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双鱼男人》 序曲 特别报导 这天,一份全世界同步发行的特别专题报导,引发众人的热烈讨论,更使得全世界女性同胞们的芳心蠢蠢欲动。 这篇报导到底有何魔力,能成为全世界众人的目光焦点?以下是我们所节录的部分内容: 一项“全世界女性心目中十二星座极品男子”的调查出炉,我们特别针对这十二名男人进行一连串的明查暗访,好不容易搜集到以下的珍贵资料—— 水瓶座—— 姬川英治,伊势赤鹫城第五十四代的城主,名下有一千多笔的土地及横跨海内外的企业。允文允武,并拥有多项博士学位的他,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末代贵族。 他个性内敛而冷静,是个在孤独中成长的男人,但在他淡漠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比谁都火热的心。 双鱼座—— 石烨.中奥混血,出生于维也蚋,父亲是奥地利著名钢琴家,母亲是台湾人,也是有名的小提琴家。 十八岁时,他一举获得奥地利协奏曲大赛首奖,从此声名大噪,各地演奏会的邀约不断,并灌录了数张销售成绩亮眼的音乐专辑。 他有着修长结实的身型,柔软高雅的褐发,深邃温和的黑眸,俊朗迷人的风采,可说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牡羊座—— 戴修煌,蒙特洛王国的三王子,同时亦是台湾司法界人人推崇的检察官,正义、行动力十足,专办别人不敢侦办之案件。 由于为混血儿故五官鲜明,英俊挺拔,但洁身自爱,不随便沾染花边新闻。 金牛座—— 上关玺玮.上官集团总裁,母亲为克里特王国公主,因克里特王国继承人意外丧生,而临时接任克里特国王之位。 他,行事低调,关于他的一切始终笼罩着一股神秘色彩,惟有与前妻的离婚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在他恢复单身之后,这位神秘的国王更成了全世界单身女性的目光焦点。 双子座一 尊贵的安东尼王子,是北欧丹纳王国的王位继承人,任谁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那媲美阿波罗天神的健美和不凡的气势所慑. 他具有典型双子座复杂、矛盾的性格,温柔的时候可以把女人宠上天,但,他血液中冷酷残暴的因子却也令深爱他的女人倍受伤害,心碎流泪。 巨蟹座—— 杜诲之,欧洲某小国王子,日前入境台湾,他的母亲正是多年前曾经红极一时的明星林楷欣。 他那双忧郁的眼,轻易就让女人为之倾倒,更遑论其所拥有的亿万身价;他虽然贵为王子,但因其母为中国人,让其在王室中的身价倍受争议…… 狮子座一 全球第二大富豪叶尔汉.帝诺,二十七岁,中法混血。承袭家族自十八世纪受颁的勋位,是法国最后的男爵。 他的帝诺酒坊占全球葡萄酒市场销售率的百分之七十,五百亿美元的身价、帝诺男爵的光环,让天生是领导者的叶尔汉成为最有魅力的钻石单身汉。 他的英挺邪魅、狂妄霸气教世人称他为——邪恶狂狮。 处女座—— 身为伊裴斯储君的萨伊.莫尔凡俊美无俦,是天生要叫女人心碎的男人,然而他的全副心思却都在伊裴斯的经济上,女人之于他不过是排遣无聊的玩物,对结婚这件蠢事他根本不屑一顾,因此,他的婚姻大事成为伊裴斯人民关注的焦点。 天秤座—— 瑞恩桑德斯.格奥用特. 维希四世,出生于德国,为一黑发绿眸、身高约莫一九o的中德混血儿。 其祖父为前普鲁士王国最后一位退位国王,其父一生皆为“复国之志”而努力。其父过世后,继承家业的瑞恩桑德斯自是肩负了恢复家族光荣之重任,然一心向医的他似乎有不同打算。 天蝎座—— 放朝歌,二十八岁.为亚洲天王级歌手。 待言神秘热恋中的他,即将宣布退出歌坛。根据可靠秘密证人指出,天王已为爱昏了头,居然没有原因的拒绝承认某王国亲王的尊贵身份,甚至不惜为爱,千全散尽—— 射手座—— 莫鲁斯,三十岁,洛尔法维斯王储。善于经商理财,是个成功的经济学家,自从他插手国家财政,国家经济蒸蒸日上。 他英挺俊拔,斯文尔雅,温柔多情,是个崇尚自由的浪漫绅士。 摩羯座—— 坚毅慎谋的王者之风,卓尔不凡的贵族风范,必要时英气迫人,私底下温柔迷人的韩追——维克多尔国全体百姓拥戴的新国王。 维克多尔王国的百姓相信,他必能带领维克多尔国走向更安和乐利的生活,也能捍卫这个丰饶的国土。 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消息?那就继续看下去,贪欢系列星有所属2,我们会详细告诉你们,这十二个男人有多么极品! 楔 子 以为不露痕迹 孤独却写在眼里 不敢让人知道 体贴都埋在心底 用坚强修饰孤寂 用冷漠隐藏真意 谁能了解 你其实渴望有人陪你 谁能懂你 你其实只是害怕而已 让我疼你 抚慰你曾为爱受过的委屈 让我爱你 包容你所有情绪 不要害怕 不要拒绝 不要将我推离 让我给你一个家 让我宠你 爱你 保护你 亲爱的你 夜晚的台北下了一场小雨,她回到家中时头发已沾上不少雨滴。 转开门把,屋里是一片漆黑冰冷。她打开了所有的电灯,试图驱走这空虚寂静的感觉。 在沙发里坐下,她拿着大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发上的湿意。 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 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距离他上次回家好像已经有十几天了。那之后虽然也通过几次电话,但电话那头的他总是很累,要不然就是忙到匆匆说几句话就收了线。 虽然他总不忘说爱她、想她之类的话,但她已经越来越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她环视四周,这个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全是属于他的印记,他在阳台上种的花草,墙上的涂鸦,厨房里他买的各式锅碗瓢盆、调味料……她还记得他煮咖啡时的香味,她还记得他的海鲜意大利面融化在唇齿之间的口感…… 而这一切,也许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她机械性的打开电视,至少电视的声音可以让室内不再空洞的可怕。 “我们很荣幸为您访问到近来人气最旺的音乐才子,也是名音乐剧制作人、兼作词作曲家…… 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您的创作灵感是从何而来? 您是如何创造出这样感人的爱情故事……” 电视里那个穿着正式笔挺燕尾服的他,看来比平常更加英俊迫人。他浅含着迷人的笑容,从容的回答记者的问题。镁光灯在他身上不停闪着,他的神态却自然而亲切,自信而高贵。 她怔怔地注视着他…… 她所认识、熟悉的男人——那个没什么生活技能、只会空谈梦想、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却也时常做出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让她惊喜、感动到想流泪的男人,也许——根本不曾存在过… 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她还是那个原本的她——平凡的、乏味的上班族。 他却已经是在聚光灯下展翅高飞的音乐才子…… 他们的世界离的好远好远,怕是她怎么追也缩短不了的距离。 关掉电视,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她的床已经闻不到他独特的古龙水气味了。才经过十几天,味道就蒸发在空气之中……也许他们的关系也是如此吧…… 她不爱自欺欺人,她知道……可能再不用多久, 他们就会永远地分开了。 不过没有关系。她对自己说——就算没有他,她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她是一个成熟、独立的女人,她拥有成功的事业,还不到三十岁就靠自己的力量买了一栋房子。她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满足.她应该可以很快的回复到没有他闯人以前的生活。 她可以——把认识他的这一年,当是作了一场很美很美的梦,而再美的梦也会有醒来的一天…… 她合上眼睛,缓缓地睡着了。 梦中的她好像又听到那熟悉的旋律……他曾为她作过一首歌…… 那是一个证明,证明她曾被探深地爱过——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第二章 双鱼座男人的金钱观—— 双鱼座的男人对钱不是大在意,他们重视物质生活享受,而且很不切实际。 如果你想要安定的生活,最好还是不要碰这种男人为妙。 第二天晚上,江若溪又再次出现在昨夜遇见陌生男子的街角。 她告诉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突然肚子饿了,想吃消夜。 虽然她从来没有吃消夜的习惯… 她告诉自己,之所以会绕到这条街上,是因为这里的烧仙草很有名。 绝对不是因为要来看“他”… 她捏紧了手中装烧仙草的塑胶袋,象是种防卫。 鲜明的、独特的小提琴乐音传来,她知道他在那里。 只不过和昨夜的冷清不同.今夜他身边围满了听众。 江若溪站在人墙的后面,虽然告诉自己没有在这里逗留的理由,她仍是无法克制地被他的音乐所吸引。 不只是他的音乐,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发光体。 昨天是因为太晚了才没有人驻足倾听,今夜不同,才八点多,正是人潮聚集的时间。 看来他不需要她了。被包围在人群中的他看来更加耀眼活跃。 他是那种天生的表演者,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弹跳拨弄,就让人不由得屏气凝神,耸然动容。 虽然听得懂古典乐的人不多,可是人们很自然的为他的音乐所慑服。 她默默打量着他——一头长发扎在脑后,黑色的紧身t恤、泛白的牛仔裤、球鞋,颈间挂着一条又粗又重的金属链子。 他的打扮像个摇滚乐手,却不是弹电吉他,而是拉古典的小提琴。 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在人群中娇小平凡的她,但显然他注意到了。不只注意到了,一见到她,他的眼睛倏地一亮。 若溪的心陡的漏跳一拍。 她说服自己那只是一种正常反应,任谁被这样俊帅的人看上一眼,都免不了心跳加速。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不会把它当真。 “嗨!” 一首曲子既停,他挤出包围他的人潮走向她。 所有人的视线追随着他,自然也随之移转到她身上,江若溪觉得尴尬,她一向不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觉得怎么样!” 他双眼灿亮地看着她,像个期待赞赏的大孩子。 “很好…”那一刻她恨自己的笨拙,恨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去了解音乐。她说不出什么高明的赞美,只有单薄的两个字。 然而他却好似很开心。 “你知道吗?我现在突然好有灵感!对了!你听听看,我帮你作了一首曲子!”他将琴架在肩上,开始演奏。 那音乐好美,带着淡淡的忧愁…很温柔…温柔的好像一个…一个呵护备至的拥抱…… 那不会是他即兴作的曲子!江若溪告诉自己,那也许是某个她没听过的名曲——那机率太大了,毕竟她对音乐的了解实在贫乏。 可是…这样一个俊美的男人正专注地凝视她,为她一个人而拉琴—— 她忽然愿意去相信,愿意暂时抛开理性的分析,就只是单纯地去享受一下这浪漫的氛围。 人们在看着她,奇怪的是她已经不太在乎他们的目光。她变得不像自己…不像那个保守、谨慎、害羞的江若溪…… “喜欢吗?”他结束了那首曲子,问她。 “很棒,谢谢。” “不客气。”他露齿微笑。 “你是我第一个听众,你是特别的!” 她很喜欢听他说她是特别的,不论那是不是只是客气话。 他走回人群,继续演奏。 江若溪发现他不只拉琴拉得好,还很懂得掌握听众的情绪。这样才华洋溢的人,好像不应该只是个街头艺人。 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她,害她想走也不好意思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休息,而若溪袋子里的烧仙草也冷掉了。 人群渐渐散去。她想,她也该走了吧! 这次,她一样在他的琴盒里摆了一张五百元的钞票。 她正低着头准备要走,忽然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呼!好累!” 是……在跟她讲话吗? 江若溪抬头,正好看他转额甩手。 “而且也好饿。”她什么话也没说,而他却好似老朋友般地对她抱怨。 好饿……这么说的话…… “我这里有烧仙草,你……呃…爱不爱吃?” 怎么她会说这种话?若溪自己都大吃一惊。不过既然话已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她递给他烧仙草。 “这是什么东西?”他先是张大眼看着那坨黑糊糊的东西,接着尝了一口—— “哇!好好吃!” 看他的样子会以为他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一杯平常的烧仙草在他眼里,好像是什么美味非凡的料理。 她的一点小小贡献,居然能让一个大男人那样满足,若溪不禁微笑。 虽然正大啖美食,他还是看见了那抹微笑。 “嘿,我第一次看你笑耶!你应该常笑,你笑起来很漂亮。我可以从你听我演奏的表情感觉到,你是感情很丰富的人,可是为什么你平常都绷着脸装出冷漠的样子呢?” 她的笑容消失了。 “我叫石烨,你叫什么名字?” “江若溪。” “很好听。”他解决完那杯烧仙草。 “你明天还会不会来?” “明天是星期一,我要上班。” “没关系啊,反正我晚上才会在这里,我会等到你来。” 她讶异地看着他。有必要吗?他明明有了这么多的听众了。 若溪耸耸肩不置可否,这次她还是没许下任何承诺就转头走开了。 她不习惯跟一个陌生人交谈,她不喜欢让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剖析她的内心。 这个叫石烨的男人超越太多她的界限。他令她害怕,却又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自那晚以后,来听他的演奏,似乎已经成为江若溪固定的习惯。 她开始有了牵绊,平常枯燥无味的生活有了值得期待的事。 以往的江若溪总是办公室里最晚离开的一个,现在一到八点,她就开始看表,八点半收拾包包下班。 九点左右她会步出捷运站,九点零五分就能在街角看见他… 石烨见到她,必定夸张地眨眼或露齿微笑。 她会脸红!这两个礼拜以来,她脸红的次数似乎比过去十年还来得多。 来听他演奏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溪不多话、不引人注意,她总是悄悄退到人墙的外围,静静看着。 等他收工了,她才会走向前,默默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或是她下班后在公司附近买的消夜… 他们的交谈很少,除了名字以外,对彼此的了解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可是,他们之间却存在着微妙的默契。 从来没有人这样注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另一个人眼中是特别的,这个男人给了她这种奇妙的感觉! 理智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们太不同了!他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街头艺术家,他太年轻、太英俊、太显眼,他甚至还留长发、打耳洞… 他是那种她避之惟恐不及的男人类型,她理想的伴侣应该是跟她一样平凡、稳重、谨慎的男人。 但尽管有这些理性的分析,她还是无法否认一天一次的见面,带给她的快乐。 她的精神气色变好了,她每天哼着曲子去上班,面对客户的抱怨,她微笑以对。 以往除非有客户来她才会化妆,现在她每天总擦着淡妆,花很多的时间去描唇线。 她想,这些变化对她而言,应该是好的吧… “嗨!”他的声音把她的思绪位回来。 若溪这才发觉表演已经结束,人潮逐渐散去,而他正向她走来。 “你今天给我带什么东西?”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翻找她手中的提袋了。 “小笼包!”他发出惊喜的呼声。他兴高采烈的像个大孩子,让人很难把现在的他,跟演奏时那个专注高贵的他联想在一块儿。 江若溪微笑着看他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他不像大部分的男生,纵使再饿,也不会狼吞虎咽——这是他好教养的证明。 “咦?另外一袋是什么?” 若溪手里除了自己的小皮包外,还提了一个百货公司的提袋。 “你今天去shopping了?”他试着跟她闲聊,因为他这个听众实在太拘谨、太少提到自己了。 “不。”若溪一僵,然后才很不情愿似地将提袋交给他。 “这是给你的。其实没什么,我只是去逛街看到就顺便买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你老是穿得很单薄——呃……你是拉琴的,手的保养很重要…”她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只是闪烁的眼神透出她的紧张。 石烨从袋中拿出两样东西,一双温暖的深蓝色手套,和一条颜色稍淡的喀什米尔围巾,望着它们,久久不能言语。 他的听众里有人给他钱,有人送他鲜花,但从没有人送他这个…没有一个人像她,细心照顾到他所有的需要。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若溪不安地移动双脚。 “样式是普通了点——不过,我想还是蛮保暖的…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我——”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卷进一个令人窒息的男性怀抱中。她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只能僵硬的地他抱住,震惊地直眨眼。 “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我好感动……” 他之后在她耳畔喃喃说了很多,但那些都是她听不懂的德语。 她的头很昏。掠过鼻间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耳中听到的,是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紧贴着的,是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 这只是外国人表示礼貌和感谢的一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尽管她不停这么说服自己,却怎么也无法让狂擂的心安静下来… 这晚,八点半,江若溪接到徐妍从外面打来的电话。 “若溪!若溪!槽糕了!我刚接到mr.roberts的电话,他把我骂到臭头,说什么我们一个货柜的铅箱全出错了。他们要的是有附肩带的.我们出成没有的。怎么办啊” “mr.roberts是你去德国亲自接洽的客户,你的会议纪录里明明就写着不附肩带,我们照这样出货有什么错?”若溪把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点可比老板徐妍还要厉害,这也就是为什么徐妍在若溪面前还比较像个属下。 “呜……我也不知道…可是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想……是不是我记错了?” 若溪脸上出现三条黑线。 “别闹了!货都已经到对方仓库了。” “就是这样啊!所以我才会被他越洋电话骂了三十几分钟。拜托啦!若溪,你去帮我跟他沟通!” “什么?” “我已经跟他说你会打电话给他。” “这明明是你自己闯出来的祸…”该死,她怎么会跟到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老板? “就这样啦!你跟他说,要赔偿还是怎样的,由你全权处理。” “不行!我要下班了。” “骗人!你以前没这么早走的!拜托嘛!你知道 mr.roberts是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客户。” “那不是应该由你这个老板亲自去沟通?” “可是我…我不敢…他好凶…” 若溪气结。这是什么话?! “你、自、己、解、决。我要下班了,我会赶不上——喂?喂?!喂!”她居然挂她电话! 若溪看了一下表——九点。他会不会已经在等她?她拨徐妍的大哥大——居然关机!该死! 没错,她以前没这么早下班,她也从不介意为粗线条的徐妍收拾烂摊子。可是现在不同,除了工作,她的生活开始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 怎么办?不管徐妍?不管什么mr.roberts?不管公司是不是会因此少了个大客户? 她有很强烈的冲动要走。徐妍也该体会到自己该负起当老板的责任,不能因为她一向任劳任怨,就把所有的事都丢给她。 可是最后责任感毕竟战胜一切。 