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高嫁 下》 第一章 【正文开始】 宫里的江淋,除了每天给齐郡王行针之外,还多一个事情,就是每天得应付谢院使得提问,各种关于医术的提问。因为江淋所学的中医,很多课程上也有西医病例的分析,所以在交谈起来的时候,比起谢院使这种没有看过体内各种器官细枝末节纯古医来说,理念和知识上多了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不过也不全是谢院使受益,江淋自身也从谢院使身上学到很多,最明显的就是诊脉。因为现代中医很多也是根据化验单来判断病情,所以她使用诊脉的机会大大降低,很多病症还需要各方面的结合才能确定。 这几天通过谢院使得详细指导,诊脉断病上前进不止一小步。 谢院使摆弄着茶道,对着对面的江淋道:「我说丫头,齐郡王用药已经两天了,离你说五天就能清醒的时间只差三天了,可是我看除了不常疯癫外,看不出多大改善。你确定五天后即可恢复神智?」 江淋伸手接过谢院使沏的茶,一手拿着杯沿,一手端着茶底,送到鼻子下清吸了一口气,一种绵长的清甜味直冲鼻间:「好特别的香味,这茶叶怎还有香甜味?」 谢院使撸着胡须呵呵笑道:「这是綦江的阳明山转产的谱于茶。只有那一个山头的茶叶产出后有这种香甜味,很是稀少。历来只进贡给皇家,宫中的嫔妃们都很爱这口味。我瞧着你一个小姑娘怕也是爱这口感,便特意从家里拿了这年前皇上赐下的五两茶叶,给你常常味道。」 江淋又细细的品味了这罕见的贡品,很是回味了一番。最后才在谢院使得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杯子,挠了挠耳朵道:「却是很喜欢这口感,没有别的初喝来的涩感。多谢院使大人的厚爱,让小女子有幸尝到这么难得的精品。」 谢院使呵呵一笑道:「你若答应在这次诊治后进太医院,我便将这剩下的茶叶全都送给你。」 江淋一个汗,没想这老头还没打消让她进太医院的事情。其实没这次诊治之前她是不抗拒进太医院的,只是这次进了宫,让她深刻体会道皇家的专属医师有多么不容易当。不说那多如牛毛的规矩,就是动不动把怒气迁到治病大夫身上的事情,她就受不了。 所以在谢院使第一次提起的时候,她就果断拒绝了,只表示自己想开个医馆,做个闲散大夫。本以为这老头知道自己的想法回熄了这个心思,却没想是在这里等着。 看着谢院使面前的那一小罐茶叶,江淋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线…… 谢院使笑眯眯的看着江淋,继续道:「只要你愿意进入太医院,我可以让你直接做正五品的御医。」 江淋微微抬了抬眉头,院使这个官位也不过二品,现在竟然一下子给自己正五品的官位,看来这老头的决心很大啊,只是她实在是不怎么有兴趣。 江淋双手慢慢的交叉,声音好似有些激动道:「听起来很诱人啊,只要我轻轻点一点头就是个拿朝廷俸禄的人。」 谢院使满脸笑意的点点头再接再厉道:「这可不止拿点俸禄的好处,而是流芳百世的美名。你往上看看,有哪个女子能进入太医院,又官拜五品。到时你这丫头可是风光无限啊。」 江淋努力的憋着笑,因为眼前这个院使,实在太像前世电视购物的那些主持人,一脸亢奋的为你描述那美好的前景。 自卖自夸了许久的谢院使,终于停了下来,正眼盯着江淋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可应了?」 江淋慢慢的晃了晃脑袋,声带笑意道:「我知道进太医院对我是很大的荣耀,只是您老也说了,我一个女子进太医院那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到时势必人人都会盯着我,瞅着我,把我架在一个高高的位置,容不得我范一点点小错。您说,这样的生活哪还有什么乐趣。还不如等我考取了行医证,开个小医馆,行救死扶伤的事情来的自在。」 谢院使闻言,怒其不争的盯着江淋怒道:「你瞧瞧你,空有一生好本领,却这般没志向,可惜了可惜了。」 江淋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砂小壶,想给自己的杯子再满上一杯,却没想才拿起茶壶,就被谢院使一把夺过去。 只见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脸气呼呼的收拾着桌上的茶具,嘴里咕咕囔囔道:「就不给你喝,让你馋着去。」 江淋故作委屈,直到谢院使得背影拐出了院门后,才收回表情,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这老头看着挺严肃的一个人,没想还有这样老顽童的一面。 而大长公主屋里的皓渊,比起之前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不再需要药物就可安静得呆着。外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只是只要他动一动,还是能看出他和常人的不同。 就算是这样,大长公主也是很安慰,再细细的嘱咐了宫人,便回了正院接见谢院使。 谢院使见大长公主进来,赶忙起身行礼。 大长公主摆摆手,走到上位落座后,敛声道:「你这老头,去烦了江姑娘不说,现在又拘在我这,是个什么章程。」 谢院使不惊慌,反而笑道:「这不是想求大长公主一个忙.」 大长公主略略抬头,笑道:「哦?我这偶尔来京城求医的孤家寡人,还能帮上你什么忙?」 谢院使闻言,微弯下腰恭敬道:「大长公主说笑,您就算长年居住别处,您也是大跃朝子民尊贵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呵呵一笑道:「你倒是嘴巧,不提你的忙,倒把我夸上了天,看来若我接下来说我办不到都不该了。」 谢院使抬头,冲着大长公主咧嘴一道:「大长公主放心,臣想让大长公主帮的忙,可谓是为了跃朝皇室的健康着想。」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说说。」 谢院使赶紧把想招江淋进太医院,却一而再被拒绝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白胡挂颔的脸上,满是希望。 大长公主有些愕然,没想到这样好的事情,江淋竟然会拒绝,且理由是那么的滑稽。至少在她看来是滑稽,这个世上谁不想着功名利禄,光宗耀祖。虽然江淋是女子,但是实实在在的正五品官职,可比那些虚封的诰命来的更是实在。 大长公主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用谁也看不懂的眼神扫了一边谢院使,最后轻道:「这事说不难,但是我也不能马上就答应于你,毕竟江淋数次拒绝,怕是她真不想要进这太医院。我若是强行命令,却也不是桩美事。这样吧,我且答应你,帮你游说一下,看看她是否能改变心意。正如你所说,若江淋进了太医院,对皇家这些女子也是辛事一件。」 「谢大长公主,那老臣就在家等候佳音。」说完躬身行礼后,便退身而去。 待人走远了,大长公主让宫人去请江淋过来。 京城里现在最最忙碌的要数各个大小客栈,随着科举时间的临近,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都蜂拥般的挤进这个,能实现他们梦想和抱负的天子脚下。 而这些蜂拥前来的举人里,有一张我们熟悉的面孔,那就是丹崖山头村里的江史。 只见他身穿一件青绿帛衣,头覆紫色头巾,手拿着一把竹扇,站在京城的大门口,一脸感慨。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的仆人,男的大概十三四岁,身子却不瘦小,背着一个大书框,左右两臂各搭一个包袱。女子身材较小,脸蛋圆润,颊边各有一个小酒窝,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很是喜气。 只听闻那女子上前,声音软软道:「少爷,我们到了京城怎还不进去,您不是常说对天子脚下的城市向往已久吗?」 江史回过头,手上不停得摇着扇子,摇头晃脑的念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没想到今年圣上竟然开了恩科,你少爷我才中了举人,没隔几个月便能参加恩科,真是天助我也,我江史一展志向的时候到了。」 在婢女一脸崇拜的眼神中,江史踌躇满志的向华丽丽的京城迈进了一步。 伸着懒腰打着大哈欠的杨罗,靠着椅背,一脸了无生趣看着客栈大厅,熙熙攘攘的学子。 「还不到八月底,这大小客栈,各道胡同都住满了应试的举人,若那后来的学子,怕是得露宿街头了。」 孔莫伸手捻了块糕点,放在口里慢慢的嚼了起来:「三年一春闱,本该明年的科举,被圣上亲笔一会开了今年的恩科,很是振奋人心啊,相对的今年学子心态也会放松很多。毕竟今年不成还有明年,不像往常等个三年。说不定在这样的心态下,会有妙笔生花的旷世之作诞生。」 第二章 杨罗瞄了一眼对面的孔莫道:「说道旷世之作,你做的那几首诗不就是典范。按我说若是你去应考,说不定今年这状元就是你的了。」 孔莫赶紧的摇摇头,一脸敬谢不敏道:「你让我耍耍嘴皮子我说不定能博个彩头,论道作文章,你难道没听过那篇被圣上批的狗屁不通的论《安而后能虑》。」 被孔莫这么一说,杨罗也猛然想起,两年之前,圣上忽然出题让他们这些贵族子弟写一篇《大学》里的‘安而后能虑’的感想,却没想一直大放异彩的孔莫,竟然交出了一篇,不管是遣词造句,还是排比对偶上均一团乱的白话文。惹的圣上当场呵斥,斥责其不学无术。 孔莫捡起碟子上的一颗花生,丢向正哈哈取笑的杨罗嘴里,一脸活该表情的看着差点被呛到的杨罗。 杨罗捂着嘴,把那颗差点丢到喉咙里去的花生给吐了出来,语带恶气道:「孔莫,你竟敢谋杀皇族。」 孔莫白了一眼:「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有些人就是命大啊。」说完还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好似刚才真是谋杀失败来着。 杨罗一个噎声的哽住,看着没脸没皮的孔莫淬了一句道:「果然无赖最没皮。」 两人正打趣着的时候,忽然一声刺耳的吵闹声,盖过厅中嗡嗡的咋吵声。 孔莫和杨罗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只见一应试学子模样打扮的一人,正面红耳赤的和店家争执着。 「凭什么他这个后来的人有房间住,我这个前面来的反而要另寻住处,如此店大欺客,我等不服。」其身后的一男一女的仆人也是应声不服。 高中客栈的掌柜一脸无奈,但是表情还是赔着笑解释道:「这位公子,不是在下店大欺客,而是高中客栈历来都是各界应试学子首选之地,所以很多学子都会提前来预定。刚才那位赵公子就是一个月之前派仆人预订了房间,公子若不信,暂可问问在座的其他学子,这里很多人都是提前预定的才有的房间。」 江史一听愣了神,他转向身边,看到很多一脸看戏的表情,有几个脸上甚至出现讥讽。正觉得丢脸尴尬之极,一个穿着琥珀色缎衣的男子,摇着扇子上前,在江史面前站定:「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学生刘洋,字广元,安阳县人士。现租了一间四合小院,房间多有空余,又因时常文思泉涌,奈何没有知音?正欲寻求一位品性高洁的兄台一起合住,不知兄台可有意向。」 江史一听眼都亮了,这一路走来,多家客栈客满,没想现在有这等好事。赶紧点头道:「幸会幸会,学生江史,字玉柳,区秋县人士。今闻刘兄此意,甚是欢心,不知刘兄所住院子是为何地,租金几何?」 刘洋一听喜不自胜,他其实早来京城一个多月,当时银钱还很丰裕,便带着仆人独立租了个院子。只是没想到这京城花销如此之大,又加上他爱逛逛那才子必走的风流场合。那钱就跟水一样的出去,弄的现在无力负担租金,便想着出来寻个合住者。 这不才来高中楼便遇到带着两仆人,衣着又不差的江史。注意了好一会,在看到他没预定高中客栈房间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样参加科举还带着女婢的,必定是个贪好女色之徒,若到时自己引着他去那风流场合,那自个不是可以不用花费便可以夜夜风流了。 这样想着,介绍起来更是卖力,把江史说的不到一会就吩咐仆人背上行礼跟着刘洋出了高中客栈。 杨罗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出门的两个人,孔莫见了好奇的问:「怎么你认识这两个人?」 杨罗撇了撇嘴:「我是谁?怎会认识这种货色。只是好歹担着科举副考官的名字,各地学子的名字倒是记得一二。尤其刚才那个琥珀色衣服的举人,是今年学子里出了名的贪色之人。别人都是挑灯夜战复习,他则是挑灯野战。啧啧……我看刚才那个新来的学子,跟着他住怕是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孔莫听了,转回头去,只是早已不见那几人的身影,摇了摇头一脸暧昧道:「怕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是气味相投,狼狈为奸。没看道人家连科举都还带着女婢,怕除了照顾起居外还照顾人家性趣呢。」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忙的烦躁的时候,偷空上来看到读者的留评,心里就会很开心,感觉那种烦躁马上就没有了,哈哈,谢谢给位亲的支持。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不过肯定是道半夜后了。 日子在江母每天的期盼中一天天的过去,女儿已经去了皇宫六天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越等心越焦,好在没有什么坏消息传出来,大哥说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只是这心还是晃荡着。 吴老夫人嘴上不说这心里也是挂念着,她生在官宦人家,比江母懂的多了,知道为天家人做事是福祸两相依,尤其现在关系着一个郡王的命。 捻了捻手上的佛珠,一脸沉思。 这个时候门口丫鬟唱到:「大小姐到。」 吴老夫人睁开双眼,抬眼看向门口,一身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身姿娉婷缓缓走来。 「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了,您昨晚睡的可好?」娇云走进后,行了礼,细声细语的问道。 吴老太太点点头,伸手拉着娇云的手:「今儿怎么这么早来,可是睡不着?」 娇云挨着祖母的椅子,摇了摇头道:「孙女睡的可好了,这不这两天在家给祖母绣了个抹额,代天气转凉的时候,祖母就可以带上去御寒了。」 说着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抹额,上面绣着眼里艳丽的大朵牡丹,饶是富贵异常。 吴老夫人眼露欢喜,伸手接过细细看了会,笑道:「很是精美,花了不少心血吧。这两天听说你都呆在院里不出一步,怕是就在绣这抹额吧。」 娇云脸带娇嗔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祖母,孙女正是绣这块抹额来着,祖母喜欢那是最好不过了。」 吴老夫人一脸宠溺道:「说吧,你这次想要祖母什么好东西来着。就为了你这么努力,就算要的再精贵的东西,祖母也舍了去。」 娇云闻言不依的扯着吴老夫人的袖子晃了起来,嘴里娇嗔道:「祖母你欺负人。」 吴老夫人被晃的脸上呵呵笑:「哦,我怎么欺负人了。」 娇云嘟起嘴,头上的浅紫色流苏随着身形一晃一晃,「为什么江表姐给您绣了鞋面,您就说她是孝心。怎么到了孙女这,这送你抹额,就成了想要掏你宝贝的人了,你说你还不欺负人吗?你就是欺负我,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看江表姐这么有本事,不喜欢孙女了。」 说完故作委屈的憋起了嘴。 吴老夫人哎哟哟了几声,伸手点了下娇云的脸颊道:「瞧瞧这小油嘴,嘟起来都能挂一斤猪肉了。好好好,这次是祖母错了,祖母跟你说对不起可好。」 娇云有些娇羞的低下头,跺了跺脚:「哪有祖母跟孙女道歉的。」 祖孙两个人正说的融洽的时候,各房请安的人慢慢的到了。 大老爷请了安后,因衙门当值便先离开,吴大夫人和吴二夫人伺候着吴老夫人用完早餐后也告辞而去,几个男孩子也用了饭后便去了学堂,只留几个孙女陪着说话。 几人按次序坐着,坐在左手面第一位置的娇美,神情恍惚,在丫鬟递过饭后茶的时候,不小心没端稳,被溢出的茶水给烫了一下,好在不是滚烫的,才没有失手跌落在地。只是那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倒也引来了在座的侧目。 吴老夫人让丫鬟过去细看,开口道:「这是怎么了,美丫头可是生病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见你就有些恍神。」 娇云也紧跟着开口道:「就是啊,三妹妹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说出来找大夫看看,憋着可不是个事情。这个时候要是江表姐在就好了,她医术那么好,肯定一下就能瞧出病症来。」 吴老夫人一脸笑意的点点头,很是欣慰。 娇云身边的娇丽一脸诧异的看了眼娇云,又迅速的低回头去,心里纳闷,这娇云怎么说起江淋的好坏来了,且不带刺的那种。 娇美也讶异的看了眼娇云,只是一脸不领情,转头对上祖母的视线道:「让祖母挂念了,孙儿并无大碍,怕是今早起来的时候有些着凉了,等下回去让厨房煮点姜汤喝了也便没事了。」 第三章 年纪最小的娇红一听娇美的话,扑哧一笑的笑了出来。现在还是七月底,太阳火热着,哪来的凉好着,三姐姐找借口也太次了。 娇美转头看着左手掩嘴的娇红,狠狠的瞪了眼。 娇红嘟着嘴,一脸不甘的瞪回去,倒也没那个胆子出声回嘴过去。 娇云见了,嘴角冷冷一笑,也没出声。几人陪着老夫人再说了会话后,便各自散去。 出了院门,娇云站定脚步,等着后面的娇美走上来后凉凉道:「三妹妹,姐姐我最近听说了件关于你的趣事,不知道三妹妹可有空听。」 娇美抬眼一脸警惕的看着娇云,问道:「什么趣事?」 娇云嘴角微微上欠,身子向娇美倾过去,略带诡异般道:「昨儿我身边的丫鬟帮我出去买丝线,她回来告诉我,看到你身边的绿袖拿着一块帕巾,正对着那些客栈里进进出出的应试学子张望。不知道三妹妹可知道这个事情?」 娇云话刚一落,娇云身后的绿袖忽然惨白了脸,有些不安的看向主子。 娇美也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这么巧被娇云看道,心里不禁突突的跳了几下。 其实这事要往朝花节的那次蜜蜂事件说起,当时她被蜜蜂蛰的到处乱跑的时候,忽然不小心一脚踏空,眼看的就要跌落水中。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猛的拉住自己,然后往他怀里一带,这才脱了掉入水中的危险。 当时自个儿整个的懵了,人傻傻的站在那不知道该作什么,只记得一个念头,她被人抱了。后来还是那个男子推醒走神的她,扯下他自己脸上的帕巾,用袖子捂着脸,把帕巾塞到她手上,声音因袖子挡着而显得有些迷糊,但听的出是非常悦耳动听的。 「把这个帕巾掩到脸上,避免被更多蜂蜇到。」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跑出了树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娇云,在再次受到蜜蜂蛰的时候,才猛然清醒的尖叫起来,好一会才被搜救的人发现给救出来。 而那块帕巾却一直被收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怎么的,等回来后的几日养伤时候,便会不知不觉的想起那双有力的手和那温暖的怀抱。 每次一想到,手上都会有一种异样的又酥又痒,还有微微的麻意。这个时候她就会掏出那帕巾,想象着帕巾后面的那张脸。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她浸在幻想中,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确切的映像。昨天下了很大决心,把事情告诉了绿袖,又让她帮自己去找这个人。因为她回忆的时候,发现那个男子腰上佩戴着一个高中客栈特有的一个状元结,便想着该是这届恩科的应试生。 却没想这人没找到,却被娇云看道,不禁暗自恼了恼。好在娇云的丫鬟也只是看道绿袖往那边张望,自己圆一圆也就过去了。 定了定心神,娇美挂上笑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昨天我让绿袖去那高中客栈讨个状元结,想给送给大哥,祝他今年恩科一举中元。却没想那高中客栈,只供给住进他们客栈里的客人,使得绿袖无功而返,看来我只能编个别的结送给大哥了。」 娇云一脸不信道:「三妹妹长居京城,难道不知道高中客栈的规矩,那状元结只给住店学子,你这眼巴巴的派丫鬟过去,怕是另有所谋吧。」 娇美心颤了颤,脸上强制镇定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大哥要开考了,为大哥祈福,特意让绿袖去求掌柜通融一下,那可是中过两个状元的状元结。怎么听大姐的意思好似我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般。」 娇云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原本说出这个是想诈一诈她,却没想什么也没套出来。只是娇美这几天确实反常的很,不是常走神就是足不出院。 见套不出话,娇云哼了声带着丫鬟转身就往自己院子走去。身后的娇美和绿袖都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绿袖吓的有些紧张道:「小姐,可把奴婢吓死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让奴婢去做这种事情,要是在被哪个看到,不仅奴婢没好果子吃,小姐名声都会受牵连。」 娇美有些心烦的耷拉着脸,没有说话的径自往前走。其实她也知道这样不好,若是让有心人看到,弄个私相授受的罪名,虽然比不上以往来的严厉,但也是找不道好人家的。 只是,就这样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也不甘心。 宫里的江淋正给齐郡王施最后一针,只见那长长的银针慢慢的从心口刺进去,随着手劲的旋转,针一点一点没入肉里。待留有半截差不多,江淋猛的拔出银针,伸手在皓渊的喉间猛的一按,皓渊只来的及一声大叫啊的一声, 接着,江淋伸手在皓渊脖颈下面用力一拧,皓渊就噗的一声,吐出半只鸡蛋大的浓痰,黄中透黑,腥臭无比,房间里顿时比六月天的茅坑味还大。 江淋让人把痰盂拿下去掩埋掉,又从药箱里拿出自制的薄荷膏糖,吃了之后可以收敛浮热,引气归元。 大长公主睁大眼睛的盯着,就怕错过了一丝孙子的变化。 在薄荷膏糖塞进去没多久,皓渊就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慢慢的恢复了神彩,看到旁边的大长公主,声音很是疲惫的喊了声:「祖母——。」 这一声,让大长公主脸上素日的端庄荡然无存,大长公主激动的上前道:「你喊我什么——」 「祖母——」皓渊好似刚从梦中醒来一般,一手摸着额头,脸色看起来非常疲惫:「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好累好累——」 「刘棋,刘棋你来听听,皓渊他都说了什么。」大长公主连喊着两声,一脸激动。 一旁的刘公公那是听的清清楚楚,见主子一副舔犊情深的样子,差点一把眼泪流出,激动道:「主子,少爷喊您祖母,并说做梦好累。奴才恭喜主子,少爷恢复神智了。」 「好好好,我的孙儿回来了。」大长公主连说三个好,高兴的眼角挂泪。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至从自己的夫婿得了这个病症开始,自己就开始守着,守着等着他们的魂回来,却没想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在江淋说能一把把握治好的时候,自己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皓渊这辈子都醒不回来,就这样疯癫下去,自己陪着守着他到尽头。 江淋细细的在一旁吩咐宫人,接下来如何伺候齐郡王。那边的齐皓渊忽然倒了下去,把正高兴的大长公主吓了一跳。 江淋抬头看了眼道:「齐郡王是太累睡着了,等睡醒了便全好了。」 「哦哦。那让他睡让他睡。」大长公主抬着手,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宫人伺候好齐郡王后,一干人等全退到外厅。 大长公主坐在上位,一脸含笑的看着江淋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江淋颔首谦虚,她知道这是上位者表现感谢的意思,越是身份高的人越不会把谢挂在嘴边。 「行医治病是一个大夫的职责,且能让自己所学的东西有价值,比什么都来的好。」 站在大长公主身边的刘公公一抬眼,心道这江姑娘可真是聪慧啊,像大长公主这样身份的人,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了,她自会帮你安排还一切。 偏偏这世上就有些拎不清的人,立了一点芝麻大的功,就得意不行,字里行间透露着想要些什么。如果刚才江淋在大长公主说完后,就提出些什么要求,那么就落了下乘。治病就成了一桩交易,在长公主眼里,你江淋是为了索要而拼命救治,大长公主满足了你这个要求,心里就不再有任何情分。 反而你一句不提,倒让长公主觉得你是真心实意为了齐郡王治病,有医者风范,一直记着你的好。 两天后,皇宫传出大喜讯,疯癫的齐郡王已经彻底痊愈,圣上为庆祝此喜事,特设宴请百官庆祝。 顿时朝廷上下一片哗然,这段时间谁不知道女大夫为齐郡王治病的事情。只是讶异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夫竟然真的把齐郡王给治好了,不但治好了,且恢复的和以前竟无二差别。这让百官都知道齐家祖孙得的癫症,竟然就这样好了,这怎能让他们不讶异。 顿时大家把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大夫传的是神乎奇乎,个个翘首以待。 得到消息的吴府也是沸腾一片,只是喜气的背后,有几个难看的笑容。吴大老爷在妻子的服侍下,焕然一新,容光焕发的走出房门。 整了整衣摆,喜气洋洋道:「今晚不止是江淋的风光宴会,也是我们吴府大大长脸的时候啊。」 第四章 吴大夫人站在身后,笑的牵强的应和着,在丈夫离了院门看不道背影后,脸上那僵笑终于撑不住的跨了下来,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走吧去老夫人那。」 嬷嬷很有眼色的上前扶着,殷勤道:「夫人,这次表小姐大大的给我们吴府长了脸,上头肯定会大大赏赐,到时怕是全京城的人都会羡慕我们吴府。」 吴大夫人正搭着嬷嬷的手臂缓缓的走着,猛一听自己嬷嬷的话,脸色一沉,松开手凉凉道:「瞧你这乐乎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丫头的嬷嬷呢。」 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把嬷嬷给吓的差点汗湿衣襟。刚才听着夫人处处迎合老爷赞扬表小姐,才使得有了她刚才的一番献媚的话,却没想马屁拍到马脚上,暗自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复之前的满面春风,小心翼翼的跟在大夫人后面。 老夫人的院子里,早已聚集了各房主子,就连平时不能出席的各房姨娘们也齐聚在一起。 为首的老夫人早已笑的合不拢嘴,一旁的江母更是眼都眯起只剩一条缝了。今天宫里消息一出,吴府的大门就快被各家夫人踩破,个个提着礼品上门贺喜。一向只有仰望这些官宦人家的江母,今天实实在在感受道了,人上人的虚荣感。 由内而外的为自己的女儿骄傲。 粉墙黛瓦中,江史跟着刘洋,眼花缭乱的走进了一间花楼,灯红酒绿的声色场合,让没怎么踏过这种场合的江史,早已心猿意马了。 待人上座,姑娘作陪,耳边听着袅袅琴音,怀里搂着温香软玉,江史这大大感叹这才是男人的生活。 刘洋身靠椅背,手环蛮腰,一脸惬意道:「江弟,哥哥说的可有错人常说风流才子,风流才子,何为风流?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才是真风流。」 江史就着女子的手,笑嘻嘻的喝了一口,春风满面的笑道:「刘兄说的是,十指如玉如葱,凝酥体雪透罗裳里。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倒真比那屋里头来的**。」 「哈哈哈哈,为兄果真没看错,江弟确是个性情中人啊,来来来喝喝……」 桌上两人正喝的一觞一咏时,忽听旁的那桌客人猛的喊道:「今天大家都尽情得喝,不醉不归啊。」 同桌的一人笑道:「孙公子今儿怎这般豪气,不怕到时喝的醉醺醺,你那老爷子拿棒追打于你了。」 其余几人闻言哈哈大笑,那被喊的孙公子也不气恼,呵呵一笑,拿起酒杯就往自己嘴里灌:「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今儿圣上宴请百官,我那爹早去了宫里,等他回来哪还有力气管我来着,来来来,把酒给本公子满上。」说着把酒壶塞到身边女子的手里,用手猛的一拍。 女子点头接过,小心的给周围的人满上酒杯。 大家举杯共饮后,有人发问道:「这不过节不过年的,圣上怎好端端的宴请百官?」 刚才那位孙公子一脸我全知道的表情出言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圣上今天大摆宴席就是为了庆贺大长公主的孙子恢复神智。」 「大长公主?可是那位驸马和儿子都得了癫症过世的皇家公主?」 孙公子点点头:「就是那位,没想道这大长公主的的孙儿也在半年多前得了这个病症,本来以为就无望了,却没想被一个女子给治好了。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医术?是何家子弟?」 另一个公子插嘴道:「这女子我听说过,就是几个月前治好了国公夫人中风的那位,我还见过在胡人酒肆亲眼看她啥药也没用就治好了礼部尚书公子的腹痛,那医术可真是高。」 「哦,你见过?可看清那女大夫啥等模样。是小家碧玉还是国色天香,或者说有才无貌啊……」 江史凝神听了一会好奇的问刘洋:「没想这京城还真是藏龙卧虎,连一个小小女子都有这等医术,真是惭愧惭愧。」说完连连摇头。 刘洋有些醉意朦胧的伸手拍拍江史的肩膀,哈哈笑道:「江弟你才来京城,又哪知京城的水啊,这崇门街上你低头撞个人,都有可能是哪户官宦人家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女大夫也是运气好,听说在路上遇到了中风的国公夫人,伸手救助后,便名声大噪。前段时间还听闻,此女子要嫁进国公府。本还想着是谣言,一个女子就算医术再好,又怎有资格去做世子正室。现在听闻医好齐郡王的又是这位女子,怕这流言是有属实了。可惜我没这样的姐妹,不然一人得到鸡犬什天啊。」 江史闻此言更是兴趣浓郁接着问道:「此女子谁家府上?」 这问题倒有些难住了刘洋,他也只听说有这位女大夫,到底姓啥名谁家在何处还真没打听过,不由的脸露为难。 这个时候刘洋身边的女子巧笑倩兮道:「江公子怎么不问问奴家,奴家在这楼里每天迎来往送的,啥事能不知道。」 刘洋一听拍手笑道:「对对对,问红荷,这娘们最爱知道这些小道消息的。」 红荷一听,娇嗔的伸手推搡了一下刘洋的胸口:「死相,说的奴家很八婆一样。奴家不说啦,让你们猜去。」 江史连忙告罪,急道:「别别别,红荷姑娘可千万别不说,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红荷斜眼嗔娇道:「要奴家说也行,不过孙公子陪奴家喝上一杯才行。不知孙公子可愿意。」 江史一听赶紧端起酒杯,一脸坏笑道:「不肖说一杯,就是让在下喝上个十杯,在下都甘愿奉陪。」 「哎哟,江公子可真是豪气,可惜您有这般豪气,奴家没这般酒量,喝了这一杯,奴家的头啊也就要昏了。」说完人娇笑的往刘洋怀里靠去,素手软软的端着酒杯,向上迎了迎,一脸媚笑的张口呷下,待杯里没有一滴酒后,轻转杯口向下道:「江公子请。」 江史哈哈一笑,仰头一灌,却不想喝的太猛,一口气呛住,咳的满脸通红。 身边的女子赶紧着上前顺气,一边的红荷眼露讥笑的假意关心到:「江公子这般重视,红荷真是感动。」 本来觉得尴尬的江史,现在被红荷一说瞬间什到了另个高度,红着脸说:「应该应该……」 红荷掩嘴轻笑道:「要说那女大夫,那可是我们青楼女子羡慕的对象。年纪轻轻就习得一手好医术,人长的听说也是花容月貌。本身也就是一个山旮搭里的,若不是有那个千里寻亲的事情,奴家想最多也就是嫁个乡绅富户的。现在可不得了,一到这京城,随便遇个人,伸手帮一把就是当朝的国公夫人,想不出名都难。这人一出名啊,啥好事都沾点边。听说前段时间,连当朝最受宠的朝阳公主都能喊出她的名字。现在更不得了,这治好了齐郡王的病,怕是各种赏赐会连屋都放不下呢。哎……做女人能做到她这番荣耀上,也是值了。」 「就是就是,红荷姐姐说的对极了,就是那些正经当官的都不一定得过宫里的赏赐呢?」帮着江史顺气的女子,点头附和,一脸艳羡。 江史好不容易缓过来问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没说她是哪家小姐嘛。」 红荷拉回艳羡的思绪,嗔了眼江史道:「公子急个什么,奴家这不就要说了。要说这女大夫的姓名,倒和江公子有点渊源,人家也姓江,单子一个淋,江淋——」 吴府一大早就迎来了宫里的圣旨,赏封江淋为四品郡君,享受朝廷的俸禄,又赏赐了各种绫罗珠宝,除此之外皇帝亲赐了四个大字‘妙手神医’。 众人谢恩后,江淋手捧着黄灿灿的圣旨,心里忍不住激荡。她这个四品诰命不是依附丈夫或者儿子所得到了,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只会因为他人的升而加升,不会因为他人的官阶降而下降,这就是她的底气。 待人宫里人全走后,江母简直高兴坏了,顾不得家里都在,一把抱住江淋直喊:「娘的好儿,娘的好儿……」 吴老夫人也是眼带泪花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想不道淋儿会有这样的造化,自己挣出一个四品诰命来。这样以后不管去了什么样的人家,都不会让人小瞧了去。好-好-好啊。」 难得盛装打扮的江淋,眉眼带笑的应着,抬头间,看到面沉如水的娇云正忿忿的瞪着自己。 第五章 江淋毫不在意的朝她露出大大的笑,现在娇云就算再怎么生气,再怎么不甘,自己都不用再隐忍。因为她们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前按照普通人的眼光,她该仰望三品官宦家的娇云,而现在娇云只是官宦家的一个小姐,是个白身,而她则是拿着朝廷俸禄的诰命身份,代表着天家的荣誉。若娇云这个时候还不识时务上来挑衅,往大了说就是挑衅了天家的脸面,往小了说也得治个以下犯上,所以她才会这样略带得意的回娇云一个笑。 目的嘛,呵呵……就当她小人得志好了,哈哈…… 吴大夫人当然也看道了江淋和女儿之间的小动作,因为她一直看着江淋。她没想到江淋这么本事,竟然能挣到四品的诰命,她以为最多也就是多些赏赐,名头响了一点。却没想实实在在的挣了个诰命,且只差她一个品级。心里除了气恼外,也暗自庆幸好在差了她一个品级,不然相当或高于她,以后出门聚会上,还不得平礼或者她这个舅母先给她行礼,若真这样让她这个做舅母的脸往哪处搁。 只是这个难处的就是二舅母了,他丈夫官阶才从五品,连个册封诰命的机会都没。本来大嫂的三品郡夫人早已让她觉得艳羡和憋屈,现在来一个外甥女都比她身份高了不知多少,这……想到以后要给她见礼,就不禁气恼的抿了抿唇,脸色发黑。 「婆婆说的是,表小姐这么年轻就这么能干,若进一般人家那是委屈了表小姐,若进那高门大户,又怕根基不深人家看不上。这挑差不多人家吧,很多适龄的婚嫁的少爷们,自身还不一定考上功名,却娶一个身带诰命的媳妇,怕多数人家心里觉得腻歪。哎这样想想,也不知道表小姐这诰命来的好还是不好呢。」说完还特惋惜的大叹了一口气。 江淋微笑的嘴角,懒懒的扯了扯,心道,这大舅母还真是功力见赠,连这样人人艳羡的好事,都能扯出污点来,佩服佩服。 江母则没有江淋这样的好心态在听完这些话后,还能淡定的在心里腹诽,只见她脸色紧了紧,眼神先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大夫人,再转头看向中间的母亲。见母亲眉头微蹙,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急急道:「造这样说来,我儿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吴二夫人听了她们的对话,一扫刚才烦闷的心态,脸瞬间的笑开,上前道:「哎哟,这还真是啊,姑奶奶你看看,这古往今来哪有丈夫还没功名妻子就身居高位的,这可不合圣人所说的男尊女卑的礼教。要是妻子一个不高兴,治你一个以上犯下,你说让这个做丈夫的脸往哪搁啊,一家之主的地位在哪啊。」 江母脸微露焦急,想反驳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来,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好似事外人般的女儿。 吴老夫人轻咳一声,眼带厉色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是哪壶不提开哪壶,你当家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吗?」 吴大夫人脸色一禀,转身恭敬道:「是儿媳的错,儿媳也只是关心则乱,毕竟表小姐这年岁也不小了……」 吴老夫人一脸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行了行了,这些自有我和她母亲来操心,你操哪门子的心。既然旨已接,你也回去料理午宴的事情吧,别在这呆着了。」 吴大夫人眼神闪闪了,抿嘴不语,点了下头便打算退出。 吴大老爷见状上前扶着吴老夫人宽慰道:「娘也不要太生气,等会儿子回去说说她,她这个人就是嘴笨,心眼不坏。在听到齐郡王病好了的时候,她便开始准备贺礼,以便在淋儿回来的时候,好拿出来相送。」 吴老夫人点了点头,脸色神情缓和了很多。 吴大老爷又转头看向江淋和江母:「我代你嫂子给妹妹赔罪,这好好的气氛被她的嘴笨给坏了去。刚才弟妹说的自古以来没有妻子身份高过丈夫,这话可是大大的错了。我们都知道历来皇家女儿都是尚驸马而不是嫁驸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吴二夫人被点到名,脸色讪讪,含含糊糊的应了应,心里却不屑道,一朵路边野花,沾吧沾吧的被人捧了下,也敢拿来和金枝玉叶的皇家女儿比,要不要脸啊。 这边刚想完,那边便听到江淋缓缓道来:「舅舅放心,淋儿不会放在心上的。舅母也只是多挂心淋儿的归宿而已。只是舅母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自古有公主尚驸马的事情,但是毕竟只是皇家特有,我等臣民只有瞻仰,哪敢来攀比。」 吴大老爷听完,暗道自己 忘了忌讳,现在听着江淋的话,心生感激笑道:「对对,淋儿说的对,我们只有瞻仰之情,哪敢起攀比之心。」 吴老夫人一脸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行了行了。」说着伸手扶着儿子起来,看着一屋子的孙儿孙女脸淡淡道:「淋儿和你们是表兄妹,平日你们有些小别扭,小玩笑的,闹过笑过也就过去了。只是现在淋儿是有诰命的人,以后玩闹起来可也得顾着分寸,伤了天家的脸面,可担待不起。知道吗?」 吴老夫人这话听着好似和平常嘱咐晚辈好好相处,实际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在警告曾经犯过错的孙女,一层是说给江淋听,把以前的纠葛都当成兄妹间玩闹。 在场都是聪明人,谁都听的明白,不管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都齐声应和。尤其娇云在答应后走到江淋面前,略显亲热的拉起江淋的手,一脸与有荣焉道:「恭喜表姐,妹妹真替你感到高兴。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对于多有得罪,你可要大人有大量不与妹妹计较才是啊。」 江淋脸上微笑着,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攥的有些疼的手,好似好姐妹接道:「表妹说的是哪里话,哪家姐妹之间没有拌嘴的时候,我这做姐姐的怎么会记着呢。」说完还一脸真诚般道:「我来京城这几个月,忙的时候多过闲在家,哪还记得这些小事,表妹也别放心上了。」 江淋最后话的潜台词其实告诉娇云,我是要做大事情的人,跟你这种闲着无事生非的人根本是两个层面的人,我根本看不上你的那些计量,你也别再拿出来现眼。 娇云假笑的脸给僵了僵,眼睛里顿时迸射出深深的怨恨。 江淋侧过身子挡住别人的视线,对着娇云不屑的冷冷一笑。 吴老夫人见此情景,乐呵呵笑道:「这才是一家人,好了,大家也都先去休息会,中午放开肚子好好吃上一顿,替江淋庆贺庆贺。」 「是,母亲。」 「是,祖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婢女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夫人,朝阳公主和莲郡主往这边来了,说是来找表小姐。」 吴老夫人愣了一会后,赶紧道:「快,跟着我出门迎接。」 一屋子的人赶紧忙碌起来,丫鬟婆子忙着把茶盏重新摆放好,主子们也按着顺序排排站好。 在差不多时间,大家便看到两位贵人在仆人的簇拥下慢慢走来。朝阳身穿樱桃红银纹绣百蝶度花的衣裳,梳着可爱的双环髻,两边各缀着几星乳白珍珠璎珞,一排细细的小朵绢花簪在发髻上,更增添几分俏皮。 一旁的莲郡主维持着一贯的高雅装扮,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 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显得整个人高挑雅致。红桔梗花造型的步摇,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灵动异常。 等众人行完礼,朝阳和莲郡主便让宫人拿上自己的礼物表示祝贺。江淋开口留饭,却听朝阳兴冲冲开口道:「 我们已经在酒楼定了位置,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江淋愣了下,脸色有些为难,府里正给自己准备庆贺宴,自己这个主角怎么能离席,随即摇了摇头,话还没出,就听莲郡主略带责怪语气道:「朝阳,既然江淋的外祖母家已经为她设宴庆贺,我们又怎么能把她给带走。都怪我想给江淋一个惊喜,却忘了江淋会有家人帮她庆祝。」说完很是遗憾的叹了叹气。 江淋听完有些歉意,吴老夫人望着外孙女满脸的慈爱,乐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充满对外孙女的欣赏开口道:「能有两位贵人为淋儿庆贺,是她的荣幸。淋儿你就跟两位贵人去吧,家宴改道到晚上,没事的,去吧。」 江淋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气,眼睛水亮水亮的,轻抿着嘴角像开展的柔嫩花瓣。 第六章 让她在家面对着这些面善心不善的亲戚吃饭,她还真愿意跟着莲郡主出去,至少人家是真心实意,自己在皇宫里,莲郡主就曾多次托人询问自己的近况。 