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君怜妻》 序 “无声胜有声”是什么样的境界? 书中主角不能用“大量”对白来表达感情,这对作者而言,是件极大的挑战。 有人问我,这些年写过多少本小说? 我一下答不上来。 又有人问,有超过五十本吗? 我望著书架上面每一本作品,惊诧地发现,竟然超过五十本!(由不同出版社及不同笔名发表的) 所以,在小说要求结局必须是happyending的情况下,我便希望能够挑战自己昨日的成绩,因此,在惊见有如剧中女主角的人物,便兴起写下她的故事,挑战与难度也就接踵而来…… 这一本“火君怜妻”是《君临天下系列》的第二本,女主角莫寒修曾在第一本小说的尾声中出现过,也是第一本“风君戏妻”第二男主角的妹妹,她是个“选择性不语症”个案,因此,外人很难听见他们说话。 对于这样吝于言语的女主角,该怎么铺陈?在在考验作者的功力,也最易“破功”。写此,我曾后悔为什么计画写这么个美丽却“难缠”的女主角。 但,最后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写下去,因为我正好认识这么个女孩,而刚好又有个看似外向、热力十足又健谈的男孩,偷偷地恋着她,所以,我就一路观察他们,巧的是,那男孩告诉我:“她都不讲话,好像含羞草一样!” 这也是我为女主角取名为含羞草的谐音——“寒修”的原因;搭上男主角的火焰炙热、健谈,又有个性的特质,进而擦出有别于其他小说爱的火花。 如果各位有机会去看由章子怡主演的“夜宴”,就知道运用镜头,以“手”来演戏的妙处。我也是以“动作”代替女主角来说话,例如:微笑、手动、眼神…… 我喜欢电影,也学过些电影理论,所以常以“镜头”写故事,希望给各位不同的视野,也希望你们会喜欢它。 席睛写于雪白的纽约 楔子 这五个人在年幼时即被公认为“天才型”的学生,智商全在一八o以上,出生非富即贵。 十八岁那年,他们五个人分别由不同的城市或国家,飞往美国夏威夷大学作短期进修的交换学生,那年,“风”、“火”、“雷”、“电”皆已十八岁,但“水”只有十三岁,成熟的心思,让她打入这四个男人的世界,并成为“同盟好友”,由于他们的名字皆有一个“君”字,故而这五人便组成“君临天下帮”。 三个月后,他们各自回到原先的轨道就学、生活……直到十年后,他们决定从百忙之中抽空见见老同学,并相约回到夏威夷,好好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十年的时间不算短,风、火、雷、电四个大男人凭着各自非凡的才能与祖辈原已打下的基础,在不同领域各拥一片天,自成一方之霸;而唯一的女孩水,才二十出头,就已在国际医学期刊上发表了众多的病理学研究报告,成了一位享誉国际的天才病理学专家。 虽然五人都已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但他们的友情却如老酒一般,越久越浓烈,甚至连亲生兄弟的手足之情也比不上;而他们所组成的君临天下帮,也因为五位成员的显赫威名,及彼此间水帮鱼、鱼帮水的紧密关系,被世人戏称为“地下全球指挥部”,只要他们想要的人、事、物,没有得不到的。 只是,权势再大、富可敌国,有一样东西,却是这五个天之骄子骄女再怎么机关算尽也得不来的,那就是爱情。 历尽艰辛的求爱过程,让五个才子与才女了解到,爱是真心相待,不求回报的;更懂得了只有付出,才能拥有最美的真爱! 第一章 控制着全球几近半数钢铁货源的火焰君,有些无奈及不耐烦地开着车,往墓园的方向驶去…… 期待已久的同学会,没想到竟然会因为主办人风逸君与半盲女花怜心的爱情,而成了一场黑道的火拚大会,而若不是正巧他们君临天下帮全数到齐并全力相挺,就凭风逸君那个被爱冲昏头的小子,怎有可能全身而退,还将花怜心那个美娇娘给娶回家? 原以为事情至此就算了结,并打算喝完风逸君的喜酒后就回家的,谁知风逸君竟然开口“请求”他们四个老同学,若无什么紧急的事,就暂且多留在夏威夷一段时间,以协助寻找他的恩人——莫愁的妹妹的下落,及出席莫愁的丧礼,而为了感谢大伙这段时间的协助,他会做到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原来风逸君接获情报,莫愁之所以会命丧在帮内第二把交椅——鬼面的手下,全是因为权与利。鬼面不仅一心想成为夏威夷最大帮派的老大,更贪图这些年来帮内“获利”的众多金钱。 谁知,鬼面杀了莫愁后,在帮内及莫愁家四处翻找,才找到约五十万美金,这与他预料的上千万美金相差甚远。 之后,他透过各种管道得知,莫愁有个妹妹,而他可能将钱偷偷转到她的名下,所以,鬼面火速下达了追缉令。 莫愁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便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恳求风逸君除了确保她的安全外,更要代他尢妹妹找到一位好丈夫,以照顾她一辈子。 为了报答莫愁的恩情,并完成他的遗愿,尽速找到他的妹妹并保护她的安危,就成了他们君临天下帮目前最为紧急的任务。 “风逸君,你这个臭小子,过些日子一定要教你为我这段时间所受的损失给点精神赔偿费。待这件事告一段落后,看我怎么整你!” 火焰君虽然口中念念有辞,但是对于老同学风逸君的相托,可是倾尽全力地相助,因为他知道,若是换成他有事,君临天下帮的成员们,也一定会尽全力帮他的。 “什么叫作‘没什么紧急的事’?那笨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只要我一星期不在纽约总部坐镇,全球钢铁市场的供需可要大乱了……”火焰君还是忍不住继续暗地里数落风逸君。 三个小时前,为了一笔上百万美元的大订单,他才透过视讯和远在印度的买主开会,因此来不及赶来参加莫愁的丧礼。 但看在莫愁为了风逸君的爱妻花怜心丧了命,并将眼角膜捐赠给她的份上,他无论如何都要来送他这个令人敬佩的好汉最后一程,谢谢他让风逸君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妻子,及幸福的家庭。 砰!砰! 火焰君才刚驶进墓园大门口,就听到两声巨大的枪声传来。他心惊了下,火速跳下车,快速朝枪响的方向跑去…… ****** 远从波士顿赶来为哥哥莫愁送葬的莫寒修,待墓园里的人群全散去后,才在哥哥生前为她安排的两名贴身女保镳——百合及莉莉的保护下,从大树后方慢慢走至哥哥的墓前。 伫立许久后,她在百合及莉莉的催促下,准备离开,谁知,两声巨大的枪声响起后,百合及莉莉却在她眼前倒下…… 莫寒修见状,整个人吓住了! 她惊慌失措地捣住脸与耳朵,不自觉地弯下身子,不停地颤抖。 “杀了这白衣女孩!” 莫寒修彷佛听见有人大叫,杂沓的脚步声就似夺魂曲,一再压近她,她无力自保地蹲在原地,想哭却无法掉泪,想求救却喊不出声来,想跑却发现此刻这两条腿根本不是她的。 一支枪管就这么顶在莫寒修的头上! “抬起头来。”一名黑衣人压低声音命令道。 不住颤抖的她,怎么也无法听令行事,只是一味地埋首于长裙上。 “再不抬起头,我就杀了你!”那人恼火地威胁她。 她仍然没有抬头,黑衣人再也忍不住,准备给她点教训,“不知死活的丫头!” 吓坏了的莫寒修,神魂彷佛抽离,谁知,下一秒钟,她听见有人大声嘶喊,一只手在她的眼前被子弹击中,顿时血肉模糊、鲜血四溢。 原来是那执枪的黑衣人——眼镜蛇的手被打伤了!他忍痛躲至她的身后放话: “什么人?” 天色已暗,偏又为前方的路灯照射,眼镜蛇实在看不清到底是谁射伤他。 对方已掌握一切,不出声地等他与他的兄弟们自曝行迹。 显然沉不住气的眼镜蛇翻身站了起来,打算抓起莫寒修当挡箭牌,拚个你死我活! 谁知,第二声枪响再起,眼镜蛇的整只手报废了,痛得他鸡猫子鬼叫,不久便昏死了过去。 他的同伙黑狗也不敢轻敌,接着顶替眼镜蛇躲在莫寒修的后方,扯住她的衣裙,“你再装神弄鬼,我就杀了莫愁的妹妹!” 黑狗和眼镜蛇也只是得到情报,推测这女孩很可能就是莫老大的妹子,心揣来人会救她,一定知道这女子的真实身分,故而这么说,以期脱险。 在黑暗中的火焰君怔了下。原来被绑架的女孩,正是他们君临天下帮要救的人。 黑狗等不到对方的回应,准备先重击莫寒修颈肩、补上一枪,然后再落跑。谁知,他还是慢了半拍,火焰君已朝他射击,打中了他的右肩! “啊!x的!你给老子记住,老子会报仇的!”黑狗迅速溜进墓地旁一公尺高的草丛里。 这时,平稳的脚步声缓缓地靠近莫寒修,终于在她面前止住步伐。 “他们死的死、逃的逃,你安全了。”火焰君浑厚的声音,带了股让人安定的力量。 莫寒修虽然知道自己安全了,但还是无法止住打颤,怎么也无法抬头答谢对方的救命之恩。 “我说,你安全了。走,我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仍耐心解释。 莫寒修只是点着头,不发一语,却做不到一般人眼中再容易不过的致意动作。 这下子火焰君开始怀疑这个女孩可能不仅“自闭”,还有其他的隐疾——失聪。 他捺着性子,托起她一直低着、半掩着的脸—— 一张彷是从漫画里雪国公主的颜容,就这么映在他的面前! 那净如白雪的美丽容颜只怕世上难寻,说她是天使一点儿也不为过,最让火焰君的悸动与莫名心疼的,是落在那脸上的两行清泪,那是古诗所云“催人心肝,哭断肠”的最佳写照。 圆而晶亮的双瞳,已因泪水的滋润,闪烁着耀耀星辰的波光,零散在脸颊的青丝,更为她平添凄楚的美丽。 她一句话也没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彼此相望。 火焰君的心!似乎在这一刻为她融化了,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他要这个女人! 不待莫寒修反应,他将她拉了起来,抱在胸怀,不疾不徐地走向停在黑暗中的座车。 她不再颤抖,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火热与羞赧。 她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他……是第一个! 她不再流泪,彷佛知道他是她的城堡。 ****** 火焰君为了莫寒修的安全,还是先回到风逸君为他在夏威夷匆匆整理好的别墅。 他一路往前走,却发现莫寒修没有跟上来,于是止住脚步,回过头问:“为什么不进来?” 莫寒修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先前的惊颤已撤去,此刻表情就像精致娃娃,美丽却失真。 “我在问你话。” 她只撇了撇嘴,欲言又止,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块儿,连那粉雕玉琢的脸蛋也开始左右转动,似乎想逃开他的逼视与逼问。 火焰君深深吸了口气,微微闭目,彷佛想起什么似地睁大双眼,“你该不会听不见吧!?” 她还是左右张望,最后低下头。 “真是见鬼了!”他恼火地低咒,旋即拨了通电话,劈头就问:“风,莫愁的妹子为什么一句话也不会说?” 谁知接他电话的却不是风逸君,反而是他们君临天下帮的唯一女孩——水卿君。 “就最近的资料显示,莫愁的妹妹好像罹患了‘选择性不语症’,至于症状到了什么程度,尚不知晓,我得查证一下,你就多担待些,再不,我现在去接她,她和我住好了。” “不用!”绝断的语气与声量,不但令水卿君感到不可思议,连火焰君自己也感到诧异。 水卿君先是一怔,尔后像是明白什么似地说:“那我们明天再去看她,好好研究这个不说话的娇娃该怎么安置,毕竟她现在失去最亲的兄长,也失去了保护她的保镳。” “知道了。” 火焰君旋即收线,因为刚在路上时他已和风逸君通过电话,并告知莫寒修在他这里的事。 人,他是救下了,风逸君也算是完成对莫愁的部分遗愿,只是,后续该怎么安顿才是重点。 他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又朝莫寒修说道:“你打算在院子里站一晚?” 她终于将脸转向他,还是不作声。 他的双眼因气馁而略为上翻了一翻,“小姐,你到底听不听得见我说话?还是不想说?” 她又低下头不语。 他索性折回她的身边,霸气地拉起她的手,“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会不会说话,现在,就是现在,我命令你必须和我进去休息!” 意外地,莫寒修没有挣扎,柔顺地任他拉着她一路走进室内。 他恼怒、挫折的情绪倏如云霄飞车般地转折,又由低谷翻往高处。他有些惊诧地侧过头睇着她…… 莫寒修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慢着!寒修?寒修……不正是含羞草的谐音吗? 好一株含羞草!他摇头笑了笑,这名字取得还真好! 忽然,他用力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中,走进屋里。 火焰君望着室内的仆人与保镖,就像天生的帝王,毫不迟疑地下达命令:“天龙、金虎,你们两个先去检查二楼给莫小姐睡的房间。”又对着管家说道:“法兰克,你去准备一些中国菜。” “是的。”他们三人异口同声道。 忽然,他又喊住他们:“再去飞迅大道替莫小姐买齐从里到外的衣物。”话落,不自觉地问着身旁的莫寒修:“你穿几号的衣物?” 那雪白的双颊立刻泛红,还直发烫,头垂得更低了。 他想起来了!她好像得了什么不语症,就字面上的意思推敲,应该是不会说话,或是不想说话吧! 既然这样,还是他自己拿捏吧! 火焰君的双瞳立时像透视的雷射,由上至下地照向莫寒修,而且准确无误地说出几组数字:“36,22,34,172公分,让店长替她全权做主,但不要选红色,她现在正在服丧。” “是的。”服从声再次传来。 莫寒修既感谢又感动他的体贴,但对于他如此精准地猜出自己的身材,却羞怯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的脸像是被火烙红了,连身体也异常的灼热,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明就里的酸劲儿。 这个男人如此熟悉女人的尺码,换言之,他一定很了解女人,也可能有过很多女人,甚至现在还在女人堆里打转。 他不让她有机会胡乱想,又将她拉往起居室的沙发坐下。 她认命地坐好,但心脏却一直噗通噗通地加速跃动。 她还是不敢看他……却又想瞧他。 他又说话了:“如果你一直都不说话,那么我就替你决定一切,从食衣住行开始,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 老天!她真像一部只会服从指令的活体电脑,陡然间,他想试试她这个只会脸红又听话的漂亮宝贝,遇到不合理的指示时,会作何反应。 “这样吧!今晚你就和我共睡一张床。” 倏地,她抬起头,瞪大了晶亮的黑瞳,露出惊诧,还有不可思议的波光。 他却笑了,带着胜利狂妄笑容说:“怎么样?” 他再次逼近,就不相信这个害羞的丫头能够处变不惊。 她一直摇头,却仍然不说话。 “不肯?”他又问,还是那促狭的笑容。 她则猛点头。 “哈——”他放肆地朗笑,“你原来不是没反应,只是不想说话。” 她没有回应他,但已不如初时那样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你一直不说话,那半夜若有坏人偷摸进你的卧室,你会怎么做?”他反问她。 忽然,莫寒修从容地从雪白裙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给他看。 “老天!真有你的。”这真是件让他叹为观止的武器——一只口哨! 他该怎么说?说莫愁教得好?还是说这小女人总算懂得小小自我保护? “好,今晚就依你,一个人睡,但你得记住,哨子别掉了,我可没有哨子,不过我有枪。” 她再次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觉得有些自责,从不出口的歉意就轻轻地溜出:“sorry。” 她又摇了摇头,撇了撇唇,一脸不以为意。 他想,她是个胆怯又善良的女孩,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她的不语症? 夜深,各自入睡时,火焰君不忘打开私人的手提电脑,下意识敲下几个字——不语症。 他想了解她!有关这一点,他也感到不可思议。 这时,电话忽然响起…… 是学医的水卿君打来的,他便再一次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有关莫寒修这种不说话的毛病。 挂上电话,他再次上网查询,果然找到相关而且更正确的资料—— 选择性不语症是一种发生在儿童与青少年的疾患,儿童具有足够的理解与口语表达的能力,但是却选择在特殊的社会情境下拒绝说话。 这种疾病并不常见,临床上大概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学龄儿童会被诊断为选择性不语症。此障碍直到入学后才会受到临床的关注,有些个案只持续数月,有些却长达数年之久。 选择性不语症的儿童常用姿势、点头、推扯或单音节的发音来代替语言的沟通,甚至全然不对某些人说话。而除了在某些情境下的沉默外,其他特征尚有极端害羞、害怕尴尬、社会隔离或退缩、执着、强迫行为、对立行为、易怒……等特质。 选择性不语症亦常和焦虑疾患共病,尤其是社交焦虑症,发生在女孩身上的机率比男生高。 选择性不语症的病因到目前未明,但普遍认为是多重病因,从先夭气质到创伤事件都可能跟此疾患有关…… 他几乎花了一个小时,才将其中一篇论文看完,总算对莫寒修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于是推测她有过不愉快的童年。 在累得腰酸背痛之际,他突地对自己的行为一怔,继而有些逃避地关上电脑,倒头就睡。 怪的是,他竟然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章 夜深沉,万物寂静,火焰君又在屋内看着电脑上方所列出有关选择性不语症的资料。 他依然一字不漏地看着内文,并思考着这些特征与莫寒修近似之处,讶然发现这些年他除了为自己的钢铁事业努力做过功课外,还不曾为了什么费过心思,如今居然连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子的病症,都上网查个一清二楚! 他直摇头,一再企图说服自己,这么做只是方便和她相处时,不会因不了解她的个性,而对她动怒。 当他走进卧室时,敏感地察觉到和隔壁房间共用的浴室正被使用,换言之,莫寒修正在盥洗或是沐浴。 突地,他意外地听见漱口杯掉落的声音,还有一种窸窣的吵杂声,最后一声重响则似乎是重物捶墙的声音! 他直觉这种现象不正常,便立刻迅速打开那道通往浴室的门。 果然,一名黑衣人站在那里,而莫寒修则因惊吓过度,蹲在地上。 闯入者显然不知道火焰君会从这扇密门出现,原本抓住莫寒修的手,立刻回到腰间配戴的手枪位置,但,还来不及掏枪,枪枝就被火焰君踢落,并毫不留情地将他持至浴室外的卧房,予以重击并恫喝:“什么人让你来的!?” 只见那原本蒙面的黑衣人吐了口鲜血,面罩也在同时被火焰君摘了下来,他已经近乎剩下半条命。 火焰君才意识到自己为了保护莫寒修,几乎将这人打了个半死。 那人费力地以他臂上刺了两条蜈蚣的双手撑起身子,不发一语。 “说!什么人让你来的?”火焰君怒喝。 还未回应,黑衣人硬撑起的双臂,此刻就如折断的树枝一弯,人也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他立刻拉上浴室的浴帘,再次大声喝令:“来人,将这人送警!” 几乎是立即,他的两名保镳金龙与地虎同时出现,不多问便接手。 至于管家法兰克也在下一分钟赶到,看见满是鲜血的地毯,机灵地说:“我立刻为小姐换房间。” “嗯。”火焰君点了点头,便让他们全都出去。 他得和莫寒修谈谈。 他礼貌地在帘子外边说道:“围好浴巾。”并从浴室的柜子里拿了一条雪白的浴巾给她。 莫寒修伸出白皙的手接过去,火焰君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手颤抖得厉害。 一种强烈的心疼由心中生起,且还燃烧着无法压抑的愤怒。 该死的家伙!他的保镳都是死人不成!?敌人都摸到自家来了,竟毫无知觉? 此过虽不及死,但活罪难逃! 也许是迁怒,也许是不自觉的心疼,总之,他不加思索地抓起手机,劈头就开始抱怨: “风,你找人完工的别墅是纸糊的不成?怎么连个阿猫、阿狗都能潜进来?” 风逸君被火焰君这么一吼,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这屋子的安全堪虞,才会让火焰君抓狂。 “你先别发火,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不过刚才有人摸进莫愁老妹的房间,而她可能正在沐浴!” “老天!要不要我让卿妹先过去一趟?”风逸君问道。 “不用,我会处理。” 他不想他人介入此事,彷佛莫寒修是他私人的“权利”与“财产”似的。 “你确定你一个大男人真的摆得平这个女孩?而且还是个情绪有障碍的女孩。” “闭嘴!”火焰君痛斥一声,就将手机关上,一把拉开浴室的帘子。 只见莫寒修里着浴巾,蹲在莲篷头下,缩成一团,雪白的地砖上还有几道血痕。 她的肩头不住地颤抖,秀发凌乱地被在肩上,他竟外瞧见她白皙的背脊有块五公分大小的图案,像是刻意被刺上去的,又像是一种烙痕,他实在不确定。 “你……还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依旧无语,但无助的肩头说明了一切。 他也蹲了下来,试图接近她,莫寒修却不由自主地抖得更厉害,还刻意地与他划开距离。 