若溪叹口气,拿起话筒… 若溪步出捷运站时,都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听mr.roberts唠唠叨叨地念个没完,又要紧急调欧洲那边其他客户的货去换,整个事情处理完,都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应该走了吧? 除了相见的第一晚,他一向都十点就收工回家。 她走得很急,心里很慌,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直接回家算了!何必绕道去看他?他不可能等你的,他有什么理由等你? 心里这么想着的江若溪,越靠近那个街角,越有种转身逃走的冲动。 她低着头向前走,就要到他演奏的地方… 每天只要过了这家7—eleven,就会听到小提琴的乐声。 可是今天没有……好安静… 他真的走了… 她竟沮丧地想掉泪…天!她真厌恶这样的自己。 跟霍劲维分手的时候,都不曾这么难过的她,怎么会为一个说不上熟的男人,而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回去吧!什么都别想了!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正当她下定这样的决心时,她突然看见他—— 在角落里,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地上,怀里紧抱着琴盒,长长的腿弓起来,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睡着了,几缕柔软的长发披落在白皙俊美的脸上。 若溪屏住气息。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摇晃他。 石烨慢慢睁开眼,看见她,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似的露出模糊的笑意。 “嗨!你好慢。” 低沉的嗓音让江若溪一震。 “你怎么还在?”她的声音有些不稳。 “等你啊,我知道你会来。”他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相对于他的笃定,若溪反而疑惑了。 为什么自己这么急着来见他?他只是个陌生人, 她对他的了解顶多只是他拉得一手好琴。 为什么担心他走掉了?为什么看见他居然在等她,会让她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这些问题她找不到答案…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找到答案… “我好饿。你今天晚上没有带东西给我吃?” 若溪摇头。 “今天公司临时有事,下班以后我急着跑过来,所以没买东西。” “喔——”他看来很失望的样子。 “一起去吃消夜吧!”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啊!”不像她还为此考虑许久,他一下子就答应了。 他们来到附近的一家清粥小菜餐馆。 “嗯……”石烨把一块卤豆腐放进口中,闭上眼睛,感受香滑松软的豆腐在口中融化的滋味。 “真不错!” 他又试了好几种小菜,有时候会加上一两句评论,有时只是单纯的享受食物。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吃饭可以这么用心的,对她而言,吃东西只是为了要填饱肚子,但他是用全心全意感受食物。看他吃饭的样子,让人觉得普通的东西,都像是美食珍馐! 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目光。 “你怎么光看我吃?你吃得好少,像小鸟一样。” “我不饿。”她摇摇头,微笑,将她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 他不客气地接收它们,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一整天都没吃饭。” “差不多。只有早上喝一杯牛奶——” 什么?! 若溪讶异的表情让他苦笑。 他耸耸肩,很大方地承认:“我没钱。” “可是…我看你一个晚上的收入也不少啊…” “那些光付饭店的钱就差不多了。” “你住什么饭店?” “凯悦。” 凯悦?!有人会饿着肚子在街边拉琴,却去住五星级大饭店吗? “凯悦最便宜的套房,一个晚上也要四、五千块!” “我知道啊!” “那你还住在那里?!” “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 她瞪大了眼。他在开玩笑吧?! 不,看他的表情不像。果真如此的话,那他简直就是个生活白痴! 就算他是外国人,也不该无知到认为台湾只有一家旅馆吧? “以前我每次来台湾,都是住同一家旅馆。” 江若溪实在看不过去了。 “你疯了吗?居然把辛辛苦苦赚的钱砸在住饭店上,然后饿着肚子!你不会去住比较便宜的宾馆吗?不,宾馆还是太不划算了,如果你打算在台湾待两个月以上,你应该租个含家具的小套房,地点最好在捷运站附近。你知不知道只要用你现在两天的住房费,就可以付一个月的房租了?” 她讲完之后有一些喘。她很少这么鸡婆的,可是对他,她就是忍不住。 石烨撑着下颏,微笑地看她激动的表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然后呢?” 他耸耸肩。 “我不知道要怎么找房子。而且,还要花精神去挑,太麻烦了!” 她没办法理解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有人会为了怕麻烦,而宁可饿肚子的吗?对于每一分钱都细心规划的江若溪而言,这种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到底几岁了?”若溪问出这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他看来是个成熟男子,但心智上却像个大男孩。 “二十八。” 他的答案让她有些讶异——他居然跟她同年龄! 若溪摇摇头。 “真怀疑你是怎么长大的。你从来都不曾为钱伤脑筋吗?你不知遭储蓄的重要吗?” “我的钱一直有人帮我管。”他说。在离开那个环境以前,每个月固定有一笔六位数美金的信托基金汇入他的户头,再加上好几张白金卡,他随时可动用的现金就有上千万。 他是从来不曾为钱烦恼过,他总觉得这种事太琐碎,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所以他都把钱的事交给他的经纪人跟会计师。 一直到他断绝和家里的关系,从奥国来到这里“嘿!”他看着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你帮我好不好?你看起来就是很聪明的样子,一定能帮我的对不对?”他的手越过桌子握住她的。 江若溪瞪着被他抓住的手,许久,她甩甩头,勉强自己收拾心神。 “可以。你首先要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少钱、在台湾要待多久,我才能帮你打算。”她试着让声音变得公式化。 他咪咪笑着似乎颇得意。 “今天来听我演奏的人很多,瞧!”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皱巴巴的纸钞和零钱,放在桌上。 不用数,江若溪光凭目测就看出那些差不多有四千多块。以街边演奏来说是不错了,只是…… “这……就是你所有的钱?”不会吧?! “是啊!我想付了明天的房钱,还有剩几百块吧!”他很乐观的说。 江若溪的额头上浮现三条黑线。 不用说,一个不知道怎么租房子的人,当然也不可能知道租房子还要付押金。 “怎么样?照你这么说,这些钱可以够我住半个月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我今天晚上应该住哪儿吗?”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一个不需要付押金、不需要添购家具,而马上能住的地方… 她脑中浮现一个地方是符合以上条件的,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第三章 双鱼座男孩喜欢的女生类型—— 心地善良、感情丰富、只会照顾别人,能像母亲般温柔,包客他所有荒诞不经的梦想的女人。 石烨随着若溪走进这间三房两厅的公寓,好奇地四处打量。 客厅里有一台电视、一组音响、一个两人座的沙发,厨房外放了一张小桌子和两个椅子,就算是餐室他还没有机会看到其余的房间,不过不难想象它们应该也是一样一——整齐、简单,看起来很干净,但是孤单,好像没有人住的一样…— “这就是你家?” 若溪紧张地扯动唇角代替回答。 至今她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她把一个男人带回家来了!不只带回来,还要让他住在这里! 她是怎么了?她对他了解多少?连交往六年的霍劲维,她都很少让他进她住的地方,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让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住进来? “这里当然比不上饭店,但基本设备都还有。”若溪的音调有些僵硬。 见石烨的目光扫过室内,她有种被他透视的感觉,尤其当他的目光停顿在书柜上霍劲维和她的合照时,她全身都僵硬了。 “家里很乱,对不起。”她不着痕迹的把相框盖上。 “这叫乱?你该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 “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吧!” 他跟着她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橱,很简单清爽,装潢也很新。 “这间是客房,不过我很少有访客,租给你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你可以使用房子里的客厅、厨房还有浴室,不过我的房间和书房请不要进去。” “没问题。” “你的东西可以放在柜子里。” “好。” “你没有其他的行李了吗?”他身上除了琴盒,就只有一个看来很有质感但容量很有限的背包。 “有什么东西放在饭店里吗?” “没有。” “这里没有床单、棉被,我去拿。” “我来帮忙。” “不!不用。” 她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 若溪拿着抹布把原本就干净的床框再仔细擦干净,之后又铺上新的床单和棉被。 石烨一直沉默的看着她忙碌的样子。 “对了!”她想起什么,又急忙跑出房外。 回来的时候,她给他一条毛巾、一组盥洗用具, “这些先给你用,其他像刮胡刀那些男生的用品, 你可能要明天自己去买,便利商店就在转角,要不然坐一站捷运也可以到大一点的超市,至于大卖场的话就……” 她发现自己从进屋就变得很聒噪,可是她停不下来,她必须借这些无关紧要的对话,来消除与他独处一室的紧张。 “谢谢你!”他只以一句话、一个含笑的注视,终结了她的聒噪。 他炙热的眼神,让她心跳滑了一拍。她一凛,直觉想逃。 若溪闭上嘴巴,手臂紧张地抱在胸前。 “不用谢我,其实我不是在帮你,是为我自己。 有了你这个房客以后,我每个月就有房租收入了。” 提到房租—— “对了!这些钱给你!”石烨掏出口袋里的钱。 “不用了!你先放在身上。”若溪立刻阻止了。 一个前一秒钟才声称自己这么做是为了钱的人,如此急忙地拒绝,似乎有点一——言行不合。 石烨忍不住扬起唇角,深深觉得她的嘴硬心软可爱极了,“谢谢你!”他走近她身边。 若溪有些因他的接近而窒息,她慌乱的想退开…—但来不及了1 他俯下头,在她惊愕而微启的唇瓣印下一吻。 “你做什么?!”她立刻把他推开。 “我只是——” “你不要以为我让你住我家,你就可以乱来!”她气愤地打断他。 “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会把你赶走!” “那只是一个吻……” 只是一个吻? “在你的国家亲吻可能只是礼貌,可是在台湾不一样。你不可以随便拥抱、亲吻别人,那会让人很困扰的!请你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可是——” 江若溪气冲冲地转身出去,根本不给他机会解释。 石烨注视她的背影。 老实说,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对他的吻,作出这种避之惟恐不及的反应。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吻这回事很自然啊! 就像肚子饿了自然会想吃东西—… 喜欢一个女孩子,吻她有什么不对?! 第二天,江若溪比往常还要晚起床。事实上,她一夜辗转难眠,直到凌晨五点多才睡着。 清楚地意识到石烨就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有那个让她脚软的吻,她必须用一整晚的时间来说服自己,他的吻并不具意义,才能在早上冷静地面对她的新房客,而不至于像个花痴一样地缠住他不放。 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种特别的感情,但她早就分析过这只是一种没有希望的迷恋,根本没有发展下去的必要和可能… 他们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是的,就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江若溪走出房门。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可笑,搞不好石烨根本还没起床呢! “嗨!早!来吃早餐了1”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吓了一大跳。 他出现在她面前,穿着一袭宽大白上衣和泛白的牛仔裤,刚洗好还泛着湿意的长发贴在颈后。他看起来神清气爽.不只这样,简直是俊美到令人无法呼吸! 反观自己,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单调套装,长发死板的扎在脑后,不但没化妆,而且脸上还有两个丑陋黑眼圈的女人。 “我要上班了。”她垂下头,掩饰突来的自卑。 “这份钥匙留给你。” 她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抓紧皮包的带子就要出门。 “等一下!”他轻松地拉住她的包包,把她拉回来。 “什么事?” “早餐。” 若溪闻言,不悦地皱起眉。 “你搞错了!我家不是凯悦,没有提供早餐!” 石烨笑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讨早餐吃。是这个——你看!” 他把她拉到餐桌旁,若溪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那是从不曾在她那张小餐桌上出现的丰盛早餐——松软的可颂面包、荷包蛋、火腿、培根、柳橙汁、牛奶、优格,还有鲜红的草莓…… “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每样都准备了一些。” “什么!” “来!坐下吃早餐,吃完再去上班!”他拉她坐在椅子上。 若溪还没有自惊吓中醒过来,仍呈现呆滞状态。 石烨只好将刀叉塞进她手里,命令:“快吃!” “可是,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微弱的抗议在他转身走回厨房根本不管她的情况下,消失在空气中。 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漾着大大的笑容,空气中随着他的到来,有一股浓郁的咖啡香。 “喝喝看!”他摆了一杯在她的桌上。 不像一般即溶咖啡的口感,香纯浓郁的咖啡在她舌尖散开,唇齿留香。 “这不是咖啡粉泡出来的,是吗?”她仰首疑惑地看着他。 “老天!当然不是!这是我一早去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咖啡店买的咖啡豆。咖啡还是要现磨现煮才对味,你说是吗?” 他也坐下来。桌子很小,他修长的腿几乎碰到她的,那种亲昵的气氛仿佛他俩是新婚的小夫妻一样。 若溪不安地移动身体。 “我家并没有咖啡机。” 他是魔术师吗?怎么变出这一桌早餐和这么棒的咖啡的? “现在有了。” 若溪一僵,倏地放下咖啡杯,冲进厨房。 她呆住了…… 流理台上一个磨豆机、滤纸,和一个有着细长壶嘴的银色水壶。 若溪在连锁咖啡店的橱窗里看过类似的水壶。 “以后我可以每天泡咖啡给你喝。”他跟着进来。 “你……买的?” “是啊!” “多少钱?” “两千多吧!记不得了。”他耸耸肩。 一个水壶要两千多块?!若溪一阵晕眩。 等一下!他该不会… “昨天你那四千多块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十块、一块的零钱,摊开放在掌心,笑道:“你放心,还有剩。” “你花了四千多块张罗一顿早餐?!”她大叫。 江若溪无法容忍这种事情,不!她根本连想象都无法想象会有这样的人!有哪个正常人会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去换来一顿早餐?就只为了,为了——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他的语气很热切、真诚。 整整呆滞有五秒钟之久,她张大了嘴又阖起来,如此开开阖阖好几次,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能说什么呢?她没有遇见过像他一样的人。 “你不需要做这些的。你应该把钱存下来,你应该——” “好了!我们快去享用早餐吧!再不吃要凉了!” 他打断她,兴匆匆地拉她回餐桌。 显然她的谆谆教诲,他根本一句也没听进去。 “好不好吃?”他笑咪咪地问,两眼闪亮,像个渴望被赞美的大男孩一样望着她。 若溪看看他,再看看这桌上丰盛的餐点。 何曾有人为了她费这么多的心思?何曾有人花掉身上所有的钱只为帮她准备一顿早餐?她从没有被这样珍视、呵护过… 若溪的心柔软了。为什么她就不能抛开那些无聊的说教呢?为什么就这么一刻,她不能不要担心,单纯享受这种感觉? “很好吃.谢谢你。” 他笑开了眉眼。 她也随之笑起来。感觉上已经有好久,自己不曾如此放松。 一顿早餐下来,她比平常晚了好几十分钟才出门。 “晚上见!”他在她背后说。 她停下穿鞋的动作,静静消化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 晚上见……她孤单冷清的屋子里从今天开始,有人会等着她回家了…这种感觉……很好! “bye!” 打开铁门,她又想起什么—— “对了。”转身对石烨说: “这里有一些钱,你拿去。”她从皮包里拿出千块钱塞到他手中。 “什么?喔!不用了!” “我不是要给你钱。我只是要你帮我跑跑腿,去买些食物放在冰箱。只是,你也可以顺便用那些来当你的午餐和晚餐。” 石烨愣住。她的话他怎么都听不懂? 若溪已经要出门了,又不放心地回头交代: “午餐、晚餐一定要吃,知不知道?你晚上还有表演…” 这句话透露了她的关心之意,只是若溪怎么也不会承认。 他终于听懂了。 石烨靠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弯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们过起了“同居”的生活。 不用为每天的饭店房费伤脑筋之后,石烨也就不一定每天做街头的表演。他只要赚够了生活费,就会连着休息好几天,一直到他又再度身无分文了,才又背着琴去拉。 那么他一整天都在做些什么呢? 据若溪的观察,他一早起来就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他坚持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接着送完若溪出门,他开始埋首于他的“创作”。 他才来没一个月,他的房间、客厅、餐桌上,甚至是厕所里,就到处都叠满了厚厚的乐谱。上面是他龙飞风舞的字迹,那些蝌蚪一样的音符在若溪眼中,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懂音乐,但她猜想他是有天赋的吧?至少要产出这么大量的乐谱,应该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而当他演奏的时候,拥有一种魔力可以要听众为他动容、为他疯狂。 她不懂的是,他为什么不好好运用他的天赋?他明明可以靠演奏一个晚上赚四、五千块,他却不去拉琴,宁愿待在家里、宁愿去逛街买东西、宁愿花一二个小时煮一道意大利面… 说到意大利面,他的厨艺真的很棒,若溪从没碰过任何一个男生像他一样。他对食物的讲究简直就像他在拉琴一样,煮莱对她而言是苦差事,对石烨而言却是一项艺术成就,最重要的是他从不吝于和她分享他的艺术品。 通常若溪晚上回到家,会有一顿丰盛精致的晚餐等待着她。对外食已久的她而言,每天回家吃饭变成一种期待。 她空洞的冰箱里开始堆满食物,从没使用过的厨房开始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锅具、调味料。这间单调贫乏的公寓……开始有了家的味道… 为此,江若溪甘愿在身后收拾他散乱四处的乐谱、整理像经历一场浩劫的厨房。他也许是个音乐天才、也许是个厨艺天才,但生活上他绝对是个白痴。 她不抱怨这些麻烦跟不便,因为…她单调贫乏的生活……开始有了需要牵挂的人。他们不是情人,却比房东房客的关系多那么一点点。江若溪在心里拒绝他们有发展成情人的可能,他们的差异太大了。她实际、他爱做梦;她保守、他自由;她是个上班族、他是个街头艺人……还有好多好多理由,显示他们不可能。 