站在后面的娇云此刻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了,眸子闪过一道恨意,咬了咬下唇,‘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这个江淋占全了。次次奇遇不说,就连自己费了九牛二虎才巴上一点关系的莲郡主,她只不过只跟着自己去了一趟郡王府,怎么的两人关系就这么亲近了,甚至连当朝最受宠的朝阳公主都来给她庆贺,她凭什么,凭什么……’ 江史揣揣不安的往吴府走去,前两天在青楼听到江淋这个熟悉的名字时,心不禁狂跳了几下。虽然打听来的信息八九不离十可以确定,应该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江史。只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安安静静的江淋怎忽然这般厉害,以前也没见她给谁治过病啊。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闪过很多念头,如果那江淋真是自己的前未婚妻,那自己岂不是丢了块大宝。这样想着心就更焦,焦思苦虑了几天后,他决定先去那吴府探探消息,看能不能找个人问出那江淋的老家是何地方。 只是越近吴府,江史越是疑惑,怎么吴府守备这么森严,大门口全是带刀侍卫围着,个个凶神恶煞般矗立着,弄的他连近都不敢近。只得离得远远的不停来回的走动。 而就在他等的不耐烦时,那朱红色的大门咿呀的打开,里面出来十几个统一着装的婢女,齐刷刷的站成两排,之后没一会就看到几个主子模样的人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接着上来的是一个仪态娉婷的女子,可惜离得有些距离,看不太清脸。这样想着江史的身子就慢慢的往目标移动。 只是等他还没靠近几步,外围的侍卫就上前拿着刀背赶人。 江史被推得哎呀呀的叫唤怒道:「这是做什么,这条大路凭什么不让我走。」 侍卫冷着脸:「哼,连皇家马车都不认识,再不滚休怪我出手。」 江史一听,心下更是激荡,这吴府竟然连皇家人都踏足,看来后台真是强大,这下子更是后悔当初退了江淋这门亲。狼狈的往后跑了几步,回头对着转回身侍卫无声的呸呸了几声,小声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等本爷中举后,看爷怎么收拾你。」说完又觉不对,就算自己中举人家是吃皇家饭的,也不是自己能拿捏的。 于是又晃了晃脑袋改口道:「等本爷查清后,搭上这吴府,让你主子去收拾你。」 江淋随着莲郡主她们上了马车后,队伍便整齐有序的慢慢跟着离开吴府。 吴老夫人拍拍江母的手,轻道:「我们也回去吧,江淋这孩子是有福的。」 江母收回目光,笑着点点头。在转身时,手里握着的手绢不慎掉落,习惯性的自己弯下腰去捡。却不想忽来一阵风吹起手绢,轻薄得料子在地上打了滚后,随着风飘起直接道了三米外的台阶下。 江母哎呀一声,提着裙子就下了台阶。海棠在身后赶紧跟上,口里喊着:「夫人,让奴婢来捡吧。」 江母跑的快,在手绢再次飞起的时候,弯下腰身给捡了回来,在她直起身子转脸的时候,正巧被躲在隐蔽处的江史看了个正着,一个惊喜的低喊了出来:「岳母?」 醉霄楼早已有小二等在那,一看到朝阳公主她们进来,热情的招呼起来,顺着雕花扶手,一行人上了三楼包间。 丫鬟推门侯立在一旁,朝阳最先,江淋最后依次进入。 里面全是些认识的人,连医药学的谢进都在里面。江淋微微讶异的看了眼,谢进抬头笑着露出牙齿:「是不是很意外看到我?」 江淋抿嘴颔首。 谢进笑答:「本来是想把贺礼送你府上去,路上和郡王世子的马车相遇。郡王世子见都是为你庆贺,免得我空跑一遍,便邀我一起来这替你庆贺。」 江淋环顾了下洋溢着真心笑容的大家,缓缓的蹲伏□子,做了个万福:「大家为江淋的事情这般费心,实在不胜感激。」 杨罗第一个出言回道:「你这次立了大功得了封赏,我们为你庆贺是理所当然的,你这么多礼,跟我们见外了不是。」 莲郡主朝哥哥努了努嘴,笑拉起江淋的手,把她按到位置上笑道:「今儿个你是主角,就别顾着什么身份了,好好的喝上几杯,也算是谢了我们大家的心意,怎么样?」 一边的孔蒂也难得大方应和,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江淋面前的杯子边满上边道:「郡主说的没错,江淋今天怎么也得多喝几杯。虽然不用像男人那般不醉不归,但至少也得酒酣耳热不是。「 江淋看着被莲郡主端到面前的酒杯,一脸无奈。谢进和杨罗在一旁也跟着起哄,唯有那一直坐在那的孔莫,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打闹,深邃的眼神,让人看不透里面藏着什么。 江淋被灌了三杯酒后,连连摆手,大家笑着推搡不让。一边的朝阳趁着没人注意,伸手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酒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点,仰着脖子喝下,顿时粉嫩嫩的脸被呛得通红。 咳嗽声引来大家的侧目,待大家看道她面前的酒壶,顿时哄堂大笑。江淋赶紧趁着这个时候逃出包围圈,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薄荷膏丸,递给朝阳。 噙着泪花的朝阳吐着舌头,看了看没有接。 江淋暗叹皇家孩子的谨慎,伸手拉起朝阳的手,翻过掌心道:「这是薄荷膏,吃了喉咙会舒服很多。是我在宫里的时候制作的。」 朝阳吐吐舌头,用另一只手捻起药丸,放到鼻子下,只闻得一阵阵淡淡的清凉感,和现在喉咙的火辣辣感形成强烈的对比,二话不说的扔进嘴巴,用力的嚼了嚼,顿时满嘴清凉。喉间舒服的呓语一声。 这般模样惹得大家又是一场欢笑。 刘洋睡眼惺忪的被江史的丫鬟敲醒,面色不愉的出来。要知道他昨晚可是很迟才从翠烟楼回来,这才睡下一个时辰不道,就被吵醒,眼带责怪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丫鬟:「我说小依姑娘,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是为何事?」 小依顾不得刘公子的不耐,急急道:「刘公子房中可有跌打药酒,我家公子不晓得被谁打了,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 刘洋顿时脸露惊讶,转身回房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瓶药酒塞到丫鬟手里道:「走,我去看看江弟,是谁如此大胆,应试举人也敢动手相向。」 小依哎了声跟在他身后往对面的房间走去,一近房间,就能听到屋里的自家公子不时咬文嚼字咒骂声。 刘洋凝神听了一会,面上渐露奇怪表情,待看到小依推开门后,收了收表情提起衣摆跨进门槛:「江弟,哥哥来看你了。」 江史闻言抬头,黑了一只的眼圈,破了皮肿的老高的唇,右颊脸上还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巴掌。这副模样让大男人的刘洋也是给吓的愣了愣,「江——江弟,你这是咋了……」 吴大夫人房内,娇云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双眼睛满是得意,声音有着刻意讶异的激动:「娘,你可听清了,那个江淋竟然是定过婚的。」 吴大夫人双手放在椅把上,微微露出青筋的的手背,显示着内心的汹涌。 吴大夫人抬眼迎上女儿的眼,嘴角一抹算计,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道:「娘当然听到了,呵呵……没想到今儿会有这一出好戏,好好,真是来的太好。得了诰命又如何,名声上有污点,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娇云眉露不屑,一脸鄙夷道:「她还有什么名声,来了京城才多久,关于她的流言就不知传了多少。现在更好,来了一个退婚的未婚夫,哈哈……我看她还怎么装的冰清玉洁去勾引孔公子。」 吴大夫人看着一脸恶意的女儿,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挥了下手,一旁的嬷嬷立马上来微弯腰侯在一旁,恭敬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吴大夫人伸手遮在其耳边,嘟囔了几句,嬷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待夫人说完,弓身退了出去。 娇云一脸好奇的张望了会,最后还是按捺不住的的出声询问。 只是吴大夫人这次怎么也不松口,只道时候不道,让娇云回去等着。 第七章 娇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纠问下去,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只是心依旧牵挂在那离开的嬷嬷身上。走了一半唤过身边的丫鬟,在其耳边细细嘱咐了一句,说完就让丫鬟出府,至于做什么,没有人晓得。 江淋这次不但要让你滚出我的家,更要让你在京城没脸呆下去。 二夫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躺在摇椅上,边剥瓜子边讥笑道:「没想到江淋,竟然是在村里被人退婚了。呵呵,若不是今儿这一出,你说谁能想到呢?老夫人还想着外孙女有了诰命,可以选个好门户,呵呵,这下怕是京城有点头脸的都不会娶了。哎哟,真是想看看新封的诰命郡君,知道前未婚夫上门会是什么表情。一个破烂货,还整天拿娇着装清高,我呸……」 一旁的丫鬟好似没有听到般,皆各自忙活着,只有贴身的丫鬟不时在主子身边凑趣的说上几句,乐的二夫人哈哈大笑,心情好的赏了好几百个大钱。 府里气氛最最沉闷的要数江母这院子了。 之前在府门口,一个人影忽然冲到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就喊岳母大人。 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待看清人的时候,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边打边骂,最后要不是那些人拉着,自己早把这不要脸的书呆子给打趴下了,哪还有后面的事情。 原来在江史冲上来喊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就在大家愣神怎么回事的时候,江母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 吴老夫人怕时间长了会引来旁人围观,派仆人上前把人拉开。 这一拉开,吴大夫人就逮到空隙,抢着问道:「你为何叫我家姑奶奶为岳母,我们可没听说表小姐是有夫婿的人?你若不说清楚,就休怪我们吴府把你押送官府,治一个坏人名声的罪。」 江史咧咧被打痛的嘴,抱拳作揖回道:「学生江史,字玉柳,区秋县人士。与贵府表小姐江淋订过婚约。」 一干人等舌挢不下,皆咂目结舌的在江史和江母之间来回的看。 江母气的不行,脖颈间的青筋突出,一声怒道:「你个下作的黄子,你退了我家亲不说,还敢上京坏我家女儿名声。」 这一下大家更是震惊,老夫人气的不行,转身命令仆人把人给抓起来。 江史看着齐刷刷向他跑来的仆人吓的赶紧嚷道:「我乃应试举人,你们敢抓我?」 仆人皆停手,转身询问主子的意思。 老夫人脸沉了又沉,一声令下:「给我打,打到他不再胡说八道为止。」 虽然这样,后面江史被打的只会呼痛,但是前面说出的消息也足以让大家心生好奇。就算老夫人严明禁止议论这件事情,但是江母知道这事肯定是不会消停的,她现在替那一无所知的女儿担心的不行。 正烦的不行之时,丫鬟来报老夫人有情。江母匆匆起身,前往正院。 江淋退婚这件事情,老夫人是早就知道的,所以她一只更疼这个外孙女,想着在京城给她找户好人家。可是却让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让这个腌臜货给找上门,不知廉耻的来认亲。 「娘。」江母有些踌躇的喊了一声,连她进来都没发现的老夫人。 老夫人闻言,收回思绪定定的看了看江母,微微叹了叹气,随即又厉声喝道:「你那死去的夫君是怎么相看的人,这样的人也定下来给江淋。你看看他今天那嘴脸,十足十的泼皮,无赖。」 江母脸色难堪,忧心忡忡道:「那现在要怎么办,老天咋这么没眼,这样的人也能中了举人。中了也就中了,咋圣上又好好的开啥恩科,若不开这畜生又咋能来坏琳儿名声。」 老夫人眼神透着凌厉,面色定了定道:「怕是不单单想坏琳儿名声才是,不然他用不着道我们面前,大可散播了去。」 江母一听,整个跟炸了毛般,怒目圆睁的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难不成那畜生想复合?我呸。没廉耻的狗骨头,猪狗不如的畜生,真该让我打死他。」 吴老夫人禀着个脸,身上寒气逼人:「他真该庆幸他是今届的应试举人,同时也是他的不幸。」 庆幸是因为应试举人若出现意外,势必会大肆追查,不幸是因为吴大老爷管的就是全国的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之事。 江母不是很懂,闷头不说话。 吴老夫人沉思了一会,抬头看向女儿,道:「现在琳儿名气如此响亮,一有风吹草动世人皆知。只要那江史还想着仕途,你哥自有办法让他噤声。」 江母一听,脸露喜色。只是吴老夫人接下来的让江母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退回了庚帖?那媒人可写了解约婚书?」 江母愣了神,摇摇头:「没有婚书。」 吴老夫人拧紧眉头,仔细问了后才知道,原来丹崖山头那边,订亲只是互换庚帖,不需要媒人书写婚约,退婚也只是退回彩礼和双方庚帖,也不需要媒人书写退婚合约。 而京城这边历来订婚六礼后,需要由双方父母至少一方在个外媒人同时在场,由媒人书写订婚合约,一式三份,按下手印各自保存。若退婚时,也得三方在场,撕毁婚书,由媒人再写一封解约婚书方可。 莲郡主送朝阳回了宫里,孔娣不剩酒力,晕乎乎的靠着丫鬟,咧着嘴一直傻笑。杨罗和谢进一时拼酒,弄的现在两人都醉意朦胧。 江淋靠着椅子,看着狼藉一片的包间,脸上微微的笑着,眼里有着平时不多见的慵懒。 孔莫拿着杯子在手上转了几个圈,放到桌上后,站直身子,目光略过江淋,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你们把小姐送回府里去。」 孔娣抬起朦胧一片的眼,憨笑两声,懒懒的伸手去去捞江淋:「江淋,再见。」 江淋急忙稳住倾向自己身子的孔娣,点点头,细细的嘱咐了几句后,看着孔府的丫鬟扶着孔蒂慢慢的往外走去。 孔莫转回身子,看了眼站着的江淋,没有说话,径直弯□拉起嘴里咕咕囔囔的杨罗,又让小厮扶着谢进。 当孔莫经过江淋身边的时候,轻轻丢下一句:「我先把他们送进马车。」 江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这是今天孔莫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待人都出去后,江淋扶着椅背慢慢坐下。因出门时,郡主说已经带了很多丫鬟伺候,所以便没让石榴跟着。以致现在只剩她单独一个人。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让有些昏昏的脑子清醒一点。 前世她的酒量就不是很差,很懂得怎么喝不容易醉。现在虽然换了个身子,酒量没以前好,但是比起这里的闺秀酒量还是好上很多。只是白酒的后劲比较大,酒精在胃里沉淀了一会后,慢慢的让脑子有些晕眩。 在酒精的作用下,身子懒懒的靠着椅背,闭上美目,静静的养神。 孔莫送完人回来推门就看道这样一副睡美人的场景。 凝水般柔嫩的肌肤,由里及外引出的绯红,增添了几分娇艳。几缕青丝,调皮的散落在脖颈,性感的锁骨在衣领处若隐若现,看过现代无数辣妹的孔莫,第一次有一种心砰砰跳的感觉。 细密的扇形睫毛动了动,感到有人在看的江淋,慢慢的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在看到一旁的孔莫时,略显慵懒的笑了笑,手倚着桌面站起来,用略带疲软的声音轻道:「你回来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孔莫有一时间的悸动。放在两边的双拳紧紧的握了握,心里不住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那个快餐时代,不是……稳了稳神心,退后几步道:「你没坐自己的马车来,我送你回去。」 江淋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轻道:「恩,麻烦了。」 「要不要让人扶着你?」走了几步的孔莫忽然转头过来。 江淋摇摇头,莲郡主带来的婢女早跟着她离开了。如果不是朝阳闹着要先回宫,现下送江淋的本该是莲郡主的马车。 孔莫其实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这个时候没有丫鬟在,只有那个守在马车的旁边的小厮和自己,江淋会点头才怪。只是他还是不自觉的问出口,或者潜意识里希望江淋答应的吧,至少这样可以表明,江淋对自己是特别的。 两人以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小厮和车夫坐在车前,马车在一声吆喝中慢慢的行走起来。 车里静谧无声,江淋一上车就靠着车壁闭目修养起来。 第八章 孔莫静静的看了会,心里像堵着什么般的闷得慌。最后把手伸向怀里,拿出来时手心多了一个荷包。 「还给你。」 江淋闻声睁开眼,看到递到眼前的孔雀荷包,闪过一丝惊讶,但没有出声。伸手轻轻的捻起,握在手里,微低着头轻道了声:「谢谢。」 孔莫嘴角立马出现一丝冷笑,扯了扯嘴角道:「你这声谢是打我脸。」 江淋迅速抬起头看了眼,又垂下眼皮,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略带无奈道:「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我从没想送谁荷包。」 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抚上那精致的孔雀,嘴里缓缓的道来原由。孔莫脸部抑制不住的抽了抽,但是心里却涌过一丝兴奋。按这样说来,江淋对谁都没有想法,那说明自己不是最糟的。 脸慢慢的放晴,看着江淋那双清澈却略显忧伤的美目,孔莫差点就要问出,若杨罗向你表爱意,你是否愿意。最后硬生生的忍住。不说杨罗自己还没说出来,就是他也没资格去问这种私密的事情。最后轻叹了一口,两人都不再说话。 只闻得马蹄踏踏声,车轱辘压着石板地的咯咯声。 「小姐,门房上来说,送表小姐回来的是孔府的马车。」婢女匆匆的跑来向正在打秋千的娇云汇报。 正让丫鬟推的高兴的娇云,闻言脸上霎时阴沉,忙喝住身后的丫鬟,在丫鬟的惊呼中,还没等秋千停就跳了下来。 娇媚的脸上满是算计的憎恨「跟我走,我们好好迎一迎这位郡君。」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孔莫坐着点了下头,没有起身。江淋微微颔首,前头的小厮早已撩起帘子等候在那。扶着车门,一手提着裙摆,踩着马凳稳稳的落地。 这个时候,吴府大门慢慢打开,门里的娇云嗪着深深的笑意出来。扶着丫鬟的手,略显速度的走到江淋面前。 两人站在离马车一米位置左右,娇云上下打量了眼眼前的江淋,鼻尖淡淡的传来些许酒味,又看了看有些发红的脸,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恨意,嘴角微微翘起笑道:「表姐玩的可是愉快,府里正为你的事忙的热火朝天呢。这车上是孔三小姐吧,请人家进来喝杯茶再走吧。香儿,去请孔三小姐。」「是,小姐。」被唤香儿的丫鬟,一脸兴奋的就要上前。 江淋厌恶的皱皱眉头,伸手一拦口气稍重道:「马车上没有人,孔三小姐不胜酒力先送回府,再送我回来。」 香儿止住步,侧头看了看自家小姐,一脸询问。 娇云眼眯了眯,盯着那布帘死死的看了一会,在看道一旁孔莫身边的小厮时,心里止不住恨意,狠狠的在心里道了声不要脸。却随即笑了笑道:「表姐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妹妹我在这给表姐道喜,姐姐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说完侧了□子,掩着嘴偷笑。 江淋眼露一丝迷茫,敛了敛眼皮,轻声道:「表妹莫不是记错了,我哪来的双喜临门。」  娇云拿下掩嘴的丝帕,眼波流转,故意提高声音作惊状:「哎呀,瞧我。表姐还不知道吧,表姐前脚刚离开,这后脚啊……表姐的前未婚夫江公子找上门来了。」 话刚一落,车厢里传来某东西跌落的撞击声,孔府小厮转头瞧了瞧,扬声道:「江小姐,奴才需回府复命,就此告辞了。」 江淋闻声转过身子,颔首:「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小厮点点头,收好马凳,一个屁股坐上车沿,车夫扬起鞭,一声驾后,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娇云看着马车走远后,收回脸上的笑,换上一脸憎恨:「表姐可真是招人疼啊,那边前未婚夫找上门,这边孔公子亲自相送。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冒出个张公子李公子的来,呵呵……那简直和那烟翠楼的……」 「啪」的一声,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在娇云脸上,阻断了娇云那些难听的话。 娇云捂着脸,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怒道:「你敢打我?」 江淋甩了甩被震疼的手,微扬着头,墨瞳迸射着丝丝寒意:「我有什么不敢,表妹若不信大可试试看,看看我这个郡君敢不敢再打你。」 娇云被江淋的眼神给摄住,脸白白了,满眼不甘怒道:「我呸,谁不晓得你那龌龊事……」。 啪的一声,娇云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红指印。 娇云脸色苍白,眼神寒似利剑要把人吞了一样,全身都微微颤抖,随时都可能暴跳如雷。   香儿怕自家小姐再冲动祸从口出,赶紧的上前拉了拉主子的袖子劝道:「小姐,还是不要再说了,若让老夫人知道定会责怪的.」 娇云却恼怒的推开自己的丫鬟,冲到江淋面上,怒目相向道:「你得意什么,就算你有了诰命又怎样,退过婚的人,你以为京城里还会有谁会娶你,还想勾搭孔公子,你别做梦了。你等着,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是个没人要的货色。识相的赶紧滚出我的家,滚出京城。」 江淋眉目肃然,刹那间冷意翩飞,注视着娇云,一字一句的蹦出:「你觉得退婚很丢脸是吧。可是我却很庆幸我没把一辈子搭在里面。人有很多追求,女人不单单只有嫁人。」说着定定盯着微露茫然眼神的娇云:「就算全国上下江淋被人退过婚,我依旧会活得最精彩。我想那吊死在一颗树上的人怕是很难理解吧。」 说完这句话,江淋头也不回的抬脚往府里去,她现在最想看看母亲,怕母亲这个时候正为自己担心。 娇云死死的咬着下唇,满眼忿恨。 马车里的孔莫,一脸沉思,忽然喊了声停车:「安子,你去打听下,吴府上午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关于江姑娘的,越详细越好。办好了回府找我。」 坐在前头的小厮,赶紧应声,跳下马车站在一旁恭敬道:「是,少爷,奴才这就去打听。」 放下帘子,孔莫习惯性的搓搓手指头,未婚夫? 刘洋一脸艳羡的看着鼻青脸肿的江史,真没想到这个虚骄恃气二忒货竟有这等福气,有这样身份的未婚妻。 江史送走吴府嬷嬷后,喜出望外的转回身,连身上的伤好似都不痛了般。 刘洋一笑的谄媚的迎上前溜须拍马:「恭喜江弟,贺喜江弟,能得到吴大夫人的赏识,来日高中了可别忘了为兄啊。」 江史扬着头自鸣得意道:「好说好说。这也多亏了杨兄带小弟去那销魂之处,不然小弟哪有这等境遇。真没想到,这吴府竟然是礼部侍郎大人的府邸。」 刘洋腆着脸,跟在其身后曲意逢迎。 「大夫人,奴婢回来了。」崔嬷嬷矮着身慢慢的走进大厅。 倚着暖榻的吴大夫人瞬的睁开眼睛,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兴奋:「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 崔嬷嬷面带奸笑的走进夫人身子,声带刻薄道:「恭喜主子,奴婢知道了个大秘密。」 吴大夫人直直的盯着嬷嬷,等着她的下文。 崔嬷嬷也不卖关子,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最后更是添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吴大夫人听的连连点头,最后眼睛放光道:「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你找个时间告诉那个江史,让他把伤养好,迎娶的一项事物都由我来准备,到时只要他这个新郎官出现在吴府大门就行。」 崔嬷嬷闻言,赶紧应了声,站立一旁不再说话。 吴大夫人把身子慢慢的靠向枕垫,心里一阵阵冷笑,江淋你现在名气越大,到时跌越痛可别怪我这个舅母。 这个时候,娇云微肿着脸,哭着进了房间。 大夫人一见猛的站了起来,满是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打我女儿。」 娇云一手捂着脸,满眼恨意道:「是那个不要脸的江淋。」 吴大夫人一听,气的牙龈狠狠一咬,拉着娇云的手就往外走:「跟娘走,娘给你讨回公道,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女儿。我们上老夫人那去,让老夫人看看她宝贝的外孙女,才得了封赏就这样欺负自家姐妹。」 娇云被攥的走了两步,死死的拉住母亲的手哭求道:「娘,娘我不去,我不去。」 吴大夫人一脸不解怒道:「为何不去,你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打过,怎么的也要说个理来。」 娇云只摇头不说,吴大夫人烦的不行,最后一伸手指着那香儿道:「你来给我,你家主子到底怎么被打的,不说个一二来,小心板子伺候。」 跟在一边的香儿怯怯的瞄了瞄娇云,最后低下头,声音低低的道了出来。 第九章 良久,吴大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娇云的手猛的一甩,拍着桌子怒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在她面前先忍着先忍着。你看看你,才多大功夫,就去挑衅。现在还有脸来哭,啊……」 娇云被骂的,一脸委屈,嘴巴一憋,停了的眼泪又啪啪的掉下来,:「女儿哪知道她这样不要脸,在我们知道她被人退婚后,还这么理直气壮,有羞耻心的人早哭着跑了,哪还有后面的事情。」 吴大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深深的叹了气:「行了,你回房洗洗脸,这么大的人还这样哭哭啼啼,让人见了笑话。」  娇云一听,双目圆睁,不敢置信道:「娘你不想想办法,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吴大夫人没好气的坐回榻上,摆摆手:「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吃亏的,顶多十天半个月的,定会让你一分不少的讨要回来。你现在给我回房去。抄女戒10遍,以便静心。」 江淋步进府里,就小跑着回了院子,江母在房间听到丫鬟的喊声,赶紧迎了出来。还没说话,眼就先湿。 江淋扶着江母的手宽慰道:「娘,没事,早上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们回屋说。」 江母点点头,手拿帕巾擦了擦眼角,一进屋子江淋就拉着江母坐到贵妃榻上:「娘,别担心。不就是让人知道我被退婚过,凭我现在的身份,就算不嫁人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江母抬眼,眼神有说不出的担忧,还有一丝丝焦急:「淋儿你还不知道,这京里的规矩订亲需要婚约书,退婚也需要退婚书,不然就不算解除了婚约。」 江淋一听,脸色猛的白了起来,本来昏的脑子仿佛更是昏晕,伸手按了按的太阳穴,沉着声问:「没有退婚书这个事还有谁知道?」 江母见女儿这般,心更是慌乱道:「没有别人,只有你外祖母知道。」 江淋听道这,微微松了口气,外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拿来害自己,想了想道:「娘,按这样说来,我和那江史刚开始并没有订婚书,是否表示我和他根本没有婚约过?」 江母在江淋一脸期盼中,慢慢的摇了摇头:「订亲自古便有信物订亲,口头订亲,就算京城,也是这样。那订婚书是在下聘的时候才订立,之前两家口头应下被人知道也是算作婚约。」 江淋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什么破规定啊。满心烦躁的站了起来,不停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江母跟着站起来,实在是恨死了那个下作货,不过嘴上却不停安慰道:「女儿别担心,别担心,你外祖母说了,那个江史说不定也不知道这个规矩,这次他来怕是凑巧。你舅舅是这届科举的考官之一,定有办法让他消了这个念头。」 江淋听闻猛的站住脚步,想到门口娇云那满眼的得意和恨意,直觉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自己现在毫无头绪,也想不出个什么章程。若真让那个江史知道自己和他的婚约还在,怕是没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本来他家就是贪慕虚荣退了亲,现在要是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舍得。 不……不对,江史在退了自己的亲后,没多久就又重新订了亲,以前是说中了举后便成亲,那他现在是举人了,说不定早已成婚。 对对,肯定是的。 我是穿越女不是,穿越女不会这么倒霉的不是。江淋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明,望着娘亲担心的面庞,愉快的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娘,你放心,女儿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 孔莫看着分别还没多久的江淋,衣服也没换的出现在他府中,他可不会自大到认为江淋是舍不得他回来找他,但也没往前未婚夫上去想。因为古代家族对于这样的事情是能遮就遮,谁也不会拿出来说,尤其是女子自己说出来。但是这种以为却在江淋接下来的话中得到了反驳。 「我遇到麻烦了,希望你能帮我?」 孔莫愣了下,脑子猛然清醒过来,但还是不太确定的询问道:「你是指?」 江淋微侧脸淡淡、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言:「我有个未婚夫。」 孔莫瞳孔慢慢的增大,嘴巴大的能装下一个鸡蛋般,忘了合上。 江淋有些不接现代人的孔莫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只是她哪知道孔莫惊讶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惊讶江淋竟然把这样的事情托付给自己。这代表什么?代表什么? 敛了敛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拍了拍了脸颊,抬头问道:「那个,能说吗?」 江淋一脸不在意的点点头,简单的把以前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说者平淡,听者确是义愤填膺。孔莫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比陈世美更不要脸的人。先是贪慕虚荣抛弃,现在见者人家发达了,就不知羞耻的贴上来。 孔莫稳了稳心绪,咬牙切齿道:「他其实已经有了另一门亲?」 江淋点点头:「是的,退亲后就另择了一门亲,至于是否成亲,我倒不知道。」 孔莫听完,一丝冷意慢慢的浮上眼中,轻扯了下嘴角,怒极反笑道:「很好,比陈世美更渣。」 江淋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睑有一丝犹豫。对于孔莫近来对自己的帮助,她对他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悄悄发生了点改变。知道他其实不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种马穿越男,也知道他对自己是有一点特别。 接触的越多,帮助的越多,江淋就越有内疚感。因为自己知道他是穿越的,而自己却隐瞒下来,担心要是有天被他发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气自己。好歹人家这么真心的帮你,把你当自己人。而自己却揣着同样的秘密,坐壁上观。 不自觉的轻叹出来,孔莫以为江淋在烦恼婚约的事情,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有我在事情不会糟道哪里去的。再不济你嫁我得了。」 这话一说完,江淋和孔莫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陡然什起。 孔莫说完先是自己吓了一跳,再是担心万一江淋真当真了,自己要怎么办。虽然自己有些喜欢江淋,但是其实自己知道江淋是不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 不是因为身份,江淋现在的身份也足以配的上自己,而是那个命定之说。若江淋真当真了,到时自己兑现不了,怕…… 江淋则是没想到孔莫会说出这个话来,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古代闺阁,尤其现在自己婚约缠身,孔莫可知道这个话的重量。只是当她看到孔莫有些退缩的神情时,心里又有些好笑,好在她没认真道那份上,不然…… 就在两人各自琢磨着怎么开口把这话给掩过去,门口响起脚步声,江淋转过头,从敞开的房门看到,孔莫的小厮正急急走来。 江淋陡然松了口气,对着孔莫福了福身子:「你看起来要有事情了,我就不打扰了。若你想出了办法请尽快通知我。」 孔莫从没这么感激自己的小厮,他没敢看向江淋,就怕看到她认真了的眼神,自己没法回应,胡乱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江淋离去。 小厮看着从房里出来的江小姐,脸色讶了讶,但什么也没说的行了个礼。站在一旁,等江淋走远后,才转身迅速的关好房门,对着一脸恍惚的孔莫喊道:「少爷,奴才打听道了,江小姐有个前未婚夫。」 孔莫收回思绪,盯着小厮看了眼,懒懒道:「这些我知道了,你去查查这个江史住在哪?」 小厮听到少爷没听自己说完,就能喊出那个前未婚夫的名字,眼珠子差点给掉下来。随即想到刚出去的江姑娘,只是一个姑娘家会这么不介意,被退婚的事情吗? 觉得不应该的小厮,又摇了摇头。 孔莫看着自顾自在那摇头点头的奴才,一个不耐烦的出声:「你在那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听道了没有。」 「啊……啊,哦,哦。奴才听到了。奴才这就去打听。」 悲催的小厮被自家的主子给吼的吓了一跳,拖着刚跑回来的双腿,又急急的跑了出去。 孔莫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仆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手指轻轻的摩擦,寒气逼人。 傍晚时分吴府宴席上,早已没了早上那样的贺喜气氛。各人揣着不一的心思,食不知味的吃着桌上的饭菜。 用饭不多时,江淋放下筷子,正了正身子。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偷眼打量的被逮了个正着,江淋没有管他们脸上不自在。侧了侧身转向上座的外祖母和舅舅:「外祖母,淋儿想在今天宣布个事情。」 第十章 老夫人看了眼,挥手制止了丫鬟的布菜,放下筷子看着江淋不说话。 江淋颔首,慢慢的站起身子,神色从容道:「这段时间,我和母亲住于府中,多有打扰。也让外祖母,舅舅费了不少心,江淋铭感五内。现在淋儿得了诰命,有了朝廷俸禄,可以养活自己和母亲。便想着这两天搬出去。还望外祖母和舅舅能答应。」 吴大老爷转脸看向母亲,眼里有着深深不解。这刚来一个无赖,事情还没查明朗,怎就要搬出去。住在府里怎么的也是官邸,对方也不会闹的太厉害。 吴老夫人眉头紧锁,这已经是外孙女几次三番提起要搬出去了,可见她在府里住的是多么不如意。心里微微叹息,眼里也有些失望。毕竟自己对她这般宠爱,她还是想着离府。 江母则是一脸惊讶,她没想到女儿会在这当口提出离府,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江史要是闹起来怎么办。 娇云则满眼放光,连袖口沾到汤水都不知道。 吴大夫人倒是一脸惋惜的开口:「表小姐这才得了诰命,就这般急急的搬出去自住,也太薄凉些。亏得老夫人处处宠着你,连自己的嫡亲孙女都被比下去了。你倒好,得了封赏,不想着孝奉她老人家,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哎,外孙外孙,多了个外字,终究是差了点啊。」 话才落完,心里本来就有些不爽的吴老夫人,一个掷筷子扔向大儿媳,怒道:「你给我闭嘴,这么多饭菜还塞不住你的嘴。」 吴大夫人的一只眼被扔了个正着,痛的她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 吴大老爷一个厌恶的瞪过去,拍了下桌子:「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扶大夫人回屋去。」 几个丫鬟应了声,赶紧上前来扶。 吴大夫人虽然心里恼恨,不想离开,但却禁不住疼的直掉泪的眼,心有不甘的在丫鬟搀扶下一步步离开。 娇云看了看娘亲的背影,也扔下筷子,哼哼两声:「我去陪着母亲.」说完匆匆福了下,就带着丫鬟追上去。 坐在一旁的娇丽眼睛闪了闪,头还没抬起又低了下去。 而她对面的娇美,则了无生趣的动手戳了戳眼前的饭碗,好似没看到般。 而二夫人虽然极力克制住翘起的嘴角,但是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却怎么也藏不住。要说这个江淋来京城,让她唯一觉得爽气的时候,就是大嫂受憋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个江淋是不是大嫂的克星,每次大嫂被老夫人呵斥都是因为江淋,想到之前捂着一只眼,不停喊痛的大夫人,二夫人心情好的能吃下两碗饭。 吴军楚年纪大还能忍住,但是那大房次子吴君典就没这么好定力。在娇云跟着出去后,他猛的站起来,跑到江淋旁边,对着身子猛的一推大喊:「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母亲就不会被责骂。」 来不及做什么反应的江淋,就这么直直的向后仰去。随着哐当、砰、嗙的声音。大家连喊都来不及的,看着一桌子的菜顺着台布,稀里哗啦的被扯到地上。 江淋跌靠在椅腿上,脸色苍白,牙齿紧咬着红唇,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江母最先反应过来,哭天喊地的扑过去扶江淋。 江淋忙大叫一声制止:「娘,你不要碰我,我伤到腰了,让我缓缓。」 江母闻言赶紧收回手,蹲在女儿身边,满眼担心的询问,接着猛的转身朝着吴老夫人磕起头来:「娘,请让女儿和淋儿搬出去吧。不是我们母女不懂得孝奉您老人家,也不是我们母女不懂得感恩。实在是这府里不是我们母女的常住之地。就说淋儿今天可招谁惹谁了,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惹来大嫂的冷嘲热讽。现在更好,连人都打上了。这还是淋儿得了诰命的第一天,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 一提起这个诰命,吴大老爷也不淡定了。自己侄女得了诰命那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但现在这个诰命在封赏第一天就被自己的儿子打了,若让同僚知道被人参上一本,虽然不会丢官,但是降个品级那是处处有余的。 吴大老爷猛的对着桌子一拍,瞪着呆愣在一边的小儿子呵斥道:「你这孽子,年纪小小竟敢动手打人,现在不教训你,以后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来人给我舀家法。」 一听家法,吴君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哭大哥君楚赶紧着出来向父亲求情。只说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有心的。 吴大老爷满脸怒意,佯装不理,可是细看会发现他的眼里其实多少明显的怒气,只听得他沉声喝道:「你给我滚一边去,连个弟弟都看不好,还敢上前来求情。今儿个他敢动手推自家人,明儿就敢推别家人。若不给个教训,他怎能长记性,又怎对的起你表姐。」 正顺着丫鬟的手慢慢站起来的江淋,垂着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自家母亲刚才指的是君典推了诰命身份的自己,现在吴大老爷听着是喝斥,其实却把诰命身份的自己转成了自家人。这样一说本来关乎天家脸面的事情瞬间成了家里的内部矛盾。若自己再不出声怕是没一会变成了,姐弟之间的玩闹了。 吴君楚作为长房嫡子当然也不是傻的,又怎么会不懂父亲的意思。于是他不再像父亲求情,转身向江淋做了个长长的揖:「君楚在这蘀弟弟向表妹道歉了,还请表妹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家弟的一时冲动之举。」 江淋扶着丫鬟的手没有去看他,反而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扶母亲起来,自己也顺着丫鬟新搬来的椅子坐下,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搭在椅把上没有说话。 江母站直身子后,就走到女儿身边询问查看。吴老夫人也扶着丫鬟的手上来:「淋儿感觉如何。」 江淋扶着腰没有起身,仰着头回答目露关切的外祖母答道:「腰被椅子撞了下,怕是要乌青了。好在没有伤到根本,养个几天也就没事了。只是明天去大长公主那谢恩,怕是有些问题。」 吴大老爷一听脸色微变,小心斟酌了番道:「既然行动不便,要不养个几天再去?」大长公主可是住在宫里,江淋这样一去,不是不用别人参本,上面的人全都知道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江淋心里冷笑,面上却为难道:「多谢舅舅关心,只是大长公主在淋儿出宫的时候,知道淋儿和母亲寄住在外祖母家,便送了一套小院子给淋儿,现在又为淋儿在圣上那求了个诰命,这么大的礼淋儿若不去,岂不是要受人诟病。」说完又叹了叹气:「也怪我没说清楚,若刚才就说出大长公主送了院子给我,想必大舅母也不会误解,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只是大舅母真是太多虑了,京城上下谁人不知道,我是外祖母家的亲戚,这血缘关系是我能撇的掉的吗?」 