这个动作惹恼了火焰君,倏地,他用力敲了下墙面,怒嚷:“那个歹徒羞辱你!?” 她仍然不语,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该死!你说话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用力将她扳正。 她却因惊吓过度,而以双手捶打他,呼吸持续加速,而且抽噎不已。 他终于看见她小手上的血渍,再次自责,并将她拉了起来,仔细地检查她可能受到的伤害。 也许是他的温柔,也许是他的细心,她不再挣扎,只是单纯地望着他…… “你的手流血了,左、右手都有,右手伤得比较重。”他边检查边说,再转向墙面,略有所悟地惊问:“你没有开口求救,而是以敲打墙壁的方法让我知道你遇难了,对吗?” 她撇了撇嘴,欲言又止,眼眶里的珠光登时滑了下来…… “笨!真笨!如果我睡着了呢?如果我外出了呢?你为什么到了生死关头还不肯开口求救?还是忘了我的名字?我叫火焰君!火焰君!”他心痛地嚷道,并一直摇着她的双臂。 晶莹如星辰的双瞳就是一直落泪,却不再惊恐,也不为自己的行为答辩。 这时,法兰克走了进来。 “主人,莫小姐的房间整理好了。” “拿医药箱过来。”他又令道,二话不说的抱起里着浴巾的莫寒修,往另一间房间走去。 她的双瞳倏地瞪大,身子不住地扭动,似在挣扎,试图离开这过于亲密的接触。 “不要乱动!”他又吼了声。 她难道不知道没有几个正常的男人可以怀中抱个几近半裸的女人,而不产生任何生理反应吗?更何况,自从他到夏威夷后,就已“停机”多天了,她再这样扭动下去,难保他不会在冲动之下,直接占有她。 她并没有真的完全不动,而是以沾血受伤的手捶打他的胸口,还不时传出极低微的啜泣声。 他坚韧的心墙突地垮了,满腹的激情也瞬间冷却。温柔地凑近她的脸,他吻去她的泪…… 这时她就像个被关机的遥控娃娃,因过于诧异而忘了所有的动作。 他见她不再乱动,又加快脚步往另一间卧室走去,并在法兰克拿来医药箱后,将她安置到干净宽敞的大床上。 这时他早已一身是汗,又因血渍沾衣,便毫不顾忌地当场脱掉上衣,裸露出硕壮的胸肌与体魄。 莫寒修一见这画面,双颊倏如火烧,连忙转到一边。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得为你裹伤,至于我的穿着,你不必过问,我只是不喜欢汗水黏在身上的感觉,更不喜欢衣服上沾满血渍。”他迳自说着,并打开医药箱,有条不紊地拿出生理食盐水、纱布、镊子…… “右手给我。”其实问她不过是找话说,因为他早就将她的手拉近自己,并开始清理伤口。 她偷偷地打量他。他有一头柔细长发,还有一双巧手,这双手会包扎伤口,也会打击罪犯;薄而性感的嘴唇,会骂人也会……吻人;修长又硕壮的体魄是他最大的本钱,有着用不完的精力,坚持去做他决意执行的事。 “左手给我。”他低着头说,依然不等她主动伸出,就将她的手拉了过去。 “嗯。”她轻吭了声,眉心不自觉地蹙了下。 他这才抬起头看她,“弄痛你了?”语气充满了抱歉,又含着说不出的尴尬。 是的,他是弄痛她了,但她却摇头不点破,然而,他的力道实在太大,她的眉心不自觉地再度蹙成沟。 他这才恼怒地低咒:“女人!痛就痛,不要装作没事,这样我很难拿捏。” 她不喜欢他的口气,有点不想理会他。 “明白吗?”他又望了她一眼,她索性将头侧转。 他不容任何人违逆他,毫不思索地将她的脸扳向他,“听懂了没!?” 她是面对他了,但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珠却瞥向天花板。 气得火焰君一个起身,放下她的手,不断地在卧室踱步。 “你……怎么这么难搞!?”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她就是静静地坐在床前,不瞠不动。 最后还是他折回她的身边,托起她的粉颚,“我该拿你怎么办?这么倔强!” 晶亮的双瞳在这一刻似乎会说话似地透着温柔的光芒,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怪”感到歉疚的波光。 他顽强、暴怒的心突然软化,“我还是老话一句,我说什么,你就配合,若真的不愿意、不舒服就让我知道,否则,我就会依我的方法处理。” 不一会儿,她的两只手全都被绑上白纱布,这下子真的完全动弹不得了。 火焰君望了她周身一眼。现下还有个大难题——此刻她仅围着浴巾,双手又被绑住了,该怎么更衣?另外,不知她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口? 她彷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且深知自己目前的困境。 “看来现在你还是得听我的。” 他咽了口唾液,从不知跟女人讲话需要这么费事。 对他而言,女人只分两种,一是脱了衣服,直接“办事”,完事后各走各的路;第二种是穿衣服的,那就依规矩公事公办,绝不牵扯私人感情。 所以,像莫寒修这种脱一半的衣服,但又与公事无关的女人,到底该归入哪一类? 想了片刻,他按下设在小床几上的内线电话: “法兰克,麻烦你请一位女仆来为莫小姐更衣。”挂上电话后,他转头看着她,“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占你便宜。” 她的双瞳旋即流露出感激的光芒,朱唇不自觉地撤了撤,含羞的笑容若隐若现。 数分钟后,一位中年女仆出现在门口,手中还备了一套雪白色的两件式的纯棉蕾丝连身睡衣。 火焰君朝那位仆人点了点头,便背转过身去,让她为莫寒修更换衣物。 “小心点,莫小姐的手上受了伤。”火焰君不忘细心地叮咛女仆道。 数分钟后,火焰君身后传来女仆的声音:“火先生,已为小姐更换好衣物了,若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火焰君这才转过身来,并挥了挥手,示意女仆可以出去了。 待女仆走出房门后,他又为她体贴地加上外套,“别感冒了。”这话说得不带任何感情。 火焰君在为她穿好外套后,又道:“早点休息,我已加强门禁,不会有事了,快睡吧!” 话落,他起身要走人,她却伸出手挡住他的去路。 他不解地看着她,她又撇了一下唇,很尴尬地对他笑,然后用那双绵手将他的右手举至自己的头发上。 头发在滴水! “哦!”他大叹了口气。 他忘了请女仆顺便弄干她的头发了! 他走进浴室,抓了吹风机,再度折回她的身边,为她吹起头发…… “噢!”忽然,她轻声叫了句。 “怎么了?” 他简直快被弄疯了! 在这之前,他的确很想“要”这个女人,却又不能“要”,因为他早从风逸君的口中得知,莫寒修只能献给她的丈夫,而他们君临天下帮的责任就是为她找到一个好丈夫。 至于这个丈夫得到的“奖赏”,就是她身上的“无价之宝”。难不成这“无价之宝”和她身上的图腾有关连? 不管如何,都和他无关,不是吗? 他从不贪求她的无价宝,他有的是钱,根本不需要任何女人的嫁妆,包括她莫寒修的。 因为他不想,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作为代价。 可是一旦他碰了她,就等于背叛了自己的同学,也对不住莫愁的遗托,到时,若不娶她为妻,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偏偏这个傻女人还要他在这时为她吹头发,真是天杀的! 这时,莫寒修又比了个上下刷动的手势。 “要梳子?”他问。 她笑了笑点头。 他觉得自己快崩溃,她却因为他的理解与体贴笑了,那似芙蓉出水的笑容,几乎令他失神。 他就这么睇着她…… 她若不是个有着“选择性不语症”的女子,可以说是个最完美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他不自觉地又抚了下她的脸颊低语,轻喟声轻轻流泄。 莫寒修闻言,笑容忽然缓缓退去,双瞳又回到没有穿鞋的双足上。 他也不说话了,开始慢慢地梳着她的秀发,将一些打结的地方细心地梳开后,再次吹起头发…… 果然好吹多了。 她的秀发真的好长,触感极好,火焰君下意识地梳理着,并沉浸在那律动中。 这一刻,只有吹风机的声音,两人各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但又好像有条无形的丝线将彼此系在一块儿。 终于吹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止,莫寒修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而火焰君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首先打破沉默:“明天,我会让水卿君陪你。”话落,便转身走进浴室放吹风机。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模样,可是当他一回转过身,她又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缓缓地走近她,双脚就靠在她的小脚旁边。 “你应当知道,除非必要,你是不该和我单独在一起的。” 她旋即抬头,脸上写着问号。 “我是个正常又……嗯……的男人……”火焰君将“精力旺盛”四个字硬吞了下去,“而你则是个美丽又动人的女孩,很难令人不动心……” 莫寒修听了他的赞美及话中的暗喻后,脸颊不禁一片绯红。 望着她那娇涩又小女人的害羞模样,火焰君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又隐约有了反应,他只好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你哥哥希望我们为你找到一个好丈夫,然后把你交给他,如此,君临天下帮也就算是尽了责任,并还了令兄对风逸君的老婆——花怜心的恩情。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你哥哥的眼角膜捐给了谁吧!?她就是花怜心,而她又是风最爱的女人。我们其他四人,当年曾立誓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风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则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 他一下子说了好多话,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的眼中突然有泪,肩头又开始抽动。 “哭什么?”他不解地反问。 闻言,她反而放声啜泣…… “老天!你怎么这么难懂?不说话就够让我抓狂,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骂她,而是气自己对她动念,也变得神经兮兮。 他还是离开这里,免得手足无措好了。 就在他跨步打算离去时,她却追了上来,突地,砰地一声,她竟然跌倒了! 痛楚让她低喊了声:“噢!” 他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既生气又心疼,“你怎么像是纸糊的?连走路也会跌倒!” 她仍抓着他的外套衣摆,他一把将她抱正一看—— 原来是睡衣太长了! “明天我叫人换过!这些人……连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他直摇头,又道:“上床吧!” 她点了点头。 送她上床之后,他为她盖好被子,连忙道了声:“明天见。” 没想到,他才准备起身,她又以裹着纱布的手拍了下他的衣裤。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这一阻挡,不正是给他机会去“动”她吗!? 她的脸红了,猛摇头。 “说句话好吗?你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下?”他哭笑不得地问。 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你要我坐在那里?”他再问,声量依然洪亮。 她点了头,而且笑得很甜。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得到,碰不得,这是折磨,他不干!而且,她是风逸君的事,他只是从旁协助的人,他绝不要从配角变主角! 倏地,他站了起来,“大小姐,你要我陪你可以,有两个条件,一,求我;二,用嘴巴亲自告诉我。”他故意刁难她。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杜绝他碰她。 这个傻女人不知男人的欲望之火一旦被点燃,要熄火谈何容易,但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他可不愿意因此成了照顾她一辈子的“居家好男人”。 她的眼神倏地如渐渐暗下的灯光,失望早已写满了那张绝世又干净无瑕的脸蛋。 “晚安。” 他故作绝情,忙不迭地走至门边,见她妥协地点了点头,他马上拉开门离去。 门扉关上后,莫寒修以一种极细的声音低喃:“火焰君……火……焰君……火焰君……” 双瞳再度燃起光芒,有憧憬、有期望,还有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愫。 第三章 森冷而宽敞的大厅里,一方坐着一名邪气的东方男子,而另一方则是一名粗犷的大汉,诚惶诚恐地对着日前才取代莫愁的新帮主——鬼面报告着: “帮主,昨晚我们派出去弑杀的女孩,极可能就是莫愁妹妹。至于受伤的眼镜蛇,已证实被一名叫火焰君的给移送法办。” 鬼面撩了一下肩上的长发,妖诡邪佞的双眼直勾勾地瞥着前的人,久久不发一语。 那人也不敢搭腔,就是乖乖地站在那里候着。 “那她到底是不是莫愁唯一的妹妹?”稍后,鬼面又问。 “应该是的。” “应该是!?”鬼面旋即射出右侧桌几上的指甲戳刀。 咻—— 一阵快而冷的风就这么擦过大汉的耳际,不偏不倚地命中后方的箭靶圆盘。 “帮主……我……我会在更确认后,回来向您报告。”大汉已经冷汗直盗。 “不用了。”他冷哼了声,“等你弄清楚,全美的警察早就剿了咱们飞鹰帮。” “属下无能。”大汉差点跪下。 “下去!”鬼面冷若冰霜地说。 “是……”大汉连忙退下。 “一群无用的东西!”鬼面兀自咒骂着。 ****** 餐桌前,只有火焰君与莫寒修对坐,火焰君忽然发现对面的莫寒修根本没有动刀叉,有些疑惑地睇着她。 “不合你胃口?” 她尴尬地笑了笑,摇头又点头。 这可把他弄糊涂了,“到底是不合还是合?” 她羞涩地低下头,又扭起了双手。 “你不回答,令我难为。” 火焰君抓起了餐巾,擦了擦嘴唇,似乎在调整心情,并想着该怎么和她沟通。 突地,他奋力吸了口气,大声呼唤:“法兰克,将莫小姐的早餐撒走,换别样。” “请问主人该换什么口味?”没多久,法兰克已站在他们之间。 “你问。” 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又不愿被下人看见他不知该如何和不说话的人相处的模样。 衣着笔挺的法兰克倒是不慌不忙,“请问莫小姐,不喜欢牛奶、蛋,那我们就换杯新鲜的柳澄汁,再加一份生菜沙拉,如何?” 那张天使般甜美的容颜瞬间露出了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去为您准备,十分钟后上桌。”法兰克又说,便退了下去。 火焰君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一直盯着她瞧,霍然明白法兰克让莫寒修点头的诀窍在哪里了! 他用了“是非题”的方式,让不会也不愿开口说话的莫寒修表达了意见;而自己用的是“问答题”,不说话的莫寒修当然无法回应他的问题。 选择性不语症的个案,多会躲藏在心灵的深处,除非对他人全然的相信,或是找出他们不说话真正的原因,否则这些人终其一生很可能安静地面对人群,或者干脆与社会隔绝。 他也开始学法兰克,“你喜欢法兰克为你建议的食物?” 她害羞点了点头。 “那你不喜欢中式的早餐?”他又问,也是是非题。 她又回到点头与摇头的动作。 “不喜欢稀饭?” 她笑着摇头。 “那就是喜欢。” “嗯。” “但不喜欢酱瓜、菜心……之类的腌制物?”他再问。 她笑了,点头。 “麻烦的女孩!” 她竟然也点头回应。 他也笑了。这个麻烦的女孩,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接近她不难,难在有没有耐心、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方法。 他发号施令惯了,只有命令句、疑问句,没有选择题。他们这种不给他人有选择机会的人,不但令一般人避之不及,更遑论身心特殊的人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心情大好,又问。 不料,那朵盛开的笑容陡然就似瞬间凋谢的花,凋零了! 她又将头低下去,躲回自己的世界。 “该死!”他低咒,自责积习难改。 闻言,她的头垂得更低,双手再次绞在一块儿。 他发现她一紧张便会重复这个动作,于是道:“我不是骂你。” 她彷佛受到鼓励地缓缓抬头凝视着他,目光单纯而无杂质。 “在我的生活里,都是一问一答,大部分是我问,他人回答。对于我提问题,对方没有反应,且还需我大费心思地找答案的,你是第一人。” 她羞涩地染红双颊,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我想我不能胜任保护你的责任,所以,水卿君会接手。”他自认在这件事上败北。 她的双眸立刻闪着惊恐,一脸不知所措。 “我很抱歉。”他又说,再次以餐巾纸拭唇,人也站了起来,因为一股离愁突然让他难以下咽。 她望着他颀长的身影往外走,惊恐不安的神情渐渐为木然取代。 “莫小姐,你的中式早餐。”法兰克已将东西放在她的前方。 她礼貌地点头,端起果汁喝了口,又叉了一叉子的生菜,优雅地放进口中咀嚼,双眼朝落地窗外看去。 火焰君就站在阳光下,点起了烟,并朝空中大吐烟圈,突地,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走近了他…… 他们好登对啊! 她再次拿起果汁,像个英国淑女般慢慢地喝了一口,继续又叉了一口生菜,就这么咀嚼着,但……她食不知味。 直到吃光眼前的食物,她优雅地以餐巾纸拭唇,放好刀叉,缓缓起身,整个人却在双手撑住桌子时昏了过去! 法兰克大叫:“主人,莫小姐昏倒了!” 窗外的火焰君及水卿君立刻冲了进来。 “她怎么了?”火焰君盛载焦虑的语气,连水卿君也感到难以理解。 法兰克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快速地描述一遍。 “快叫救护车!”他下令道。 “等一下。”水卿君不慌不忙地执起莫寒修的手腕把起脉。 “你……”他有些错愕。 “嘘——”水卿君要他安静。 他再次感到今天早上夏威夷的阳光,是为这两个女人绽放的,不是为他。 他只觉得乌云罩顶,快被这两个女人弄昏了头,连神经也快打结了。 “她没有病,只是气瘀。”她说。 “气瘀?水卿君,我记得你是学西医的,怎么连中医的气瘀也知道?”他很不以为然。 “我是主修病理学没错,但也领有中医执照。”水卿君对他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巫婆!”他瞪了她一眼,“快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情不好,不能……或者说不愿意,也不习惯以语言表情表达情绪,就会像心脏病或是高血压的病患,一怒之下,一口气换不过来,高压升高,继而不是中风,就是倒地不起。” “那她到底在生什么气?竟然一蹶倒地!”他不服气地反问。 水卿君极其妩媚地笑了,“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呀!”又瞥了一眼法兰克,道:“麻烦你先扶莫小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再准备一条凉被或是毛毯为她盖上。我这里有些帮助苏醒的薄荷,可以让她舒服点儿。” 法兰克正准备蹲下身子抱莫寒修,却被火焰君制止,“你后退,我来。” 他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轻松地安置在沙发上,同时令法兰克去准备毛毯。 “是的。”法兰克立刻退下。 水卿君刹那间明白火焰君与莫寒修之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独霸的态势。 这也难怪,排除莫寒修不说话这点,她全身上下真的完美至极,美得像琉璃中的精品。 如何“强化”她的“弱点”,将是他们君临天下帮的责任,也或许会变成火焰君的责任。 “你快点弄醒她。”火焰君不耐烦地看着一旁模样轻松的水卿君。 水卿君笑得更自信了,“火,你这么大的火气,只会令脆弱的琉璃一再烧破,它需要耐心、时间,才能成为琉璃之后。”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当然明白水卿君的暗示,却拒绝承认对莫寒修的感情。 她又笑了,在莫寒修的太阳穴、人中处涂抹东西。 “待会儿你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他看着水卿君手边的瓶瓶罐罐。 “你也会昏倒!?”她故意问道,还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留下它们就对了,多少钱,我付你双倍便是。”他仍不承认那些东西是要给谁用的。 