尽管如此,她还是关心他—— 星期六的下午,江若溪等着石烨回来,她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溪!你看我买了什么”石烨像风一般卷进屋里。他扬起的手里提着一大堆的塑胶袋,袋子里是一盆盆小小的盆栽。 “迷迭香、薄荷、奥勒冈、薰衣草、巴西利……”他一一细数。 “我要把它们全种在阳台上!想想看.我们将随时有新鲜的香料来做菜,家里永远充满了这些香料的香味,是不是很棒?”¨” 她想,她永远也分不清楚那些绿色植物。不过,对着兴奋莫名的展示战利品的石烨,她还是纵容地一笑。 “石烨,听我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他从那堆绿意中抬头看她。 若溪拿出一整个下午都让她小心收在资料夹中的纸张。 “你瞧,这是我去网上查的资料。台北市立交响乐团在招考首席小提琴手,你去试试看好不好?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他们已经有好几年不曾招考团员了。” 石烨接过那张纸,兴奋的表情微微褪去了一些。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若溪从他的表情已经看出,这个消息并不吸引他。 “你知不知道如果考上的话,就有公务人员资格了?而且我打听过,他们只需要上半天班,有固定收入,而且演出还有津贴…”她不放弃说服他。 “谢谢你,溪。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想有份工作,趁年轻的时候存一笔钱?有了钱,你就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了呀!” “我现在过的就是我想过的生活了呀!我作我一直想作的音乐,我拉我想拉的琴,我很快活啊!” 若溪一时语塞。 她忘了,他们之间的观念有多大的不同。是她太多事了,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更妄想去改变别人,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嘛! “算了。”她把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嘿!溪,等等。”石烨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欲转身回房的若溪。 “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没有。我为什么要失望?你想怎样是你的自由。”失望?也许有一点,更多的是难堪,她不懂自己干嘛那么鸡婆? “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绝对不是无所事事,我现在作的音乐可以让我赚很多很多钱。我在写一出音乐剧,那绝对是一出比‘猫’还要伟大的巨作。” 若溪看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总是有崇高的梦想、他们总认为自己很伟大,可是事实往往证明他们只是一群爱做梦、不切实际的傻瓜。 然而,他热切认真的眼神,让她无法泼他冷水。 他的样子让她回想起年轻时的霍劲维,当时的他是多么喜欢描述他的梦想、他们光明的未来…… 突如其来的疼楚让她敛下眼。 “溪?” “我相信你。”她勉强勾起唇角。 “我累了,先回房。” 石烨看着她走开,不禁慌了起来,感觉像被她丢弃了似的。 他从奥国逃出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再为了别人的期望而压抑自己。可是,现在他居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去考那什么鬼交响乐团——只为了取悦这个女人! “真是疯了!” 事实上,他——是从十岁开始就在奥地利国家音乐厅独奏,十八岁赢得奥地利青少年协奏曲大赛、灌录个人专辑、在欧美巡回演奏的音乐天才! 第四章 双鱼座的爱情—— 鱼儿是多情的,很容易因为感觉对了而爱上一个人。 鱼儿每次的恋爱都是全力以赴,真心真意的为对方付出一切。 石烨生病了, 昨天晚上他就有点咳嗽,今天早上咳得更严重了,还有轻微的发烧。 若溪本来要带他去看医生的,那家伙坚持不肯,还说只要休息,很快就没事了,要她快去上班别管他。 若溪今天一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 “若溪” 又是下班时间,消失一整个下午的徐妍出现在办公室,不过她可不是来办公的,而是—— “走!我请你吃饭!上次你帮我解决了那个难缠的mr,roberts,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听说他又下了一个货柜的订单…” “是两个货柜。” “喔…随便啦!反正我要谢你就是了!没有你这个优秀的员工,我这家小贸易公司早就倒了!” 若溪翻翻白眼。有哪个老板会跟员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我不能跟你去,我今天要早点走。” “啥?!你要走了?现在?”徐妍讶异的张大美眸,因为她看见若溪居然关电脑了。哇!天要下红雨了! 若溪在公司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一天是八点以前离开的。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 “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我要回家去照顾他。” “回家”徐妍全身的八卦细胞都活了起来。 “你那朋友住你家?” 若溪一僵。 “嗯。”她含糊地咕哝。 “我看这样吧!我有车,如果你这么急的话,不如我送你回去。”徐妍的双眼可疑地发亮。 “不用了,我还要去超市买一些东西。” “那成,我载你去,更方便!” 若溪只迟疑了一分钟。她当然知道徐妍会这么好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她一直隐瞒着石烨的事,这回看来是守不住秘密了。 “好!走吧!不过要快一点。” 她什么都不在乎,因为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徐妍的车停在若溪家楼下。 “好了,赶快上去吧!你的小情人在等你了!” “我告诉过你好几次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他只是个房客!” “是是是,不是情人,只是从不邀请任何人回家的你,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去,而且还不收押金;只是连上次自己肠胃炎都加班到十点,舍不得请假看医生,现在因为房客感冒了就去买蜂蜜、柠檬、冰枕、还有一大堆维他命。” 若溪语塞。她无法反驳徐妍的话。 石烨确实不只是一个房客,至于他是什么,她现在还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不跟你说了,我先上去。” “喂!”徐妍摇下窗子对若溪喊。 “什么时候我可以见见你这个房客?” “再说。”若溪挥挥手,匆匆转身上楼。 “什么嘛!急成这样…”徐妍对着若溪慌张的背影投以颇有兴味的一瞥,过了几秒才把车开走。 才开子门,若溪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口。 “你在做什么?!” 她看见石烨摇摇晃晃地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一杯水,撞到桌角差点跌倒。 她丢下手中的袋子,跑到他身边。 “我想……咳…喝杯水……咳咳…” 他那剧烈咳嗽让她拧紧了眉心。他看来似乎比早上更严重了。 若溪碰触地的额头。“你在发烧!” 这笨蛋!说什么休息就没事!他根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去!去床上给我躺着休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生气,又急又气。 她押着他进房.又泡了一杯温热的柠檬蜜茶让他喝下。 他喝完之后,终于暂时停了咳嗽。 突然.一声咕噜的声音自他的肚子传来。 “我好饿,可是又觉得没胃口…” “你今天都没吃饭?” “嗯。” 要不是他病着,她真想踹他一脚。 “我不是给你我的电话,叫你如果撑不住.就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吗?” “我…咳……不想打扰你…” “这样就不打扰我吗?把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不是让我更麻烦吗?”她控制不住骂道。 石烨拧紧眉心,显然她的吼声让他的头更痛了。 若溪看他这个样子,气也不禁消了,语气不由得放软—— “算了,你躺一下。我去煮稀饭,清淡一点的东西你比较好消化。” 石烨看着她转身的背影。虽然她对他凶,可是他知道这是她表达关心的一种方式。 过了十几分钟,她回来了,手中的托盘里有一大碗白稀饭,几碟小菜。稀饭是她出门前就放在电锅煮的,青菜和炒蛋却是她刚刚炒的。 “我很久没煮菜了,可能不是很好吃…”她有些发窘。 “好香。” “我喂你吧!”他虚弱的样子让她真地看不过去。 若溪调整枕头的位置,让他坐起来,一匙一匙地喂他吃完一碗稀饭。 整个过程,他一直凝视着她。 有好几次,她几乎颤抖地握不住汤匙。她拼命说服自己,把他眼中的热切当成发烧造成的热气。 “快吃!吃完我带你去医院!”她想办法转移注意。 “我不要!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只要你在我身边照顾我就好了,你比那些凶巴巴的护士温柔多了。” 他居然像个小孩似地任性起来。 “不行…” “陪我。我头好昏,又想睡觉了…” 他抱住她的腰,像个小孩子一样窝在她怀里。 若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传染了感冒,为什么她也感到全身酸软发热? “那我去帮你靠冰枕。”她妥协了。 她先挪开身体,拿了冰枕又回来。 “陪我!”他张着发红的双眼看她。 理智叫她走开,可是最后心软战胜了一切。她坐上他的床,靠在他身边。他的手自然圈住她。 若溪将冰枕放在他头上,再用毛巾轻轻擦拭他发烫的肌肤。 冰凉的毛巾和她温柔的动作,让他舒服极了。 “我一整天都在等你回来。”他沙哑地咕哝道。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嗯,好。” 石烨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抱住若溪的手却一点也没放松。 这么大的一个男人,一旦生起病来却像个小孩似的… 若溪凝视着那张英俊的面容,紧闭的眼睑底下是一排又长又卷的睫毛,端正英挺的鼻梁,因发烧而微启的性感薄唇……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闯进她平淡规律的生活之中呢? 这样被男人紧抱着、依赖着,对她而言,简直不可思议到极点! 徐妍说她对他是特别的——她无法反驳。 他确实牵动着她的情绪。他和她一贯熟悉的人都不一样,他的不同吸引着她,却也让她害怕…… 高热让他睡得极不安稳,但间或的清凉温柔的抚触和呵护似的安慰喃语,总在最难受的时候舒缓他的痛苦。 他在凌晨时分醒来,发现一个温暖的身躯紧依着地,那是他温暖的来源。 她倦极而眠。 这是石烨第一次看到她睡着的样子。 放松的睡颜让平日严肃的面孔多了丝女人味。他发现她什么都是小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小小的脸,她看来这么小,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强大力量;她老爱装作生气,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关心。 越了解她,他就越被这种矛盾和可爱的个性所吸引。 她的身体好柔软,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又香又甜的棉花糖,让人恨不得想咬上一口。 他笑起来,想象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她会怎么暴跳如雷。 干笑牵动干涩的喉咙,或者说是动邪念引起的惩罚,石烨剧咳起来。 他这么咳,唤醒了若溪。 “你怎么样?”犹带着惺忪的睡意,她下意识摸他的额头。 “天!你还在发烧!”这下她整个清醒过来了。“这样不行!我带你去医院挂急诊!” “我不——” “不行!一定要去看医生。”她转头瞪他,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她很快的起身,先打电话叫计程车,接着将他押下床。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往医院的路上… “这是流行性感冒,先打支退烧针,领药回去吃就可以了。” 听医生这么说,若溪总算放下心。 “那现在…” 从进急诊室以来,那名年轻医生一直以怪异的目光看着石烨。 “先生先在这里打针,小姐可以去领药。” 若溪拿了药单要去结帐,转身那一刻,她好像听到医生以一种压抑不住兴奋的语气跟石烨讲话。 “对不起,请问你是不是……我是古典音乐迷……我在…看过你的表演…实在太棒了…” 她没把他们的对话听清楚。她想,那医生可能看过石烨的街头演出。 她急着去拿药,希望能尽快让他回家休息。 已经是门诊的时间,门诊大楼的挂号领药大厅,慢慢挤进看病的人潮。 她看见一群实习医生行色匆匆地走过。为什么这个景象似乎似曾相识? 没一秒钟的时间,她突然领悟—— 这家医院正是霍劲维服务的机构。她以前曾多次来这里等他,那时他还是实习医生,穿着一样的制服。一股难受的紧缩直袭她的胃部,被背叛的痛苦、分手的不愉快,还有那被所爱过的人贬抑到不堪的地步,纵使事过境迁,还是会不经意想起。 不想见他…不,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医院这么大…… “213号!” 领药窗口的广播唤醒她,若溪连忙上前领药。 领完了药就可以带石烨走了,不可能见到他…不可能…… 是不是越是诚心祈祷,老天就越是要跟你开玩笑? 当若溪走回急诊室,竟一眼就看见霍劲维。 她低头避开,隐约听见急诊室的护士们叫他:“主任…” 才短短数年就爬到这样的地位,她不禁联想到他与院长女儿的关系。他们应该结婚了吧? 像在回应她的想法似的,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闯入忙乱吵杂的急诊室,听来特别突兀。 “劲维!你说好要陪人家吃早餐的!怎么还在这里?”一句甜腻的娇嗔传来,围在霍劲维身边的护士瞬间散开,好像他突然变成会传染的麻疯病人似的。 “我是主任,总要先来看看。”他的声音透着无奈。 “我不管,人家要你陪我!” “好、好,我一会儿就好。” 若溪没有兴趣再听他们的对话,她只想赶快带石烨离开这个地方。 她本以为可以躲过的,想不到走近石烨身边的时候,霍劲维看见了她。 “若溪?” 她没有理由装作不认识,抬起头,僵硬地对他扯动唇角。 霍劲维和以前还是学生时的穷酸样有很大的不同,名贵的西装、闪光的钻表……他看来……真的很不一样,果真有主任的架式了。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很美,一身名牌服饰更增添她的贵气。她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身上飘着高雅的香水味、头顶着蓬松有型的棕色秀发。她睥睨着她。 她眼神里一闪而逝的轻蔑,让若溪突然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遭遇,因为急着送石烨来医院而随便穿上的休闲服、一夜不得好眠造成的黑眼圈、根本没心思整理就乱七八糟扎在脑后的长发… 她想过与霍劲维重逢的景象,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在她这样狼狈不堪的时候。她紧张的拨开颊畔的几缕乱发,却只觉得自己更加悲惨。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劲维倒像没察觉她的不安似地微笑问道。 若溪困难地看着他,怀疑他怎能这样神色自若地跟她聊天,仿佛…他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我朋友生病了。” “男朋友?” “不是!” “喔!你还是单身啊?” 单身两个字像利刃,准确无误地刺中她的要害。没有一个男人会想要像你这样的女人! 他也许不记得了,但分手时他说的话,她无法忘记。那就像一个无法逃脱的诅咒似的困住了她。 而她至今仍单身的事实,则证明了他的话是正确的。 “我结婚了。我跟方姿都有一个孩子了呢!” “是吗……”太好了——完美的最后一击,让她连最后一点防御能力都完全被摧毁。 “那真是…恭喜你……”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溪?” 石烨得到医生的允许可以回家。他老早就看见她在急诊室门口与人聊天,然而,直到他走向她时,他才注意到她脸色有多苍白。 “石烨!”她看见他的表情,像是溺水的人见到浮木。 “医生说我可以走了。”石烨皱眉看她。 “那太好了。我们走吧!” “若溪,这就是你朋友?”石烨潇洒的长发、高大出色的外貌,令霍劲维有些惊讶。除了不可置信平凡的若溪会有这种朋友,心里也有些异样的酸味。 “是…对不起,我朋友不舒服,我得带他回去了。”她敛下眼睑。 虽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此刻若溪完全无法再多待一秒钟。 若溪紧抓住石烨的手臂,转身离开。她的僵硬、不自在,仿佛可以透过肌肤传向他。 石烨转头看霍劲维一眼,突然,他想起这个男人为何看来如此眼熟——他在若溪家里看过他们的合照。 石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几次探问若溪,由她回避的态度、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他可以猜测出,这个男人曾伤她很深。 而现在那男人带着女人出现在若溪面前……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臆间翻搅,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心疼、忌妒、愤怒,还有强烈想保护她的冲动! “溪,你还好吧?” 出了医院,石烨拉住没命似地往外冲、不管路上有没有车的她。 她的样子着实让他担心! 若溪始终低着头。 石烨捧起她的脸。 “溪?” 他看见泪水自她脸颊滑落…… 第五章 双鱼座的爱情—— 鱼儿很容易爱上一个人。 一双受过伤的、忧郁的眼眸,总是能够让他们热血沸腾。 回家的路上,他一句也没有提到她哭了的事。 对这点,若溪很感谢他的体贴。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去领药以后,那医生对我做了什么事?”进了家门,石烨义愤填膺地说。 若溪扬起眉。“什么事?” “他居然说要塞我屁股!我的天!” 石烨夸张的表情让她忍不住抬起唇角。 “发烧就要塞屁股,这是常识。” “什么常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宁可烧死,也不能让人碰我那个地方!” 她噗哧笑出声。“结果呢?” “打了一针啊!该死的,还真痛!” 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 “还好,烧已经退了。” “哼!那个什么破医院!”他喃喃抱怨着。 若溪摇摇头。“喂,人家可是大医院。” “大医院有什么用?全是庸医!刚刚那个是你朋友,是不是?不用说,他一定也是个庸医。” 她微笑不语。她突然了解他在做什么——他用几个轻松的对话冲淡了她难过的感觉,还帮她骂了霍劲维,虽然那只是他的胡乱猜测。 “你快进去睡吧!吃完药,好好休息,病才好的快。” “你呢?” “我该去上班了。” “不行!”他立刻否决了。 “你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你要陪我休息!” “休息?” “对!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此刻的若溪,经过一夜折腾、与霍劲维的重逢,不只身体上,就连情绪上也紧绷到快要断裂的地步。这时候她需要的,是有人能坚定的押着她暂时抛下一切,让疲惫的身心好好休息一下。 “来!打通电话给你的老板,说你要请一天假。” 他把电话塞进她手里。 若溪根本没有选择,只有照他说的去做。 她没想到她能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仿佛陷入泥沼般,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的噩梦… 没有一个男人会想要像你这样的女人! 跟你在一起只有无趣两个字可以形容…… 她看见霍劲维轻蔑的脸,然后画面扭曲,又变成现在的霍劲维,带着他美丽的妻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你只知道工作……个性又古怪别扭…. 他还在说,一次又一次的揭开她的伤疤,践踏她的自尊。 