吴大老爷脸色讪讪,应着声说是,心里却气急了自己的妻子,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妻子明事理,家里管得也是妥妥当当,怎的最近总做这些不上道的事情,现在还要连累自己的官位。 只是妻子现在不在眼前,那边哭哭啼啼的君典就成了替罪羊,吴大老爷一把抓过来,放在自己腿上,扯掉外裤,对着他的屁股就掌起掌落的打了起来。 整个大厅里,只有清晰的巴掌声喝着君典的哭闹声,一边的二房也早已放下筷子,一身不自在的僵坐着。 君楚在一边急的不行,眼神不停的在江淋身上扫来扫去,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江淋出口求情。 吴老夫人在儿子打了十几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行了,小孩子教训教训也就过了,还想把他打残了不行。」 吴大老爷其实借着气打了五六下后,气也就消了一半,又听着儿子哇哇哭心也就软了,就期望着有人出声求个情自己也好找个台阶下来。只是一直没人出声,只能赶鸭子上架的继续打,好在后面力道也不大。 江淋见状,赶紧的接上:「是啊,舅舅算了吧。再怎么说表弟也才7岁,正是是非分不清的时候,打过就算了。」 吴大老爷脸色尴尬,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丫鬟把小少爷衣服整理好。 吴君楚却在江淋出声后,脸黑了黑,心里暗恼,你江淋装什么好人,真想求情早干嘛去了,还借着机会说我弟是非不分,这不是在说我娘是错的,你是对的。 吴老夫人摇了摇头,看了看乱糟糟的宴席,摆摆手:「既然大长公主送了院子给你,那就选个日子搬进去吧。我也乏了,就散了吧。」 第十一章 说完深深的看了眼江淋,摇摇头带着丫鬟往门外走。 江母扶着江淋低着头没有说话,江淋对着厅中的舅舅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剩下的人见主角都走了,也无趣的挥着帕子往外走。 娇丽带着丫鬟追上前面,扶着腰慢慢走的江淋。 「表姐,你真的要搬出去吗?」 江淋站定让母亲先回院子,淡淡微笑的看着娇丽,这个府里这么久,也就和娇丽相处的多一点。点点头道:「是的,你也看到了,若我在府里,今天这样的纷争怕只会更多。」 娇丽仰着头脸上一脸惜别之情:「表姐走了,以后就没人陪我绣花了。」 江淋笑笑:「以后可以来我府中,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绣花的。」 娇丽点点头,正打算告别时又渀佛忽然想起般说了一句:「之前我还以为表姐是听了娇云的话,担心江公子舀着婚约闹上来,连累我们这些姐妹的名声,才想着搬离府。本来还想着让表姐不要担心这个而离开府,我不怕影响了名声。」 江淋看着一脸真诚表情的娇丽,心里止不住惊讶,霎时间思绪纷乱。笑着和娇丽道别后,转身脸忽地沉了下来。 母亲不是说只有外祖母知道没有退婚书的事情吗?为什么娇丽她知道?不对,她说怕我听了娇云的话,担心江史舀着婚约闹上门,连累了她们姐妹的名声。 她是想告诉我,娇云在背后这样说过我?也或者只是在告诉我,婚约的事情那房已经知道了? 静静的看着那离去的抹窈窕,江淋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娇丽真的懦弱吗? 江母站在院门,等看到女儿的身影,赶紧上前:「累了吧,赶紧回屋歇歇。娘帮你看看伤处。」 江淋笑着点点头,待进了屋子,便打发了所有的丫鬟,只留下母亲。 江母不解的问道:「怎叫丫鬟都出去,留个人也好歹帮我一把。」 江淋就要站起来,拉着江母想往榻上坐下去。 江母被江淋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忙双手按住江淋的身子急急道:「你这孩子,突然站起来做什么,伤到了腰可不能乱动。」 江淋却调皮的冲着江母吐舌一笑,轻道:「娘亲,其实我没受伤,只是手腕蹭破了点皮,不信你瞧……」说着撸起袖子,莹白的手腕处,有着小片的红血丝,看伤口是被擦伤所致。 「这……怎么回事?」江母拉着江淋的手,双眼布满疑惑。 江淋收回手,边起身去往摆放药箱的地方边回答:「女儿刚才撒了谎,君典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再生气那力道也不可能把我一个人大人推到的。是女儿自己借势摔倒,后又谎称伤到了腰。」 江母一脸震惊,好似有些不认识的看着,舀着药瓶往自己走来的女儿,嗫嗫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江淋轻咬着唇,没有迎向母亲的眼神,踌躇了下把药瓶递给母亲。 江母接过,却没有立即打开为女儿清洗伤口,只是定定的看着。 江淋就着江母的身边坐下,把头轻轻的靠在江母身上,声音有着明显的疲惫感:「娘,我也不想的,可是不管淋儿说什么做什么,大舅母总是看淋儿不顺眼。不抓淋儿点错处来,她就不舒服。若今天淋儿什么也不表示,那么这顶不孝,薄情寡义的帽子,淋儿怕是要摘不掉了。所以当表弟冲打上来的时候,淋儿就将计就计的佯装跌倒,只有这样才能让外祖母和别人看到,不是我们六亲不认,而是被逼无奈。」 江母听完江淋的话,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深深的叹了声息。随即扳正江淋的身子,打开药瓶软塞,低着头拉起江淋的袖子,把液体一点一点的倒在伤口处。 江淋抿着唇,垂着眼帘看着低头不语的母亲,心里像堵着什么般的难过:「娘你是不是怪女儿,用心计。」 江母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抽出丝帕,按住那留下的液体,慢慢的摇头:「娘没有怪你,娘只是觉得对不起你舅舅,虽然你舅妈对我们母女多有责难,但是你舅对我们母女却从没薄待过。你今儿这样一闹,虽然给了大嫂一个教训,但是也让你舅舅对我们生了气。我……」 江淋面显愧色,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江母。她还是太自我了,没有考虑到娘亲的感受。娘亲不像她来自另个世界,对这个时代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存在,总带着一丝看客的心态。 而母亲从小饱受别人怜悯或者嘲笑的目光,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娘家人,知道自己的根,尤其娘家身份如此高,就是受点委屈,她也是觉得值得的。何况外祖母和舅舅对她,从没薄待,反而十分厚待,她早已把这些人真真正正的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娘,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江母垂着头缓缓的揺了揺:「也不全是你的措,当时你哪顾的上这么多。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可以了。」略抬高女儿的手,江母问道。 江淋看了看眼手腕恩了声,没在去管,反而拉着要起身的母亲道:「娘,我有办法让舅舅不再生我们的气。」 江母闻言猛转过脸,一脸期待的问道:「是什么办法。」 江淋笑着道:「舅舅会生气,是气我明天带着伤去宫里谢恩,怕上面的人知道影响了他的仕途。」 江母有些懵懂的点点头:「那你明天不进宫吗?」 江淋揺揺头:「进还是要进的,只是可以不带伤啊。」说着也不继续解释,扬声喊了丫鬟进来,吩咐了几句后丫鬟便领命而去。 江母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吴府大房内,吴大老爷正沉着脸坐在房中,吴大夫人一只眼微红的坐在一边,念念叨叨的挑拨着。她在知道儿子因那江淋被打了后,心里更是气的不行。于是在听说江淋不听劝,硬带伤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机会到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她在一旁,给吴大老爷灌输江淋的忘恩负义之类的。说的吴大老爷是又气又悔,心里直叹住了个白眼狼。 而这个时候,门口丫鬟喊了声:「表小姐的丫鬟求见。」 吴大夫人眼神闪了闪,瞧了瞧吴大老爷出声道:「老爷,这个时候来,怕是那边没安好心啊。」 吴大老爷闻言,略略沉吟了会道:「让她进来,听听怎么说。」 丫鬟应了声退出去,没一会江淋身边的石榴掀帘进来,对着大老爷、大夫人行了礼后便出声提到:「我家小姐让奴婢前来,一是让奴婢给大老爷给赔个不是,在厅上因身体疼痛心里一时气愤,顶撞大老爷是她不是,还望大老爷能消消气,等她明天能动了便亲自给大老爷赔不是。」 吴大夫人听完,一脸不屑轻道:「说的好听谁不会,若真有心明天不进宫谢恩才是。」 吴大老爷抬眼看了眼石榴,没有说话。怕是心里也是认同大夫人的话。 石榴没有慌张依旧镇定的回答道:「我家小姐是真心赔不是,只是小姐也说了不进宫,被人问起更对府里不好,所以让奴婢前来向大老爷讨要些麝香,用来入药。我家小姐说了,麝香消肿退淤效果很好,若有此药入药,只要一个晚上,配上她的按摩手法,不说全部恢复,但至少行动上看起来如常人。」 吴大老爷一听,双眼放光,脸上也慢慢的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赶紧催着身边的妻子去开了库房拿。之前那些不快,也早消失不见。什么白眼狼来,侄女医术这么髙,肯定是知道自己能一晚治好那伤处,才会当时硬着说要进宫。只是当时被自己妻子和儿子给气道,才发了点脾气,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有点脾气也是应当。这不气过了头,便来道歉了。 在心里替江淋找起理由的吴大老爷,笑眯眯的点着头。比起白眼狼来,人更愿意相信自己以心相待的对象,是知恩图报的。 一旁的吴大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大的反差,看着笑眯眯的夫君,气的牙龈都快咬碎了。自己费了那么多口舌,就被那丫头派人要点麝香就给抹掉了。 吴大老爷见那婢女拿着麝香走了后,转头沉着脸对着,还没来的及收回恨意目光的吴大夫人训起话来:「你以前的知礼宽容都哪去了,一点事情都被你扯出点是非来。你可是大家出来的,不学学好的,非得学上二弟妹的嚼人舌根。」 第十二章 吴大夫人那个冤,她刚才说的时候,吴大老爷明明也是十分赞同的,现在倒全赖她头上,一脸不忿道:「妾身怎就嚼人舌根了,表小姐这刚得诰命就急急搬出去,确实不像话,老爷刚才也不认同妾身的话。」 吴大老爷一个噎声,脸色变的更不好看,谁也不喜欢抓着话柄来说,只见他猛的一甩袖子:「哼,这还不是你这妇人挑唆的,我看母亲真该责罚你。江淋出府是人家大长公主赐了院子,上面的恩赐,哪容得你这妇人在这边污蔑。自己不反省,还敢冥顽不灵。」 吴大老爷说完就抬腿往外走,急的吴大夫人赶紧出声:「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吴大老爷头也不回道:「我爱去便去哪,容不的你来管教。」 看着衣袂消失在门口,吴大夫人气的双手猛的扫向桌面,顿时一套青花夏荷白瓷跌成碎片。 孔莫一个人坐在雅座里,看着楼下大厅里,正飚的火热的一帮应试举人,眼露寒意。嘴角一丝不屑勾起,慢慢的拿起酒杯轻轻的呷了一口。 不多时,一个人进了雅座,对着孔莫恭敬的行了礼,双手奉上一枚有些陈旧的金锁片。 孔莫拿指头捻起那根红绳,晃了晃,从身上拿下整个荷包丢在桌上:「不愧为快手李,这袋银子拿去吧。」 快手李眼放光的拿在手上颠了颠,一脸谄媚的笑着:「多谢孔少爷,以后用的道到下,尽请吩咐。」 孔莫点点头,待快手李出去后,招招手,小厮安子赶紧迎上来:「你带着这个东西去江小姐的故乡,找到江史的家人,你就这样说……」 小厮安子边听边点头,脸上不时的出现崇拜之情。 待安子全都听明白后,孔莫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你即刻启程,这两百两银票你看着用,要尽快把人给我带来。」 「是少爷.」安子行了礼后,便退出包间,蹬蹬的下了楼,步出酒楼大门。 这两天,江史一直在屋里养伤,倒是那个刘洋天天东窜西窜,一脸春风得意。孔莫也没花多少心思,找了个人弄了点钱,请他吃了一顿花酒,便什么都套出来了。 没想到江淋的大舅母竟然帮着江史准备迎娶的东西,这让孔莫有些疑虑。按理来说,江淋现在这样的身份,择一户大家嫁进去,不是对吴府更有帮助。为什么这个吴大夫人却反行其道,帮着外人? 孔莫手指习惯性的又互搓起来,看来这事得知会一下江淋,让她有个应对。自己这边来来回回最快也得二十几天,看来这个江史的伤怕是这段时间是不能痊愈了。 江淋这几天很忙,非常忙,新的宅院需要从里到外的打扫和装修,人手是最头疼的。新买来的很多规矩得学,做起事情来也有些笨拙。吴老夫人看不过去,从自己的仆人里挑了一房出来,送到新宅子里帮着打理,顺便教教那些新来的各种规矩。这让一直看顾仆人的江母也大大松了口气。 因厕所已经被孔莫弄出来了,所以江淋就放心大胆的用上了,又仿造现代的洗手台,墙壁上用大理石弄了一个洗手台面,中间的陶瓷洗脸盆,用木盆代替,中间挖了一个孔,用来下水。水管是用那大毛竹代替。切开两厘米宽的长口,用柴刀把中间的结给打掉,开口向上,直通到外面的一个新挖的下水道。椭圆形的铜镜陪着雕花的框,按在墙壁上,一派干净整洁。 看着自己画的图纸,江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还在抹白灰的厕所,新灿灿的立在眼前。 「小姐,小姐,莲郡主和孔娣小姐来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石榴慌慌张涨的进门通报。 拿着笔修改图纸的江淋,停下笔皱着眉头,话还没问出,就看道两个身影踏进门槛。 江淋赶紧放下笔,迎了出来笑道:「你们今儿怎么来了,府里到处乱糟糟的,也不怕碰撞了。」 莲郡主一脸气呼呼的看着江淋,身后的孔娣则满眼担忧,大概想说话来着,张了张嘴巴,愣是没蹦出个声。 江淋一头雾水,摸不着到底什么事情,敛了敛笑意,小心的问着:「这是怎么了?」 莲郡主抿了抿嘴,转身对着丫鬟道:「你们都出去,在门口守着。」 仆人皆应声退下,石榴看了眼主子,也跟着她们退开。 江淋自己动手收拾了下有些乱的榻,拉着莲郡主和孔娣坐下,眼神递向孔娣问道:「到底怎么了,谁惹我们郡主生气了?」 孔娣有些为难道:「这个……」 莲郡主这个时候猛的一把拉住江淋,上上下下的打量,好似要把江淋给盯出个洞来,就在江淋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出声间道:「江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婚约在身?」 江淋脸色变了变,心里道了声果然给传出去了。抿了抿唇看着两个闺蜜的脸,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 可是就是江淋这一下的迟疑,没想到一向仪态优雅的莲郡主像受到很大欺骗一样,猛的把江淋使劲一推大喊:「我错看了你,你竟然真的是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人。」 江淋被推得一个踉跄,已经开始结疤的手腕被重重的甩在一旁的柳木花盆架上,疼的江淋嘶的一声倒吸一口。 莲郡主顿时面色不忍,但是想道那事又咬着唇忍了下来。 孔娣见江淋痛苦的样子,赶紧上前査看,待看到撸起的手腕,有陈旧的伤口,顿时面色大惊:「这是怎么弄的?」问完又转头对着郡主道:「郡主,江淋受伤了。」 本就瞄向这边的莲郡主,一听也顾不得发脾气,急急上来,待看到刚结疤的伤口,有丝丝的血丝渗出,也是脸色大变:「你什么时候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江淋虽然有一时间的气愤,但在看道莲郡主现在自然而然的关心时,又平静了下来。拿回手,放下袖子不在意道:「就是前几天擦伤了下,没什么大事。刚才猛然撞碰到伤口,才会这么痛。郡主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莲郡主一听这个,脸色就拉下来。孔娣见状赶紧调和气氛:「江淋你也不要怪莲郡主,实在是今天我们听到有人在说……说……」 江淋看着吞吞吐吐的孔娣,一个心急问道:「到底说了什么。」 「说你富责了,发达了,不认贫时定下的亲,还把上门的未婚夫方给打了。」一边的莲郡主气呼呼的道出,眼里除了气愤,还有种说不清楚的怨。 自己哥哥是听到江淋得了诰命最高兴的一个人,因为这代表江淋嫁进王府的阻力少了很多。这两天哥哥一直在府里,磨着母妃让她开口跟父王说说情,好答应他去跟江淋提亲。却没想这才多久,竟然又传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真还是假,对于江淋的名声肯定是影响的,只怕母妃到时知道了,也不会帮着哥哥说话了。 想到这里,莲郡主更是气从心来,很是瞪了几眼江淋。 江淋真的是怒从心来,她虽然知道这事情会泄出去,但是却没想道会这样的颠倒是非。 江淋只觉得呼嗓子眼里噎着一团冒烟的棉花般,嗤嗤的往外冒烟。 孔娣瞧出了端倪,略带关心的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江淋寒着脸,没有回答轻轻的伸手推开面前的孔娣,也不去管尊卑,径自往榻上坐下。晶莹剔透的翠玉簪子低垂着流转仿佛在幽瞳深处,纤手轻轻的搭在榻几上,眼神冰冷。 这样的江淋,让孔娣和莲郡主都觉得陌生,那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威慑,连一向站在高位的郡主都感到压力。 江淋眉心微动,微微垂首冷言:「难道我江淋在你们心中是如此不堪的人吗?」 气已经慢慢消下来的莲郡主,闻言脸色变了变,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孔娣是被江淋出手救过的,感情比起莲郡主来更是近了一步,见江淋生气了赶紧上前解释道:「你当然不是这样的人,郡主初听到几个官家小姐在那说闲话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让人掌了她们的嘴巴。只是没想道其他的小姐们都说,这不是污蔑,是……是吴府传出来的。郡主和我当然不信,都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急急跑来向你求证。郡主刚才怕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动手推了你。决不是不相信你。」 莲郡主站在一旁,动了动脚什么也没说的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下,总不能江淋坐着她站着,弄的她像受罚吧。不过通过今天,她才发现平时看着谦和的江淋,骨子里会是这般的强硬。 第十三章 江淋敛了敛眼皮,孔娣眼睛里透着的真诚,让她的心里暖了暖,伸出手握住孔娣手指轻道:「谢谢你孔娣。「说着起身走向郡主,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 莲郡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仰起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江淋没等莲郡主说完,俯身紧紧的抱了下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道:「谢谢你,含玉。」这是江淋第一叫莲郡主的闺名。 一向被人捧着敬着的郡主,哪有过这样亲密不分尊卑的举动,心里惊讶的同时也多了一些不同的感受。又听着江淋喊着她的闺名,脑里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好似这一刻她才走进江淋的世界。 莲郡主没想到,自己这么一闪而过的念头,确是江淋心里所想。江淋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告诉自己,好好的活着,安静的活着。生活给了什么就接受什么。 所以她安静的过了8年的乡村生活,慢慢的和原主的母亲建立了淡淡的亲情。来到京城知道回不去的时候,也想过安静的生活。只是寄居的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所以她便想着通过努力获取独居的机会。只是没想到这个简单的愿望,越走越远,身边的人也接触的越来越多,但是不管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她总把对方当成自己生命的一个过客,总觉得过段时间,她们就会各自散了,淡了般。 所以她交往着也心里回避着,只是今天看到平日自己关上心门对待的好友,为自己这般着急和抱不平。那种淡然的心像被打通了一般,瞬间感动和愧疚都袭向她。 莲郡主脸色微赫道:「我都推了你还骂了你,你还来谢我?」 江淋放开郡主,站直身子点点头:「是,孔娣说的对,郡主因为重视江淋,才会这样生气。若换成个寻常人,郡主才不会去理她。」 莲郡主迎上江淋的目光,重重的点头:「恩,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我也不对,不该这么冲动,手还疼不疼,你这手怎么受伤的?」 江淋摇摇头:「不疼了,孔娣你也过来坐吧。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个事情,我就把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 孔娣点点头,慢慢的走上来。 在江淋还没说完的时候,石榴敲门进来说孔公子道了。 屋里三人面面相窥一会后,江淋低语了一声后,莲郡主脸色复杂的看了眼江淋,点点头。心里暗自惊讶,为什么江淋会去请孔莫帮忙却不找自家哥哥,难道…… 孔娣则听了后轻呼了口气道:「若是哥哥来办这事情,肯定会解决的干净利落的。」 江淋看着孔娣一脸骄傲的表情,笑了笑,转头吩咐让孔莫去大厅等一下,她们马上就过去。 石榴点头出去后,她们三人相携的往府中大厅走去。 孔莫看着摆设稍显凌乱的大厅,伸手摸了摸椅把,却发现一尘不染。心里道赞叹了下,倒真是个管家的料。石榴端着茶水进来,按着位置放好。 孔莫见有四杯茶水,发出疑问道:「还有谁要来不成?」 石榴塑拿托盘放于身前恭敬的回答道:「莲郡主和孔三小姐都在小姐房中,一会她们一起过来。」 孔莫哦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么多人这事可不好提啊,看来今天是白来一趟了,也罢不急这一时。想完就端起茶慢慢的茗了起来。 茶还没喝几口,门口就响起庶妹的声音:「哥哥,你怎还有这心情喝茶。」 初闻声孔莫手中的茶杯差点给掉了下来,噎下了口中的茶水,转过身,只见自家妹子和莲郡主都带着怒意看着自己。孔莫讪讪,这又是哪惹到她们了。 最后面的江淋则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在来的路上,她把整个事件讲完后,这两人简直是怒火中烧。尤其莲郡主,更是气的不行,一方面怨自己刚才错怪了江淋,一方面当然是怨这种不实的传言。但更多的是那个始作俑者不知道窝在哪疙瘩的江史。 孔莫站起来朝自己妹子白了眼,又对着莲郡主作了个揖。 一向好脸色的莲郡主沉着脸:「孔莫,你早早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把那个江史抓来狠狠的打一顿,帮江淋出气。若是我哥,怕早带着拳头去教训了。」 孔莫眼睛猛的瞪大,直直的看向江淋,脸上惊讶的表情一览无遗。这古代闺蜜间也这般不讲避讳吗? 江淋瞧着孔莫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走上前轻道:「怕是城中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孔莫这波惊讶还没过去,那波更猛的扑了过来:「这……谁传出去的,总不会是你自己吧。」说完还带点揶揄口吻道。 孔娣见自家哥哥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玩笑,瞪着杏目气鼓鼓的喊了声:「哥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种影响闺名的事情又怎么会是江淋传出去的。定是旁人传的,你都不知道她们传的有多可恶,倒打一耙说江淋贪慕虚荣想悔婚。」 孔莫这下也不说笑了,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看着自家妹子道:「外面真这样传?」 莲郡主和孔娣均用力的点点头。 孔莫又看江淋,见江淋虽然眼里涌着怒意脸上神情却还是镇定,不禁心里佩服了下。若换成他这样被人污蔑,怕是不会这么镇定。 不要说身为女子,就是男子担上这样嫌贫爱富,攀上高枝抛弃旧人的行为,都是要受到世人唾骂的,何况是本来就受礼教约束的女子。 孔莫隐着怒气问:「知道是哪传出来的吗?」 一说道这,莲郡主就来气,若不是那些人信誓旦旦说是吴府传出来的,她也不会这么生气的来找江淋质问,还动手推了江淋。:「说是吴府那边传出来的,具体是怎么传我也不知道。」 孔莫听了这个眼神闪了闪,略带深意的看向江淋问道:「那吴府不是你外祖母家吗?为何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帮遮着瞒着,反而大肆宣扬出去?今儿我来其实也是想跟你说件事情。我派人打听到,你的大舅母身边的嬷嬷,让江史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就让他去迎娶你。这婚约有没有效都是个问题,为何她如此笃定?」 在场的几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均一脸气愤。大家想说什么,却都想到那人是江淋的大舅母,又皆闭了口,只是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怒意。 江淋心里也是惊了惊,她只道大舅母看自己娘俩不顺眼,却也没想到她会私下帮着江史来坏自己名声,这怎能让她不震惊和生气。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外甥女啊,就算再怎么多的不是也是连着血缘的亲戚不是吗。为何只为了那点点斗气,却要来毁了整个的她。 大舅母明明知道实情,也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同意嫁给江史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还让江史养好伤上门迎娶,其用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若到时迎亲花轿一到,自己极力推拒,就算到时说这婚约在老家算是早已退掉的,想必也媒人会相信,大家只会相信今日之传言,自己嫌贫爱富毁婚。若自己乖乖的上了花轿,虽然今日的传言不攻自破,但是自己的一辈子却要毁了。 不管上不上花轿,对自己都是有害无利的。 孔娣满脸气愤道:「吴大夫人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江淋好歹是她的外甥女,江淋名声坏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吴府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小姐,她就不怕名声受了连累吗?」 莲郡主气过头后,便慢慢的思考了起来,在听到孔娣的话后,冷哼一声道:「她怕什么,京城谁不知道江淋娘俩是千里寻亲找回来的,现居吴府里不过也才几月,品行教养如何怎么也怪不到她府上。尤其现在江淋又有了自己的府邸,是两家人。江淋的婚事又是其先父所在定下的,和她们吴府是一点边都沾不道。若事情真的大闹后,她大可时候装着好人般出来说之前自己苦劝无果,尽显她的贤惠。大家只会看低江淋,谁会去管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人一手弄出来的。」 江淋担心的其实也是这个,按理说自己婚约算是没有了的,但是就怕有些别样心思的人抓着两地风俗不一样来作文章。毕竟自己现在刚受封诰命,又有大长公主赏赐的宅院,眼红的人怕是不少。不管最后结果定自己退没退婚,一场闹剧下来,怕是上面的人都会对自己心生了嫌隙。 一时间,低迷沮丧的气氛布满厅中,正在孔娣唉声叹气中,一边的孔莫连连出声道:「这是怎么了,这最坏不是还没出现,怎么大家都这副面孔。」 第十四章 莲郡主没好气的白了眼:「京城官宦人家差不多都要知道这个事情了,新封的四品诰命郡君,嫌贫爱富,棒赶贫寒未婚夫。这还不是最坏的,还什么是最坏的。要我说直接把那江史按个罪名抓进牢里,看他还怎么去迎娶。」 孔莫连连摇头:「啧啧,你这什么主意,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更不能对这人渣做什么,不然不是要坐实了江淋心虚的罪名。」 孔娣见这不行那不行,急像热锅上蚂蚁般道:「那哥哥到底有没有法子,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那江史上门迎娶吧。」 孔莫挑挑眉斜睨了眼快要跳脚的妹妹打趣道:「瞧瞧你这模样,人家正主都没你这么急。」说完还瞄了下一边的江淋。 江淋一个白眼,在心里对着孔莫的那张脸挥了挥拳头,面上却谦和道:「孔公子别打趣我了,我这心里也是急的不行,烦请公子相告,是否有法子能躲过这一劫。」 孔莫老神在在的清了清嗓子道:「办法呢是有一个,但得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面面相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只是谁也没说离开,全都盯着孔莫想要知道后招。 孔莫虽然享受美女的注视,但是这三道剥皮般的眼神,还真是消受不起。挥了挥双手:「这个……行了,别盯着了,我说就是了。你们附耳过来……」 江淋在第二天回了一趟吴府,只去了外祖母那呆了一会说了些话,第二天就传来,吴大夫人被夺了权。府里除了吴老夫人当家,还由生了一男一女的温姨娘从旁协助。一时间那个说话细声细雨的温姨娘迅速成了仆人巴结的对象,当然也有立场坚定的仆人相信吴大夫人肯定能翻身。 江母听到后伸手握了握女儿的手,相对无言。 在大夫人关禁闭后好几天,窝在屋里的江史等了又等,终于熬不下去,自己带着仆人去了吴府,早就得了信的门房,一看是这人渣,喊上其他家丁,又是一顿好打。 其中吴大老爷也派人递过话,本来江史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吴大老爷是考官之一,但是刘洋听了却嗤笑道:「江弟这就想不明白了吧,你现在正是风头浪尖,若故意使你不能高中,到时只要你拿着状纸去衙门哭诉几声,吴侍郎公报私仇,怕是朝廷不会不重视的。再说若你真的抱得了美人归,就算美人心里初始怨你,但木已成舟,想必也会为你打算一番。」 上衙门江史是不敢的,内里的事情其实他最清楚了,尤其自己身上还有着一门亲事,真扯出来,吃不了兜着的是自己。 那么就借着现在这些偏向自己的舆论,自己再煽动煽动,让江淋不得不嫁给自己。自己结了这门亲,还怕以后不能飞黄腾达吗? 同时大运河上,一名新妇人站在船头,看着京城方向,翘首以待。 京城里,现在最热门的便是听大小茶馆的说书人,戏说郡君二赶未婚夫的评书。说者是激情高昂,听者是义愤填膺。 其中有人拍桌子吹胡子的怒骂没有妇德,也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更有自以为正义人士的拍着胸脯说得讨回公道。 外面热热闹闹,江府里同样忙的热火朝天。硬件设施基本完工,现在只等着软装饰,家具摆设这些整理重新摆放一下,就可以正式入住,摆酒宴请了。 江淋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但是听了孔莫的计划后,也信心满满的等待时机。若自己在这个时候,气血冲冲的上去理论,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所以静待是唯一的法子,一个巴掌看他怎么拍响。 孔莫看着着安子的来信,手指弹了弹信纸,嘴角一丝不屑,抬头看着正等着自己消息的杨罗,扬了扬手中的信:「三天后人就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杨罗眯了眯眼,阳光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从含玉回府告诉他江淋的事情,他便恨不得一棒打死那个畜生,连带着对吴府的印象也跌倒谷底。顾不得当时是临近傍晚,他匆匆敲开江府,待看到虽然表情黯然,却没有明显悲伤的江淋,心才放了下来。 「放心,我会好好演好这场戏的。」沉下脸的杨罗,厉气逼人。 孔莫点点头,敛着眼皮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一会后,忽然异口同声道:「你……」 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又道:「你先说。」 两人不禁莞尔,孔莫耸耸肩,双手做摊状:「你先说吧。」 杨罗轻扯嘴角,眼神里有一丝不明的情绪:「等这事情结束后,我便向江淋提亲。」说完定定的看着脸露诧异的孔莫。 孔莫心里却是诧异,虽然他知道杨罗的心意,但是这么久杨罗都没表示,他以为杨罗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猛地闪过一丝酸涩,涩涩的味道好似嘴里刚吃了没有成熟的青杏。 等了一会的杨罗,脸色似乎有一丝惆怅轻道:「我以为你会拍着我肩膀让我加油。」 孔莫看了眼杨罗,低下去,手指指轻轻的摩擦:「王爷王妃会同意吗?就算事情解决了,在贵族中江淋的名声也是受了影响的。」 杨罗眼露一丝不屑和一抹意味不明的嘲笑:「若你只是担心这个,那我也就放心了。」 孔莫猛的抬头盯着杨罗,眼里有着明显得不解。 杨罗默然片刻,嘴里带着苦涩道:「你喜欢江淋是不是?」 孔莫这下实实在在的震惊道,反射性的反驳道:「怎么可能。」 杨罗忽然哈哈大笑,好似孔莫这说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肆意而放肆。在孔莫脸色那堪中,杨罗慢慢的停了下来:「亏的你常常跟我说,遇到喜欢的就去争取,却没想到你却是个只会说空话的胆小鬼,连在我面前承认的勇气都没。」 刚说完,脸色便勃然大怒猛的拍桌子道:「你若不喜欢,为什么江淋的荷包会被你贴身带着。你若不喜欢,为什么江淋的事情比我还要上心。你若不喜欢,为什么在江淋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不第一时间告诉我,瞒着我想一人帮她……这些你要怎么解释?」 面对杨罗忽如其来的怒气,怔了怔,又因杨罗一个一个直逼内心的问题,抛的他无力接手。握了握拳,抬起头直视杨罗的视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曾带着江淋的荷包?」 杨罗讽刺的掀了掀嘴角:「怎么?不逃避、不瞒我了?昨晚我去江府,正赶上她们主仆整理东西,一个小框子里正放着各种绣样,我出于好奇动手翻了翻,却没想到让我看到那个蓝色的孔雀荷包。你大概不记得了,你有一次拿银票的时候,这个荷包曾掉过一次。我替你捡起来还夸了一句,你当时说是孔娣绣的。」 之孔莫闻言,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当下没有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前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一贯慵懒的表情重新爬上脸颊:「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我喜欢江淋那也不妨碍你去向她提亲,反正我又不会娶她。」 没想到杨罗听完孔莫的话,不但不高兴反而怒气冲冲的冲到孔莫面前,伸手紧紧的揪住其领子,怒道:「别以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打你,你到底把江淋当成什么,把我当成什么。你明知道我喜欢江淋,可是却让江淋喜欢上你。你不想娶江淋为妻,为何贴身带着她的荷包,又事事替她出头。你玩弄别人感情我不管,可是你这样对江淋,我不允许。」话还没说,一个拳头砰的砸向孔莫。 孔莫因被揪着领子,想躲都没处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拳,鼻血顿时流了下来。这下孔莫也怒了,握拳狠狠的击在杨罗肚子上。 杨罗闷哼一声,退后一步,孔莫见机一个起身,背对着杨罗,双手抱拳,狠狠的用手肘撞击向杨罗的胸口。 杨罗见状,一个后仰躲险险过这招后,大怒:「该死的,你敢这么狠。」 孔莫却理也不理,一招接一招的出,嘴里不停的骂着:「老子狠的就是你,妈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玩弄她的感情。我操……滚你的去,你以为那丫头是京里的花痴大小姐,老子告诉你,那丫头比谁都精。」 杨罗有些狼狈的接着招,好不容易瞅了一个空挡,猛的朝孔莫的下盘踢去,逼得孔莫放弃攻击,专攻为守:「哼……江淋若是那些花痴大小姐,本世子还看不上。你说江淋不喜欢你,为什么她的荷包会在你身上,说啊说啊说啊……」一句句的话,随着招式字字袭向孔莫。 第十五章 孔莫被逼得没法,放弃招式,向前猛的一窜,双手抱住杨罗的腰,大喝一声,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沉闷声。 粗粗的喘气,伴随着咒骂声,两人狼狈的爬起来,四目相对,皆是火花。 「别以为你把我摔倒,我就会放过你。」 孔莫嗤笑一声:「行了没,还不依不饶了,幼稚不幼稚。那荷包是江淋的丫鬟在朝花节上,自作主张送到我手上的,后来被江淋要回去了。」说完一脸没好气的瞪着杨罗。 杨罗本来沉着的脸,在听到孔莫的话后,慢慢的扭曲起来,最后在孔莫的怒视下,哄然大笑:「哈哈……哈哈……好样的江淋,哈哈……」 孔莫受不了的一手抓住杨罗的衣襟,拖他到门口,一个脚踹把他给踹出门外:「滚……」 「哎呀,孔莫你敢踹本爷……」 面对着杨罗的叫嚣,回应的是那重重的关门声。 出了府的杨罗,让仆人看看自己无不妥后,立马吩咐仆人往高中楼驾去,今天他可是要上演一场好戏的。 高中楼,应试举人最喜欢的聚集地,也是江史这几天的集中营。至从茶楼评书传开后,这里每天都会聚集抱着各种目的的青年才俊,各抒己见帮着江史出谋划策。只是说的多,真正行动的少。 眼看着恩科时间越来越近,江史也是急的不行。若没有一个带头的人,那么就算自己真的大红花轿抬过去,想必不到江府门口便被人打了。只是这些举人中耍嘴皮子的多,真让他们亲自上门为自己助阵的,却没几个。大都人都采取热闹可以看,却不能参与到热闹里去。现在可是恩科前夕,真要是惹出什么事情,影响了德行,那可是一辈子大事。 而杨罗就在这个时候踩着华丽丽的步伐进了高中楼,找了个大厅的空位坐下,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这副姿态马上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没一会杨罗便高声喊了起来:「你们知道评书里的那个贫寒举子是哪位吗?」 话一出,各人低声议论,却无人出言答问。就连江史本身也是目光闪烁,表情捉摸不定。 于是杨罗又接着问了一边,这下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怎么没有人知道吗?」 这时一边的一个学子小声开口询问:「敢问这位公子找那江举人是为何事?」 杨罗一个转身一脸睨视的瞧着那小心翼翼的学子道:「那个人叫江史啊,你知道他在哪?」 学子咽了咽唾沫,被这强大的气场给怔住了。就在他犹犹豫豫伸手的时候,江史被一边的刘洋给推了出来,脸色僵硬的笑着:「在下便是江史,不知公子找在下何事?」 杨罗定睛一看,此人面色略略苍白,细长的单眼皮,细看有些无神,略薄的嘴唇,颜色微褐,再观那站着有些摇摇晃晃的身子,杨罗很有理由肯定,这家伙肯定是纵欲过度。 强忍住心里涌上来的厌恶,笑道:「真是一表人才,竟受此遭遇,真是可气。本世公子历来爱打抱不平,今儿在那茶楼听了你的事情,特意来这找你,给你出头。」 周围再次小声议论起来,大家躲在猜测这是哪位贵人。 江史也是眼睛一亮,一脸讨好的笑着:「学生多公子世子相助,学生感激涕零,不知公子是何府上,学生的未婚妻可是有诰命在身,学生怕……」 杨罗听到江史称江淋为未婚妻时,恨不得一脚踹上那张猥琐的脸。双手握了又握,好不容易压住怒火,报出名字:「本爷郡王世子,一个诰命算个什么。这种妇德亏欠的人,就算医术再好,也当不得朝廷郡君的封赏。放心好了,本世子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若她执意毁婚,本世子就上书请皇叔撤了她的诰命。」 话刚一落,周围传来一片欢呼声,大赞世子英明。当然也有怒骂江淋为人的。 杨罗站在大厅中,表情忍了又忍,终于抬了抬手,等大家安静下来后道:「三天后,便是郡君府乔迁之喜,到时还请各位有识之士和江公子,齐聚郡君府门口,本世子要当着京城各达官贵人的面,还一个公道。」 「好……好……」 「多谢世子多谢世子。」江史感觉真像做梦般,前一刻自己还在烦恼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解决了。看着满厅情绪高昂的举人,江史嘴巴越咧越开,好似看到富贵荣华了般。 杨罗上了马车,帘子放下后,眼神冰冷:「江史是吧。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是公道的。」 一辆精致马车,慢慢的往内城驶去。 马车里,一个婆子一丫鬟陪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坐着。 梳着双环髻的丫鬟不停的这摸摸那摸摸,一脸羡慕道:「小姐,这京城连马车都这么精致,往后夫人和老爷住在京城,那吃的穿的可不得了啦。要是夫人和老爷看到,小姐嫁了这么好的一门人家,怕会是高兴的睡不着。」 一旁的婆子也点头应道:「没想到这姑爷会有如此大的造化,一来京城便得了贵人的赏识,以后小姐跟着姑爷,有的福享了。」 新妇人周秋荷一脸羞意,红着脸不说话。十天前,江家忽然来人说要迎娶自己过门,当时爹娘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细问之下才知道。 原来江史在京城结识一位大官,很受重视。眼看着富贵荣华就在眼前,却不想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个自称江史未婚妻的女人出来,哭诉江史贪慕虚荣不认婚约,还天天去江史租住的小院纠缠。弄的大家议论纷纷,连累江史名声坏了,那个大官对江史也喜爱情也淡了很多。 这不托京城的朋友帮忙来家里报个信,让自己现身作证。只是又怕那女人胡搅蛮缠,扯出更多的是非。一不做二不休的先用公鸡迎娶进门,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就算扯到天去理也是在自己这边的。 忽然马车猛的一个颠簸,马车里的三人惊呼一声撞在一起,周秋荷因坐在正当中,直直的冲了出去,跌扑在车厢里,身子撞在车板上,疼的她眼泪就出来了。 马车前响起安子的声音:「江少夫人可有撞到,我们得改道直接去找江举人。刚才我家主子派人来报,江公子今儿去参加宴席,那女子积聚好多人,把江公子堵在大门,要江公子立刻履行婚约,迟了怕江公子抗不住。」 