水卿君再也忍不住地笑了,“都给你,不用钱。不过我得教你怎么使用它们。”说完后,又补了一句:“这么说,现在你是不打算让我带她走了?” 火焰君的脸色一阵红,旋即清了清喉咙,“你什么本领都没有,怎么保护她?” 是他找她来的,这会儿变卦,却说她没本事!? 她笑了笑,回道:“这你放一百个心,我有名列全美排行榜的超级保镳,他们会为了莫大美人尽忠职守、舍命奉陪。” “我不准那些男人碰她!”他几乎不假思索就大声拒绝。 水卿君皱了下眉心,又笑了,“除非你是她的丈夫,否则没有权利不让她属于别的男人,或是任她喜欢的男人触碰她。别忘了,她也许罹患了选择性不语症,但她有权利,也有自由做她喜欢的事。” “水卿君,你可以请了,罗嗦的女人!”他连声下逐客令。 “拜托,可是你请我来的。”她恼怒他逃避现实的态度。 “大小姐,之前是如此,不过现在请吧!”他发现七年不见这妮子,如今她拗人的功夫更是了得。 “不请法兰克弄点早餐请我吃?我好怀念他做的早餐,如果我没记错,他已经跟了你们家二十多年了吧?连十年前大家一起上学,你都带着他,我……”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截断。 “拿去!”他掏出两张百元美钞,“自己到外边吃,别再来吵我了。” 她也不客气地抽走,“不够。” “不够?”他瞪大双眼,“你吃金子当早餐不成!?” “你不知道有钱人之所以有钱跟节省有关吗?”她回道。 “胡扯!”他白了她一眼。 “还有的诊疗费、车费……”她还想再刁难火焰君,就被他给推了出去。 这时,莫寒修也睁开双瞳,火焰君立刻奔到她的跟前,“你感觉怎么样?” 水卿君也折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火焰君就给她脸色看,“不是叫你回去吗!?她已经没事了,不劳你费心。” 水卿君才不理会他的驱赶,便朝这睡美人笑道:“我叫水卿君,是这个脾气火爆,加上古怪难搞的男人的大学同学。” “水卿君!”火焰君的双眼正冒着火花。 “这么大声,不怕吓坏了咱们的寒修妹妹?”水卿君笑咪咪地糗道。 莫寒修倏地脸红,但不忘以微笑和这个漂亮的女孩打招呼。 水卿君见状又道:“我现在得再为你把个脉,看看你好些了吗。” 她不解地转了转眼珠,又瞧了瞧火焰君,忽然有点懂他们俩的关系,不似她想像中的“黏腻”,而是一种近乎兄妹的情感。 霍然间,她释怀了,点了点头。 看来刚才是自己多心了,只是……她为何会对一个相处时间极短的男人心旌扬动!? 水卿君伸出手替她把脉,认真的神色让莫寒修更多了一分信赖。 “好了很多。”水卿君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腕,“记得荤食、素食一起吃,才能达到最好的吸收状况,你的身体偏寒,又住在波士顿,一定得加强保暖。当然,积极正面的思想更可以让你成为幸福的白雪公主。”她像个老大姊般地劝着。 其实,她不过比莫寒修大一岁罢了。 “那我先走了,等这个骄傲的老兄罩不住你时,我再来看你,bye。” 水卿君一骨碌地站了起来,像阵风般飘向门边,法兰克已跟至她的身边,她又朝他说:“这两百元是你的老板给你的小费,收下吧!” 那两百元正是她从火焰君那里拗来的钱。 等水卿君走后,法兰克也退下,大厅只有莫寒修与火焰君。 太阳已渐挂高空,他突然说:“我们到海边走走。” “嗯。”她含蓄地点了点头。 才站了起来,就因头晕而险些跌倒,火焰君硕壮的胸膛便成了她的倚靠。 她羞赧的脸蛋几乎无法迎向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那厚实的胸膛,意味着致意。 “你能走吗?”他有点担心。 “嗯。”她仍然点头,那净白的脸儿还是一片火红。 他主动牵起她的手,一股强大的电流就自两端传去,震颤迅速在他们之间不断地传导,彼此的呼吸与心脏就像突然直线上升的血压器,一下子攀高。 他试图驱散她对自己的冲击,便转了个话题:“你哥临走前,请风逸君夫妇安置你,并期望你嫁给一个好男人。” 她突然抬起头,睇了火焰君一眼,难过他为何要旧事重提。 “我只想知道……不对,是我们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心爱的男人,如果有,我们会替你调查清楚那个男人的底细,好让你幸福地披嫁裳。” 说完这话时,他突然有点恨起这个遗托。为什么一定要将她嫁给某个男人? “你有男人吗?” 她一时之间不知让点头还是摇头,因为…… 她的双瞳因为火焰君而闪着晶光,他……算是她的男人吗? 忽然,她低下头,双手又绞在一块儿。 火焰君不会喜欢她的!她一再自卑地想着。因为医生判定她为选择性不语症的患者,即便她还是对她的哥哥说话,但面对大众,她几乎不说话,越紧张就越说不出话来,久不说,起头更难了。 这病的肇因,让她忆起儿时不堪的记忆,隐痛倏地爬上心头,她不自觉地浑身打颤。 “你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不适。 她猛摇头,手无法自控地握紧他的大掌…… “莫寒修,你……你怎么了?”他大声地呼唤,似乎想将她从失控的边缘唤回,她的头摇得更厉害,眼泪倏地飙出,和着惊恐,无法自抑。 他索性将她一把抱至胸前,用力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一直重复告诉她:“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她颤抖的身体渐渐平稳,泪水也收回,就是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规律的心跳。 “没事了,宝贝,没事了,我的宝贝。”他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说这样的话,而且见她这副模样,竟然感到好心痛。 她极其自然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找寻舒适的位置,聆听那咚咚的心跳声。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大,他想,还是晚一点儿再出去散步吧! 她累了;他也累了,一种迷惑于忧虑后的疲惫。 “我先带你回房休息。”他轻声地说。 见她不置可否,他便划开彼此过近的距离,仅是拉着她的手往房间走去…… 她坐在床沿,他为她退去雪白的绵鞋,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继而为她美丽而绵柔的双足轻轻地按摩,再度忘了身体的分际…… 她的双眸像是迷途知返的小羊,苏醒了,睁着晶亮光洁的眼直勾勾地瞧着他出奇不意的动作,脸再度红了。 他知道她已远离刚才的惊恐,便大胆地为她做脚底按摩,这是他不曾为任何女人过过的,同时低声说: “你知道吗?女人的嘴、手,还有双足是最奇妙的地方。如果一个女人愿意让你牵手,表示她愿意与你为友;如果愿意让你亲吻她的唇,表示她愿意接受你成为lover;至于双足,如果愿意让男人触摸,甚至按摩,你知道那表示什么吗?”他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那双美丽又好奇的大眼睛,“你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焦躁全写在耀耀发亮的眼神里。 他笑了,“我保留答案,等到……”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也许等到你找到丈夫的那一天。” 她突然有些哀伤。 他的手又开始按摩她的双足…… “你知道吗?你的小脚真的好美,像婴儿的双足。”他说,唇不自觉地凑近它,忽然间,他像被水淋了一身,乍醒!忙不迭地放下它,尴尬地笑道:“也或许有一天,你开口跟我说话,我也会公布答案。” 她轻轻地抽回她的脚,抗议他卖关子。 他将她抱到床上,“先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再去海边散步。”又为她拉上被子。 她朝他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笑容,一双眼珠子转到了窗外的天空。 “我先出去,你睡一会儿。” 走到门边,他又回过身子,希望她挽留他,但是,她的目光却还是停在窗外。 他感到有些挫败。 她有时不像“病人”,倒是像个不染尘事的孩子,而他却是个饱经世事的商人,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如何摸得透“小孩子”的心? 他离童年已经好远好远了……尤其他们五个人曾被称为“天才”,成熟早在童年之际。 换句话说,他没有童年。 然而,上天却和他开了个玩笑,或是说出了道难题—— 当天才遇见天使,会产生什么激荡的火花?世故与无邪,又会引发什么冲击? 他不知道。 “我走了!”又道别一次。 见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兀自叹了口气,拉开门,走了。 三十秒后,莫寒修却从床上走了下来。 缓缓地走到门边,摸着火焰君刚才碰过的门把,她低声地说:“这儿还有他的温度……火……焰君……火焰君……”停顿了一会儿,她蹲了下来,双手却不放开门把,还将朱唇靠近门把。 温柔地吻着那古铜色的门把,她低语:“让你……牵寒修的手,让你……吻寒修的唇,让你……摸寒修的双足。火……焰君……” 最后,她索性坐在地毯上,靠着门板,望着窗外。 第四章 清晨的阳光幽幽唤醒早起的莫寒修,亦如她在波士顿的习惯,身着雪白的晨装,长发披肩,踩着绵柔的绵布鞋,她宛若翩然而至的天使,悄悄地走进满庭绮红翠绿的花园。 这里的花草因阳光充足显得特别茂盛,不似波士顿的绿叶总是多于艳红。浑身雪白的她,置身在这万紫千红中,更加的显得独立遗世。 夏威夷的热情和她的云淡风清虽然有些不搭调,却突显她的清美,在万丈光芒中,仍是最抢眼的景致。 她贪婪地闻着与家乡不同的香气,对着夺目的阳光做着早操,柔软的身段让她更加轻盈纯美,连枝头的小鸟也为她唱起小调。 她笑了,挥了挥手,好像在向它们及大地道早安。 这幅景像正巧落入火焰君的眼中,昨夜才赶走的潮骚又被另一种情欲所取代。 他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调整自己初升的欲望,无意的吐纳却被心清耳聪的莫寒修觉察到。 倏地,她转过身子,睇见站在金光下的火焰君比昨日更加俊美卓绝,器宇非凡的态势、对比色泽的穿着、颀长的身影,彷佛就是宫崎骏动画中擅于偷心的霍尔,俊美英灵之外,还有股燃烧的顽强,只差一辆闪着火轮的马车,他就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真实人物。 火焰君没想到她的听力如此之好,忙不迭地道:“你起得真早!” 她认同地笑了笑,净是尴尬。 “喜欢这花园?”他再度开口。 她点了点头,双瞳一时不知该看哪儿。 他想,要她开口说话还真难,他什么时候这么费心让一个人开口? 由于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走近她,“走吧!去吃早餐。” 她又点了点头,却没跟上他,他旋即转身拉住她的手,“迷路了!?” 刻意造作的轻松,却让莫寒修笑了,又摇了摇头,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好起来。 他又问:“还想多待一会儿!?” “嗯。”她终于吭了声。 “早说不就结了。”话一出口,才觉察这话有些矛盾,因为她根本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话。 她不自觉地咬着下唇,被他牵住的柔荑也颤抖了下。 他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种压迫感,却不想因此而致歉。 他说这话并没有错,她不说话不是他的问题,只是,他无法自抑地想和她在一起,偏偏她总是静默不语,弄得他得自导自演、自说自话,显得有些无力。 陡地,他放开她的手,以大掌托起她的香颚,凝视着她的无瑕脸蛋,“你不说话,就像我从未涉猎的书本,尽管封面引人注目,但我就是无法阅读,更别说弄懂书中的内容,除非你只是几张图片,可是,你不是!” 话落,他收回手,受挫的情绪让他有些无奈,“我先让人为你弄早餐,我还有些公事要办,先走了。” 他几乎是以极快的步伐离去,企图逃开他不曾涉入的“无声”世界。 莫寒修顿时觉得满园的花朵再也不能引起她的关注,阳光似乎也躲进了云层中,就连浮动的暗香也消失殆尽。 她立刻追了去,就在相距两步的距离时,火焰君转过身子,来不及煞车的她,整个人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就这么理所然地将她抱在怀中,牢牢地、紧紧地、密实地任她贴在自己的胸口。他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忖着到底该怎么突破这个关口,他对她有一种自己也弄不懂的牵绊。 莫寒修却突如其来地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胸口,彷佛在说——不要烦恼!不要为我烦恼! 蓦然,他有些感动。 讶然觉察到,有些人不会用嘴表达心意,甚至辞不达意,可是他们却以心、以肢体语言表达对他人的认同与感激。 这是个他不懂他们的世界,不是他们不擅、不会言语。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发梢,“饿了吗?” 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先抽离,就这么伫立在晨光之中,契合地相拥着…… ****** 鬼面立于正堂,听着属下的报告。 “我们已经有莫愁妹妹的消息了!”这名唤百足蜈蚣的越南小子说道。 鬼面面色不改地等对方继续说下去。 “据消息来源显示,莫愁的确有个亲妹妹,叫莫寒修,自小就与莫愁分居两地,在她父母去世后,莫愁便负起照顾她的一切,但他们兄妹却各分东西。我推测莫愁是怕自己的黑道身分为莫寒修带来危险,故而采取隔离的保护措施。她和我们上次下手刺杀的女孩长得很像。” “嗯。”鬼面轻轻地吭了声。 百足蜈蚣察言观色后,又继续说:“我们已顺利得到莫寒修的照片,请看。” 这时,室内的灯光立即暗了下来,墙上的白幕出现了一道纤弱雪白的侧面身影。 鬼面怔怔地盯着那幻灯片看着,若有所失,不苟言笑地问:“只有侧面照?” “帮主,很抱歉,莫寒修被保护得很好,而且鲜少出门,截至目前为止,仍没拍到近距离或是正面的照片。”百足蜈蚣不慌不忙地解释,“当日弟兄们在莫愁墓地见到的白衣女子,身材与她有几分神似,现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们是否为同一个人,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她的行踪就更明确了。” 他又问:“好,假定她们是同一人,这女人如今在哪里?” “在火焰君夏威夷的住处。我们之前派出的人员锻羽而归,本以为他们会因此离开,意外的竟没有任何动静。” “我要她!”鬼面又说了句。 “活的?死的?”百足蜈蚣再问。 “死活都要。”鬼面答得毫不含糊。 “百足明白,我这就去办。”他立即点了点头,领着弟兄们快步离开。 ****** 火焰君吃完早餐后,想起今早在花园里看到莫寒修像只蝴蝶般在花丛中快乐地飞来飞去的情景,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 望着落地窗外明亮的阳光,他忽然想带莫寒修到海滩走走。他猜想,独自一人在波士顿的莫寒修,一定甚少外出走动,难怪她的肌肤会如雪国美女般白皙。 外出走动,享受一下户外的阳光,能让人心情开朗,他忍不住想看看莫寒修在阳光下展露笑颜的迷人丰采! 而且,享受阳光、放松心情,说不定有助于她走出心中的阴霾,能够再度开口说话。 于是,火焰君对着贴身管家令道:“法兰克,找美乐蒂来为莫寒修乔装一下。” “是的。”法兰克立即衔命而去。 不消二十分钟,一名已届中年,却将自己打扮得十分入时的女子来到火焰君的住处,手上提了一口专业造型的手提箱。 “好久不见,焰,你依然俊绝迷人,这俏模样儿真是女人的致命伤!”美乐蒂与火焰君是旧识,又视他为晚辈,也就没有一般人对他必恭必敬的态度。 “美乐蒂阿姨,你的美貌依旧,品味不同凡响。恐怕没几个人可以猜出您的年龄。”他笑着以法文回了句,避免外人听见,令她难堪。 “美丽是女人力量的来源,也是我们生活的动力,男人给不起的温柔,我们在这里得到了补偿。何乐而不为?”她咯咯地笑道。 “ok,你说的也许对。言归正传,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目的。”他拉回正题。 “为一个女人做造型。”她说,顺手点起长管凉烟,却立刻被火焰君截住,再由法兰克接手按熄它,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里不准抽烟。”火焰君补了句。 “你说了算。”她耸耸肩,不以为然,“好吧!那位女士在哪儿?” “楼上,”他说:“法兰克,带美乐蒂上楼去见莫小姐。” 美乐蒂随着法兰克一路前行,火焰君的声音又从后方传来: “你只需让她不引人注意就成了。” “你是说,将她变丑!?”美乐蒂站在楼梯口反问。 “不是丑?是不引人注目。我要带她出门。”他说。 美乐蒂即意味深长地笑了,也以法文回应他:“你终于找到自己喜爱的蝴蝶了!” 她间接道明火焰君觅得心爱的女人,所以不想让被其他男人觊觎。 “她不是我的蝴蝶,而是猎人的标本。”他立即否认,也说明自己并未坠入爱河,同时道明莫寒修的处境。 美乐蒂先是一怔,继而又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有时蝴蝶会不会成为猎人的标本,是看保护它的保育蝴蝶人士是否有心照顾它。” 话一说完,她便上二楼工作,留下火焰君站于原地,不发一语。 美乐蒂的话彷佛是颗水上漂打的石子,每个字都在他的心中形成一串串又一圈圈的涟漪,不断地扩大与重叠…… 他不否认莫寒修给自己的感觉很特别,也能勾起他内在的激情与怜爱,但他相信自己不会是美乐蒂口中所认定的“保育人士”,因为他知道自己没耐心,也没心思去猜一个女人的心在想什么。 莫寒修之所以吸引他,很可能是因为和他以交往的女人不同,所以他才会感到好奇与新鲜。尝鲜期一旦过后,他怀疑自己的热情能否会依旧。 也许不会,因为他不是有耐心的男人,而她却是个将自我封闭,一直寻求安全感的小女人。 他了解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守护者…… 铃……铃……突地,他的手机响起。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号码,是风逸君打来的,他立即按下通话键,“喂——” “火,莫寒修还好吗?”风逸君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你这臭小子,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询问老同学的状况,而是关心别的女人!”火焰君半是开玩笑,半是恼怒地说道。 “我当然要关心莫寒修,谁不知你火焰君的魅力,没几个女人能躲过你那火热的攻势……”风逸君玩笑地回道。 “x!”火焰君忍不住咒了声。怎么今天大家都特别关心莫寒修? “干嘛火气那么大?” “没事!”火焰君没好气的回道,“你打电话来有何贵事?” “火,我在想是不是应该将莫寒修接到我家,毕竟是我欠莫愁一份情,理该由我来保护他妹妹的安危,更何况你还有忙不完的公事需要处理,总不能要你一直待在夏威夷……” 不待风逸君的话说完,火焰君便大声打断他:“莫寒修的安危,我自会保护!” 电话那头的风逸君被火焰君的怒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默想了半晌后,他才又开口道: “火,莫寒修不是你能碰的女孩。” “x!”又是一声恶咒,“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我说,莫寒修不是能让你随便玩玩的女孩。我答应过她哥哥,要将她完好无瑕地交给她的丈夫,如果你不打算娶她,我绝不会让你碰她的!我看我还是马上将她带回我家……” “你敢!我说会保证她的安危,就一定说到做到!”不知为何,火焰君一听到风逸君要将莫寒修带走,就满肚子火,“你若敢将她带走,我们同学情谊就到此结束!” “好,我不将她带走,但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她,若不想许下承诺,就别碰她……” 还不待风逸君将话说完,火焰君便用力按下结束键。 “承诺”二字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也是他最不想在男女关系中做的事。 男女之间,不纯然就是男欢女爱吗?他实在无法想像一生只和一个女人相守一生,一夫一妻制根本不符合人性! 也许从今起,他应该和莫寒修维持某种距离,而且绝对不能碰她! 但他也“选择性失忆”的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不想放这只蝴蝶单飞? ****** 当莫寒修再次出现在火焰君面前时,只听见美乐蒂得意地宣布:“这下子没有人会认为她引人注目了吧!?” 此刻的莫寒修被打扮成中东女子的模样,全身包在轻柔的夏纱里,头上还围着同一色系的缎巾。 