时不说话了。 春华喜上眉梢,“侠女说的可是真的!” 叶愫挑眉,点头,“自然是真的。” 待叶愫回了马车,疏桐被一脸讨好的大壮要走了赶车用的鞭子,被叶愫带进车厢时,几人依旧处于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小、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好不容易疏桐才感觉自己的五官有了些知觉,机械的转过头对着叶愫,“去青楼当姑娘?” 叶愫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我在京都城不还有个青楼剩着没管么,这现如今有了个现成的让我练手,何乐而不为?” 木棉木兮同款呆愣,“练手?” 敢情她们家小姐答应人家就是为了玩人家的青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说先前她们还以为是自家小姐不清醒的话,眼下倒是为了那春楼担忧了。 这可是人家的命根子啊,要是一不小心该搞坏了…… 木棉木兮想,要是对方的战斗力全都是像大壮那般的话,自己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叶小姐,春楼到了!” 马车停得稳稳当当,叶愫正要出去,帘子被大壮一把掀开,对方笑呵呵的替她将矮凳都准备好了。 几人站在春楼前,才终于明白为何先前的第一楼会如此落魄。 原本好好的招牌眼下一边高一边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背上一条人命,进了门,迎面而来的灰尘气息逼得叶愫急忙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看到了人类的好朋友蜘蛛的肆虐。 春华依旧用自己花哨的衣袍将桌子和凳子给擦了擦,招呼叶愫坐下,“小姐,您先坐一会儿哈,我让嘉译给您倒杯水去。” “不用了,”叶愫拒绝,就这环境,那水开了她也不敢喝啊,“春华大姐,您难道没想过要把这春楼给装修一下吗?” 大壮以为叶愫说错了,见春华也没什么表示,也就没有开口,乖乖的站在一边。 春花叹了口大气,“谁说不是呢,可是春楼这几年都没有进账,我哪里还有钱装修哟!” 叶愫扶额,“就这般场景,且不说我是个女子都不愿意来,更别提男人了,男人逛青楼,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快活啊!就这环境怎么快活的起来!” 春华忙不迭的点头称是,这位是大爷,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样,大姐,这所有的装修钱,先我垫着,但是等到后续春楼有了盈利,还是得将这钱还给我,你可有意见?” 大壮这下子可听清楚了,打断了春华的话,弱弱的回,“那个侠女,我们春华是个男孩子……” 叶愫:“……” 她干咳两声,“春华,大哥?” 春华一听这两字,娇羞的用擦了无数层灰尘的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熊猫眼眯成一条线,原本就红的猴子屁股更上一层楼,“哎呀侠女,叫我名字就好了呢。” 叶愫想,幸好走之前没有答应疏桐吃了饭再从王府离开。 “那个,春华大哥,你既然是个男的,为何要扮作女子?” 春华不解,“我看别家青楼老鸨都是这个妆扮啊,没有问题呢。” 嗯,是没多大问题,叶愫心道,也就买家秀和卖家秀之间的差别罢了。 “而且我还特意观察过,别家老鸨都没有我穿的艳丽,脸上的禁品和腮红也没有我多,按理说我这春楼姑娘应该是最多的,客源也是最多的才是啊。” 大壮在一边点头,“我也觉得是啊。” 叶愫忍无可忍,原先不知道他们这不知从何来的底气如何产生,眼下倒是明白了,自我感觉良好不是病,过度就一定得治! “疏桐!” 得到自家小姐的召唤,疏桐忙不迭的去了,“疏桐在!” “将这两人带去最近的成衣店,直到换成人模人样的再回来!” “是!”疏桐接到指令,一手一个拉着人出了门。 至于这剩下的不停用眼珠子瞟她的…… “嘉译,你对良城可熟?” 嘉译点了点头,“我是自小长在良城的,自是熟。” “那好,木棉,你随嘉译去租一个院子,大抵为五天,尽量以最低的租金谈下来。”叶愫脑壳有些疼,原本以为自己不过就带了王府两个人出来,将自己的一大家子剩给容亲王了,谁成想在良城她还得做租院子这活儿…… “小姐,那我呢?” 木兮见一个两个都出去了,只剩自己,开口问道。 叶愫拉过她的手,“你的伤还没好,眼下不是你出力的时候,跟我到楼上去瞧瞧吧。” 容玦的人,自然身手都是不差的,只因对方是郡主,所以她们不便出手。 一为隐藏,二为不给她添麻烦。 这些啊,叶愫都是知道的。 木兮还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温度,神色有一丝恍惚,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第五十章 没办法了,只能放绝招 二楼原先是姑娘们住的地方,好在一楼虽脏乱,二楼还算干净,而且格局喜人,看来那春华的确没骗人,春楼鼎盛时期,这二楼能容得下的人,着实不少。 疏桐手脚麻利,带人换好衣服便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大壮在一边笑呵呵的,“疏桐疏桐,你做事可真利索。” 疏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啰嗦什么,赶紧把衣服给我换上,你看看,明明春楼连装修的银两都没有,你为何还能吃的这么胖?” 大壮一听不乐意了,“我从小就胖,喝水也胖。” 春华在一旁打圆场,“是啊是啊疏桐姑娘,我们家大壮从小就长得比较富态。” 疏桐在叶愫身边跟了断时间,早就练就了叶愫呛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当下回怼道,“家里都这样了你还喝那么多水,难道你自己心里都不愧疚吗?” 大壮偏头看了眼脸上还未卸妆的春华,两眼一红,“大哥,疏桐说的对,呜呜是我不懂事,是我没有帮衬着你,不然的话春楼不会这样的。” 春华见大壮哭了,伸手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也跟着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大壮啊,要是爹娘知道你现在这么懂事,也该瞑目了,是大哥不好,没有把春楼经营好的头脑,怎么可以怪你的!” 两人抱头痛哭,一时之间还停不下来了。 疏桐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早知道这两兄弟脑回路不一般,自己怎么就入了这个坑呢? 带着满脸黑线付了钱,顾自朝着门口走了。 大壮与春华哭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疏桐不见了,急忙跑着跟了上去,“疏桐疏桐,别丢下我们啊,我们需要你和女侠!” 疏桐捂住耳朵,耳不听心不烦。 木棉和嘉译率先回来了,说和巷尾的王姓人家说好了,先租了他们的院子五天,租金是二十两银子。 叶愫点了点头,就这个价格,也该是木棉花了大力气的,不过也说明这嘉译确实有点本事,这么短时间就能将地方给找着了。 疏桐晚一步到,气呼呼的进屋,身后还跟着两个受气包。 叶愫看笑了,疏桐在她身边许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让她带春华和大壮去成衣店,自然不只是为了他们两个。 换了衣服的春华看起来与一般男子无异,甚至要更强壮一些。 叶愫绕着他走了两圈,心想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春华顶着一张猴子屁股,被叶愫这样盯着心里有些毛毛的,“那个,叶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叶愫皱着眉,定住脚步,“木兮,替我打盆水来。” “叶叶叶叶叶小姐——” 她手里拿了一块润湿的帕子,一下子盖住了春华的脸,随后努力的擦啊擦。 直到换了两盆水,那水和帕子才算干净了。 不过这一擦,叶愫等四人倒是惊讶了。 原本一猴子屁股,擦干净倒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是鼻子是眼的,跟大壮明显不是一个娘生的。 “小姐,这老鸨怎么变为男人后跟个奶油小生似的。”疏桐冷不丁嘀咕道,这奶油小生四个字也是叶愫告诉她的。 叶愫纠正:“不能说变,他本来就是个男人。” 疏桐点头,对,小姐说的没错。 春华一见自己洗干净了,那几个人光看着自己不说话,哭丧着一张脸,“呜呜呜是不是是不是,还是涂上些好看,我就说这样是不行的……” 叶愫叹了口气,将嘉译给叫了过来,“嘉译,木棉与你一同过去,你可数过,良城目前有几家青楼?” 嘉译想了想,笃定道,“十五家。” “生意比较好的有几家?” “两家。” 叶愫算了算比例,问,“哪两家,位于什么位置?” “一家在春楼的旁边,一家在春楼的正前方。” 春华听得傻眼了,不知道叶愫要知道这些信息是有什么用处。 叶愫顾自坐下,跟一行人分析,“小小的良城,却有十五家青楼,春华大哥,你可告知我为何?” “因为去的人多,所以别家看人学样!” 叶愫点了点头,倒是还不笨,“那为何生意好的却只有两家呢?” “这……”春华看了看自家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一众小弟,摇了摇头。 叶愫左右看了看,木兮问,“小姐可是在找茶?” 叶愫眨巴眨巴眼睛,无声应了。 木兮答,“木兮四处看了一圈,并未合小姐口味的茶,所以只准备了些开水,小姐将就些吧。” 叶愫瘪了瘪嘴,知道她爱喝茶,所以每每容玦命人送过来的都是好茶,明明才没几天,可是自己的嘴已经被人给养叼了,有什么办法呢。 由奢入俭难。 往自己嘴里灌了口水,叶愫道,“先不说那生意好的两家,剩余的十三家,若不是有利可图,也是绝不会支撑到现在,可男人吧,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若那楼里总归只有那么几个人,自然不会安于只去那一家青楼,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半吊子的还在,出名的就那几个。” 春华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算是学到了一点什么。 叶愫继续,“而嘉译说的那两家,都在春楼附近,说明春楼的地理位置着实不错,客流量多,而且引人注意。” 叶愫想,那两家能火起来,也许还是靠的春楼也说不定。 她这想法刚上心头,大壮便是一脸气急败坏,“那迎春楼和雪月楼都是捡的现成的便宜,我好不容易把那些姑娘们给带了回来,可她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把人给带走了,偏生那些姑娘们还都愿意去,真是气死我了。” 叶愫一顿,得,还真被自己给猜中了。 春华脸色焦灼,“叶小姐,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春楼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改革。” 春华与大壮面面相觑,改革? 叶愫偏头问疏桐,“衣服可定好了?” “疏桐办事小姐就放心吧,”疏桐目光自春华身上扫过,“式样就跟老鸨身上穿的那套是一样的。” 叶愫点头,又问木棉,“人选的怎么样了?” 木棉想了想,“除了大壮,其他的人好像都能用。” 大壮:“……”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叶愫忍笑,“那么,春华大哥你可现在要听好了。” 春华闻言,急忙将耳朵给凑了过去,“恩恩叶小姐你说吧,我听着呢。” 叶愫眼眸含笑,轻声吐气,“我们没姑娘,但是我们有公子啊。” 春华没反应过来,大眼里满是疑惑,“公子?什么公子?” “你可真笨,”疏桐看不下去了,帮忙解释道,“小姐的意思是,短时间内这姑娘是招不进来的,所以我们根本就拼不过别人家的青楼,既然不行,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开个小倌楼也不错,这人员都是现成的,不挺好的吗?” 春华与大壮一听,急忙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头可断,血可流,我们的美色不能出卖!” 疏桐没好气道,“大壮,你就算了,没人想要你的美色。” “呜呜,”一头扎进春华的胸膛,大壮泪流不止,“大哥,我居然连献身的机会都没有!” 可怜春华一面要防着叶愫和她那几个丫鬟如狼一般的眼神,一面还得安慰自己的玻璃心弟弟,“大壮别哭,你只是胖了些,也许瘦了,貌比潘安呢!” 自家哥哥的安慰自然很是有用,大壮从他的怀中露出一个大脑袋来,“真的吗?” 春华咽了咽口水,“当然啦,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壮想了想,“有啊。” 春华:“嗯?” 大壮伸出手数了数,“小时候你骗我冰糖葫芦是苦的不让我吃,说铜钱是有毒的所以不分给我,说糖人是真的人,要是吃了的话晚上就会来梦里找我,还告诉我馒头其实就是石头,要吃也只能吃豆沙包,肉包是给狗吃的,你是哥哥,所以就让你吃肉包好了。” 大壮每说一个字,春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上一分,待他说完,他的脸已经跟先前没卸妆的猴子屁股一模一样了。 “好了大壮,我们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叶愫嘴角微微上扬,负手走到了两人面前,“所以春华大哥你,考虑好了没有?若成了小倌楼,保准你一个月内,就能让春楼重整旗鼓,两个月,翻本,三个月,让春楼回归原先的繁荣昌盛。” 她说完,春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下了口水,“叶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春华皱紧眉,很努力的想了想,“那,一言为定!” 早就知道对方会答应,叶愫也没什么欣喜的,只是吩咐道,“疏桐,去清点一下我们能用的工具,木棉将所有的人都带去新的住处,嘉译,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工人,将春楼整修一番,工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工期和质量,可有问题?” 嘉译第一次被委以重任,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内心更是踊跃。 自他开口时,叶愫便觉得这人年纪不大,做事倒是稳重,不像他的老板春华,更不像他的“大哥”大壮。 做完了这里的事情,叶愫也累了,木兮将人带去了木棉给她准备的房间,服侍她休息。 这一夜,叶愫睡得很好。 只是偶尔有人出现在她的梦中,语气带着无奈和难过,他问她—— 阿愫,为何要走? 梦里的叶愫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话。 难道说,有人要借我的手要了你的命,我怕我到时候不忍心剁了自己的手,所以只能远离你吗?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不知为何,她却知道,若是自己说了,那个人是肯定会相信的。 叶愫魔怔了,她到底为何会如此笃定? 第二天她醒时,依旧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可清醒没多久,她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原因是她发现她门上忽然多了好几个洞。 她翻身下床,拿了壶水朝着那几个洞洒去,满意的听到了几个人的惊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叶愫打开门,门口一排做错了事的人站了满地。 春华委屈,“叶小姐,这太阳都升起许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昨个儿晚上疏桐告诉他们,今日叶愫会亲自训练他们,一群人又是害怕又是紧张,毕竟都是黄花大闺男,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事儿,忐忑的不行。 叶愫一听便笑了,阖上门,“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待一炷香后,叶愫再出来时,众人已经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木棉木兮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小板凳上了。 一行人换上了疏桐在成衣店定的衣裳,放眼望去,一个个倒是精神小伙。 叶愫拿了根戒尺,在前走动着,“你们可知,青楼的姑娘都是怎么招呼客人的吗?” 一听叶愫这话,众人来劲了,“咳叶小姐你这问题也太简单了。” “不就是看见一个男人就将人给架进去么?” “对啊对啊,不过一个姑娘不够,得两个,一左一右架进去才成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这样一次不是只能架一个吗?我看雪月楼的姑娘们一下子可以招呼很多男人进去的。” “是吗?我怎么没见到过?哦对,我是在迎春楼,照着你这意思,雪月楼生意要比迎春楼好?” 叶愫扶额,一阵头疼,看着一大群男人叽叽喳喳,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倐而停在了一人身上,“那个,对,就你,起来说说,怎么招呼客人进去?” 被点名的少年年纪不大,连抬头看叶愫一眼都脸红,“我……我只看到过几次……” 叶愫耐着性子,“你尽管说便是。” 少年微红着脸,伸手装作拿了帕子模样,欲语还休,“官人,官人快进来看看啊。”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众人看着这少年的表演,纷纷惊掉了下巴。 那少年看到他们的反应,脸红的更是不成样子。 叶愫却眼睛一亮,刷的拍起手来,“就是这个样子!完美!堪称完美!春华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纸笔记着!他!以后就是我们揽客的招牌!” 众人这下子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在他们眼里,小枝小胳膊小腿的,人又瘦,跟招牌二字根本搭不上边啊。 不过春华不一样,刚才对小枝的表演,他也差点忍不住想拍手呢,急忙照着叶愫的话去做了。 知道了怎么揽客,那小倌也得有些才艺才行,叶愫一个一个测试过去,倒是有些泄气,怪不得是大壮手底下的人呢,每一个会琴棋书画的。 见叶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大壮细小的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倐而想到了些什么,道,“其实,他们也不算没有本事,叶小姐你看啊,我们这位兄弟,做菜是一等一的好吃,那位兄弟,可会安慰人了,还有那位兄弟,坐在最边上的,喝酒那是第一能人!” 听了大壮第一个人的介绍叶愫便抬起了头,待他说完,早就喜上眉梢。 可以可以,有别的才艺也成,总之,这包装也算是有了! 经过这一整天的训练,众人都累的不行,晚上躺床上,每一个不是手脚酸痛的,可心里却有种别样的感觉。 “你们说,我们能行么?” 不知是谁在静谧中问了这么一句话。 小小声传来,“我感觉还挺好的。” 小小声是小枝,原先他一直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不会干,本来想离开,可春华哥哥和大壮大哥不让他走,说他孤苦无依,也无处可去,眼下那叶小姐说他是个有用之人,那自己定然要多做一些,好报答他们的恩情。 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不吭声,却是无声的赞同。 时光飞逝,转眼间五天过去,嘉译找的工人说春楼装的差不多了,叶愫便赶紧带着人过去了。 大门自然是最重要的,叶愫让人做成镂空状,这样的话外面的人看见,也会因着好奇进来瞧一瞧。 而后是大厅,大厅她设计了一个表演台,圆弧状增加客流量,二楼还是原来的格局,可花了钱到底不一样,如今窗明几净,让人看得很是舒服。 春华东摸摸西摸摸,开心的不行,“叶小姐,这春楼果真焕然一新了!” 叶愫看完一圈,很是满意,下楼道,“对了,牌匾也得换,我已经让人做好了,午间便能送过来。” 春华踌躇,“叫什么?” “叫,”叶愫抬头看了看原先挂牌匾的地方,轻声笑道,“天上月。”