他们站在一个光亮的彼岸,那里有她渴望的一切,但她却永远不能到达。 如无底洞般难以忍受的孤独,让她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 石烨睡了一觉醒来,身体是觉得好多了,可是喉咙干得发疼。 他走出房门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听见若溪的房里隐隐传来哭泣声。 若溪在哭? 他脑袋一空,立刻打开她的房门,冲进去。 她还在睡,却是睡得极不安稳。她发出像被抛弃的小猫般呜咽的啜泣声,紧皱着眉心,看来令人怜惜。 该死的!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有一团火在胸口延烧,烧出愤怒…和一丝暧昧不明的妒意…… 那男的对她做了什么?她还爱着他吗?否则为何哭泣呢? 他走近她的床边,俯视她的脸。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她给人的感觉是独立、坚强的,就像株生长在沙漠的仙人掌花,用尖刺将自己防御得滴水不露。不懂她的人会以为她保守冷漠,但其实她总是将温柔藏在坚硬的外壳之下。 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深深被她的矛盾吸引,再来是她的细心和温柔,现在则是她不经意流露的脆弱。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保护、照顾一个人的心情,他希望能抹去她的悲伤! 石烨坐在若溪床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头缓缓的降下,将自己温暖的唇瓣印上她的… 有种被呵护珍宠的感觉袭向她,驱走了沁入骨髓的冰冷孤独。 刚开始是试探的轻触,最后变成深情的占有,那样温柔的感觉让她几乎落泪… 以为那是梦,但当若溪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张贴近的男性脸庞。 她下意识地撑开那厚实的胸膛,却很快地被压制住。 他温柔但坚定地闯入她的唇齿之间,强迫她接受他的抚慰。 意志一点点地溃散,最后只能在他的强势下,发出嘤咛般的低吟,泪水涌出眼眶……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开她的唇。 不过他的视线始终凝在她身上,眼底有太多复杂的感情。 那是什么?是同情吗? 若溪绷紧了脸。 “谢谢你,但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 “什么?吻你吗?”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怎么会以为一个男人吻一个女人,是基于同情?” “难道不是?!”她知道自己没理由对他发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看见我哭了。没错,你可能也猜到了,你看见过家里那张照片——我遇见我以前的男朋友了。那不是一个愉快的经验,当年我付出六年的青春,付出金钱供他念医学院,而他为了比我漂亮一百倍、有钱一百倍的女孩放弃了我。 我一直以为他会后悔,一直幻想他终究会回头,发现我的好。可是没有,现在他有了美丽的妻子,甚至还告诉我他当爸爸了。 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二十八岁了,还是孤伶伶一个人。他并没有如我想象的失去我以后就过的凄惨落魄,相反的他好极了。他事业成功、家庭美满,拥有我所梦想的一切……” “你忌妒他的老婆?你还爱他吗?”石烨屏息问道。 她抹去泪水,吸一口气疏缓一下激动的情绪。 “不,我只是突然觉得绝望。我不喜欢孤独一个人,可是看来我没有选择。他说过我是个个性古怪别扭的女人,注定没有一个男人会想要我的。我只是很不甘心被他说中了。”若溪苦笑。 “这是什么话?”石烨怒吼出声。“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谎言。” “那不是谎盲,我自己知道我——” “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人!”石烨激动地打断她。“你温柔善良、细心体贴。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你都愿意伸出握手,不但买东西给他吃,还观察到他的需要,贴心地帮他准备围巾、手套,最后还好心地收留他。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你做到了!” 她摇摇头。 “大部分的男人不会注意一个女人的内心,他们只看外表——” “那他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他靠近她,抚上她的眼,“一双迷人的黑眼睛,”他解开她的马尾,释放柔软的发丝,再将头埋入她丰厚的发中,深吸一口淡淡的香气。“美丽的秀发,”修长的手指轻拂过脸颊,沿着脖子上细腻的肌肤勾划小巧美丽的颈线。“还有这肤质…”他轻声赞叹。 若溪像被魔杖点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她茫然地看着他,被他碰触过的皮肤都像燃烧起来一样,渐渐凝聚成难耐的闷热,威胁着要将她吞噬… “你是一个令人渴望的女人,千万不要怀疑这点。” 他热烈认真的眼神让人不由得服膺于他的话,可是若溪的理智毕竟是顽强的…’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的!如果真如你说,我是一个令人渴望的女人,那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你怎么就从来不曾对我——”原本是为了不服气他的论点,才提出反驳,却猛然发现自己说错话,尴尬地红了脸。 石烨怔住了。这算是邀请,还是挑衅? 无论是哪一样,石烨都没有理由拒绝。 他的身体压向她,浓烈不容忽视的男人气味袭向她…… 若溪懂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是我已经有那个意思了…”在彼此的唇相距不到一寸的时候,他喃喃低语。“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呢?几分钟以前,她还为了自己的孤单而感到伤悲,现在她却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 他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含泪的睫毛,脸颊,最后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以唇逗弄、以齿轻喵。 陌生的酥麻快感吓坏了她! “不…”她的手无力地撑开他的胸膛。这是不对的…… ”没关系,放轻松。相信我。”他低哑的声音带着魔力,魑惑着她,让她不由得依他的指示。 他的双手与她的十指交握,轻柔的将它们拉至头顶,在不知不觉之间瓦解了她的防御。 他亲吻着她的唇,和以往呵护的吻不同,强势地占有掠夺她口中的每一个敏感点,那是热切的教她融化的情欲… “嗯……呜…” 听到难耐的喘息声,石烨稍稍放开她的唇,俯视她。 她的脸孔泛着可爱的嫣红,眼神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的唇微肿,是他肆虐过的痕迹… 他激动起来,想占有她的念头是如此强烈,他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好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美…多甜…”他喃喃叹息,每吐出一句赞叹,就在她的脸上、颈上、耳垂落下一吻。 他的手放开她的,沿着手臂滑曳而下,越过敏感的脸窝,来到乳房边缘。 若溪抽气,对他的爱抚感到难为情。 但是他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空间,他的手灵巧的潜入她的衣服里,不疾不徐的先试探她的曲线,然后无限爱怜的捧起她的浑圆丰盈,以食指反复爱抚逗弄她粉色的顶端。 “啊……”若溪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当她会意这个暖昧的声音竟是从她口中传出,她羞怯得满面潮红。 “不需要不好意思。”他仿佛可以看透她的心思。 “你的身体很美!我想好好看看你……可以吗?” 她咽了口口水,说不出话来。他的温柔疼惜,已经彻底卸除她所有防备。 若溪温顺地让他为她褪去身上的衣物。 当她完全裸裎时,他性感的眼神浏览过她全身。 若溪脸红到耳根,下意识的想遮掩自己…… “不要遮…”他的手阻止了她,接着压上她的身体,又是一阵狂热难耐的深吻…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让若溪深深感到被珍惜;他的眼神却是那样急迫狂野,让她感觉到被渴望。 她从来没有想过做爱可以是这样的!他用整个肢体语言让她真的相信他说的——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被渴望的女人…— 他分开她的双腿时,她没有恐惧,也克服了羞怯。 尽管是第一次,她毫不后悔把自己献给这样的男人。 “呜……” 猛然的戳刺攻占从未被闯人的紧窒,她咬牙忍下痛苦,指尖掐进他的手臂。 石烨感受到她火热的甜美紧紧包覆着他,那简直像甜蜜的天堂一般…好紧!好紧!他就要忍不住狂猛的冲刺… 可是他不能,他告诉自己若溪是第一次,他得慢慢来。 滚烫的汗水自他额头滴落在她粉红的胸前。 若溪的脸红至耳根,她从没有想过两个人可以这么亲密。他镶嵌在自己体内的肿胀巨大,渐渐燃起一股难耐的燥热,超越了们被撞开而产生的酸疼。 从指下绷紧的肌肉,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克制和体贴。这点让她深深感动…… “石烨…没关系,你可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出口,连身体都羞得通红,若溪体会到自己居然在向他撒娇求欢。 他微笑。这女人真是可爱的让人想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不过他不能急。他想要给她最好的,他想让她拥有最完美的第一次,他想要她体验性爱的美好,因为她值得! 石烨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到唇边,一一舔吮细白敏感的指尖。 “呃……啊…啊……” 若溪无助的被带入一个她从来想象不到的光彩炫目世界,被迫跟着他飞翔,飞到一个更高,更高的地方… 她心跳得好快,好像站在悬崖边上,就要粉身碎骨,好怕… 而他自始至终紧紧拥着她,让她不再孤单、不再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被黑暗包围的屋里,依稀可以看见床上赤裸相拥的两个人,随着平稳的呼吸规律的起伏。 若溪先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微微羞红了脸,随即又被一种甜蜜充实的感觉所盈满。 眼前的男人与自己分享了最亲密的行为,这让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她是处女,但是不需要经验,她知道他给她的是特别的,是一个女人所能梦想最珍贵的礼物。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因为同情吧?! 若还有别的原因,应该就只是一种回报吧? 就如同他自己讲的,她帮助他、收留他、在生病的时候照顾他,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一定是这样没错! 而她不能利用他的同情心,更不能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就对他怀有期待。 若溪轻轻移开自己的身体,脱离他体温的瞬间,一种深沉的失落和寒冷袭向她,可是她强迫自己漠视这种感觉。 起身走进浴室洗去一身黏腻,洗完澡后,她特别挑了一件高领毛衣,遮去她脖子上的斑斑红痕” 若溪从浴室里走出来,床上的石烨翻了个身,反射性的伸手环抱身边的温暖,却扑了个空。他浓眉紧皱,睁开眼…. 看见她,他放松地微笑。 “过来!” 他毫不在乎自身的赤裸,向她伸出手臂。躺在凌乱且留有性爱气味床上的他,有种致命的性感魔魅! “不。”若溪困难地咽了口口水,强自镇定。 石烨挑眉,此刻才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他从床上坐起来。 若溪转头避开他的目光,也避开他令人脸红心乱的身体。 “我…呃……很谢谢你陪我。” 谢谢?那是什么意思?石烨的眉皱得更紧了。 “我没事了。再见到以前的情人,毕竟会有些情绪起伏,我已经好多了,这要谢谢你的关心和鼓励。 所以…嗯…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不用管我了。” 意识还没有自睡眠中真正清醒,身体也还残留着性爱后的满足慵懒,石烨有好几分钟无法理解她说了什么。他原本的想象是一经过那样的缠绵之后,她应该了解他对她的心意了吧?可是—— 她居然叫他回自己的房间?! “什么叫做不用管你了?” “就是…你知道的…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我现在不需要人家的同情,你也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其实……呃…你根本不用回报我,我把你当作朋友,让你有地方住也只是举手之劳,所以…” 石烨瞪大眼,现在他完全清醒了。他一向很少动怒,可是现在居然有种冲动想打开这女人的脑袋,看清楚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该死的,她不会把他们的做爱,也当成是他的举手之劳吧?! “你究竟以为我为什么要抱你?” “同情、可怜我,或是想报答我。”她答得毫无疑惑。 他真的快疯了!这女人鲁钝到他都不禁要向上帝悲叹,他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她了解?! “男人不会因为同情而抱一个女人的。”看来只有明讲,她才能了解。 “我不是说了你很美、很令人渴望吗?” 若溪苦笑。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很清楚我自己,谢谢你善意的谎言,虽然它们不是真的,可是听在耳里真的感觉很好。” 厚!这女人不但固执,还该死的自卑! “我说的不是谎言!我是真得觉得你很美!天!你这个女人!你难道一点感受力都没有吗?我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明明脆弱还要假装坚强,喜欢你明明关心还要嘴硬。我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感觉,很自在,很舒服。 跟你做爱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本想慢慢培养我们的感情。在你伤心的时候这么做,实在有点乘人之危,不过我不后悔。跟你做爱感觉很好、很棒,而我不允许你把这样完美的事,当成什么廉价的同情!” 若溪呆住了,有好几秒钟无法言语、无法移动。 他所说的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有可能是真的吗?而如果是真的,她又敢去接受吗?这回会不会长久?她会不会再受更大的伤害? 他下了床,走到若溪身前,握住她的肩,专注地看着她。 “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呢?” 她根本无法逃避,那双眼睛太直接、太强烈—— “我不知道。”她闪烁的目光中有一丝心虚。 “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也……不爱你。” 他的失望是那么明显,原本一张因期盼而发亮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 若溪的心绞痛着。她想对他说实话——她也喜欢他,甚至在乎他到一种连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程度。连霍劲维也没办法闯入的私秘世界,他却不费吹灰之力就穿越了。 比起霍劲维,他更具有影响她的力量。如果和霍劲维的分手,已经让她的伤历经数年都无法痊愈,那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是石烨……她会不会就此崩溃? 所以——她没有承认的勇气… “没关系,我懂。”他深吸一口气说: “我不要求你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但我还是喜欢你。你不必有压力,也不用管我,我们仍然可以维持现在的关系。”他对她温柔的微笑。 “可是我要你知道,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你不会再寂寞了!” 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若溪必须咬紧牙关,才能不让泪水涌上眼眶。 天!这样的男人… 她有一种预感—— 也许,她是怎样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第六章 当你爱上双鱼座男人—— 他的多情、温柔、体贴和无比的想像力,会带给你梦想不到的甜蜜与欢乐。 “鸿升贸易”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办公大楼十楼。中午休息时间,陆陆续续有人从电梯里出入。 “对不起,请等一下!”眼见电梯就要关上门,两个白领上班族卯足劲往前冲。好不容易进了电梯,正松口气,才发现里面有人—— “咦?” “啊!” 在看见电梯里的男子时,两个女孩眼睛一亮,同时吸了一口气。 好帅的男人! 什么时候这栋大楼有这样出色的男人?! 两个女孩互视的眼里都有同样的疑问。 “请问到几楼?”连声音都低沉好听,女孩们不由得脸红。 “八…八楼…谢谢…” 难怪她们要结巴。那男子可不像平常在这栋大楼出现的那种秃头、臃肿又俗气的上班族,他有外国人的深邃轮廓、高大挺拔的身型、及肩的长发,加上一身优雅的艺术家气质,比时下的偶像剧明星还要帅! “八楼到了。”男子不仅绅士地为她们按电梯,还适时地提醒两位望着他发呆的女孩。 “哎——” “唉……”’ 女孩们第一次觉得扼腕,为什么自己办公室这么快就到了。 两个女孩在出电梯时瞄了一眼男子要去的楼层——十楼! 嗯!待会儿一定要想办法打听打听他是谁—— 鸿升的员工早就回答这个问题不下数百次了。 “很帅的外国人对不对?告诉你,别奢望了,人家石先生追我们江姐追得可勤了。” “你们江蛆是哪一个啊?很漂亮吗?怎么都没印象?” “这个—…” 也难怪会有这种疑问,基本上江若溪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女人.因此虽然在这栋大楼工作快十年,好像也没什么人对她有印象。 电梯门打开,石烨大步走进鸿升贸易。 “hi!lucy,daisy,vicky……”他一路对这小小办公室的每个人都打招呼,大家也都跟他很熟。 “江姐在徐姐办公室啦!”有人自动提供情报。 “你今天比较晚来喔!”有人跟他聊天。 ”江姐今天心情可能不是很好,早上客户传真说要取消订单。”也有人警告他。 这一个月来,石烨几乎每天都会来,中午帮她送便当,晚上接她回家,有时也陪她加班。他亲切热情的个性,让他很快就赢得所有人的好感。 刚开始,办公室的同事对这样的男生居然会跟江姐在一起,而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看他们相处的情况,才更惊讶地发现是石烨猛追着江姐,而江姐反而表现得很冷淡。 不过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自从石烨出现以后,江姐也有一些改变。像是比较会笑了,不再那么严肃封闭了,偶尔也会听到她哼歌,一群女人在讨论保养品、衣服鞋子的时候,她也会竖起耳朵倾听了。 江若溪在办公室的人缘很好,她是个不会摆架子而且又亲切认真的上司,所以大家都很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自然也就拼了命地支持石烨追求她。 “嗨!溪!我来了!”石烨闯进徐妍的办公室。 若溪一看到他,就皱起眉来.倒是徐妍高兴地微笑。 石烨走到若溪身边,低头就给她一个亲吻。 他的动作很自然,若溪却红了脸。 “给你!”那是一把新鲜的雏菊,小巧而可爱。 “今天又是什么名目?” 他来也就算了!每天还带一束花,虽然不是很大、很浮夸那种,但也够引人注目了。 而且他每天都有一个送她花的理由。昨天是庆祝妇女节,前天是因为她买了一套古典音乐cd给他,大前天是他住进她公寓四个月的纪念日,再之前是她同意让他在她雪白单调的墙壁上涂鸦,当然还有情人节……各种奇奇怪怪的名目。 这让若溪感觉自己好像把以往没过过的节日,都在这几个月一次过完! 总之在跟她“表白”之后,他就开始积极地追求她。 c 他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每天准备丰盛的早餐逼她吃完也就算了,当他知道她中午常常忙到只吃一颗苹果裹腹时,他简直暴跳如雷,坚持要帮她送便当,餐后还附一瓶他自己打的综合果菜汁,来均衡她的营养,当然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你忘了吗?”