黑色遮去她全身的美丽,却遮不住她双眸透出的空灵,雪白的肌肤在黑色的头巾下,形成强烈的对比。 久久之后,他才说:“美乐蒂,这是你最失败的作品。” 美乐蒂吸了口气,收起先前的自满,递出手中的墨镜,“她的美是任何一个优秀的造型师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呐,这墨镜可以稍微敛下她的光芒。” 火焰君接过墨镜,还是道了声:“谢谢你。” 一旁的法兰克立刻将造型费用交给美乐蒂。 美乐蒂却自嘲地对法兰克说:“这次不收费,因为你的老板认为我失败了,看样子我得好好研究让天使的光芒不外露的方法。” 说罢,她倏如风一般地打道回府。 “天使的光芒”这话就像一个火印,瞬间烙在火焰君的心口上。 眼前的莫寒修正是来自多雪的波士顿,即使遍地白雪所映照出的光亮,都无法与她本身发出的光芒抗衡,不是发光的“天使”是什么? 莫寒修一点儿也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尚未回神就被火焰君戴上墨镜,同时握住她的手拉往外边一直走。 “我们到沙滩走走。”顺便消消刚刚被风逸君惹起的怒气。 她试图想摘下眼镜,他却出声阻止。 “别拿下来。” 她不能理解地睇着他。 “除非你想成为箭靶。”他冰冷地说,似乎想以冷漠隔开她对他曾经造成的影响。 可是,他忘了—— 她本就来自雪国,焉惧冰冷?她该惧怕的是融化在他的火热之下。 稍早前,他温柔的拥抱还留在她的身上、心版,可是现在的他却像是陌路人,忽冷忽热,弄得她晕头转向,不知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火焰君。 火焰君……火焰君……她在心底一直低唤他的名字。 “待会儿跟好我,我有责任保护你。”他又说。这是他答应风逸君的,他一定要遵守。 “嗯。”她应道,心口却像被凿了个小洞,有点疼、有点心悸,因为他认定她是被保护的对象,而非应怜爱的女子。 焰,不要离开我!她在内心不断呐喊着。 不要离开我…… 第五章 意外的,今日海滩上的人潮很多,还有一场沙雕比赛,来自世界各地的业余选手正摩拳擦掌,准备互较高低。 火焰君繁繁地牵着莫寒修的手,就像保护心爱的宝贝,怎么也不肯松手。 身边的保镖或前或后地护卫着他俩,尽管如此,他仍然感到有股不寻常的气氛环伺着他们,那是一种隐藏在其中的吞噬暗流,向他们缓缓压近。 莫寒修也感觉到他火热的手掌所传来的讯息,于是自然地向他贴近。 他们在同一时间彼此对望…… 他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回去。” 她认同地点点头,却在看见选手们堆起巨大且壮观的金字塔沙雕时,眼神变得犹豫了。 他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的!那沙雕雕得真好!好多年都不曾看过这么好的作品。 他于是说服自己,也许之前的感觉有误,他认真且谨慎地睇着莫寒修,放松尺度说道:“就看五分钟,五分钟后便回去。” 她笑了,像个没有心眼的婴儿般笑了。 点了点头,她主动拉起他的手,往那一堆又一堆供游客堆沙堡的沙堆走去。 她一到了那儿,不经思考地就脱下凉鞋,放开他的手,撩起裙摆,弯下身子把玩细沙…… 细而滑顺的沙子从她的指缝顺势而下,她的嘴角开始有了笑容,完全忘我地玩着这堆所谓的散沙。 火焰君当下看傻了。 忽然,她抬起头看他,四目再次对望,她又对他笑了笑……彷佛是邀请。 受到鼓舞,他也玩心大起,蹲了下来,抓起一把沙子。她看了看他,他也朝她露出鼓励的微笑,两人便开始了创作。 不一会儿,火焰君看见莫寒修的作品完成了! “他……”他甚为惊异,因为她雕了一个人像,而且这人像雕得唯妙唯肖。 她猛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是我!?”他吐了口气。 “嗯。”她羞红脸地再度点头。 “你、你怎么做到的?” 她只是含蓄地耸耸肩。 “你真是个天才!”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羞怯地急于推开他,他才从极乐中回神,试图恢复平静。 “你还会做什么?”他对她的好感与好奇越来越重,同时拿出手机,将她的作品拍了下来,也将身着黑衣的莫寒修拍了进去。 就是有一种渴望,他想留住她的倩影。 突然,他为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就在这时,他的保镳开始移动位置,火焰君惊觉地往四周看去,人潮如波涛,一波一波地在他的眼前移动,令他心浮气躁。 他不曾这么浮躁过,如今为何会如此? 他迅速地瞥了蹲在一旁的莫寒修。是她!是她让他失去平日的冷静! 霍地,一波波的游客从他们眼前穿流而过,下一波继起,忽然,一个戴着蜈蚣面具的人朝他与莫寒修的方向举起右手…… 他直觉地扑倒莫寒修—— “小心!”声音虽然大,却还不住如浪潮的人群,而他的保镳马上采取行动,有人去追肇事者,有人也拿出手枪,护着火焰君与莫寒修。 扑倒在火焰君身下的莫寒修,一时因惊吓而不能反应。 “别怕,我会保护你。法兰克,护送莫小姐回去。”话落,一滴刺目的血滴从他的左手臂上滴下…… 正好滴在莫寒修的脸上! 她以手颤抖地摸了摸那血渍,一语不发地看着那刺目如火鹤的血滴,突然失控大叫:“啊——” “我没事。”他连忙安抚她。 她却语出惊人地说:“你……你受伤了!”她喘着气说,眼泪倏如雨下。 她竟然说话了! 他怔了一下,惊诧之余,不忘安抚她的情绪:“我没事,没事。” “可是……可是……你……流血了!”她仍然在说话。 “别担心,我很好,我先带你回去。”他说,心头却燃起一股火热,并忙不迭地将她扶正。 她一直哭,“你……” 他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大声对法兰克及其他保镳命令道:“先护送我们先回去,另外,别让凶手逃了。” “是的。”法兰克边保护他们两人的安全,同时以高频率的walkingtalking相互传讯。 火焰君一路护着莫寒修往他的豪宅冲去,被抱在臂膀中的莫寒修轻得像只小鸟,但他还是因为出力,手臂上的血加速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刺目得令她的眼泪再次奔窜而出,频频喊道: “你流血了……流血了……” “别说话。”他再度安慰莫寒修。 她愿意开口说话及对他的关怀,真的令他既感动又心疼。 他一直期待她开口说话,只是没料到她的开口,却是因为这种惊变。 他不希望她伤心,一点儿也不想。 “可是……你……血……”她低泣颤抖地说着,支离破碎的字句中,仍可听出她的惊颤与无助。 “这不碍事的。”他只能这么安慰她。 她的情绪尚未被平抚,只是仰头睇着他坚定的保证,她的心好痛……这让她想到以前的事…… 不!不!她再也不希望有人因她受伤,甚至死亡了。可是,事与愿违,母亲走了!父亲走了!唯一的哥哥走了!现在……连火焰君也难逃受伤的命运。 “求求你放我下来。”她哀求道。 他不理会她的哀求,一迳儿地冲向他的住处。 她泪眼汪汪地睇着他,心在翻搅…… 有多久,她不曾有这种踏实的感觉?她终于说超过一句话,而让她重新开口说话的,竟是千里之外的“陌生男子”! 不自觉地,她将头靠近他的胸膛,火热的律动点燃了她冰封多年的心灵与身体。 好想好想……好想就这么永远靠着。 ****** 打从火焰君被枪误伤以后,莫寒修就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边。尽管火焰君一再告知她,他只是轻微的枪伤,且也没有任何不适,但她就是寸步也不愿离开。 尽管火焰君如此安抚莫寒修,但这大宅的所有的人几乎忙翻了。 为了找出真凶,火焰君的手下动用所有的资源调查子弹的来源,在极短的时间,已查出来这案子是一个叫作“白足蜈蚣”的人所为,而他现在为莫愁生前所倚重的左右手之一——鬼面所统管。 据君临天下帮的成员共同推断,鬼面应是杀害莫愁的真凶,所以这次由鬼面暂时领导的火鸟帮,想杀害的目标极可能是莫寒修。 火焰君不明白儿面与莫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光他们全家,手臂仍里着纱布的他有些困扰,但仍不忘冷静地听取身边亲信的弟兄报告。 “火哥,您这枪的确是百足蜈蚣所干的,但他下手的目标应该不是针对您,也许是……”法兰克瞄了一眼莫寒修。 “好了!”他连忙喝阻法兰克再说下去,“用尽所有关系及方法,把这件事弄明白!” “是的。”法兰克立刻领命,连同其他人一同退出他的寝室。 此刻,卧室里只留下火焰君与莫寒修,她蜷在房间的一角,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纤细而雪白的身影,教人看了好心疼。 火焰君的体内陡地升起一股熊熊的火焰,再次告诉自己,今后绝不让莫寒修再受到如此惊吓。 他连忙拨了一通电话,“喂,老雷,我遭到埋伏,想请你帮个忙……我想是那篡位的鬼面唆使手下干的,你替我找到他,我要亲自审他!” “你遭到鬼面恶整!?他xx的!我非用尽我弹药库里的军火铲平那忘恩负义的鼠辈!一切包在我身上。”雷震君毫不含糊地应允。 “x!你说得太夸张了,你弹药库里的军火足够炸掉半个美国了!我只要求你拿出万分之一的弹药来对付他就够了。” “要不要我通知我弹药库的主管,寄几颗洲际飞弹到夏威夷来让你防身?”雷震君开玩笑地问道。 “你留着自己用!”火焰君没好气地回了句。 关上手机,火焰君睇着一直盯着他瞧的莫寒修道:“来这里坐。”他拍了拍自己的床边。 她彷若一个灵巧又听话的小女娃,缓缓起身走近他。 他一把拉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你很怕看到血?”他边问,边以大手安抚。 “嗯。”她低下头认真地应了一声,身体不自主地抖了下。 这倒引起火焰君的另一个猜测,接着又问:“你的亲人除莫愁外,还有其他人受过伤?” 她的双瞳忽然掠过一道惊颤的波光,双唇上下不断地嚅动。 “是吗?”他仍然继续追问。 虽然这么做有些残忍,但有时非得揭开伤口正视它,才可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他想,从莫寒修一语不发,到他意外受伤流血时愕然出声,且哭哭啼啼了好半天,绝对和他的枪伤有关。 想到枪伤,他立刻拉起她的衣袖,“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对他突来的举动,莫寒修吓得想挣脱他钳紧的手。 “我看看。”他仍然执意要看。 她又撇了撇唇,一脸无奈。 “没有新伤,但是有道旧伤痕。”他心疼地抚摸着那早已结痂的伤痕。 她的手起了鸡皮疙瘩,贝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你又躲回自己的壳里?”他轻喟地反问。 她睇了睇他挫败的眼神,显得好为难。 “天晚了,你去睡吧!”想来今晚又问不出什么了。 闻言,她的头旋即如波浪鼓般摇个不停,意外地将他的大掌拉得更紧。 “寒修,你需要休息,我也要。”他说,故意拉开彼此的距离。 被他硬生生地扯开双手,莫寒修的眼眶倏地一红。 “回房睡觉去吧!”他用力吸了口气说道。 莫寒修真的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的墙角,优雅地坐了下来。那模样儿彷佛在宣告——她就是要陪他,任谁也赶不走她。 一道暖流就这么毫不设防地流进火焰君的心窝,“你真倔强,有床不睡。”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火热,他装腔作势地说。 她却朝他笑了笑,那美若芙蓉的笑,还带了那么点难得的自信与骄傲。 一时之间,他竟看痴了。 她的目光难得没有逃避,两两相望,空气中似乎引爆某种难以言喻的火花,看似星星之火,但却足以燎原。 若不想许下承诺,就别碰她…… 突地,风逸君的话忽然又浮上脑海,火焰君倔强地硬将它给挤出脑中,并告诉自己,他并没有碰她,或许他是有些喜欢她,也享受有她陪伴在旁的时刻。 他想,只要不碰她,就不算背叛风逸君,做个正人君子这点理智,他火焰君还有,更何况,他也没饥渴到立即需要个女人来满足他! 于是,火焰君没有吭声,算是默许莫寒修留在他的房里,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受伤后应享有的慰藉”,有个人陪在床边,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他关掉床边的座灯,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双方在黑色的氛围中感觉对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君这才轻声细语地询问:“你睡着了吗?”他还是无法完全漠视她的存在。 她以“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并没有睡。 藉着月光,他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说话?”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讲出那四个字,不想伤她的自尊。 她却没有回答。 “你还是没办法突破心防,开口跟我说话?”他又问。 她因着急,反而发不出声音。 “好吧!算我没问。我火焰君向来不强人所难。” 才怪!他自忖。他最会做的就是——欲达目的,极尽所能。 他得承认,他喜欢莫寒修,但却不希望她是个哑巴,所以他决心直捣她的心房,就是要弄个明白,让她像刚才一样和他说话。 莫寒修突然站了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焦虑全表现在那杂沓的脚步声中。 听着这纷沓无助的脚步,他突然自责起自己的自私与残忍。 若真喜欢她,就不该折腾她;真喜欢她,就该试着包容她的“缺点”;真喜欢她,就不该做令她为难的事。 可是他却这么做了!可见,他只是打着喜欢她的旗帜,逞一己之私。 他自问,他的确希望得到一个像莫寒修如此空灵纤柔的女子,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 她有一个缺陷!如果他不能医好她,就得完全接受这个事实,而不是一味的令她处在不安中。 他自责地轻喟道:“修……不想说就别勉强,虽然我想听你说话,但若它令你坐立难安,我不会强求。” 话落,焦躁的步子才止住,缓缓地回到原位,又蹲坐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外,斜斜地照在她白皙的脸上、身上,他再度看傻、看痴了! 她真是上帝的杰作,但她却忘了为她安上说话的发条。 遗憾!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原本已精疲力竭的莫寒修眼皮渐渐地合上,但火焰君却怎么也睡不着。 铃…… 手机忽然在这时突然响起,为了怕惊醒熟睡中的莫寒修,他尽速按下通话键。 “喂。”他小声地说道。 “喂,我是安娜,听说您受伤了,我明天就飞过去。于公于私,我都该去一趟。”说着一口流利美语的美国女子,远从美国纽约打电话来表达思念之情。 安娜是他们公司中重要的高级主管之一,擅长财务规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表现良好的床伴,但莫寒修的出现,让他都快忘了这号人物。 “喂,火哥,您还在吗?”安娜焦虑地又问了声。 “在。”他吸了口气纠正她,但仍然压低了声音,“叫我火先生。” “火先生!?您……我们不是……”不是说好私下她称他“火哥”或是“君”的?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需称他火先生啊! 如今火焰君却行为反常,难不成这几天她不在他身边时,发生什么事!? “安娜,你不必来,只需坐阵纽约,让安德生来就好了,并请他将公司最近的财务报表带来给我,以便我了解公司目前的营运现况。” 安德生是他在纽约总部的财务部主管之一,能力很强,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床第”之间的问题。 现在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就是和他有“床第关系”的所有女人,除了……莫寒修。 安娜知道他的个性,决定暂时不去说服他,只是表面应付道:“我会转告安德生先生,您多保重。” “谢谢,晚安。”话毕,火焰君立即看了眼莫寒修,生怕刚刚讲电话的声音将她给吵醒,幸好,她仍睡得很熟。 火焰君掀被下床,单手拿起放在床上的一条薄凉被,蹑手蹑脚地朝莫寒修走去,轻轻地将凉被盖在她身上。 莫寒修彷佛察觉火焰君在自己身旁,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稍变了一下坐姿,又沉沉地睡着了。 望着莫寒修那张有如天使般纯美的面容,火焰君忍不住伸手温柔地轻抚下她的双眉、脸颊、沛唇,还将唇靠了过去…… 若不给承诺,就别碰她……风逸君的话又在此时跑了出来! “x!”火焰君暗骂了声,但还是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轻留下一吻…… 另一头的安娜在挂上电话后,又拨了另一组号码—— “美国航空公司吗?我要订两张由纽约直飞夏威夷的来回机票。” 第六章 在日清晨,莫寒修天没亮就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出火焰君的房间后,便在厨房忙起来。 平日她吃得简单,只有在她的哥哥来波士顿时,才会亲自下厨。 还记得哥哥说:“富你哪一天想为一个男人做饭,就表示他在你的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当时她心想,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哥哥呀!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们兄妹已天人永隔,爱她至极的哥哥让一组人来保护她,其中一个人,正是今天她想为他下厨的男人——火焰君。 那火焰君算不算是那个重要的男人呢?她一时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只是单纯地想为他做这件事。 不一会儿,她便准备好一餐简便的早餐,轻巧地走到火焰君的房间。 她轻轻地敲门,火焰君便应道:“进来。” 当她一踏入他的卧室,双瞳瞪大如铜铃,因为,上半身全裸的火焰君正大剌剌地趴在床上,慵懒地说:“放下吧!我想再睡一会儿。”显然不知来人是她。 这一刻,她的双足如深陷泥浆般动弹不得,手却不自主地轻颤,奇怪的声响,让火焰君倏地反过头查看—— 出乎意料的,他睇见端着餐盘的莫寒修,有些困惑及受宠若惊。 她深深地提了口气,走到一旁,放下早餐,再也不敢看他一眼,准备离开。 火焰君倏如捷豹般从床上跃起,抓住她的小手,“别走!” 她羞涩得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这早餐……”他迅速瞥了桌上的餐点一眼,水果沙拉还真是漂亮,上方点缀美丽的蔬果花雕,另外还有法式吐司、三色奶酪及一碟什锦水果。 这早餐不像是法兰克等人平日为他准备的餐点,他托起她的下颚,猜测道:“这些是你为我做的?” 她的脸已红如煮熟的虾子,实在是担心他的下半身也衣不蔽体。 他像是明白什么似地笑了,“你别走,我穿一下内裤就好。”他故意松开大掌,作势要离开。 她旋即以双掌捣住脸蛋,心跳如擂鼓、口干舌燥,可是等了半天,就是听不到他有任何动静,便透过指缝往外瞧,霍然见到火焰君像棵大树挡在眼前,好整以暇地觑着她。 “我有穿内裤。”他笑得很得意。 她的脸上倏如漫画中的小九子画上三条线,真想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这些早餐是给我的!?”他又问。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我一向不吃早餐,只喝咖啡?”他又说,把玩着她先前捣住小脸的手。 她的双瞳再次瞪得老大,觉得自己真是搞不清状况,白忙一场。 他轻抚着她的手,另有打算地建议:“既然这是你做的‘爱心早餐’,我自然没理由推拒。这样吧……” 他将她按在桌边的座位上,她仍然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显得一脸无助,手足无措。 “我先盥洗,你坐着别动。”话落,他便走进浴室。 她就像个小学生乖乖地坐在座位上,不敢移动,但双眸却开始观察这间卧室。 这是间很阳刚的房间,昨夜太担心他,以至没有注意屋里的装潢与设计,墙壁与地毯皆采用乳白色系,干净而明亮,从一旁的健步车、哑钤……等健身器材,不难看出火焰君是个重视个人健康与喜欢锻练身体的男人。 这里唯一有点软性的东西,便是那四只火焰造型的水晶杯,她相信这组水晶杯一定是他的私人收藏。 据她了解,美国有很多富有又懂得生活的人,特别喜欢收集一些精致的水晶制品,或许他也是如此,一个极重生活品质的特别男子。 “看够了吗?天使。”火焰君的声音就在她的后方响起。 她因惊吓显些跌倒,身子不自觉向他移了半寸,再度一脸躁红。 只见他的下身围了一条雪白的浴巾,硬挺的胸肌及浓密的胸毛再次令她大开眼界。她很想转移目光,可是犹如被催眠似的,怎么也移不开。 他笑了!好个青涩的“小女孩”。 “醒醒!”他故意在她的脸上掐了下。 她倏地收回失礼的波光,撇了撇嘴角,尴尬地笑着低下头。 “抬起头,亏你有这么张令男人疯狂、女人妒嫉的脸蛋。”他以手指托起她的香颚,认真地看着她。 那火红如富士苹果的脸蛋上,不安的双瞳眨呀眨的,彷佛在问:真的吗? “真的。”他道。 她的双眉瞬间挑起,讶异他能够轻易读出她的想法。 “昨天你还哭着叫我的名字,今天为何不说话?”他再问,一心希冀昨日的哭泣与呼唤不是个意外,也希望彼此有更多实质的互动。 她被这么一问,又低下头。 他却再次托起她的香颚,“别怕,我不是怪兽,不会吃人。” 她的双唇乍然咧成一条线,笑了,也一扫先前的不安。 “坐下吧!”他拉着她往餐桌前坐,“这是你为我准备的爱心早餐,我想一定很美味。” 他先吃了一口红萝卜雕成的生菜沙拉,咀嚼了几下,便发出“嗯”的享受声音,“真好吃。你知道吗?我从小最讨厌吃红萝卜。随着年纪增长,不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多,但我不想让它们破坏我的好心情,所以学着接受或是突破。当我面对问题并解泱它们时,才发现事情并不如想像中的难以接受。来,你也吃一口。”话落,他叉了一口生鲜的花椰菜给她吃。 莫寒修马上摇手,作势往后退。 她从未和任何一个人共用一支叉子、一份食物的经验,火焰君的突来举动,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来,吃吧!我喂你吃早餐,你也该为我的改变而试着让步。”花椰菜仍然停在她的唇边。 只见她面露难色,进退不得。 “张嘴,你不是baby了哟!”他耐心地哄她。 她又撇了撇唇,呼吸继而加速,显得很不安。 “这么一块小小的花椰菜就可以打败你,那么要你开口对我说话,恐怕就更难了。”他故作一脸沮丧,并把叉子收回,作势喟叹。 她却以极快的手法取过他手中的叉子,忙不迭地将花椰菜放入口中,用力咀嚼,看得火焰君真想拍手叫好。 但,他却不动声色,睇着她吃东西,好似在享受她的改变,与女性柔中带刚的迷人之处。 起初她一直卖力咀嚼着,一瞧见他好整以暇地凝视自己时,才感觉有些尴尬,嘴角的蠕动进而放慢。 他笑了,取回她的叉子,叉了一口莴苣往嘴里塞,再叉了一片哈密瓜给她。 她直摇手,表示不想吃。 “有一就有二,再吃一口。”他仍然笑着说服她。 她睇着他,一脸为难。 “吃吧!这么好的食物,浪费了很可惜。记住,在东南亚、非洲、以色列、巴基斯坦,还有很多人正在挨饿呢!”他打着正义的旗号,令她不得不接受他的强迫与说词。 她再三妥协,正准备拿回叉子,他的手却缩了回去,“我喂你。” 她的双眉挑得更高了,双峰因紧张而迅速起伏。 “张开你的樱桃小嘴。”他逗着她。 她拗不过他,只好将嘴张开一条小细缝,但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有人正强迫她吃菜虫似的。 “张大点,这点细缝只够蚂蚁钻进去。” 她被逗笑了!嘴又张大了些。 “这样只够蚯蚓爬进去。”他又说。 她的眉心霎时蹙成一条沟,用力吸了一口气,张大嘴,双眼却闭了起来。 他又被逗笑了! “这早餐是你做的,怎么好像是要你吃药似的?”说话的同时,他将花椰菜塞了进去,并用手托住她的下颚,帮助她咀嚼。 莫寒修双瞳睁得更大了! 为什么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喂”一个大人?除非是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但她不是啊!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陡然间,她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男人擅于掌控一个人的喜好,当然,这种掌控也可细分成两种,一是他乐于“服侍”的人;二是他准备征服,而且不容对方逃避。 她到底被他归类成哪一种? 火焰君不疾不徐地看着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呀转,大概也能猜出七八分她在想什么。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分享食物是一种美好的经验,尤其这些美食还是你亲手调制的。” 她努力地吞下花椰菜,往后退了一步,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你……” “说下去。”他如获至宝地鼓励道。 谁知,她细窄的双肩一下子有如垮了的鹰架般垂了下来,她轻喟一声,不再结巴,却也没有再说话。 他见状,有些泄气,但却不形于色地推开餐盘,将她拉近自己,“话多的确令人厌恶,但不语更令人焦虑。你愿意试着和我说话吗?我可不愿再受一次伤,才换得你的哭泣与呐喊。我要你像我身边的人一样和我说话,表达你的想法,好吗?”他的表情很认真。 莫寒修的明眸彷若地中海边的灯火,明亮而澄澈,她一直盯着火焰君瞧,小嘴努了努,就是没说出半句话,最后重重吸了口气,再度垂下肩头,彷佛在告诉他,她试过了,但就是不行。 她轻轻地拉开在她腰间的大掌,朝他生硬地笑了笑,准备离开。 “寒修!”火焰君没强拉她,莫寒修却立即回过头,双眸写着疑问的波光。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明白吗?”他说,目光十分犀利。 “嗯。”她轻轻地点着头。 “我必须慎重地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已成为你哥哥之后的下一个被狙击的目标,你若不懂得适时出声求救,真发生意外,我们便无法及时救你,这样,最难受的要算是莫愁了。”他丢出炸弹,希望能让她提早正常发声。 莫寒修的身子一抖,几乎倾跌。火焰君说的是事实,却也说到她沉痛的伤口。 她不自觉地用力咬着下唇,一再用力地呼吸,就是希望能找到平衡点。 “我很抱歉让你听了不舒服,”他当然看得出她身体所透露出的讯息,“但我不得不说,因为这是令兄的遗托,我们君临天下帮最大的心愿,第一就是将杀害你哥哥的凶手绳之以法,其次便是为你找个能够全心全意爱护你的男人,终其一生爱你、疼你。” 话落,火焰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个小小的裂伤,隐隐作疼。疼痛似乎是来自那句“为你找个能够全心全意爱护你的男人”。 换言之,就是他得云淡风清地将莫寒修拱手让出。 一想到得这么做,他竟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绪一再发酵。 这……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 不!不!不可能!他不是个轻易坠入情网的男人! 莫寒修的身子也因他的话而颤抖得更厉害,还伴随着头晕目眩、呼吸困难,一种想吐的感觉突上喉间,她立刻跑了出去—— “呕……”吐了! 火焰君见状,连忙跟了出去,“你怎么了?” 莫寒修不理会他的询问,用力将门一关,也将他的关心锁在外面,但她明白,他的话已对她造成不小的冲击。 老天!她明白了—— 她不愿嫁给其他的男人,即使是哥哥的遗嘱,也不能让她献给君临天下帮所认定的任何一个好男人。 不!不!她不要!因为,她……她的心…… 早已经给了那个她亲手为他做早餐的男人了! ****** 莫寒修一直到晚餐时间部没有进食,独自把自己关在房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火焰君也不逼她,只是令法兰克随时关照她,他则在所有重要干部从纽约飞回后,在这屋里的大会议室里开会,同时命令他的保镳金龙安排莫寒修到该会议室的密室里,观看他的工作情形。 他这么做,其实是“别有用心”的,除了他自己知道这事外,没有人懂。 五分钟后,所有重要干部,包括唯一的女性安娜也在列,至于莫寒修,则在金龙的引领下来到密室,安静地坐下来。 火焰君看了看图型会议桌边的安娜,“你应该留在纽约坐镇的。”语气平静,不见任何隐藏于内心的不悦。 安娜反倒感到惊恐,这是风雨前的宁静。她只能低下气地回应:“我明白,请容我会后向您报告违令的缘由。” “嗯。”他继续对其他多名同仁说道:“非常谢谢各位的关心,我仅受到轻伤,凶手正在追缉中,为了不让火氏集团因此受到影响,此事不宜声张。现在,各位就你们所掌管的事业体及相关投资,提出报告和建议。” 火焰君虽然手里着纱布,那身雪白衬衫仍使他显得精神气爽,尤其那双精明犀利的眼睛更如火钻,令人不敢逼视。 “报告总经理,有关中国大陆方面有内线消息显示,中方有计画在二0一o年将在上海、北京建筑全自动化的钢骨大楼,因此对钢铁的需求会大增,而他们内定了几家世界知名的钢铁公司竞标,我们公司也在其中。 我仔细分析过,二o一o年我们公司在原本供应全球的钢铁外,还可以拨出百分四十的生产线支援这条线。换言之,我方竞标的胜算约在百分之八十。”光头彼得报告道。 “很好,不过我希望竞标的成功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八。另外,得通盘了解资金进出的问题,以免血本无归,或是得不偿失。”火焰君冷静却严格地要求道。 这些话让密室里的莫寒修惊诧不已,这是她不曾见识过的火焰君。 他的严格,甚或说是“老谋深算”,实在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早上那个喂她吃早餐、逗她、哄她,甚至关怀她的“可爱的男人”,彷佛是从他的灵魂中抽离似的,让他完全变了个人。 这个男人的世界真的和她南辕北辙,她仅是波士顿的孤雪,他则是纽约市的霓虹灯。一个寂静、沉默;一个充满变数与繁嚣。 偏偏她就是逃不开他的魅惑! 她开始显得有些不安,目光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双面特殊效果的玻璃,忽然,她看见与会的唯一女性——安娜,竟没由来地感到心痛,呼吸也变得急促。 直觉告诉她,那个有着蓝眼金发的女人,对火焰君的态度是超过一个部属的。 那女子的眼波流泄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而且势在必得;鲜血般的蔻丹与雪白的手臂,形成鲜明的对比;丰满的双峰,令乳沟若隐若现,她还刻意搔首弄姿,双腿故作优雅地叠上、放下,卖弄风姿。 这让莫寒修感到强烈的危机意识,她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会为了争夺火焰君,将靠近他身边的女人全数“消灭”。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的男性工作人员退出会议室后,这个金发蓝眼美人真的发挥她的本钱,忙不迭地挨近火焰君,看得莫寒修倒抽了一口气,心脏也不听使唤地乱跳,几乎得张大嘴唇,才能正常呼吸。 火焰君不动声色地任安娜靠近他。这就是他的计画!他想藉此知道自己对莫寒修的感觉到了什么程度,也想知道莫寒修是否会因此而开口说话! 安娜并不知道火焰君的用心,还以为他默许她在人群退尽后,让彼此重温“体热记忆”,便自以为是地以手碰触他的胸膛。 “焰君,我好担心你哟!我之所以为违背你的命令,直接飞来这里,是因为一听说你出事,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刻意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沟处。 火焰君没由来地一阵反感,很想立即打掉她的手,怛,他还是强压住自己的冲动。 他想得到两个答案,其一已经获知—— 他之前对安娜的感觉,如今竟丁点儿不存,而不存在的原因,全是为了隐身在身后密室的莫寒修。 只是……他对莫寒修的反应没有十足的把握。 莫寒修一见这场面,再也坐不住,整个人倏地站了起来,不断地来回走动,她感到躁郁不安,双手不时地摸着胸口,呼吸显得困难。 火焰君却透过手上的表面,将莫寒修的行径看得一清二楚,眉心不禁蹙成了沟,当下抓下安娜的八爪手。 “谢谢关心,你该立刻回纽约。”他已得到第二个答案。 莫寒修虽未开口说话,但已坐立难安。他实在不该逼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处在状况外的安娜,那张刻意涂粉抹红的脸蛋登时一片惨白,有些不明白地道:“你……你说立刻回……”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他森冷地说,彷佛他们之间根本未曾有过一段云雨之日。 “焰君,我……我们……” “stop!没有我们,只有你、我。” 他马上阻止她说下去,但这些话莫寒修已经听不见,因她在见到安娜触碰火焰君时,就奋不顾身地奔出密室,一迳儿地往花园里冲…… 火焰君在密室不见莫寒修的人影,心头彷佛被利刃刺了一刀,一阵吃痛,立即丢下安娜匆匆往外走,并大声命令自己的另一名贴身保镳:“地虎,为安娜小姐叫计程车回饭店!” “是的。”地虎应道,对怔在原地的安娜说道:“请。” 安娜深深地吸了口气,整张脸犹如娠破的气球,转身就走。 莫寒修一想到刚才火焰君与安娜亲热的镜头,心头仍如火焚,疼痛不已的同时,还可以感觉豆大的汗珠,从身上的每一个毛细孔不断地冒出来。 最后,她跑到一棵高大的树下,手扶着树干,滑坐在地,开始啜泣…… 尾随而至的火焰君看着坐在地上的纤弱身影,心痛得难以言喻。莫寒修低泣的声音虽有如蚊蚋,但听在他的耳里,却痛在心底。 但,火焰君没有立即采取任何行动,仅是沉默地站在寒修的身后,让她尽情发泄。 莫寒修一直啜泣,根本不察火焰君在她的身后,过了一会儿,才惊见雪白的手帕自后方递到她的面前,着实吓了她一跳,她侧过身子一看—— 英武俊拔的脸近在咫尺,没有早上的调侃霸气,也没有先前开会时的精明能干,只是专注地看着她。 她的泪珠有如泼墨的水墨画,花了她一张脸,看得火焰君的心田多了个洞口,一阵冷凉。 莫寒修没有接下他递来的手绢,眼泪仍不断地滑落,宛若四月的梅雨,一直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这时,火焰君却蹲了下来,为她拭泪,“哭什么?” 她仍然没说话,只是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告诉我,你哭什么?”他努力的鼓舞莫寒修面对自己,也面对现实。 她还是哭,且越哭越伤心,就是没有开口应对。 “寒修,告诉我,你在哭什么?”他仍坚持自视对的方式询问她。 她索性哭出声来,不再压抑。 他一直为她拭泪,却发现那手绢已无法承载她的泪,或者说,她的“委屈”。 他丢开手绢,将她安在自己的肩上;她却如惊弓之鸟,一再挣扎,想挣脱他的怀抱。 他抱得更紧,不让她逃开,她反而挣扎得更凶,头还不断地摇晃,似乎在控诉他的罪行。 “你不说,我绝不放手。”他硬是将她按回自己的胸口。 “啊!”忽然,她放声大叫,“放开我!” 他怔了一秒,旋即松开靠在胸前的她,“你又开口说话了。” 她仍然哭泣,双瞳写满了委屈,还有连她自己也无法自控的怒气。 “告诉我,你在哭什么?”他又问,双手仍钳住她的柔荑。 她却狠下心,以头顶了下他受伤的手臂,起身就跑。 他可没如她所愿,一把抓住她的腰身,往下一拉,她便往前栽,不但栽进他的怀抱,而且安全地被安在舒适的草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睇着她,好久好久,他低下头……印上她的柔唇。 她不甘心地不断扭动,他则以自己宽阔的身子锁住她,吻一直落下,落在唇边、落在贝齿之中、落在粉颈之上、落在……她不再反抗,沉默地接受他的安抚、他的亲吻、他的体重和他的霸气。 第七章 在缠绵与安抚过后,火焰君将莫寒修扶了起来,拭着她仍留有泪痕的脸蛋说:“敏感的女人活得很辛苦,你该学会多爱自己一些。” 她不语,只是以水汪汪的双瞳一直望着他,心湖彷佛被抛下一颗巨石,不断泛着涟漪……越泛越大。 “记住,你是个非常迷人的女孩,只要见过你的男人,绝对不会否认我的话。我想,令兄也觉得你的美是他心头最大最美的负担,尤其从他遗书中,我们都知道他对你的呵护备至及不放心,不然,他不会特别交代你的‘婚事’。” 说到这里,火焰君再次觉得胸口宛若被人以利刃刮了一道,痛楚中还夹着窘迫,但他却不愿让她看出连自己也不能掌控的困境,“我希望你能明白及明智地抉择,什么样的男人最适合与你共度一生。 像‘风’一样的男人,漂泊不定,你抓不住;像‘雷’的男人,冲动而狂躁,你受不了;像‘电’一般的男人,险如光电,利如电刃,你会受伤;至于像‘火’一样的男人,烧烫灼人,即使钢铁也会被熔化,更何况是娇弱如你的女子。”他突然讲起他们“风火雷电”四个男人的特性,几乎是完全不适合她这么一株“含羞草”。 说完后,他也怔了一下。他干嘛说这些? 莫寒修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有苦笑。 他只能故作镇定,望了望园中的阔叶被风吹动的模样,有感而发地说:“也许最适合你的男人是带点书卷味的‘木’,他能安静地陪在你的身边。你若累了、倦了,他可以永远成为你的依靠;风吹、日晒,他总会是你的无形天幕。” 倏地,莫寒修站了起来,朝他笑了笑,说了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谢谢你的建议。”人便往屋内缓缓走去。 他怔住了! 她——竟然再度说话! 他曾强迫她说话,还以安娜刺激她说出心里的话,可是没料到,见到她垂泪的脸庞,他既慌乱又心疼,一阵拥吻与安慰后,反倒让他再次看清自己对她的欲望,及不愿被任何女人套牢的坚持,只好强迫自己将她推远。 此刻,莫寒修真的“如他所愿”地与他疏远了,可是,他的心头却如打翻一柜子的佐料,五味杂陈。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找不到答案。 突地,他的手机响起,显然忙碌的工作并未因他受伤而停顿。 他从这通电话得知,射伤他的人,其实原是打算杀莫寒修的!只是,对方的用心,尚未真正弄明白。 ****** 莫寒修对于自己与火焰君停滞不前的感情路,倍感无力,而决定提早回到波士顿,于是向法兰克借了电脑,准备订机位。 由于火焰君特别礼遇她,法兰克也没多想,就全力配合莫寒修的需求。 莫寒修上网准备订位,谁知,却看见一封电子邮件传进收件匣,一见该档的容量,她吓了一大跳。 那个档案足足有一gm,而且是来自一个叫作“天堂之约”的公司。 她有些疑惑,不知该不该开启,但,主旨上的那行字,让她很快地作了决定。 它写着——给我最爱的含羞草! 在另一个房间的火焰君也收到这一封信,这是他为了防止公司及私人信件被人拆解及病毒入侵,于是设了几个大的防火墙及一些特殊功能,其中之一的功能,就是只要来路不明的信件,一定会有一份备份邮件寄到他的终端机来,因此他与莫寒修可以同时间收看这封来自天堂之约公司的信。 这是一个结合文字、画面及声音的动画片,就像一场只为一个人独演的电影。 画面首先出现的,是枫红片片的山林,接着,一名英俊却豪放不羁的男子,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地对着镜头说道:“我的宝贝寒修,生日快乐。” 莫寒修一见熟悉的笑容,登时涕泪纵横。那是她的哥哥莫愁! “别哭!”莫愁好像知道她一定会哭似的。 他当然会知道,因为这短片是他生前就录好的,就是担心有一天自己会遭到意外、无法为妹妹庆生,因此与这家公司约定,一旦他超过三星期未和该公司联络,请对方在寒修生日之前,将这份档案传给她。 这时,莫寒修无法自抑的泪水,就如失去栓锁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住。 “宝贝,别哭。再哭,哥哥会非常难过的。” 她仍然涕泪不止。 莫愁继续说:“这是我在生前事先录好的,就是怕这一天我不在,无法亲自对你说生日快乐,便先找了这家生前契约公司合作,以便在每一个特别的日子里,献上我对你的祝福!我想,这是无奈中的最好方式了。这家公司会继续寄给你我在生前所为你所录制的每一则留言及档案,就像我真的在你身边一样。” 她的手不自觉地来到电脑萤幕上,彷佛触碰那冰冷的画面,就可以触摸到哥哥似的。 她一直掉泪,像受尽无数的委屈般地流泪,“哥,你在天堂好吗?我好想你。”哽咽的哭声,诉说着她的心碎。 另一个房间的火焰君的心,彷佛也感应到他们兄妹情深的感动。 他没有兄弟姊妹,自幼就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吃穿不愁、出入以车代步,深居在重重警卫与保镳的保护下。 他从不懂手足之情,商场教会他的,就是为了生存,必须讲求效率,不谈人情。矫情的笑脸,也只是为了赢得一笔又一笔的合约。喜庆贺电、吊唁致哀等琐事,自有秘书代劳,他根本不用为此烦心。 简单的说,他不必用心,就可以确切的掌握人心。 今日意外看见莫愁对莫寒修的真情流露,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贫乏”的财主。 这时,画面上突然变出一个蛋糕,然后,莫愁双手捧着蛋糕说:“来,寒修,吹腊烛罗!等一下要记得许下心愿哦!” 莫寒修真的闭上双瞳,认真地开始许愿…… 接着,声音再次响起,“第三个心愿要与人分享,这样,所有的愿望才可以完全实现。” 她嗫嚅了几声,最后低说了句:“我希望有一个爱我的男人。” 画面中的莫愁像是真的可以看得见她的表情似地加了句:“我的妹妹有男朋友了,对吧?” 莫寒修吓了一大跳! 哥哥怎么会知道?这片子可是他生前录的,他如何能预测她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遇见令她心怡的男人? “别想太多!上天总是特别眷顾心思单纯的人。