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成环,昔昔都成玦。 木棉与木兮对看一眼,眼中神情却是一言难尽。 想来王爷若是知道自己日日夜夜被叶小姐给念着一定是开心的,可问题是,若叶小姐将她对王爷的思念放在了一块小倌楼的牌匾上的话—— 王爷应该不会太高兴的吧? 叶愫丝毫不知自己两个丫鬟的想法,挑眉看着春华,“新楼新气象,如何?” 春华嗫喏念着这三个字,点头,“是个好名字。” 第五十一章 小愫,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叶愫让人手写了不少小纸条,街头巷尾的去发,可别小看传单的力量,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点叶愫可是深谙其实。 嘉译看着自己的服装,虽说没有特别别扭,可到底也是第一次穿,那神情看的叶愫好笑,“叶小姐,这真的能行吗?” 叶愫嘴角上扬,能行不能行,还得做了才算数! “来人,准备天上月开张!” 一时歌舞四起,震得相邻两家对手的宾客头皮发麻。 雪月楼的老鸨养着脑袋瞅了瞅,正好与迎春楼的老鸨对上视线,两人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这春楼在搞什么名堂?” 有人偏着身子在瞧,也有人解释,“人家现在可不叫春楼了,叫什么天上月!” “咳,不就换了个名字呢,那春楼我去过,那里面的姑娘没有迎春楼的软糯可人,也没有雪月楼的甜美妩媚,去了一次我可失望透了。” “可是这次我听说……里面没姑娘了。” 没姑娘? 那还算什么青楼? 这疑问一出,没一会儿天上月门口便围满了人。 叶愫身着一袭男装,带着面纱,站在二楼阳台高处望着众人,春华与她同色系衣服,也围着面纱,心中却是惴惴。 “叶小姐,这怎么这么多人啊,我们春楼好久都没来过这么多人了,我害怕,我害怕啊!” 眼见着春华就要临阵脱逃,叶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说春华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什么春楼,现在是我们天上月!人还不够,就这么些人,我还看不上眼呢。” 春华一听这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叶愫都看不上眼,顿时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与混在人群中的木棉木兮对了个眼神,叶愫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乃天上月的新老板叶愫,今日是我们天上月开张第一天,照理,叶愫该给各位优惠才是,可不巧,叶愫以为天上月的人实属上乘,若优惠,是对他们的不负责,因此,今日全为原价!” 昨天晚上春华和叶愫商量过,为了这客流量,第一天可以少赚一点,就意思一下算了。听完叶愫现在说的话,春华差点当场去世。 这到底是什么老板!怎么跟最初说好的都不一样呢! 明显感觉到楼下的一阵骚动,叶愫嘴角上扬,不一会儿,人群之中便有人发问,“叶老板,这春楼我们又不是不熟,春楼的姑娘们质量上乘,你怕是个外乡人来欺骗我们吧?” “就是就是,别以为装修了门面就可以充大头了,我们又不瞎。” “原来那老鸨呢,你倒是让他出来啊,他不是死活不肯将春楼给关了吗?” “还以为有什么不一样呢,害得我从温柔乡里起来,就这么个倒霉玩意儿,我还不如回去呢。” 这人一出口,其余人纷纷附和,眼见着人都走光了,春华急的都快哭了,可叶愫依旧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样。 待那些人正要踏入各自的地方,叶愫拍了拍手,一时大门四开,身穿月牙白,墨发高束的少年男子齐齐自门内走了出来,对着众人轻轻弯腰,齐声道,“欢迎各位客官前来天上月做客。” 少年们脸戴月牙形面罩,只露出半张脸,可偏生那半张脸也是格外惹人瞎想。 还有那清脆的嗓音,更是听的人心情舒畅。 叶愫双手搭在栏杆上,运筹帷幄,不是害羞么,不是长相还不够么,那戴个面具总不怕了吧? 再加上化妆鬼斧神工,她就不信了,一群少年难道还干不过一群丫头吗! 众人出来时,早有人脚步不自觉的又走了回去,待人到了跟前,最前面的少年上前,一左一右轻声问着,“客官可还是要进去看看?” 原本叶愫想着是招揽女客,随后一想,若想提升名声,指不定男人才是更好的缺口,因此吩咐,男女不拒。 有了这一个客人,后面的自然手到擒来。 叶愫扫视一圈,发现有很多人都只是观望着,当然其中不乏女子。 眼珠微转,她笑道,“姑娘们何必害羞,谁说这天上月只有男人来的,女子不能来?我叶愫在此向大家保证,天上月绝非寻常青楼,它是,也不是,只要人来,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天上楼一般茶楼无异,除非客人有别样要求,否则天上月的人,绝不会擅自做主。” 叶愫说完,瞧见一脸绝望的春华,干咳两声继续道,“对了,天上月的人,人人都是卖艺不卖身,还请各位客官自重。” “卖艺不卖身,那还有什么用处?” “就是,还女子都可近,岂不是觉得我们与女子一般无二?” 叶愫笑眯眯的听着台下人的议论,双眼对准说话之人,“这位公子,敢问你可有母亲,可有妻子,可有女儿,叶愫以为,这三者与公子你并无任何差别,姑娘为何来不得?只许男人去花楼,就不许女子喝茶么?” “好一个不许女子喝茶!”人群之中女子高亢声音响起,众人看去,此女面目深刻,为人看起来也是豪爽。 叶愫看着她进了大门,门口小厮一手负背,一手平摊,“请小姐跟随我来。” 如此一闹,原先观望的小姐们,结伴的结伴,成群的成群,一齐拥着前来。 叶愫笑了笑,走进里屋朝楼下看,一楼分为许多区域。 琴棋书画无一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厮替姑娘们端茶送水询问爱好,若问道善于弹琴的,便将人领到置琴处,哄着人来了一曲。 有人会作画,便带到了作画区,让人露一手。 春华自上而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心道大壮这是截了个什么人啊,居然让这些客人主动来天上月不说,还自己掏钱表演给别人看。 他有丝不解:“叶小姐怎么笃定那些姑娘们一定会同意表演呢?” “为了寻求认同感呗。”叶愫瘪嘴道,“你想,家中听她弹琴作画作诗的不就那么几个,眼下这么多人,若都为她喝彩,她开心还是不开心?” 春华点了点头,倒是这个理儿。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叶愫急忙吩咐人将大门给关了,春华心疼,“不做生意了?” 叶愫白他一眼,“你是想每天都有很多客人呢,还是要在一天之内将所有客人的生意都给做完了?” 当然果断选第一种! “既然如此,那就听我的。” 叶愫下楼,走上了圆台,“感谢各位前来天上月,虽说这次不能够给各位优惠,但是对于第一个进天上月的客人,叶愫这厢还是有所表示的,大壮,你且记着,第一位客人以后每次来,都给八折优惠。” 大壮拿着纸笔,用笔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老板,这八折优惠是多少钱啊?” 叶愫:“……”她错了,她为何会把这个任务交给大壮呢? 还不是看他可怜啥事儿都轮不上,所以特意给安排了个差事。 叶愫走到一边,跟人解释,“一百两知道吧?” 大壮点头。 “八折优惠,就是八十两。” 大壮似懂非懂。 “如果是两百两,那就是一百六十两。” 大壮眼神开始迷离。 “如果是五十两,那就是四十两。” 大壮彻底陷入迷茫。 叶愫沉默,随后道,“我知道了,这事儿不适合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做这个了,你先把那客人的名字给写了吧。” 大壮委委屈屈,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那客人走去。 叶愫回到台上,“除却第一个客人,从第二个客人起到第五十一位,下一次,直接减免五两银子。” 五两!春华的心感觉在滴血。 一个人五两,五十个人就是二百五十两! 这是一笔多大的财富啊! 说没就没了。 并且说话之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笔巨款。 叶愫说话,拍了拍手,木棉木兮将早就准备好的参茶以及糕点给每一桌客人都送了过去。 她回了房间,却是自嘲的笑了笑,许久才道,“不知春华大哥,打算再隐藏多久?” 春华跟在她身后,对于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叶小姐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你扮演他多久,不过你跟他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叶愫坐下来,既然给客人准备了,她的桌子上自然也是不会少的,这一点,木棉和木兮做的很周到。 春华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叶小姐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与我交谈?” “最初那一天,是春华没错,那么你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看你这演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良城,是你的地盘?” 虽说是个疑问句,可叶愫却极其笃定。 春华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过微微用力,她却丝毫都动弹不得,“本座的小愫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小愫什么时候认出是本座的?” 叶愫强忍着上口咬人的冲动,翻了个白眼,“你和他身上的气息不一样。” 一旦她有这种疑惑时,很多事情便可串联在一起了。 宫子巡依旧顶着春华的脸,看向叶愫时眼中却带了不一样的情绪,“小愫这是,从容亲王府逃出来的?” “呵呵,”叶愫假笑两声,“虽说你偶尔才出现吧,可是我并没有忘记明安还在我身边,您这话问的可笑。” 宫子巡笑的更欢,“刚夸完小愫,小愫怎么又变笨了呢,你难道没发现明安已经很久没有在你身边出现过了吗?” 经过他这一提醒,叶愫倒是疑惑了,说来也是,虽然她说是她的贴身侍卫,可是平日也见不到,往昔在叶府还好,时时刻刻都监督着她,可自从到了容亲王府,一来她没心思想他,二来明安不出现也是常事,久而久之,她便忘了他的存在。 如此想来,还真是很久没见过他了。 见她这沉思模样,宫子巡笑意不减,“你可知那容亲王对明安做了什么?” 叶愫轻声切了声,“容玦又不认识明安,他能对他做什么?” “呀小愫,听你这么说,本座倒真要替明安委屈了,那容亲王对明安可是下了狠手的,若不是本座去的及时,恐怕明安的小命都保不住呢,眼下明安可还在床上躺着呢。” 叶愫闻言猛地抬头,企图从说话之人的眼中找出半分假意来,“为什么?” 宫子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座早就与你说过,容玦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正在一步一步侵入你的心,小愫你告诉我,你可是被他感动了?” 感动?叶愫否认。 从来都不是因为感动而产生的喜欢。 容玦为何要这么做? “容亲王许是查出了明安的身份,因此追杀于他,非但如此,要是本座的消息没错的话,容亲王眼下正在四处寻找不知春的解药呢。”宫子巡说这话时,双目紧紧盯着同一个动作已经许久没有变化的人。 曾经只要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便像狗一样的跪着,无论他说什么吩咐什么都会照办的人,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叶愫,却不是那个叶愫。 “小愫啊小愫,本座与你说过,容亲王不过是利用于你,可你倒是对他情深义重,不惜将本座的春楼,都改为天上月呢。” 叶愫垂眸,将所有思绪敛下,“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个?为了让我对容玦愧疚回去,还是求证他的真心。好继续帮你找那东西么?” 宫子巡呵呵笑了两声,“本座哪里再舍得让本座的小愫再羊入虎口呢?小愫既然出来了,那自然是要与本座一起的,你不是答应过本座,要一生一世的守在本座的身边吗?” 叶愫沉默许久,再抬头时眼中一片清明,“宫子巡,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听到自己名字的他微愣,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的叫他。 “小愫想问本座什么,本座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叶愫看着他,想着如果是原主,她是否有这个胆子直视他,毕竟面对自己心仪之人,是害羞的要命的,“若我心悦你,甚至愿意为你去死,你会有何感觉?” 有何感觉? 宫子巡难得被人如此认真的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居然也花了心思在考虑。 “如果我是你,可能会想,她以为她是谁,不过自愿为我去死的一条狗罢了,居然还敢问我有什么感觉,是吗?” 不等他回答,她便径直说出了答案。 当然,宫子巡没有否认。 就是没有否认,叶愫感觉,最后那一丝残留的气息,也正在离自己慢慢远去。 “小愫——” “当然,我不是你,我不知你的真实想法如何,我也不知,你在喊出小愫这两个字时,内心是觉得多么的恶心。” 叶愫耸了耸肩,她又不是傻子,为何要承担他的这份恶心。 宫子巡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到底没有看出以前的影子,伸手将人拽到怀里,双手扣到后背,“小愫可知道,你愈发生气,本座却愈发觉得有趣。” “有趣?”叶愫不动,是啊,反正不知春的毒她至今还没有解,也没几天了,在死前还能被人说成有趣,值了呢。 “小愫可想去本座的地方坐坐?” 叶愫没有猜错,良城的确是宫子巡的地盘。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是良城的城主…… 她没有告知疏桐等人宫子巡的身份,只是告诉她们找到了别的住处,三人不疑有他,自然是跟着叶愫走。 宫子巡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府上,又吩咐婢女将叶愫带去了别院,而自己倒是闪身不见了。 叶愫一边跟着婢女走,一边想,要是良城的人知道自家城主是小倌楼的老鸨的话,还指不定是多大的消息呢。 婢女领着叶愫去别院,悄悄抬头看了她好几眼,小声笑道,“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城主将女子带进府中过呢,姑娘一定是很特别的。” 叶愫假笑两声,是挺特别的,要是她没感觉错的话,宫子巡可是三番两次都想要了她的命呢。 宫子巡回书房前去明安的屋子里看了看他的伤势,他对叶愫说的并无假话,容玦的确派人与明安动了手,或者说,根本不是容玦的人,而是他自己…… “主子的意思是,叶愫如今在府上?” 明安不解,为何要把叶愫带到府里来。 “如今的叶愫聪明机敏,一旦她发现有所不对劲,一定会趁着我们不注意时离开,出了良城,本座倒是不知再去哪里寻她,倒不如就此困住她,等着那人的消息。” 明安看着自家主子的面容,主子只有在听到那位时神色才会柔和的不像样,“明安知道了,明安会监视叶愫的。” 宫子巡抬手,“你尽管安心养伤,叶愫那里,本座自然有人。” 婢女带叶愫去的,是整个城主府最为僻静的地方,“姑娘,城主说了,姑娘喜静,因此给你准备了南厢房,若是姑娘不喜,可再唤奴婢换地方。” 宫子巡何时考虑的如此周到? 而且,她喜静,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第五十二章 生米煮成熟饭 叶愫打了个哈欠,看着忙里忙外的众人,她只想回她温暖的被窝里再睡个回笼觉。 最初被宫子巡吩咐着把她送过来的丫鬟眼下成了她贴身伺候的人,看到她这般模样,恨铁不成钢道,“小姐!你可快打起精神来!今日是城主的生辰宴,里里外外都不知道要来多少名门千金呢,你现在可是城主的人,可不能被她们给比下去了!” 叶愫双眼无神,任由水妍替她折腾,疏桐还有木棉木兮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是怕水妍,找了别的差事闪人了。 也不知道宫子巡是怎么跟这些小丫环说的,无论她走到哪里,丫鬟们都九十度鞠躬叫自己小姐,吓得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 说来有趣,她在这城主府也算是住了有个五六天了,这几天宫子巡倒是没有特意来寻她,也并无任何情况,叶愫倒是奇了怪了,不知宫子巡究竟要做什么。 “小姐!你怎么又发呆!又发呆!”水妍真是的要气死了,“小姐,这几日城主都没来你这儿,你怎么就不生气呢!这臭城主,每次水妍都寻他下人都说他不在府里,水妍这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外面花天酒地,小姐,你怎么不管管他!” 叶愫失笑,在这城主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除却宫子巡不说,这府里其他的丫鬟她倒是喜欢的紧。 她伸手一指挑在水妍的下巴,“我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我院子里的人,水妍是我身边的人,我只要管着水妍不就够了。” 小丫头不争气的红了脸,急忙偏了头,不等叶愫喘口气,小丫头又将脑袋给转了过来,“没错小姐!就是要这样!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城主,城主一定会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的!” 叶愫起了挑逗的心思,“可是水妍,你可知我是在哪里第一次看到城主的吗?” 小丫环不解,歪着脑袋,“哪儿啊?” “天上月。” 水妍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倐而双目炯炯,“天哪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水妍听说那天上月可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倌,城主居然去那种地方,可水妍佩服的是,小姐你居然可以把去那种地方的城主给找回来!真是太厉害了!” 叶愫扶额,事实证明她们两脑回路不同,这小丫头确实是个宝儿。 话语间水妍早已经替叶愫绾好了头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犯了难,“照理说小姐戴什么都好看,可这两副耳环,一副是衬着衣服的,一副比较衬小姐的肤色,也不知道该戴哪个才好。” 叶愫闻言,脑中却忽然出现了那日娟嬷嬷替她挑衣衫的场景,若是她在的话,定会替自己做决定的吧? “两副,一副一只吧。” 水妍瞪大眼睛,“这样也行吗?” 待耳环嵌入耳中,水妍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是怎么想到的?虽说不是同一副,可看起来却别有风味。” 叶愫没有说话,她的睡意也渐渐的被这个小聒噪给弄没了,“不过就是一场生辰宴,水妍何必弄得如此隆重?” 一听这话水妍可不依了,“小姐!您这是什么话,良城的民风开放,城主生辰,是百姓们若想看都能够来的,小姐进府那一天可有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一次不为城主,为了看小姐想想也是人满为患,小姐您不知道,这城里的姑娘可都对城主虎视眈眈呢,不过也正常,毕竟城主玉树临风,高大帅气,难保她们不起别的心思。” “呵,这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夸本座,原来是水妍小丫头呀。” 门口一人负手而进,墨色长袍,墨发规规矩矩,脸上空无一物。 这是叶愫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宫子巡。 水妍眼珠子转转,察觉到叶愫的呆愣后急忙小跑着朝门口去,“小姐!您的衣裙等下水妍会给您拿过来的,城主,不准欺负我们家小姐!” 小丫头说完便离开了。 宫子巡看着回神的叶愫,嘴角上扬,“本座倒是不知小愫竟是如此有亲和力,不过与水妍相处几日,竟是能够让她来嘱咐本座了。” 