里面的几人一听,心头顿时怒气,匆匆扶起跌倒的周秋荷,连声抱怨都没就听到:「那麻烦安大哥了。妾身没事。」 站在门口的安子嘴角扬了扬,哎了声,扬了扬手,那车夫一声哟呵的赶着车就往郡君江府跑去。 郡君江府今日宾客盈门,不管相熟不相熟的,只要数的上名号的,都派人送来一份贺礼。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身体痊愈的齐郡王,一身华丽的深紫色,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垂在腰间,登着青缎白底小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一派器宇轩昂。 很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宾客,各个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这位郡王,难以相信这样翩翩风度的男子几天前还是以为癫症病人。 齐郡王见江淋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拿乔身份,让仆人送上礼单后,跟那些凑上来搭讪的少爷们说起了话。 吴府除了吴大夫人外,其余主子早早便到了江府。吴老夫人见女儿招呼起贵人有些缩手缩脚,看不过去,便插手帮着招呼起宾客,这倒使得正慌的不知该如何的江母,松了好大一口气。 娇云见到江淋勉强的笑了笑,便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丫鬟去找一些相熟的闺秀聊天。 反倒一向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娇丽,这次留在原地陪着老夫人,跟前跟后的和那些贵人小姐说话。若别人不知,定以为是吴府嫡女。 江淋和娇丽打了声招呼后,也转头招呼其他客人,只是空余时瞟到外祖母身边的娇丽时,总觉得她有了一丝的不同,只是一波接一波的贺喜宾客,让她无暇去深思。 莲郡主和国公府前后脚到了不久,门房上的仆人匆匆跑来报:「小姐,小姐,有一帮举人堵在大门口,说要讨回什么公道。」 热热闹闹的大厅,顿时变的鸦雀无声。本来对这位新诰命的事情都有所耳闻的大家,此刻更是一脸探究。 吴老夫人脸色大变,随即狠狠的瞪向听到消息过来的吴大老爷,眼里责怪意思很明显。因为若不是吴大夫人起先弄的这一出,又派人把不实风声传出去,那个江史哪有这么大胆子敢编评书,现在又带人上门来闹。 第十六章 吴大老爷一脸愧疚,心里对自己的妻子更是恨上一层。至从诋毁江淋的风声传出去后,他在礼部也受到不少非议,礼部管的就是各种礼仪,德行品行更是重中之中。 先前就有人担心他会因侄女受重视,会带着他也会往上什,这下听了流言,明里暗里的讽刺。之前大家捕风捉影说话时还会顾着点,若今天当面闹开,那…… 江母一脸担忧的抓着女儿得手问道:「女儿,怎么办?」 江淋没有回答,看向男客那边的孔莫,见他点了点头,心慢慢的放了下来,用力反握了下母亲的手,抬头扬声道:「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最近的评书,江淋也曾听闻过,当时也很是生了一顿气,因为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派人打听才知道那位举人确是故人,是我亡父的一名学生,曾经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只是我家父赶考意外身亡后,他家不念师徒之情,硬断了联系。却没想他这次上京赶考,偶遇家母认了出来。怕是被家母那身富贵装扮迷了眼睛,逢人打听后便起了歪心思,上门谎称是我未婚夫婿,被家母识破让人打了出来。却不想怀恨在心,才有了最近的诋毁之事。又见府里没出面回应,更是上门要我履行那未有的婚约,再次被仆人打出去后,便编了那不实的评书让人流传出去,想用坏我名声逼我答应于他,好借此跃入京城富贵人家。」 江淋这话在府里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了,抑扬顿挫,加上那本身的气愤情绪,更是把大家的抱不平的气愤给调动起来。 加上孔莫和莲郡主等人刻意带动,一些本来就心里存疑的宾客,更是义愤填膺。 救命恩人被人这么诬赖,齐郡王猛的一拍桌子道:「郡主说的对,这种斯文败类,若不治办了,若往后有人有样学样,也在外面大肆造谣一番,岂不我们都要多了一门不实的亲家。」 大家见贵人都这样说了,更是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定要严惩。」 「历来做人,虽欲陷入而进,已不可得也,只所以自毁耳,读书人更应当如此。堂堂一个举人,竟然为了眼前富贵,抛弃了一个君子的品性,以陷害他人来达到目的,是为世人唾弃也。」 孔莫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出声言道:「有道是顾真伪不可掩,褒贬不可妄。各位都是正义之士,定不会让这等小人奸计得逞,坏了纲常。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等何不前往府门会一会这坏了读书人品性的害群之马。」 有一个善拍马屁者,见缝插针赶紧道:「孔公子说的是,江小姐放心,有齐郡王、孔子和我等在此,定不会让人污了你的清名。」 江淋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古代人这么容易煽动,面上略待哀愁的向大家福了福身:「江淋在这多谢各位大人,江淋不求别的,只求能洗刷掉这不实的污名。」 终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府门口走去,吴大老爷经过江淋身边的时候,一脸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江淋刚才在讲诉的时候,不仅没有提到她舅母做的事情,还把她摘的干干净净,只说江史被打怀恨在心使得手段。 江淋当然知道舅舅要表达的意思,只当不知的笑了笑。其实她这样无非也是为了面上好看,让别人知道自家亲戚这样使坏,自己也没脸。虽然自己帮着摘清了大舅母做的事情,但是江淋知道大舅母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不说失了丈夫的心,就是外祖母对她也是寒了心,一个女人在夫家,连失两个倚仗,不可谓不悲。等明年吴府大儿媳一进门,外祖母肯定是把掌家的权交到她手上,大舅母怕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大门口,一群情绪激愤的年轻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喊着,仆人排成一排,以防他们忽然冲进府里。 以齐郡王带头的达官贵人,一出府门,外面的那些学子顿时声音小了下去,慢慢的大家不自觉的退开一步。 齐郡王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那群神色不一的应试举人,声带厉色道:「你们这些十年寒窗苦读,学富五车的读书人,为何像个市井泼妇般聚在郡君府前叫骂。难道不知道辱骂朝廷命妇,罪同辱骂朝廷命官吗?」 一番话下来,刚才喊得最响的几个不禁缩了缩脖子,心里顿时一阵阵后怕,连带着身形也更往后退了退。 江史一看,心里暗暗着急,这个时候可不能退缩啊。握了握双拳,抬头看了看还站在一边的郡王府的仆人,心里又有了底气,今天他们可是有郡王世子撑腰的。一想到可能到手的富贵,心里那点子犹豫马上消散了。 只见他挺了挺胸口硬着气回道:「大人,今天我等聚在江府门外,是有原因的,还请大人听我等说完,再行定判。」 齐郡王嘴角不屑的扯了扯,眼里冒着寒意,冷笑:「哦,你是这次的带头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江史在齐郡王的注视下,只觉得两股颤颤,刚才的一鼓作气泄的一点不剩。 这个时候人群里出来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儒雅的书生,只见他朝着在上的齐郡王作了下揖道:「回大人,今天我等学子放弃温习功课聚在这里,就是想为江公子讨回一个公道。自古便有女子三从四德之说,更有女子七诫之说,而今新封的四品诰命江郡君,却有违礼教,做出嫌贫爱富,不认生父所定的婚约,定受世人唾骂」 话音一落,又引来多位学子的附和声。 孔莫背手站在齐郡王身后,对这位自认为正义人士的举人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这公子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言全部属实,若只偏听偏信,到时吃了苦头怕是追悔莫及。」 那位出头的学子闻言,脸色有些微变,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一旁的江史。 江史被瞧的有些心虚,一旁的刘洋见状赶紧道:「秦二兄,在下一直和江兄弟住在一起,江兄弟的苦在下一直看在眼里,定不会是假的。倒是当事人之一的江姑娘,从事情发生后道现在都没露过面,想必是心里发虚,躲了起来。」 一边的江史故作黯然,频频叹气,秦二眼里看着,耳里听着,心里有了计较,正了正脸色向孔莫回道:「秦二相信江公子所言,烦请江姑娘出来当面对质,若证明江公子所言属实,请各位大人不要偏袒,还江公子一个公道,已正风气。」 孔莫黑着脸听着这个秦二义正言辞的话,眼里不屑的神情更加明显,秦二,果真二。 「好一个已正风气。」随着一声清冷的娇喝,一抹鲜黄的身影翩然跨出门来。 随后一些女眷也跨出门槛,只是没走到前头,离着门口远远看着,唯有一直神情不太热衷的娇美,反常的跟在江淋身后。 孔娣和莲郡主对视一眼,齐齐跟上去,怕娇美坏了江淋的事情。 齐郡王一看江淋出来,微微皱眉道:「你怎么听着他言出来,这里自有我们。」 江淋感激的笑了笑,然后转头朝着那些举人,眉目肃穆道:「亏得你们是朝廷千辛万苦选拔出来的有识之士,却比一个无知妇孺还要蠢笨。秦公子认为我不出面便是心虚,可秦公子为什么不想我是清者自清,不屑于一个无赖争辩。一条狗迈着四条腿对你吠,难道秦公子也会趴在地上对着那狗吠回来吗?」 语速不急不徐却言辞犀利的话,直接打了两个人的脸。江史和秦二直接脸如锅灰般难堪,也不知谁先笑了出来,一个传一个的顿时哄笑一片。 分别后,这是江史第一次看到江淋。刚开始是被江淋的转变给震到,以前他就知道江淋长的漂亮,却没想到换了个地方,换了身衣裳,江淋会漂亮到让人睁不开眼睛,尤其那一身气派,若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他真不敢打包票她是以前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子。 可是还没等他消化这份惊喜,江淋犀利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又打了个他措手不及,连表情都来不及换就僵在那里。 秦二听着大家的哄笑,心里无比难堪,想回些骂些什么,可肚子里装的全是些酸文,愣是蹦不出一个骂人的字,最后一脸气闷道:「牙尖嘴利,有失妇言。身为女子当已柔顺最为先,你已失了妇德在先,不知心生悔改,还敢出言不逊,再失妇言。怎当得那堂堂诰命之称。」 齐郡王脸露煞气,孔莫倒凉凉抱胸站在一边,细看还能在他眼里发现一丝玩味。 第十七章 身后不远处的莲郡主挡在娇美面前,眼神凌厉的盯着她。 娇美被吓了一跳,眉眼有些不甘的向后退去,只是那眼神时不时的瞄向江淋的对面,那个秦二的位置。 江淋没想到这个秦二真是个二,迂腐道不行的二,可惜那一副好皮相。眼神鄙视的瞄了一眼,便不再看他,转向今天的主角,带着斜视道:「江公子可是也认同,我失了妇德妇言?」 被点到名的江史,愣了下随即换上一片真心神情的表情,定定的盯着江淋道:「淋儿,只要你不再毁婚,愿意履行婚约,我都可以不计较。」 江淋似笑非笑的看着江史,轻启朱唇:「江公子的心胸可真宽大,倒让小女子很是佩服啊。只是江公子的记性恐怕不怎么好,我们两家,除了你曾经是亡父的学生外,别无他系。」 江史眼睛瞬间瞪大,破口而出:「胡说,我们四年前还是……」 在江淋期待的眼神中,江史顿察觉自己矢言,急急的打住,却咬到了舌头,痛的捂嘴直呼气。 江淋眼神微动,好似不在意道:「是什么?江公子怎么不说了?」江淋和江史退婚的事情,京里一直没有流传开来。大家一直听到的就是江淋毁婚的事情,都认为婚约一直在。这还要多谢吴大夫人,她怕江淋认识的那些贵人,硬认定退婚成立破坏了计划,所以放出的风声一句也没提到退婚的事情。 这也让孔莫捡了空子,想出了现在这个办法。若江史说出退婚的事情,虽然江淋订过亲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名声有些影响,但也算了解了这桩事情。若江史死扛着不说,那么等下江史的妻子出现,事情就会更清楚。 所以江淋没等到江史说出那话来,一点也不急,反而心情更好,她巴不得用第二个办法,只要江史的妻子一出现,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就算江史恼羞成怒说她被他退婚的事情,怕也没人会信了。 就在大家翘首等着江史回答的时候,一阵马蹄声急急而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车上下来三个惊魂未定的妇孺。 就在大家满脸疑惑的时候,一身黑色绣金丝暗纹长袍打扮的杨罗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人群后。:「哎哟,这是哪家娘子啊,怎这般花容丝色,莫不是受人欺负了?」 周秋荷被马车跌的早已七荤八素分不清,现在忽然看到抵着自己下巴的扇柄,本能的一声尖叫:「啊……登徒子。」 站在台上的江淋早早的看见杨罗调戏的样子,扑哧的笑了出来。孔莫趁人不注意,伸手在她的腰上揪了一下,提示她演戏认真一点。 江淋吃痛吐了吐舌头,又恢复一派正经模样,变脸那个速度看的孔莫又是一阵惊叹啊,女人啊天生的演戏者。 听见喊声,已有学子愤慨,只是大家认出了那男子正是昨天的那位世子,故全没有发作。 杨罗手拿扇子挑着,一脸惊恐的周秋荷,一脸色迷迷的看着。 周秋荷的两个仆人心惊胆颤瞧着,那年长的婆子想要上去挡在小姐面前,却被杨罗狠戾的眼神给吓住:「叫个什么劲,能被小爷看上是你的福气,看你们穿着想必也就是小户人家,回去告诉你们的老爷,这位夫人我要了。」说着就伸手取拉周秋荷的人。 「不要碰我,你这登徒子。」周秋荷在杨罗伸手过来的是时候,猛的打下去,随即人也往后退了一大步。婆子见状赶紧挡在前面嚷道:「我家姑爷可是恩科考生,很受大官赏识,识相的你快走,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来头不小的样子,爷我还真没怕过谁,啧啧,小娘子给爷说说,你家夫君姓啥明谁啊。不定爷还认识呢。大家说是不是啊。」一副痞子样的杨罗,冲着那边看热闹的举人喊道。 有几个好事者起哄应道,周秋荷有气又恼,一边的丫鬟一脸怒气的喊道:「我家姑爷叫江——史.」 喊完名字的丫鬟,看着一脸惊呆的杨罗,满眼得意:「吓着了吧,我就说我家姑爷很厉害了。」 杨罗慢慢的敛回表情,不懂声色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你家姑爷叫什么?」 丫鬟扬着头一脸高傲道:「我家姑爷叫江——」 「你给我闭嘴。」随着一声爆喝,一把扇子破空而来,差点丢到一旁的杨罗身上,吓的杨罗赶紧往后闪了闪,大怒道:「谁。哪好不长眼的赶丢本世子扇子。」 人群里急急出来一个神情慌乱的书生,正是那个丫鬟口中很厉害的江史。 只见他弯着腰一脸小心赔罪:「世子恕罪,世子恕罪。学生不是想丢你的。」 杨罗冷哼一声:「江史,你来的正好,你给本世子说说,这位丫鬟说的话是何意思?你不是到处诉说,江姑娘嫌贫爱富要毁了于你的婚约,为何现在出来一个自称你妻子的妇人?你不说清楚,本世子定要治你一个哄骗和殴打皇族之罪。」 江史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在听到叫喊声转头一看的时候,受的惊吓怕不会多过那个尖叫的周秋荷。 这个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女人,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并且还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刻。 那个时候唯一闪过脑子的念头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所以在丫鬟再一次说出名字的时候,才会气的怒扔出扇子,却不想因人多扔偏了去。 一边的周秋荷一听江史的名字,顾不得杨罗说的话,又是欣喜又是委屈的,泪眼蒙蒙的喊道:「夫君——」 这一声把江史的绷紧的神经给喊断了,只见他猛的转身扬手就照着周秋荷那脸打下去。 周秋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寻的丈夫,一见面没有情意绵绵,没有细声细语,而是一副怒不可遏的面孔。来不及做什么反应的周秋荷就这样满脸震惊的看着,那大掌迎面打下来。 「你想做什么?」随着愠怒的声音,江史的手被杨罗一把抓住。 周秋荷缓缓的转过头,泪眼婆娑的问道:「为什么夫君?」 那边回过神的婆子和丫鬟也是一脸气愤,护着自家小姐怒气冲冲的质问:「姑爷,小姐为了你千里迢迢从家乡来到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着,就为了快点到京城,你不怜惜反而一见面就动手打人,是何道理。若我家老爷夫人知道,定不饶你。」 江史的手随着被杨罗越握越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扭曲,终于受不了的求饶:「学生不敢了不敢了,请世子放过学生吧。」 杨罗轻蔑哼了声,猛的一甩,江史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正哭的抽抽噎噎的周秋荷一看,又心疼的上前去扶,嘴里喊着:「夫君,夫君。「却被江史一把挥开一脸嫌恶道:「你这妇人咋这么不知羞,我和你无媒无聘,怎会是你的夫君,快快打住,别污了学生清白。」 周秋荷被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拍着衣服站起来的江史,声音抖了抖道:「夫君为何如此说话,你江家四年前就上门提亲,本说好你中了举人我们便成婚。却遇到当今圣上广开恩科,便又延迟了婚期,想等你高中回来,来个双喜临门。我日日在家盼你高中,夜夜心挂你身……」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全。 还是一旁婆子听的气愤,让丫鬟去把小姐扶起,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一纸公文,赫然打开上面是醒目的聘书,即定下结婚日子后,有一个定聘礼,那个时候就会有一张定聘书,上面写着男女生辰,媒人,双方父母和双方祖父母的名字,以及籍贯和成亲日子,下面是一个黑色官府印章。 「这大大的官府印章,大姑爷一个举人不会不认识吧,这聘书两字姑爷也不会不认识吧。」 「这……这……」江史像看到鬼般的瞪着这张红贴,脸色煞白煞白,冷汗不由的从脊椎处慢慢的渗出,完了,完了,他完了…… 大家都被眼前这样的变故给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口口声声说人家姑娘毁婚的江史,竟然已在家娶妻。 整个府门口除了周府仆人的骂声和周秋荷的哭泣,便无其他声音。 杨罗厌恶的看了看江史,挥了挥手,上前几位衙役猛的一把扣住江史的胳膊。 「区秋县应届考生,举人江史,捏造事实,污蔑四品郡君,使其名声受损,按照大跃律法‘诽谤,辱骂官阶五品以上,一律杖一百’。再则举人江史哄骗本世子罪加一等,加仗一百五。加先前使扇子殴打本世子,犯了殴打罪,‘殴打皇亲者无伤,杖六十徒一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伦理而已。一个人基本德行都失去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作为。我作为本届恩科考官,现在宣布除去江史举人身份,降为平民,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第十八章 双眼无神的江史在如此大的打击之下,两眼一番顿时昏死过去。几个衙役拿上杨罗的名帖,拖着昏过去的江史就往衙门走去。 还没从眼前事件回过神的周秋荷,终于在丫鬟的哭喊中愣愣的转过头,盯着自己的奶娘说了一句:「我要和离。」刚一说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小姐——」 在大家一愣一愣中,杨罗迈着意气风发的脚步,朝着江淋一脸笑意的走过来。 这么都杖责打下来就算不死,下半辈子怕也要躺在床上度过了。在场的学子除了震惊还有担心和悔恨,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该跟着起哄,这下这些贵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自己。有几个胆小的,早已抖嗦的跌了下去。 江母看到事情这样发展,激动的频频伸手擦泪,吴老夫人也是一脸喜气,很是高兴闹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会以外孙女毫发无伤解决掉。 娇云低着头,满脸不甘和伤心,自己母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为什么……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逃过去,为什么…… 在场的宾客一阵唏嘘,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有些马后炮见缝插针的说了些好听的话,倒惹得大家一阵阵附和。 莲郡主和孔娣走到江淋身边,都替她感到开心,总算压在顶上的那片黑云给搬走了。 齐郡王有些愣了愣,没想自己还没帮上什么,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边的孔莫见状,用抱胸的手肘碰了碰齐郡王,对着那边傻愣着的秦二挤了挤眼:「郡王,那边不是还有一堆二货?」 齐郡王虽然不懂那个二货的意思,但是孔莫的意思他倒是很明白,清了清嗓子,伸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也看到了,闹得沸沸扬扬的郡君毁婚的事情,根本是江史贪慕虚荣一人编造出来,想用大家的舆论迫使江姑娘碍于名声下嫁于他,好达到他飞黄腾达的目的。这种心术不正的斯文败类,本该死不足惜。但我朝一向信奉仁政,当今圣上更是爱民如子,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因此江史只被杖责以示惩罚。望他狱满后,能感念圣恩清白做人。」 话刚落下,全场男女老少皆呼,皇上仁慈,皇上圣明。 低着头的江淋心里忍不住在心里笑,这皇家大人物说话就是不一样,这么一件事情都可以扯到皇帝身上,借此来宣传一番皇帝的圣明,人家受罚了还得感谢皇帝的仁慈,高,实在是高。 「各位作为大跃朝的有识之士,未来的栋梁之才,竟然如此不分是非的听任一个卑鄙小人摆布,齐聚郡君府门前喊,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体统,这让我皇如何敢把江山社稷的国家大事,托付给各位。」 先给个甜枣,再打上一棒,最后更是替对方叹息,齐郡王这为官权术玩的真是得心应手啊。看着府门口那一群恨不得掏心挖肺表示自己有负圣恩,痛悔之心的考生,江淋在心里再一次感叹。 正在腹诽的高兴的江淋,忽然被点到名,有些摸不着情况的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齐郡王重复了一遍:「你看要如何处置这一帮聚众闹事的举人。」 江淋惊讶了一小会后,也就明白了。他不是要真处置这些举人,恩科考试即将举行,是根本不可能真处罚这几十号人,特意询问自己,是想让这些人记住自己的人情。齐郡王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己声望造势。江淋心里有一丝丝愧疚,人家帮着自己,自己还使劲腹诽他。 在众举人忐忑中,江淋学着齐郡王,先是夸了夸高高在上的皇帝,再又说了说事情的影响恶劣,然后又小小表示了下自己的大度,最后抛出一句,希望各位把心思放在学识上,力争做个对朝廷对社稷有贡献的人。 一个以德报怨的光辉形象,代替了之前的嫌贫爱富,闪亮亮的出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天 ,资料查的我眼冒金心。尤其那个律法,555555555,参照那个大明律,没有标点符号的字啊,密密麻麻的看的我头都晕了。555555 「秦公子,秦公子……」 正萎靡不正耷拉着脑袋往客栈走的秦二,恍恍惚惚的听到女子的呼喊。 娇美气喘吁吁的跑到秦二跟前,仰头:「秦公子……你总算,呼——停下来了。」 秦二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富家千金:「不知小姐叫住小生是为何事?」 娇美闻言,脸露娇羞的低下头,细声细气道:「秦公子不认识小女子了吗?」 秦二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小生认识小姐吗?」 娇美抬起头,眼里有丝丝的委屈般睨视着秦二:「秦公子还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你不记得了吗?朝花节上面,我被蜜蜂蛰差点掉入水里,是……是秦公子拉的小女子。」娇云水漾的明眸露出楚楚娇羞,轻轻的低头,双手扭着帕巾。 秦二被瞧得一阵酥麻,一向只懂死读圣贤书的他,何时见过这样顾盼之间又似楚楚可怜又似羞涩的躲躲闪闪的女子,忍不住的心神荡漾,以致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举……举手之劳,不足……不足挂齿。」 娇美轻抬眼,黝黑的眼珠里透着丝丝欣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秦公子这么大的恩,小女子怎能忘怀。不知秦公子暂住何处,改日我差人上门道谢。」 秦二愣愣的点点头,报出一个客栈的名字。 娇美忍不住心头狂跳,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听道自己丫鬟的声音,赶紧对秦二福了福身子,一溜烟的跑了。 秦二傻愣愣的看着那飞奔而去的娇小身影,嘴里喃喃的吟着:「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绿袖一脸紧张的拉着主子的手,急急道:「小姐,你这是去哪了。奴婢可找了好一会,老夫人她们就要入席了。」 娇美心思还在秦二的身上,哪听的自己丫鬟嘟嘟囔囔:「不就离开一下,急个什么,我这么大的人还会丢了不成。走吧走吧。」说完径自提着裙角,蹦蹦跳跳的进了府。 绿袖跟在后面跺跺脚,主子真是不省心,刚才闹事的人全散了,各个宾客说笑着进了府,吴老夫人没看到自家小姐问起,好在自己机灵说小姐出恭去了,才没被发现。 富足的独门独院日子一眨眼过了10天,这段时间内没有请安,没有为银子而熬夜绣花,江淋实实在在的睡到自然醒。 江母本身就性格爽快,现在女儿身份高了,又有自己的家,底气也比之前足了很多,又加上之前常常在老夫人面前伺候,气质和举止上有了大大的改变。除了偶尔冒出一两句村话外,和京城的一些贵妇看起来也没多大差别了。 和江淋一起去了一两次别家府的邀约后,慢慢的也自在了起来,碰上聊得好的,也会单独去人家府里,打牌聊天的,日子过的也是惬意。 「小姐,郡王世子已经来了。」门口响起石榴的声音。 江淋再次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做了个鬼脸,抬脚出门。 这几天,莲郡主说江淋来京城这么久,该玩的全都没玩过,于是天天变着法子,有时召集一些官宦人家的少爷小姐一起,有时就一些相熟的几个。今天踏青,明天游船,后天骑射…… 面对神神色色的游玩名目,让江淋这个现代人也膛目结舌,谁说古代没有娱乐的。倒是现代人除了夜店,除了游戏,也只剩下一年难得去一次的游乐园了。 杨罗一身淡色平素纹墨绿缎袍装扮,双手背后的站在厅里,仰着头无目的打量着。 江淋穿了淡青色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脸上只施了淡淡的脂粉,因为心情愉快脚步格外的轻,从走廊走来,袅袅婷婷似一朵出釉的云,晕染成一片有神无形的水滴,说不尽的窈窕、温柔、淡雅。 杨罗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在见到江淋身上的衣服时,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你来了。」 江淋先是愣了一下再是笑着点点头,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没想到我们都穿了同一个色的衣裳。」 杨罗看着江淋,咧着嘴直笑,透着一股憨。 一边的石榴捂着嘴吃吃笑,江淋转头瞪了眼,才道:「行了,快收起你的笑,看着很渗人。郡主她们呢?」 第十九章 杨罗闻言抿了抿嘴收住笑意,没有直接回答江淋的话道:「车在外面,我们出去吧。」 江淋没有怀疑的点头,带着石榴跟着出了门。 在看道只有一辆马车的时候,抬眼疑惑问道:「她们先去了吗?」 杨罗眼神有些闪躲的回避着江淋的眼,含糊的恩了声,转头吩咐小厮把马凳拿过来,看着江淋上车后,才拍了拍紧张的心口。 「还站着干嘛,上车啊。去迟了,那丫头肯定又要跳脚了。」 「哎哎……」拍胸口的杨罗被抓了个正着,一脸不自在的应了声,跳上马车。 「孔公子,你是不是满意兴儿?姚兴儿跪在孔莫腿间,双手环腰,头轻轻的枕在大腿根上,脸朝上,一双媚眼快滴出泪水,委委屈屈的看着孔莫。 孔莫低下头,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青丝,淡淡问道:「为何如此说,若不满意也不会连续三日来你这里了。」 姚兴儿脸色黯然的低下头,环腰的双手更是紧了紧,声音里有着无限的幽怨:「若是满意,为何从不留宿。你明明知道奴家……」 孔莫轻轻的抬起兴儿的脸,流转的大眼中随时可滚落泪珠,柔软而饱满的红唇微微的张开,那粉嫩的香丁,舌,好似不经意的探出轻轻的舔一下红唇。 孔莫慢慢的伸手轻轻的抚着那细嫩的白肌,神情有些微微的恍惚。 姚兴儿仰着头任孔莫一下一下的轻抚,环腰的双手慢慢的游走起来。她在风月中这么久,早就知道如何让男人兴奋起来。所以当她的手有意无意的划过那男人的根本的时候,没意外的听到上面传来的粗气声。仰起头一脸情迷的看着孔莫,手轻轻的覆上那高昂,软糯的声音轻轻唤着:「公子,公子……」 孔莫眼神暗了暗,嘴角有一丝不疑察觉的鄙夷,一把拉起跪着的姚兴儿,推向榻上,覆身上去,大手不客气的揉起她的那双丰润,低头对着那微微发出呻。吟的红唇重重的咬了一口。 「哎……疼……公子。」睁开迷离的眼,姚兴儿娇嗔的呢喃了一句,身子更是依偎向孔莫。 孔莫轻笑一声,猛的一把扯开姚兴儿的腰封,外衫散开,没有肚兜遮着的两团雪白,诱人的暴露在空气中,粉色的蓓蕾在空气中慢慢挺,立。孔莫低下头含住那挺,立,慢慢的吸,允起来。 姚兴儿喉间轻轻的呻吟出来,素手慢慢的解开孔莫的腰带,褪下孔莫的裤子,双手握住那根火热,动了起来。 江淋看着空无一人的郊外,皱着眉头转身看着杨罗,不语。 杨罗清了清嗓子,小厮很有眼色的拉着石榴走开。 等石榴反应过来,人早已被拖的走了好几十步。 「我有话要跟你说。」杨罗手心微微冒汗。 江淋不解的看着他:「什么话这么故弄玄虚?」 杨罗嗫嗫,望望天望望地,忽然觉得孔莫的主意好似不咋样,若是按照自己直接派个媒人提亲都省事,现在这样…… 本就有些生气被骗出来的江淋,在没等到回答,一个抬脚就想离开。 「别走,我话还没说呢。」杨罗一个情急的伸手拉住江淋的手臂。 江淋有些不耐的翻了翻白眼:「那你倒是说啊。」 杨罗有些郁闷,为什么江淋的反应跟孔莫说的一点都不一样,这样气冲冲的样子,让自己怎么开口嘛。 这下江淋真是有些烦了,挥开杨罗的手,皱着眉头道:「杨罗,你到底搞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这样两人呆在这里,被人看到会被说成什么样子。我们回去吧。」 杨罗顿时觉得满心委屈。 一个大男人像被抛弃的小鹿般直直的盯着你,江淋觉得自己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叹了口气道:「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罗闻言,双眼立马散发神彩,怕江淋又后悔走掉般,急急道:「你嫁给我吧。」 江淋呆若木鸡的瞪大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杨罗…… 作者有话要说:调查一下,大家希望孔莫什么时候知道女主穿越身份。一,结婚前。二结婚当晚。三结婚后偶然得知。 「公子,啊……奴家好喜欢公子,奴家愿意一辈子伺候公子。」姚兴儿闭着双目,意乱情迷。 孔莫支起身子,静静的看着一脸绯红,双目紧闭的姚兴儿,脑子里忽然闪过那一张总是淡淡微笑的清丽脸庞。她现在应该正一脸娇羞的听着杨罗的表白吧,真想看看那清丽雅致的脸上露出娇羞是怎样的风情。 孔莫的停顿使姚兴儿,偷偷睁开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到正一脸慌神的孔莫,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这副神情这三天里,已经出现很多次了。每次自己询问是否有烦心事情的时候,总被他的甜言蜜语搪塞过去。那现在这副样子难不成还是自己美得让他分了神不成? 姚兴儿久经风尘,就算心里酸的气的要死,面上还是一副甜腻到死的表情。雪白的双臂攀上孔莫的脖颈,微微用了点力的把他拉向自己,嘟起双唇不依道:「哪个美人有这样的魅力,连这个时候都还让公子惦记着。」 回过神的孔莫,看着眼前这张似娇似嗔的脸,笑了笑。伸手把她的双臂拉下来,支起身子便要从她身上离开。 这下子姚兴儿急了,急急的直起身子,双手猛的抱住孔莫,整个身子紧紧的贴上去:「奴家不问了,不问了,公子不要离开奴家。」 孔莫伸手扳开腰间的手,向前一步整理起衣服道:「别想太多,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办,改天再来。」 姚兴儿哪听不懂这种风月里的场面话,顾不得上衣褪尽,急急的跳下榻,从后背抱住孔莫带着哭腔道:「我不信,我不信。上次公子说改天再来看兴儿,这一晃都过了好几个月。这次兴儿惹您不快,您更不来了。公子……你别不要兴儿,要是不高兴,打兴儿骂兴儿都没事,千万别不要不理兴儿好吗?」 孔莫看着紧紧环在腰间的双手,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叹了口气,转过身抬起姚兴儿的脸,拭去那串晶莹的泪,哄到:「这么漂亮的人儿哭了,我可要心疼,兴儿最乖不是,今天真有事,我答应你明儿来找你,嗯……乖,擦擦眼泪,笑一个看看。」 姚兴儿睁着雾蒙蒙的眼,一脸委屈不舍,但是也没再纠缠,而是泫然欲泣的看着孔莫,轻轻的嗯了声,脸贴着孔莫的敞开的胸口轻道:「那兴儿明儿等着公子。」 孔莫点了点头,也不用姚兴儿帮忙,自己整理好衣物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姚兴儿裸着上身披着外纱站在窗口,看着一步一步离去的孔莫,若有所思。 时临晚上,街道两边的饭馆传出阵阵饭香。孔莫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暗自嘲笑了下,自己竟然会心烦道连午饭都没吃就去了姚兴儿那。 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一家饭馆,要了个包间,点了饭食,便拿着酒瓶喝了起来。 至从江淋迁房宴会后,他便没再见过她。不单单是因为杨罗,也为了自己。因为他发现每见一次江淋,就会对她的好感更进一层。他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真的爱上这个女人,那么到时候要怎么办? 一边杨罗志在必得,一边命定之说放在那,他除了自己痛苦,别无益处。更有一个原因,也是让他选择避而不见的因素。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爱江淋一辈子,是不是能守着她一个人一辈子。在现代玩过太多速食爱情的他,已经不相信一辈子的爱情,也不认为自己会能坚持一辈子去爱一个人。 而江淋……看似柔顺,知规矩守礼教。但是接触后你会发现,这个女人的骨子里其实叛逆的很,也刚强的很。她能逆着大环境学习医术,并用自己的医术一步步谋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能在各种负面的流言里,依然谈笑风生一步步筹划,直到重获清白。她看似守着规矩,一步也不敢越雷池,可实际上她一直用着所谓的规矩礼教去实现自己的所想所要。 这样的女人,又怎会甘心生活在三妻四妾的宅院里,孜孜不倦的为一个男人转呢?而自己现在院里就有两个通房,就算成婚时打发出去,但是又怎能保证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而那个时候的她,又该如何处置?是忍气吞声和自己面和心不合,还是毅然离开?这两样都不是他想要的,如果不能给自己爱的女人一个完美的幸福婚姻,他宁可选择和不爱的女人过完一辈子,至少不会有愧疚。 第二十章 胡思乱想的孔莫,酒一杯接一杯的灌进嘴里,流入腹中。 「跟了杨罗也好,这个愣头青总比自己有勇气啊……哈哈……喝,爷给你们提前庆贺……哈哈」 江淋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旁边的石榴一脸担忧,今天下午也不知道世子和小姐两人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车里整个气氛闷得快要让她透不过气。尤其世子,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跟去时那副兴高采烈完全像两个人。 石榴偷偷看向主子,一脸好奇,只是再好奇也没那个胆子去打听。 江淋手指轻轻的在圆桌上划动,没有章法,漫无目的。 她没想到杨罗会想娶她,杨罗也没想到自己会拒绝。 她记得杨罗第一句话便是:「你是不是喜欢孔莫?」 她不知道杨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便问他:「你觉得我喜欢孔莫,为什么你还要跟我提亲?」 那时杨罗是这样说的:「因为我比孔莫更喜欢你,你会更幸福。」 江淋闭上眼睛,眼皮微微地颤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曾几何时,她也被这样的话感动的投入一个人的怀抱。这一感动让她守了他八年,可是最后呢?一句简单的,我对你的爱已经没有激情了,就让曾经有过的山盟海誓,瞬间灰飞烟灭。 泪无声的滑落脸庞,颤抖的唇显示着江淋的内心的不平静。相信爱情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但是她在面对这么朴实真诚的誓言时,心还是会很温暖的被感动。只是她再也不是那个会飞奔过去的少女了,感动不能代替一辈子。 杨罗太年轻,太真,正处于爱情美好的幻想期;而她老了,沧桑了,已经疲惫的只想停下来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不需要那个地方有多么的华丽,不需要那个守候的人有多么出色,只需要能在自己累的需要搀扶的时候,能帮着带一把手,这……就够了。她不知道杨罗以后是不是那个能够帮着带一把的人,但是她耗不起那个心神去再爱一场。 当你不再相信爱情的时候,被爱会是一种负担。你会不停的对他感到内疚、愧疚,以致身心俱疲。 江淋觉得她以后会嫁的人,不需要相爱,只需要合适,真正的相敬如宾。若有合适的入赘,她会更满意,她可以陪着娘亲,一起慢慢到老。世界上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怕也只有亲情了。 「淋儿……」 走廊上传来江母的声音,江淋忙不迭的拿出帕巾擦了擦脸,笑着应道:「娘,我在这。」 两个丫鬟走在前头,引着江母过来。 江淋看到江母身上新换的衣裳,笑道:「娘亲这是要出去吗?」 江母应了声,拉起江淋的手道:「今天不止我一个人要出去,还有你也得去。」 江淋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江母没回答江淋,反而吩咐石榴道:「等下帮小姐梳一个大方得体的发髻,衣服换身稳重又不能老气,俏丽又不失大方的。」 江淋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出声道:「娘,这是要去哪啊,还得这样仔细装扮。」 江母一脸兴奋道:「今儿个李府的宴席上,镇军大将军府的徐夫人也会在。」 江淋这些天常常被江母拉着说些,她从哪些宴会上听来的消息。这个镇军大将军府,也是最近常常被提起的一个名字。 原因还是那个一直在某个道观学武的嫡次子回来了,徐夫人便忙着给儿子相看儿媳。按理这样身份的人家,娶一个媳妇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但是也不知那少爷哪根筋不对,成天穿着那身道袍晃来晃去,被人问起便说要潜心修道。 知道的人多了,慢慢的本来有心结亲的人家也退缩了,谁也不想自家女儿守活寡。 只是江母为什么这么热衷,确是因为江淋的一句话,当时江淋听完后嗤之以鼻道:「真想潜心修道,又何必这般招摇,定是幌子。」 之后江母留了心,也派人去细细打听,更觉得女儿说的对的。回了家细细想了想,总结出三条,第一对方身份不差也不会高太多去,和自己女儿般配;第二,长相不说貌比潘安,但也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和自己的女儿相得益彰;第三从他敢使幌子避婚事想来不是个太看重规矩的人,那么自己女儿婚后还想坐堂开医馆的事情,肯定也会支持。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般配。所以今天一听那徐夫人会在,才会这般兴奋。 江淋一听母亲提到徐夫人的名头,就知道自己母亲在打什么主意了。至从江淋名声恢复后,母亲最热衷的就是和那些家里有适婚孩子的夫人攀聊,以备帮自己找个大大大好夫婿。 江母也不恼女儿的白眼,笑嘻嘻的推着女儿往房里去。 辰时中,李府的宴会慢慢散去,江母因被灌了些酒水,而有些发晕的靠着车壁酣睡。江淋坐在旁边,替江母整了整姿势好让她靠着舒服些。 今天在宴会上,江母和那徐夫人搭上话,虽然两人都只夸了夸对方的孩子,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徐夫人更是当场邀请江母和江淋改日去她府里做客,江母当然顺势答应。江淋知道后,淡淡的笑了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去走走也好。 马车外,月明星稀,江淋慢慢的看着一座座慢慢隐入黑夜中的宅院,心里忽然有深深的寂寞。若合适,怕是不多久自己就要准备嫁妆了,再过五个月便满17岁了,女子一般十五六定下婆家,十七八出嫁,自己也到时候了。 朝阳街住的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家,大长公主赐给江淋的府邸也在此里。