也许有些人很幸运,在对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这姻缘就水到渠成;有些人运气就较差些,在对的时间内遇见不对的人,或是在不对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但不论如何,这些都会让我们成长。 我衷心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情路上不会走得太辛苦。吹腊烛——”莫愁又说。 莫寒修真的凑近电脑……奇迹似的,火光就在她吹了口气的瞬间,熄了! “恭喜你,又长大一岁。” 她再度落泪,泪水混着欣慰与悲凉。 许久之后,画面自电脑上淡去,回到原点.她静静地望着收件匣,想着哥哥的话。 好像不久前,他们才在波士顿相聚,如今却是这番景况,令她唏嘘不已,也忘了原本想离去的念头。 另一端的火焰君看了莫愁的影片后,胸口彷如被千尺巨涛拍打着,紊乱之外,还有一种急于突围的清醒。 他要她在今天有个难忘的生日party! 他立刻传唤金龙、地虎到会议室来,一一交代细节,而从各地飞来的高级主管,也成了现成的后援部队,为一个临时从天而降的生日会而忙碌着。 而另一个高级主管——安娜,原本该搭机返回纽约的,但她却因火焰君的反常而决定留下来。因为她发现,火焰君的反常是为了一株近乎自闭的“含羞草”。 她实在不甘心, 她当然不可能明着摆谱,这只会使她失去现有的高薪工作,及这个俊美又富有的单身汉,她不会这么傻。但她安娜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她想得到的,别人休想觊觎。 纽约人有句很有意思的话是这么说的:登上高峰,除了本身的才智、机会外,就是要蹬着双足、踩着别人的肩头往上挤,才有出人头地、金进裤袋的机会。 这虽是商业丛林的生存法则,同样也适用在获得一个多金又英俊的金龟婿上。 她决定为未来“除杂草”! ****** 莫寒修的房门被敲响,天龙身后站了名衣着入时的中年女性,“莫小姐,我是莫妮卡,受火先生的约聘!是你今晚的造型师。今夜他将携你参加一个生日party,我必须在两小时内为你整装完毕。” 莫寒修怔在门边,不明所以地望着金龙。 金龙朝她点着头,“是的,火哥是这么交代的。” 话落,便退到一旁,任莫妮卡带她入内为她更衣、化妆。 雪白的空间只剩下她们两人,莫寒修显得很局促,莫妮卡倒像个母亲似地安慰她:“机会不是每一次都降临给同一个人,enjoy你将得到的或已经得到的,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如果我年轻二十五岁,一定会抓牢火先生,任他插翅也难飞。”莫妮卡朝她流露出美国人特有的风趣与幽默。 莫寒修感激地苦笑着,双手直摇,示意这一切不是莫妮卡想得这么容易,火焰君可不是她想要就可以要到,她不懂莫妮卡为何这么乐观。 “来吧!我会让你成为今晚最美的雪国公主。”莫妮卡自信满满地说。 她便由莫妮卡扳过来、扳过去,一张素脸也为她灵巧的手不断描绘着,等她再度站在落地镜前时,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怔在镜前好半天,看着自己的转变,她有惊诧、有不解,还有一份期待—— 期待她此刻的美,能让火焰君的双眼为她发亮,心田为她占满,双臂为她展开,胸膛更是她唯一的依靠。 莫寒修也不知是怎么走进生日宴会场的,黑压压的人潮,让她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此时,莫妮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的他,就在你的左方四十五度方位,女孩,快去追寻你的梦想。”莫妮卡学着电影中的一段台词,夸张地形容着。 可是,莫寒修的脚却像打了铅块儿似的,怎么也动不了,脸越来越红,心跳更是无预警地加快。 她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一只厚实的手臂却在这时挽住她的腰肢,庆贺生日的乐声也在这时响起…… 迷蒙中,她被火焰君拉向五层蛋糕前,听着欢乐的小提琴及钢琴的合奏声,隐约中,还听见火焰君在她的耳边低语:“生日快乐。” 她这才从一切看似虚幻的情境中苏醒过来,回睇着他,彷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指着自己的心口与太阳穴,再次低语:“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莫寒修还是不了解,他是如何得知的?因为她不过国历生日,只过农历,若非至亲,如何能得知? 只见欢愉的人潮、乐音……就像一场嘉年华会,洋溢在他们俩的身边,她感到有些不真实,如梦似幻,却又不得不为这一切心旌扬动。 她睇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心底在想—— 哥,你看到了吗?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挽着我的手、扣住我的腰的男人!我……我爱这个男人! 这个生日宴会,我想是他送给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突地,一记礼貌的吻来到她的右脸颊,她像沉睡中的公主般被唤醒! 羞红的双颊更甚鲜红的苹果,她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亲吻,她的手抖得好厉害,很想立刻离开。 火焰君彷佛知道她的想法,大声宣布:“大家尽情地享受,我带寒修先进去休息。” 只听见大厅的人鼓噪着,里头有调侃,还有羡慕。 莫寒修也不知怎么被送回房的。 “生日快乐。”他道,谨慎地关上房门。 她觉得这一切有点不真实,但她却乐于沉醉其中。 她轻轻地向他点了点头,他则温柔撩起落在她额前的秀发说:“我一直知道你很美,只是今晚更美。”双眼写满了浓浓的赞美,还有几分不易觉察的欲望。 她害羞地低下头,他又顶起她的香颚,“不要躲。美丽又不是错误,你该勇于接受它。” 双瞳彷若中了迷咒似地一直望着他,朱唇也无意地努动着…… 他双唇就这么叠了上去,两人双双跌入雪白的床榻上。 强烈的欲望不断地燃烧着火焰君,舌已如火焰,一路熨烫莫寒修的热情,她气喘吁吁地任他引领,粉颈早已植满了朵朵的草莓印,小腹如有火蚁钻动,浑身燥热且不安,似乎需要些什么东西令她冷却,但又不需要。 她对这种燥热,竟有一种期待,期待以另一种方式纡解这种状况。 他完全了解这种火热的欲望,因为此刻,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是情欲攀至最高点的催迫讯号,他明确地知道,他要她,就在此时此刻,除了生理的需要,在心底的深处,他对她也有一种近乎占有的渴望。 想当正人君子的理智,已不敌下半身强烈的生理需求,此刻的他脑海中只有一件事——他必须占有她!至于风逸君的威胁,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唉……男人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想出声制止这过度的亲密,却发不出声来,瞬间,她的一双雪臂被他举至床头,他便一头埋进她的尖挺与饱满之中…… “哦——”她竟发出惊喜的吟哦声。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又埋了进去,并以整齐的牙齿温柔的在她胸前轻咬着。 “哦——”她又低声惊叫了声,双腿不自觉地合并,身体也不禁颤抖着。 他必须说,他喜欢她的反应。她像一片处女地,需要耐心的园丁来开垦。 她急促的呼吸引发双峰更迭起伏,他决定并乐于成为那个开垦处女地的园丁。 他像个初识人事的毛头小伙子,对这柔软而雪白的身子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与贪爱,轻松地撑起纤细的她,一种想将她珍藏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强烈欲望,一波又一波地推向他心底的深处。 他要她!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莫寒修半眯着双眸睇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知先前的燥热似乎纡解了些,另一波狂涛却在小腹下方的更深处,呼唤着某种仪式的继起。 不作他想,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一个男人,让他的身体密合地靠近自己。 他彷佛受到鼓励,便开始吻她的唇、齿、舌、颈、肩、胸、小腹……浓重的呼吸声,伴着他的爱抚,回荡在她的耳边,裸程相对的上身,交缠在秋色无边的月夜中,他的理智在逐渐消失,而她的双腿也慢慢放松,继起的是更燎原的火红。 当他有意打破藩篱,强渡关山,却听见她如梦呓的轻喃:“火,我想……我爱上你了!” 这句告白彷若平地一声雷,陡地自火焰君的头上劈了下来。所有的热情,有如一卡车的碎冰自上而下地浇满他的周身! 他完全醒了!冻醒了!因为她说……她爱上他了! 一个几乎不说话的女孩说话了,却说了这么句对许多女孩而言,弥足珍贵的告白。 这话对他而言是一道锁,他不要女人爱上他,尤其是这个叫莫寒修的女人! 他不是一个会从一而终的好男人,而是个极为忠于自己的男人,不会为哪个女人定下来。 他承认自己是很喜欢莫寒修,上一刻也非常想要她,但是这一刻,他却后悔了。 他不能要她!若要了她,他就得交出他自由的权钥,永远伴着她、呵护她,甚至爱她,然后再养一窝子讨厌的小萝卜头。 不!不!他不可能过这种居家生活;而她也不可能在云雨之后,潇洒地向他挥别,各过各的日子。 此刻他非常明白,彼此对对方的吸引力,一旦引爆缠绵缱绻,不是他娶她,就是她得成为“他的女人”,而非“妻子”。 单就这一点,他们就不会有交集。 风逸君说对了,如果不给承诺,就别碰她,她真的不是他玩得起的女人! 此刻的他,无法否认莫寒修的确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怜她、疼她,或许还有几许的爱息在其中,但这值得用一生的承诺与自由来换取吗? 更严重的是,只要他碰了她,他就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即使数年后他对她感情已淡,甚或是厌倦,他们还是必须紧紧绑在一起,他还是得当她名义上的丈夫,永远对她忠诚,直至她老死……因为这是他对风逸君及莫愁的承诺。 爱一个人能爱多久?火焰君不知道,他只知当下的这一刻,他无法保证自己会爱她一辈子。 与其事后后悔,不如就此打住。 倏地,他抓起衬衫往身上套去,也为她拾起衣裙,“对不起,我不该碰你。穿好它,我想和你讨论一些事。” 莫寒修也从抽离的温度中回神,刚才那段缠绵就像错置的情爱短片,当播放人员觉察不对劲儿,立即打住! 可笑的是,她正巧沉醉在片里的热浪中,而且还是女主角。 她悲凉地拿起衣裳往身上套去,他也礼貌地转过身子,这动作在她看来显得多此一举。该看的,他不都看了?该抚触的,他不都探索了? 不争气的泪水频频滑落,抽噎的声音也此起彼落,他没出声安慰她,就是等她更好衣。 一切就绪后,他才转过身子,和她保持某种距离,神情认真地凝视着她,“我很抱歉。” 她猛摇头。 “我想,是我破坏了你的生日……不,是我破坏了我们原本相处的模式。” 她将头一偏,泪水仍然不停流出。 “别哭,好吗?”他轻喟道:“我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我不该让你踏进来。我不是个好男人,根本不可能给你幸福,你哥哥若地下有知,也不会将你交给我。” 她突然哭着说:“别说了……别说了……” 他再次感到惊诧不已。她又说话了! 原来只是逗她说话,没料到她真的说话了,而且每一次都是在“非常特别”的情况下发声,他知道,这个女孩在他身上投入太多! “我很抱歉。” “不要说抱歉……抱歉……的后面,通常是……诀别。”她又落泪了,哭泣的声音,低得只有靠近她才听得分明。 说着,她已走向门边,拉开了门。 他望着她纤弱却在一瞬间变得坚强的身子,像是回到首次在墓园见到她的刹那,坚强勇敢,却又那么孤绝,那是没有人可以横跨的心灵界面。 她将自己再度封闭起来了! 他走近门边,也走近她;她却噙着泪,咬着下唇,不愿再看他。 本已抬起准备安慰她的手继而悬空,之后垂下,“生日快乐,晚安。” 她立刻关上门,飞也似地跑回自己的床上,放声大哭,但却是以枕头堵住自己的嘴唇,不让任何人听见她的绝望与悲凉。 记得她第一次如此伤心哭泣,是在失去双亲时;第二次是失去哥哥;第三次……是失去才萌芽的爱情。 每一次,她都是以枕头和着眼泪,放声大哭,一直哭到累,哭到不知不觉中睡着,醒来又继续泪流,直到完全无泪。 次日清晨,她醒了,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她重新开始订机位,同时也拨了一通电话给火焰君唯一的女同学——水卿君。 她知道,如果没有对方的帮忙,她是无法从这一扇门走出去的。 “喂,我是莫寒修……”她又开口说话,简短而扼要地道明她的想法与作法。 水卿君清楚的知道选择行不语症的患者,一旦开口说话,通常是受了某种刺激,也许是正面的,也许是负面的,但如果没有获得适当的开导与治疗,他们还是会到原点—— 沉默!封闭! 她决定助莫寒修一臂之力! 第八章 水卿君坐在莫寒修的卧室里,先是不发一语,继而开口道:“容我说一句话,杀你兄长的凶手并未完全落网,如果你就这么离去,我们对风逸君、对令兄都无法交代。” 停顿了一会儿,她继续说:“你是你哥哥最放心不下的人,容不得半点损伤。你可以再留下几天吗?我想最多一个星期,真凶就可以完全落网了,到时……” 莫寒修先是不语,继而摇头,双手又不自觉地经在一块儿,显得有些不安。 “你不想住这里?”水卿君看着火焰君夏威夷的别墅,说道。 她咬了下咬唇,一切已在不言中。 “那这么办好了,你这几天先和我住,等风头一过,我立刻派人送你回波士顿。” 她的美目这时就像在汪洋中找到浮木,晶亮了起来。 “这就表示同意了!?”水卿君很高兴能达成协议,“那我现在就打手机给火,说你现在准备和我一起住。”才一站起来,她就被莫寒修拉住裙摆。 “不要。”她的声量有如蚊蚋,小到必须非常专心才能听得见。 水卿君又坐回座位,瞄了她一眼后,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直接道出:“你爱上火了,对吧!?” 这话单刀直入得令莫寒修几乎招架不住,她美丽绝尘的脸蛋不知该往哪儿看。 “但是,火没有完全投入。”水卿君又丢了一枚炸弹。 “我看过你的一些私人医病记录。”水卿君停了一会儿又说:“也许我这么做有些侵人隐私,但是为了保护君临天下帮的成员,我不得不这么做,请你谅解。” 她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你这种状况自小就开始?”水卿君开始引导莫寒修说明她选择性不语症的情况。 “嗯。”她也不避嫌地回应对方的问题。 “我从其他资料中看到了你来自南台湾,父母在一次黑道火拚中丧生。” 顿时,莫寒修浑身一颤,就像回到命案的当场,脸上的表情因此变得扭曲痛苦。 “所以令兄才要将你带离台湾,移居美国波士顿。”她继续说道。 她的泪水不断流出。水卿君所说的都没有错,只足他们都以为年仅八岁的她不会有任何记忆,但她清楚地记得当日所发生的事,还有她双腿及背后的“刺青”。 当时,母亲对她及大她很多岁的哥哥说:“妹妹身上的刺青,是她长大后的嫁妆,只有真正爱她的男人才可以碰你妹妹,也只有那个男人会知道深爱她所带来的财富。” 只是,除了她的兄长外,没有人真正知道在她身上所隐藏的秘密。 这时,水卿君又打断她的思绪,“你是个美丽的女孩,对人自然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我大胆地推测,火对你怜爱有加,但深爱不足。” 如此直言,莫寒修一定受不了,于是她又解释:“毕竟,在他的生活里从未有过不说话的陶瓷娃娃,尽管你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娃娃,但终究是易碎的陶瓷。你知道吗?男人在某些时候既本我主义又自私,尤其像他们这种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你让他暂时迁就一个女孩,短时间内应没问题;若让他永远为她打点一切,而且常常不知她在想什么,我想,不管是他或是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做不到的。” 闻言,莫寒修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就像开了闸的水库,怎么也止不住。 “尽管哭吧!哭总比闷在心里好过些。既然你不想让他立即知道你的决定,那么我们就趁火正在和他的高级干部开会时离开,待会儿我再让将金龙知会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她忽而抬头,有些疑惑。他……会担心她消失不见吗? “不要怀疑,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只是,火需要一些时间弄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的等待也就可以开花结果。”她拍了拍莫寒修雪白的手背。 水汪汪的双瞳再次怔了怔,莫寒修仍然质疑。 “你也有功课要做。”水卿君又说,“学习忘记不堪的记忆,重新拥抱未来。没有一个人应该或是能够真正背负另一个人的包袱,除非他是神。勇敢地迎向未来吧!如果你真的爱火焰君的话,就暗许自己做一个能和他沟通的女孩。” 水卿君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残忍,但这是个不容漠视的问题,她希望莫寒修可以正视它。 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时不再流泪,莫寒修认真地凝视着水卿君,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水卿君不知道这一剂药是否下得太重,但这个问题可以让他们俩重新思考彼此之间的关系。 ****** 两小时后,火焰君打电话给水卿君,劈头怒道:“她人呢?” “什么人?”水卿君倒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你再装傻,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他不满地吼回去。 “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她可没被激怒。 “把人还给我!”气焰仍如焚火,随风狂肆燃烧。 “是她自己要走的。”她实话实说。 “那你就带她走?” “女人是女人最好的朋友。”她好整以暇地回应。 “朋友!?你有没弄错?我才是你的老朋友、你的老同学!”他不服气地反驳。 “如果有一天莫寒修成为咱们的‘火嫂’,你说,我和她不就成了姊妹淘、好朋友?”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怔了下,倔傲地不愿承认自己对莫寒修的特殊感情。 “你既然不愿正视这个问题,那么何必这么急着找她?” “我有义务保护她!”他还在硬拗。 “显然她和你的认知不同,因为刚才她可是主动和我联络,拜托我带她离开你那里。”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他已顾不得形象,说话就像冲天炮,不轰它个开花,绝不罢休。 “火,你能不能安静听我讲几句话?”她终于收回隔岸观火的态度。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说吧!” “莫寒修对你有什么意义?” 他不语,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很难回答?”她又问。 “把人还给我,让我自己和她说,你不要淌这浑水。”他还是不愿在外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感。 “她现在只想回波士顿。” “你难道不知道在没有找到真地之前,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我知,她也知。” “那她还跟着你转!?”他很不服气。 “显然你不知道原因,或是不愿面对她带给你的问题及冲动?”她一再地提示他。 “她到我没有问题,也没有冲动。”他死不承认。 “哈!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风已派了足够的保镖保护莫寒修。”她终于放弃说服火焰君。 “她是我的事,关老风什么事?而且我也早就警告过老风,绝不可以将莫寒修从我身边带走,他竟然还敢这么做!”他再次冲动以对。 “莫寒修是个人,在她没成为任何男人的妻子以前,她拥有绝对的自由选择权。如今她选择离开你,但风碍于对她哥哥莫愁的承诺,理当保护她,直到真凶落网,才能松手,而且,风也没有将她带走,而是她自动跑来我这里的。 你这个大笨蛋!现在除非你愿意承诺永远照顾她、爱她,并成为她的丈夫,否则在莫寒修的自由意识下,她若不选择与你同住,你实在没权利这么要求她。”水卿君索性说得更明白。 这话有如当头棒喝,敲得火焰君满头金星,无法言语。 “你想想看吧!我的大门一直为你打开,如果你愿意……”“娶她”两个字还没说,电话就被切断。 