他手捧着心脏,摆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今天是我们认识的周月纪念日!” “什么叫周月纪念日?”她只听过周年纪念日。 “九号啊,你忘了我们是在五个月前的九号认识的!” 若溪张大了嘴,一时无法反应,随即又脸红了。 徐妍在一旁看着,吃吃笑起来。 若溪感觉到徐妍促狭的眼光,又羞又急。 “你——你真是的…”她瞪了石烨一眼。 石烨倒是不在意她的瞪视,反正也习惯了。 “下午跷班好不好?”他问。 “我已经计划好了。 有一家意大利餐厅很棒,我们吃完饭可以去淡水看日落、坐渡轮…… ” “有没有搞错?在我老板面前叫我跷班?” “没关系,你们去啊!好像很好玩耶!”徐妍不但不反对,还怂恿若溪。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若溪瞪了徐妍一眼。 “那批订单的事你还没有作决定,而且我也还要打电话给客户……” “哎,这些下礼拜一再做就好了嘛!去,我放你半天假,好好去玩!” 这是什么老板啊?! “不行!”她坚决的看着石烨。 “我不能走,还有工作要做。你也不想妨碍我做事吧?” 这样光明正大的理由,让石烨无话可说,只有苦笑。“好吧!等你下班再说。” 若溪看到他失望的表情,于心不忍。 “嗯!我们晚上再去吧!”她的声音也不禁温柔起来。 “那我去帮你买午餐,还有徐妍的。”他不忘绅士地照顾到徐妍。 “好,谢谢你。” 亲吻了若溪的脸颊,石烨走出徐妍的办公室。 若溪将视线调回,却看见徐妍在瞪她。 “你是头壳坏掉吗?这么好的男人不知道好好珍惜,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她再也忍不住了。天知道若溪是哪根筋不对,这几个月来看石烨对她这么好,她却老是泼人家冷水,实在让一干人看得咬牙切齿、心急如焚! 若溪低头不语。 她这样子让急性子的徐妍更气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真搞不懂你耶,别告诉我你对他不动心!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连当年你跟霍劲维交往的时候,都没看过你为他脸红。” 若溪突然抬头,看着徐妍。 “你真的认为我跟石烨适合吗?” “啊……这个…”这下徐妍说不出话了。 “是吧?你也跟我想的一样,不是吗?他跟我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对事物的看法、我们的工作都截然不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他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也许是他见过我脆弱时的模样,也许那只是同情、友谊,而他把它误认为爱情。 你可以看的出来,他是一旦想要就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可是我不一样。我有责任踩煞车,我不能跟着他做梦,我必须让他认清事实——” “拜托!什么‘责任’、‘必须’?小姐,谈恋爱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认真,这么多包袱,好不好?!没错,你们的外在条件是不大搭,可是— 也许这就是互补啊!也许…也能发展得不错啊!”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很清楚他不是我应该选的那种人,我应该跟一个平凡一点、稳重一点,也许无趣、庸俗一点,但是适合我…” “就像当年的霍劲维吗?” “呃…” “这就是你跟霍劲维在一起的原因——他符合你所有的条件?可是,瞧瞧那个平凡的男人最后怎样呢?还不是一样会负心、背叛你!” “是。如果连霍劲维那种男人都这样子,那我怎能相信像石烨这样帅、又有才华,还懂得讨女人欢心的男人,能永远守在我身边?今天他喜欢我,明天他也许又喜欢别人……” 若溪眼中闪过无数的痛苦、挣扎。她没告诉过任何人,但她确实有深深的自卑。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配不上太过美好的东西,而对她来说,石烨就是大完美了。 若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她之所以坚守着最后的防线,不让自己太过依赖石烨,不让他感觉自己真正的心意,就是因为她害怕若她真的放开心胸跟他在一起了,最后要分手的时候,自己会无法忍受。 一旦见识过天堂的滋味,又怎能忍受掉落人间的感觉呢?所以她一直…… “我不想再受伤害了。”这是若溪的结论。 徐妍还想劝她,可是石烨回来了,她也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 若溪跟着石烨来到这家餐厅门外,除了惊讶,心情还很复杂。 坐落在巷弄内的白色建筑物,门前有一个宽阔的庭院,鹅黄、乳白的灯光交错衬托出餐厅的高雅氛围,落地窗让人可以窥视内部现代与古典交错的风格。 那是台北最顶级的意大利餐厅,她听过几个客户说过,除非会员或知名人士,一般人连预约都很难有位子。 若溪摇摇头。“我们还是换别家吧!”石烨恐怕搞不清楚状况。 “我已经订位了!” 若溪讶异地扬眉。 像是在证实他的话似的,厚实的桦木门由两位穿着燕尾服的侍者打开。 “欢迎光临,石先生!” “我们进去吧!”石烨握住若溪的手往内走。 “这里的食物真的很棒,我保证你绝对会满意。” 她考虑的不是食物好不好——是他怎么订到位子的,还有,这里的价格——老天!他到底有没有概念啊?! 一进餐厅,若溪就更加不自在了,放眼望去,全是穿着高雅正式的客人,女士们也都穿着名贵的礼服,戴着昂贵的首饰。而才刚下班,一身古板套装、头发也随便扎在脑后的她,简直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跑。 反观也只是穿着轻松休闲服的石烨,却因为他本身俊美的外型、颀长的身材,和那高贵从容的气质,在这个地方毫不显得突兀! 若溪感觉到餐厅里的气氛,因为他的到来而沉静了片刻,几道爱慕的目光投向石烨身上,他本人像是毫无所觉。 大概已经习惯了吧?若溪涩涩地想。每次跟他出来,总会吸引很多路人的目光。女人们看他的表情像是要把他立刻扒光,而当看向在他身旁的她时,则充满怨妒和鄙夷。如果把她们的注视转换成语言的话,大概是说——哼,这种女人也配得上他?! 在若溪胡思乱想之际,侍者将他们带到角落窗边的位置。在这里可以看见窗外美丽的庭园景致,同时又保留了一定的隐密性。 “要先喝点什么吗’”侍者亲切地微笑问道。 “渖绿雅。若溪,你呢?” ”我也一样。” 侍者走后,若溪皱眉。 “你怎么订到这家餐厅的?”她问他。 “喔,我以前来台湾的时候,常来这里用餐。” 常来?!若溪心里有种隐约的怪异感,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以前我每次来台湾都是住同一家旅馆。 而他说的旅馆,是五星级的凯悦饭店! 到底他以前过的是怎样奢华的生活呢?仔细想想,他的衣着品味、对食物的挑剔程度、对艺术的敏锐度,好像都是经过长期陶冶出来的。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是个街头艺人的人,很可能把他当成什么名流贵族呢! 话说回来,对于石烨的过去,她所知的又有多少呢? “richard!”石烨突然低呼,随即一个穿着正式的中年男子,来到他们桌畔。石烨站起来与那男子拥抱。 “michel,好久不见!你跑到哪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他们后来快速地用一种若溪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她只能由音调和几个常用的字,猜想可能是意大利文。 意大利文、中文、英文,加上他的母语德文,他会的语言还有多少? “对不起,若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richard,这间餐厅的主人。”他又向中年男子介绍若溪:“这是若溪,我的女朋友。” 他大胆直接的介绍,让若溪脸红。“你好!” “你好。很荣幸你来我们餐厅。”男子神态亲切自然.毫无令人不舒服的窥探。 “难得你带女伴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试试今天刚从法国运来的松露吧——” 接着他们开始讨论今晚的菜单,石烨曾多次停下来征询若溪的意见。 但,别说意见了,若溪根本连他们说的菜名都没听过,所以她干脆交给石烨全权处理。光是听他们对话,就知道他对意大利菜相当了解。 之后他与餐厅老板又讨论了佐餐的葡萄酒,若溪更是只有目瞪口呆、鸭子听雷的份。 她茫然的看着地,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是来自不同的世界。 讨论结束后,richard离开去准备石烨点的餐点。不久,侍者送上开胃菜。 “怎样?喜欢吗?”石烨兴奋地问,像个期待赞赏的大男孩。 若溪咽下入口即化、美味可口的意式生牛肉,她很不想泼他冷水,但是—— “这里很贵吧?”虽然她连菜单都没看到,可是这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我想跟你分享什么是真正的美味!” “你是个美食主义者,我现在知道了。我以前给你吃的那些台湾小吃,想必你都是忍着吃完得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想讥讽,感觉胸口有种莫名的窒闷。 “胡说!它们真的都很好吃!食物的美味不在于它的价钱,而在烹调者的用心。更何况,从它们之中,还可以体会到你的关心和爱。” 这么恶心的话,也只有他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口。若溪瞪他一眼。是喔!美味不能用价钱衡量.问题是——她有钱吗? “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她就是这么实际。要说她没情调也罢,反正跟这个不切实际的艺术家在一起,她就是不得不扮演理智的一方。 “嘿,这回你别担心。我有两万块!”他献宝似地昂首挺胸说。 “你哪来这么多钱?”有钱也不会存起来,吃什么意大利餐?!若溪想到就心疼。 “上星期你不是出差吗?我连着几个晚上都去拉琴,为的就是能带你来这里。” “笨蛋!你不是说你要专心写音乐剧吗?还浪费时间去拉琴做什么?我出国前不是有留一笔钱给你了吗?你真是——”若溪不是不感动,只是感动很快被心痛取代。 他老说要创作,要谱出一出伟大的音乐剧。虽然她认为他只是在做梦,可是他说这些时那样认真,双眼熠熠发亮的神采让她好心动、让她即使付出一切也要帮他圆梦。 她虽然锱铢必较,但她不在乎钱,只是钱要用在该用的地方。可是他居然牺牲自己的时间,只为了这一餐! “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过什么纪念日,我不要什么昂贵的餐厅。我只要你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她严厉地说。 石烨呆住了。 他眼中的委屈就像只被主人责骂的小狗那样让人于心不忍,可是若溪咬牙不让步。 她知道这样尖锐的自己,一点都不可爱。有哪个女人会拒绝男人费尽心思制造的浪漫,还大骂人家一通、泼人家冷水?难怪霍劲维说她古怪。石烨之也觉得没趣吧? “你——” 他就要生气了,若溪想。一般男人都会恼羞成怒的。 下秒,她瞪大眼—— 石烨走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紧紧抱住她。 “溪,你真是个好女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1你是我的宝贝,我永远不要跟你分开。” 这男人…若溪呆在他的拥抱中,身子激动地微微颤抖。 “放——放开我!人家在看…—”过了几秒,若溪好不容易回神,察觉到两人暧昧的姿势,立刻羞窘地将他推开。 “让他们看有什么关系?我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石烨爱惨了江若溪!”他不只是用说的,还身体力行,在她颊上印下响亮的—吻。 若溪的脸红至耳根,不过这回她没再推开他。 “傻瓜!”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暖至心田。 他们离开餐厅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江若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放松地享受这个晚上。 餐后,她跟石烨在餐厅的舞池里翩翩起舞,她的身体变得好轻盈。在石烨怀中、在他性感专注的注视中,她忘记自己的自卑、不自在,她好像变成另一个女人——一个成热、美丽、令人渴望的女人。 在石烨闯入她生命中之前,她的人生是晦暗的;而在之后,她好像一个突然得到光明的盲人,发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有趣,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潜能,什么事都可以做,没有顾忌、没有界线。 石烨的情绪也很高昂。他跑到台前,借了钢琴就开始弹奏。 若溪这才知道他不只小提琴拉得好,连钢琴也弹得好棒,不,也许该说,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一如以往,他的演奏攫住所有的视线,而他却只看着她,从头到尾…… 若溪将手捂住颤抖的唇瓣。原来…可以有这样的爱情…原来可以这样被爱着、珍惜着… “谢谢你。” 回到家里,若溪轻声对石烨说。 他勾唇微笑。“谢我?为什么?” “你给了我一个很棒的夜晚!” “为什么要谢呢?我比你开心呢!因为我有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伴。” 她知道他说得太夸张,可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纠正他。今夜,他让她觉得自己确实是美丽的。 “好了,你一定累了,早点休息吧!”他亲吻她的发。 自从那夜擦枪走火的缠绵之后,他们没有再发生关系。石烨知道若溪还没有完全对他敞开心房。 他在等待,等她主动开口说出她的需要。 石烨放开她,转身向他的房间走去… 一双颤抖的小手拉住他。他讶异地回头,对上的是若溪涨红的脸,和闪闪发亮的眼睛。 若溪鼓起所有的勇气,她觉得好热、呼吸好困难、快要晕倒了,但她想让他知道—— “今天晚上我不要一个人……陪我,好吗?” 第七章 当你爱上双鱼男人—— 他们喜欢做梦,你的支持与鼓励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千万别冷酷地打碎他的梦,那是失去他最快的方法。 清晨的阳光在床上相依的两人身上舞动—— 若溪缓缓张开眼睛,在一种慵懒幸福的感觉之中醒来。 映人眼帘的是石烨的脸、乱糟糟的头发、削瘦结实的身体,还有那双就算熟睡也紧紧搂住她不放、好像担心她会跑掉的手臂。 她喜欢跟这个男人一同入睡、一同醒来;她喜欢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人会陪伴着她、逗她开心、等她回家;她喜欢就这样赖在床上,无所事事,只是看他。 这么多、这么多的喜欢…会不会——变成爱? 轻轻拨开散落在他额上乱发的动作骤然停住,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溪怔愣地出了神。 爱吗?好沉重…好可怕 — 就在若溪陷入沉思的时候,石烨醒了过来。他显然对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若溪,感到无比的满足。他对着她微笑,俊美的脸庞整个亮了起来。 若溪的呼吸霎时停住.心跳狂乱。 如果光是个笑,就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那她的情况一定比自己想像中的严重许多——若溪苦笑着想。 “想什么呢?” “没有。只是在想,你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他翻身将她禁锢在身下,双肘撑住自己,低头注视她,眼神里充满感情 “我爱你!” 鼻翼猛然冲上一股酸楚,她要努力压抑,才能不让又喜又悲的泪水涌上眼眶。 “你……爱我吗?”他低柔的声音充满感情与期待。 若溪沉默。她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他眼中的失望是那样明显,让她心狠狠地发疼 “对不起!” “没关系。”他苦涩地扬起唇角。“我可以等——” 两人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石烨打破僵局,他问:“上次为你谱的曲子,现在已经填上歌词,你想听吗?” “当然。”她愿意做任何事,以求能寻回在那个尴尬问题之前的甜蜜。 石烨不用任何乐器,只是清唱。他多情低哑的嗓音回荡在小小的斗室… 以为不露痕迹 孤独却写在眼里 不敢让人知道 体贴都埋在心底 用坚强掩饰孤寂 用冷漠隐藏真意 谁能了解 你其实渴望有人陪你 谁能懂你 你其实只是害怕而已 让我疼你 抚慰你曾为爱受过的委屈 让我爱你 包容你所有情绪 不要害怕 不要拒绝 不要将我推离 让我给你一个家 让我宠你 爱你保护你 亲爱的你 若溪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将他的头拉下来,在他的唇上献上颤抖的吻,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我喜欢帮你。你别动,放轻松。”石烨低沉蛊惑的声音,让若溪不得不依从他。 水雾弥漫的浴室里,石烨在浴缸里放满水,滴上几滴芳香精油,再撒上一池的玫瑰花瓣… 若溪靠在浴缸旁,微仰着头,任他将泡沫抹上她乌黑的长发,任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头皮上轻轻按压。 住进这栋公寓已经好几年,她从未使用过这个浴缸,每次洗澡也只是淋个浴就好了。她从没享受过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对于自己像个新生婴儿似的在他面前赤身裸体,还让他抱进浴室,接受他的手抹过她全身每一寸肌肤,然后为她洗头…她不禁羞红了身子,却也止不住心跳加速… 他用清水洗净她头发上的泡沫,再用毛巾稍稍擦干,最后拿出木质的大梳子,温柔的梳开每一丝秀发——就连她自己也很少这么尽心对待她的头发。 “嗯……好了啦……”爱娇的低吟逸自她的唇,连若溪自己都微微惊讶,这种娇弱的像是暧昧呻吟的声音,真的是从她口里发出来的吗? 她羞窘的自他手里夺回长发。 “你…你自己都还没洗呢…现在换我…换我来帮你…” 她不晓得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说出这些话来,可是想到石烨为她做的,她就好想也同样的为他付出。 石烨怔愕,但很快地咧嘴而笑。“好啊!” 她——她怎么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瞪着他有如阿波罗般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躯,若溪捏紧手中的毛巾,感觉就要因心跳大快、呼吸太急而缺氧昏迷。她颤抖地把泡沫涂满他的身体…. 就在若溪拼命克服羞怯,专心替他擦澡的同时.石烨居然断断续续的发出低喘…… 结合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喘息… 躺在水位已经下降许多的浴缸里,两个紧紧拥抱的人儿正调整着呼吸声声刺耳的电铃,打破了室内亲呢的气氛。 “有人…”若溪从激情的迷咒里醒来,羞窘地推开石烨。 “我去应门就好了。”温柔地吻了若溪一下.他才移开自己沉重的身体。“你擦干身体,到床上躺着休息。” “嗯。” 石烨匆匆套上一件浴袍就出了卧室,若溪则微笑地看着他的背影,乖乖地听他的话把自己弄干,再慢条斯理地换上一套舒适的家居服。 好累!全身的骨头好像折过重整了一遍,难以启齿的地方泛着淡淡的酸疼,让人感到甜蜜的酸疼…… 若溪用手捂住发热的脸颊,为自己羞人的想法而羞愧。 她再不怀疑他是爱她的——一个女人不可能在这样浓烈的爱情中,而毫无自觉。他的温柔一点一滴侵入她内心为了保护自己所筑起的高墙。 她开始愿意去相信——也许,这回她真的可以拥有幸福;也许,这一切可以继续下去,永远不变;也许,他待会儿进来,她会跟他说他期望的那个字… 但是石烨去了好久还不回来,若溪隐约听见房门外他与别人的谈话声,间或传来激动的争吵声。 争吵?石烨会跟人争吵吗? 好奇心让她走出房门,女性严厉的声音立刻清楚的传入耳中—— “我早该阻止你的。你那些杂耍式的技法根本上不了台面!我一再纵容你,以为你长大了,有一天会回归正轨。我跟你父亲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你身上,从小教育你,给你最好的环境、最好的老师、上最好的学校。好不容易你闯出了一点成绩,结果你居然不负责任地跑掉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造成多少人的困扰?” “我很抱歉。但是我一定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音乐,我无法再待在那个僵化的环境里,我会窒息而死!” “什么叫自己的音乐?