因此当江淋的马车经过孔府墙外,看到拿着酒瓶,跌跌撞撞的孔莫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停车……」 石榴抬头询问:「小姐怎么了」 江母也因忽然停车一个趔趄醒来:「怎么了,是不是到了。」 江淋扶好母亲道:「还差一点路。我刚才看道一个朋友,忽然想起有些话要跟他说。你们先回去,等会我走回去。」 江母迷迷糊糊的答着:「咋不能改天说,都这么晚了。」 石榴也接道:「是啊,小姐,要不改天吧,外面都天黑了,不安全。」 江淋笑笑:「没事,这边都是权贵人家,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了。再说离府也不远,走路也就一刻不道,不碍事。」 石榴见状也只好撩起裙角想要钻出车,被江淋按住:「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陪着娘亲回去。」 石榴一脸惊讶,想反对却在主子的瞪视下恹恹的住了口。 江淋跳下马车后,看着马车驶去后,才小跑的走到正歪着身子坐在地上的孔莫。喊了几声后,只传来几声迷迷糊糊的嗯嗯声。 江淋走到孔莫的旁边,捡了个干净的地方,撸了撸裙子也靠着墙壁坐下去。也不管旁边的孔莫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双手环着膝盖,仰着头看着星空。 好似过了很长般,孔莫手上的酒瓶哐当一声,把沉在思绪里的江淋给吓了一跳。江淋转头,看到孔莫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江淋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孔莫歪着头忽然凑过去,双眼直直的盯着江淋,带着一嘴酒气道:「你陪着我干嘛,难不成看上少爷了不成。」 江淋自然的往后仰了仰头,避开那满嘴的酒气,脸上没有一丝害羞,眼神清明的伸手推了下孔莫道:「别跟我玩这种调调,我油盐不进。」 孔莫身子借着江淋的力道懒懒的倒向墙壁,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吗?你这个女人很奇怪,非常奇怪。看着礼教规矩样样守,可是你的骨子里却时时透着叛逆。还是这就是你的手段?用这中手段迷惑杨罗,迷惑郡王或者想迷惑所有男人?啊——」孔莫扬着下巴,睨视着江淋,眼里带着亲蔑:「不过,你别想迷惑我,你这样的算什么,算什么不就比别的闺秀多了些不一样,有什么的,有什么的啊——告诉你,比你更叛逆的更疯狂的我见多了,你这雕虫小技算个什么啊,什么啊——」 江淋面无表情的看着发酒疯说胡话的孔莫,今天她会下马车,其实就是想找个人来倾诉,而能懂得自己在讲什么的人,无疑就是同穿的孔莫,可是现在看着这个发酒疯的孔莫,江淋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做错了。 孔莫胡扯一顿后,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嘴里发出一阵讽刺笑声:「你现在攀上了王府这门亲,皇帝的亲侄子,太子的堂兄,都么好的家世啊,别人想都不敢想,却被你这个郎中摘得,呵……你好本事啊。」 第二十一章 江淋收回视线,忽然觉得好累,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一脸疲惫道:「你喜欢这里吗?你开心吗?你会想起以前的日子吗?这里的天好蓝,云好白,星星也很亮。可是我常常坐在院子,望着天空想以前。」 晕晕乎乎的孔莫,听不具体江淋说些什么,只看到那家伙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没来由的什起一肚子火,直起身子,把脸凑到江淋面前:「喂,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江淋睁开眼睛,看着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孔莫,眼里有一丝无奈的笑,像是呢喃般道:「其实我们都很寂寞是不是。」 一霎间,孔莫好似酒意更浓了,又好似清醒般,整个人愣愣的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江淋,慢慢的眼神幽暗起来。喉结向下动了动,一手支着自己的身子,一手试探性的抚上江淋的唇,见对方没有抗拒,猛的转手放到江淋脑后,猛的吻上那娇嫩欲滴的红唇。借着酒意,放肆的大口吸、、允起来。 江淋先是愣了一下,本能想推开,只是又忽然放下抵着他胸口的手,慢慢的放松身体靠着墙壁,慢慢的仰起粉颈,配合着孔莫的吻。 今天的她很想随心所欲一次,来这里8年,压抑了8年。今天她想做回一次自己,或者想放肆一次,来证明曾经的自己没有消失。 孔莫紧紧的抱着江淋,嗅着她甜美体香的醉人气息,双掌失控地搓揉着她的背,心跳快速的跳动着,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都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个时候,巷口外,忽然传来一阵打更的声音,沉醉其中的孔莫一个惊,猛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强自按捺住心神,抬起头,只见江淋双眼微张,眉角含春,腮红发乱,比平时更显得艳目夺人。 江淋感到孔莫的离开,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没有说话。 孔莫有些懊恼的耙了耙头发,退开身子口气带着责怪道:「为什么你不推开我?」 江淋靠着树干,听着孔莫的话,嘴角带着一丝轻蔑,伸手抚了抚散落的发丝,斜视了一会孔莫后,伸出修长的手,轻轻的搭在孔莫肩上微微的用力往外推:「好了,现在推了。」 孔莫猛的挥开江淋的手,一脸气愤的站起来怒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知道不知道若不是那打更的声音,等下会发什么?」 江淋依旧靠着树干坐在地上,懒懒的看着他:「我是大夫,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孔莫愣了一下,忽然涌上一个念头,眼里顿时涌出一抹厌恶:「你是故意来勾引我?」 江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刚才那个时候好像没有谁勾引谁,暧昧的气氛到了,大家顺其自然而已,还没等江淋说什么。 孔莫怒气冲冲的指着江淋道:「你别想用今天的事情要挟我娶你。」 江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道自己连世子都不要,还会贴上你这个桃花男。懒懒的拍了拍裙子,扶着墙壁站起来,不屑的看了眼孔莫,抬脚就往巷口走,经过孔莫的身边,懒懒的丢下一句:「我也没打算嫁给你。」 江淋看着脸色不快的郡主,忽然想起孔娣曾说,尚书千金常常针对她。就是因为她没嫁给她表哥才迁怒。 江淋细细打量了眼,虽然郡主面色不好,但是应该没到迁怒的程度吧,不然也不会来找自己,而不是不声不响给自己使绊子。 「郡主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逛逛。」 莲郡主睨着江淋,哼哼两声不应答。 江淋无奈的笑了笑,坐到郡主面前轻道:「你是生我气吧。」 莲郡主看着江淋,明眸里有着深深疑惑:「为什么不答应我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哥为了说服母妃答应让你进门,费了多大的功夫。你却倒好,一点情也不领的给回了。你……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哥?」 莲郡主把手恨恨的甩了一下,满是怨气的别过脸。 江淋黯然的低下头,轻叹了口气:「世子很好,是我配不上……」 莲郡主没等江淋说完,就生气的打断:「别给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不是这种妄自菲薄的人。你若真把我当你姐妹,你就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心里有别的人」 江淋这下真无语了,为什么这两人都是这么想,难道拒绝一个条件优厚的男人,就一定是要心里装了别人,而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适合吗? 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这个真没有。含玉既然你说到姐妹情,我也就发自肺腑的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中听不中听,还望你别往心里去。」 莲郡主不确定的点点头,她真想不出江淋还会因为什么原因拒绝哥哥。 「王府很好,位高权重,受人敬仰;世子也很好,仪表堂堂又性子开朗,虽然有时候说话让人下不来台,但这也是他的特点,真实直率的让人忍俊不禁。这样的人,爱憎分明。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倾尽全力去对她好。同理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的去厌恶。而我很幸运的是前者,我很开心,真的,能被世子这样的人喜欢,是很幸福的事情。」 江淋轻轻缓缓的声音,把莲郡主的怒气慢慢的消了下去,只是现在的她更是疑惑,照这样说来,江淋会答应才是,为什么却是拒绝了:「我不懂,为什么你说的和你做的完全是相反的。」 江淋低头莞尔一笑,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的划了下:「作为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夫君是很爱自己的,可是作为婆婆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是最爱她的。你母妃答应世子条件的时候,肯定不是很高兴吧。」 莲郡主微微皱起眉头,慢慢的回想那天母妃的神情,好似……好像…… 「既然你执意要娶,那为娘也不拦着你。但是,等她进门了,规矩礼数这些都得让嬷嬷好好教导,到时你若见不得她苦,什么都向着她,就别怪为娘要责罚于她。一个媳妇进门不是要让她魅惑夫君,而是要相夫教子,孝奉公婆。……」 当时自己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母妃要特意拿出来说一番,自古媳妇不都要这样,现在听了江淋的话,好似有些明白,只是…… 江淋见莲郡主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嘴角微微抿起:「这不奇怪,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以后说的想的都以那个人为前提,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何况历来以孝为先,世子强求着要来娶我,本就是个忤逆行为,王妃又怎么对我有好感呢。」 莲郡主一脸惊讶,自古以来大家只知道婆婆刁难媳妇是正常,但是却不知道婆婆为什么总看媳妇不顺眼。江淋说的这些看似荒诞,可是细细品味又觉得在理。只是这些婆媳之道,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江淋为什么会知道 莲郡主没有问,江淋也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说:「世子对我感情越深,你母妃对我越看不顺眼,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且世子这样的性子,怕你跟他说了,他都不会相信这种歪理。到时易而可见的,不是我郁郁欢欢,就是世子烦了。」 莲郡主直直盯着江淋,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般,生气道:「按你这样说来,不嫁给我哥是为我郡王府清净?」 江淋面对莲郡主的怒气,神态自若的迎视道:「不敢说全都是为了王府清净,但是这也是一个理由。我本就不喜这些纠葛,在明知道会有这样扯不清的是非时,是根本不会踏进去的。当然如你所说,我也没这么伟大,伟大到为了王府清净,而牺牲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的男人。喜欢的不一定就能一起生活,一起生活的不一定就是喜欢的,喜欢的并能一起生活那是前世今生的缘分。而世子……并不适合我。」 莲郡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听道了什么,江淋是在说哥配不上她吗?这个江淋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怒气腾的窜上心头,莲郡主猛的站身子,想拍桌子,想骂江淋不知好歹。 江淋像是早知道莲郡主会有这样反应般,快速的把莲郡主按回椅子,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天生比别人都了优越感,又哪听得我说这般话。但是这确是我心里话……」再看到莲郡主眼瞪如牛时,江淋赶紧道:「这不代表世子不好,相反他很好,只是不是能和我想守一辈子的那个人。这……对,这就像你不爱吃那进贡来的猕猴桃,但是你能否认它的珍贵吗?不能是吧,猕猴桃历来是酋国必进贡之物,圣上和宫里的娘娘也一直喜爱,但是它就是不合你的口味。这和世子不适合我一样的道理。你能懂吗?」 第二十二章 莲郡主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烦躁的挥开江淋的手道:「我不懂,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理论,我们女子嫁人不就是为着一个好的门第,一个好的夫君,现在我哥哥都有了,为什么你还要……还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拒绝。」 江淋看着还是怒气的莲郡主,真觉得有些问题,古今沟通会是个很大的问题。 莲郡主用贝齿咬了咬唇,深思复杂的看了看江淋,最后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江淋赶紧伸手去拉:「郡主,我希望不要因为世子的事情影响道我们的情意。」 莲郡主没有转身,慢慢的用手拿开江淋的手,低低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嫌弃我哥哥的姐妹相处。」 江淋看着快步离开的郡主,一脸颓然的坐回椅子上,满身烦躁。 「孔莫……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你……」双眼通红的杨罗,狠狠的拍着孔莫的房门。 国公府的小厮一脸胆怯的在一旁,想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样子。 房里的孔莫,听着震天响的敲门声,揉揉发疼的脑袋,一脸不爽的掀开被子起身开门:「你干什……」 门一开,杨罗就像风一样的进来,随后门砰的一声被关回去。 孔莫愣了愣,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看着,比自己醉酒还要憔悴样子的杨罗:「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杨罗怒瞪着孔莫,一把揪住孔莫的领子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都怪你,要不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我哪会这样。」 「哎,哎……放手,放手,我酒醉头还晕着呢……」孔莫双手用力的拍打杨罗的手,终于在拍了好几下后,杨罗一个用力的放开,孔莫来不及收住的踉跄了下,摸到一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不解道:「这好好的怎又怪我头上,我昨天可没招你惹你。」 杨罗一个伸手也撩了一把自己坐下,眼睛直愣愣的瞪着孔莫,好似有深仇大恨般。 一大早被人当杀父仇人般盯着,孔莫自认定力没好到那程度,没一会投降道:「行了,我认输说,说吧我又怎么你了。」 杨罗这才气呼呼张口说来。 孔莫听的一愣一愣打断道:「你说那丫头拒绝你了?」 杨罗没好气的又瞪了眼孔莫:「你这是存心的是吧?」 孔莫赶紧摆摆手,做了个封闭嘴巴的动作,失恋的男人火气大能理解能理解。 杨罗没理孔莫的怪样子,大大的叹了叹气:「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答应,难道京城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家?早知道我就直接派人去跟她母亲提亲,说不定现在都可以开始准备彩礼了。都怪你的叟主意,说什么女人一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未来的夫君当面求亲。现在可好,她不答应,你说我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腆着脸派人去跟她娘亲提亲啊。」 孔莫还真觉得无辜,他哪知道江淋放着这么好的金龟婿不要。不过这个女人想什么他还真是搞不懂,拒绝了一个大金龟,却来陪着醉酒的自己,被自己轻薄不但不反抗,还有意配合。被自己骂了,竟然还鄙视自己。这个女人哪有别家闺秀的矜持啊,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二十一世纪?…也不过如此? 电光火石间,孔莫猛的整个人窜起来,神情十分复杂,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疑惑,愤怒…… 「喂,吓我一跳,好端端站起来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被对面的孔莫忽然吓了一跳的杨罗,回过神气急败坏的喊道。 孔莫却好似没听到般,猛的弯身逼近杨罗:「她是怎么拒绝你的?」 杨罗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个眼里有着莫名狂热神情的孔莫,让他不自觉的头皮发麻,:「那个……她只说配不上我,其余的也没怎么说。」 孔莫不解的眯了眯眼继续问:「她就没说,她要嫁的夫婿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杨罗一副你是白痴的眼神,伸手推开孔莫,:「你疯魔了不成,她一个女子,怎么会跟我一个男子说这些……再说我这样身份,又不是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不纳妾。江淋又不是妒妇,她又怎么会提这种无理要求。我心里敬她爱她,其余的女人不过是繁衍后代的工具,她又何必去在意。」 这就是孔莫一个现代人和杨罗纯古人的区别,虽然他不是专情的人,但是让他把和自己睡过的女人当成货物一样看待,他还是做不到的。也做不到心里爱着一个女人,心无愧疚的去和自己的妾侍睡觉。他身边的两个通房还是,原主之前就开过苞的,他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就给接收了。 至于其余的想爬上他床的,他还真敬谢不敏。古代女人对贞操这么看重,又不像现代一夜情过去了,各回各家谁也不缠着谁。他要是来者不拒,怕每天回到院子就有那么多女人盯着你,等着跟你上床。哇……想想那场面就恐怖,他还不想那么早就精尽人亡。 再说了,他对古人的嫡庶看的还真没那么重,都是自己的儿女不是,哪个娘生的有那么重要吗?所以这也是他一直支持给通房吃避孕药的举动,就担心按着自己心性,到时乱了规矩。 其实他只是花心,但不种马。以前看那些种马小说,一个接一个往家收,一院子的环肥燕瘦,说实话他还真不羡慕,累都累死的感觉。他想要的就是,和现代一样,好了一段时间后大家各自分开,然后开始继续下一段艳遇,没有负担,都轻松。这也是他不收通房不纳妾的原因。在他观念里,纳了就是责任了,和娶了的责任是一样的。 他无聊的时候也曾想过,以后要是有了妻子,然后遇到合意的女子纳来做妾,若那个妻子拿着规矩责罚妾侍,他是不是能和这些古人一样无动于衷,还认为妻子对?也曾想过以后自己的子女和别人家一样,嫡的高高在上,庶的唯唯诺诺,自己是否也能心平气和的认为理所当然。 这些都是他没办法和人讨论的,也没办法去诉说的,就像他虽然灌输杨罗很多一些现代的观念,但是关乎这种推翻性的观念,他是碰都不会去碰的。 「没有说吗?……」孔莫又有些失神般,喃喃自语的坐回椅子。 杨罗一副见鬼般的等着孔莫,伸出脚狠狠的踹向他的那把椅子:「你搞什么,该失魂落魄的好像应该是我?」 椅子被踹的往旁边移了一大块,孔莫无精打采的抬起头懒懒的问道:「你一早来就是想告诉我你被拒绝了是吧,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杨罗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平时他和孔莫玩笑惯了,态度随意不觉得什么。但是今天他心情不好,本是想来寻求安慰的,现在被孔莫这样懒洋洋的打发样子,给刺道了。猛的站了起来,动作大的把身后的椅子给掀道地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甩了甩袖子,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里的孔莫靠着椅子,表情阴暗不明的扯了下嘴角,猛的抓起旁边的茶几,砰的扔下怒道:「人都死了,这么大动静都不知道进来收拾。」 院子的丫鬟婆子,匆匆的小跑过来,诺诺的站在门口,看着主子谁也不敢先动一步。 孔莫抬头看了眼,抬脚对着杨罗碰翻的椅子狠狠踹了一脚:「老子不会发脾气啊。」 小姐,您托老奴相看的店面,老奴找到两间,都是临街店面,您想什么时候去看下。 江淋回过神,看着自己府里的刘管事,点点头:「价格这些都问仔细了吗?」 刘管事躬身回道:「老奴都已经问妥,只等小姐选定一间,便可细谈价格。」 「恩,明天得去赴镇军将军府的宴会,后天吧,后天你准备准备,我去看看哪间合适。」 刘管事闻言应声后退开,江淋又晃晃悠悠的一脸萎靡。 石榴正端着新鲜的水果进来,见自家小姐还是一脸郁郁寡欢,忍不住开口道:「小姐你已经不高兴三天了,再这样下去都要成小老太婆了。」 江淋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眼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石榴把手上的水果盘放到桌上,又从其中拿起一个橘子,慢慢的剥了起来:「昨天是恩科举行的第一天,大街小巷都在猜测,这次的状元会被哪个取得,还有好多人设了赌局,很是热闹呢。」 江淋靠着软枕懒懒的笑笑道:「那你有没有下了注,压了哪个?」 第二十三章 石榴把手上剥好的橘子递给江淋,用一边的帕巾擦了擦手到:「小姐怎么知道奴婢下了注? 江淋剥出一瓣橘子,放进口里轻轻的嚼了起来。初秋刚摘下的橘子还有丝丝酸味,咬在嘴里,却别有一番滋味。「看你那两眼放光一副财迷样,若不是自己下了注,又怎会这么兴奋。」 石榴垂手站在一边,嘴里憨笑两声。 江淋见状也不说别的,低着头把橘子一瓣一瓣的往嘴巴里嚼起来,脸上神情落寞。 百无聊赖的时候,内院丫鬟站在门口通报:「小姐,吴老夫人派人来找小姐,好像很急的样子。」 江淋一听,把手上的橘子交给石榴,站起身子问道:「人在哪,让她进来。」 「是,奴婢这就去请来。」说完躬身退出去后,不多久就看到吴老夫人身边的百合神情焦急的进来。 「可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江淋等百合行完礼直接问道。 百合摇摇头道:「回表小姐,不是老夫人有事,是二小姐……她……脚受伤了,死活不肯让大夫瞧,老夫人没办法就想让表小姐给去看看。」 江淋闻言心里讶异,出声关心道:「娇丽脚受伤了?怎么伤的,伤的可严重?」 百合看了看江淋,面色犹豫不决,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江淋见状眉头微微皱起,难道这个受伤还有不同寻常的内情吗?既然百合不方便说,那只有等自己过去了才知道。转头吩咐石榴把药箱带上,又让丫鬟去通知母亲。 江母听到消息,随便披了件见客的衣裳,就和江淋急急的坐车去吴府。 吴府,气氛低迷。江淋走进去的时候,还没来的急说什么,便被外祖母叫去了娇丽的院子。 娇丽哭肿着眼躺在床上,见到江淋的时候眼泪又巴拉巴拉的掉了下来。 「先别哭,让我看看伤处。」江淋让石榴把药方打开放在床凳上,自己动手掀开被子,查看那条受伤的腿。 亵裤早已被剪开,可以清楚地看到腿的伤情。膝盖位置有明显的淤青,侧面有不小的划痕,应该是猛烈跌在地上被石子给划伤的。比较严重的是红肿的脚腕,江淋轻轻的一碰,就听到娇丽的呼痛声。 江淋却作没有听到般,继续在伤处周边按压,在娇丽疼的差点要拿另只脚踹的时候,江淋终于松开,盖回被子。 一边的温姨娘急急的发问:「怎么样了,可是骨头断了?」 江淋摇摇头:「骨头没有断,关节也能正常弯曲说明韧带没有损伤,却还是疼痛和於肿,想必是里面的软骨受了伤。温姨娘你帮我拿一床厚被子,垫在娇丽的腿下。」 温姨娘一听没有断了骨头心也放下很多,当下不用丫鬟,自己去开柜子抱出被子。 江淋站在床尾,伸手轻握住娇丽的脚腕,之间娇丽有些害怕的抖了抖,想必她是想到之前的痛,江淋对她宽慰的笑了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起中指猛的顶向脚底的涌泉穴。 娇丽顿时惊恐的大叫起来:「啊——」 「快按住二小姐的另一只脚。」江淋在看到娇丽要拿脚踹的时候,赶紧吩咐呆立住的石榴。 石榴愣了愣马上俯身,用双手死死的按住。 「疼,疼……啊—疼死了……姨娘……姨娘我不治了。」被按住动弹不得的娇丽,疼的大汗淋漓的向床边的温姨求救,那种痛让一向娇贵的她真的很想撞死,却无于不能动。 温姨娘被叫唤的心颤颤,见到女儿那满是痛苦的眼神,伸手紧紧握住娇丽的手,温姨娘焦躁不安道:「这,这……表小姐可有别的方法医治,二小姐怕是熬不住这疼。」 石榴顺着温姨娘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小姐,江淋因用力,手心微微出汗,在听道温姨娘的话后,面无表情的回了句:「你是想就疼这么一下,还是疼上半个多月。」 温姨娘听了,眼神闪了闪,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安慰着一直喊叫的女儿。 终于在娇丽以为疼的要晕过去时,江淋松开了手,有些脱力的甩了下手,把娇丽的脚放回到那被子上。石榴见状赶紧起身,拿出帕巾递给额头微微出汗的小姐。 温姨娘一看赶紧俯身询问娇丽:「二小姐,你觉得怎样,有没好点?」 娇丽先还是呀呀大叫,接着在姨娘的询问声中猛然发现,脚上的顶压已经不见了。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脚,猛的增大眼睛,急切的拉着姨娘的手道:「不疼了,不疼了……姨娘竟然不疼了。」 温姨娘一听一脸喜气,刚才见女儿这样的痛苦,她真的是恨不得能替她代受过疼。:「多谢表小姐,表小姐真是医术高明啊。」 「表姐,辛苦你了。」娇丽撑着手臂慢慢的坐起来,把搭在被子上的腿给拿下来放在床被上。 江淋见状笑笑,走过去,又把她的脚搭回被子上:「虽然疼痛没了,但是不代表你的脚就全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伤了软骨怎么的也得在床上一个月,不能乱动。还有这红肿,你须得每天用冷热水交替两次浸泡你的脚。10天左右肿才会消下去。那个时候,你再慢慢的动你的脚,但是切记也不能用力太多。」 娇丽一脸感激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抚上自己的腿,眼里有着别样的喜悦。 江淋让石榴拿出两个笑瓶子,掀开剪开的亵裤,处理起膝盖那边的擦伤:「还好,不算很大的伤。膝盖上的擦伤,等下帮你覆上药膏,之后你一天一换药,不出4天就可结疤,等疤脱落后就没事了。中间要记得不能沾水。」 刚把纱布包好,温姨娘的儿子,9岁庶子吴君夏掀着帘子进来。 娇丽的丫鬟赶紧把床帘放下来,江淋见状心里无奈的笑了笑,亲兄妹还这样避讳。想当年自己那些堂兄,进自己的房间就跟进他们自己的一样。也不管你在里面睡觉还是换衣服,拧着门把就进来。好在自己一向有好习惯,从不在更衣室外的地方换衣服。 「姨娘,我在学堂听到二姐脚受伤了,伤的可重?」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温姨娘一看进来的是自己儿子,诧异的拉过吴君夏的手臂问道:「这还不到下课时间,二少爷怎就回来了?要是被老爷知道,可少不了一顿骂。」 吴君夏仰着脖子一脸不在乎道:「爹爹要骂便骂,二姐受伤了我这做弟弟的怎能不闻不问。姨娘,二姐不是和大姐,一起去了光禄大夫府上,怎么会好好的受了伤?」 温姨娘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一旁的江淋她们,轻轻动手扯了下自己的儿子,没有当下就回答。 江淋见状招呼石榴快把药箱给收拾好,转身道:「病看完了,我就不打扰表妹休息了。需要用的药我已经交给你丫鬟了,按时用就行。」 床上的娇丽轻轻的道了谢,温姨娘赶紧掏出一锭银子:「这是给表小姐的诊费,你看看够是不够,若是不够我再去拿。」 江淋看着温姨娘手上的十两纹银笑着推拒道:「给自家表妹看病,哪还有收费的。姨娘快快收起来,不然就是拿我当外人。」 温姨娘听到江淋这样说心里很是高兴,虽然她嘴里喊着表小姐,但是心里清楚自己一个姨娘身份,又哪来的资格做郡君的亲戚。现在江淋明显对自己女儿比较亲近,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种仰仗。 出了娇丽的院子,石榴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你说这二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温姨娘要避着我们。」 江淋睨了眼,脸色凌厉道:「人家不想说自由人家的道理。石榴你要改改这种凡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等医馆开起来,你若还是这样一副啥都好奇的样子,我定是不会让你跟着。」 石榴见小姐动了气,当下赌咒发誓再也不问了。 就这样,两人到了吴老夫人那。江母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老夫人则精神萎靡。在看到江淋进来时,抬头询问:「怎样了?严不严重?」 江淋行了礼后便上前回答:「娇丽表妹的伤看着吓人,好在没断了骨头,修养一个月也就痊愈了。」 老夫人听了松了口气:「没断就好没断就好。」说完又大大叹了口气。 江淋抬眼看向母亲,江母用眼神示意摇了摇头道:「母亲,既然娇丽那边没有大事,你累了一天,先歇会。这事到底要如何,一时半会也定不下来。毕竟人在他府里伤的,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光禄大夫也会给吴府一个交代。」 第二十四章 吴老夫人没有说话,点点头道:「你们也回去吧,我听着江淋要开医馆,怕又得忙一阵,有什么叫下面的人去做就行,别把自己累坏了,知道吗?」 江淋哎了声,上前扶着老夫人起身:「外祖母,淋儿扶你去休息。顺便淋儿给你按按,让你睡个好觉。」 吴老夫人脸露微笑的拍了拍手背,搭着江淋手慢慢往内室走去。 江母看着老夫人进去后,紧了紧眉头坐回椅子。 待一刻多后,江淋从内室出来,母女两人相伴着离开,马车上江淋提起道:「娘,今天吴府的几位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母拉起江淋的手叹了叹道:「哎,娇丽今天在光禄大夫府里,众目睽睽之下和光禄大夫的公子跌抱在一起。」 江淋听到这个消息,目瞪口呆的久久没说出话来。一向柔顺的娇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本朝风气开放,但是当中搂抱那也是伤风败俗的事情。 江母见女儿惊讶的样子,也不奇怪,愣谁听了都会这样。接着她慢慢把听来的事情说给女儿听。 原来光禄大夫府上一直有意向和吴府结亲,但因为吴大夫人,一直想攀上国公府,便没有明着说行和不行,只这样拖着,两家孩子也有走动。前段时间,光禄大夫府里年前得的一只纯种波斯猫生了4只小猫,府里小姐便下帖子邀请一些闺蜜前来赏看。 本来这是个极好的事情,七八个人围着刚出生的小猫,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气氛很是热闹。 但不知道怎么的,事故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只本来眯着眼睡觉的母猫,忽然猛的站起来,背上的毛都可见的立了起来,凶狠的样子吓坏了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闺秀们,只见大家花容失色惊叫着往四处奔去。 在丫鬟和婆子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那只猫嗷叫一声,几个跑跳就扑上尖叫着逃跑的娇云。 就在大家吓的不敢看的时候,响起另一声更响的尖叫。在娇云身边跑的娇丽直直的倒向那只扑过来的波斯猫。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的冲到人猫之间,用背挡住了猫那狠狠的一爪,却被收不住势的娇丽狠狠的撞向地面,一男一女当中上下跌在一块。 在场的人被眼前的景象都给弄呆了,谁都忘了要上去分开她们。最后还是娇丽的一声惊呼使大家回过神,丫鬟们的赶紧上去扶,只是娇丽脚腕到了,还没等用力站,又跌回那男人身上,嘴里直喊着疼。 这下子身下的男人不敢动,旁边的丫鬟也不知所措站在一边。好在有个年龄稍大的丫鬟胆子大,用翻的方式,一把把娇丽从那男人身上给推翻到地上。 一分开,那男人便急急的站起来,脸红红的站在那里。 躺在地上的娇丽在丫鬟的帮助下一坐起来,双眼直直地瞪向文慧,哭着问道:「大姐,你为什么要推我?」 娇云打了个冷战,慌忙摆手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推你,是你……是你自己扑上去的,不关我的事。」 娇丽先是一脸震惊,接着慢慢的低下头,眼泪一颗颗地夺眶而出,在地上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向娇云。 这个时候大家都小声的议论起来,:「你们看到没有,那个吴府大小姐竟然为了自己把妹妹给推过去挡,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啊,就是啊,你们看那吴府的二小姐被骂了一声就不敢再说了,可见她平时在府里日子都不好过。」 娇云听着这些人的话,肺都要气炸了,明明是娇丽自己扑过去,自己根本就没有推,现在被娇丽这么一哭一说,就成了自己的不是。 光禄大夫的千金急急的带着婆子过来道:「先别哭了,坐上软轿看大夫要紧。哥哥,这边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刚才那个男子闻言点点头,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娇丽和满脸怒意的娇云,没有说话的拔脚离开。 「虽然当时大家都没说起那个跌倒的事情,但是心里也都明白,娇丽的名节受损了。送娇丽她们回来的嬷嬷,是光禄大夫府主母的身边人,说其夫人明日来拜访,娇云也被你外祖母罚关禁闭了,虽然她一直说娇丽冤枉她。」江母说完后,静静的看着女儿。 江淋听完微微拧紧眉头,为什么那猫好好的发狂?为什么那猫会攻击娇云?又为什么娇丽刚好跟在娇云身边跑?为什么这个时候刚好光禄大夫的公子会出现? 有时候巧合太多是不是就不是巧合? 光禄府金夫人屋里,一双儿女端坐在厅中,气氛压抑。 金夫人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双儿女,眉头紧紧皱着。明明事情安排的这样顺利,可是却出现这样的变故,人虽然都是吴府的,但却从嫡女变成了庶女。 大小姐金佩抬头道:「娘,虽然这次我们没有设计到吴大小姐,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那吴大小姐在危急关头能推自己的妹妹替她挡难,可见不是个心地良善之人。要真进了我们家,未必是我们府的福气。」 金夫人闻言看了眼自家闺女,叹了口气:「难道这个吴二小姐进我们府,就是福吗?不说别的,就是她庶女身份对我们府只有拖累而没有好处。堂堂的银青光禄大夫的嫡子,娶一个庶女为正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大少爷金骏辉闻言一脸恼意冲着大夫人道:「我早说这种事不能做,可是你们硬说是为了我好,看看现在,到底是好是坏。论品那吴侍郎也只比爹爹高了一个品级,为什么我们非得上赶着和人做亲家。」 金夫人被儿子埋怨,心里像堵了一口气,愣是说不出话。 金佩见不得自家娘亲受委屈,俏脸怒视着哥哥道:「哥哥这话说的好没良心,母亲若不是为了你好,又怎么会对吴府如此上心。明知道吴大夫人想攀靠上国公府,却还装不知般和吴府走动套亲近。爹爹虽然官位从三品,但却是虚位,虽然直接听命于圣上行事,但却不是那些大夫中最受倚重的。而吴侍郎掌管天下科举考试已年数已久,朝中大大小小为官者有多少是他的门生。若哥哥娶上那吴大小姐,大家怎么也得看在吴侍郎姑爷的身份上,多少给你行个方便,帮个忙之类的。以后就是什迁上也会比别人多几分胜算。」 金骏辉面对妹妹的指责,脸色讪讪气势也弱了下来,看看母亲略带愧疚道:「让母亲为孩儿费心了,只是现在……」 金夫人一想到这头就开始疼,这亲认是必须要认的,若自家不认这个亲,怕自家老爷以后朝中会多了不少敌人。只是要怎么认却要好好想想,就算娶了庶女,也要争取最大的利益。 娇丽房里,温姨娘依旧一副温顺的模样,只是眼里有着平时不移察觉的精光,手抚摸着娇丽的头发轻道:「姨娘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你这次做的也太冒险了,若那个时候金少爷没出来替你挡了那猫,你这脸可就毁了。」 娇云手覆上温姨娘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轻轻的蹭:「姨娘,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地步,在扑过去的时候我早已拿袖子挡着脸,就算那个时候金少爷没有出现,也不会毁了容貌。现在只是一个扭伤便换来一桩好亲事,怎么算都值了。」 温姨娘满脸宠溺的看着女儿,眼里有着微微内疚:「哎……都怪姨娘只是个妾,不然又何须让你从小隐忍,处处以大小姐瞻予马首。现在连婚事都需要你……」 娇丽双眸微抬,墨瞳透过丝丝得意:「姨娘,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表小姐来我们府里之后,我们就开始转运了。大夫人被夺权了,一向众星捧月的娇云处处受制,现在也因这件事情被关了禁闭。我真的很高兴,等女儿进了光禄府,到时姨娘在府里管起事物,也更有底气了。」 温姨娘眼里涌上感动,拉着女儿的手:「姨娘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倒是那个光禄府你进去后,得需费一番功夫,毕竟人家想娶的是娇云,怕对你会有迁怒。」 说到这个,娇丽眼里也涌起一丝担忧,但又随即笑开道:「姨娘放心,女儿进去了就是光禄府的嫡媳,再怎么他们也会顾着脸面,就是开始受些委屈,女儿也是愿的。」 温姨娘闻言轻叹了声,到底是自己身份低,不然自己女儿又何须受这种苦。 第二十五章 母女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温姨娘带着婆子离开。娇丽坐在床上,手轻轻的抚摸包着白纱的膝盖,思绪回到早上光禄府的时候。 当她和娇云到达光禄府不久后,因她出门时喝多了茶水,有些尿急。便带着丫鬟去了后院的茅厕。在如厕的时候,有几个仆人经过的时候提到句:「今天夫人吩咐不管花园里发生什么都不要私自过去。」 从茅厕回来后,她便无心再去关注别的,一直小心注视着今天的主人金大小姐。果不其然在金大小姐借故失手落了茶杯到娇云脚边的时候,她看那个蹲下擦拭的丫鬟,悄悄的倒了些液体在娇云的裙摆,若不是她亲眼看着,也会认为那只是被溅到的茶水。 只是那个液体的作用,她怎么也想不通,但是她也没想去提醒娇云什么,她一向不会在不明的情况下,胡乱出声。 在这之间金大小姐离开席一次,她装着刚才去茅厕的时候掉了耳环,起身偷偷的跟着匆匆而去的金大小姐主仆身后。却让她听到了金家儿女的对话,心里实实的给惊到。 没想到士大夫的金家,竟然会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攀上吴府这门亲。当时她确是动了想要提醒娇云的念头,自家人再怎么隔阂,也不能让外人来陷害。只是当她匆匆回到那园中,看到谈笑风生的娇云时,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 她想到了她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生活是因为什么;她想到了她的亲事迟迟没被提起是因为什么;她想道她的未来夫婿门第肯定不会高是因为什么。电光火石间,她问自己,如果这次被害的对象换成自己,会怎样? 当心里的回答是利大于弊的时候,她的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 「娇云,你的心一直在国公府上,我就秉着做妹妹的情意,好心的替你解决了光禄府这桩婚事。什么?让你背了黑锅?呵呵……妹妹替姐姐解决了人生大事的烦恼,姐姐用一个歹毒得名声来换,很划算不是?呵呵……哈哈……」 江淋见母亲回来府里还一直深锁着眉头劝解道:「娘,你也别太担心,不管怎么说,舅舅家都是朝廷大员。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光禄府定会给个交代的,怕不用多久,我们便能喝到二表妹的喜酒了。」 江母拿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叹口气道:「娘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女子婚前名声坏了,就算进了婆家也是比平常的媳妇,低人一等。你那娇丽表妹,一向胆胆怯怯的,顶着这样的名声,进去还不得受了委屈也不敢吭声。我们住在吴府的时候,就她常常来陪你,对娘也是客客气气。娘对她也是比别的侄女多了份喜爱。可没想……」 江淋淡淡微笑的看着母亲,想起那次娇丽在她离府前的提醒,心里轻叹,‘娘,你以为的小白兔,说不定是伪装的小白狐啊。’ 「娘,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怎么算起来都是光禄府上的错处多。他既然请了各家千金来赏玩,就得做好一切的安全防范。现在出了这样猫发狂的事情,他是有推不掉的责任的,想必光禄府也不会太为难娇丽。」 江母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脸上神情宽慰很多道:「这是最好了。