要不是叶愫的记性好,她还真会觉得水妍口中的城主,可她所认识的宫子巡是同一个人呢。 “您过奖了。” 叶愫回头,顾自摆弄着水妍还未给自己戴上的珠钗,在这些上,宫子巡的确没有亏待与她。 她不过微微抬眼,便在铜镜之中看到了那人的影子,“看来水妍做事还是毛毛躁躁,都没有替小愫将珠钗戴好再离开。” 不等叶愫反应过来,他已然将她手中的东西给夺了过去,随后轻轻插入发髻之中,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以往倒是不知,本座的小愫长得如此好看。” 叶愫面上毫无波澜,想起什么,道,“叶愫还未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那又是什么?” 男人眼中的疑惑不似假,叶愫顿时觉得对方很是心酸,也都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是吧,居然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得到过,真的是太可怜了。 这么一想,叶愫心里倒是畅快了很多。 宫子巡看着铜镜里的人一张俏脸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灵动的双眼更是扑闪,不知为何,心里竟涌起异样的情愫。 “阿愫在想什么?” 听到那两个字,叶愫猛地站了起来,而身后的人因为没有预料到她的动作,被她发髻上的珠钗撞个正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子巡捂住自己的下巴,不解的看着叶愫。 叶愫整个人气呼呼的,就连周身的空气都突然热了几分,那是她的怒意使然,“阿愫是你叫的吗?一个恶心的称呼还不够?宫子巡你真的是想气死我!” 叶愫越想越生气,走到门口重重甩了门,一脚踏出门槛,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咬牙切齿:“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待唱完,头也不回的就朝外走了。 宫子巡看着那背影,倐而笑了。 那明明是在唱歌吧?可为何能这么生气的唱? 明明生气了,却还不忘给他唱歌。 叶愫,着实有趣的很。 待出了院子,老远叶愫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正要过去,见三人对一人,放轻了脚步声。 “小姐是我们的,你别想抢!” 疏桐的声音。 “就是!你们城主好看怎么的,我们王爷更好看!” 木棉的。 “小姐喜欢的是我们王爷!” 木兮的。 叶愫脚步一顿,不想往前走了,如此丢脸之事,自己还是不掺和了。 她正抬起脚,却听一巨响—— “胡说胡说你们都是胡说!小姐眼下在城主府,就是我们城主的女人!你们再这样!我就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叶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宫子巡的生辰宴与他本人的行事风格一样,骚包。 没有安排在下午,却是在晚上。 万家灯火通明之时,城主府礼乐四起。 水妍带着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又在叶愫身边转了好几个圈,确认一切都准备完全,才领着叶愫朝着前厅走去。 “小姐,你一定要相信你是姑娘里最好看的!一定不能示弱!” 听着水妍的嘱咐,叶愫蓦然想起了下午在河边听到的话,顿时匆忙点头,她怕这位主子再说出些让她无地自容的话来。 见叶愫如此上道,水妍自然开心的不行,所以说嘛,城主和小姐还是要多多交流培养感情,看,就这一下午的时间,小姐不就不一样了? 看样子,她还是得多督促督促城主才是。 还有小姐身边那三个丫鬟,绝对不能让她们再出现在小姐身边说城主的坏话! 叶愫不知小丫头心中的想法,只是跟着对方的步子往前走。 良城城主的生辰宴,来的人自然不会少。 不过叶愫好奇的是,放眼望去,还真如水妍虽说,来的人姑娘居多。 各个浓妆艳抹,百花齐放,不过在看到她时,若不是她的小心脏足够强大,怕是早就被那些人的目光给射穿了。 宫子巡坐在高位,看到叶愫,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本斜靠在榻上的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走几步到了叶愫身边,“小愫,这裙子长,你可扶着本座点,切莫摔了。” 叶愫爪子一把扣上宫子巡的手臂,一字一句,“那叶愫就多谢城主了。” 早在宫子巡上前俯身时,台下就有人就差揉碎了手绢,“听说那个人就是城主带进府的。” “那人什么来头,居然能够让城主如此服侍她?城主是什么人,居然还扶她!” “就是!我看她长得也不怎样啊,用了什么迷惑人心的方法才进了城主府!” 叶愫坐定,掏了掏耳朵,唉,耳力太好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苦恼呢。 与上次不同,那时容玦为了不让人注意到她,特意将位子安排在了最后,可现在,她可就坐在宫子巡的旁边,那可是主座呢。 宫子巡笑了笑,烛光之下,众人看到他的模样皆是心花怒放模样。 叶愫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宫子巡不是很喜欢与春华调换身份么? 倒不如让他顶替天上月其他人的活,看他这长相,要真放进去的话,应该能赚一大笔钱吧? 叶愫目光灼灼,看的宫子巡心里却发毛,他伸手按住她的手,“小愫为何如此热情的看着本座,莫不是被本座给迷倒了?” “是啊是啊,都快被砸晕了呢。”不过不是被美色砸晕,而是一想到宫子巡在姑娘之中如此受欢迎,自己的钱袋子肯定会立马鼓起来,被银子砸晕啊! 她顺势朝着宫子巡靠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不知城主可想过自己的美色能做些什么?” 一听叶愫这话,宫子巡便警觉地发现了不对劲,正要远离,那人的力气却蓦然变大,将自己禁锢在她耳边,“天上月缺个头牌,城主有没有兴趣?” 不管与她做约定的人是春华也好,宫子巡也好,总之他们就是做了约定的,她就要拿到钱才是! 叶愫等了许久都不曾见他有反应,却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狐疑道,“城主这是害羞了?害羞这两字儿不适合城主你啊。” 宫子巡嘴角上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撤下自己的手,站起身,“欢迎各位姑娘小姐们前来本座的生辰宴,本座最大的心愿,便是各位能够心想事成,你们若能开心,本座自然也开心。” “城主大人生辰安康!” “城主大人生辰安康!” 众人齐齐道,皆起身作揖。 宫子巡扬手让她们一并起来,余光看到身边的叶愫,道,“想必你们都见过本座府上的叶愫,叶小姐了,今樱花国座生辰,叶小姐答应为本座跳舞一曲,还请各位与本座一同欣赏。” 叶愫眨了眨眼,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这一个两个都想要自己表演,还有完没完? 又没钱。 似乎是看穿她的想法,待落座,宫子巡忽然道,“小愫若是能够跳得好,那天上月,本座给了你又如何?” 天上月,都是她的。 光是想想叶愫就来劲,“我跳。” 这可不是朝阳郡主的假翡翠,是真青楼啊! 叶愫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将这番事业开遍大江南北! “不过在跳之前,叶愫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本就是他心血来潮说的话,此时定然是万般同意。 待叶愫下去,却不想水妍正在一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水妍你这是怎么了?” 水妍一脸的幸福崇拜模样,“水妍就知道小姐给城主准备了礼物,先前水妍还在担心那些名媛可都是给城主带了贺礼前来的,我们家小姐什么都没有,就只靠美貌能不能行,现在水妍知道了,小姐出马,定然是顶顶厉害的!” 叶愫没有回话,蓦然觉得也只有宫子巡这样的人,才能够教导出这样的丫鬟来。 要跳舞,原先的衣裙便不能用了,叶愫想了想,让水妍给自己拿了把剪刀,看着那水粉色长裙来了几刀。 周围一圈烛光赫然熄灭,众人惊慌之中却见中间台子周边烛光微起,台中一女子双腿微曲,双臂上下落错缓缓上升,待引了众人的目光,脚步随之轻起。 琴声悠扬,瑟声渐渐,琴瑟和鸣,夺人心旷。 依旧戴着半面纱,却不是丝质面纱,而是珍珠镶嵌,附上那姣好的面容,引人注目。 水粉色衣裙裙摆坠落,随着来人脚尖点地,洋洋洒洒飘了起来,似是人间仙境。 她倐而起跳,倐而落下,倐而扬袖,倐而收手。 宫子巡原本看的随意,可到最后,却是不由自主。 待最后一个音落下,叶愫缓缓落地。 右手单手附在左肩,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轻轻半蹲,“叶愫,恭祝城主大人生辰安康。” “好!” 不知何人率先鼓起了掌,待宫子巡回神,除却那些格外妒忌的人外,场中男子无一不将目光放在台上之人,更有些女子眼中艳羡。 宫子巡微眯了眯眼,那女人是疯了么? 原本及地长裙被她自腰间剪开,腰腹更是剪了口子露出肚脐,莲藕白嫩的手臂露在外侧,行走间更是异域风情。 他起身,一脚蹬上眼前桌面,飞身到了她的身边。 外袍将整个人包裹,宫子巡脸上依旧带着笑,可不知为何,叶愫却从他身上的气息察觉到了怒意。 “小愫的舞蹈,本座很喜欢,本座身子有些乏,就先带人离开了。” 场上不乏老臣,听到宫子巡的话纷纷带了笑意,“良辰美景,城主定要好好享受才是。” 叶愫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宫子巡的外袍包裹的紧,根本无法挣脱开,而那人更是一把将她抗在了肩膀,朝着外侧走去。 水妍看到这一幕,激动的不行,难道城主开窍了?正要按照自己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叶愫知道自己挣扎也没用,所以放松了身体让自己好受一点,宫子巡察觉到她的变化,笑道,“小愫不挣扎了?” “宫子巡,你知道你现在在做迷惑行为么?” 明明对她毫无感情,又何必要搞出这些名堂来? 他为的是什么? 叶愫越想越觉得奇怪,语重心长道,“宫子巡,你这样不好。” “哦?怎么不好?” “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带进你的府里,要是真让你喜欢的女子看到了,人家会心痛的,而且,你还搞这么大场面,岂不是把人推得越来越远么?你这样对你自己名声不好。” 宫子巡差点忍不住笑,他为男子,且是良城城主,想要什么女子没有,她一女子,竟是担心他的名声。 “看来本座的确是让小愫担心的紧,那不如,以后便都让小愫担心,如何?” 踢开房间门,宫子巡将人放在床边,“这不是小愫,一直都希望的吗?” 叶愫的眼睛,纯粹而深邃,他不过看了一眼便匆忙躲开,“小愫要的,本座都能给,那么小愫能不能答应本座一个要求?” 第五十三章 做本座的城主夫人 眼前的人不闪不躲,尽管让她看去,她所见之处尽是真诚。 可就是如此,叶愫才不信。 “不知城主想要叶愫答应你什么?” 宫子巡是只老狐狸,又怎么会任由她把前提条件给落了,“小愫答应本座,本座才能说,若小愫不答应,本座又何故浪费这个口水。” 叶愫皮笑肉不笑,“同样的道理,若是城主不说的话,叶愫又怎么能够知道我能不能做到?要是我不能做到的话,城主又会怎么看我?表面上小愫小宝贝,暗地里叶愫没用鬼么?” 宫子巡被她这话给逗笑了,斟酌两分,拉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要是本座说,本座是真的喜欢上了小愫你,想要你留在良城做本座的城主夫人,你做还是不做?” 叶愫第一反应,是宫子巡在试探她。 可仔细想来,却觉得自己想的太浅了。 她与原主可谓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要说怀疑,宫子巡早该发现她们的不同,而且,照着他的狐狸劲儿,就算她不是叶愫,只要有能够利用的地方,管她是谁? 那么。 宫子巡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这问题直到叶愫入睡前都没有想明白,而水妍却是扼腕叹息。 城主不是都将小姐送进房间了吗?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候居然回房去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难道还要自己明天带着案板去敲打敲打城主那榆木脑袋吗?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啊啊啊啊。 “主上,您这样,确定不会后悔吗?” 明安皱着眉,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容玦下手的确狠,可自家主上的药也不是寻常的,在床上躺了许久,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要不是主上说叶愫那人动不得,他都想先打一顿她出个气。 可自己这想法还没落实,便听到了在寿宴上的事情。 宫子巡看着窗外,当日他让工匠做这窗户时,便是对着那人的方向,往后的每一天,只要他站在这里,他就感觉自己在看着她一般。 “若是为了她,又何谈后悔。” 明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忍住,“可主上也不能委屈自己,那叶愫是什么人,先前缠着衡亲王不放,而后又是容亲王,主上,叶愫此人定然不简单,你可切莫被她给骗了。” 宫子巡轻笑出声,随后笑声更是放大,明安不解他为何笑,他却道,“叶愫的确不简单,你我都知京都城对叶家小姐的评价,毫无大家闺秀模样,长相丑陋,琴棋书画一概不知,为人更是粗鄙,可是明安,我们见到的叶愫,真如传闻一般么?” “这……” 明安犹豫了,最初的叶愫的确和传闻一样,可自从她从衡亲王府离开以后,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本座原先以为是与叶愫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前来冒充她,可越和她相处,本座才惊觉,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叶愫。” 明安更加不明白了,“主上,什么叫做,这才是真正的叶愫,那原先的那个叶愫,难道不是叶愫吗?” 宫子巡又笑,“倒也不是,只能说,先前的叶愫毫无灵魂,而眼下的叶愫,让人惊喜万分。” “可还是主上,明安还是觉得,这世上好的女子那么多,主上如此优秀,虽说得不到那位小姐,可到底也是能够配得上其他的女子,这叶愫……不配。” 宫子巡转身,隐没在黑夜之中,“明安,明日到叶愫身边去吧,绝不能让她有半分想离开良城的想法。” 明安领命,临走前回看了看,“主上,若您想见那位小姐,不妨去看看。” 宫子巡摇头,“此时此刻,她不会想要见本座的。”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话时,明安莫名替自家主子感到心酸。 第二天鸡鸣声刚响,叶愫便被两人的吵架声给惊醒了,仔细听了听却疑惑,要是她没听错的话,一个是水妍,另一个是—— “臭明安,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想进我们小姐的房间,你说,你居心何在?” “主上派我来保护叶小姐。” 水妍嗤之以鼻,“就你,还保护我们家小姐?做梦呢吧,我们家小姐要是被你保护的话,那肯定分分钟都会陷入危险之中,你走,小姐有我保护,用不着你。” 明安好声好气道,“水妍,这是主上的命令,若是你不服从,会让我很难做。” 水妍急忙双手叉腰,“好啊,你这是在威胁我是吧?你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威胁我,也不看看前几日是谁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眼下伤好了就可以胡作非为是吧?” 明安重重的叹了口气,“水妍,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比你大上一些年岁。” “比我大上一些年岁?”水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跟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还敢跟我提年纪。” 叶愫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是在夸他年轻呢还是在嫌弃他长的嫩? 不过,明安为何要来这里? “吱呀。” 门开的瞬间,水妍警觉的挡在了叶愫的面前,“小姐您可别出来,来了一只大苍蝇,怎么轰都轰不走,真的是烦死了。” 原先对自己从未有过好口气的明安,在水妍这边吃瘪就算了,竟然一点儿都不恼,叶愫不过眨了眨眼便明白了这二人之间的感情。 恐怕是一人有意,一人无知罢了。 不能说水妍无情,要是无情,哪里会浪费这么多口舌与这人纠缠,干脆拿把扫把打出去不就好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到叶愫揶揄的目光,明安蓦然红了脸,对着她道,“看什么呢。” 水妍两眼一瞪,气呼呼,“臭明安,你在跟谁说话呢,这可是小姐,城主亲自带回来的小姐!你给我放尊重点!” 明安动了动唇,到底没反驳,叶愫的身份他知宫子巡知,可水妍不知,若是告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索性就不说了。 叶愫拦下水妍的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是他也好,宫子巡也好,总该是有所目的的。 明安顿了顿,“城主怕你一直在这里闷得慌,特许你可以出府,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得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叶愫点头,道理她都懂,变相的监视也懂,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听到明安这坦然的话倒是没有半分不适,“知道了。” 水妍一直盯着她,听她说出了这三个字后便再没有了下文,恨她不争气,“小姐!你若不喜欢这个人就一定要告诉城主,不然的话,这臭明安可就要一直都在我们的院子里了!” 就算不是明安,也会是别的人,在明安和别的人之间选,也许自然是选前者的,毕竟他们也熟了么不是。 “好了水妍,”刮了刮对方的鼻子,叶愫笑道,“这院子里只有你们几个女眷,若真出了事还真是没办法,有明安在也安全些,我饿了,你给我去准备些吃的呗。” 水妍转过身,小姐就知道用撒娇这一招来对付自己,有本事用这一招对付城主去啊! 待小丫环脚步匆匆朝着厨房去了,明安才冷了脸,“你离水妍远一点,要是我知道你对她有半点不好,叶愫,我会要了你的命!” “是么?”叶愫双手靠后,“宫子巡要你来我院子里,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监视我对水妍好不好?明安啊,姐姐劝你一句,若真喜欢,赶紧告白。” 明安一听便慌了,原先的气势荡然无存,结巴道,“什么喜欢,什么告白,你在说什么!” 叶愫耸肩,哎呀人家不愿意听她的意见,那她闭嘴还不成吗? 不过城主府就那么大,宫子巡没有限制她的自由,除却他的房间以及书房不能去,她基本上都逛遍了,就像明安说的,在府中无聊了,也该是出去走走。 她还想再去看看她的天上月呢。 因为是,天上月呀。 疏桐等人好不容易被准许跟在叶愫身边,一人一个手臂,一个大腿抱上了,眼见着四肢只剩下一个,水妍也毫不示弱的抱住了最后一个大腿,“你们以为水妍不会?笑话,水妍可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瞧着那小姑娘的嘚瑟劲儿,疏桐木棉木兮气得不行,“小姐,我们不要住在城主府了,我们还是回天上月吧!” 木棉木兮从未如此想念过天上月,毕竟即使只有一个名字,那也是小姐思念王爷的见证啊! 叶愫失笑,硬生生将四个挂件从自己身上摘除,整理了衣衫,“城主府门口,你们如此成何体统,好了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水妍喜上眉梢,“就是,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知道替城主着想,照顾城主府的颜面。” 疏桐咬牙切齿,可到底没法子,寄人篱下。 