你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音乐,根本没有前途!面对现实吧!继续搞那些东西只会让你饿死。” “就算饿死又怎样?我不要再浪费时间在那些一成不变的演奏上了,就算我把帕格尼尼的曲子演奏得再纯熟、再完美,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终究是别人的音乐。我有更伟大的梦想,我要做出有自己风格的东西!” “你想作曲可以、你想要利用业余时间玩玩音乐剧也没关系,可是你不能就这么把原有的演奏放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接收你的位置?清醒点!再这么不切实际下去,你会毁了自己。” “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了解我要什么?为什么你不能让我试试看?” “因为那根本是浪费时间。” 在客厅里,石烨与一位中年妇人愤怒地瞪视彼此。 若溪从没见过温柔的石烨这样激动的模样。她看向那位女士,她穿着高雅的香奈儿套装,一串挂在颈项的珍珠衬托出贵气。她很美,但她的美却是冰冷的,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她的气势是强悍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妇人高傲地扫视若溪的小公寓,最后视线落在站在房门口的若溪身上。 她眼神里那种轻蔑的神态,让若溪感到极度不舒服。 “这就是你的梦想?瞧瞧你堕落到什么地步!你知不知道当你爸爸和我接到征信社的报告时,有多么痛心?像乞丐一样在路边拉琴,住在女人家接受女人的供养,你的行为丢尽了我们林顿家族的脸!” “我不觉得拉琴维生有什么丢脸,从前我在奥国做的基本上和这样是同一件事。不管在音乐厅或路边,我拉琴的目的都是要让听的人感觉到快乐。而且我跟若溪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相爱!” 那妇人冷冷瞄了若溪一眼。 “相爱?你期望我相信?就这种女孩子?” 若溪倒吸了口气,脸色刷白。 石烨的反应比若溪还来得激烈。 “够了,你走,我们没有义务在这里接受你的评论。我长大了,有权利选择我的人生。” 妇人傲然面对石烨的怒吼。 “我想你只是一时冲昏头,这几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你想清楚了。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的态度,也可以忘记你出走的事,回奥国来,八月开始我可以替你安排演出的机会,唱片公司也要跟你签新约。回来吧!那里才是你属于的地方。” “我不会回去的。”石烨的反应是立即的。 妇人脸色一变,咬牙道: “很好!我就等着你哭着来求我跟你爸!” 她转身走出若溪的公寓,从始至终,没跟若溪讲一句话。 “溪,对不起…”石烨颓然坐在沙发上,像是用尽了气力。 若溪走到他身边,他双手环抱住她的腰,将头栖在她的小腹上。 “她是你的母亲?”若溪不难猜到,因为石烨有着跟那妇人相仿的美丽轮廓。 “是啊!”他叹口气。 “就如你所见,我有一个专制、独裁又傲慢的母亲。” “她只是关心你。” “可是我不要这样的关心!”他抗议。“她为什么就是不懂?” 若溪在他身边坐下来。石烨很自然地拥住她,让她靠在他的怀中。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很习惯身体的接触了。 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究竟有多少呢?若溪心底升起这个疑问。 其实她一直有种感觉——他的出身不寻常,只是她一直忽视这个想法,但他母亲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告诉我你的出身背景。”她感觉喉头干涩。 石烨很坦诚地告诉她想知道的一切。 “我是中奥混血,我的奥国名字是麦歇尔.林顿,我母亲石雪荷是台湾人,她是一个小提琴家,年轻时在奥国留学认识了我的父亲,他们结婚生下我。” “石雪荷’这个名字很耳熟…… 石烨耸耸肩。 “可能吧!我妈在华人圈里算蛮有名的,她是惟一一位曾担任维也纳交响乐团首席女小提琴手的华裔女性。” 若溪暗自心惊,没想到石烨接下来说的话更让她讶异—— “不过在欧洲,爸比妈有名一些。没办法,林顿家族是奥国古老的贵族。” “你是贵族?!” “嘿,对啊!如果君主时代还没过去,我可能是个什么公爵呢!好玩吧?” 若溪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她的心沉到谷底。她竟喜欢上一个…一个公爵? 没察觉她的异样,石烨继续说:“我是家中的独子,所以小提琴家的妈妈和钢琴家的爸爸,把所有期待都放在我身上。”他苦笑。 “我的童年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练琴还是练琴。别的小孩出去玩,我只能练琴;别的小孩上一般的公立学校,我上的是音乐学校。那里全是像我一样的小孩,我们除了上课以外,每天练琴超过八个小时。在那里我没有朋友,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竞争对手。 然后就像所有人一样,我参加各种比赛。幸运的是,每次都得到相当好的成绩,其中比较特别的,应演算是我十八岁得的那个奥地利协奏曲大赛首奖,那之后就有唱片公司找我出个人专辑,也开始了我在欧美各地巡回的个人演奏会…” 他用一种聊天似的轻松语气说着,但那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人,说那些金银珠宝不过是一些平常的小石头。 若溪越听越心惊。他究竟是怎样的音乐天才? 她想起那次在医院里急诊室的医生认出他时的兴奋激动,还有那个餐厅老板跟他的对话。她对古典音乐一向不了解,顶多只知道他拉的琴很好听,但也许,不,依照他所说他十八岁就已经出了个人演奏专辑,他可能在古典音乐上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当然,他是从没为钱烦恼过的人。 她有些晕眩。一直以来她所认定的、所熟悉的都完全崩解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胃里好像压着沉重的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慢慢的让我没有办法呼吸了。我的同学可能很羡慕我,我和知名的经纪公司签约.我有演出的机会、出cd,可是同时我也被这些合约绑死了。我一年拉五十场相同的曲目——”他皱紧眉头,显然想到这些仍让他厌恶。 他解释:“就是我当时得奖的那首曲子。不只如此,出的唱片,里面所有的曲目也是由对方决定,这样我觉得自己根本只是一个拉琴的机器。 我一直渴望创作,我不想弹奏别人的东西,也不想任何人叫我应该拉什么、不应该拉什么曲子。其实我从小就很叛逆,我喜欢把一些练熟了的曲子一会儿调高五度,一下又低四度这样玩。母亲对我这种行为很生气,她会狠狠教训我,逼我回到音阶、替音、练习曲、弓法的基础练习。 可是这种反骨一直存在我的体内,十四岁我学完所有基本技法时,我就想要突破。我开始作曲,虽然常被骂,母亲觉得我的音乐乱七八槽,我的经纪人也叫我不要浪费时间,可是作曲让我快乐。 我决定逃离那个环境。台湾是我母亲的故乡,而且因为我以前大部分的演奏会都只在欧洲,亚洲人知道我的不多,这里让我很自在、没有压力。然后我就认识你了——”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微笑。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他执起她的手,亲吻。 若溪木然看着他的温柔。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 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落魄艺人,他是古典音乐界的知名小提琴手,他有显赫的身世,而且他还有可能是个公爵… 这样的男人…跟平凡的自己……有可能吗? 好傻呵!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从昨夜到今天,像坐云霄飞车般的快乐,都渐渐沉淀下来,留下的只有淡淡的苦涩…… “溪?”感觉到她的失神,石烨微微担心的皱起眉来。“怎么了?” “我没事。”她挤出一个笑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只是累了。” 敏感的石烨还是嗅出一丝不寻常。 “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应该回奥地利拉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在做梦?”他忧心地问。 他问自己,如果这是若溪的想法,他是不是就可能放弃所有的坚持? 结果——连他也震惊不已——是的! 知道她接下来的回答对他十分重要,石烨不禁屏息以待。 “不,我不认为你应该放弃自己的理想。”若溪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会说是的。你不是老说我不切实际吗?”他微笑。 “不,我认为你作了对的选择。以你的才华,我相信你会创造出很棒的作品。” “谢谢你相信我!”石烨激动地拥紧了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瘦弱的她压碎。 片刻后,他终于放开她。他黑亮的双眼凝视着她,那里面有快乐、幸福和满足,显然她的理解对他而言是相当重要的。 “你不在乎我现在没办法赚钱养你?我现在一无所有,跟着这样的我,不委屈吗?”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了。不用担心钱的事,我虽然只是个上班族,但如果像这样两个人过日子,也足够了。” “溪,我真的找不到比你对我更好的人了!我好爱你!” 他兴奋的把她抱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 若溪无法全然投入他的快乐之中,因为她不禁要想—— 也许她并不如他想象中的伟大,也许她只是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身边。 迄今为止,没有固定收入的石烨一直都依赖着她,他每天都在家里等她回来,为她做饭、照顾她的生活、关心她。 对于能够照料不懂得现实生活的石烨,又同时能兼顾自己的工作,若溪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足。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其实不希望石烨成功。这样的话,她就是惟一能够欣赏、接受、仰慕他的人。 体会到自己卑劣、自私的想法,若溪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几个礼拜以来,石烨投入创作的时间更多、更专注。一方面他也向小孩子一样,常常忍不住兴奋的跟若溪分享他最新的进展。 “这是一出音乐剧,音乐和词曲的部分,没有古典乐的艰涩沉闷,我加入了摇滚跟r&r的元素。虽然这么做,我的父母一定又会说我在做些乱七八糟的音乐,但我相信在亚洲,年轻的听众这么多,这种音乐一定可以让更多人接受。 音乐剧的内容是叙述一个满怀理想但不切实际力年轻人,遇见一位内心寂寞也很善良温柔的女性…… 嘿嘿!有没有感觉很熟悉?没错!那是我们的故事……” 当他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若溪只是柔顺地偎在他怀里,专心听着虽然有时他说的太快太急,而且她根本听不懂那些专用术语。 “音乐的部分我都做好了,就是有些中文词曲部分还没完成。这两天我想也去和台湾这边的相关单位——经纪公司、乐团、剧团谈谈。溪!我有预感,他们会有兴趣的!属于我的作品终于要完成了!溪,你替不替我开心?” 她对他微笑。“当然。” 若溪答得毫不犹豫.但眼底却有一闪而逝的哀伤。 终于,在两周后的某一天,若溪心里最深处的恐惧实现了。 石烨飞奔进她的办公室,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若溪!他们接受了!我的作品就要正式搬上舞台了!” 他神采飞扬,使原本就英俊的他看来更是迷人。 若溪抬头看着他的脸庞绽放无限光芒,这样的光芒却让她的心沉了一下,因为她知道她和石烨之间,可能会改变了… 第八章 双鱼座的失恋—— 对双鱼座来说,爱情远比工作重要;失恋对他们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一年后 若溪今天很早就回家了,为的是晚上要参加一场晚宴。 晚宴是为了庆祝由石烨作词作曲、制作的大型音乐剧“寂寞城市”,即将进军海外所举办的庆功宴。 她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习惯性的打开电视,让新闻播报的声音填满室的空洞。 然后她洗了个澡,坐在化妆台前,瞪视着镜中自己苍白而平凡的脸。 “艺文消息,由音乐家石烨制作的音乐剧,将赴美国公演……一年来,这出音乐剧往亚洲地区已经形成一股旋风…其中这部戏的制作人兼作曲家石烨,更是得到广大乐迷的支持与崇拜,不只是因为他在,音乐上的才华,更因托他出众的外貌、优雅高贵的气质,不知迷煞了多少女性朋友……” 听着电视新闻的报导,若溪的心隐隐发疼。 一切就如同她想象的一样——石烨成功了,她也渐渐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了。 他过着比她还要忙碌、还要光鲜亮丽的生活,他不再等她回家,她也甚至很少见到他。一连串的演出、访问、彩排,已经填满他的时间。 为什么他还坚持要她参加庆功宴呢?若溪无声地问。 她一再拒绝在人前曝光,可是他却无法理解她的坚持。她不知道跟他一起出席公开场合,造成她多大的压力。 每一个人注视她的样子,那些来自女性恶意的眼光,清楚表达出一个疑问—— 这样平凡的女人有可能是石烨的女朋友吗! 想必他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吧! 就算她说了,他也一定只是笑笑说她太多心了,然后用一堆亲吻和拥抱来安抚她的情绪。 她不需要他的安抚。在内心深处,若溪知道,她跟石烨也许再也走不下去了,他们的歧异大到已经不是他们想要就能填补的程度。 其实,这是从一开始见面就知道的事实,只是她一直不想去正视罢了。 也许……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若溪暗暗下了这个决定。 电铃声响起,她开了门,发现门外是石烨的助理小芳。 “对不起,江姐。石大哥本来说要亲自来接你的,可是他临时有一个电视台专访走不开,所以要我来接你过去会场。” “没关系,我了解。工作嘛!”若溪淡淡地微笑, 把失望的情绪藏得很好。 小芳松了口气。江姐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女人,要是她男朋友敢放她鸽子,让她一个人去晚会的话,她一定翻脸。 “石大哥叫我帮你带一套礼服,还有,我可以帮你化妆。”小芳忍不住要对若溪好一点。 “那就谢谢你了。”若溪对一切都淡然的接受,不让小芳为难。 她跟小芳已经很熟,想想这一年来,她甚至见小芳的次数都比见石烨的次数多一些。 在小芳的协助下,她很快的化好妆、换上礼服。 “江姐,你好漂亮喔!石大哥很有眼光,也很了解你,所以才选了这么适合你的礼服。” 她不要礼服!若溪忧郁地想。她想要的是他在她身边。就如同他曾经承诺过的一样—— 可是,已经不可能了吧? “我们走吧!要迟到了。”推开低落的情绪,若溪对小芳挤出一个笑容。 在五星级饭店宴会厅举行的庆功宴,挤满了各家媒体记者,镁光灯闪了又闪,所有的镜头都集中在今晚最抢眼的风云人物——石烨身上。 “石大哥在那里,我们去找他,让他知道你来了!”小芳一下就看到石烨,她兴奋地要拉着若溪过去。 “不用了——”若溪的反应正好和小芳相反,她轻轻挣脱小芳的手。 “可是石大哥交代我,你来以后一定要马上带你去他身边。” “没关系的,等他忙完再说。我想他现在不会希望有人打扰。” “这样啊…”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了。等会儿石烨不那么忙的时候去找他。” “好吧!”小芳毕竟是工作人员,真的有些事等着她去处理。“那你别客气,先用一些餐点,我去找公司的人了!” 若溪目送小芳离开。侍者给她一杯香槟,她啜了一口,退到角落里,默默看着地。 除了记者之外,石烨的身边围着一群女性,这些女人有年轻的、有年纪稍长的,有记者、女演员、唱片公司老板娘、音乐系的女学生,她们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每个女人的眼睛里都写着爱慕。 石烨的身边始终跟着一个美丽耀眼的女性,她是石烨音乐剧中的女主唱——范予欣。她出众的外貌和在音乐上的成就,让某些八卦杂志绘声绘影地传说石烨与她是一对恋人。 这样的传言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他们看起来真的很配。 若溪怔怔地想着,不知为什么,入喉的酒变得苦涩。 石烨其实从宴会一开始就不专心,他的目光一直飘向门口,可是无奈却一再被打断。 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老是用那些老掉牙的问题来烦他。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若溪,而今夜他迫不及待要把她抱在怀里,好一解相思之苦。 他搜寻着室内,终于在离他很远的一个位置上,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石烨开心地笑起来,夸张地对她挥手,大步向她走来。 若溪屏息等他过来。他的神情是那样热切,让她暂时忘记那些悲观的想法。 只是,当他们距离只剩十几步的时候,他经纪公司的老板带着几个人来到他身边。 “石烨,我跟你介绍,他们是这次巡回演出的赞助厂商。” 石烨脸上露出不耐的神情,可是又不得不礼貌地应付着。他的目光飘向若溪。 对不起,等我一下。他以眼神无声的对她说。  没关系。她也同样以眼神回应。 那之后,石烨又有几次想向她走来,却又总是临时被缠住。 若溪看着被人群围绕的他,心情渐渐低落下来。 也许,他是怎样也走不到她身边了吧… 她放弃了,不想、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和那些人竞争。 若溪转身走出宴会厅,来到走廊上透气。 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跟这个地方根本格格不入。 “你好!” 突然有人跟她说话,若溪抬头,想不到的竞是那个女歌手——范予欣。 “你是石烨的朋友吧?我听我们公司的人提过。” 若溪茫然地笑笑,不知她找她说话的目的是什么。 “听说你就是石烨创作这出剧的灵感来源,所以你是他的女朋友咯?” 若溪的脸微微发烫,不承认也不否认。 范予欣看她羞怯的样子,暗暗咬紧了牙根。 “石烨是典型的双鱼座男人,他才华洋溢、浪漫多情,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想必很快乐吧?不过双鱼座的缺点就是情绪化,他们要爱上一个人很容易,要转移对象也很容易。” 若溪抬头看范予欣,因为她嗅出她话中的不寻常。 “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聊聊星座嘛.对了,有人说双鱼座的男人很容易因为同情或者感激而爱上一个人,我想就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太丰富的原因吧!他们总以为自己可以解救别人……” 若溪想到第一次他们发生关系,是在她与霍劲维重逢的那个早上……他不断安慰她、说他爱她… 范予欣没放过若溪倏然苍白的脸色,她的微笑扩大。 “这种同情的力量还真大,他可以为这个创作出一些音乐剧来。不过话说回来,双鱼座本来就很会幻想,我想他们很难分清楚同情与爱情的差别,也很难分辨什么样的女人适合自己…” “你喜欢石烨吧?这是你之所以跟我说这些话的原因?” 若溪一直没讲话,但一开口就切入重点。 她看出了她的意图,她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愚弄的女人。这让范予欣对她另眼相看。看来她要修正策略。 “设错,我们就摊开来说,我认为你跟石烨根本就不配。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你们两个人的工作、嗜好、个性、背景,没有一个地方相似的,你们不可能有完美结局的。 不是我要诅咒你们,而是你们的生活根本没有交集,不要说聚少离多了,就连在一起也没有共通的话题,再这样下去只是伤害彼此而已。 我不一样,我跟他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会有加乘的效果,在各方面我都比你适合他。 石烨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不会去考虑那些现实的因素。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有足够的理性去判断,不是吗?” 若溪面无血色。面对咄咄逼人的范予欣,她一句话也不能反驳,因为那和若溪心中想的……一模一样! “他为你做的那首歌真的很美、很让人感动,可是艺术家就是这样的。