你也别在这陪着我了,听丫鬟们说,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弄什么药方,可千万别累坏自己。我们现在生活比起来好上太多,就是不开那医馆也是能养活的。」 江淋笑着点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去。其实开医馆不单单为了钱,更多的也是为自己找一份事情做。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会医术,她又何必像以前为了藏拙,拿针灸的手拿起绣花针。 女人不管在哪个年代,自己腰包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便是和将军夫人约好的日子。江母一改昨日那忧心忡忡的心态,兴致勃勃的帮着女儿打扮。只是那审美眼光,怎么别扭怎么来,弄得江淋最后伸手推她出去后,装扮才得已进行。 这次宴请的目的,两家人是都知道的,所以江淋成了大家当中的整个焦点,众人都暗暗评估这位自己挣出诰命的郡君。 江淋即使有再好的定力,被这样打量还是有些不自在。众人聊说了几句后,只听的丫鬟通报:「二少爷到。」 徐夫人眉头皱了皱,刚才一回大厅发现儿子不在了,正心里着急想要派人去找,现在听到丫鬟的通报声,心虽然落地但却什起一股气。就怕这个儿子又折腾出什么。 二少爷徐珲达浓黑的眉毛,一双男人少见的大眼睛,瞬间让人把那刚毅的脸,削减了几分锐利。 徐珲达目不斜视的进了厅,对着上座的徐夫人见了礼。 徐夫人微微松了口气,笑着给江母和江淋两人介绍:「这是我那学武归来的二儿子。珲达,这两位是江夫人和江小姐。」 徐珲达笑着看过来,目光亲切随和,江母满意的受了礼。 江淋在徐珲达转身的时候,便起身想行礼,随之还没等江淋完全站起来,那徐珲达率先作揖口中恭敬的喊道:「在下给郡君请安。」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徐夫人双眼冒火的瞪着自己的儿子,江母眉头紧锁。 徐珲达一派自然,眼含笑意挑衅的看着江淋。 江淋心里一阵无语,徐珲达这是拿自己的诰命来做文章,做给他的母亲看,他一个白身娶一个诰命回来的结果。 徐珲达呆了没多久,便离开了大厅,留下的徐夫人和江母也没了再续聊兴致,宴会在徐夫人的歉意中,草草结束。 一等江淋她们回去后,徐夫人便带着仆人怒气冲冲的冲到二儿子的房里。 二少爷徐珲达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的,一副混混样子。 徐夫人一看这模样,脑袋都疼了,一把走到他的面前,眉头皱额死死的:「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你现在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你瞧瞧你自己都21岁的年纪了,连个屋里人都没有,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去跟你师傅去做道士。我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亲你必须得给我成,孩子也必须得给我生下来。不然就是不孝。」 徐珲达抖腿的动作短暂的停了一下,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只见他把手心的瓜子放回果盘上,双手拍了拍,一脸不在意道:「徐家有大哥那一脉传香火就够了,干嘛非得让我成亲生子。再说了我要是成了亲生了子,再出家学道,不是白白祸害了一个女子一生吗?」 徐夫人听的火气熊熊上什,怒的一拍桌子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真给我出家,哪家道观收你,娘就带人去把它给烧了,看看没有道观,你去哪做道士。」 徐珲达伸手指,在徐夫人面前摇了摇道:「道,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心念没有生出的时候、宇宙万物没有产生的时候,道已经本来就在那儿了。学道不在乎哪种形式,哪种地方,如果执着这些方法,就是事业,如果不执着这些方法,就是道。因此母亲就算烧了跃朝所有的道观,道也在儿子心中,在儿子脑子里」 徐夫人被儿子这番摇头晃脑,云里雾里的话给说的差点气背过去。 徐珲达懒懒得看着出去的母亲,嘴角扬起一谋算计的笑。神医郡君是吧……嘿 江母出徐府出来,整个脸黑的不行,一上马车就用家乡话骂了起来。江淋靠着马背,一脸无奈的听着,终于在江母发泄一会后出声安抚道:「娘,别气了,范不着。」 江母闻言一脸后悔:「娘本还想着,这个二少爷会性格开明不计较你婚后坐正医馆的事情。没想他连你的诰命都斤斤计较,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娘怎么也不会让你来赴约,白白的让人欺负了去。」 江淋倒一脸无所谓道:「女儿哪受什么欺负,人家按级给女儿见礼不是很正常。谁也挑不出理不是。」 江母一脸不甘:「话虽这样说,可是谁都知道今天宴会的目的,他还故意这样行事,就算不想要这门亲事,那也不能这样奚落人。」 马车在江母的埋怨中,哒哒哒的向前行驶着。 马车里,孔莫撩着车窗帘,脸色游移不定。 车厢外面的小厮一脸痛苦的望着江府大门,这条路来来回回都走了4遍了,到底要不要去叫门啊。 第二十六章 孔莫手搭在车窗上,其实他也搞不懂要不要去敲门。那晚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自己总觉得好像刚发生一样。尤其在知道她没有答应杨罗的求婚,那晚的情景就更像放电影般,不停的在脑里循环播放。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晚的体温,那晚的柔软,还有那春意迷离的□,比任何一次ml记忆都来的深刻。 只是每次想到那丫头说,没想嫁给他时的那个鄙视神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啊?哪有女人在那种情况后,被自己诬赖,还能不惊不慌说这话的。就算是以前的那些女人也不会这样,一个巴掌外加恶毒的咒骂是少不了的。 要是她当时软一软,求一求啥的,自己现在也不用这样拉不下脸…… 「少爷,小的去敲门吧,再等下去,怕要被人说了。」车前的小厮,忍不住的开口询问道。 马车里的孔莫闻言,面色讪讪,对着天空翻了翻白眼,心道怕啥,不就是一个女人,我一个穿越人难道还搞不定。她说不想嫁就是不想嫁吗?说不定只是被自己的话给气道,硬撑着面子说反话。 这样一想,孔莫好似也多了点底气般,清了清嗓子:「去敲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两天,不好意思,实在是家里人生病了3个。 小厮安子脸色忐忑的回到马车边,踌躇着开口道:「少爷,郡君人不在府里。」 孔莫愣了下问道:「那仆人可有说去哪?」 安子咽咽唾沫低下头道:「说是郡君母女去了镇军将军府。」 孔莫拧了拧眉头,沉着声音重复了一边:「镇军将军府?」 托那身道袍的福,提起镇军将军府大家便想到,徐府二少爷的婚事。江府这个当口去徐府赴约,难不成两府有联姻意向。想到这,孔莫的脸顿然黑了下来,牙龈不自觉的紧咬起来,双目圆睁的瞪着开着半扇门的江府,好似那里正站着欠他钱的人。 「水性杨花,不守妇道,朝三暮四、伤风败俗,秦香莲……呸呸……潘金莲才对……」 安子脸色变幻不定的低着头,嘴角不停的抽了抽,心道‘少爷,人家郡君到底惹你啥了,赴约而已,还有那秦香莲,潘金莲是哪家小姐啊?’ 就在孔莫心里堵着个火般的时候,街上响起另一辆马车的踏踏声。孔莫探出脑袋,在看到车身上江府两个大字的时候,神情像个捉奸的丈夫般死死的瞪着。 「安子,扶爷下车。我们去拜访拜访大忙人的郡君。」 安子眼神闪了闪,赶紧取出马凳放到车旁。孔莫一脸睨视的踩着马凳下来,站在车旁,冷冷的看着下了车的江淋。 先下一步的石榴小声的主子道:「小姐,那个好像是孔公子。」 江淋闻声转过去,表情有一丝惊讶闪过,随即又换上淡然,冲着孔莫淡淡的点了下头,便转身去扶,弯着身出来的江母。 「娘,慢点,别踩空了。」 「哎,我晓得,让丫鬟来吧。」江母拉着裙子,看着女儿道。 一边的海棠闻声忙接手过去,扶着江母下了马车。 孔莫心里怄的不行,他站在那边其实就是想看看江淋见到他的反应,不想那丫头竟然不慌不惊的对着他点点头,好似他俩之间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他俩之间平常吗?平常吗? 「江夫人。」 江母闻声抬头,见来人是国公少爷放开丫鬟的手,蹲身行礼:「给孔少爷见礼。」 孔莫伸手扶起道:「您是长辈,无需多礼。」说完看着一边的江淋。 江母拉了拉江淋的袖子,示意江淋行礼。 江淋嘴角抽了下,不动声色的蹲□:「见过孔少爷。」 孔莫双手背后,扬着头声音似从鼻子里发出般:「嗯,起吧。」 江母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孔公子今儿好似对自家女儿很不高兴。 江淋没有作声的起身站在一边,也不询问更不邀请。这又让孔莫暗里气了气,你这么想跟我撇清,我还真不让你如意。 于是一脸亲切的笑起来,谦和的对着江母道「江夫人,我妹妹孔娣身子有些不适,想请江小姐去给看一看,您看?」 江母一听当下点头关心道:「哎呀,孔三小姐前儿见了还一点事也没,这好好的咋就不舒服,可严重?」 孔莫回道:「严重倒不严重,就是整个人没精神,本想请别的大夫看看。但想着江小姐和我妹一向要好,若到时不是身体病了,也可私下谈谈心,看看到底是何原因。」 江母听得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有时候精神不好,也不一定就是病了。既然这样那淋儿你就去一趟。若不是身体不舒服,就邀孔三小姐来我们府里走走,这人一走动,精神气也会好很多。」 孔莫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淋,眉毛挑衅的挑了挑。 江淋白了他眼,懒懒的别过脸。 江母让石榴跟着她进去拿药箱后,留下孔莫和江淋面对面。 江淋率先发问:「找我什么事情?」 孔莫一副不明就里道:「刚才不是说了是给我妹妹看病。」 没等孔莫说完,江淋就转身拔抬脚往府门走去。 孔莫一个伸手就去拦,隐含怒意道:「你做什么?」 江淋推开身前的手臂,美眸轻扬,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淡淡道:「孔娣身体很好,不需要医治什么。」 孔莫看着那双神情淡淡却好似什么都知道的眼睛,心头蹭的起了一股怒火。眼神狠狠的瞪着,也顾不得还有仆人看着,一把抓住江淋的手臂,就往马车里拖。 安子被吓的,双目圆睁,一脸不敢相信的瞪着呆若木鸡,一向对姑娘笑脸相迎的少爷,竟然会有这么粗鲁的一面。 把江淋推进马车后,孔莫怒气腾腾的朝安子吼着:「还不来赶车,等着人去请不成。」 安子被骂的一个激灵,赶紧跑过来,解栓,扬鞭一气呵成。 车后抱着药箱气喘吁吁出来的石榴,对着扬起一阵尘烟的马车直跳脚。 江淋揉着有些发疼的手臂,看也不看阴沉着脸瞪她的孔莫,好似这个车厢里就她一个人般。 孔莫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来…… 江淋手搭着臂膀,低头看着脚尖,温然道:「你想跟我提那晚的事情吗?」 孔莫禀着个脸,他的那口气差点被江淋的话给呛岔了。 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梗着声音道:「一个大家闺秀,羞也不羞的就这么说出来。」 江淋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抬头忽然整个人凑道孔莫面前,晶莹的双眸定定的锁着,孔莫略显狼狈的眼。「你认为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会害羞到一个亲吻后,提都不敢提吗?」 孔莫的脸似变戏法般,瞬间各部位扩张到极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张,笑的捉狭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江淋用眼神细细的扫过孔莫呆滞的表情,直了直身子,伸出右手递到孔莫面前,轻道:「你好,老乡。」 孔莫愣愣的看了看那张笑靥,心头波涛汹涌,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全都涌上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过了一阵,眼睛冒出熊熊火焰,猛地一个高跳起来,不料与车厢顶棚相撞,直撞得他脑袋一阵晕眩。 江淋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好受,起身想看下他撞到哪,却不想被孔莫一掌拍开,掉怒道:「你觉得很好玩是吧,把我当傻子耍的团团转,在那看的是不是很开心,啊……是不是啊。」 江淋慢慢收回被拍红的手,笑意慢慢的从脸上褪去,静静的看了会狂怒中的孔莫,开口道:「我没有想看你笑话,你也没笑话好让我看。」 「哈哈……没有吗?你没有在心里讥笑过吗?‘剽窃成性、沽名钓誉、东施效颦……这些话怕在你心里说了不下百边了吧。停车……」 外面的安子赶紧拉起缰绳,孔莫一个跨步走到车门口,手撩着车帘冷冷道:「你给我下车。」 江淋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向一脸冰霜的孔莫,抿了抿唇,慢慢的站起身。 两人错肩的时候,江淋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的弯身出了马车。 马车在江淋刚一落地就一声驾的急驶而去,江淋站在原地动了动脚腕,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明如秋水的眸子漾着一丝惆怅,独自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微微冷风吹过。身上有了冷意,才抬脚慢慢地往回走去。 第二十七章 安子心心惊胆颤的赶着车,刚才少爷的表情真是太吓人了。江小姐到底说了什么,少爷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孔莫阴沉着脸,坐在马车里,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他很生气江淋的刻意隐瞒,虽然穿越人不一定就要相认,但是他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几次三番的试探下,都被她刻意的糊弄过去。这让他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难堪,你把她当朋友真心相待,人家却明面笑脸暗里笑话。 更可笑的是自己,明明被对方玩了,还心念念想着,自己的话伤了她的心。哈哈……孔莫啊孔莫,你自认穿越身份高人一等,处处拿着现代知识装b,次次盗用唐诗宋词作秀,被人当成小丑还在那得意洋洋。 石榴掀开帘子,江淋用力的揉揉脸颊打起精神,踩着马凳下了车。 牙郎和管家早已等在店门口,江淋点点头,跟着管家进了店门。 三间打通的门面,朝南坐北,采光极好,就是楼是单层,屋后连着一个院子,可以用来暂时安放病人。 看了一圈后江淋点点头,管家便上前讨还价起来。 江淋低声和石榴嘱咐了几句,便只身出了店门,随着这条街慢慢的逛了起来。 昨天回府后,她心情一直很闷,拒绝世子求亲后,她本就有些尴尬;又和郡主有了间隙,让她有种无力感;昨天本以为会有个激动的相认会,却没想激动归激动,但人家是怒的,哎…… 江淋站在街道中,耳边传来各种叫卖声,精神萎靡的抬头望天,一下子得罪了三个要好的朋友,这感觉真是……难受。 「世子,那个是不是江小姐?」 品珍楼的二楼靠窗雅间内,杨罗闻声看过去,看到街道中孤身一人傻站着的江淋,眼里先是闪过一丝喜气,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 那天他怒气冲冲的从孔莫那离开后,就和回府的妹妹碰了个正着。听了妹妹转述的话,当时他也是有气的。自己哪样不好了,家世好,样貌好,又不爱拈花惹草,这样还不适合她,难不成她要找太子那样的未来九五之尊不成。 杨罗想到这便忿忿的拍了下筷子,沉着脸吩咐道:「把窗给我关上。」 小厮瞧了眼主子的神情,赶紧的走到窗口,拿掉木棒,倾出身子去捞窗。这个时候,街上响起一片尖叫声,小厮闻声看过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横冲直撞,街上的人尖叫着四处躲闪,顿时小厮面色大惊的喊道:「世子不好了,有一匹马要撞向江小姐。」 杨罗心中一惊几步窜到窗边,正看见一匹无人驾奴的棕色烈马横冲直撞的向江淋驶去。一瞬间,他整个人惊在原地,本能的大喊:「江淋——快闪开——危险……」随即不顾一切的跳下楼去。 站在街中的江淋,听到叫喊声,脸色有些茫然的转头,还没等有反应,后背猛的一疼,江淋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身体向前飞出去,还没感觉出来,身体就顺势落下,只听着‘哐当’一声,江淋脸朝下的掉在地上。 身后的马却没有因撞到阻碍物而停下来,又是一声响亮的嘶鸣声,在路人再次尖叫中, 前蹄高高翘起,眼看着就要踏上重伤在地的江淋身上,离江淋越来越近杨罗来不及思考,一声急吼:「不要……」一个蹬脚,倾身抱住倒在那里的江林,滚到一旁,马蹄落地掀起一片尘雾。 杨罗慌忙的看向怀里的人,「江淋,江淋,你醒醒,求你,醒醒……」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他的恐惧,看着那紧闭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心,就算她拒绝了他,就算她认为自己配不上她,他依然在乎这个女人。 徐珲达好不容易制止疯跑的马,气喘吁吁的跑到杨罗面前,说道:「江姑娘怕是昏过去了,先找个大夫给瞧瞧吧。」 杨罗慢慢的抬头,双目充满怒火的瞪着徐珲达:「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准备好自己的命。」 徐珲达脸色一禀,看了眼毫无知觉的江淋,重重的点头:「世子放心,徐珲达定不逃避。」 杨罗冷哼一声,望着怀里的江林,见她面无人色,紧蹙的双眉像是非常痛苦。禁不住心头发紧,想抱着她站起来去寻找大夫,不料传来她痛苦地低哼,吓得他不敢再动, 徐珲达一看,脸色有些沉重道:「怕是断了骨头,世子先不要动,等我去找大夫再做定夺。」 杨罗一听更是心焦如焚,看到小跑过来的小厮扬声吩咐道:「你赶紧去太医院找院使来,就说郡君被马撞了,许是伤到骨头,让他速带东西来。」 小厮忙不迭的应下,拔开腿朝着太医院方向狂奔起来。 当出来寻人的石榴,看到倒在世子怀里一动也不动的小姐时,当下放声痛哭起来,最后还是徐珲达出言提醒,石榴红着眼睛急急跑回那店里,让管家速去通知夫人。完后又急急跑回出事地,和那两男人一起等着大夫过来。 国公府,安子急急的敲开书房的门,满脸焦急道:「少爷,不好了,江郡君她……」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扔来的书籍给砸了个正着, 伴随着还有孔莫的恼怒声:「以后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你不知道吗?」 安子顾不得发疼的额头,急道:「奴才没有忘,只是今天有所不同,郡君她……」 「给我滚出去,就算她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情。」说完一个青花瓷的茶盏的嗖的飞过去。 安子一个闪身,险险躲了过去,有些气恼的跺跺脚:「这可是公子自个说的,要是到时郡君真的有个万一,公子可千万别说奴才没通知你。公子看书吧,奴才这就告退。」 「等等,你说什么有个万一?」 安子停住脚转身,脸色恭敬道:「少爷说不能再提郡君的事情。」 孔莫一个气闷,想拿东西再好好砸一砸这个竟敢和他犟的小厮,却伸手摸了个空。只好怒瞪着安子道:「你皮痒了是不是,嫌我平时对你太好了是吧。快点给我说,那女人怎么了。」 安子有些委屈的憋了憋嘴道:「今天江郡君在街上被马撞了,人正昏迷不……」安子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前一刻还说死了都不关他的事情的少爷,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风一般的旋出门房,边跑边喊道:「快给我准备马车……」 江淋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一直在走,虽然四周是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要走下去,好似不走,她就被永远困在这里一样。走得累极好想好想睡的时候,她都不敢停下来,硬撑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终于在看到一丝光亮的时候,她终于身心一个放松,软软的倒下去,嘴角一抹甜甜的笑。 「夫人,夫人,快看,快看,小姐笑了,小姐笑了,是不是小姐要醒了?」床边的石榴激动的喊起来,一双眼睛红肿。 江母赶紧走到床边,看到女儿嘴边的笑,立即大呼:「太医太医快来,我女儿要醒了,淋儿淋儿你觉得怎样?」 门外正等候的谢院使他们,急急的掀帘子进来,杨罗一个箭步上前,正看到慢慢睁开眼睛的江淋,喜极而泣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江淋眨了眨眼,神色间满是痛苦之色,声若悬丝道:「你怎么在?我头好痛,好晕。」 谢院使挤走一边的杨罗,坐到床凳上,替江淋把了把脉询问道:「丫头,你头部在落地的时候,受到重击,使脑络损伤,因此昏迷了半个多时辰。你现在感觉头痛的是何程度?」 江淋闻言,知道自己这是脑震荡了。想伸手揉揉额头,却扯的背部一阵阵发疼,心里暗道糟了,急急的出声发问:「我背部的肋骨是不是断了?」 谢院使眼露赞赏道:「没错,背部第四根骨头断了,好在没有移位,我已让你丫鬟给你用上接骨散,三天后换药。6天后能消肿止痛,半个月后能接骨续筋,但是你得起码在床上躺够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活动。」 说完谢院使眼睛晶晶亮的看着江淋,问道:「你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或者药方?」 江淋无语的翻了下眼白道:「您老能不能把你的医术研究放一放,我是病人。」 杨罗脸色不愠的瞪了眼谢院使,转头轻声问道:「江淋,你还有没哪不舒服。」 第二十八章 江母也急急出声:「是啊,淋儿你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千万别忍着。你都不知道,你不省人事的被世子他们抬回来,娘差点没晕过去。都是那天杀的畜生,好好的道不走,非得横冲直撞,若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得跟他拼命不成。」 站在最外层的徐珲达在江夫人骂出来的时候,便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应还是不应。 杨罗却一点也没看到徐珲达的窘境,更是满脸忿恨的瞪着他。 徐珲达脸色讪讪上前对着床上的江淋作揖道:「都是在下没管好那畜生,让江姑娘受此重伤。在下自知罪不可恕,好在姑娘生命无忧,在下也心感宽慰许多。等姑娘身体康复时,姑娘想让在下怎么赔罪都可,定万死不辞。」 江淋看着满脸愧疚的徐珲达,扯了扯嘴角轻道:「你怎么不喊我郡君了?」 徐珲达猛的抬头,脸上的惊愕来不及掩饰的浮现出来,有些嗫嗫的不知道怎么接。 江母恼怒的冷哼一声:「简直就是个灾星,亏我还曾看好你。」 这话一出,门口的孔莫和屋内的杨罗,脸色均变了又变。徐珲达则一脸哭笑不得,他哪知道这新买的马性子这么烈,不止把他甩下马背,还把江淋弄断了肋骨。哎……孽啊。 「夫人,孔公子来了。」石榴最先看到门口的孔莫,扬声喊道。 江母一听赶紧转身,询问道:「孔公子来府可是有事,淋儿她……」 孔莫抬脚跨进,神色有些紧张道:「我听闻江淋受伤了,我来看看,江淋可曾醒过来?」 江母愣了下点点头:「刚醒来一会……」 孔莫闻言急急的略过别人,也不避讳直接走到江淋床边,眼睛直直的盯着江淋,好似在探索什么。最后迟疑不决的开口问道:「可——还是你?」 江淋眨了几下眼睛,她刚才好像在孔莫眼里看道了害怕,他为什么害怕?怕我消失吗? 杨罗看着孔莫和江淋对视的样子,心里微微的泛酸,忍不住出声道:「孔莫,你这是什么问题,这当然是江淋,还需要问吗?」 孔莫没有理会杨罗,继续盯着江淋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丝丝微不可见的颤抖:「还是你吗?」 江淋心忽然有一点疼,轻轻嗯了声:「是我,还是我。我没有回去。」 几乎是一时间,孔莫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意识到在场的人都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个……对了,江淋是被谁的马给踢伤的。谁家这么大胆,纵马行凶。杨罗,我们等下定要好好查查,把这个目无法纪的猖狂之徒给揪出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几乎同一时间,大家都翻了翻白眼,江母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那脸直抽抽的徐珲达道:「祸首就在那。」 「呃……」 吴府正厅里,吴老夫人和吴大老爷脸色均不好看。 青银光禄大夫徐老爷还是一副淡淡表情继续道:「这也是不得已,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二小姐是庶女身份,府里也该以妻礼迎娶,只是就是这么不凑巧,在半个月前,下官夫人去信给其娘家的哥哥,提了亲上加亲的事情,下官那大舅哥也同意了,这亲事也算定了下来,所以……」 吴大老爷面沉如水,双眸微眯,隐着怒气道:「那徐老爷今天所来到底是何意思。」 徐老爷做出一副愧疚神情,略略尴尬的开口道:「下官的犬子救二小姐本也是好意,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使二小姐闺誉受损,他就该负起责任。只是即不能失信于大舅那边,更不能背义于二小姐。所以下官和下官人商量,看能不能让二小姐做个贵妾。按常理来说也不算辱没了二小姐的身份。不知老夫人和吴老爷意下如何?」 吴老夫人阴沉着脸,没吭声。娇云娇丽都是她的孙女,她倒是能一碗水端平,只是近来娇云越闹越不像话,多少让她有些厌烦。只是为妾,却是她不愿意的。虽然说庶女为妾本是常事,但那也是一些地位相差许多的人家。现在自家儿子比徐府官位还高,若同意下来,多少会影响府里的声望。 这徐老爷打的倒真是好算盘,先说自己儿子已有婚约,不能做失信之事,再把那日之事避重就轻,说成了徐府少爷好意相助,不想有了意外,连累自家孙女名声,为了弥补把一个庶女纳进来做贵妾,整一个有情有义的做派。 不管自家同意不同意,他徐府仁义宽厚的名头算是坐定了。 吴大老爷心里很不是滋味,若自家女儿去徐府做妾,无形中自己的地位就比徐府矮上那么一头,他是百般不愿意的。只是不同意,那名声毁了的女儿除了送回老家寻个老实人家,怕也只剩家庙这一条路。 徐老爷也不急,拿着茶杯慢慢的抿了起来…… 江淋受伤已经有两三天了,得了信的莲郡主也顾不得之前的不愉快,携着孔娣一起过来。在看到躺在床上坐都不能坐的江淋,眼圈突的红了起来,加上石榴说,江淋这些天常常一个人发呆,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好受。又看到自家哥哥,就算被拒绝了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莲郡主也不多那个事,和江淋又亲亲热热的说起话来。 莲郡主看着那个行礼离开的嬷嬷,拉过凳子坐到床边,看着躺着的江淋问:「刚才离开的是你外祖母的嬷嬷吧?」 江淋笑着应道:「恩,是我外祖母的陪嫁,是老资格的嬷嬷了。」 莲郡主点了点头,面带些许怒气道:「这两天我总看吴府的仆人来,不见主子到,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们还看低你?」 江淋摇摇头,想了想简单提了下娇丽的事情,眼上有一层淡淡的忧愁。 莲郡主歪着头想了想:「你想帮那个娇丽?」 江淋再次摇摇头,轻道:「我一个郎中,哪有这份能力。」 莲郡主倒是一副不赞同道:「我看也只有你自己小瞧自己。不说你是齐郡王和国公夫人的恩人,就是冲着你和我们这几个的交情,只要你说一句,这种小事谁会推诿。」 江淋感激的朝莲郡主露出一笑,略带调皮道:「这些恩情交情我可是要留着,攒着,慢慢给自己用的。」 莲郡主扑哧的笑了出来,手往江淋身上拍了一下道:「好啊,感情你和我们交往,就是为了以后给自己行方便啊。」 江淋吐吐舌头,故作懊恼道:「瞧我,一不留神咋就说了实话。」 「讨厌……江淋,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治你……」 江淋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帐幔,想起之前嬷嬷的意思,轻轻的叹了叹气。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想起那张温顺懦弱的脸,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她的背后就有一点点发冷。她不想去指责什么,也不想去弄清楚些什么。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不想搅合进去。若自己出手帮忙了,以后娇丽进了徐府,出了什么事情遇到什么事情,是不是都会找上自己。若娇丽真的单纯温顺,她倒不怕给她撑撑腰,可若不是?难保以后她不把自己算计进去,无意中成为她的帮凶。她自己厌烦这种暗斗都来不及,又怎想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中去。 若这次事情真的是娇丽自己设计的,那么就算是贵妾进了去,怕也能活的自在,贵妾不同于贱妾,在生了儿子后,若博的夫君公婆欢心,照样能转成平妻的。娇丽怕应该会同意的吧,只要她不想放弃这种到手的富贵。 「老夫人,老奴回来了。」 吴老夫人睁开眼,有些松弛的眼难掩精明,点点头。把手上的佛珠交给一边的丫鬟起身走到圆桌旁坐下道:「说了吗?」 嬷嬷欠身答道:「老奴已经跟表小姐说过了。」 老夫人抬眼沉声问道:「哦,她答应了?」 嬷嬷微微摇头睨了眼吴老夫人道:「没有,表小姐只说她一个闺秀托人说媒之事不方便。」说完停了下道:「表小姐还说,老夫人大可派人去问问二小姐的意思,或许二小姐愿意做贵妾。」 老夫人闻言脸色讶了下,不过随即掩饰过去,敛敛眼皮,沉吟了一会道:「那把温姨娘叫过来。」 「是,老夫人。」 「我说徐少爷,就是大夫也是隔三差五的来,你这来的未免也太勤快了点。」孔莫双手环胸,用身子挡着提着一屉食盒的徐珲达。 徐珲达一脸无害的笑着,微抬了下手中的食盒道:「孔公子您都不辞辛劳的天天前来,我这个罪魁祸首又怎能懈怠。」 第二十九章 孔莫嘴角抽了抽,微扬下巴一副高高在上道:「我和江淋的关系,岂是你能比的。」 徐珲达一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孔公子以后切莫再说这样模棱两口的话,若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我下,怕江姑娘的声誉就要受此连累了。」 孔莫这下眼都要抽了,这个死徐珲达,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天天提着不同的吃食上门探望,那小心伺候的模样,哪有修道之人的仙风道骨。现在还义正言辞的教训自己,哼,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丫头吗?那丫头要是在乎声誉,也不会和自己亲吻了。哼哼……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可惜人家丫头稀罕的可是自己。这个时候,孔莫完全忘记了,江淋曾说没想过要嫁给他的话。 在听到江淋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又要一个人了。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在那丫头亲口说出穿越身份的时候,他是狂喜的,就像那种在孤岛上,你等啊等啊等啊,在自己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海面上飘来一艘帆船,那种激动,那种获救的狂喜。只是狂喜后他就想起自己的剽窃卖弄的事情,有一种做小偷被抓的难堪。怕看到她眼里的讥笑,怕她口里说出的揶揄,所以才会恼羞成怒的赶她下车,之后也不准府里的人提起。 可是当你在孤岛上,明明欣喜看着船离你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船头一转要往别处开,那种惊慌,那种恐惧,比你刚来岛上的害怕,还要沉重十倍,千倍。那是一种从有到无的希望破灭。 「江淋的名声就不用你这外人操心,你这吃食,我就受累点替你拿进去吧。徐少爷是要修道成仙的,这种俗事礼节还是少做为好,以免阻了你修道之路。」说着孔莫就伸手去拿徐珲达的食盒。 只见徐珲达轻轻一避,还在门口的身子瞬间到了门内,抬高手上的食盒冲着孔莫得意的扬了扬:「孔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就如孔公子的话,在下修道不修道也用不着旁人操心。江姑娘即因在下受伤,就是让在下照顾江姑娘一辈子,也是应当。」 孔莫眼里闪出寒意,恨不得把徐徐珲达的后背射出个窟窿,看着他要在自己身边掠过,忽地伸出腿来在那人脚下使了绊子。 徐珲达不想他来这一招,冷不防被绊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再看孔莫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孔夫人关上账本,扶着丫鬟的手来到堂间,堂中站着两个打扮俏丽模样的女子,见夫人出来,齐齐上前跪拜行礼。 孔夫人坐定后微微抬了下手:「听丫鬟说,你们有事要禀报我,可是府里有啥短了缺了你们?」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穿粉绸对衿襦裙的女子开口道:「回夫人,管事们没短缺了奴婢,是……是……」 孔夫人微微抬了下眼皮道:「是什么?」 一旁着浅蓝半袖的女子抬起头俏生生道:「回夫人,是少爷,少爷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进我们奴婢们的屋子。」说完脸色羞红的低了下去。 孔夫人闻言,淡淡的撅了下眉头,问道:「少爷可有宿在外面?」 粉衣女子扬了下头又低下去回道:「回夫人,少爷最近一直住在自己屋里,也没有去……去那种地方。」 这下子孔夫人有些不淡定了,眉头拧了拧。若平常人家妻妾多,不说半个多月就是半年不进通房的房间也是正常。只是莫儿总共也就两个通房,还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招她们伺候,难不成身体有了什么毛病? 「张嬷嬷你去把安子给我找来,我要问问莫儿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孔夫人看着穿着花色薄袄子的张嬷嬷应声领命出去,转头看向地上的两个通房问道:「少爷除了这个外,可还有别的异常?」 粉衣女子看向眼蓝衣女子,蓝衣女子开口道:「回夫人,少爷曾有天喝醉回来,第二天杨世子来过之后,少爷发了顿脾气,之后便不再进我们屋子。前几天又发了顿脾气,还把以前的诗词都烧了,嘴里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孔夫人一脸惊愕,轻搭扶手的手指猛的一抓,不敢相信的重复一边: 「烧了?那些可都是旷世之作,他怎么舍得给烧了?」 红衣女子顺势接道,一脸惋惜道:「当时奴婢看到那些扔进火盆里的诗词,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去捞,可是,可是……少爷却直接把那火盆给踹翻了,还狠狠的训了奴婢一顿。」 孔夫人心里暗暗疑惑,自己的儿子从那年后,就很少再发脾气,就算有时候生气了,最多也是冷冷的刺上一句,像这样的怒火,还真是不多见。难不成儿子真遇到什么难事了? 这个当口,张嬷嬷领着孔莫的小厮来道了堂间。 安子有些忐忑的行了礼,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己被叫来上房是要问什么话,回想最近几个月,自己好像没闯什么祸啊。 在安子努力回想自己犯了什么事的时候,孔夫人一脸威严的出声问道:「少爷最近都在做什么?」 安子低着头闻言,脑子立马有些糊涂,难道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想了想,好似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啊。 张嬷嬷见安子低着头不说话,上前一脸怒意的呵斥道:「大胆奴才,还不照实回夫人的话,别想着编理由。」 安子身子颤了颤,咽了咽口水回道:「回夫人,少爷没做什么。」 孔夫人猛的一拍桌子,大怒道:「胡说,没做什么,怎府里天天不见他人影,连你这贴身小厮不带在身边?你若再敢帮着隐瞒,休怪本夫人板子伺候」 安子吓的猛跪在地上,声带哭腔道:「夫人,奴才真的没有说谎,少爷每天不在府里,是去了江府,没去做别的。」 孔夫人一时脑子转不过弯问道:「江府?哪个江府?」 张嬷嬷眼睛转了转,附在孔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孔夫人眉头紧拧在一起,看着地上安子问道:「少爷去的可是女大夫江郡君的府上?」 安子立即点头如捣碎:「夫人就是那个江府,至从那个郡君受伤后,少爷就每天去。因为离府不远,所以就不让奴才跟着,奴才才每天无所事事呆在府里。」 旁边跪着的两个女子,听到少爷这些天都去一个女子的府里,脸色均变了又变,只是通房低微的身份,让她们没资格发问。 孔夫人手紧了紧,神色变幻不定的看了看。 「给孔公子徐公子请安。」上前开门的石榴,见到两个都有些气喘的少爷,微微讶异了下行礼。 两人点了点头,孔莫伸着脖子往里间看去问道:「你家小姐今天有没好点。」 石榴起身微笑着回道:「谢孔公子惦记,小姐精神好了很多,伤倒没什么大变化。」 徐珲达把手中的食盒递到石榴面前道:「这是我让厨房炖的田七肉鸽汤,能让骨头长的快点,你拿去厨房盛到碗里,趁热端给你家小姐。」 石榴闻言一脸感激的伸手去接,旁边孔莫适时用鼻音哼了一声,略过石榴,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边往里走边轻轻的吟唱起诗词: 欢乐是人生的驿站 痛苦是生命的航程 我知道 当你心绪沉重的时候 最好的礼物 是送你一片宁静的天空 你会迷惘 也会清醒 当夜幕低落的时候 你会感受到 有一双温暖的眼睛 我知道 当你拭干面颊上的泪水 你会灿然一笑 那时,我会轻轻对你说 走吧你看 槐花正香月色正明 江淋听到这首汪国真的《我知道》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讶异,因为这首现代诗,是她一段时间内特别喜欢的,不知道孔莫怎么会挑这首来念。 孔莫穿过拱门帘,摆出平时祸害的女孩子的俊逸姿态,嘴角微微的含笑,双目深情的看着床上的江淋。他本来就貌美,这样一来端是潇洒漂流,典型的诗人儒雅风采。此刻在他面前的若不是江林,而是别的不经世事的女孩一定会被他骗了。 江淋收起之前的表情,有些好笑的看着孔莫,目光落到他手上那个类似现代包装盒的木盒子上,有些好奇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孔莫的眼睛闪着莹亮的光,仿佛是夜里的星星,绽发着迷人的朦胧,微笑道:「你这段日子一定鱼汤骨头汤的吃腻了,我弄点了别的给你换换口味。」 第三十章 孔莫把盒子转了个方向,开口朝向江淋,伸手解开粉色漆色木盒上的丝带,慢慢的放下一面的挡板,只见细腻的白瓷盘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四方型的奶油蛋糕。水果的颜色配上纯白的奶油,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江淋伸手轻轻的接过小木盒,拿起里面那柄小银勺,轻轻的挖了一口放在嘴里边,奶油的绵软和醇厚,一霎间有穿越回现代的感觉。眼帘微微有些湿润:「谢谢你孔莫,这礼物很好,我很喜欢。」 跟着进来的徐珲达听到孔莫和江淋的对话,脸色有些异样的闪了闪,站在孔莫身边中规中矩的对江淋作揖道:「江姑娘今天身体可舒服些,我今天让厨房上炖了些补身的鸽子汤,待会江姑娘多喝点,对骨头愈合有好处。」 江淋收起有些激动的情绪,笑着微动了下脑袋道:「让徐公子费心了,只是劳累徐公子天天送汤水探望,实在心里不安。」 徐珲达一脸笑的真诚道:「是我的马弄伤了江姑娘,按说就是天天照顾你也不为过,现在只是每天送点汤水,又有什么。」 孔莫不屑的嘴角扯了扯,径自对江淋道:「恩科考试结束了,考官们都进入审卷时间,杨罗这些时间怕不能来探望,莲郡主可有跟你提过。」 江淋点点头道:「郡主跟我说过了其实我现在慢慢修养就没事了,你们大可不必天天来探望。」 孔莫瞄了眼一旁的徐珲达道:「我反正天天无所事事,就是过来也不过几步路,倒是徐少爷还得修道,这天天的一来一往,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 徐珲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孔莫,却接到孔莫略带挑衅的眼神,笑了笑道:「多谢孔少爷的惦记,只是近日得一良师教诲,在下才醍醐灌顶。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我若一心违逆父母出家修道,是为弃父母于不赡养,是为大大不孝,一个不孝之人,又怎么能得道成仙。故在下已放弃出家修道之念头,收心在家孝奉父母,成家立业。」说完定定的看着床上的江淋。 意有所指的眼神,让江淋有些尴尬的微红了脸,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石榴带着小丫鬟端着汤碗进了里间,两个男人见状便都出声告辞而去。 「小姐,徐公子送来的肉鸽汤,不烫不凉正可入口,奴婢扶你起来可好。」,江淋点点头,石榴便上前先拿着稍硬的靠垫,垫在床栏边,接着稍稍用力扶着江淋坐起来,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汤碗, 江淋就着勺子喝了小半碗后,石榴把汤碗交给小丫鬟,又帮着江淋躺下,在收拾的时候,才看到桌上那个特别的盒子,咦了一声:「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孔莫送来的奶油蛋糕。」 石榴好奇的看了又看,赞一脸艳羡道:「孔公子可真心灵手巧,这么稀奇的吃食都能弄出来,不用吃看这个样子,都是一种享受。孔公子对小姐可真好。」 江淋闻言脸上淡淡的笑了笑,这几天孔莫常常对自己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想到这个,又想到了刚离开的徐珲达,今天他特意说这番话难道是想告诉自己,他愿意迎娶自己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伤好了后,是不是就可以进入嫁人的行列了……似乎……好像……好快……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江母在丫鬟推开门后进来,看到醒着的女儿,笑着走过来:「娘在门口碰到徐公子和孔公子了,他们又来探望你了?」 