自从春楼改为天上月,又有了第一次的渲染,客源自然是源源不断。 既然知道宫子巡偶尔会代替春华来这里,叶愫便没想着隐藏,反正自己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人报告给宫子巡,就像她的丫鬟们说的那样,不要住在城主府。 不可能不住在城主府。 毕竟以她对宫子巡的了解,他可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啊。 叶愫一进门便引了多人注意,宫子巡的生辰宴确实有很多人去了,她不过站定,便感觉到了许多不怀好意以及瘆人的目光, 转了一圈,春华也不算是没有本事,这短短的几天,居然招了很多新的小倌。 不过看他们的举动来看,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客人们男男女女都有,也无比例问题。 见到她不认识的小倌比比皆是,看到派头如此大的客人,自然会得到多一些的关注。 小倌将叶愫领到一楼角落的位置,满怀抱歉,“对不起了小姐,今日客人着实有些多,还得委屈小姐坐在此处。” 她自然没有意见,水妍却是差点将嘴翘到了二楼,神色之中皆是不满。 叶愫好笑,哄着她吃了这里的糕点。 糕点是她亲自写的配方让厨房师傅做的,甜而不腻,淡淡的花香加上松软的皮子,很得姑娘们的喜欢。 水妍吃了第一口便忍不住吃第二口,叶愫见此,将糕点分给了跟来的人。 中间的台子依旧还在,当初叶愫的想法是,起初上去表演的人定不会多,所以但凡有人想上去,皆可,可到了后期,想表演者愈多,这规矩就不能不立起来。 她对钱执着的很,因此要求想上去之人,必先交定金,否则便无资格。 大壮虽说长得不行,但是号召能力是一等一的好,让他叫几个大汉来撑场面没有任何问题。 今日上去表演的人,叶愫看了眼,觉得有些眼熟,脑海中却无半分有关于她的消息,也就作罢。 官家小姐身着鹅黄色襦裙,服饰简单,可眼神之中的高傲骗不了人,举手投足之间也更显得高贵,让人将琴摆放砸台中央,随后步子微起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叶愫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在将手覆琴之前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饱含挑衅。 “本小姐不才,自幼习琴,如今也只会琴。” 不过几句话,却引来了座下之人的窃窃私语。 “快看啊,那可是林家小姐林嫣儿,听说她的琴声可是赢得过诺大师的赞赏的。” “诺大师?你说的可是北国的那个诺大师?” “除了那个大师,还有哪个大师在琴艺方面格外出色吗?” “那我们今日可是有耳福了。” “谁说不是呢,可我听说这林小姐极其高傲,从不肯轻易在旁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艺,为何今日却如此大胆,竟在这天上月弹奏。” 叶愫一面喝着茶,一面听着人家的闲聊。 不愿意在旁人面前展示,不,她不是不愿意,她是看不起你们啊孩子。 有些人是胆小,怕自己技艺不行,可她看这林嫣儿的第一眼起,便知道她绝非这一类人。 若不是这个原因,那就只能是因为她觉得这些人不配听她的曲儿了。 琴声响起的瞬间,众人便感觉有人将那声音无数倍的放大,在自己耳边萦绕,那厚重,让人重重的喘不过气来,随后更是紧张,让人急迫,顿时呼吸急促,再然后,便是双眼迷离,不知所踪了。 叶愫听她第一声,着实掷地有声,她耳力一向高于他人,琴声对其影响自然更甚,情不自禁便皱了眉。 待一曲了,众人这掌声是不知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若给,可旁人无一都还沉浸其中,自己若是先拍了,岂不是会显得自己极其愚蠢? 可若是不给,对方可是林家小姐,这一点面子,当然是要给的。 林嫣儿倒是没有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弹完琴,蓦然脸上挂笑,抬头看着二楼包厢里的人,“城主,你总说嫣儿的琴声好听,那你倒是说说,嫣儿这次学成归来,这琴声可有进步?” 此话一出,众人倒是惊了。 敢情这林小姐不是弹给他们听的,倒是给城主听的。 林嫣儿说完,扫视了众人一眼,看到叶愫所在处,忽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叶愫叶小姐吗?当日嫣儿在城主的生辰宴上见过你,叶小姐还记得嫣儿吗?” 好、高、级、的、对、话。 叶愫眯眼笑,“大概是记得的吧,不过那日漂亮的姑娘太多了,叶愫没有全部记住呢。” 嗯,自己也是棒棒哒。 见叶愫承认,一群人的议论渐渐大声。 “这城主在二楼包厢,听林小姐的话,城主是与林小姐一起来的,可这叶小姐,不是说是住在城主府的吗?” “我看啊,定是那叶小姐没有本事,城主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不知道抓住呢?” 林嫣儿笑意不减,对着楼上撒娇,“城主,你可不要忘了,你答应过嫣儿的,在这天上月琴艺最佳者,你会给五十两黄金,这话你可绝对不能反悔!” “五十两黄金!天哪,城主这一掷千金难道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吗?众人皆知良城无人琴艺能比过林小姐啊!” “就是,没想到城主如此大手笔。” 林嫣儿听了那些话,满意的笑了,却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叶愫那边看去。 宫子巡自包厢走出,双手靠在栏杆上,随意而潇洒,“本座所言,自然是真的。” 虽是为了替林嫣儿证明,可他这似有若无的目光一直朝着她看是怎么回事! 叶愫渐渐咬牙,双手握拳,宫子巡你个杀千刀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林嫣儿转了一圈,襦裙随着她的动作而起,明媚好看,“不知可有人想与本小姐比试一番?” 先前琴声众人都已体验过,此刻若是上前,岂不是直接送死,自然鸦雀无声。 眼见着那黄灿灿的金子在朝着自己招手,叶愫缓缓直起身子,“咳咳,我。” 三个字,赢得了比林嫣儿琴声更多的关注。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叶愫理解,理解。 她朝着台中央走去,伸手一根一根弹着琴弦,问,“这琴,可是林小姐你的?” 第五十四章 你们给她陪葬 林嫣儿看着她的动作,眼中满是得意,“这琴是方才嫣儿说想要表演,所以城主特意让人替我准备的。” 叶愫哦了声,了然的点了点头,既然是宫子巡的,那应该没什么关系关系吧? bi首自袖中滑落,叶愫眉头也没皱,刷的就在最外侧的琴弦给割断了。 “叶愫你!” 林嫣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叶愫又将第二根琴弦给割断。 众人哗然。 待将两边都挑断,叶愫随手便把那两根琴弦给扔了,“这样看着就舒服多了。” “叶小姐!你这是妒忌!城主替我费心思你不满,可你也不能把气出在琴上,你可知道这琴的价值!”林嫣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叶愫,一字一句皆是指责。 叶愫努了努嘴,“本小姐要弹琴,叶小姐也看到了,这四周可就只有这一把琴,而且你不是说了么,这是城主准备的,我想,城主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吧?” 这话虽说是对着林嫣儿说的,可二楼的人哪里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 宫子巡嘴角微弯,“小愫自便。” 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也无人再敢说些什么。 叶愫坐定,指甲轻轻拨动琴弦,与她原先所用乐器出声浑然不同,可音律,到底是一样的。 手指在琴面上跳跃,不似寻常人弹琴,她的手指从来不被一块地方所束缚,如同指尖跳舞,动作浑然天成,琴声沁人心脾。 在座之人渐渐面部改色,先前被林嫣儿琴声所压迫的神经渐渐放松,更是舒展开来,慢慢的,他们也是融入了这琴声中,仿佛能够看到春日百花齐放,享受夏日忙里偷闲的乐趣,秋日丰收的惬意,冬日寒梅的傲骨。 叶愫食指微动,切换中指,随后一指一弦不放松,来回拨弹,俏皮之中带了些许活泼,而后渐渐放松。 待一曲毕,意犹未尽。 等到她起身,众人才惊觉那琴声已悄然而止,而自己还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宫子巡自是沉溺,待回神,嘴角的弯钩更甚。 叶家小姐,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倒是个笑话。 林嫣儿的脸色不好,从小她便自视甚高,况且自己的天赋也的确让人羡慕,可这叶愫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还能够弹出这样的曲子。 “不知城主大人,你以为,谁胜了?” 叶愫声音沉稳,可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若是宫子巡敢说她输了的话,她已经做好了半夜去他的珍宝库偷东西的准备,她就不信了,就这么个林嫣儿,还能赢过自己? 宫子巡笑意更甚,“本座倒是不知,小愫何时如此好胜?” “那叶愫只能说城主大人的记性真差。” 当着众人的面回怼城主,这位叶小姐也是个厉害的人呀。 宫子巡飞身而下,看着那断了两根弦的琴很是好奇,“本座有个问题想问小愫,不知小愫可否给本座回答?” 顺着他的目光,叶愫自然看到了被自己折磨的琴,摊手道,“不过就是看刚才林小姐弹奏时用的最多的便是这两根,我怕这两根弦到时候给我带来麻烦,所以还不如去了,省得它们以为没了它们这琴就弹不了了。” 这表面上说的是琴,实际上说的是什么,众人也就不议论了。 可针对的主儿到底是个惹是生非的,林嫣儿一把冲到叶愫面前,“叶愫,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愫嘻嘻一笑,好久都没露出的白牙依旧整齐,“不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林小姐何必生气?” “你说谁会带来麻烦,谁碍眼?” 叶愫瘪了瘪嘴,“我可什么都没说,林小姐自我联想能力丰富,可就不关叶愫的事情了。” “你——” 眼见着林嫣儿就要过去,宫子巡移了脚步,正好挡在两人中间,“今日究竟谁赢了,无论是本座,还是在座之人都没有这个能力,不过两位不用担心,本座自然请了有分量的人前来品鉴,大师,你自是说说。” 这个称呼一出,碎语便是密密麻麻的传了开来。 能让良城城主叫出大师二字的人来,这世上有几个? 又是这副场面,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老夫还要多谢城主请老夫来这一场宴会,实在是耳福不浅,不浅啊!” 随着那爽朗笑声前来的人胡须花白,精神头倒是很好,穿着粗布灰衣。 叶愫不过瞥了一眼,便看到他指甲光秃,行走之中显露的指腹粗壮,一合计便知道了来人。 林嫣儿是见过诺大师的,当年还得过他的指导,眼下自然上前乖巧道,“嫣儿竟然不知道诺师父也来了,是嫣儿不好。” 一声师父,说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诺大师将人扶起来,呵呵笑道,“要不是城主说这天上月有高手前来,老夫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老夫自己都没料到的事情,更何况林小姐你了。” 一个诺师父,一个林小姐。 叶愫笑了笑,这老头倒是个有趣的人。 不过他这话什么意思?这宫子巡是料定自己会上去是么! 林嫣儿脸色不好,但是也没影响她攀关系,到了诺大师的身边便道,“诺师父,你倒是评评看,嫣儿与这位叶小姐,谁的琴艺更为出色?” 诺大师看了眼场上那缺了两根弦的琴,顿了顿,道,“连琴弦都不完成,这不该是弹琴。” 不过一句话,林嫣儿喜上眉梢,“就是,叶小姐这是对琴的不尊重,更是对爱琴之人的不尊重,一个弹琴之人,若是连琴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弹琴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愫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林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林嫣儿有些诧异,她都这样说了,这人居然还能附和她?怕不是个傻子吧。 “可是,”叶愫歪了歪脑袋,更是不解,“叶愫何曾说过喜欢琴了?再说了,这琴又不是人,我不尊重它就尊重吧,也不见得我尊重它了它就弹得好听不是?” 这话又惹了歧义,林嫣儿是想骂又碍着面子不敢骂。 诺大师抚着自己的胡须不说话,叶愫不耐烦了,“不知大师如何评判,还是快些的好,我怕我若再不回到位子上去,我的丫鬟都快把我的点心给吃完了。” 一边正吃着高兴的几人冷不丁的被点名,口中还塞着半块糕点的水妍疏桐等很是无辜,小姐自己比就比,叫她们干嘛? 诺大师哈哈大笑,“有趣有趣,你这个女娃有趣,非但这琴弹得好,人也是有趣的很,不知你对做老夫的弟子可有兴趣?” 诺老的弟子? 世人皆知,这诺大师从不轻易收徒,这唯一的弟子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即使见过众多有天赋之人,也都没有要收为徒弟的念头,不过指点一二。 可今日第一次见人家,就要收人家为徒? 林嫣儿脸色很不好看,当年她在诺大师面前弹奏了一曲,诺大师并未说什么,不过点了点头,而后自己家人便将此事宣扬出去,可叶愫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压在自己的头上! 叶愫皱眉,停顿一分问道,“我赢了是吧?” 诺大师眨巴眨巴眼睛,故意缓缓道,“算是。” 叶愫开心了,“城主大人可听到了?不要忘了我的五十两黄金哈。” 说完,她便朝着自己位置走去,至于诺大师前面说了些什么,她选择性耳聋。 “慢着丫头,”诺大师超外走了两步,“你可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呢。” 叶愫一脚跨在台阶上,一脚留在台上,只好收了回来,转身道,“敢问诺老可曾听过高山流水?” 诺大师想了想,回道:“并无。” “那你可知道钟子期?” “不知。” “可知道知音难寻的故事?” “从未听说过。” 叶愫眨巴,“您一问三不知,叶愫有什么理由当您的徒弟?而且叶愫先前已经说了,对弹琴并无爱好,要说爱琴,林小姐倒是比叶愫更爱。” 诺老听这话也不恼,在他眼里,自己要收的小徒弟自然是要与众不同,有自己的脾气的,若跟原先那些人一样冲着自己而来,他反倒不喜欢了。 要是叶愫知道他这想法,定觉得这人有受nue倾向。 正当叶愫与诺老争论时,她余光蓦然看到一人动作,冷言高声道:“宫子巡!” 一时之间,渔网自台子四周而起,将几人困在其中,明安动作虽快,可到底还是被人滞留在外,眼见着那些弓箭朝着自己而来,林嫣儿害怕的大哭起来。 叶愫皱眉将诺大师与林嫣儿拉到一起,袖中的bi首早已经出鞘,可这武器到底被不适合挡剑,见宫子巡拔剑,匆忙道,“我去破网,这两人交给你。” 宫子巡点头,他的剑乃是破云剑,自是不可与寻常剑一般云语,将诺老与林嫣儿护在身后,瞥眼看着叶愫的动作,对方下手快而狠,可来人更是准备充足。 渔网选用了极其坚固的丝线,叶愫用了巧劲儿也不可将它破开,秀眉紧皱,眼见着无数黑衣人自外涌来,不耐道,“你到底树了多少敌?” 在自家儿地方被包围,叶愫实在是觉得丢脸。 宫子巡司空见惯,只不过不曾料到有朝一日会是如此场景,当初他看不上眼的人,竟是此刻与他并肩作战之人。 明安在外也丝毫没有收着,一起一落便是一条人命,木棉木兮为了她也不曾手软,疏桐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因此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 宫子巡挡过一箭,冲着明安道,“什么时候到?” 明安一剑而落,鲜血自那人的胸膛而出,溅在他的脸上,“快了。” 那些人放了箭,不过停歇了两分,几人合力而上冲着渔网之中的人乱砍,林嫣儿害怕,往后退了几步,却到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持剑的地方,眼见着那刀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啊了一声连忙扯住了身后人的衣衫,将对方一甩。 诺大师被人一拉一个踉跄摔在叶愫后背,她正要回身,那剑却到了自己跟前。 她来不及闪躲,却见一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宫子巡……” 剑刺穿他的手臂,可宫子巡连眼睛都没眨,径直将叶愫拉到一边,连带着诺老也换了位置,“跟紧本座。” 对方人多,他们人少,不远处大壮也带着人cao着家伙,可对方训练有素,又岂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叶愫咬牙,高声道,“捂住口鼻!” 袖中的药包并不大,其中药粉也并不多,轻轻一撒,来人还未近跟前,身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兄弟们!此妖女手中的药包有毒,快捂紧口鼻!” 当初她为了研究不知春的毒,的确没少制毒,可她从未想过,第一次竟会用在如此场面。 明安摆脱束缚,一剑将渔网开出一道口子,“城主!” 宫子巡将林嫣儿与诺老推给明安,一手执剑,一手拉过叶愫,“将他们带走。” 对方目标是他,与其余人自然毫不相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愫没好气,“你放开我。” 宫子巡痞痞一笑,“本座觉得小愫跟在本座身边安全一些。” 叶愫不服,“可是我觉得远离你才是更安全的做法!” 宫子巡的剑法出神入化,不过短短时间,原本困扰大壮等人的杀手,竟是被他杀成一片。 末了,他松开叶愫的手,“水妍她们未曾及时捂住口鼻,你替她们解毒。” 叶愫点头,正要离开,却见二楼柱后面一人拉满了弓,正朝着宫子巡而去—— “小心!” 他回身,手中的剑自手边脱离,飞向二楼之人,将其钉在了门上,可眼前的人却是直直的朝自己而来。 “叶愫。” 叶愫脸色发白,额头冒着汗,胸前的箭急促快速,她根本来不及躲开,听到宫子巡的话却是扯了扯嘴角,“早这么叫我,不就不矫情了么、” 他曾三番两次要她性命,对她之事,从未有过在意,毕竟,若此人无利用之处,他定不会与她有半分交集。 “叶愫,别说话,本座带你去见大夫。” “宫子巡,你别感动,我就是还你刚刚那一剑。” 他第一次如此慌张,她衣服穿得淡,那血在她身前晕开,很是刺眼,他想拔箭,可不过一动,伤口血崩。 “主上,您的手上有伤,还是给明安吧。” 他将她抱起,未曾注意到自己的手伤,“明安,这里交给你。” 明安嗫喏了唇,到底只说了声是。 因着这次刺杀,他不信任何人,不敢叫车夫架马车,可又怕叶愫失去意识,只好道,“小愫,你可还记得,你同本座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她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意识渐渐迷糊,却只能听到宫子巡一人在外叽叽喳喳,无力的抬了抬手,“你别说话了,好吵,我想睡觉。” “六师兄,我好困啊……” 宫子巡手下不停,却是大力拉紧了缰绳,“叶愫,本座不允许你睡,你给本座醒过来,否则,你的那些丫鬟,都将一同陪你送葬!” “你敢!”叶愫喘着粗气,要是他敢动她们的话,她真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宫子巡呵呵笑了两声,“小愫应该知道,本座自是说到做到。” 城主府距离天上月有段距离,他到时,叶愫已然失去了全部意识。 全良城的大夫都聚集在城主府,待诊治一番,其中最德高望重的被推选出来与宫子巡报告,“城主,叶小姐先前便受了很重的伤,眼下这是伤上加伤,恐怕——” 叶愫先前所受的牢狱之灾,宫子巡是知道的,不过他也相信,在容亲王府,容玦自然不会亏待与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是伤未好便出来了。 “照着你的意思,该如何救治?” 老大夫擦了擦自己额头上莫须有的汗,瞥眼看了看宫子巡,“那箭伤对叶小姐很不利,强行拔出,小姐必定要去鬼门关上走一遭,可若是不拔——” 宫子巡冷笑出声,“你行医多年,可见过有人肩膀上顶着箭出走的?” 虽是个笑话,可老大夫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杀意,当下跪在地上,“不是老夫不肯,只是城主,若小姐有事,老夫担待不起啊。” 