水卿君反而笑了! 这番话显然已对火焰君造成不小的影响,她就等着贵客上门了! 果然,十五分钟后,火焰君宛如一只盛怒又威仪的金毛狮,来到她住的地方。 “莫寒修呢?”他不苟言笑地盯着正在看着医学杂志的水卿君。 她轻松的放下手中的杂志,一派轻松地说:“坐啊!” “我只要立刻见到她。”他不领情。 “对待女人就像对待琉璃,太急太缓都做不出好作品,有时还会白忙一场!” “你看你的书,我找我的人,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莫寒修在哪儿!?” “看来,你对她的感情不像嘴巴说的那么冷静哦!”她笑了。 “stop!女人。” “喂,你现在也是来找女人!”她马上纠正他。 “不过,却是一个叫莫寒修的女人。” “对,可是她已经睡了。”她故意刁难火焰君。 “你真该下地狱!” “哈!你的嘴真够毒,女人怎么受得了你?”她也不客气地反问。 “这是我的问题。” “可怜的修妹妹啊!”她故作哀伤状。 “够了!”他真的被她惹恼了,于是迳自往内室走去。 她也不阻止火焰君,任他往里闯。 他一走进去,就瞧见两名彪形大汉站在门外,他们立即认出火焰君是自己人,便离开门边,不阻挡,也不帮忙。 叩叩!火焰君礼貌性地敲了下门,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回应,不甘心地又加重力道叩了两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莫小姐应该已经睡了。”其中一名保镳只好出声提示火焰君。 “睡了?”他很怀疑。 “她一到这里就没出来过,而且室内完全没有声音传出,所以我们推测莫小姐应该已经就寝。” “你们先下去,我要单独和莫小姐谈一谈。”他仍不死心,决定彻底解决他和莫寒修的事。 “是。”这两名保镳衔命而去,远远守在房外。 “寒修,我知道你没睡,开门好吗?”他大胆猜测。 就算睡了,以她这么敏感的人,他这种如打锣打鼓的声量与敲门声,她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猜对了!莫寒修是没睡,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赤裸着脚踝,轻轻地走近上锁的门边,专注地聆听火焰君所说的每一个字。 倚在门墙边,她可以感受到门扉的振动声,感受到声音传来的波动声,那么地清晰真实,彷佛他们之间不曾隔着任何东西。 是啊!他们是有过这样“亲密”的感觉啊!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只是,他的突然打住与“冷静”的决定,让她缩回自己的壳里。 她想,她不是天生不语,只是父母遭人杀害和她身心受创,她自责不已。 犹记得那一天,有个黑衣人笑嘻嘻地对她说:“好可爱的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家吗?” 她指着站有两名保镳叔叔的大门说:“爸爸妈妈在里面!”接着就听见砰砰两声枪响,她简直吓呆了。 当那黑衣人再次折出来准备杀她时,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只知道有人为了让她免于被攻击而扑倒她,但是,她的大腿内侧却好痛,还流了好多的血…… 此后,她便被送往少年心理辅导的专门机构里诊疗,在好长的时间里,她就像玻璃柜里的精致娃娃,不言不语。后来,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便带她飞往美国波士顿,过着宁静的日子…… 她以为,她已远离这些枪炮弹药很远很远,后来却得知,她的父母本就是游走江湖边缘的生意人,而她的哥哥莫愁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所谓的黑道中人。 在哥哥当上帮主之后,父母的仇是报了,而她则被隐藏得更隐密,只是万万没料到哥哥生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我两个星期没和你联络,就是死了。”这么快就应验。 如今,这一门隔之外的男人是除了她哥哥之外,她最想倚靠的人,可是—— 他却将她推开! 他不要她,那现在他跑来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寒修,开门,我有话得和你谈清楚。”他压低声音,仍中气十足,带著令对无法方拒绝的坚持与霸气。 她还是不吭气,也不开门。 “开门!”他的声量加大了。 她虽吓了一跳,却仍倚着门,没有动静。 “你打算这样躲一辈子?”他问道。 眼泪瞬间如断线珍珠,落了满脸,“是谁逃了?”她反倒出声问道。 他怔了一下! 是的,她没说错,是他逃了,不是她。 “起码让我保护你到凶手抓到时。”他力求双赢。 “有意义吗?”她很开心自己终于能突破心房说话。 “对你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但对我有意义!”他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意义?”她仍然透过门扉,简单地将她的疑惑传给他。 “开门。”他不想在门外解释,他渴望立刻见到她,从未这么冲动过。 “我……累了!”她又缩回自己的壳里。 咚咚!他突然抓狂地猛力敲着房门,“开门!不准赶我走!”她却在那端哭得更伤心。 他说错了吧!不是他先赶她走的吗? 他说,他不是个好男人,不可能给她幸福的。那么琨在她开门与否,以及剩余的时间应否由他保护,应该已经不是重点了。 因为她怕,怕随着时间的加长,自己陷入的程度更无法估量。 她怕,好怕啊! “莫寒修!”他的声音大到引来水卿君。 “火。”水卿君抓下他捶打的手,“你先回去休息好吗?” “哼!”他甩开她的手,有些迁怒,“看你搞的好事。”便往外走。 水卿君只能苦笑摇头。 男人总是不了解女人,却以为自己是女人的天。当女人自觉后,男人才惊觉女人根本不受他控制。 ****** 一楝大小适中的屋子里,挤了五、六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正是鬼面,下面的弟兄正在向他密报: “老大,我们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如今待在火焰君身边的女孩,就是莫愁的妹妹。”一个叫黑狗的黑衣人说道。 “很好。” “要不要我们再次……”黑狗做了割喉的动作。 “你们有把握?”鬼面冷冷地觑着黑狗与其他的人。 这时,下方的人面面相觑,面有难色。 “没用的东西!”鬼面恼怒地说道。 “老大,我们会想办法。”黑狗又道。 “要快,不然大伙都会成为砧板上的肉!”鬼面啐了口冷气。 ****** 一大早,莫寒修就请水卿君带她到这里的冰雕室,只因莫寒修很想沉静在冰的世界,以厘清心中的感情。 不一会儿,莫寒修已在专属的冰雕室中,门外则守着风逸君派来的保镳,随时保护她。 莫寒修看着这个巨型冰块,手中握着冰雕的刀、槌,一直思考该怎么下手。 在波士顿,她最常雕的是希腊神话的人物、马车,还有她已逝的哥哥,甚至她年幼的那个家…… 只是此刻,她想雕的是—— 旋即,她被才上心头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想雕刻的是火焰君,原来,这个男人早已在她心底深刻成印。 拿起冰刀、冰钻、钉槌,她开始一块块地敲打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人的脸型已经雕出来,往后退,她一直望着眼前的作品,泪水不自觉地潸潸落下…… 她真的忘不了他啊! 门扉这时被轻轻开启,然而莫寒修却充耳不闻,完全置身在自己的作品中。 推门而入的水卿君,一见到那冰雕的人物,着实吓了一大跳! 她轻喟地摇头,直觉该退出这里,让莫寒修一个人沉淀在自己的思绪、情感中,但,她有必要告诉“当事者”这个情况,于是折回前厅,打了通电话…… “火,我觉得你最好来这里一趟……” 火焰君收线后,立即抛下正在开会的高级主管,飞也似地跑来冰宫。 当他推门走进冰雕室,背对着他的,是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衫的莫寒修,神情专注地拿着冰钻、槌子在冰块上敲敲打打。 一见她以冰雕的人像,火焰君的心倏地狂跳。 她的手真巧!她在沙堆堡的那一次已见识过,只是没料到她冰雕的技术更好!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来雕刻?将他刻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她究竟用了多少的心思,或是说用了多少“情”感,透过手中的冰钻,在零下的室温下一直雕刻着? 她可以选择任何生物、景致、人物雕刻,但为何挑他? 他想……不,是他确知,这个总是沉默以对的女子,正透过冰钻,将她全部的情感与心思全刻在这块冰上! 他的胸口像是被火点燃似地火热了起来,也有种从未有过的灼烧感觉,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很难不为所动。 他轻轻地叫唤:“寒修。” 莫寒修的身子忽然颤抖了下,手中的冰钻继而停在空中,不确定是自己太专注以致于产生幻觉,还是……他真的来了? “寒修……”他又出声道。 是他?他真的来了吗!? 合著惊喜与心痛,莫寒修缓缓转过身子,好怕一切只是幻像…… 有人!有人在门边!真的是他,他在那里!而且朝她疾步走过来…… “寒修。”他的声音有些强压的激动。 她没有应答,却一直流泪…… 眼前的火焰君为何变成两个影像?而她的头为什么变得好重?她好像有点发烧,双手双足也没有什么感觉…… 瞬间,她那雪白轻盈的身子往前倾倒,冰钻、槌子落了一地。 火焰君立即以疾如劲风的速度赶到她的身畔,抱住她。 “寒修,你怎么了?” 她苦笑着问:“真的是你吗?”便合上了双眼。 他顿时乱了方寸,连声大喊:“来人!来人!”同时感觉到莫寒修浑身火热,呼吸微弱。 老天!这个傻女人怎么不知道在冰雕室该多加件外套呢? 这时,水卿君等人匆匆入内,立即被火焰君连番指责:“她在这里待了多久?你们为什么没让她多加件衣服?这样会害死她的!快叫救护车!” 水卿君不慌不忙地上前摸着莫寒修的额头,然后取出平日随身配带的简单医疗设备,先为她降温,并拨打手机,对着那端的人说着医学专业术语,不消两分钟,救护车已在冰雕室的大门外候着。 救护车上载着陷入昏迷的莫寒修及爱意渐明的火焰君,一路前行…… 第九章 夏威夷天堂鸟医院 这时医院的急诊室已忙成一团,因为风逸君在夏威夷的势力,使得莫寒修倍受关照。 她身边的医护人员比往常多,十分钟不到的急救时间,莫寒修立刻就被转入头等病房休息。 莫寒修完全不知道火焰君等人为她昏迷忙翻的事,就像冬眠的小动物,处在最平静的状况下。 病房最后只剩下她与火焰君,安静的空间仅听见轻微的点滴滴落声。 火焰君望着因发烧而满脸通红的莫寒修,心中不断地回忆和她交会的时光。 他心知肚明,水卿君说对了,他在意这个女人! 尽管她不像一般的女人一样“会”说话、“爱”说话,但不可否认,她的一颦一笑,总能牵动他的思绪。 虽然她没有以一般人都能懂的方式和他沟通,但那一颦一笑,或怒或喜,总是表现得宜,也使得他因此明白她的喜怒哀乐。只是以往的经验,让他拒绝一个以非语言表达的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 也许还会有别的男人因她的空灵之美而深受震撼,进而爱上她,但,他们可能像自己这样心疼她、保护她,甚至耐心地对她吗? 他得承认自己不是好男人,但绝对是个遵守承诺的男人!他若视她莫寒修为自己永远的女人,就不会忽略她的存在与需要。 他的大掌因下定决心而抚上她的脸颊,她彷佛受到鼓励似地贴近他的掌心,并发出满足的呓语声。 “睡美人,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他突然轻声地问着嘴角泛着笑意的莫寒修。 “嗯——”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往他的掌心埋了进去,又是一阵满足声。 “你想和我一起去看海,或是回纽约看自由女神像?”他像个孩子地询问着,似乎在约定什么似的,也被自己这种突生的“童稚”情绪,感染到难得的喜悦。 昏睡中的莫寒修像是有意识地突然抓住他的掌心,彷佛在表示她的跃跃欲试与承诺。 他欣喜地吻向她的柔荑,也轻轻移往她的额头,“我一直以为有声甚无声,尤其在激烈的商场、谈判桌上,虽然不比声量,但得比声音内含的气势,胜负常在一张口的当下就已定输赢。可是如今,我得改变这种成见,无声在某些时候,才是语言最高的境界,等你苏醒,愿意说话也成,不说也可以,总之,我会调整自己的脚步,走进你的世界。” 他的话彷若一道温暖的阳光,将莫寒修从沉睡中唤醒。 她眨动着大眼睛,似乎在问:这里是哪儿?你为何在这里?刚才的温柔是真的? 他拍了拍她的手,“我一直在这里。”他轻轻指着她的心口。 她的脸倏地一阵躁红。 “下次在冰雕室,不可以忘了穿外套!冻昏了又得住院急救。”他解开她的疑惑。 她这才开口:“谢谢你。”声音有些沙哑,喉头还有着火烧过后的疼痛。 “你还是多喝水、多休息,别说话,不然我会以为你是爱丽儿。”他调侃地说。 她蹙着眉心,似在反问:谁是爱丽儿? “她是童话故事里小美人鱼,爱上人类的王子艾力克,并以自己美妙的声音与巫婆交易,换了一双人类的腿,自此之后,她只要开口就只能咿咿呀呀,语不成句。”他捺着性子解释。 她不可思议地凝视着他,“你看卡通?” 他霍然大笑,“不看。” “那……”她又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是陪朋友的小女儿看的,她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一直讲爱丽儿的故事给我听,直到dvd拨放完毕,她还在讲,最后我才知道,那爱说话的小东西也叫作爱丽儿。”他笑得很无奈。 她也笑了。 “现在我发现沉默是金,偶尔说两句关键的话是钻石。你既是黄金,也是钻石。”他玩笑地褒奖她。 她又笑了,但却悄悄地敛下些许笑意。 “为什么你……”她在询问是什么事情让火焰君改变他对她的态度。 他也敛下笑容,深情地睇着她,“不为什么。” 她仍然不解,却又不甘于这样马虎的答案。 “我得利用你生病的这时间,再好好想想为什么。”他说得似真似假。 她轻轻点了点头,有点儿失望、却不想逼他。 她觉得凡事都需开口需索或是解释,施与受的心都会感到疲累。 他当然感受到她的遗憾,又不得不故意漠视它,只是执起她的手,“别胡思乱想,目前我最希望你做的一件事,就是恢复健康,平安地活着,这对我很重要。” 她的眼瞳忽然闪出两道闪烁光芒,好像了解到一个道理—— 不是只有选择性不语症的人,需要暖身才能说话,有时还需长时间就医,才能重新面对他人。至于一些不轻易透露感情的人,也会和他们一样,有这样的障碍。 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害怕受伤害! 她愿意等!莫寒修因了解而朝他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 “睡吧!我会陪你。”他以掌心按在她的眼皮上。 她真的合上双眼,平静地享受那难得的体温,还有难求的宠爱。 这一刻,她觉得好温暖! ****** 莫寒修出院后,火焰君也因公事必须重新召开会议,因此,他特别请了营养师就近照顾她。 处心积虑的安娜,一直想见见这位半哑且打动火焰君的心上人——莫寒修。在火焰君首次赶她回去后,她就一再以“非她不行”的公事为由而留在夏威夷。 由于火焰君的一颗心已被莫寒修占据,也就没视安娜为一回事,自然忽略她可能带来的麻烦。 安娜终于如愿以偿,得以利用上化妆室的时间,跑到莫寒修的房间。 门被轻轻地推开…… 安娜立时瞥见清爽的空间设计、雪白的落地窗边正躺着沉睡的女子。有如缎带的青丝就这么服贴地散在那蕾丝枕边,而那女孩有着天使一般容颜,胭脂未施,却让人打从心底妒嫉这不染红尘的美颜。 她是个犹如东方娃娃般的妙龄女子,像个完全没有感染大都会恶习的白瓷娃娃,又彷若水晶精铸的精灵。 安娜决定入内一探究竟,但,尽管她的脚步极轻,莫寒修还是听见了,她缓缓地睁开双瞳——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犹如模特儿的时髦西方女性,她有着金发、碧眼、秾纤合度的身段及修长的双腿。 她见过这女人! 她们相互打量着,谁都没出声,最后还是安娜打破沉默: “你就是火的心肝宝贝?”安娜挑了一下双眉说。 这话令莫寒修的心颤了下! 这时髦的女子果然和火焰君很熟,当初她的妒意不是无中生有。 莫寒修的心口霍地像是被灌了风似的,有些冷飕飕,但她却不露声色。 安娜见她不答话,迳自讽刺道:“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莫寒修的双眸立时迸出些许愤怒。 别人误会她不说话,她可以体谅,但这个女人一开始就不友善,且似乎还和火焰君关系匪浅,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 安娜虽不知莫寒修在想什么,但她不打算放过这小女子! “我叫安娜,从纽约来这里看火,虽说我是他公司重要的主管,此行明为会议而来,但更重要的是我关心火的伤,毕竟我和他交情非比寻常。” 这下子,莫寒修的双瞳瞪得更大了,妒嫉的洪流宛若溃堤的大水,陡地漫过她的心田。 安娜自鸣得意地在心中大笑,却不动声色的说:“我不想说自己和火有过什么,但是我必须说,像他这样优质又富裕的单身汉,身边绝不乏女人,你、我只是其中之一,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还得提醒你,你的确和火过去的女人完全不同,但这不代表最后的赢家会是你。钱、权力才是男人的最爱。 据我的观察,你最弱的地方,就是不会说话!你若真想引起他长时间的注意,最好会说几句体己的话,再不也得祭上你的肉体,如此才可吃香喝辣,或许可延长你在他身边的时间,再多捞一些意外之财。” 安娜笑得诡异,还故意地加了几句话:“钱比男人更好用,留点钱给自己。bye,我要去开会了,因为有……”她指了自己的脑与嘴,“我比你优势的地方,在于有脑可以为他的公司效力,有嘴为火的事业版图冲锋陷阵,当然,更可以为他纡压。”她故意卷了下舌心。 刹那间,莫寒修一张脸涨得火红,门也在这时被关上。 安娜放了一把足以火烧房子的妒火后,就这么关上房门,得意地走回原先的会议室,至于被扰得心烦意乱的莫寒修,却再也睡不着。 她拉开蚕丝被缓缓地走下床,扯着半掩的窗帘,眼望窗外的海景。 孤单的灯塔矗立在不远的前方,映照着不断拍打上岸的海滩,潮来潮往,彷若她忽上忽下的心情,无法找到着力点。 突然间,回家的念头又上心头。 潮起潮落的夏威夷,真的和冬雪宁静的波士顿有天壤之别,前者让她感到不安定,后者让她有种微凉的冷静与安全感。 只是这次,她该找谁帮忙离开呢?水卿君只怕不会再帮她了。 突然,她看见平放在梳妆台的皮包,这才想起,那是她从波士顿带来的皮包,里面有她哥哥送她最先进的手机,不但收讯良好,还可以直拨任何国家,甚至一些特殊的秘密电话! 她依悉记得哥哥曾为她输入一些随时可能用到的号码。 于是,她用它拨打了几通电话,订了一张单程回波士顿的机票,之后又输入信用卡卡号…… ****** 火焰君觉察到有车子停在他的房子外边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正好被水卿君的电话及安娜刻意绊住,而无法立刻细究他的疑惑。 只是,当他再次想起这件事时,莫寒修已经坐在飞波士顿的班机上。 火焰君虽然震怒,但没有忘了做一件事,就是调出莫寒修房间的录影带,查看这段时间里有谁去过她的房间,而引起莫寒修再度想回家,并付诸行动。 意外的是,他只看见安娜一个人进出她的房间,而且,他还清楚地听见她对莫寒修所说的每一句话。 当下,他真想杀了那个女人,却压下怒焰令道:“金龙,先替我安排去波士顿的机位。另外,叫地虎将安娜带到起居室来,其他人全部退下!” “是!”金龙不敢怠慢。 两分钟不到,华宅内的起居室只有火焰君及安娜两人共处一室,森冷的空气令安娜直打寒颤,她隐约知道火焰君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 果然,平地一声雷在静谧的空间响起,接着,就见红桧的置物花架被火焰君劈成两段。 “你这个嘴碎的女人!若不是看在你于公于私曾跟我过一阵子,这一掌我会打在你自以为花容月貌的脸上!” 安娜浑身颤抖,却还是问了句:“‘曾跟过’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被开除了!”他绝冷地宣布。 “不!”安娜大叫,马上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要,不要,求求你!我会改。”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在你赶走莫寒修的当下,就已经为自己招来失业的命运。” “她有什么好?一个空有美丽的自闭症患者!”她仍不知死活地说。 “你只要再说一个不利她的字眼,我保证你在全美都找不到工作!”火焰君真想给她几个耳刮子,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她不值得。 妒火狂烧的安娜气得直跺脚,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匆匆逃离这里。 而火焰君也在金龙、地虎的护送下,搭上飞往波士顿的班机。 ****** 波士顿 莫寒修站在自己的家门前,有感而发地泪潸潸。 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的生活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是哥哥遽逝,接着跟随她多年的莉莉、百合双双死于非命,而后,她从一个对爱情懵懂无知的女孩,转成渴望情爱的女人,进而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子,最后夹着尾巴逃回了自己的小窝,躲避那份不该奢想的爱情。 正当她准备推门而入,却发现门锁被破坏了,她立刻往后退,谁知却撞上一堵内墙! 她惊甫未定地转过头,却看见一张邪佞的脸。 那男人的身边还站了好几名同样邪气的男子,她马上断定这些人和黑道脱不了关系。 果然,这男子一开口就江湖味十足:“原来莫老大的亲妹子长得这般要得,难怪他要将你藏起来。” 她想逃,却发现双脚就像被柏油黏住,怎么也动弹不得,“你是什么人?” 男子邪肆地笑道:“我叫鬼面,是你哥哥生前的左右手。你哥在临终情曾交代我要好好善待你,现在就请你大小姐和我走一趟夏威夷吧!” 鬼面!?她忽然忆起火焰君他们一行人说过应对鬼面要多所提防的事,连忙往后跑,却被他的手下抓个正着。 鬼面也不客气地撂下话:“我说‘请’是对你客气,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回去。” 她猛摇头。 鬼面顿时大笑,“原来还是个哑巴!可怜喔!那告诉你也无妨……” 说着,便只手将她拉到他的身边,避开弟兄,低声道明一件对莫寒修来说惊天动地的消息:“你哥是我杀的。” 登时,莫寒修眼睛瞪得老大,她奋力想突围而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还没说完,我知道你老哥生前攒了一大笔的钱,又买股票,又买古董字画与珠宝,如果我没料错,只有你知道这些无价宝在哪里吧!?” 她气愤地睇着鬼面,悲从中来,泪悄悄地淌下…… “哭什么!?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不然你以为我们混黑道在混什么?你那该死的老哥竟迷上那个瞎眼的按摩女,真是丢我们火鸟帮的脸!不让他下台,兄弟怎么会服气!?再说,上班族的薪水,哪够我们塞牙缝?你要是懂事的话,就快点告诉我那笔钱的去向,否则休怪我无情!”鬼面毫不隐瞒他弑人夺位的动机。 莫寒修总算知道哥哥的仇人是谁,一股怒气冲天,奋力想冲撞他,但,她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没两下就被鬼面的手下给拿下,压进车内。 就在莫寒修被押走的同时,火焰君的人也抵达,双方的人马便在狭长的公路上展开追逐。 莫寒修看见宾土跑车里的火焰君,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来了!来了!这是否说明,他的心中还有她? 总之,以她这样的条件能够得到他青睐,就算一天也好,这或许是上天的怜爱吧! 她不想再逃了!她要勇敢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渴望,直到他对她腻了、倦了。 突然间,她对着大开的窗户大叫:“火焰君,救我!这些人是杀人凶手!” 火焰君闻言,又激动、又欣喜! 因为她总算再次突破心房,愿意说话了。 只是,这一刻,他得先解决这一批人渣,再和她好好详谈。 车速越来越快,两方的人马在狭长的公路上飞驰争道,接着,多辆警车也加入其中,陡然间,乱成一团。 第十章 鬼面为了躲避警方与火焰君的追击,于是命令手下为他阻挡他们的车辆,他则带着一名弟兄压着莫寒修加速行驶。 心急如焚的火焰君也豁出去了,穷追猛打,那群狐群狗党的车子不敌他,几经擦撞之后便被抛出车道,而他则继续往前追驶,突然,车道的对面却闪出两辆警车,前方的鬼面因煞车不及,整辆车撞往右方的岩壁,车子立刻冒出黑烟。 火焰君见状,旋即紧急煞车,冲出车外,赶往鬼面的座车,放声大叫:“寒修!寒修!” 只见莫寒修虚弱地张开双眼,望着声音的来处,不一会儿又合上眼眸。 “寒修!”他大骂自己粗心,为了逮鬼面,一时大意,竟忘记莫寒修还在他们的手中。 他连忙接过天龙递过来的大锁将车门给敲开,也顾不得他手臂上的伤,迅速且小心地抱出莫寒修。 “快叫救护车!快!” 天空竟在这时忽然下起微微的细雨,沁凉的风拂过他们的脸上。 火焰君抱着莫寒修,心在淌血,忍不住吻着她的额头低语:“宝贝,我对不起你……宝贝,我的宝贝。” 这一刻,火焰君终于彻底知道了,原来自己连命部可以为莫寒修舍弃了,更何况承诺照顾她一生一世这种小事呢! 风声、直升机下降的螺旋桨声,完全将他的话蚀去,他以体温保护她。 莫寒修隐约感觉到火焰君对自己难得的爱意与歉疚,失去的信心与火热也渐渐被找回,隐约中,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大批警方在这时赶到,并将已头破血流的鬼面及其余党一并铐上手铐,带回警局。 ****** 经过长时间的急救,莫寒修终于从鬼门关逃离,只是,她那张原本雪白的脸颊变得苍白了,头上里着纱布,左、右手也都打上石膏,伤势不轻。 火焰君一步也不愿离开她,病房已俨然成为他生活的地方。 当院方知道他的来头后,登时以最高礼遇待他,但他只说:“将这一切全用在我的未婚妻身上。” 一些护士莫不感动及羡慕,莫寒修能有一个如此多金英俊又深情的未婚夫;至于男医护人员则因火焰君的态度,相信一个男人成功不单只靠金钱,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温柔。 火焰君完全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一心只放在莫寒修身上。公事全以电脑、skype与外联络,至于重要的定夺,高阶的主管自会飞来波士顿的医院与他研议,如今事业的运筹帷幄,全在这间一应俱全的病房里。 也许是上苍感动火焰君尢莫寒修所做的一切,终于,在一个日出时分,她轻轻地睁开双瞳。 莫寒修看见火焰君蓄着多日未修剪胡须与头发,躺在与她距离一公尺的另一张床上。 她撇了撇嘴唇,眼瞳中不自觉地染上一层薄光,鼻头也有些酸,突然想放声大哭。 她哭,不是因为麻醉药退后的隐痛,而是身边的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 她现在这副“丑模样”他竟然不嫌弃,还放下身段迁就她,望着一屋子的报表、纸张、电脑……各种商用工具,她更加确定他已在这里“扎营”多日。 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流,鼻子也塞了起来,更因过度压抑而感到头昏脑胀及头疼。 就在这时,火焰君苏醒了! 一见她那哭花了的脸,他惊诧地问:“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哥的仇报了。” 他起身为她拭泪,一边将病床摇高,一边抽了张面纸对她说:“擤一下鼻涕。” 她错愕地看着他。他说什么?又是在做什么?这不是只有父母对子女,甚或是情感深厚的夫妻与情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行为吗?他怎么…… “擤啊!”他不了解她在犹豫什么,“不会忘了怎么擤吧?” 这下子,她的泪流得更多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也无法擤鼻水。 “别再哭了,一直哭怎么擤呢?”他一脸焦急地说,门却在这时被无预警地被打开来。 莫寒修惊诧的同时,泪水戛然而止。 火焰君一见状,连头也没有回就出声喝阻:“先出去!不管你是谁。” 莫寒修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再度回神时,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宝贝,别管他们。擤鼻涕,这样才能呼吸。”他继续坚持原意。 她以里石膏的另一只手准备拿下卫生纸。 他却抽回手,“这是我的工作。” 她的双眉一挑,不明所以。 “你现在是病人,我是你的看护,你的吃喝拉撒,全由我一手包办。” “不要!”她双颊涨红。 喂食已够亲密了,还谈到“拉”、“撒”,真是羞死人了! 他笑了,“你先擤鼻涕,能够呼吸后,再来讨论你是否愿意雇用我这个由纽约飞来的特别看护。” 她又看了看他,久久之后才问:“你……你为什么对我……好?” 火焰君只好先为她拭泪,再坐近她,认真且深情地说:“寒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 “我……你……”她期期艾艾地说不明,心头却涨满了天外飞来的幸福。 “我想这就是中国人说的‘缘分’,虽然我不是百分百的中国人,但却觉得中国人说的缘分真的很特别。我对你可能就是这种感觉,也许一开始我不能体会它的翩然而至,也无法将你和我的命运扯在一块儿,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见证者。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曾因你不说话而几度挣扎并考虑,是否该将你排除在我的生命之外。但当你一离开我的视线,我才讶然惊觉我的生活中根本不能没有你,不论你愿不愿多说些话,是不是选择性不语症的患者,我都希望与你为伴。 也请你原谅我的驽钝,我一直以为爱情只是短暂的,若一生只能与一个女人共度,会是件多么无趣的事,直至我发现自已连命都可以为你舍弃,对你一生忠诚,根本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哭得更激动了。 “擤!”他趁势说。 她也彷佛被催眠似地开始擤鼻涕。 “很好,再擤。”他继续鼓励道。 闻言,她的动作霍然停止,“你……” “哈!不趁机要你这么做,以你的害羞个性,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可能等到我这只手报废才有结果。” 她歉疚地说道:“对不起。”睇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 “那你就快点,而且多擤一点儿。还有,别再哭了,省得我这么辛苦。”他玩笑地说道。 “火焰君,我……” “叫‘火’或‘焰’,don''tsaythankyouagain,因为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正经以对。 她的鼻头又一阵酸,泪光再次布满眼眶。 “don''tcry,baby.”他又说:“你只须接受我爱你的事实,虽然它来得晚,但请宽心接纳我迟到的爱。为了弥补你的等待,我的爱绝不打折,反而会加倍予你。”他又以清洁的湿毛巾为她擦脸,“你有一张多少女人羡慕的脸蛋及细致的肤质,要多微笑。” “谢谢你的……赞美。”她的脸又涨红了。 “我不单想赞美它,还想亲吻它。”他说得很正经。 “你……”这下子脸红已延伸到粉颈。 “我对所有的人都宣称你是我的未婚妻,未婚夫理当有权利可以亲吻他未来的妻子吧!?” “什么?”她甚为惊讶。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肯定地说。 “你真的决定……” 他接着说:“以前是我傻,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要娶你为妻,不论君临天下帮的其他成员是否认定我是你丈夫的最佳人员,但我当定你的丈夫了,你也只能嫁给我。”他说得霸气十足,且信心满满。 在脸红的双颊与急促的心跳中,莫寒修露出浅浅的微笑。 门在此时又被敲响。 “别吵!等一下再过来。”火焰君又对着门外的人大吼。 “你不该这么凶的。”她轻声地指正他。 他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还没看过我真正的凶样。” “那……我可不可以……不嫁给你?”她心惊了下。 “不行!”他如霸主颁令,不容他人分辩。 “那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别那么……凶?”她的声音很小,但双眼却勇敢地迎向他。 他又笑了。“好。” “谢谢。”她说。 “don''tsaythankyouagain.mylove.”他倾身上前…… 吻落在她受伤的额头、手臂、脸颊……最后落在朱唇上,并低语道:“要快点好起来,我想好好的吻你。” 瞬间,她心跳如擂鼓,热辣的滚烫感再次传到全身。 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无招架之力,她是彻底地沦陷了。 但,她甘之如饴。 ****** 多日后。 火焰君在众兄弟及水卿君的恭贺下,终于娶得莫寒修为妻,宴客时,雷震君故意附上他的耳说:“寒修妹子就交给你了,当然,她身上的大笔财产也是你的了。” 他呛了雷震君一眼,骂道:“我火焰君哪需要这些钱?若为钱,应该娶你才对!”因为这个搞军火生意的老雷钱多得无法计数。 他的话弄得雷震君脸一阵白,一阵红,接着,他抛下大伙,搂着娇妻准备入洞房。 由于莫寒修怕吵,所以他便依她的意思,在波士顿依山傍水的湖边买下一幢别墅,作为他们的新家。 晚上一到,他的保镳都离开房子三十公尺远,管家、女仆也在处理好所有相关的更衣、沐浴之事后,便全退出这湖边别墅。 “满意吗?”火焰君牵着莫寒修的手,睇着他们爱的屋宇。 身着雪纱的莫寒修凝视着火焰君一手打造的家,心中充满了感动,掌心不自觉轻颤着,喉头也有些紧,不争气的泪水又快夺眶而出,但她却强咬着朱唇,不准自己哭出来。 他明白她内心的激动,继而将她搂在胸前,“我愿为你做一切让你喜悦的事。” 吻就这么自然地落在她的脸上、眼皮上……慢慢移至朱唇。 “嗯——”她的身体又打了颤。 他笑了,退开轻声道:“你真是个敏感的女人。” 她的脸立即羞红。 他俐落地拉开礼服背后的拉链,一阵冷凉便吹进她雪白的背脊,她羞怯地躲进他的胸膛哀求:“可不可以别在这里?” “这整楝屋子都没外人,不用担心。”他安慰她。 “可是……这里……不是房间。”她期期艾艾地讲出心中的顾忌。 “哈!真是羞怯的含羞草。不过,能表示意见我就很满意了。”他一手仍没离开她的背脊,一手握着她,牵引她回房。 他的手所经之处有如热火燎原,燠热难挡。 终于,他们来到主卧室,婚纱也刚好被扯下,丢至一旁。 “哦——”她惊惶失措地低吟了声。 他又笑了,“我的老婆大人,正餐还没开始呢!” “什——么?”她的头脑早已不能运作。 他也就顺水推舟将她压至床榻之上,她又是一声惊呼。 吻如雨下…… “火……可不可以……”她喘着气问,却被他打断。 “不可以。”吻又继续种在她雪白细致的肌肤上。 “我……我是说……请关灯……好吗?”她又喘又羞地将话说完。 “不行。” “嗯——”失望和着紧张吟哦声,令他听来格外兴奋,还有几分怜爱。 “我还没有真正看过你,连洞房花烛夜也不能看,这样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他故意将难题交给她,头已钻入她的双峰之间。 只闻她气喘吁吁的吟哦声,委实不知该怎么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在火焰君百般怜爱时,莫寒修挤出了一句话:“先洗……澡。” “洗澡!?”他旋即止住所有的动作,笑了,“你这主意不错!”一个起身,他就将她抱了起来,“一起洗鸳鸯浴。” “不……不是,我是说……”她一路由脸红到双峰。 他笑得更放肆了!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没打算在黑暗中秘密进行。 他要看着她美丽、惹人怜爱的新娘,完全成为他的女人的模样。 他要她为他喜、为他乐、为他火热、为他颤抖、为彼此爱的誓约作见证,永永远远彼此相属。 到了浴室,莫寒修再次钻进他的胸前,不敢看他,低语道:“求你……我很……难为情。” 他轻喟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他真的拿这株美丽又羞怯的“含羞草”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抵着墙壁低头吻她。 “今晚放了你,但你要早点习惯有我的存在。我希望我的妻子可以和我分享一切,包括我的身体。”最后一句话,他刻意讲得小声又暧昧。 她仍然涨红着脸应允,“嗯。” “现在我们分别将自己清洁完毕,再行周公之礼。”他故作遗憾状。 “嗯。”她又应了声。 dyfirst。”他做出“请”的动作。 “谢谢。”她连忙溜进浴室。 他在外边轻笑着,好整以暇地倚着墙边,等她叫唤他。 半小时后,莫寒修那低吟的声音从门缝传了出来,“火……火……” “什么事啊?”他嘻皮笑脸从门缝觑着她。 “里面没有……浴巾。” “我知道。”他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她则一脸错愕。 “这样你才会来‘求’我啊!”他笑得更大声了。 “你……”她真的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来。”这时,火焰君的右手突然冒出一条雪白的浴巾。 雪白的手伸了出来,却抓了个空。 “火!”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你出来拿?还是我送进去?”他神色自若地问。 发烫的脸写着她的进退不得,他却一个上前,挤开了浴室的门,雪白的浴巾也在这时裹住了她,“我抱你。” 促不及防的莫寒修这时已被抱往卧室,火焰君俐落地将她安放在大床上,灯熄,她身上的浴巾也在这时被扯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啊!”她吃惊地叫了声。 他便在这时压了上去,热吻再次落在她的身上,同时退去里在下腹的大浴巾…… 其实,他在莫寒修沐浴时,也于另一间浴室盥洗完毕,就是希望为他们的新婚之夜增加一点气氛。 此刻,他的大掌就如大师手中的魔术棒,在她那充满弹性及雪白的肌肤挥舞着美丽的乐章。每一次呼吸与吟哦就是一组组的音符,每一次出声惊赞就是合奏的精采处,终于,在汗水淋漓尽致之处,双双合唱一呜惊人的乐音。 之后,他玩心大起点起床前的灯,光明重现的刹那,惊呼声再起,莫寒修立即以凉被遮住裸露的身体。 他却突然喊道:“寒修,我看到了。” “看到了?”她以为他说的是看到她裸露的身体,但她误会了。 “你的大腿两侧有烙印,和你背脊的烙印有点雷同。”他很认真地说。 “烙印?” “给我看一下?”决定看个清楚,因为他现在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不要。”她不依从。 他却以吻魅惑她,同时扯下凉被…… 低头仔细探了一眼,语出惊人之语,“我终于知道你哥莫愁所说的宝藏在你‘身上’的原因了。” 她立即合上双腿,虽然他们已行过周公之礼,但她还不习惯在他面前如此坦诚相对。 过去的几次亲密的接触,也不过让他觑见背脊的图腾,现今要完全展开私密的部分,她真的好羞赧。 “原来你的大腿内侧有一组极为细小的数字,若不是你的丈夫,怎么有机会看到它呢?”他忽然感动地笑了,“你哥哥真是用心良苦。” “不是哥哥……”她重新开启往事的扉页。 “不是莫愁?” “是妈咪。”莫寒修停顿一会儿才再道:“那是妈妈在我小的时候,亲自为我刺上去的,它和我背脊上的数字的烙印很像。妈咪说……”她又停顿一会儿,“说是给我的嫁妆。我不想懂,因为……”珠泪又在眼眶内打转,“那之后……妈咪和爹地被人杀了!”泪珠儿瞬间落下。 “别哭!难过的事就不要再提。”火焰君马上打断她。 但她还是继续说着:“我一直不懂,哥哥每次准备给我贵重的东西,或是大笔的金钱时,总会汇入瑞士银行的某个帐号,我也没多想,直到他去世的前一个月,他提醒我这事,再经你这么说,我想这就是妈妈和哥哥利用我这两个刻意与意外的刺青与图腾,当作某些路径的密码吧!他们真是用心良苦。” “寒修,你说了好多话!”他十分惊异地发现。 “咦?”对耶!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兴奋地说:“我很开心自己是那个让你重新开口说话的人。我的爱,我爱你!你真是个奇迹。”他很感激她只是“选择性不语”,而非完全不语。 她也激动地抱住他,两人再次跌入喜悦的欲望河流中…… 次日,他们俩就着莫寒修腿上的数字致电到瑞士银行,才发现在莫愁去世的当天,已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转给了莫寒修。这也是鬼面他们一直查不到他的遗产流向的原因,单纯的以为只要绑架他的妹妹,便可知道莫愁的金钱及所有有价珍品的流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莫寒修的“嫁妆”的确就在她自己“身上”,若非她愿意敞开心怀,是没有人可以看得见“宝藏”的! 但他火焰君只要莫寒修这个女人,钱财、古董、名画……他从来就不缺。 吻再度落下,爱火继续在他们彼此间燃烧…… (ps.本系列三——“雷君追妻”,是雷震君与向彤的故事。他们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军火商,一个是出身神秘世家的忍者,两人的交会将掀起炽热狂焰。请勿错过喔!) 编注:欲知风逸君与花怜心之精采情事,请翻阅棉花糖550《君临夭下系列》五之一“风君戏妻”。 请继续锁定《君临天下系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