江淋点点头,石榴有些献宝的捧出那蛋糕,江母见了也是喜爱的不行,只是没多久脸色沉了沉,把丫鬟都打发出去后,坐到床凳上看着女儿道:「娘刚从吴府回来,你二表妹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等那金大少爷明年2月大婚一过,便纳娇丽过门,只要娇丽来年生下一子,便可转为平妻。」 江淋脸上没有一丝讶异,敛了敛眼皮道:「平妻怕是外祖母争取来的吧。」 江母点点头:「还是你聪明,一说便能猜到。你外祖母当时跟温姨娘提了金府的要求,说府里想把娇丽送回老家,等府里娇云出嫁后,便给娇丽在当地找门富户。可是温姨娘却开始哭哭啼啼绝口不说应还是不应,只说自己命苦,累了女儿。」说着江母叹了叹气:「原来温姨娘会来吴府做妾,是你大舅有次去朋友一位老者府上,吃酒喝醉了,不巧遇到还是姑娘时候的温姨娘,酒气上头轻薄了人家。只是当时你大舅早已成婚,为了给那温家一个交代,故纳了温姨娘。本来你大舅答应人家是迎来做平妻的,可是你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拦着,最后还是妾。现在温姨娘拿着这事哭诉,明着说自己命苦,暗指是吴府欠了她。」 江淋眼神闪了闪,心里暗暗惊讶,这温姨娘和娇丽的情形是多么相似啊,都是无意中被男方轻薄毁了名声,都是先奔着妻的名分,最后却都是已妾的身份进去。现在温姨娘哭诉,怕是不甘心,连自己当初那份不甘心都宣泄出来,所以才会用眼泪逼迫外祖母和大舅。 只是这其中,怕也有外祖母觉得妾有损吴府形象的原因在,不然也不会容的一个妾侍哭哭啼啼拿往事来逼自己。只是温姨娘弄这么一招后,怕以后在外祖母心里的分量,及连当初那份稍有亏欠的情分也会抵消无踪影,不知道这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摇了摇头,江淋让自己不要去想别人的事情,好不好都是她们自己争取的,既然选择了,那就自己去承担吧。 叹嘘了几下,江母又说起娇云的婚事,因娇丽明年出嫁,娇云不管怎样都要赶在她前头定下来,所以被禁足的吴大夫人被解禁了,这个几月里,要忙着给女儿相看一门合适的婚事。加上恩科考试结束,大家都提着心等放榜的日子,吴府是一片紧张气氛。 「淋儿,这徐少爷和孔少爷天天来探望,是不是都对你有意。按娘来说那个徐少爷比那个孔少爷来的靠谱。」 江淋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先前还在说吴府事情的娘亲,有些愣愣道:「娘怎么好端端提起我来着,那个徐珲达你前几天还骂来着。」 江母也不否认点了下头:「那个时候他却确实该骂,不过前天他私下跟娘说了会话,让娘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可以的。娘试探的提了你想开医馆的事情。他想也没想的说了句,江姑娘这样出类拔萃的女子,若只做一个普通的妇人,于人于己都太可惜。」 江淋看着满心为自己打算的母亲,心里暖暖道:「如果那孔莫也同意女儿婚后继续开医馆,那娘要怎么选择?」 江母有些迟疑的想了下道:「那娘也觉得徐少爷好点。」 江淋这下倒有些讶异的看向江母,问道:「娘不觉得孔莫比徐珲达,不管从家世,人貌还是才气上,那个孔莫都要略胜一筹吗?」 江母笑着伸手摸了摸江淋的发道:「别看你平时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到这个择婿就能看出你还是个孩子了。这人岁数一大,看人的地方就和你们这些小姑娘就不一样。像娘首先要看的不是这个人家世如何,长的如何,而是这个人品性如何,是否迂腐,是否正直,是否孝顺之类的。其次看这人的父母,兄弟姐妹,好不好相处。再次看这人的家世,是否匹配。自古都说门当户对,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孔公子虽然各方面都比徐公子好,但是相对的人家要求也高。娘也打听过,据说孔公子16岁的时候,在订亲的当天,忽然毁婚,嫌弃对方小姐长的不够漂亮。而国公爷他们也由着他退了婚,你想想这样大的事情,国公爷他们都由着孔少爷使性子,这样的父母怕是得多宠这孩子,本来媳妇进门就是要小心谨微的,怕这国公府更是得颤颤巍巍了。娘又怎么舍得你去受这苦。」 江淋脸轻轻的贴着江母的手心,心里叹息,若前世能静下心来听听妈妈的话,怕自己不会一根筋的跟着那男人,弄成现在这样子。 孔莫一脸春风得意的踏进孔府,虽然这几天一直找不到单独和江淋说话的时间,但是能在那些人的话语里,说一些只有他和她才懂的只字片语,那感觉异常的舒服。 这大概就是物以稀为贵,一想到等那丫头伤好了,自己弄一个浪漫的求婚仪式,怕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吧。 「少爷,少爷,你总算回来了。」院里的安子一看少爷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跑上来。 第三十一章 孔莫撅着眉头,不耐道:「火烧屁股了不成,你少爷我耳朵又没聋,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去,给我倒些水来,我渴了。」 安子被喝斥的缩了缩脖子,但是脚却一步也没动,拿眼神瞄了瞄道:「少爷还是先去夫人那边吧,夫人吩咐过,等少爷一回来就让去上房?」 孔莫停住脚步,转过身定定的看了眼安子,沉声问道:「是不是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子低眉垂头的咽了咽口说,嗫嗫道:「春蝉和秋月去夫人那边,没多久,夫人把奴才叫过去问少爷平日都在做什么,待奴才说少爷这几日都去探望江姑娘的时候,夫人脸色就很不好看。」 孔莫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严厉的看向安子,冷着声音问道:「你说春蝉和秋月去夫人那边告状?」 安子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是不是告状奴才不知道,反正奴才去的时候她们正跪在那里。」 「好,很好。这几年待她们好,使得她们都认不清身份了是吧,小小的通房,竟然敢去主母面前告状。我现在去母亲那,你让人把春花蝉和秋月叫到我屋里去,等我回来,好好的审问一番。」 在孔夫人院口,孔莫收了收阴郁的脸色,跨步迈进正房。 「儿子给母亲请安,听奴才说,母亲急着找儿子,不知是什么事情?」 孔夫人见到自己的儿子,脸色好了很多,招了招手,丫鬟端上一个圆凳放在夫人旁边。孔莫撩起袍子坐下,静静的看着这个年岁40左右的妇人。 「娘听说你最近都去江淋府中?」 孔莫嘴角几乎不可见的扯了一下,回道:「是,娘不也知道江淋受伤了,还派张嬷嬷送了礼物过去。」 孔夫人看着一脸平常口吻的儿子,拿不准他的心思继续试探道:「娘知道,娘也替她心疼,好好的碰上这样的事情。只是你一个男子,一次两次去还可以,像这样天天去,难免要让人非议,于你于江淋都是不好。若想知道江淋恢复的怎样,以后让你妹妹去,她一个姑娘家没这忌讳。」 孔莫抬起眼,双目含笑的看着一脸忧思的孔夫人道:「母亲,我未娶江淋未嫁,就算有了非议也不怕,儿子本想等过些时候跟您说,现在看来这会说也一样。」 孔夫人看着一脸含笑的儿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微微变了变道:「你想跟娘说什么?」 孔莫缓缓起身,对着孔夫人重重的行了个礼道:「请娘遣媒人去江府提亲。」 孔夫人只觉的脑里嗡的一声,坐在榻上的身子晃了晃,好似要晕倒般。 孔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扶住,伸手就对着孔夫人的人中掐了下去。 好在没一会孔夫人悠悠醒来,看着面前的儿子,忽然泪眼潸然道:「你这是要想让娘死啊……」 孔莫表情凝重的扶好孔夫人,走到一边跪下去沉声道:「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不可能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女子,而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吧。」 孔夫人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一脸悲痛道:「怎么会是虚无缥缈的,跃朝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怎么会没有那个年份那个时辰出生的女娃,只是没被我们找到。娘知道让你娶一个这么小的妻子难为你,但是跟你的性命比起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莫儿,你可是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更是国公府唯一的嫡系血脉,若你有个什么差错,不说娘不活了,就是我们国公府它也要改姓换主,你难道就忍心看着这一切发生吗?」孔莫 孔莫跪在地上,神色间满是为难,他自己是不相信这种理论的,但是又解释不了,为什么三年前原主会死掉的事情,就像自己会来这里一样。但是让他放弃和他来自一个地方的江淋,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更何况他现在喜欢江淋,这种喜欢里更包括了,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亲情。 若放弃江淋,就意味着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要面对那些你说什么,她们都会迷茫看着你的女人,甚至会觉得你在天方夜谭。虽然娶了江淋,以后不能左拥又抱,只面对她一个人,就算中间有厌烦,厌倦,但是这些比起那未知的孤独和寂寞,他想他更能忍受没有激情的生活。 孔夫人看着一脸沉思的孔莫,以为儿子在思虑自己的话,心头微微感到宽慰道:「娘也知道那江淋比较特别,撇开别的,娘也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做咱门府的媳妇。只是你命定的那个人不是她,若江淋只是个寻常大夫没有诰命,娘也可以帮你纳了她给你做妾侍,有她这样的妾侍在你身边,娘也不担心你被别的妩媚子挑坏了心。只是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做妾是万万不能,就算她自个同意,天家也不会。这可是天家的脸面。莫儿,听娘的,你往后少去江府,你爹爹前头还说那生辰的女孩,有了些眉目,或许过不了多久,你的终身大事便可定下了。」 孔莫低着头,心里冷笑,做妾?就算江淋一无所有的乞丐,她也不愿意给人做妾。 躺在床上养伤的江淋,若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提起做妾,怕是要气的跳起来,奶奶的,老娘前世被人挖了墙角,敢情这世过来,老天弥补专门给个挖别人墙角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带女儿来者着,所以停更了,苦逼啊,家里有小屁孩,一点事情都做不了,成天要你抱着。55555 春蝉和秋月,身体微颤的看着面沉如水的少爷,她们从不知道一向温柔的少爷,生气起来会是这般吓人。 春蝉低着头偷偷的瞄了眼冷着脸的少爷,眼睛转了转,忽然噗通的朝孔莫跪下,声音有些哽咽道:「少爷这话实实冤枉了春蝉和秋月。早上奴婢两人确实是去了夫人那,但奴婢并不是去告状,而是担心少爷才去的。」 孔莫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春蝉,若是平时他倒会耐着性子哄上一哄。但是今日,还真是用错了招。 一直以来,他对这两个通房从来没有轻视过,也因府里没有其他的女人,所以这两个人的地位在这个院子里也相对其他人来说,高了很多。有些不合规矩的事情他也不去计较,但是有一条他早就说过,绝对禁止背后做小动作互相掐架的事情。也因这样,他对她们也是一直不厚此薄彼,大家也相安无事过了这么些年。 却没想自己才冷落她们几天,就出现这种事情,倒真是斗米恩,石米仇,越发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秋月见春蝉用柔情攻势,她也赶紧跟着跪下,微抬起头,眼眶里隐隐闪着泪光,轻吟道:「少爷,你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们从来没有忘却自己的身份过。奴婢们也知道这个府里迟早会有少夫人进来,所以从来只敢循规蹈矩,不敢放肆一步。这次,少爷连发了两次大脾气,又把自己的得意诗词都给烧毁……奴婢们担心少爷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 春蝉在一旁,连连点头,双目越发的楚楚可怜。 孔莫双手搭着两边的扶手,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面带委屈眼带情愫的两个通房。忽然有些厌烦这种看着弱弱柔柔,却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小心翼翼样子。 手指习惯性的摩擦了几下,略略沉吟道:「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只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不在追究……」 春蝉和秋月没想到少爷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暗暗高兴,只是接下来的话,却犹如晴天霹雳般。 「……你们想嫁什么样的人,呆会跟院里的大嬷嬷好好说一下,我会让管事帮你们注意下,过半个月后就是下个月了,希望在下个月,你们都能有个好归宿。当然,你们不想嫁人的,我也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你们,另送一分银钱,回娘家还是做什么,都可。」 春蝉和秋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孔莫起身的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上前抱住孔莫的腿,这些是真的哭了,就算想装也装不出来的大哭。 「少爷……少爷……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少爷……春蝉从一开就是少爷的人,春蝉虽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一女不事二夫,少爷就算再恼再生气,也不能拿这来说……少爷……你打奴婢骂奴婢都可以……你怎能赶奴婢走……少爷……」一张艳丽的脸上,满是泪水,身子颤颤的匍匐在孔莫的脚边,饶是这样,婀娜的身材更显的诱人。 第三十二章 孔莫心头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是纯古代人,所以对这个用完就转手的制度,心底还是有些腻歪的。但是孔莫知道,江淋进门的首要条件定是后院不能有别的女人,所以只能把这一决定想成是好聚好散的情人分手场面。现在被两个女人一哭一抱,弄的心里微微的浮出内疚感。 秋月仰着头,满脸悲痛的拽紧少爷的衣角,哀伤道:「少爷的心怎么这么狠,就算奴婢做错了这一次,也就这一次,少爷就要把奴婢两人送人。难道以前的温存以前的密语,全都是假的,全都烟消云散吗?就算少爷全都忘记了,可是奴婢记得,记得少爷曾抱着奴婢夸奴婢的耳垂是你见过最性感的,记得少爷握着奴婢的手叹这双手就该被呵护,记得……」 孔莫脸色有些不耐的打断秋月的回忆,蹙着眉头道:「行了,这些我都记得,你不需要一一拿出来说。让你们走,不单单是今天的事情,而是迟早你们都需要走的。我的后院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明白吗?好了,擦擦眼泪,你们要是不想嫁人,我也不逼你们,但是这个府里你们是一定要走的。」 说完,用手挣开秋月的柔胰。拔出腿,迟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跨出门槛。 「少爷……」 深秋的晚上已有冷意,孔莫罩着狐肷褶子披风,静静的站在院中,仰着头看着当空的皓月,心绪烦乱。 他不知道今天跟母亲的摊牌和送走通房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这两样是迟早要面对的,现在只是被提前了。若没遇到江淋不知道江淋的身份,他或许会慢继续游戏人间,慢慢等那个命定女子出现,然后和这里的人一样结婚生子,靠着祖上的荫庇,享尽这一世的荣华富贵。 但是江淋出现了,还是具有同样思想同样背景的,这种奇遇他又怎能让自己放手。若错过了,不单单是错过了一个喜欢的女子,而是错过了自己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证明。江淋说的对,我们都很寂寞。虽然在这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事业上不需要你兢兢业业就能富足一辈子,人人见到你都礼遇一番,比起现代自己常常各个城市飞来飞去忙于工作的日子,真的是好上太多了。但是……心空虚……是的,再多的钱,再多的奉承,都填补了再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找个枕边人轻轻述说一番的空虚。 女人虽然不少,可没一个是能走进心里说话的。他刚来的时候,还曾幻想遇到那种知心贴心沦落风尘的女子,却没想有是有,贴心是贴心,知心是知心,但是却不是知他真实的心,贴他真实的心,欢笑过后,更多的依旧是惆怅。 在这里能找个和你大吵的人都是件难事,对父母要尊敬孝顺,就算心里不满也要收敛脾气沉默接受。对自己的女人,你稍稍皱一皱眉头,对方早已怯怯的认错,有时就算是自己的问题,对方也会贤惠的把责任堆到她的身上。刚开始确实觉得完美,只是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你慢慢的想说句心里话都没人可说了。虽然外面有同姓朋友,但是这里的制度决定了,就算同性就算相处的再好,很多事情也不是能畅所欲言的。 「江淋,你应该也是和我一样吧,我们都在用自己的不同面具,来适应这个一边天堂一边地狱的社会。」 隔天,孔夫人坐在厅里越想心里越静不下来,频频的皱眉引来贴身嬷嬷的询问。 「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孔夫人抬了抬眼皮,沉思了一会道:「你说我这心怎么就是静不下来,昨天莫儿虽然没硬着说要娶江淋,但也没说不娶,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听进我的话?」 张嬷嬷脸上一禀,这种事哪是她一个奴婢能插口的,只是主母问了,不说点肯定会被迁怒,想了想道:「少爷一向都是有自己主意的,既然没硬着说娶,怕是听进了夫人的话。奴婢倒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孔夫人气色萎靡的叹了叹道:「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不定有个用。」 「哎。」张嬷嬷颔了个首道:「奴婢想着虽说这事是少爷提,但保不准那江姑娘也是同意的。您说这少爷天天的去江府,言语间肯定是有透露的,那江姑娘想必也是心里愿意,不然早让人把少爷赶了。」 孔夫人没好气的瞪了眼道:「你这老奴,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个什么新鲜来,不想却是这个。这个不用说也是知道的,莫儿人中龙凤,门第又好,谁不想着攀上这亲。」 张嬷嬷赶紧一脸知错的应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咱们少爷不说别的,就是那文采便是全朝第一,当年若不是少爷说不想被约束,怕跃朝最年轻的内阁学士便是咱们的少爷。」 孔夫人一说到这个,眼角禁不住的得意。莫儿当年已一首《水调歌头》而打响名头,又因给老爷献策弄了个新颖的论军制,圣上便有意想莫儿进翰林院,只是莫儿当时性子不定,进宫当面给推了。本想圣上会大怒,却不想第二天反而迎来赏赐,还额外获得随时进宫的特许。这让提着心的国公爷和她都惊奇不已。 张嬷嬷见夫人脸色缓了起来,赶紧接道:「奴婢觉得,这江姑娘既然知道。那若江姑娘那边不同意,我们少爷是不是就熄了这个心思。夫人也不用发愁了。」 待张嬷嬷说完,孔夫人精神一震,拍了下手道:「你说的对,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江淋不同意,莫儿自然就不用娶了。张嬷嬷,你快先去准备些礼品,我们即刻去江府。」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江淋房中,这些天天天来不同的客人,江淋实在是应付的有些疲惫,好在几天过去后,人也慢慢的少了些。 正躺着有些想昏睡的时候,石榴进来轻声道:「小姐,醒醒,国公夫人来看你了。」 江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愣了一下道:「谁来了?」 「国公夫人来了。」 江淋惊讶了下,赶紧让石榴去迎,石榴笑着按住江淋要动的手道:「小姐稍安勿躁,国公夫人还在外院往这边走,我们夫人已经去迎了。」 江淋闻言点点头,心里有些打鼓,这国公府不是已经派人探望过了,怎好端端的国公府亲自来探望。 这边心里纳闷,那边孔夫人和江母说笑着进来。细细问了些伤势之类后,张嬷嬷借故约走江母,孔夫人适时打发丫鬟出去。 江淋见这仗势,心头疑惑更浓,小心的出声询问:「夫人可是有话想和江淋说?」 孔夫人点点头,笑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我也不瞒你,今天我来是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完略带探究的看着江淋,不再说话。 江淋稳稳心神,心无旁骛的迎孔夫人的眼睛道:「请夫人说,江淋若是知道或者能帮上的定不推辞。」 孔夫人收回眼神,略略有些疑惑,想了想先试探道:「我知道这话问你一个闺阁女子是有些不妥,但我一向觉得你比别的女儿多了份特别,所以……」 江淋带笑出声道:「夫人既然这么看的起江淋,是江淋的荣幸。」 孔夫人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迟疑了些开口道:「在你刚来京城的时候,我也有所耳闻,你暂住在你外祖母家,更多的是想找门好亲事。这是好事,女儿家大了不外乎找个好人家。你现在自己更是争气,挣了个诰命,以后好亲事的选择便更大了。……」 江淋面上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越来越迷惑和不舒服,孔夫人到底想说什么,媒婆不是媒婆的,自家人不是自家人的,好端端跑来跟自己说亲事,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孔夫人在江淋清澈目光中,越发的觉得说不下去,正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就算了的时候,门口想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着丫鬟喊着孔少爷的声音,屋里的孔夫人突地心神紧了紧。 正神色有些慌张的时候,孔莫猛的掀帘子急步进来道:「娘,不管你和江淋说了什么,我都是要娶她的。」 一席话让闻讯赶过来的江母和床上的江淋,倏的睁大眼睛,江淋更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孔莫,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孔夫人却没发现江淋的表情,气抖抖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手臂直直的指着孔莫,一脸震惊道:「你……你竟然敢忤逆我的命令出府,还来着里说这些话,你……你要气死我吗?」说完胸口有些气闷的喘不过来。 第三十三章 张嬷嬷赶紧上前帮着顺气,同时语带责怪道:「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身体不好,你看把夫人气的,还不快认个错。」 孔莫脸色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嘴道:「娘,是儿子不好,不该违你的命令,但是……」 孔夫人脸色不愉的挥了挥手阻止孔莫要说的话,身子倚着张嬷嬷道:「你不要,我不会同意的。」说着转过头看着床上的江淋,沉声道:「江姑娘,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我不会同意莫儿娶你的。只要你不嫁我莫儿,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定会送份大礼给你。」 孔莫脸色难堪的看着母亲,有些担心的瞄向床上的江淋。其实从头到尾,他和江淋之间都没谈过婚嫁的事情,现在被母亲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江淋这个性子,会不会被激的说不嫁。 想到这,孔莫赶紧伸手一拦,截住将要开口的江淋,对着母亲道:「娘,你身体不舒服,我先扶你回府吧,这些事情我们回府再说。」 孔夫人有些怒气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甩了开孔莫的手,倚着张嬷嬷的臂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孔莫抿着唇原地站了一会道:「先不要问,我会找时间出来跟你说的。」 床上的江淋有些气馁的撇了下嘴,转过脸没有说话。 孔莫知道这丫头是生气了,有些无难的耸了下肩,转身对着江母行了礼,便急急追上自家母亲的脚步。 我码,我码,我努力码,555555……一直在修顾客照片,都没时间…… 江淋静静的躺在床上,心情有些难掩的阴郁,自己不愿意嫁是一回事,被人上门阻拦又是另一回感觉 眼前闪过孔莫离开前的眼神,她又忍不住轻叹出口。她不知道孔莫说娶自己到底出于什么想法,但是她知道如果会嫁给孔莫是出于什么。 这几天孔莫和徐珲达的较劲,她不是傻子,心里也是稍微明白的,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的在心里比较过。 从心底来说,她更愿意嫁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有同样生活习性的。只是……现代人对于婚姻的不重视,又让她有些退缩,尤其生活在这个妻妾合法的时代。 而土生土长的徐珲达,因常年道观的生活,性格和处事上,比起一般的古代人少了很多迂腐,虽然接触不是很深,但正如母亲说的,综合各方面来说,都比较合适自己。就算徐珲达以后也是妻妾成群,那个时候她可以骗骗自己,人家是古人观念在那了。但是如果面对的是妻妾成群的孔莫,她想她是做不到这种自欺欺人的。 还有一点也是让她犹豫的,就是徐珲达没有过别的女人,她知道她这样的心态是有问题的,但是在穿越前被抛弃后,她就有了一种病态的观念。 她总觉得男人在婚前不谈几次恋爱,不多接触女性,在婚后出轨的几率实在太高了。因为从一开始到结婚就面对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其他女人是何种风情,只要面对一点点诱惑,他就有可能出轨。而如果是花丛浪子的话,既然有心定下来结婚,那么势必是你有足够吸引他的东西,这样相对受诱惑的点就高很多。 这就像一个习惯吃家常菜的人,忽然面对高档诱人的餐点,就会控制不住那尝试的。而一个三天两头吃各式菜肴的人,除非那个菜肴特别特别美味,不然他不会产生极度的渴望去尝试。 在现代她和他就是从懵懂到成熟,历时八年,其中她也有疲惫,只是她一直秉承着相伴一辈子的想法,慢慢的调整心态,他却…… 重重的叹出气,江淋忽然想念现代的死党,如果在现代,这个时候她想她们肯定聚在一起替自己出谋划策。 距离国公夫人离开后三天,恩科开始了放榜,一大早街市上热闹无比,时不时听到欢呼声、敲锣声和鞭炮声。想必是哪家客栈住的学子高中了,正在庆祝。 江母嘱咐好丫鬟照看江淋后,便带着丫鬟去了吴府陪着老夫人一起,等吴大少爷高中的消息。 江淋吃了一小碗米粥,正和石榴说笑着,门口想起一阵骚动。 江淋看了眼石榴,石榴会意的起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妮子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是不是皮痒了,难道不知道小姐在里面修养吗?」 两个丫鬟有些怯怯的看了眼沉脸的石榴,一个年纪稍小的丫鬟抬头轻声道:「对不气,石榴姐姐,奴婢不是故意吵到小姐休息的,实在是荷花姐一定要闯进去。」 石榴一个侧眼,瞪向那个穿青衣的荷花,冷着声音道:「你一个外院丫鬟就算有事,也得需要内院丫鬟通报,这些规矩难道没教过你吗?来人,荷花以下犯上,拉下去打上五大板,扣银一月。」说完又看了眼那小丫鬟道:「瑾儿,小姐既然把你提拔成二等丫鬟,你就该拿出气势来,一个小小的外院丫鬟都管不了,以后怎敢让你做其它事情。」 名唤瑾儿的丫头,有些糯糯的应了声,其实不是她不够硬气,而自己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替补荷花的,以前一直被荷花压制着,这猛一换地位以前怕她的习性,一时也没改过来。只是看到被两个婆子掐制住的荷花,才有了今日不同往时的感觉。 荷花被两个婆子拽着手臂,一肚子怒火,双眼里难掩的忿恨喊道:「我没做错,你不能罚我。是瑾儿不给通报,我才想进去给小姐通报一声的。」 石榴闻声看向一边的瑾儿,瑾儿紧张的赶紧解释:「不是的,石榴姐姐。是荷花帮孔公子递消息,可是夫人吩咐了,以后孔公子来了就不让进门,我才不给通报的。」 石榴点点头又转脸看向荷花,面无表情道:「瑾儿做的对,夫人的命令你都不当一回事,还反咬她人一口,罪上加罪。五大板改为二十大板,其他的打完后等我请示小姐,再作决定,拉下去。」 看着两个婆子把人拉下去后,石榴对瑾儿又说了一番后才提着裙摆往里间走去。 床上的江淋用眼神询问,石榴简单的说了下事情,江淋闻言笑了笑道:「你去让他进来吧。」 石榴微露惊讶道:「可是……夫人吩咐过。」 江淋道:「没事,母亲那我会去说的,去吧。」 石榴踌躇了下,才抬脚往外走去。 没多久,孔莫有些无奈的出现在江淋房间,看到江淋揶揄的眼神,没好气的往凳子上一坐到:「你家的门还真是难进啊。」 江淋示意石榴出去,才回道:「难进也是你的原因,你娘不来这一招,又怎么会被我娘下了封杀令。」 一说到这,孔莫脸上浮现一丝忧愁,一脸正色的定定看着江淋,良久才开口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饶是心里早已知道的江淋,被这么直接的一问,脸上还是有些微赫,定了定心神道:「你娶我的原因是什么?我可不相信你,爱我爱的非我不娶.」 孔莫看着江淋,微微笑道:「当然除了喜欢你,更大的原因就是我们是同类人,我不想错过。」 江淋有些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没有足够的爱,就因相同的背景而进入婚姻,是幸还是不幸。沉思了一会道:「娶了我就意味着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女人,不管你到时还爱不爱,还喜欢不喜欢,还认为值得不值得。不能有通房,不能有妾侍,不能去打野餐,更不允许外室的存在。我不会对你卑躬屈膝,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生气了怒目相向,横眉冷对都是常事。这里女人有的一切优点,都不会在我身上出现。你真的愿意,在这个男人至上的时代,娶我这个新时代男女平等的女人?」 孔莫看着江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宽,等江淋说完忽然感叹了一句道:「你可知道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和人说话如此轻松。」 江淋愣了下,随即无轻笑出来,从小声到慢慢的大声,最后在两人的对视中,同时大笑起来。江淋看着微微飘动的床幔略有所思道:「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机会,跟人这样直接的提要求,不用担心他人侧目眼光,不用担心被冠上妒妇,不用担心礼教不许。八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斟酌每一句话,就怕说错了什么……」 孔莫一脸怜惜道:「以后不会了,在未来的八年,十八年,二十八年一直到老,你都可以畅所欲言。」 江淋闻言轻笑了下,整了整神色问道:「你真有信心守着着我一个人过一辈子?」 第三十四章 孔莫伸手轻弹了下江淋的额头道:「你们女人总在担心男人会出轨,可知道男人也在担心自己的老婆会出轨。虽然在这里女人出轨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夫妻同样能和离。尤其你,就算在这个男权社会也活出了女强人的风范,你说我是不是也担心,你的光芒太过耀眼。」 「呵……」江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道:「就算再要强的女人,也希望能依偎在老公的怀里,只有没有依靠的肩膀,才不得不拼命的自给自足。」 孔莫伸手轻握住江淋的手,一脸郑重道:「不管在现代还是这里,我一直都是游戏人间的态度,从没想过要担负起另一个人的幸福。觉得害怕,也觉得迷茫,两个人就这么一辈子绑在一起。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曾兴奋过,男人梦想的三妻四妾时代竟然被我遇到了。只是当我真的经历的时候,我发现快三十来年的受的教育观念,是真的没办法那么彻底扭转过来。尤其在看到有些妾侍被用来送人接待的时候,心里除了惊讶还想到人权……哈哈,你看这种心态要是被那些人知道,还不得看怪物般。」说完在江淋翻白眼的眼神中,有些讪讪的抬手遮了遮鼻子,尴尬的清咳了声道:「我要说的其实是,你看我过来这边三年,都没有新增什么妾侍,两个通房还是原主的,所以可以看出我得定力是值得嘉奖的。所以我的肩膀是完全可以依靠的,你说是吧。」 江淋一阵无语,翻了翻白眼无语道:「拜托你别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你的红粉知己都在那条红灯区上,典型的吃干沫净三不管。」 孔莫顿时尴尬无比,咧着嘴傻笑不语。 江淋没好气的瞪了眼道:「以前怎样我不管,但是你既然说了要娶我,就要做出个样子来。」 孔莫立马昂首挺胸,做了个军姿一板一眼道:「一切听首长吩咐。」 江淋看着孔莫那耍宝的样子,扑哧的笑了出来,伸手掩嘴道:「你在现代也是这个样子吗?真好奇你以前是做哪行的。」 孔莫摸摸鼻子,坐回凳子咧着嘴看着江淋道:「要说好奇,我对你才更好奇,要不是你自己说出穿越的事情,我怕到现在还只是怀疑不敢确定。难道你在现代也是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不然怎么可以做到这么不露痕迹?」 这让江淋真的讶异了一下,她总觉得自己怎么掩饰也不会和土生土长的人一样,没想到在外人眼里,原来自己和她们没多大区别。 江淋心里微微有些惆怅,不知道这样的适应是不是代表自己离那个自由的社会越来越远了。「或许我来这边年数长的原因吧,来的时候这个身子才八岁,八岁大的孩子只要安安静静帮着家里做些活,也没人去管你到底有没有变化。一年又一年,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八年,确实是一个漫长的时间……」跟着感叹的孔莫,嘴里轻轻的念叨几次后,忽然眼睛倏地瞪大,直直的看着床榻上的江淋,情绪有着明显的激动:「你说你来这里八年了?」 江淋有些不解孔莫的激动,点点头。 孔莫见江淋确认,猛地一拍大腿道:「是了是了,肯定是这样,不然这么多年全国上下都快找遍了,愣是没有这个人……」 江淋一脸迷茫的看着,高兴的有些奇怪的孔莫:「你到底在说什么?」 孔莫听到江淋的询问,从兴奋中回过神,道:「你不知道,我们说不定就是命中注定要成夫妻的。」 在江淋你一副神棍的表情中,孔莫把天官说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又把自己会到这个身子身上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讲完一脸兴奋的看着江淋道:「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江淋不敢相信,这世上难道真有命相之说,可是若不是,那自己和孔莫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江淋实在不知道,她和孔莫的缘分到底是几世修来的,难道上天知道在现代,孔莫这种稍显轻浮的男人是她不待见的,硬把他们拉到这边凑成一对。 若真是这样,江淋就要骂天了,***,若真是这一世逃不开的姻缘,她也希望是在现代,而不是这个女人悲哀的古代。 在丫鬟一片奇怪的眼神中,孔莫带着不正常的笑,揣着江淋的生辰八字和江淋来到这边的大概时辰,乐颠颠的出了府。 江淋脸上淡淡微笑的看着出去的孔莫,眼里有丝丝的迷茫,没有很相爱,她和他也应该能生活的幸福吧。 孔夫人黑着脸看着一脸嬉皮的儿子,眼里直直的冒着火:「你竟敢趁着我去宫里,又跑去江府,你……你这是要跟我作对,跟你自己得命作对吗?」 孔莫心里哀嚎了下,他哪想到自己运气背成这样,在府门口碰到刚从宫里回来的母亲,逮了个正着。 孔莫一脸讨好的挨近孔夫人的身边,伸手在母亲肩上按压起来,讪笑道:「怎么会,儿子可一直很敬重娘亲的,也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孔夫人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闹,脸上也缓了不少,眼带责怪道:「既然这样,你就听娘的。娘今天进宫去找天官,让他帮你再掐算了次。结果可是大大的吉,想必你爹派去的人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孔莫一听,眼里也露出喜悦,赶紧松开按压的手,从衣襟里掏出那记着江淋生辰的纸条,递到孔夫人面前道:「娘,我找到我命定的妻子了,就是这个。」 孔夫人闻言,一脸惊讶的拿过打开道:「你说什么?你找到了,是哪家的闺女?」 孔莫神采飞扬道:「就是江淋,娘这是江淋的生辰八字,你再进宫拿给你天官让他合算下。」 本来还期待神情的孔夫人,一听到江淋的名字,脸猛的沉了下来,那纸条也不再看,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怒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竟敢拿这来糊弄为娘。这两天为这江淋的事情,我看你是越发的不成样子了。你给我速回院子,在派出去的仆人,传回消息之前,你都不许出府一步。」 孔莫脸色有一时间的怒意,但随即又忍了下来,耐着心道:「娘,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你拿这个去给天官看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孔夫人哪听得进去,叫着丫鬟扶她起身,一脸怒火的看着儿子道:「你娘还没老到这般糊涂,江淋就算再怎么漂亮,再怎么年轻,也改不了她今年不是八岁的事实。你若再这样执迷不悟,休怪到时娘对江淋做出些什么举动。虽然江淋现在有诰命,但我们府怎么也是一品国公,想要她离开京城也是轻而易举的。」 孔莫看着略过往门外走去的母亲,抿着的唇有着明显的怒气,走到茶几上把纸拿到手中,扬声对着孔夫人的背影喊道:「娘,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江淋她会是我的命定妻子,也只有江淋会是我妻子。我现在就进宫找天官去。」 说着迈开脚步,大步流星的超过孔夫人往大门走去。 身后的孔夫人脸色发青,身子因怒气而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十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春风般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一向眼光巨高的国公府府向江郡君府提亲了。 门第不够高的羡慕江淋有这样的好运气,门第高的除了嫉妒更是不敢相信,大家心目中的金龟婿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郎中。 「表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好啊,若不是躺在这床榻上,可真是一点都瞧不出病了的样子。」 随着裙角的飘动,娇云挽着丫鬟的手臂,袅袅娉娉的进来。 江淋背靠着床栏,脸色淡淡的笑着,一副没有听出她话中讽刺的味道,转身吩咐石榴拿了个凳子给娇云。 娇云也不推辞,压了压裙角稳稳的坐下,双手轻轻搭在腿上,只要不去细究她那双眉眼里的嫉恨之色,整一副古典美人图。 江淋在娇云进来时,就吩咐石榴提防着。她可不认为从她受伤就一直没出现过的娇云,此番前来只是单纯的探望。虽然不知道听到孔江两府联姻的消息,娇云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小心总是没错的。 「表姐的运气可真是好,不但从那乡下到了京城,更是一步步的爬到人人羡慕的位置。现在更是把京城众望所归的金龟婿给钓到了,若还有人说表姐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乡下丫头,我这做妹妹的第一个就不饶她。表姐在短短几个月,就人财两得的,试问有几个呢?表姐,妹妹说得可对?」 第三十五章 江淋静静的看着笑靥如花的娇云,神色淡淡不在意道:「妹妹说是便是吧。」 娇云嘴角的笑僵了一僵,她没想这一拳打出去犹如棉花般毫无动静。慢慢的眼里更涌上更多的恨意,只是今天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因此她用力的压下那最真实的情感,笑的更开道:「把我做给姐姐的汤水拿上来?」 身后的丫鬟应了声,提着一个裱花食盒上来,一手提着一手打开,递到娇云面前。 娇云伸手放在瓷碗边探了探,微微皱眉道:「哎呀,瞧我,紧赶慢赶的还是让汤水冷了去。」说完无辜的看着江淋道:「表姐你看是不是让石榴带着我的丫鬟去厨房热一热?」 江淋面上微笑,心里冷笑,吴府到江府坐马车左不过一刻钟,若不是故意又怎么可能冷成这样。 「劳烦表妹费心了,石榴你找个小丫鬟带她去厨房。「 「等一下……」娇云把盒盖子盖回去后,扬声道:「表姐,妹妹觉得还是让石榴带着去好点,石榴是大丫鬟做事定是稳妥些。」 石榴冷笑了下道:「表小姐也太担心了,不肖说带个路,就是提着这个食盒去厨房,府里每个丫鬟定能完好无损的提着回来。」 娇云嘴唇微微的抿了下,眼里流露出丝丝气恼道:「石榴跟在表姐身边,真是不一样了。瞧着这嘴巴瞧着气度,不晓得还以为是哪个府的主子呢,。