宫子巡起身,笑容浅薄,走至门口才道,“横竖都是死,大夫不如下个决心,看要不要把床上躺着的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给抓住。” 他这话说的清楚,老大夫自是变了脸色。 若叶小姐死了,他们便死。 他宫子巡,向来没什么人情味儿。 走出那房间,他才惊觉外面的空气如此新鲜,里面啊,糟透了,那该死的血腥味,可不适合他。 至于那女人的命,他已然交给大夫了。 “查出来了吗?” 明安将人安置好,听到宫子巡的话,点头,“是狼城的人,据他们交代,一共来了近百人。” “杀了吧。” “可是主上,”明安不可置信的抬了头,“我们还未曾审问过,或许会有别的消息。” 宫子巡惬意的品着茶,却是一字一句重复道,“杀了。” 一个不留。 第五十五章 谁是谁的替代品 宫子巡过了许久才又回到了叶愫的房间,可一进门,却依旧皱紧了眉,“水妍,将本座的香薰拿过来。” 水妍没好气的冲自家城主翻了个白眼,“城主以为只用香薰就可以将味道祛除吗?眼下这种时候,城主居然只关心自己的嗅觉,真的是太令水妍失望了!呜呜呜可怜我们家小姐,为了救你浑身是伤。” 宫子巡无奈,偏头却看到那沾满鲜血的箭依旧还在那人的身上,顿时冷了脸,拂袖将桌子上的茶具一并扫罗在地,“谁来给本座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城主,对于拔箭,我等是真的毫无把握,若叶小姐足够强壮,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 宫子巡难掩的怒意充斥胸腔,“你们都给本座滚出去!” 闻言,众人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命水妍关上了门,宫子巡忽而卸了全身的力气坐到了她的床边,微凉的指腹抚上她的脸庞。 “叶愫。” “容玦那时,可是如本座一般的心情?” “听闻他为了你杀了朝廷命官,当时本座只觉得好笑,眼下却觉得,就算以命换命,也是不值得的。” “是吧叶愫?那些人,哪有你有趣?” “你不该就这么死了,你可务须忘记,容玦还在京都城等你呢?” 她很累,可是耳边总有人在说话,无力的伸手,“六师兄,你别吵了。” 六师兄? 宫子巡挑眉,他所得到的消息,可从未有人说过叶愫还有师兄。 “叶愫你告诉我,六师兄是谁?” 叶愫觉得好笑,六师兄就是六师兄,不是大师兄也不是二师兄,就是喜欢怼她的六师兄呀。 不对,这人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跟她说话? 她明明,看到六师兄要来接自己了呢。 “等等阿愫,阿愫要跟六师兄一起走。” 虽不知道她口中的六师兄是谁,可宫子巡知道,若是此刻就这么让她昏睡过去,也许他便再也见不到她。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的同时,他竟是感觉心被猛地刺痛,“大夫呢!快给本座进来!” 大夫们自然也不敢走远,听到宫子巡的声音,忙不迭的进去了,“城主有何吩咐?” “本座会守在她身边,”他看着毫无血色的人,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这箭,本座来拔,若是出了任何事情,本座负责,你们只需管后续,可明白?” 几人面面相觑,当下应声,“明白。” 命人准备好了一切,宫子巡将对方轻轻抱了过来,一手按上了箭,“小愫啊小愫,眼下你的命,便是本座的呢。” “城主,等下老夫数一二三,然后城主就将箭给拔出来,你们几个,一定要看准时机用纱布堵住叶小姐的伤口。” 万事具备,这最后一步自然是顶顶重要的。 宫子巡来不及说话,只能靠着自己的感知,在对方开口三时,手上用力,不过转瞬,脸上溅满了鲜血。 “啊!” 痛苦使叶愫呼喊出声,可转眼,她便昏死了过去。 “她怎么了,本座问你们,她怎么了!” 大夫们看到暴怒的宫子巡,手下不敢停,生怕就这短短的瞬间,床上的人便送了命,急忙解释道,“城主稍安勿躁,叶小姐情况虽不容乐观,但是眼下也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还请城主稍等片刻。” 既然城主都说了叶小姐的命由他来承担,他们自然再无顾忌的地方,不遗余力。 从房间里出来,宫子巡才感觉自己犹如行尸走肉。 “主上。” 明安眼中闪烁着担心,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说,她在设计这些时,可曾考虑过本座。” 明安面色微变,随后尽显担心,“主上——” 宫子巡冷笑两分,“本座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暗算刺杀,哪一次,有如这次一般?她是算准了叶愫会帮本座,还是……” 他话没有说完,可明安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主上,明安以为,小姐是在乎你的。” 宫子巡似笑非笑,“是么?” 明安咬了咬牙,“是,小姐对主上的在意明安看在眼里,那定不是假的,这次完全就是意外,小姐肯定也不曾想过便变成如此局面。” “明安,”宫子巡忽然打断他的话,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你告诉本座,你究竟是她的人,还是本座的人?” 明安心中一惊,双手抱拳,“还请主上明鉴,明安生是城主府的人,死是城主府的鬼,对主上绝无二心。” 宫子巡不再说话,明安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是吧? 只是…… 他无法言明心中那一抹的情绪。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曾想让叶愫来替自己挡这一箭。 傍晚,水妍眼眶通红去了宫子巡的书房,“城主,大夫说小姐要是能够熬过今天晚上的话,明日会有更多生的机会,你能不能去照顾她呀。” 宫子巡单手扶额,那房间的味道着实让他不适,不过血腥味,他也不是没闻过,可因为知道是她的血,所以让他心慌。 “派人将她接到书房来,小心着些。” 水妍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多谢城主!” 自她在城主府以来,从未有女子进去过城主的书房,就连丫鬟打扫都没有进去过,可眼下城主居然愿意让叶小姐进去,那是不是说明小姐在城主心中地位是不一般的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真是如此,水妍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小姐也算是不亏了。 呜呜呜可是她还是好想哭啊,她们家小姐也太让人心疼了吧? 被人小心谨慎带到书房来的人面色比自己先前看到时更加苍白,宫子巡近身从水妍手中取过茶杯,拿纱布轻轻浸润,随后在叶愫唇上擦拭,“大夫怎么说?” 水妍站在一边死盯着宫子巡的动作,生怕他做错一步伤了叶愫,见他如此小心也就释然了,“大夫说,他们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接下去就看小姐自己的意志了,若是她求生本能强的话,那一定能够熬过今天,可若——” 不是一,就是二。 这样的问题,水妍都不屑浪费自己的口水。 宫子巡点了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城主——” “你出去吧。” 水妍话还没说完,猛地就被宫子巡堵住了话头。 行吧,反正小姐是为了城主,要是城主在她身边的话,一定能够好的再快一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宫子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自书柜后面取过一个锦盒,锦盒之中放着一颗小小的药丸,他偏头看了眼叶愫,将药丸融化在茶水中,再重复了先前的动作。 “小愫啊小愫,如今,可是你赚了。” 欠了你一条命,给了你两条命,岂不是赚了? 宫子巡轻声笑了笑,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却愣在了原地。 他何时再真心笑过了? 只因她说,他笑起来未免太过好看,会被别人给抢走的。 而如今,倒是被自己逗笑了。 “师兄为何不带阿愫走?” 深夜,宫子巡伏在案头,冷不丁听到叶愫的梦中胡话,走了过去,轻轻拍着,“小愫,梦到什么了?” 血。 无穷无尽的血。 她回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再一次在梦中出现。 “阿愫,你不能死,哥哥们会保护你,所以你不能死。” 那时候的她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为了师兄们活下去。 可到后来啊,叶愫也迷惑了呢,为何不能和师兄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你们不要阿愫了吗?” 睡梦中的人极其悲痛,那泪水,可是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流下。 宫子巡没了法子,用帕子轻轻将她的泪水拂去,“如此,本座倒是比容玦强上一些,本座还能替你擦眼泪,可容玦是个瞎子,他看不见啊。” “他不是瞎子……”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容玦的坏话,当下反驳,却不曾反应过来,这完全是她无意识的作答。 宫子巡来了兴致,“哦?不是瞎子?可世人皆知,他瞎了十年。” “他不是不是就不是!有些人瞎了,可他的心是明亮的,有些人就算没瞎,心里也是阴暗的!” 叶愫虽然因为疼痛说话速度很慢,可是每一个字,宫子巡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在她的心里,容玦竟是这样的存在。 宫子巡嘴角上扬,看来他在她的面前,还真是掩饰的很好呢。 “小愫这么说,本座可就要伤心了,本座难道对小愫你不好吗?” 他虽诧异为何叶愫在梦中也能与自己对话,可他也知,这些都是做不得数的,她醒来,便会将这一切都忘记。 她的额头滚烫,发着高烧,自然会说胡话。 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叶愫哼了两声道,“宫子巡才没有对我好呢,他所作所为都是有目的的,我是不会成为他的帮凶的。” 帮凶二字,可惹恼了他。 正甩了帕子要走,却又听到,“不过他救我,是我不曾想到的。” 原本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宫子巡叹了口气,“也许他当时并没有想救你。” 糊涂的人摇了摇头,“不是的,就宫子巡这人,他做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当时他若不想救我,大可以不管我,所以,他是救了我这是事实。” 宫子巡没有再说话,手中的帕子渐渐便冷,认命的去换了另外一块。 待重复十几次相同的动作,她额头上的温度,到底是慢慢下来了。 他一夜无眠。 几个大夫战战兢兢,就算城主府的丫鬟家丁不提醒也知道这书房不是自己轻易能够进的,因此自进去后双眼便一直只盯在叶愫身上,不敢随意乱瞟。 “城主放心,叶小姐福大命大,最难熬的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眼下先用参汤养养身体,几日过后,待身体恢复一些,便可以吃药。” 心怀惴惴的大夫待诊治结束便忙不迭的退出了书房,宫子巡双手负背,俊眉微皱。 明安一见他皱眉,提议道,“如今叶小姐也已经没事了,明安命人将她送回去吧?” “你敢!” 水妍正好端着参汤进来,听到明安这话,恶狠狠的将参汤放下,拎着对方耳朵就走到了门外,“我怕吵着小姐,明安你就说说,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城主都还没发话呢,你怎么就敢提议?我告诉你,你这样的行为叫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明安双手投降,“我说不过你,我错了,我错了行吧,你可以把你的手给放下来了吗?”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放下来,要不然,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开的!” “他们看起来很相配,不是吗?” 宫子巡心中一惊,抬眼看去,那人已然睁开了眼睛,即使微弱,可他依旧能够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他轻轻嗯了身,单手将参汤给她端了过去,推到她的面前,“喝了吧。” 叶愫没有动作,却倐而想起了那日,那人执意从疏桐手中抢过了碗,笨拙的用勺子一勺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即使很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却是很难。 宫子巡微微皱了眉,“你在想谁?” “没什么。” 正要起身接过汤碗,却扯到了自己的伤口,叶愫面目略显狰狞,唇色蓦然发白。 宫子巡将碗放置一边,轻按住她未曾受伤的肩膀,“别乱动。” 叶愫不再说话,这样的温情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你把水妍叫进来吧,疏桐或者木棉木兮谁都好。” 他心中有一丝不耐烦,可对着这样的她也不好发作,只好道,“水妍,进来。” 早在叶愫开口时水妍便注意到了,本想着直接进来,可看到宫子巡将汤碗拿过去了也就索性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眼下满是恨铁不成钢。 拿过一边的汤碗,水妍吹了吹,确定不太烫口才递到了叶愫嘴边,“城主,你倒是说说,我们小姐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经水妍这一提醒,叶愫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先前的房间,至于是谁的,她不好奇,也不想问。 宫子巡低头看着她的表情,见她神色无常,掩下心底失落,“目前不宜移动,就在这里住着吧。” 水妍喜上眉梢,“听听听听,城主说的话就是有道理,明安,你可听见了?” 叶愫这一住,便直接住到了身体好为止。 许久没有动弹,她都感觉自己这一身的骨头要散架了,不过才动了一会儿,蓦然想到了什么,搭上自己的脉,;脸色变了。 自从知道自己中了不知春的毒后,她便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不同,可现在,竟是正常了…… 这个杰作,除了宫子巡,她想不出来别人。 不过就算发现了她也没打算和他道谢,就当是他还原主的好了,反正受罪的人是她,她可不欠他的。 这么想着,叶愫便觉得这毒解的是心安理得了。 这日她心情好,宫子巡没有不允许她出门,不过她也没想出门,既然是宫子巡的书房,那她找本书看总可以吧? 他的书房很干净,想找什么一目了然,可她翻过那些,都无兴趣,只好往上找,眼见着一本极其吸引人的书籍,踮脚,一不小心带下了最上层的书画。 书画的绳子并不牢固,自上面摔下来的瞬间便散开了。 她不是故意看到那副画的。 木棉自外走来,一步一步,即使看到了叶愫神色也并无变化,可到了她跟前,才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倒在地上,“小姐。” 她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可她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木兮死了。” 木兮死了。 叶愫呆愣许久才吸收了这个消息,她起身,异常冷静的搬来一把凳子,将散落的书画放好,又将自己看中的书拿到了书桌上,对着木棉笑道,“木棉,你不要与我开玩笑,我可是答应了你们王爷会把你们带回去的。” 木棉眼中无光,面容呆滞,一顿一顿转过头看向叶愫的方向,“木兮死了,尸体就在院外。” 木兮还笑着。 身上很干净。 有人替她换过衣服。 伤在腹部。 一刀致命。 叶愫自上而下扫过木兮,每得到一个信息,然后做出结论。 像是毫无感情的木偶,不过是在看别人的一场演出。 木棉跪在木兮面前,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她眼下唯一的愿望,是希望叶愫替她查清楚真相,抓到凶手,替木兮报仇。 叶愫笑了笑,将木棉拉了起来,“木棉,这个要求,恐怕我做不到。” 木棉猛地红了眼,“小姐……” 她嘴角使劲的向上扯,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木棉,不要怪我,木兮的死我很抱歉,但是这是良城的城主府,木兮死在这里,我不能替她做任何事情。” 木棉拼命的摇着头,“不是的小姐,这不是我认识的小姐,小姐你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是,你不会的,你怎会如此无情!” 无情。 叶愫想,这两个字真的太适合她了。 她多想要无情。 “可是木棉,这就是我。” 第五十六章 你爱的人,是谁 近日宫子巡每每回来都很准时,叶愫用膳时他正好出现,看到她拿着勺子的模样,嘴角上扬,“小愫怎么不等本座就吃了?” 叶愫并不作声,待他落座才道,“城主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宫子巡挑眉,难得看她这么严肃的模样,“你想要本座答应你什么?” 他说话与平日一般无二,甚至看她的眼神也一般无二,若是叶愫偶然之中发现了那个秘密,他会装多久? 叶愫不知。 也没有任何兴趣知道。 “木棉是我从容亲王府借过来的,如今木兮出事,我希望城主能够将木棉安全的送回容亲王府。” 她着重强调了安全二字。 关于木兮的事情,宫子巡听说了,可他不过以为是个丫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见叶愫也没有放在心上,索性没有提,眼下见她提起另一个,沉思两分,正想仔细看她表情,却被对方躲过。 许久,他道,“本座答应你。” 叶愫放下碗筷,无比郑重的看着他,“城主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的吧?” “那是自然。”他本想看出半分不同,可到底,还是没有成功。 城主府的护卫队在府外发现了凶手的尸体,对方的手里拿着bi首,与木兮身上的伤口吻合,基本猜测木兮是与此人争斗才被对方一击毙命。 叶愫轻描淡写的应了,随后将木棉绑上了车。 “木棉,我在城主府很好,而现在,木兮不在了,这是我愧对你们姐妹的,所以你走吧,回到容亲王府去。” 木棉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今日一大早小姐便给她喝了一碗药,喝完浑身无力不说,更是开不了口。 小姐为什么要把她送走,为什么要这样对木兮,为什么要这样对木棉! 她想质问,可没有办法。 宫子巡负手站在叶愫的身后,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叶愫的变化,可说不清,道不明。 “水妍,这两日,小愫可有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水妍歪了歪脑袋,又给摆正,“似乎是没有,除了终于把身体给养好了,其他好像都没什么奇怪的。” 是么? 那,是他想多了。 将人在马车安顿好,叶愫退了出去,“既然是城主安排的人,那叶愫定是相信你们的,还请你们将人安全送达。”几人都是在城主府的得力助手,知道眼前这位是城主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叶小姐放心,我等一定会将人好好的送到容亲王府。” 有了他们的保证,叶愫回头,看了看密闭的空间,她要和木棉说再见了。 马车渐行渐远,她未踏上台阶,水妍下来,“小姐,木兮——” “木兮和木棉不同,木兮要冷静成熟的多,她定会明白我,水妍,木兮喜欢水,喜欢安静,附近可有这样的地方?” 叶愫有些恍惚,不过才短短几日,她倒是变得跟个小老太婆似的。 水妍想了想,“十里城郊风景很好,我想木兮会喜欢那里的。” 叶愫点头,“今日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本座陪你一起。” “不用了,”叶愫回身,“要是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事情。” 叶愫这话不假,从近日宫子巡的状态便能看出他的忙碌,况且,木兮与他并无干系。 宫子巡也并不强求,容玦的人,他去的确不太合适,她的身边有水妍在,也务须他操心。 水妍说的地方确实不错,几近开春,柳树发芽,暖风袭过脸庞,更觉暖意。 