他们可能此刻被一件事物感动了,创作出很棒的作品,可是下一秒他们又会寻找到更美好的东西,前面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抛在脑后了。你知道吗?石烨前几天也帮我做了一首歌!” 他帮女人写歌并不特别……其实…她是可以被取代的。若溪苦涩地想。 原本就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只是她一直懦弱地不去正视它。 “石烨是个好男人,他很念旧,也不忍心伤害别人,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了你们两个人好,你就应该离开他,替他作决定。” 范予欣给予最后一击,之后她才带着胜利的笑容转身离去。 若溪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想着她的话,许久。 “原来你在这里!” 身躯陡然被卷入一个怀抱,若溪僵硬了一秒,随后她领悟抱住她的是谁,毕竟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呢? “我找你好久,原来你躲在这里。我好想你!好想你……好久没有这么抱你了…”石烨收紧臂膀,他的头栖在她的颈窝,贪恋她独特的香味。 若溪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一动也不能动,任他充满磁性的低沉噪音将她包围,任他的心跳紧贴着她的背后鼓动。 一下下就好,让她放纵自己享受他的体贴—— 石烨的唇拂过她的耳垂,带来轻颤。 光是这样的接触!已经不能满足他,十几天不曾见面,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体内,尽情品尝她的柔美。 他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热情的双唇落下… 若溪突然清醒过来,涨红了脸推开他。 “不要!会有人看到!” “有什么关系?”他微蹙着眉,对求欢被拒大声抗议:“我们是情人,接吻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别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发现到石烨的声音已经引来一些注意,若溪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虽说他们并不在晚宴会场里,但仅一墙之隔就是一屋子的记者… “那正好趁这个机会公我们的关系!”非但不体会她的苦心,石烨还眼睛一亮。 “我早就想昭告世人你是我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了。都是你不准我说!” “不行!”若溪脸色一变。她一生中最不想要的就是引起注目,更别说是被人发现她是全亚洲女性崇拜偶像的女朋友。想到这点,就令她头皮发麻。 “唉……”他夸张地叹息。“什么时候,我这个地下情夫可以摊在阳光下?” 她知道他在耍宝,目的在逗她开心,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很乱,根本就笑不出来。 看着那张她所深爱的英俊脸庞,若溪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在想什么?”敏感地察觉到她奇怪的情绪。 “没有。我只是想好好看你,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 看着她扯动唇角装出笑容,石烨就更难过,一股热血上涌—— “我真恨这样聚少离多,我好想回到一年前那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什么巡回公演?可恶!这一来我就又要离开你好久一段时间!”他一想起之后的分离,不禁疵牙咧嘴。 “不!我去跟他们说我不去了,叫他们自己解决!” “不行!”若溪大惊,怎么也想不到石烨是这样冲动的个性。她抓住他的手臂。 “你疯了!这样会造成人家多大的困扰?!” 石烨抿紧唇。他当然知道,只是—— “你不要想太多。现在你做的,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你的理想成真了,应该要高兴!” “我不想牺牲跟你在一起的时间……”石烨捏紧拳头,对现况感到无力。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际“溪!嫁给我!对,这是解决问题的惟一办法。我以前怎么都没想过?!”他兴奋地抓住她的手。“嫁给我!我现在的能力能养活我们两个人,你不要再去工作了,跟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们就这么决定!明天就去注册!” 她愣愣地不知如何回应,再次见识到他的冲动,她想起范予欣刚刚说的话—— 双鱼座的缺点就是情绪化,他们要爱上一个人很容易,要转移对象也很容易…… 现在他也许真心想跟她结婚,但也许下一秒钟他又不这么想了。 “我不认为我们应该结婚。” 若溪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他的热切。他受伤了! “为什么你一直这么理智冷静?其实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你难道跟我没有同样的感觉吗?我好爱你,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他凝视着她,深邃的黑眸里是爱情的痛楚。 “你爱我吗,溪?告诉我,一次就好,我想听你说出来!” 若溪震了一下。她的心都碎了!张开嘴,却颤抖地无法言语,最后她的选择是沉默不语。 就这样,她看着他眼底最后一丝火花烟消…灰灭… 气氛顿时僵凝。 “该死!”他突然爆出低咒,打破沉静。他责怪自己:“我真粗心,光顾着跟你聊天,竟忘了你还没吃晚饭。走!我们进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吧……” 他急切地、有些太过用力地拉着她的手,往宴会厅里走去。 手腕泛疼,若溪却不抗议。体会到他的温柔和深切的爱意,她看着他的侧脸…勉勉强强才忍住的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 石烨去巡回公演那一个月的时间,若溪反复地考虑很多—— 他们的未来、他们的个性、他们的契合度、他们之间的差异…… 无论她怎么想,都看不出有幸福的可能。 石烨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他不会去考虑那些现实的因素。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有足够的理性去判断,不是吗? 那个女人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响,她就是无法把它忘记,因为—— 她说出她内心最深沉的恐惧! 如果石烨知道她的考虑、她的为难,他又会怎么做? 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你在一起… 他说过这样的话,若溪也相信他做得出来,他甚至考虑过为了她而丢下巡回公演。 问题是.这是她真正所要的吗?她真的要他放弃事业,只因为她想完全拥有这个男人吗?以后他不会后悔,而埋怨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真爱他,她就不能这样自私。 若溪想—— 她应该已经知道该如何作决定了…… 石烨回国了,早上他从机场打电话给若溪。 “溪,我刚下飞机。好想你,我今天没有安排什么工作,所以…… “那你回家好好睡一觉,你一定累了。”若溪截断他的话。 “可是,我想——” “好了,我有电话进来,不和你说了。” 若溪匆匆挂了电话。她知道石烨想做什么,他绝对不会乖乖回家睡觉,他会来办公室找她。 受石烨之赐,她开始会记那些乱七八槽的纪念日,而今天是他们做爱的周年纪念日。 她黯然地想——今天将成为他们之间另一个重要的日子,只是石烨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他到公司的时候接近中午了,正如她猜测的一样。 若溪不用抬头看就知道他来了,因为门口传来兴奋的尖叫,和女性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你确定要这么做?”若溪办公室里的年轻男子问道。 若溪看向在门口被女性包围的石烨,苦涩地扯动唇角。 “是的。”她说。 “溪!”几分钟后,石烨才突破重围,走进她的办公室。“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束花送给你,还有我帮你带了你最爱吃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注意到若溪桌上吃到一半的丰富午餐,还有她身边的男子。 “喔——你已经在吃了啊?我来得太晚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回家了吗?”她蹙紧眉心.表情不悦。 ”我想来看你…” “你这样突然跑来,会让我很困扰的。” 石烨的笑容僵在脸上,若溪的表现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为什么她用这样冰冷不耐的眼神看他?在她身边的男子又是谁? “溪,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石烨慢慢捏紧手中的花束。 若溪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朋友、情人,随你怎么定义。既然让你发现,我也不想继续瞒你。我厌倦了总是在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是无法忍受寂寞的人。kevin人很好、很照顾我,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一直陪着我,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了。” 石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伤害。 若溪在心里呐喊:不要这样看我!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根本见不到你。这种事不应该在电话里说的,是不是?” 若溪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心好痛,喉咙好干…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不愁没地方住。这几天我会住kevin那里,你可以去我家把东西搬走…” “不!”石烨爆出一声怒吼,冲到她面前。 “我不接受!我不搬走!为什么会这样?你想我一直在身边,我可以立刻推掉现在的工作,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快乐。我不要跟你分手!溪,你相信我,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试看好不好?好不好?” 若溪痛苦地想着:不要逼我!不要这样… “没有用的。”她闭上眼,再张开时,眼睛里只有冷漠。“我们根本不适合,我们的工作、喜好、个性,没有一点相同。现在你说这些只是一时情绪,就算你真的为我放弃事业,以后你也会后悔的。” “我不会,给我一个机会证明1”他越过桌子,握住她的手。 “别这样。”若溪轻轻挣脱。 “强摘的瓜不甜,两个人要是勉强在一起,那也没什么意思。”她的视线移向一旁的kevin。“我现在已经有适合的人了,我们就好聚好散吧!毕竟我们这些日子我们曾经有过很美好的回忆…” 石烨没有再说话,他失神的表情却远比任何言语还要令她痛苦。 “如果这是你要的…”最后他嘶哑地说。 若溪点点头,没有出声。 她害怕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 他又留恋地注视了她好久,有几次他开口像是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又阖上嘴。 他深吸口气,转身离去。 她成功了!像抽掉全身的力气,若溪颓然倒在椅子上。 “江、若、溪!你真的有病!”从相邻的办公室里闯进来,徐妍忿忿地瞪视她。 “还有你!”她转头瞪一眼站在若溪身边的男人——也就是她的弟弟。“你干嘛帮她做这种缺德事?” “没办法啊!以后我在上海分公司,还要靠著溪姐帮忙啊!” “出去啦!看了你就烦!”徐妍也知道他只是帮凶,不想多花时间在他身上。赶走kevin后,她坐在若溪对面的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骗他?这么好的男人,你居然要把他赶跑,你头壳真的坏掉啦’” “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少来了!”徐妍嗤之以鼻。 “这些话老早就听你说过,可是在他还没成名前,你们不是过得很好?是因为你发现他不是你想象中的穷困潦倒,而他再也不需要你,所以你才开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其实你是自卑。” 若溪怔住。因为徐妍说的没错,她是自卑… “我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明知没有希望的感情再谈下去,也只是更大的伤害而已,早点分开比较好。” 徐妍一脸不敢苟同。 “哼!真的好吗?这样比较不痛吗?那你为什么眼泪流成那个样子?” 第九章 双鱼座的失恋—— 失恋的鱼儿完全沉溺在痛苦的泥沼里,任凭周遭的人怎么安慰都不会有用。 其实在遇见石烨之前,若溪就曾考虑过到上海分公司工作。因为这几年大陆的订单越来越多,而且她又没有家累。 在计划与他分手的时候,若溪就跟徐妍说了自愿请调到上海。当然负责上海分公司的kevin是最开心的,他还特地回来接她去上海,因为生怕她临时又后悔了。 徐妍不赞成,可是情势已经变成这样.她也就只好依若溪的意愿。 搬到上海半年,若溪又回复到认识石烨以前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在上海分公司,她依然是那个早上最早来开门,晚上最晚回去的员工。 若溪喜欢这样的生活,忙碌让她不至于会想太多只有每天睡前,当她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军人床上,她会想起石烨。 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在哪个国家?他的创作应该已经赢得世界肯定,或许也已经翻译成各种语言,在各地受到欢迎。而他的父母是不是已经了解并接受他的梦想了…… 想必他现在已经忘了她吧?他现在跟谁在一起?是那个女主唱吗? 这些猜想让她快乐,也让她痛苦,但是她从不曾去证实过。她知道自己就像鸵鸟一样怯懦,可是每次翻开报纸,她就下意识地搬开艺文版不看。 某个星期五,kevin晃进她的办公室,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话—— “嘿,若溪姐,这个周末我们来约会吧!” “约会?你不怕我去告诉你女朋友?”若溪才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果然一听到女朋友,他的痞子模样就收敛起来。 “不要告诉韵芬。拜托!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啦!其实我是看你工作的这么辛苦,要带你去轻松一下。礼拜六有几个很有名的音乐家要来上海公演,我请你去听音乐会,怎么样?” “音乐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艺气息了?” kevin的眼神闪烁。“呃…其实是,其中一个音乐家是…石烨。” 若溪先是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顿悟到他说了什么。 “我不去。”她全身都紧绷起来。 “别这样嘛,难道你不想再看看他?你不好奇他现在过得怎样?去嘛!音乐厅有几百个座位,他又不知道你来…” kevin的最后一句话让若溪有一点动摇了。 “我会陪你,不要紧张,你们不可能会碰面的。” 若溪垂下头,咬牙思索着他的话…… “你还好吧?”kevin忧心地看着身旁的若溪。 “很好啊!你为什么一直问?”她挤出一抹微笑。 “真的吗?那就别拉着我的手嘛…很痛耶… ”kevin小声地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是说应该快开始了。” 音乐厅里渐渐涌进人潮,今晚的卖座情况不错,看来会是全场爆满。 若溪与kevin坐在后排。这点让她稍稍安心。因为他没有理由会发现她。 但纵使如此,随着灯光暗了下来,她仍旧紧张的胃痛。 就要看见他了…就要看见他了……就要… 布幕拉起,舞台中间是一架钢琴,主持人开始介绍今晚的节目。 若溪蹙眉“不是音乐剧吗?”低声问身边的人。 kevin奇怪地看着她。“不会吧?你不知道吗?那出音乐剧石烨在半年前就突然决定停演了,听说他还付了一大笔违约金。” 若漫愕然瞪着kevin。 “我……真的不知道…”她不知所措地低语。这件事真地太让她震惊了! kevin叹口气。 “这是今晚的节目单,你自己看。今天晚上是石烨跟他父母的联合演奏会。” 若溪茫然地接过那本册子。 “报上说石烨回到古典音乐的领域,不再搞什么音乐剧。他现在已经放弃创作了…” 怎么……会这样?! 正当若溪发愣的时候,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 首先登场的是石烨的父亲。 若溪脑袋乱哄哄的,根本不能把音乐听进耳里,她只模糊地想着——原来石烨英俊的轮廓是遗传自这个男人…… 接着演出的是石烨的母亲。 还是一样强烈的感觉,在她走进舞台时,就已经感染了全体听众。 若溪曾经对她的高傲反感,但此刻,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气势和舞台魅力。 和钢琴不同,小提琴手的演出更能贴近观众,和台下产生互动。她的眼神、飞快跃动的手指,时而柔情婉转,时而澎湃汹涌的绝妙起伏,在在牵动着听众的情绪。 她的演出在一阵疾风暴雨后,以一阵淡淡的哀愁做结尾,让听众久久无法回神。 “下一个演出的就是石烨了。”kevin在若溪耳边轻声说。 她的手紧紧抓着kevin的手臂,虽然音乐厅里冷气很强,她还是手心冒汗。 一看到他走上舞台,若溪倒抽一口气。 怎么可能?那个人是石烨没错,可是—— “怎么会这样…”若溪失神喃语。“他怎么变得那么瘦……” kevin瞄了若溪一眼,看见她眼里盈满泪水,他叹了口气。 若溪没有注意到kevin的注视,事实上她的眼里只有石烨。 他站在台上依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但那老是挂在嘴角的温和笑容不见了,他的唇抿得很紧,他的眼神严肃而忧郁。 他开始演奏,今晚的曲目是当年他得奖的乐曲,炫丽诡谲的演奏技巧夺走观众的呼吸,毫无瑕疵的精准让人难以置信,他今晚的表演是她至今所听过最完美的演出,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心惊胆颤。 他的表情空洞而木然…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进音乐之中… 那样的演出只是超凡绝伦的反射动作,根本就没有感情——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曲既罢,如潮水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音乐厅,若溪却只感到冰冷。 之后的节目,是石烨父母分别独奏.一直到最后,石烨才再次出场。 然而,又给若溪一样的感觉。 她绝望地想尖叫——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懂古典音乐,但她懂石烨。他今晚的演出也许在技巧上胜过以往她所听过的任何一次演奏,但却没有她第一次在街头听他拉琴时,那种单纯但撼动人心的感动。 是什么让他改变?他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像是彻底地放弃了……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谢幕了,很多女性上台献花,若溪注意到第一个上台的就是范予欣。她还在他脸颊献上一吻,而石烨很自然的接受。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吧?!这个念头令她的胃隐隐作痛。 “kevin,对不起,我去一下化妆室。” 今晚的一切超过若溪所能负荷。她匆匆走进厕所,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涌出来。 不应该来看他…不应该忍不住…她本来以为她可以忘记的……为什么还有泪? 她哭了好久,就连分手那次也没有哭得这么严重过,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 一直到化妆室里人声渐渐消失,若溪知道大部分人已经走了,她才走出来,稍微清理了一下狼狈的自己。 “让你久等了…”若溪对kevin感到不好意思,因为他不知道已经站在女厕前等她多久了。 “没什么。我送你回去!” “好。” kevin当然看得出来若溪哭过,可是他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她。于是,两人在沉默中走出去。 “我忘了那张节目单!”若溪忽然止步。 “没关系吧?” “不!我想回去拿!”那上面有石烨的照片。 “好吧。” 偌大的演奏厅现在空荡荡的,更显孤寂。 若溪很快找到椅子上的节目单,她将它紧紧握在手中,正准备要离去。 kevin碰触她的手臂。“若溪姐,你看——” 随着他的视线,她也不由得看向舞台—— 石烨!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怎么也想不到他还在,而且是一个人孤伶伶的站在舞台上,神情萧索。 “我——我们快走吧……”她不想让他见到她。 石烨在同一个时间注意到他们—— 若溪?是她吗? 他一震,心狂跳起来,随即快速往她跑过来。 若溪看到他的举动,现在逃走不仅太慢,而且愚蠢,于是她强迫自己鼓起勇气面对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他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跟我男朋友来听你的演奏会。”若溪的指甲掐进kevin的手臂,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却有口难言。 石烨好像突然注意到她身边的男性,他瞪着她握住kevin的手,眼里的光芒倏地消失,被冰冷所取代。 “听说你调到上海分公司。” “你怎么知道的?” “有几个晚上,我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本想再跟你谈谈,徐姐告诉我你来了上海,我本来还以为她骗我——”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若溪眼眶泛红,她连忙垂下头不让他看见。她想象着他等她的情况…… 气氛瞬间凝滞。 “烨,要走了吗’” 甜美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范予欣走近石烨身边,亲昵地挽着地。 “唔?好巧。”看到若溪时,她有片刻的慌张,但在看到她身旁的kevin后,她舒了口气,笑道:“你们是来听演奏会的吗?不错,这儿确实是约会的好去处。” 石烨脸色变得很难看。 “走了!”他突然粗声低吼!拉着范予欣走开。 若溪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只是石烨并没有发现… 整个周末,若溪过得糟透了!她睡得不好,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石烨那张空洞木然的脸。 他为什么又回到古典音乐界去?她还记得他在谈自己创作时,那飞扬的神采;而那夜站在舞台上的他,却冷漠消瘦地让她心痛。 她想要问他,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呢? 况且他跟范予欣恐怕已经在一起了吧? 如此辗转整夜,天蒙蒙的亮了,若溪干脆一大早就到公司。 她才下子车就看见石烨站在办公大楼门前,若溪的呼吸一滞。现在是清晨六点,那么他是几点来的? 不知怎地,想起他说过曾在台北办公室楼下等她“石烨。”她唤他,不自觉地放软了音调。 “你找我?” 石烨的目光炯炯盯着她,又是那样忧郁而严肃的表情,让她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好像还没决定好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她,若溪在那双黑眸里看见挣扎。 他恨她吗?也许!但那种炽热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上去聊。”不自在地舔舔唇,她转开视线。 随她进了办公室,他却久久不语。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在哪里?”若溪打破沉默。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或说些话,否则她会疯掉! “徐姐告诉我的。”他终于开口。 若溪的心陡地跳了一下。徐妍还说了什么吗? 她紧张地站起来。 “你要喝咖啡吗?不过我这里只有即溶的…” “不用了。”他拉住她的手。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两个人都震动了一下。 “我一会儿就走。”他阴郁地说,紧紧握住她的手仍不放开。 她的心因他的话而沉重。 “你为什么不再创作了?”也许这次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忍不住问。 “创作?”他哼道。 “那种东西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受不了他话语中自弃的味道,若溪莫名地生气。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忘记你的梦想了吗?为什么就这么放弃?” 他也激动起来,再也无法压抑自己。 “你还问为什么?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失去你,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若溪震惊万分地瞪视他,却发现他的眼里只有痛苦。 知道他是个多情的人,却不知道他会执拗到这种地步。 “你这么说是想造成我的罪恶感吗?”她摇头,颓然问上眼睛。 “石烨,理智一点好不好?生命中除了感情,还有很多很多。况且,你还有范予欣……” “我跟她根本就没什么,是她缠着我的!”他大吼。“我只爱你……只爱你一个人——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他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将若溪拉进怀里,像是害怕她再次将他推离。 她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很快的,若溪的眼里也充满泪水。她没有哭出声音,她想抱紧他,可是最后只是紧紧掐住自己的手… “理智—…该死的理智!为什么你总可以这样理智?!”沉浸在痛苦里,石烨嘶吼。他的手失控地收紧,压痛了她的肋骨。 若溪几乎无法呼吸,她不禁抽气。 她的疼似乎让石烨稍稍回复神志。 “对不起。”他放松手臂。 “没关系……” 他仍是那样深切地看着她,看得她鼻酸。 石烨终于放开她,颓然坐在椅子上,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们都没说话。 “我今天中午的飞机回维也纳。”他开口。从他的声音可以知道,他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可能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我能体会你的选择,你说的对,我应该理智地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 这样的他让她心更痛,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再见。” 说完最后的一句话,他起身,走出她的办公室。 关门的声音让若溪震了一下,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若溪!你知不知道上次出美国那个出货单在哪里?” 看到若溪办公室的灯亮着,kevin就直接开门进来。 他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 “哇,天啊!你怎么了?”kevin慌了手脚,因为若溪正别开眼,用面纸拭泪。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一早在办公室哭?” 若溪咬着下唇。“他早上在办公室楼下等我……” 不用说,kevin大概猜到是谁。谁还有这个能耐,让一向冷静内敛的若溪哭成泪人儿? “然后呢?” “我们谈了一些。我很慌……我没有想到我跟他的分手会让他变这么多。他说他放弃了创作…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已经乱了分寸。 不过kwvin可一点也不同情她。“谁叫你那时候要骗他,还把我拖下水,叫我充当你的新欢。这叫自食恶果!” “我以为没有我,他会过得比较好——” “你不要帮他作决定好不好?! ”可是我根本就配不上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傻?” “拜托!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好不好?你也未免太自卑了吧!” 若溪低头不语。 “唉,我看你还是去跟他说清楚。既然两个人都痛苦,为什么要分开?” “来不及了…”她低语。 “你说什么?” “来不及了!”若溪仰起头,苦笑。“他已经走了,今天中午的飞机回维也纳。这样也好,一切都结束了……” “笨蛋!你为什么不留住他?” “不!就算留住他又怎样?我们之间的差异还是没办法解决,以后还是会有一样的问题。不如就这样,这样就好了……”痛一次就够了,她不要再经历一次情殇,她会受不了的。 “你真是——”kevin还没说完,门上传来一声轻敲。 “对不起。”伴随着礼貌好听的嗓音,门打开来,站在门外的是—— 石烨! 第十章 双鱼座的人生目标—— 他们追求的不是物质生活或名利,而是心灵的满足。 他们渴望美好的生活,比方说有幸福的家庭、甜蜜的爱情、种种花草、听听音乐……别人也许无法理解,但他们自己倒是乐在其中。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但是我还有话想跟若溪说。”他的语气很平和,但其实是在对kevin暗示—— “喔!没关系!你们聊,我先回去办公了。”kevin是个识相的人。 若溪全身血液都凝结了… 他在门外多久了?他听到了什么? 从他平静的脸上,她找不到线索。 “你为什么又回来?”她屏息问。 “我本来要走的,可是我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不趁这个时候问的话,我会终生后悔。” “什么事?” 他走近她身边,近得她可以闻到他的气味,感觉到他的体温。 他看她的表情有点不一样了,可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说得很轻、很温柔: “我发现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一次也没有。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害羞……可是……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那段日子里.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若溪整个人怔住了。 他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泪水再度涌上来。她不是爱哭的人,他却总能惹她掉泪。 “当然,我…爱过你。你怎么可以怀疑这点——”她颤抖着承认。 ‘那现在呢?”他又更靠近她一些,他的眼神炽热而专注地烧灼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逃跑。 “别这样。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 “他只是你的同事,你利用他来骗我。” 轰的一声,答案揭晓——他听到了! 若溪呆滞地看着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石烨叹了一口气,将她僵硬如木头人的身体揽进怀里。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真想打你屁股!你这个残忍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呢…”他不停在她耳边喃语,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他的话、他的拥抱,让她晕眩、迷惑… “别这样…”她推拒着他的拥抱。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你别……呜——” 石烨捧起她的脸,俯首,就是一记火热的吻。 若溪先是怔住,然而在经过几个月分离后的吻,是那样甜美,让人不禁沉醉… 两个人变得急切,来回探索对方的每一个敏感点,恨不得能将对方融入体内。 他放开她的时候,若溪已经是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溪.…石烨的手抚摸着她,这个折磨他许久,思之若狂却又无法碰触的身体。 感觉到他正在解开她衬衫扣子的时候,若溪突然清醒过来—— “不!” ”嗯?” “不!”这次她加重了语气,并且用力推开他。 “为什么?”石烨皱起眉。 “我们还是不可能。为什么我要跟你分开?就是因为我看出我们有太多不同,继续下去不会有好结局——” “胡说!我们那时候在一起明明很快乐。” “那是在你成名以前!”她大声提出异议。 “我们的世界越离越远,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自卑;你不在的时候,我又好害怕!我想要你,可是又不能自私地把你绑在身边。我觉得自己很卑劣,其实我不想你成名,不想你完成梦想,不想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想你受到女性包围,不想知道你其实有显赫的身世,我宁愿回到那时,你还只是个街头音乐家的日子,宁愿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可是不可能,不是吗?”她终于说出内心真正的感觉。 石烨静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像决定了什么。 他轻松的问: “谁说的?” “什么?” “谁说不可能?”他还是笑,那笑容更大了。 他该不会是想……不.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做。 就当若溪怔怔地思考着的时候,石烨贴近她的脸。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眼里的认真让她泫然欲泣。“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个很自卑、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又对自己、对别人都不敢坦承的女人。就算要撬开你那顽固的脑袋才能让你相信,我也会去做的。我一定会让你相信幸福的可能!” 说完这谜样的话,他放开她,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茫然的若溪—— 他走了,不曾回来,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有。 一个星期过去,若溪渐渐面对现实。 那天他说的话——关于幸福的承诺,应该只是说说而已。 她居然还傻傻地抱着一丝梦想…真蠢啊! “若溪,你发什么呆?”会议室里,徐妍的轻斥唤醒了她。 “对不起。”她羞愧得满脸通红。在跟客户谈明年订单时,她这个业务主管居然分心了。 “我特地叫你从上海回来一趟,就是要你帮我处理这个难缠的客人。你这几天恍恍惚惚的,到底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你。” “我——”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好了!反正也谈了一天,该吃晚餐了。我跟kevin带客户去吃饭,你就先回家休息好了。” 在工作上从没有被这么质疑过的若溪,觉得愧疚极了。她垂下头,咬着唇,刚好错过徐妍跟kevin交换的一个神秘笑容。 “好了,你快走吧!”徐妍还煞有介事地赶她。 若溪沮丧地离开办公室。 走出捷运站,她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店,带给她许多感触。离开台北半年,她就是不想让相同的场景勾起她的回忆,可是现在她不禁又想起—— 那个心情低落的夜晚,她也是像这样的在街上乱逛,然后第一次遇见他突然间,她听到—— 小提琴的声音—— 每天只要过了这家7-eleven,就会听到小提琴的乐声。 是梦?抑或是她的想象?若溪感觉一阵晕眩,因为她看见了—— 那是一个蓄着长发的男子,看来像个颓废潦倒的艺术家.或者该说—…一个流浪汉…… 她站在那个拉琴的男人面前,双脚仿佛漂浮在虚幻的空间上。 “嗨!”一曲既罢,男人对她咧嘴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因为太震惊了,所以舌头不受控制,男人就皱眉抱怨: “我好饿!你今天晚上带什么东西给我吃?” “我没有…”她喃喃道歉。 他很失望的样子。不过侧头想了一下,他的眼睛立刻闪闪发亮。 “对了!请我去吃那家清粥小菜吧!” 他穿得很简单,一头长发也乱糟槽的,不像舞台上的他那样光鲜整洁、风度翩翩。不过他的外貌实在太抢眼,身材实在太突出,一下就被不少女性认出来。 “谢谢你们,对不起,我跟我女朋友吃饭,请不要打扰我们。” 在不冒犯人的情况下,他一一礼貌地拒绝了几个想要他签名的乐迷。 若溪至今还不敢相信他就坐在她对面.若无其事地吃着东西,好像回到以前。 “你不吃吗?这豆腐很好吃喔!” 看着他夹到她碗里的豆腐,她终于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石烨收起玩笑般的态度,认真地注视她。 “我说过要向你证明。” “证明什么呢?” “证明我们可以回到过去那样的幸福。” “那你的工作呢?演奏会呢?音乐剧呢?” “我都推掉了。” 若溪倒抽口气,先是不敢相信,然后突然感到生气。 “我不要你为我放弃音乐。这不是我要的幸福。” “我没有放弃音乐。我只是想通了,我不要再做幕前的工作,以后我只想安静的作词作曲就好了。我这么决定不只是因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我想过了,无论我再怎么有成就,都没有和你在一起的快乐。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单纯,我只要专心地创作,还有管我们的家,煮我爱喝的咖啡、你爱吃的意大利面,等你回家,就很满足了。我只想回到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他的话勾起她甜美的回忆,那是一个太美的梦 “但是,可能吗?”梦有可能成真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在一起过了一年,以后我们也能这样过。很简单,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我们只要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她的眼眶泛红。 那些她想了很久、痛苦很久,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他轻而易举就带她做到了。是她真地想太多,还是他是个浪漫单纯的傻瓜, 无论如何,她好像也变傻了… “不过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他突然变得严肃。“在你作决定之前最好知道,因为我任性的从奥地利目来,所以我又跟我父母吵翻了,他们不会给我任何经济资助。 而且,上次做音乐剧赚的钱,我全赔给经纪公司当违约金了,所以现在的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对了,今天的晚餐恐怕也要你请客。” 她也学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如果只是一餐,那勉强还没问题。”她勉为其难地点头。 “还有呢,不瞒你说,今天晚上我没地方住。” “你可以住凯悦。” “那么贵的地方?!”他夸张地叫道,摇摇头。“不行不行,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租到不需要付押金、不需要添购家具,而且马上能住人的房子?” 她忍不住了,嘴角的笑意溃堤,迅速漫延开来。 “我可能知道有一个地方。” “房东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他还没玩够。 “今天晚上等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么暧昧挑逗的话是出自自己嘴里,说完她都脸红了! 石烨的双眼进出熊熊的火花。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她全身都发烫了,心底却涨满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