撒上最后一抔土,叶愫轻声笑了笑,“水妍,我替木兮谢谢你。” “咳,谢什么呀小姐,木兮是小姐的丫头,那就是水妍的姐妹,况且木兮的死……”水妍稍显停顿,“水妍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也说不上来。” 她起身,正对着水妍,“有你在我身边,荣幸之至。” 水妍极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说这话,水妍可喜欢小姐了,是水妍荣幸才是,城主居然能把您给拐回来,啊不,带回来。” 叶愫笑,伸手替她将风吹乱的散发别在了耳后,这整个城主府,只有她不曾骗她呢。 六日后,护送木棉回京都城的人前来回话,叶愫将人叫住,无意道,“何嬷嬷可是有责怪木棉不辞而别?” 被叶愫抓着的人挠了挠耳朵,回道,“小姐,我们只见到一个自称娟嬷嬷的嬷嬷,不曾看到过何嬷嬷。” 叶愫一颗心到底是安了下来,笑着让人走了。 待回头,却看到宫子巡站在身后,许久。 “小愫这是不信本座么?” 明明宫子巡笑着,可叶愫却感觉一阵冷风飘过,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了自己面前,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渐渐冷却。 “那么,我该信你吗?” 叶愫回神,冷笑两分,一手拎着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日我醒时,我以为,是疏桐见到我被那老嬷嬷剪发太过惊讶,可我这些天才想明白,原来惊惧的竟是我还活着。” 宫子巡蓦然变了脸色,“小愫在说什么?” 她从未如此清醒过,清醒的将每一条线都连了起来,“你一直说,这不知春是当初我为了表明真心自己下的,可为何我往前推算时间,那不过是我第一次毒发呢?” 叶愫抿了口茶,茶香顿时盈满了口腔,“你知我一旦被容岩所抛弃,那就是颗无用的棋子,又何必留在这世上,成为你的不安心的一份子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想到这儿,叶愫忽然笑了,她想原主要是知道在宫子巡眼中,她也能成为一个定时炸弹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 “到后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下,你以为,把所有事情推在明安身上就能让我不再怀疑,这一点我得承认,我很笨,根本就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人选。” 茶入口苦涩,随后该是甘甜,可叶愫不知为何,口中的茶竟是越来越苦涩。 “直到后来,为何春华和大壮能够准确无误的将我们拦截下来,为何我哪儿都没有去,偏生来了你在的良城,为何,偏偏是春楼。” 叶愫停了半晌,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一点踏入了他所设置的圈套,顿时恨不得一切都推翻重来。 “因为,赶车的人是疏桐,春华是你的人,春楼是你的地盘。” “宫子巡,为了区区一个叶愫,你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错的话,疏桐该是从小跟在她的身边了,如此情意,皆能改变,宫子巡,不愧是良城的城主。 她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住进城主府后,我便鲜少看到疏桐和木棉木兮了,想来不是木棉木兮不想来看我,倒是疏桐做了什么手脚,使得她们无法过来吧。” 宫子巡不发一言,目光紧紧的盯着说话之人,看她的神情悲哀带着一丝心疼,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可是啊,这些都和木兮无关啊,为什么偏偏要了她的命呢?” 叶愫盯着茶杯,何其不解,转身看着宫子巡的身后,“听了这么久,疏桐,你是不是也该出来给我解释一番?” 疏桐从门后走了出来,早已经泪流满面,“小姐……” 叶愫摇头,“不,我是你的小姐,我怎么敢做你的小姐,木兮是无辜的,木兮是无辜的啊!” 她没了一个木兮,断不能再没了木棉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姐!我真的没有想要木兮死,可是,她说要把我所做之事都告诉小姐,小姐,疏桐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 疏桐拼命的摇着头,是,她是做了先前那些事不错,可自小姐再醒来后,她便没有了要小姐死的想法。 她记得小姐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她记得小姐是怎么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她怎么敢,怎么敢继续做那些事情! 至于木兮,木兮—— 那天晚上,她与城主说了一些事情,可她没有想到木兮就在外面,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木兮一定要将真相告知小姐,自己是没有办法才杀了她的,是没有办法啊! 叶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毫无波澜,如今,还有什么用吗? “本座自认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光是木兮,你也无法猜到不是吗?” 这才是令宫子巡最为好奇的一点。 眼下这般境地,他并不觉得自己否认是一件好事。 叶愫耸了耸肩,开口,“大概是上天都不愿意我再如此愚蠢下去了吧,所以前几日我在你的书房找话本时,偶然之中,发现了一幅画。” 待听到这儿,宫子巡的脸色已然发白,“叶愫!” “画中人的脸我很熟悉,”叶愫自顾自道,“不过那个应该是她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笑颜如花,很好看,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不过叶愫倒是不知,良城城主,竟是对当今朝阳郡主倾心已久。” 如此,对于他后面的所作所为,叶愫倒是能够全部理解了。 “终于明白你为何要将我带进城主府,只有我在这里,郡主才能安心,只有我一直在这里,郡主才能毫无后顾之忧,不过我倒是替城主可惜了,为他人做嫁衣,叶愫万万没想到,城主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宫子巡怒意而上,伸手便拍碎了桌子,“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叶愫面色不改,既然桌子被他给毁了,她倒是不介意起身继续说,“你与我所做的那些暧昧之事,想来也是要将消息传回京都城的吧?至于给谁听,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郡主,也许是容玦,或许两者都有。” 他们害怕容玦对她感情,所以只能趁着这段时间,亦或是他想以此来让朝阳郡主吃醋。 脑中蹦出这个可能,叶愫又冷笑着否认。 能够让宫子巡这样的人付出真心,他该是真的不求回报的。 因此,这个可能性为零。 如此看来,宫子巡还真是个为自己心爱的女子铺路的好男人呢。 叶愫有些可惜,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女子,还真是可怜的很。 “宫子巡,我无牵无挂,无论你如何处置。” 所有的牵挂都已经被她好好放下,只不过脑中一闪而过那个温润的人,心有一丝一丝的疼。 她还少说了一点。 她思来想去,宫子巡不似为了钱财而趋之若鹜的人,因此,他想要得到那块玉佩,定然也是为了朝阳郡主。 而朝阳郡主为了谁,昭然若揭。 想到此,叶愫更觉得好笑,她想,这世上没有比宫子巡更蠢的人了,他这可不是单纯的为他人做嫁衣,都算是为他人做战袍了呢。 他费心经营,不过是为了满足朝阳郡主的心愿。 可朝阳眼里,心心念念只有容玦一人。 叶愫觉得遇上她,朝阳也定然恨得她痒痒,原本该是她的倾慕者手底下的一条狗,居然不知廉耻的成了她心上人的掌上明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自己比喻成容玦的掌上明珠,叶愫偷偷露出一个笑来,似乎,也不错。 只是,她再也无颜面面对他。 宫子巡见她又叹气又笑,即使不解,却依然皱紧了眉,“疏桐,将门锁上,没有本座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开门!” 疏桐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听了宫子巡的话,当下瞪大了眼睛,“城主,小姐是无辜的,都是疏桐的错,要罚您就罚疏桐吧!” 看到这些,叶愫心中无任何触动。 也许,心死了,便不会再跳动了。 夜幕降临的很快,快到叶愫有一丝恍惚,白日里她是否真的与宫子巡说了那番话,又是否将所有事情都理清楚? 宫子巡的意图,她明了了。 那么还有那个黑衣人的呢? 还有,容玦呢。 这一夜,注定无眠, 旭日微升,宫子巡天一亮便到了叶愫的房门前,他想了一夜,可奇怪的是竟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疏桐听了自己的话给房间落了锁,钥匙在自己手里,可自锁扣开的瞬间,宫子巡感觉自己心中某块地方空了。 一月后。 “阿愫姐姐阿愫姐姐,小虎子总是抢我东西吃!这明明是我的糖葫芦!” “才不是呢,阿愫姐姐说了,是每个人一颗,是你想要独自霸占全部的!” 这是个僻静的小村庄,总的人口也不过几百口,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人,要说外来人,这几年也就山下那个阿愫。 几个女人们在河边洗衣服,看着一群小孩子拉着躺在地上拿书挡着太阳的人好笑道,“我说阿愫,你倒是起来评评理,不然我看,这几个小子能够吵你一天呢!” 叶愫不耐烦的转过了身,“你们几个小萝卜头别吵了,要真想我评理,你们先帮你们娘把衣服给洗了。” 孩子们得到指令,忙不迭的朝着河边跑去了。 先前说话的大姐依旧笑道,“还是阿愫有办法,这一句话就让这些孩子来吵了自己。” 这里民风淳朴,住户也都和善,见叶愫一个人孤苦无依,二话没说便收留了她,还让自家汉子在山下给她造了一座小木屋,能够遮风挡雨,足够她一人居住。 掀开自己的书籍,叶愫伸了个懒腰,自从她发明了各种吃的以后,这帮孩子便一直缠着她,烦不胜烦。 但也可爱。 见叶愫醒了,被吵得不行的几个大姐急忙让孩子过来了。 为首的小胖墩叫小虎子,是叶愫的头号大粉丝,一天到晚缠着叶愫不放,紧跟在其后的叫小猴子,是仅次于小虎子的二号选手,倒不是说他对叶愫的喜欢么小虎子那么深,而是小猴子的家教比小虎子严上一点,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叶愫身边待着。 这些孩子的名字,叶愫不过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都记住了,不是动物就是家具,简单的很。 小虎子一人有一个半小猴子高,两个小猴子大,他站在叶愫面前,她就别想看到后面的小朋友,“小虎子,你让小猴子出来。” 小猴子小跑着一下子坐在了叶愫的身边,“阿愫姐姐,你是喜欢小猴子所以才全都给小猴子吃是吗?” 唔,这话要让她怎么回答? 小虎子正要说话,瞥眼看到了叶愫身后的人,看了一会儿,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她看的有趣,“你看什么呢?” 小虎子转过脑袋,“我刚刚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就在阿愫姐姐的身后。” 好看的大哥哥? 叶愫眨眼,转身,身后并没有什么人,回头刮了刮小虎子的鼻子,“怎么尽说胡话呢。” 小虎子急了,“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不过因为他的确挡到了身后孩子的视线,无人看到他说的大哥哥。 小虎子泄了气,“苍天都不信我的话。” 叶愫没好气道,“苍天听不见。” “小猴子,冰糖葫芦吃多了不好,小虎子说的不错,还是要跟小朋友们分享,听懂了吗?” 夕阳西下,每家每户的烛光微亮,叶愫目送着每个孩子离开,转身回了自己的木屋。 安静。 冷清。 没了孩子们的喧闹,只剩她一人。 “叩叩叩。” 第五十七章 阿愫,你要对我负责 叶愫开门时,门外之人站定,身形挺拔,风姿绰约,岁月静好。 她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猛地想关上门—— “你疯了吗?” 当初村民还怕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住,特意将门也加固了一番,眼下她用了全力,那人的手已然红肿了起来。 “阿愫。” 他的声音温和而缠绵,听得叶愫却是鼻头一酸,“王爷为何会在这里?” 容玦笑了笑,顾自走了进去,“因为阿愫在这里。”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我把木兮弄丢了。” 容玦回身,将人轻轻带进自己的怀里,伸手轻抚她的额头,“本王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木兮在你走之前找过娟嬷嬷。” “什么?”叶愫惊讶,她离开是匆忙而定,木兮哪里来的时间去告诉娟嬷嬷。 容玦轻声叹了口气,“阿愫,你该知道,木兮是不会怪你的,她是聪颖之人,定是知道此次离开会发生任何无法预料的事情,因此她早与娟嬷嬷通过气,若是她有事,那定是她自愿的。” 自愿么? 她们相处不过没几天,可她竟是愿意将命交给自己? 而自己呢,对她做了什么? “似乎,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话,王爷过的可好?” 从那人怀中退出,一瞬间便失去了别样的温暖,叶愫有些留恋,脑子却愈加清醒。 容玦的笑还是一如既往,他的动作温和而平静,“没有阿愫,自是不好。” 叶愫想了想,眼珠子微转,“朝阳郡主没有找你吗?” 此话一出,容玦忽而笑意盈满眼眶,就连背着光,叶愫都能看到他自心底而散发的笑意,“你笑什么!” 他忽而紧紧的将她拥紧,“笑是开心,开心阿愫的心里有我,开心阿愫因为朝阳而吃醋,开心,我找到了你。” 当初水妍帮着她从城主府离开,她不曾带上任何东西,至于疏桐,本就不是她的人,自然也就留在那儿了,孤身一人身无分文的她,辗转过很多地方,到了如今这个鲜少有人进来的小村落,便打算过上一段时间。 可想而知,容玦花了多大的力气。 想到这儿,叶愫也就不挣扎了,“王爷可是自己出来的?你眼睛不方便,身边都没带个侍卫么?” 叶愫这才想到这一点,越过他的肩膀却看到了背上的伤,“你怎么了?” 他不过一个瞎子,若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找到她? 容玦无比感谢老天,许是上天让他们相遇,不然,他怎么会意外进了这个村子呢? 叶愫皱了皱眉,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小虎子的娘亲似乎说小虎子的爹救了一个从山崖下掉下来的男子,难道是…… “那孩子,一直在我耳边说着阿愫姐姐,阿愫,你可知我当时,多想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叶愫蓦然心慌,连忙让人坐下,将人衣服连扯带抓褪下,伤口还没愈合完全,很是狰狞。 “很难看?” 叶愫没好气道,“王爷是个男人,也怕难看?” 容玦抿唇,“是怕阿愫觉得难看。” 她翻了个白眼,就算她觉得难看又如何? 许久未曾听到对方说话,容玦小心翼翼,“阿愫,你脱了我的衣服,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腾的红了脸,原本讲话利索的人倐而变得结巴起来,“什么负责,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是我的手脱的,又不是我脱的,要是王爷想找人负责的话,就找我的手吧,跟我没关系。” 容玦笑,“是么?那以后就请阿愫的手好好照顾我了。” 叶愫瞪大眼睛,这都什么跟什么! 从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找出自制的金疮药来,叶愫一边动作一边叹着气,容玦正要伸手,被人大喝一声:“别动!” 容玦只好停下自己的动作,“阿愫,不要叹气。” “若不是你的伤实在太丑,我会叹气么?”叶愫不服气的怼了回去。 容玦无奈,“那阿愫可以嫌弃,或者是,骂它几句。” 骂它几句?叶愫被他逗笑,原先的叹气声倒是不见了。 待包扎完,叶愫逐客:“伤口包扎好了,王爷慢走不送。” 容玦鼓了鼓腮,“阿愫,我出来时与那小虎子的娘亲说过,不再回去了,眼下无家可归。” 叶愫别过头,“王爷,撒娇与我无用,我这儿只有一张床,而且我们若是住一起,你让村里人怎么看我!” “可是阿愫,”容玦不解,“皇兄已经答应我的求亲了,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们便能够成亲。” 容帝答应是他的事情,有和她本人商量过吗? 不听不听,容玦念经。 眼见着天色愈晚,叶愫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索性顾自上了床,“王爷记性不错,叶愫累了要休息了,就请王爷自便吧。” 容玦没了法子,自家未来娘子软硬不吃,那只能自己吃点亏了。 叶愫看着他摸索着在桌子边坐下,确定她的呼吸绵长,轻轻吹熄了蜡烛。 待屋内一片黑,她只能感觉到对方依旧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想做什么? 在那里坐一夜吗? 叶愫翻来覆去,就跟摊煎饼似的,容玦听了好笑,“阿愫睡不着?” “你房内忽然多个人你试试?王爷,算叶愫求您了,就回小虎子家吧。” 小虎子家不错,虎子娘很好客,为了常让人来做客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客房,若是容玦回去,照着小虎娘和小虎爹的性子,也一定是欢迎的。 “若是我,自是可以睡着的,毕竟阿愫,你我以后可是要睡一辈子的。” 叶愫听完,忽而觉得羞涩,她怀疑容玦话里有话,可是这个时候她又没有什么证据。 那凳子她坐过,做工粗糙了些,短时间坐着倒没什么,可时间长了对脊椎不好,而且他身上还有伤。 叶愫没了法子,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摸黑到了桌子边,正要找蜡烛,却被人一拉代入了对方的怀抱,“阿愫这是要趁着夜色吃我的豆腐吗?” 吃他的豆腐? 叶愫瞪大眼,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伸手点亮蜡烛,将人带到床边,指挥着让容玦躺好,又在本就狭小的床中间放了一层书,“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不要越过这一条界限。” 容玦的手往身边探了探,不过一掌就感觉到了那书,笑道,“阿愫这是怕睡着了对我做什么吗?” 叶愫双手握拳,又回到了桌子边熄灭蜡烛,砰一声将自己摔进了被窝,侧躺,后脑勺对着对方。 半夜,待感知那人的呼吸真正绵长,容玦才嘴角上扬,轻轻将那堆书都带到了一边,微微往外靠了靠,对方一个翻身,准确无误的摔进了自己的怀抱。 满意的伸手将人拥紧,闭眼睡觉。 第二天叶愫一睁眼便感觉不对,闭着眼往自己跟前动了动手,只听到自己头上方传来极其委屈的声音,“阿愫,你做完对我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叶愫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犹如无尾熊一样挂在对方身上,当下尴尬,“你我之间的书呢!” 容玦面色带着不好意思,支起半个身子,“半夜你一伸手便将那书都挪到了自己的外侧,随后便整个人靠了上来,阿愫,我知你放那书是为了防止自己,我懂。” 懂什么懂! 容玦每说一个字,叶愫都想拿书砸他,可她看了看那书的位置,他看不见,定然不会将东西放在她的外侧,难道真的是自己? 不过短时间内未见对方,可叶愫却觉得容玦变得腹黑了。 “咳咳,下次若是我这样的话,你应该叫醒我!” 容玦嘴角上扬,还有下次,这是同意他在这里住了? 话说出口叶愫才觉得不对,待看到对方的笑容更是理亏,“我先去洗漱了!” 感觉到她犹如小兔子一般跑走,容玦效益更甚,这一次,他是万万不会将人就这么放开了。 叶愫在村庄教书,小虎子和小猴子他们都喜欢听她说话,即使是那些枯燥的内容,自她的口中说出来也是有趣的很。 村里人见孩子们都喜欢她,自是愿意将孩子送到学堂里来。 “阿愫姐姐阿愫姐姐,你上次可是答应过我们的,要带我们画彩虹!” 叶愫一进门,小虎子便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她将东西放定,点头,“那你们可把东西都带来了?” “都带了!” 一家无法凑齐七种颜色,可人多力量大,孩子们从自家里带有颜色的东西过来,总该有彩虹出现才是。 知道下学堂,孩子们还依依不舍,抱着叶愫不可撒手,“阿愫姐姐不能再多教一点吗?” 叶愫一回头便看到了容玦端着什么站在门口,只好道,“小虎放开我。” 不过五个字,却让容玦轻皱了俊眉,他步子不快,却依旧很稳,待到了叶愫面前才道,“小虎,你可知你这年纪,不该再抱着阿愫了。” 小虎一见是那个好看的大哥哥,问道,“为何?” 容玦嘴角上扬,“若你如此,会被别的小朋友耻笑的。” 他话音刚落,便有小朋友的笑声此起彼伏,小虎一听,急忙不好意思的撒开了手,“我现在没有抱了,你们不准再笑我!” 叶愫:“……” 容玦伸手将东西递到了叶愫面前,“喝吗?” 小虎娘亲正好从窗外走过,看到他们,高声道:“阿愫妹子,这可是容玦兄弟跟我学了好几个时辰才学会的,你可要好好喝啊!” 容玦笑,“小虎娘说你很爱喝这边的甜汤。” 叶愫看了他许久,想着他是如何跟着小虎娘学,又是如何自己独立完成,不知为何,一颗心倒是渐渐软了,“为什么要学这个?” “因为,阿愫喜欢啊。” 就只是因为她喜欢吗? “我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她停顿了许久,才轻声道。 容玦却还是笑,伸手将甜汤放到她的手心,“好了阿愫,无论你要去哪里,我会在你身边,可现在最重要的是,甜汤放久了。” 直到满口香甜,叶愫依旧未知,他堂堂一个容亲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何要为了她屈居于这个小村庄。 夜深,容玦很自觉的睡向了里侧,将外面让给了叶愫,甚至很好心的将书都给放好了。 叶愫此刻倒是庆幸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然定能够看到一个猴子屁股。 日子趋于平凡,可叶愫却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 “阿愫妹子,容玦兄弟今天跟着我家那口子去抓鱼了,厉害是真厉害,明明这眼睛不方便,这鱼是抓的贼准。” “阿愫姐姐阿愫姐姐,容玦哥哥采了好漂亮的花说要送给你,可是我告诉他,你告诉过我们路边的野花不能采,所以他就把那些花又放回去了。” “阿愫妹子,容玦兄弟跟着村里人去山上了,他央求我午饭来喊你一声。” “阿愫妹子……” 她每日都能被告知容玦在做什么,说了什么,他想告诉自己,即使他看不见,可为了自己,他也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世无争的生活。 叶愫不知心里作何感想,可被人护着的那种感觉,让她有些贪恋。 又是一个在某人怀中醒来的日子,对于此事,叶愫已然习惯,照旧面不改色,“叶愫可否问王爷一个问题?” “自是可以。” 她的变化他不是没有感觉,他欣喜于她的变化。 “你为何要对我如此好?不要敷衍。” 她不想再听,因为她是叶愫这种话。 容玦许久没有说话。 “阿愫是真的,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了? 叶愫的脸色苍白,这话的意思是,容亲王与原主是旧识? 他对她如此,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原主? 在瞬间感觉到她的变化,容玦心慌了,“阿愫,你怎么了?” 摸索着触碰到对方的肩膀,可不过转眼,她躲了过去,“阿愫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果,”叶愫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不是叶愫呢?” 不是叶愫? 怎么可能不是呢? 容玦笑了笑,他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她,她又怎么可以轻易否认? 只是,她不记得了。 就算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阿愫,别闹了。” 她没有在闹。 “我先走了。” 待空气中再无半分她的气息,容玦才渐渐冷了脸。 “王爷,对方开始动手了。” 屋外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人来,看到屋内的人旁若无人的穿好衣衫,恭敬道。 “不要让他们知道阿愫在这里。” “是!” 阿愫,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夺不走。 “阿愫姐姐不开心吗?” 时隔多日小虎子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葫芦,自然是开心的不行,可抬头一看叶愫,糖葫芦倒是有些不太甜了。 叶愫摸了摸他的头发,勉强笑道,“没有,小虎子开心吗?” 小虎子重重点头,“开心,因为阿愫姐姐又给小虎子做糖葫芦吃,呀阿愫姐姐你看,河边开了好漂亮的花!” 叶愫顺着他的手看去,河边果然开着一簇漂亮的小黄花。 小胖墩转了转眼珠,“阿愫姐姐只说路边的野花不能采,可没有说河边的野花不能采,小虎子要去采花啦!” 不等叶愫抓着他,小胖墩已经非一般的跑了出去。 “小虎子——” 小虎子到了河边,正要采花,却一脚踩在了一边被花草隐藏的水坑,一下子掉进了河里。 叶愫被吓到了,急忙喊道:“救命!有没有人!小虎子掉河里了!” 她不会游泳,自小学了很久,可从未学会过。 在水中窒息的感觉,让她永生难忘。 因着这事儿,她六师兄也从没有强迫她学过。 可此刻叶愫却是无比后悔,为何自己当初没有学。 眼见着小虎子就要被湍急的河流冲走,叶愫狠了狠心,一脚还未踏入河中,一旁有人飞身而下跳进了河里。 小虎子被吓坏了,被他娘匆匆接走。 叶愫站在原地,许久不曾离开过原先的位置。 “阿愫。” “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他能够看见了。 那为何,还要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为何要骗她? 叶愫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阿愫,我没想过瞒你。” “王爷,村庄太小,恐怕容不下您,还请早日回京都城吧。” 那日,容玦没有回去。 待第二天叶愫开门时,倒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叶小姐。” 兆韩作揖,将手中信交了过去,“王爷有要事必须要离开,这是王爷留给小姐的书信。” 叶愫冷笑两分,走便走了,也该走,何必再留下书信? “他走了,你为何不走?” 兆韩面无表情,“王爷言小姐怕是不肯见他,因此派属下前来告知小姐一声。”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走了。” 要走,便请走个干净。 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平静而和谐。 只是偶尔小虎子会在自己身边叹息,为何大哥哥就这么离开了。 偶尔村里的大姐会问她,容玦何时会再回来,他求了她们照顾她,说马上就会回来的。 她只当是没听见。 那天她与往常一般,自学堂回山下,偶遇小虎娘与小猴子的爹谈话。 “猴子爹,你可回来了?” “是呢,在外漂泊,也该回来看看娘子和孩子。” “京都城好玩吗?听说那里很是繁华。” “繁华的紧,最近老是有人念叨,容亲王要与朝阳郡主成亲了。” 第五十八章 抢亲 容玦要成亲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可随后却苦笑,她哪里来的自信? 难道就凭借那短短的几天吗? 小虎娘见她走的飞快,好奇道:“阿愫妹子,你走这么快是要做什么呀?” 叶愫恶狠狠回道:“回去整理行李,回去抢亲!” 她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人了,不是说好了要自己等他回来吗?还特意让兆韩送书信过来。 幸好她还没将证据给丢了,不然的话岂不是死无对证? 该死的容玦,想撩完她就跑? 没门儿! 虽说在山下住了没几个月,可叶愫到底还是有感情的,整理完包袱后好生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满意,心道若是将人拐来了,住在这儿也不错。 他不是挺习惯的吗?要不这就当做是她给他下的彩礼好了,反正人她是一定要拐回来的! 知道她要走,小虎子和小猴子瘫在地上拦着路不让她走,“阿愫姐姐你不喜欢我们了吗?为什么要走?” 叶愫跟两孩子大眼瞪小眼,“我喜欢你们啊,但是,我有更喜欢的人。” 小虎子和小猴子对视一眼,“那我们两个就打败阿愫姐姐更喜欢的那个人,这样的话我们就是阿愫姐姐最喜欢的人了!” 叶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在我眼里,你们两个小豁牙子是打不败他的,等打败小涵再说吧。” 见叶愫主意已定,小虎子和小猴子除了哭也没什么法子,这腿长在阿愫姐姐的身上,难不成他们还能剁了不成? 皇宫深院。 “容玦哥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说朝阳到时候选什么花色的嫁衣好看?”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容玦居然还能看见,这是意外之喜。 容玦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神色清冷,毫无往日温润,“以此来要挟本王?” 朝阳低头闻花的动作,呵呵笑了两声,“如果玦哥哥觉得是要挟的话,朝阳也不在意,朝阳在意的,从来都是那一个位子,这一点,朝阳与她很相似不是吗?” “她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朝阳嗤之以鼻,“玦哥哥怕是忘了当初她是用什么手段进了衡亲王妃,成了岩儿的王妃的了,朝阳不过是采用了她的方式,可行为更为上的了台面,玦哥哥说话,未免太过向着她了!” 容玦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垂于身侧,“阿愫所为,必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那我呢!”指尖掐碎了花枝柔弱的茎,朝阳面容狰狞,“这么多年,朝阳一直都在等你,玦哥哥不要说你不知道!我自小便喜欢跟在你的身后,其他皇兄不是嫌弃我的出身便是不愿意带我一起玩,姨母虽然宠我,可她那时候地位不高,只能任由我被欺负,只有玦哥哥你!你愿意保护我!” 容玦站在原地,面目并无有过半分波动,“朝阳,本王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可是我从来都没把你当做哥哥!”朝阳一边吼着一边朝着容玦靠近,“我不甘心,不甘心!叶愫进入衡亲王三年有余,她早已不是什么干净之人,若我的消息没错的话,她在良城也与宫子巡不清不楚!玦哥哥,为何你会喜欢这样的女人,为何!” 容玦忽而冷笑,反问道,“阿愫与宫子巡的事情,朝阳不该比本王更加清楚吗?” 见他生气,朝阳猛地心沉了下来,“玦哥哥你相信我,我与宫子巡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他自愿替我做这些事情的,真的!” “朝阳,你不过仗着宫子巡对你的喜欢胡作非为,可是本王想告诉你的是,本王所爱之人,自始至终只有阿愫一人。” 从前是她,现在是她,以后依旧是她。 朝阳满眼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玦哥哥你与叶愫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她,还非她不可!” 她无法说服自己,自己等了容玦这么多年,却比不上别人的几个月。 她能够确信容玦先前与叶愫并无干系,毕竟当初容岩成亲时也未见容玦如此激动,那么是为何,到底是为何! 咆哮过后许久,朝阳忽然冷静了下来,“就算如此又如何,现在玦哥哥你,不是还得与我成亲吗哈哈哈哈哈。” 她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叶愫居然还有这么一重身份,真是可笑。 容玦眼神凌冽,“你敢告诉任何人,本王不介意,替她扫除所有的障碍。” 他开口的瞬间,朝阳居然被他给吓到了,慢慢才回过神来,“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玦哥哥居然会为了别的女人这样与我说话,本宫还真是心寒,不过玦哥哥你可得悠着点,毕竟皇兄现在的人马可是将叶愫看的紧紧的,只要你有所异动,你我倒是可以打个赌,看叶愫到底有几条命能够面对那些御林军。” 容玦的手渐渐握紧,随后猛然放开,“婚期如约。” 四字已是他最大的极限,若是让他再待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动手。 “你都听见了?” 身后人一袭红衣撩人,眼角的泪痣不知为何更是鲜艳,听到问话,嘴角上扬,可眼中的冷意却是瘆人,“自是听见了,只是不明白容亲王千里迢迢将本座叫过来,有何事?” 两人气质截然不同,旁人看去,却有丝针锋相对。 “阿愫有危险。” 宫子巡笑了笑,“王爷这话可是断章取义了,郡主不是说了么,只要王爷与郡主成亲了,小愫自然不会有事,既是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会皆大欢喜? 容玦与朝阳成亲,叶愫独自一人,他倒是可以趁机将人拐了去。 看清他的想法,容玦却是不解,“据本王所知,你心悦的该是朝阳。” 猛然听到这一问话,宫子巡竟是有些恍惚。 是啊,这么多年,她跟在容玦的身后,一直在往前看着,她从未转过身来看看身后的他。 他喜欢的该是她。 可他追的累了。 “王爷怕是得更新消息了,与小愫相处几日,本座便深深爱上了她,从今以后,本座只要小愫一人便够了。” 说完,宫子巡还极其不怕死的加上了一句,“还得多谢王爷成全呢。” 一直都知道良城城主不正经,可容玦却是发现,不过短短几句话,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确实想带叶愫走。 知道这个事实的容玦,心中渐渐恐慌,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绝不! “本王只求你一件事。” 宫子巡的神色渐渐严肃,容亲王能说出求这个字来,绝非常事。 “王爷请说。” 叶愫是个懒人,能别人动手绝对不会自己动,可当马车在一瞬间转变方向时,她的刀已然穿过帘子到了赶车人的脖颈道,“倒是不知小哥想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不过微微偏了方向叶愫就反应了过来,猛地在马屁股上一踹,马顿时飞奔起来,“不好意思了叶小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行什么事,叶愫来不及问,翻身从马车上跳下,刀顺着马夫的脖颈绕了一圈,她不过下来没多久,便看到那人也毫无意识的摔下了马车。 叶愫拍了怕手,知道自己的抢亲对象不一般,也没必要这么快搞她吧? 她今天都还没好好的大吃一顿呢。 可她还没走多久,便被一群黑衣人给拦住了。 为首的人身形高大,开口的瞬间,叶愫认出了他。 “没用的东西,遇到事情只会躲。” 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声音,是半夜那个人。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人冷笑两分,手中的大刀直指叶愫,“容玦的命没拿到,他的眼睛倒是好了,你可知,你不在京都城的这段时间,他杀了我们多少人?” 叶愫心惊,这说明什么? 容玦一直都知道…… “叶愫,作为北国人,你要做的,一切都该是为了北国!容玦率兵杀了我们多少人,眼下更是斩草除根,如此,你还不愿意杀他吗!” 北国人? 那人不停的朝着她靠近,而她,也在不停的后退。 这个人在说什么? 她不是叶家人她已经知道了,当初庄婉说她杀了叶老爷,随后想来,不该是原主动的手,倒像是疏桐的手笔。 而后。 而后是什么? 叶愫捂住脑袋。 “别过来!”大汉伸手便能够勾到她的手腕,可她到底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什么北国人,我不知道,还有,不要再口口声声为了什么民族大义,本小姐不信这个,容玦杀你们,定然因为你们可憎,可这些与我何干?若你再那些话来绑着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想来,原主身份倒是复杂的很。 一为叶家养女,二为宫子巡和容岩的爱慕者,三竟是他国奸细。 前面两个,叶愫尚且可以不在意。 可最后这一个,若是被容玦知晓,她该如何? 大汉见叶愫软硬不吃,深觉此人留不得,不过手一挥,身后几人匆匆上前,“把她拿下!” 大师兄说过,人一定要在逆境之中寻找到突破口,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叶愫躲过一人的刀,侧身到了那人后背,身后的剑反手落在对方背上,又扯过一人手腕,用尽全力折了关节,可她不过才灭了两人,那大汉飞身而上压着刀朝她而来。 与先前一般,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急速往后退了半步,大汉手中的刀未曾削弱力量,“叶愫!若你能将容玦的项上人头替我拿来,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容玦的项上人头? 叶愫冷笑两声,“做梦!” 朝着身边一转,袖中的匕首衔在嘴边,一脚蹬在对方刀上一越而起,匕首擦过对方的肩膀,划破了黑衣。 大汉略皱了皱眉,却是将刀握得更紧,“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命来!” 他说要她的命她就得给吗? 未免也太过儿戏了点! 叶愫脑中思绪飞快的转着,她不能与对方拼力气,对方底盘深厚,绝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撼动的,此时此刻,光是如此耗着,她也总有松懈的时候。 这样不行。 绝对不行。 她一下子矮了身子,自大汉的刀下躲过,却不知自己正朝着山边越行越远。 大汉身边的人也未曾久远,虽说光是他一人也足够对付叶愫,可自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叶愫此人很是狡猾,绝不能掉以轻心! “叶愫,你若还不束手就擒,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叶愫往回做了个鬼脸,“不客气?你们早就已经不客气了,什么时候客气过吗?” 一边说,一边也没闲着,好在她这次出门东西准备的齐全,眼见着刀被对方的刀砍断,当下要从腰测扯下了软剑,这是她让村里的铁匠专门替她做的。 就为了以防万一。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而已。 软剑的力度若是控制不好,很容易伤到自己,方向更是难上加难,叶愫先前不曾用惯,眼下伤了对方,自己手上口子也并不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着一剑刺空,对方的刀已然到了自己的脸边,堪堪躲过,一缕青丝落下。 叶愫倒退几步,身后是万丈深渊,她不过看了一眼,只能见云耸入山,雾气缭绕,看不真切。 “你是想我们给你个痛快,还是要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大汉显然也看到了悬崖下的场景,忽然停了手,让人围住了路,如此,叶愫犹如困兽。 叶愫嘴角微微上扬,以前可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今天倒是新奇,她不过刚动,却蓦然听到了怪异的声音,冰冷坚硬的触感自脖间传来,随后趋于温暖。 对于自身的变化,她虽奇怪,可对面的大汉更是瞪大了眼睛。 “玉佩!玉佩在你的身上!” 不过几个人,几人蜂拥而至,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些人已然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 她伸手确认,忽而笑了,“不好意思,本小姐不陪你们玩了!” “小愫!” 她今日穿了水青色长裙,风一吹,很是好看,先前被刀散落了发髻,一头乌丝顺着风散了开来,本就精致的五官盛着半晌笑意。 她的身体不停的下坠。 随后消失不见。 叶愫闭了闭眼,她到底没有看到容玦。 宫子巡来晚了一步,他亲眼看着她跳下了悬崖,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了心脏渐渐停止的跳动。 他不过,才来晚一步。 若是他早一些出发,是不是还能看到她俏皮的脸? 大汉转身时,只觉一红衣妖艳直冲自己而来,出手狠戾,招招致命,对方手中并无武器,可招式并不比刀剑轻柔多少。 “让你们一起去陪葬,本座都觉得恶心了她!” “居然敢对她动手,想来是不曾想过自己会如何死!” 宫子巡的长发散开,在那些人看来,不过是地狱间的恶魔上来索命了。 “你们把本座的小愫给逼下了悬崖,呵呵,好的很,好的很!” 他一掌扣在一人的头顶,五指渐渐收紧,同行的人只能看到那人面目发紫,却是慢慢才没了呼吸。 “快走!” 宫子巡冷笑数声,“还想走?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待万物趋于平静,宫子巡才瘫坐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本王希望你能够保护她。” 容帝的人马铁定就在附近,他们见死不救。 不,是本就要死的人,有什么好救的? 宫子巡坐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回想起自己接到的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她对他最后的要求是—— 切勿要叶愫活着回京都城。 他心软了。 从未有心的他,第一次心软。 留着这么有趣的人的命不好么?即使她会成为那个人的绊脚石,可是只要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那自然就不会妨碍到她,那留她一条命又如何?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而后,明明自己也就一条命,可救自己时,却是拼了命的。 他奇怪。 他知她后来对自己毫无感情,那为何还会拼了命的救他?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他一直都知道她聪明,可他不曾想她那么聪明。 因为一个木兮,一幅画,竟是将所有的线索都给牵扯到了一块儿。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情。 可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小愫。” “你回来可好?” “本座会帮你。” “本座会帮你的。” 兆韩进屋时看到满屋狼藉,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事?容玦不知。 不过是品着那人最爱的茶,可心脏却蓦然骤缩,疼的他一下子放开了茶杯,杯身落地,碎了满地。 “让人来打扫一下吧,事情办得如何了?” 兆韩点了点头,回复,“人员清点完毕,只能王爷一声令下,便都能够赶到京都城。” 容玦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见人没有动,“兆韩?” 兆韩猛地跪在地上,“为了一女子,王爷未免太过大动干戈,王爷现在若是后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后悔?容玦起身,甩了甩袖中的水,“本王等了她十年,绝不后悔。” 第五十九章 抢亲成功了没(完结章) 那年,他的眼睛失明。 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寝宫许久,未曾见过人。 她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等他发现时,那人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 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些许好奇。 可他却极其厌恶,将手边的东西重重砸了过去,“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竟然如此不懂规矩,本皇子让你进来了吗?” 母后跟他说过,待人接物定要温和,可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为何还要如此? 他不知她是躲过了还是没躲过,没过多久,那人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还本皇子,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电视剧?“何谓电视剧?” 他能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的伸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不过一个举动,点燃了他心中无尽的怒火,他伸手扣住对方的手腕,“你想要对本皇子做什么?” 她吃痛,低声骂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她转了个身子,双手一并扣在背后,“大胆宫女!” 她轻声笑了笑,“哎呀,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吧。” 容玦冷笑,什么叫做看在她兄长的面子上,他是堂堂容国的皇子,即使如今没了眼睛,可他的身份地位自是无法改变,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宫女,若是让他知道了—— “嘿,你叫什么名字?” 这该死的小宫女居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容玦挣扎两分,却是依旧动弹不得,想他年幼习武,身手自是不弱,即使出征也能安稳归来,可因着这眼睛,这眼睛!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恨意,身后的小姑娘似是顿了顿,“好了好了,不就是把你给扣住了么,真是的,六师兄说过,做男人要大度,你现在这身板,就不算是个男人吧,也是个男孩不是?何必要与我一般见识,放了你还不成吗?” 容玦被松开的瞬间,不知为何,听着这小丫头的嘟囔,他的心竟是慢慢静了下来,“你还未曾回答过本皇子的问题,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 “嘿,你这人,”听他这么说,小姑娘明显生气了,“还本皇子宫女呢,你这假想症可了不得,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六师兄给你找个精神科医生过来,来,跟着我念,我。” 容玦不明所以,“我。” 小姑娘满意了,“就是,来,现在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谁?” 容玦:“我是谁?” 小姑娘又生气了,一个爆栗打在对方的头上,“什么我是谁,是你要自我介绍,你是谁。” 容玦挨打却也不生气,“我是容玦,那么你呢,你是谁?” “叶家七女叶愫是也。” “阿愫。” 叶愫不乐意:“我叫叶愫!” 容玦不依不饶,“我知道了,阿愫。” 叶愫没了法子,成吧,反正横竖就一个名字而已。 “容玦,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满头黑线,却极其有耐心道,“这是我的寝宫,我也不知为何阿愫你会在这里。” 叶愫满脸纠结,她也不知道啊,要是她没记错的,不就前天六师兄带她偷溜出去玩了个彻底回家,结果感冒发烧么?可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屋子里了。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师兄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来找她的。 也不差这一小会儿。 还是安慰安慰身边这个小可怜虫吧。 叶愫与容玦并排坐在一起,他比自己大上几岁,给她的感觉,就如哥哥最初发现自己眼睛看不见了的时候。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正当他想询问时,只感觉到一双温热柔软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眶,“容玦哥哥,就算没了眼睛,你也要相信,你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 “我哥哥为了救我,也没了眼睛,可在我的心里,他无所不能。” “而且在我看来,他是这个世上最温暖的人。” 容玦感觉眼眶微热,是她的体温,也不是。 自他失明后,父皇母后还有其他人,都会安慰自己,可无一说的有如她笃定。 不带任何目的。 他能够听出父皇母后话中的担心,更多的,是惋惜。 能够听到同胞兄弟姐妹的安慰,更多的,是窃喜。 至于那些娘娘们,呵,他眼瞎了,她们的孩子自然有了更多的机会,就连丝毫伪装都不肯有,笑的格外开心。 只有她,满是心疼。 “而且容玦哥哥你知道吧,这上帝啊,给你关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开一扇窗,所以你不能灰心。” 叶愫吐了吐舌头,当初六师兄的原话怎么说来着?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的同时,肯定也不会给你把窗留着。 可能怎么办呢? 她叶愫是世界上第一心软的人呢,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哥哥难受。 嗯,主要是他长得好看。 叶愫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 容玦听完,双目无神,有些茫然,许久才问道:“上帝是谁?” 叶愫:“……” 算了,当她没说。 叶愫陪着容玦许久,等到自己肚子咕咕作响,才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容玦哥哥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容玦小脸一红,这几日他在闹绝食,宫女们虽然有送饭给他,可到底他不曾吃过,自己原先跟着军队也饿过几日,自然不成问题,可眼下身边还有个小姑娘,自然不能再饿着她。 当下起身,“我给你叫人准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忘记了,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行走自如的人,刚往前面走了几步便被东西要绊倒,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一个身影冲了过去,当了他的垫背。 “容玦哥哥你可真重,你快起来啊,再不起来,我这才没长大没几天的小笼包都要瘪下去了。” 容玦疑惑:“小笼包?” 叶愫呵呵干笑了两声,“别说小笼包了,我先扶你到门口吧,我跟你说,你最初这几天可别走快了,一定要慢慢的走,每一步一定要走稳了,咱们不求快哈,乖。” 这一次容玦照着她的话做了,步子很小,却很稳。 他让宫女送了饭菜过来,转身时唤她:“阿愫。” 他以为她没听到,高声道:“阿愫。” 依旧无人回应。 仿若他自己做的一场梦。 自那以后,容玦,依旧是原来的皇子,即使没了眼睛,一举一动,皆是原来模样。 他找过叶愫这个人,可他所得到的消息,与自己所接触之人,毫无相似点。 那年他听说,叶愫定要嫁给自己侄儿容岩,是他命人与容帝周旋一番才使得此事将成,即使不是他认识的那人,可到底她们拥有同一个名字。 这些年来他一直有寻名医,可因着再也没有遇到过她,总是想着务须全力。 直到小涵带着她来到了他的面前。 同样的人,可他知道,是他的阿愫回来了。 容国五年,容亲王与朝阳郡主的大婚之日。 宫子巡浑身是血,将新郎带到了荒郊。 “每一处,我找过,搜过,再寻,再搜,都未曾有过她的身影。” 容玦神色无常,即使听到宫子巡说她掉下了悬崖,依旧毫无改变。 宫子巡看着他的反应,倐而冷笑,“原来容亲王对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亏得她竟是出了那村子来寻你,到底是错付了。” 容玦嘴角上扬弧度,“听你这意思,阿愫是心悦本王的。” 宫子巡皱了皱眉,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容亲王……” “本王做梦都想阿愫可以心甘情愿的留在本王的身边,如今一个外人眼中已是如此,本王该知足了。” 容玦笑意不减,整个人身上温和的气息却愈发浓重,可不知为何,宫子巡却心慌了起来。 “阿愫是个聪明的孩子。” 宫子巡大笑起来,“是啊,她是聪明,狡猾的犹如狐狸一般,可王爷,那是悬崖,是她不得已而为之,聪明,又能如何?” 一句聪明,就能抹灭所有的一切么? 小愫啊小愫,你喜欢的人,竟是个喜欢欺骗自己的笨蛋。 容玦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回你的良城,然后永远的忘记他的阿愫。 朝阳本是不安,可看到容玦面无表情依旧朝着自己而来,一颗心到底渐渐的放了下来,“玦哥哥,朝阳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容玦微微一笑,“阿愫的命还在你的手里,本王不会不来。” 因着朝阳的身份,容帝与太后决定这婚宴在宫中举办一场,随后再在容亲王府举办一场,如此,也算是替朝阳做主了。 对于此事,容玦无半分意见。 她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又是容帝容后放在心上疼的人,各项事宜自然是马虎不得,从婚服到头上用的凤钗,每件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 待她整理完毕,太后倐而想到了什么,将容玦叫了过去,问道,“玦儿,若是哀家没有记错的话,姐姐可是将她的传家之宝玉钗留给了你,让你送给你的妻子的,是也不是?” 容玦点头。 太后笑意更甚,“你看朝阳就要嫁与你做妻子,你是否将这玉钗送给她呢?哀家见她衣服倒是好看,可头上朱钗,似乎是与之很不相配,偶然间想起姐姐的那跟玉钗,倒是相配的很呢。” 不知太后的哪句话触及到容玦深处,他倒是笑了,“还请母妃见谅,此物已经被人抢走了。” 太后狐疑,若真是被抢走的,为何他还会笑的如此开心? 可他拒绝了,自己作为容国的太后,自然不可能再相逼要他拿出来,只能作罢。 容玦出了慈宁宫宫门,眼底的消息未曾消散过,谁能想到,他将那么多的玉钗与衣衫混在一起,她偏偏第一次便选了它。 娟嬷嬷告知他时,他无任何诧异,只觉满心欢喜。 “王爷。” 娟嬷嬷在门口候着,也不知道太后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当口将自家王爷叫过去,虽说不情不愿,可若耽搁了时辰,容帝怪罪,还不是得他们家王爷受着? “王爷的衣服老奴已经准备好了,不知王爷何时换上?” 容玦顿了顿,问道:“阿愫夸本王好看的那套衣衫可在?” 娟嬷嬷虽然奇怪,可还是点了点头,提醒道:“王爷,那套衣衫虽好看,可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 “无妨,”容玦抬手,将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将那套衣服拿过来。” 距离吉时不过两个时辰,宫里忙里忙外,皆是大红灯笼,可有人仔细着朝着容亲王府看去,却见一点红色都看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请容玦的太监进来时便脸色不佳,“王爷,皇上差人来,时候差不多了,还请王爷跟着奴才进宫去。” 容玦一袭素色,身形挺拔,自眼睛复明,无论何人看去,皆能看到他眼中的光,“本王随后就到。” 太监在门口踌躇两步,不经意的问道:“王爷可是还未曾换了婚服,奴才就在这儿等着王爷,还请王爷先行将婚服换上吧。” 容玦面容无改,“本王先行一步。” 随后,不等太监在后追着,顾自朝着宫里的方向而去。 娶亲,自是要坐在马上,可人家娶亲皆是大红婚服着身,这容亲王娶亲,却是一身素衣,未免太过嚣张。 可因这人是容亲王,百姓们虽底下议论,到底是无人喧哗。 待到了宫门口,侍卫见此面面相觑,匆忙冲着里面禀告。 太后与容帝脸色不佳,这容玦明摆着是在下他们的面子,本想让人将他带走强制换上婚服,可朝阳却拒绝了,“玦哥哥喜欢,便由着玦哥哥吧。” 文武百官皆在座上,看着不远处那一红一素朝着容帝而来,本想客气的恭喜,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容玦站定,距离容帝不过几步距离。 容帝大大叹了口气,“玦儿,朕可就把朝阳交给你了。” 容玦嘴角微微上扬,“皇兄所说,同意臣弟娶叶愫为妻之事,可是一言九鼎?” 容帝蓦然变了脸色,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容玦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当下手拍扶手道,“容亲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殿上的人窃窃私语,容玦听得清楚,却是不管,“臣弟想,皇兄已然听得清楚,臣弟此生,只会有叶愫一人为妻。” 朝阳猛地扯下了自己的盖头,“容玦!你非要在众人面前羞辱与我吗?” 她明白了,为何他同意与自己成亲,却偏偏穿了这身衣服,为的就是此时此刻! 容玦全然不管,步步紧逼,“皇兄,你可答应?” 容帝冷笑两声,“容亲王在说笑,朕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北国细作,当容国容亲王的王妃!” “皇兄这是,”容玦笑了,“不答应了?”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来人!” 他声音并不大,可不过瞬间,整个大殿的人竟是被人包围,水泄不通。 容帝的脸此时青黑:“容玦!你是要造反吗!” 朝阳慌了,无助的扯着容玦的袖子,“玦哥哥,你不要闹了,你知道造反是多大的罪名,会诛九族的!叶愫,叶愫她已经死了!你何必为了一个死人与皇兄对上!” 她声嘶力竭,却被一清脆声给打断—— “谁说我死了?” 容玦浑身僵硬,不敢动,甚至不敢回头。 他怕那是梦。 “容玦哥哥,你眼睛好了为何没通知我一声?” “我喜你照顾我。” “哎呀你这可不对了,你这是在骗我。”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心想,“一生,仅此一次。” 那人笑了,“好吧,那我勉强原谅你了,听说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 他怕她误会,匆忙解释:“与你的大婚之日。” “可我未见王府有任何成亲的摆饰?” “怕你不喜,等你亲自命人布置。” “你也未穿红色新郎服。” “你不曾给我挑选。” “那我今天回去挑挑呗,你说你,成亲弄这么大的阵仗,都把皇上给吓坏了呢。” 容玦倐而笑了,“是我错了,皇兄,还请原谅臣弟!臣弟一生,皆是皇兄的臣子!” 他一句话,当着众人,解除容帝的所有不安。 他不会与他抢那个位子,即使知道自己的失明与他有关,可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不要。 身后的姑娘笑了笑,上前拉了他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皇上,叶愫先行将这乱臣贼给带走了,但是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喔。” 她的手小巧而温热,给予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叶愫想,那玉佩里哪有什么金银财宝,什么治疗眼睛的秘方,被传的神乎其神的。 不过就是六师兄为了她向上天求的命罢了。 她年幼时来了这儿一遭,认识了一个叫容玦的人。 待长大后,还是被叫回了这里,注定要与那个叫容玦的人共度一生。 她觉得,六师兄还真是坏透了。 都没告诉她这玉佩装置有问题,这一来一回咋还把自己的部分记忆给丢了呢。 害得她总觉得这个叫容玦的怪怪的。 哎,真是败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