表姐自己本事好,这教出的丫鬟也不一样啊,看看妹妹身边的丫鬟,一个似一个的锯嘴葫芦,你不打她一下她还蹦不出一个字呢。」 明褒暗贬的话,让江淋心里很是不舒服,石榴更是气的涨红了脸,只是被娇云这么一说,石榴就算再想反驳也不能出声。 江淋沉了沉脸,淡淡道:「表妹说哪的话,都怪我平时和这丫头打趣怪了,使得她在表妹面前,也当和自家人一样没大没小,让表妹见笑了。既然这样,石榴你就亲自带着去一趟厨房吧。」 娇云本得意翘着的嘴角僵了僵,在江淋看过来的时候,僵笑着的扯了扯,心里更是给江淋记上一笔,江淋这分明是说她对丫鬟严苛,又暗指她不是自家人。 石榴耷拉着脸,不情不愿的应了声,叫上那个丫鬟慢慢的步出房门。 江淋微微侧眼,看到外间的丫鬟站到拱帘处后,心里安了安。现在自己不能大动,要是娇云动个手什么的,自己怕只有受的份。 娇云也看到了那两个丫鬟,不屑的嘴角一撇道:「表姐这也太小心了,咱们自家姐妹说话还这般防着。」 江淋心里苦笑,有你这样的自家姐妹不妨不行,脸上无辜的笑着道:「表妹说的什么话,这哪是防着妹妹,还不是生病以来行动不便,离不了人,若站的太远有时候叫唤起来不甚方便。没想倒让表妹误会了。」 娇云伸手揽了下发道:「不是就好,我还以为表姐还记挂这从前的事情,心里生妹妹的气。」说完微侧着头,细细的打量了眼江淋道:「表姐就要是国公府的人了,可有想过进府后的事情。」 江淋虽然知道江淋定是为这国公府的事情来得,只是这话问的意思确得让人琢磨一下,想了想中规中矩道:「这嫁人后还不外乎孝奉公婆,相夫教子这些事。」 娇云听完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眼里淡淡的涌出丝不屑道:「表姐虽然倚仗着诰命身份,成为京里的贵人,但十几年的乡野生活,一时半刻全部融进这个圈子怕是有些难度,就像妹妹刚才问表姐的,表姐就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了。」 说完娇云向上抬着下巴,带着优越感的看着江淋。 江淋有些无奈的听着,娇云虽然面上微笑,口里亲热的喊着,但是却掩饰不住那从心底涌出来的嫉恨。句句暗里藏刺的话,江淋听的都替她累,心有些疲惫的只想快点打发娇云离开。 「那依表妹说还有些什么?」 娇云笑的轻快而娇嫩道:「这大户人家可不像小门小户,里面的规矩多了去,上至公公婆婆,旁至叔叔伯伯,下至侄子侄女的,你全得面面俱到。若是别家的小姐,倒也不怕。我们都是从小受的教导,自然对应起来如鱼得水,可是表姐不同,您这半路出家的小姐,哪懂这些,到时有个什么宴会应酬的,您手忙脚乱那还是好的,若出了丑,丢了国公府的脸。受罚是小,失了府里人的心,那才是大事。」 江淋越听心里越冷笑,按照娇云这样的说法,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不合格,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才有资格,难不成让自己把这门亲事换给她不成? 面上却装着惶恐道:「那依表妹说可怎么才好?」 娇云闻言,那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喜悦,因着这兴奋,声音都显得有些讶异的沙哑:「按妹妹来说,当然是找个人帮着姐姐是最好的。只是若派个年长的嬷嬷,又怕她仗势欺主,丫鬟呢又大多年轻,若一个心术不正到时苦的反而是姐姐。所以最好的就是找个自家姐妹过去,有什么难处自家人总归是亲的,姐姐说呢?」 江淋这下真是无语了,看着眼前这个一副我为你好的娇云,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难不成她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要去做妾?不……不可能,连娇丽都知道争取妻的位置,娇云又怎么会愿意? 想必她是冲着妻位去的,先用平妻的身份进去,依着她自身贵族的教养慢慢的博取大家的欢心,再慢慢的除去自己。这样她便可顺利的成为唯一的妻子。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娇云你也太看的起自己,太看低了我的智商。江淋懒懒的在心里腹诽了下后,眼角看到已经从厨房转回来的石榴门,一脸笑话的看着江淋,嘴角讽刺道:「妹妹可真是良苦用心啊,万般折腾就为了想进这国公府的门。这国公府何德何能同时拥有一个四品郡君和三品大员的嫡女去做儿媳。表妹你也太抬高国公府的地位了吧,不知道舅舅若知道表妹的想法,会是个什么脸色?」 娇云听完江淋的话,脸突的变了色,眼露狠意道:「表姐是不想答应了?」 江淋白了一眼,满不在乎道:「表妹还是做些有脑子的事情,我有些乏了,表妹请回吧。」 娇云脸色狠戾的站了起来,直直的瞪着江淋道:「表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有一个诰命就了不起吗?嫁了人,谁家抬的上门面的府里没几个诰命,可是硬气不硬气还不是要看娘家的实力。就表姐这没有根基的背景,你以为你能在国公府撑上个几天。而我就不同了,我爹爹是礼部侍郎,门生遍布各地,只要表姐跟国公府说上一说,以后进了府,我定会照顾姐姐一把。」 江淋看到已经进入里间的石榴在娇云说完话后,满脸怒意。 江淋朝石榴招了招手,指着那个食盒道:「这些就不用表妹操心了,若表妹这般急着嫁人,明儿我会跟外祖母好好说上一番。石榴把这汤水让表妹带回去,她的礼太轻意太重,我享用不起。」 娇云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涨红的脸像刚喷过的火山,只见她一把扯过石榴手上的食盒,怒气冲冲往外走去。 没一会外面传来娇云的怒斥声:「登徒子不要脸。」 感冒了,伤心,家里轮着来,挂了两天瓶,还是难受,每次咳的喉咙都要撕破的感觉 被人撞了还被骂登徒子的杨罗,一脸沉黑的瞪着,还兀自擦着衣襟上碰到的油质的娇云。「你骂谁登徒子?」 低着头用帕巾擦拭的娇云,听到粗声粗气的质问声,本就压在心头的火顿时起了起来,一个抬手就向对方的脸招呼过去。却在手被对方掐制住的时候,整个人吓的如筛子般抖了起来:「世……世子?」 杨罗一个用力把娇云甩到地上,冷冷一笑道:「吴大小姐好大的威风,不仅骂本世子还敢殴打,本世子倒要好好问问,你哪来的胆子?」 娇云吃痛的跌在地上,整张脸痛的皱在一起,身后的丫鬟赶紧丢下食盒,上前搀扶。 娇云也不敢起来,就着石板路跪下去,声音谦卑的磕头认罪:「请世子饶恕,娇云不知道是世子,所以才……还请世子恕罪。」说着头轻轻的磕了下去,一边的丫鬟也跟着磕头请求。若小姐有个什么,自己回去定会被责罚的,因此丫鬟的磕头声明显分量重了许多。 第三十六章 杨罗把眼瞄向娇云身后的房子,正看到石榴在那探头探脑,心里计上一记,扬声对身后的仆人道:「来人,吴娇云辱骂且殴打本世子,理应杖责,但因其是礼部侍郎的千金,又念其初犯,便掌嘴5下,以儆效尤。」说完也不管顿时哭天喊地的娇云,径自往江淋的房间走去。 石榴殷勤的茶水伺候,目光时不时的瞄向哭的震天响的外面。 杨罗见状笑了笑,把手里新买的油炸麻花递给江淋道:「诺,这是你前几天说想吃的。」 江淋谢了声接过,抬头看了下外头,没有做声。 杨罗一脸邀功的表情看着江淋道:「怎样,我有没有帮你出气了?」 江淋愣了下,随即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正堵着慌?」 杨罗一副得意状:「如果不是她得罪了你,早在我出声的时候你就派人出来说和了,也不会让石榴在那探风。」 江淋闻言吐了下舌头轻咬了口麻花,嘿笑两声作傻状。 杨罗先是笑着看着江淋吃,接着脸色一黯然道:「明年你进了国公府,想要见你就不容易了,哎……」 一说到这,江淋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还口口说不会嫁给孔莫的,现在……看着面前的杨罗,江淋有些愧疚的问:「杨罗你真的不生气吗?」 杨罗闻言抬头看了会江淋,眼神真诚道:「若在你没受伤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我肯定会雷霆大怒,觉得你欺骗了我。可是当你动也不动躺在我臂膀里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只要你活着,什么多好。且你还是孔莫的那个什么命定之妻子,我就算怎么生气,也不能看着孔莫打光棍一辈子吧。」说道这,杨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江淋笑了下,继续道:「 那个不是说,孔莫比你重要,这个……那个……」 江淋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杨罗,一脸不介意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杨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说的合适到底是什么合适吗?你想听吗?」 杨罗没想到江淋会在这个时候要跟自己说这个,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 江淋抿了下唇,看着杨罗道:「你婚后除了妻子,后院里肯定会有别的妾侍,除了嫡子势必还会有其他庶子.」 杨罗不解的点点头,有些迷茫的看着江淋道:「每家不多这样吗?」 江淋点点头,声音略带清幽道:「可是我的心很小,小到以后的丈夫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情况,这一辈子这一生他都只能有我一个。」 杨罗兀的瞪大眼睛,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敢置信,在看到江淋坚定的眼神中,有些茫然的问道:「孔莫他知道你的想法?」 「知道。」 「他没有异议?」 「没有。」 ……良久,杨罗缓缓的站起来,有些魂不守舍道:「我……我出去走走,你好好休息。」 当天晚上,江母有些疲惫的回了府,也没梳洗就直接来到江淋房中,一脸责怪的看着女儿。 江淋看着静默无声的母亲,有些讨好的喊了声:「娘亲。」 江母在女儿软软的声音中,无奈的叹了叹气:「你看你做的事情,知道不知道娘亲今天费了多大的精力,才让徐夫人脸色缓合了下来。」 江淋有些抱歉的看了眼,心里有着愧疚。徐夫人和江母一直私下看好两家结亲的事情,加上之前江淋也没明着反对,两家都以为等江淋痊愈了就可以谈婚论嫁了。于是两家走的也异常亲热,只是在国公府来提亲后,江府又答应下来,这让徐夫人立刻变了脸色,把江府整个恼上了。 「哎……好在,还有那个孔公子的命定之事拿来作文章,关系到国公府嫡子的性命和子嗣,娘便全推到国公府府上。好在徐夫人虽然生气,也不是不可理喻。但是我们两家的情分怕是要远了去。」 又说聊了一会后,江母带着满身疲惫的回了屋子。 时间在江淋养伤中飞也般的逝去,因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异常忙碌。江母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江淋二月大婚,一边年节礼物要准备,让头一年在京城过年的江母忙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江淋伤好后的第二天,去了吴府给老夫人请安,知道娇云的婚事有可能就要定下来了,对方是四品黄知府家的嫡长子,一直在江南富庶地方当官,虽官位比不上京官,但是家底殷实。刚巧今年任期满回京续职,其夫人和吴大夫人曾有过几面之缘,便攀亲带故的想连了这门亲。 江淋看着外祖母眼含的深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上次娇云肿着脸前脚回了吴府,后脚她便派人去了老夫人面前。表妹想抢自己的夫,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现在老夫人把这还没定下的亲事,说给她听想来是来稳她的心。 「能在江南富庶之地连任两届知府,这黄家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人家,表妹能去这样的人家,也不算辱没了。」 吴老夫人点点头,神情有丝丝倦怠道:「哎,多怪我早年太宠这孩子,弄的她常常有些不知高低,希望以后她去了婆家能踏实些。」 江淋理解老夫人那时的心情,自己女儿从小失踪,所以在嫡长孙女出来的时候,才会特别疼爱。:「外祖母也不用太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表妹一直是个伶俐的人,只是忽然转不过这个弯,想必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听到外孙女的宽慰,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这几个孩子里,你是最懂事的,从不让人操心,不管什么事情都自个料理的很好,现在连姻缘都是最好的,真是让外祖母替你高兴。你这身体也刚好,还是得多多休息,哎过了年,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嫁出去,以后要见你们可就难了。」 江淋上前偎在老夫人身边,撒娇道:「别的姐妹淋儿不敢说,只是淋儿却一定会常常回来看外祖母的。」 吴老夫人一脸宠溺道:「瞧你这大言不惭的样子,寻常人家女儿嫁了出去,就是回趟娘家都不容易,何况我这个老婆子这。」 江淋一脸不依道:「外祖母这分明是吃母亲的醋,怕淋儿回来看母亲不来看您。」 「哎哟,瞧瞧你这丫头,好好好,外祖母啊就是吃你母亲的醋……哈哈……」 开年,二月二十八,一年中最吉利的日子,京城大大小小起码有几十家在今天办喜事。因此今天的城里百姓便有事没事拿哪家排场最大来赌一把。押的最多的便是国公府,谁要人家门第高,又是多年未娶的独子,皇上跟前的红人。 江淋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被一堆婆子拉起来,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从早弄到中午,连丫鬟端来吃的都被那些嬷嬷给截了下来,理由吃多了容易如厕。 等迎亲的唢呐越来越近的时候,江淋被那些嬷嬷拉着,一一拜别亲人,在跪倒江母时,自然而然的江淋的泪就涌了出来。以前她总不明白,结婚不就是搬个地方住,又不是不能回娘家,怎么哭的出来。现在亲身临近的时候,才发觉,原来结婚并不意味着一个地方搬一个地方,而是一家到了另个家,从结婚那天开始,你就是另一个家的成员了。就算离得再近,身份也变了,泪便也自然而然的出来。 在众人的劝阻下,媒婆背着江淋缓缓的出了大门,一出府门,便是漫天的花瓣洒下来。没见过这番场景的众人皆鼓掌喝彩,盖头下的江淋看着满地的花瓣,嘴角轻轻的翘起。 江淋被媒婆背进花娇后,便晃晃悠悠的抬了起来,江淋才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轻轻的扯掉头上的帕巾,拿在手里微微的笑了起来。这个婚礼本来孔莫是想弄个别用的西式风格,却被江淋一再阻拦,她不想在这种事上太出格,谁也不知道这边的风俗忌讳些什么。没得弄的还没进府,便得罪了人。 本来一刻多钟的路,硬生生的绕着外城转了一圈,在江淋晃脑子发涨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一方红绸塞到江淋手中,江淋被扶着出了花轿。 只是身边人太多,一直有媒婆在身边提醒要跨什么,走什么,所以江淋虽然知道孔莫就在红绸的那头,却一直没有说上话。茫然的按着指示做完了一切,江淋被带到了洞房。 孔莫把红绸交给喜娘后,本以为有空和江淋说说话,却没想还没开口便被媒婆请出屋子,只得匆匆交代一句:「丫头,你要是累了就先躺一躺,我先去前面喜宴。」 第三十七章 江淋只来的及点了点头,就听到关门的声音,随后响起媒婆的嘟囔声:「这孔公子也太疼妻子了吧,哪有还没洞房先让新娘子休息的,新娘子你以后可有福了。」 喜帕下的江淋笑了笑没有做声,待屋子里人慢慢的安静下来后,江淋越发觉得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待屋里的人都出去吃酒宴后,江淋忙不迭的把盖头拿下来,四处张望了下就冲着那喜案走去,一把抓起那供奉的糕点就往嘴巴里塞。 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屋里的江淋兀的瞪大眼睛,嘴里的糕点就那么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嗨,我说老婆大人,你这是从哪个难民营出来的。」 江淋好不容易顺下气后,瞪着孔莫嗔道:「你还敢笑话,你来试试一整天没吃饭是什么感觉。你也真是的,进来也不晓得给我带点吃的。」 孔莫呵呵一笑,从袖口里拿出用一块帕巾包着的两个包子,递到江淋眼前道:「我是这样的人吗?这两个包子还是我找了尿遁借口出来的。快趁热吃吧,你都不知道那几个小子,像灌仇人般灌我酒。现在一肚子的酒,拍拍它不定能听到那晃荡声。」 江淋扑哧的笑了下,伸手接过两个温热的包子,轻咬了一口道了声谢:「行了,你也快出去吧,免得到时被人看到不好。」 孔莫点点头,忽然伸头就着江淋手上的包子猛的咬上一口,在江淋还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转身往外走,嘴里还含糊道:「老婆吃过的就是好吃。」 江淋有些无语的看着一副无赖口吻出去的孔莫,失笑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新房,耸耸肩拿起包子,继着那个齿印轻轻的咬了下去,红烛下,白皙的脸微现绯红。 新婚第二天,江淋跟着孔莫一起到了正房。 老太爷和老夫人正端坐在厅里等着新人来奉茶。右侧下首坐着国公爷和夫人,挨着他们坐的是,已经出嫁的嫡女孔水心和其夫林恩,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着孔水心怀有身孕的喜事。孔娣挨着他们坐在下边,一脸笑意的看着进门的哥嫂。 左侧坐着大房的老爷和夫人,依次下去是几个儿子辈,每人身后站着一溜排的仆人,几个小的孙子辈正被自己的奶娘抱着站在一边。 孔莫先跨门,江淋跟在其身后,两人按着先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国公爷和老夫人一脸乐呵呵的受了。 这个时候一个婆子用盘子端着一方白帕进来,孔夫人点了下头。另个婆子上前伸手拿起那方元帕,向两边打开,一抹红艳瞬间展现在众人眼中,一直禀着脸色的孔夫人这才微微有了些笑意。 孔莫趁着大家不主意,暧昧的用手捏了下一边脸红如虾的江淋,嘴角满是幸福的笑。 江淋低着头,心里那个臊,这古代总说保守,可是这些礼节上却比现代人还要开放,现代谁会拿着这些东西来示众,大张旗鼓的告诉大家昨晚我们做了…… 接着便有两个婆子端着茶水立在旁边,两个新人接过后,便按着规矩向两老敬茶。 「老太爷、老夫人请饮新人茶,孙媳祝老太爷、老夫人福寿双全。」 国公爷轻呷了一口,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个大红包递给江淋,说了几句吉祥话。老夫人则是一对足金的镯子,沉甸甸的分量让大家眼睛一亮。 接着便是给自家公公和婆婆敬茶,国公爷很爽快的接过笑呵呵道:「新媳这是见面礼,以后好好地相夫教子。早日给我们孔家开枝散叶。」 江淋低着头接过那一柄玉如意,轻声应下。 国公夫人挥了下手,丫鬟端出一个托盘,洁白的绸缎上,立着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红玉,玉面上精致的刻着一副《榴开百子》图。 江淋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泛着晶莹剔透光泽的红玉,艳若鸡冠,油脂光泽,是难得的极品红翡。 孔夫人看着江淋眼里透出的讶异,有些自豪道:「你识玉?」 江淋闻言抬眼看过去,轻道:「识得一些,俗话说,玉石挂红,价值连城。母亲这颗不管从大小,色泽,质地上来都是难得的极品。」 孔夫人闻言眼里更增自豪,用无比荣幸的口吻道:「你即识得玉也不枉我把这玉传给你,这红玉是我嫁妆,意味着多子多福,现在就给你了。」 江淋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竟然要送给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一边的孔莫,摇头道:「母亲,这礼太重,儿媳受不起。」 孔夫人眼里微露些欣慰道:「你也别急着拒绝,这既是送给你又不是送给你,你既然为国公府嫡长媳,就要肩负起国公府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大计,以后这玉就子子辈辈的传下去。」 江淋听孔夫人都这样说了,才按着激动的心双手接过,郑重的交代石榴保管好后,正想给大房的大伯他们敬茶的时候,冷不叮的听到一声煞风景的话:「多子多福是看人,不是看物的。」 顿时孔夫人面色一顿,有些难堪的瞪向发出声音的大房那边。 江淋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快年逾四十模样的女人,整张脸艳俗的涂着浓厚的脂粉。这是江淋来古代这么多时间,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这么多色彩穿到身上,活脱脱一个商贾暴发户形象。说话间,身上的环佩正丁零当啷的响,江淋真怀疑这人是不是把能戴的都戴上了。 正座的老夫人眼神一暗,直直的瞪了一眼她冷道:「我瞧着孙媳妇是个好生养的,定能为我们国公府多多开枝散叶。」 那妇人挨了瞪,有些不甘的撇了撇嘴,眼神却一直看向石榴手中的托盘,迟迟收不回。 江淋和孔莫相视一眼,接过婆子手中的茶,不动声色的行礼。 大伯和大伯母一人一个红包,轻飘飘的也不知道是数值多大的票额,只是看大伯母那一直看着那红翡贪婪的眼光,江淋也不指望那里有多么丰厚。 接下来便是一些小辈之间的见礼,大家也只是起身行个礼,双方互相的给了些见面礼,只是在孔水心起身给江淋行礼的时候,江淋的手轻握到她的脉搏,轻轻的皱了下眉头。 近半个时辰的敬茶终于结束后,大家匆匆吃过早饭便各自散去。孔夫人让两个新人回房休息,留下水心细细的唠起家常,尤其对这未出世的孩子抱以极大的兴趣。 回到宝庆院的江淋,一改人前的端庄样,一脸苦哈哈的趴在床榻上,朝着正走进来的孔莫感叹道:「太累了,这结婚,从昨天到今天折腾死我了。以后吃饭是不是次次都要先伺候你娘亲再轮到我吃剩的啊?」说完一脸的可怜兮兮。 孔莫想了下大房的情形,脸色有些纠结道:「这个……好像大伯母那是几个媳妇轮流着来的。」 江淋闻言顿时一脸痛苦,这二房可就她一个儿媳妇啊,这个时候她忽然怀念起自家府邸的饭桌了。 孔莫看着江淋那副苦哈哈的表情,顿觉可爱的伸手摸了一把道:「哈哈……你就把自己当一回服务员好了。」 江淋顿时咧着嘴,拉下孔莫的手往嘴里使劲一咬道:「服务员还有轮休来着。」 孔莫吃疼的抽回来,看着一排细细的牙印状吃牙咧嘴道:「好啊,新婚第二天就敢使用家庭暴力,看为夫怎么惩罚你。」 说完整个人扑过去,拿着嘴就冲着江淋的红唇咬了下去。 江淋吓的赶紧偏过头去挣扎,只是孔莫的力气大,挣扎了几遍还是被逮了个正着,唇被狠狠的蹂躏几下,终于在江淋快气闷的时候,孔莫喘着粗气退开。用手支撑着身体,从上往下看着脸色绯红的江淋,坏坏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家暴。」 挣扎的香汗淋漓的江淋,没好气的白了眼孔莫,恨恨的对他咧了咧牙齿,哼哼两声道:「起来拉,小气鬼,要是外面的丫鬟误会了,我看你要怎么办。」 孔莫耸了下肩,往旁边退开一脸不在乎道:「误会就误会,抱着老婆亲热天经地义。」 江淋瞪了眼:「是啊,你是没事,我就有事了。」说着起了身,走到梳妆镜前,整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等石榴整理好嫁妆这些东西后,自己就得正式见见这个院子里的仆人。现在国公府由孔夫人管着,其他院子倒用不到自己操心。 尤其今天看到这么大一家子,就是让江淋操心她都不想要。大房那一堆的老老少少,就够让人受的。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二房的女人两桌麻将都不止,一向贪静的江淋看到就头疼。 第三十八章 孔莫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江淋装扮。从昨天开始,孔莫就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在结婚前一刻他还是有些担忧,万一他和江淋的相处不是他想象中轻松该怎么办。可是没想到从进入洞房开始,他们两个人契合的如此默契,江淋看着严谨的外表下面,竟然是还有如此的率性子,简直大跌他的眼镜,也更让他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正在描眉的江淋听到询问声,转过头一脸平常道:「做医生的不严肃点,会让病人没有信任感,时间一长就习惯了。」 江淋整好妆容,提着裙摆慢慢走到孔莫身前,一副俯视看着趴着的孔莫,面无表情道:「先生,你躺在这也没用,医生不提供按压会阴穴的服务,你的前列腺问题只能你自己回去解决。」 之前还没听出啥意思的孔莫,在江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的醒悟过来,脸色涨红的大吼一声:「江淋,有你的——」 按照孔家夫人级别的配置,每个人四个一等丫头,二等丫头和三等丫头各八个,两个外院的管事媳妇,一个内院的贴身妈妈,粗使的婆子和小丫头没有定额,大约五、六个不等,至于陪房家人则不算在内。 江淋听着石榴的汇报,想了想打算不全换了下来,新妇一进门就把原来的旧人全给换了,不止得了一个刻薄的名声,更会惹得上面的公婆不舒服,以为自己想独大。 孔莫身边有二个一等丫头,依云、落英,其中依云还是婆婆亲自给的,这两个人都不方便随意处置。原先的两个通房,孔莫只说事情已经处理了,至于怎么处理,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虽然两个人都一直说要坦诚,但也知道有些东西坦诚未必就是最好的。就是现代夫妻关于对方以前的恋爱经历,也是个雷区,能避就避。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等丫鬟自己人占两个名额,孔府两个名额,谁也不能说点错处,至于外院管事,这是个紧要的位置,人是一定要放自己人的,就从两房陪嫁里挑一个提上去。然后挑了两个二等丫头,四个三等丫头,三个小丫头,一共加起来选出了九个人。等回门后,便让管事把人给换上。 江淋翻着账册查看孔莫私有财产,那一连串数额庞大的银两,让江淋忍不惊呼出声,这孔莫做的是什么行当,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石榴循声看过去道:「少奶奶,是不是账册有什么问题?」 江淋咽了咽口水道:「没有,这账册一向是少爷亲自管着,怎么会有问题。对了少爷呢?」 今天孔莫一早把这账册交给她后,便不见人影,她也一直忙着自己嫁妆田产仆人的安置,也没去管。现在闲下来才发现,都快中午了,这家伙怎么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石榴抬转头看了下窗外,日头正当中,道:「这个时候,少爷也该回府用餐了,要不奴婢去二门那看看?」 江淋微拧了下眉头,今天才新婚第二天,孔莫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下就出府,心头微微的涌上不舒服,想了下道:「算了,不用去看了。收拾一下,等会我们去正房,夫人也该到了用餐时候。」 石榴偷偷瞄了眼,脸色平静的主子,摸不准主子是否生气了,放轻动作的把桌上的笔墨归好位。 正在江淋坐在一旁有些烦闷的时候,房门被大力推开,孔莫笑的灿烂进来:「老婆,我回来了。」 江淋懒懒的抬头看了眼,扬声对着桌案那边的石榴道:「收拾好了没。」 孔莫摸不着头脑的跨进门,腆着挨着江淋的身边坐下道:「老婆,谁惹你生气啦。」 江淋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淡淡的起身,轻哼一声:「石榴,走吧。」 「是,少奶奶。」石榴瞄了瞄气氛异常的两个主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主子身边。 孔莫这下有些察觉了,急急起身伸手阻拦要出门的江淋道:「这是怎么拉,好端端的跟我置什么气。呵呵……这大中午是要去哪啊?」 江淋抬起被孔莫拉着的左右,用右手轻轻的捻起他一根根的手指,声音带着讽刺道:「孔少爷那么忙的一个人,新婚第二天便连打声招呼的时间多没,就消失了一个上午。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又哪值得你来关心。好狗不挡路——让开。」说到最后,微薄的怒气涌上江淋的双眼。 孔莫对上江淋指责的眼神,有些噎住般表情道:「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一时习惯了,刚出门碰到柳家少爷,说是西头街上来了一只话说的及溜的八哥,我便想着要真是这样,就买回来给你玩玩。这不就忘了跟你说声。」 江淋冷哼一声,嘴角若有似无的含着一抹冷笑道:「我看不是你忘了,而是根本没想起要跟我说一声吧。府里这么多仆人,让他跑来跟我说声这要多大点记性。孔莫,你现在才结婚第二天,你就出门说也不跟我说一声,若你这个时候没有回来,等下用饭时,爹娘问起你在何处,我若答不上来,你可知这府里人会怎么看我。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单身过日子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得考虑到我。还有,你心里根本没你嘴上说的那么喜欢我,不然你不会连这基本的互相尊重都做不到。」 孔莫听着江淋有些莫名的指责,心里本有些不舒服,但在看道江淋眼眶微微打转的泪时,心突然慌了起来,赶紧伸手去揽江淋的腰急急解释道:「这新婚第二天就哭可不吉利啊,还有……还有,我真没不尊重你,真的,真的。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出门不管做什么去什么地方,一定会让人跟你说一声,再也不会忘记了。行不?要是不行,那……那就以后我亲自跑来跟你说了再去,行不?」 江淋听完后,静静的看着孔莫,轻启朱唇嗔道:「不行,你得跟我说了,我同意后才能去。不然我不同你还是要去,那还是不尊重我。」 孔莫心里那个哀嚎,呜呜呜……咋之前没发现江淋这么管家婆的一面。 江淋却不看孔莫那个委屈的脸,挣开孔莫的手,理了理衣服一副淡然口吻道:「你也别怨我这么管着你,两个人结婚成了一个家庭,本身就是要把心放在这个家上。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还是结婚吗,那我这个妻子不妻子的有什么区别。其实这是相互的,约束你的同时也约束我。如果今天换成我,说也不跟你说一声就和人出去一上午,你会什么感受。这里不是现代,找不到人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就能知道。你若不先说声,真有什么事情,难不成要府里的仆人出去满大街找你吗?」 孔莫看着江淋一脸的真诚,心诚的点了点头:「你说对,成了夫妻确实需要这样。是我没想到,一向散漫惯了,还没来的及适应。对不起,老婆,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江淋听到孔莫的道歉,嘴角微微的笑起。其实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她在试探孔莫,试探孔莫结婚后踏实生活的决心有多少。若孔莫在听到她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发火的时候,黑下脸和她对吵的时候,那么她基本可以判断孔莫还没到了真正准备组成一个家庭的时候。 而现在她想她可以有些信心和孔莫组成一个自己的小家庭,一个能接受意见,并在往后真的改过的男人,还是值得一试的。 「我也不好,不该发这么大火。」 孔莫没想到能听到江淋的道歉,心头那一点被指责的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一手揽着江淋的腰一边咧着嘴:「没事没事,老公皮厚,再大的火都能承受。」 江淋伸手拧了下孔莫的脸,笑道:「恩,确实不薄。」 石榴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这……这……还是自家小姐吗?还有为什么两个主子说的是跃朝官话,她却好像听不懂,为什么……为什么…… 正房前厅中间摆了一张又大又长的红酸枝木桌子,江淋在心里感叹低调的奢侈啊。酸枝木本来价格就贵,即便不是最贵的黑酸枝木,但是这长度、宽度和厚度,至少也得一千多两银子,还不算上面的装饰花费,以及木匠们的手工银子。想到这就想到那账册上的银两数目,江淋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暗附等会回去得好好询问番。 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有各自用饭的地方,因此现在上座的是国公爷,国公府人坐在旁边。左侧是大姑爷林恩和孔水心,紧挨着的便是孔娣。孔莫和江淋在右侧坐下。 第三十九章 带菜上来,江淋便起身想立规矩,国公爷挥了下手道:「规矩的事情回门后再立吧,今儿先吃饭。」 江淋应了声,心里为捡了个脾便宜小小高兴了下。没多久热菜热汤的便很快上桌。这是江淋第一次细细端详孔水心。 孔水心一身茜红色的撒花金线窄袖小袄,挑金线的襕边绣裙,一头青丝挽了堕马髻,缀着几样别致的镂空牡丹头面,整个人即明媚又端庄。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整个神情很柔和。 孔水心看到江淋打量的眼神,抬头笑了笑道:「以前母亲的病,我就一直很想当面谢谢嫂嫂,却没想再见面竟然是自家人了,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怪得很。」 一边孔莫一脸得意的应道:「那是,我和江淋的缘分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命中注定的。」 孔娣掩着嘴轻轻偷笑,孔水心看了眼脸显羞色的江淋,一副受不了的看着孔莫:「哥哥,你酸也不酸,瞧瞧把嫂子给羞的。」 孔莫闻言转头看了眼,被江淋投了个白眼,咧着嘴呵呵笑。 孔夫人面上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眼神在江淋脸上转了转,扬声道:「好了,江淋面皮薄,没你这猴般不害臊,都少说点,吃饭吃饭。」 大家笑着应声,就在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林恩忽然对江淋开口道:「嫂子,不知道等下能不能帮水心把一下脉。」 孔水心脸色一白,兀的看向自己的丈夫,眼里有着说不清的味道。 林恩像没有发现般看着江淋,江淋有些茫然的看向上座的孔夫人,只见孔夫人脸色有些微沉,敛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淋收回视线,踌躇一下道:「姑奶奶看气色,身体状况应该很好,肚里的胎儿现在不大,只需静养一般问题不大。」 林恩嘴角微微的欠了下道:「我也是听闻嫂子医术高明,便想着给心儿好好看看,是否有需要补身注意的地方,既然嫂子这样说,想必那是好的。」 本来相谈甚欢的一次家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冷了下来,闷声闷气中匆匆吃完后,江淋便和孔莫回了院子,没多久就听到大姑爷回了他自己的府,开国县公府。 「你妹妹两夫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正准备拿出账册的江淋,疑惑的问着孔莫。 孔莫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江淋,叹息了一声:「来这里之前,林恩的一个小妾流产死了。」 江淋惊了下道:「流产怎么会死?」 孔莫嘴角带着一讽刺轻道:「是啊,流产怎么会死?」 孔夫人房里,孔水心哭哭啼啼的坐在房中。孔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无奈的叹了叹声气道:「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就算那妾怀了孩子那又如何,你比她早怀上一个月,若到时生下的个儿子,你有何惧,还有什么能大过你的嫡子去?就算到时你生的是个千金,等她到生的时候,动手的机会多的很,何必急在这一时。现在弄的夫妻离心,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孔水心一双美目含着泪,一脸伤悲和之前的幸福模样完全不同。只见她红着眼睛抽噎道:「若是平常的妾我也忍了,可是那贱人一向得夫君的宠爱,在我被查出有身孕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挑唆着夫君给她停了避孕汤,就这样迟我一月给怀上。娘,你说这口气我怎么忍的下去,现在就敢这样背着我依着那贱人,若以后生了孩子,还不得爬上我头去。动手除了她我一点都不后悔,只后悔这个贱人就算死了也弄的我不安生。」 孔夫人看着女儿眼里那狠毒的神情,重重的叹了叹气道:「姑爷也是的,孰重孰轻还分不轻。你也别一直哭了,肚里还有孩子,可别伤了孩子。你这几天就先在家里住着,开国县公府娘会。一个妾死了也就死了,再宠也只不过一个妾,难不成姑爷还就此能冷了你母子不成。听娘的,等你回去后就挑个可人伶俐的丫头给夫君,这男人有了眼前人,谁还会惦记那不在的人。」 孔水心蒙着水雾的眼有着满满的不甘心,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道:「为什么哥哥都可以不要通房,为什么我一定要送女人给自己的夫君,我不愿,也不想。」 砰的一声,孔夫人猛的拍了下桌子,瞪着孔水心怒道:「混帐,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犯了七出的话是你能说的吗?」看着神情瑟缩了一下的女儿,孔夫人心也软了下来,面色心疼的轻声道:「哎,娘也知道你的苦,只是我们身为女人,尤其身为大户人家的主母,又怎么能起这样的心思,若让你婆母知道,还不是休书一封的事情,这话以后可万万不可再说。」 孔水心熟读闺训十几年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神情还是满满不甘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哥哥打发走那两个通房,娘却一句多话都没有,难道我这个女儿还比不上嫂嫂吗?」 孔夫人一说到这个,心口就闷的透不过气,睨了眼自己的女儿,沉着声音道:「你怎知我没有阻拦过,可是你又不知道你哥那脾气,他决定的事情何时改变主意过。连娘问起是不是江淋提的条件,你哥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说是他不喜欢婚后还有这么多女人。你听听,这是什么理由,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多的,这分明是袒护那江淋,当时把娘气的三天都吃不下饭。若不是天官笃定那江淋就是那命定妻子,你以为娘会同意江淋进门吗?这还没进门就把夫君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这像什么话,以前看着是个稳妥的,却没想如此不识大体,乡野就是乡野,就算镀了层金也改不了里面土做的。」 孔水心听到这里,也忘了讶异,一脸不解的看着母亲道:「这么说来娘对嫂嫂是不满意了,那为什么女儿看娘好像很满意嫂嫂般,还把那么贵重的东西作为见面礼给嫂嫂?」 孔夫人沉着脸,敛了敛眼皮道:「之前还不知道江淋是命定之人时,娘去了趟江府想让江淋别妄想进府,被你哥知道回来后大闹一场。这次江淋进门,娘若黑着脸对江淋,势必你哥会恼上我。而现在这样,我对江淋客客气气,呵护有加,你哥不仅不恼我,不定心里还会有什么愧疚。等到了时候,我再在江淋面前提提些为妻之道,你那嫂嫂若是聪明就应下,若是不聪明去你哥那面前说,想必你哥也不会全信,次数一多,你哥就会烦了。到时娘再说妾之事,想必你哥也点头同意了。」说完,孔夫人的嘴角淡淡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孔水心听完,紧紧的抿着红唇,好一会才道:「娘,哥哥和嫂子感情好容不进别人不是好事吗?为什么……」 孔夫人闻言收回思绪,脸色一沉道:「你想说为娘为什么一定要看她们夫妻不和睦是吧,其实娘当然也希望她们夫妻和睦,只是却不能太过。你看你哥没遇见江淋之前,何时这样忤逆过娘,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娘亲不说,还事事以江淋为先。这还是一家之主的样子吗?你看京城哪户人家像你哥这样偏护妻子的,这还刚成亲,那江淋还没怎么蹦跶。若时间长了,站稳了脚跟,依着你哥这样宠,那个时候哪还有我和你爹爹的位置。自古男尊女卑,国公府不需要一个怕妻子的家主。」 孔水心看着娘亲狠戾的眼色,忽然想起自己开国县公的那位慈眉善目的婆婆,是不是里面也曾这样看待自己,忽然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你还真以为我天天没事晃着玩啊?」孔莫翘着二郎腿一脸得瑟的看着江淋。 江淋一个无语,她之前拿着账本询问孔莫到底做什么生意,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却没想给了这个家伙一个得瑟的机会。原来当年孔莫帮着国公爷写了封军制体制的奏章后,圣上就对这个一向不怎么出彩的官二代注意了起来。之后随着孔莫文采名声大噪,便想陇过来成个文臣,可是这个孔莫却当面拒绝,还拿出一分笼统的特务兵的计划书。 就是这份计划书,让孔莫从一个纨绔子弟成了,隐在暗处的特务总管。 江淋一脸好奇的询问:「你怎么对军事这么熟悉?当过兵?」 孔莫故作高深莫测的看着江淋,一脸得意的道:「没跟你说过吧,我的爷爷曾是抗日时期,贺龙元帅120师一个团的团长,新中国成立之后,都以参军为荣,所以我的亲戚中除了极个别,基本都是军人。」说完咧着一颗白牙冲着江淋呵呵笑。 第四十章 江淋动了下嘴巴,一副不怀好意的看着孔莫:「你不会就是那个极个别的人吧?」 孔莫一副我很荣幸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脸色黯然仰头望天:「以前只想着活出个不一样的人生,不想按着既定的道路去走,天天听他们说那些军人,部队,由衷的产生腻烦感,所以在军校一毕业,我没有听从家人安排,拿了护照就跑去国外,三年后以爱华氏中华区副总裁身份回来,把我的爸妈气的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 江淋忍不住对孔莫刮目相看,这么散漫的孔莫竟然是军人世家出来的,忍不住打了个颤,真不晓得咋样的家庭变异出了这个怪种。 江淋瞄了眼那本厚厚的账本,有些奇怪的问:「可是你帮上面秘密弄特种队,跟这些钱有什么关系?」 孔莫扯了下嘴角:「既然是秘密,当然是不能用内务府的钱了,所以……」 「敢情这些钱都是上面那位的啊,没……意……思……」江淋闻言顿时意兴阑珊道。 孔莫一脸好笑的点了下江淋的脸道:「以前咋没看出你这么财迷.」 江淋白了眼道:「是人都会财迷,再说了辛苦打工全是别人的,都憋屈啊。」 孔莫哈哈大笑几声:「不愧是我老婆,当时那位拿钱出来让我替他赚钱的时候,我也这么说,所以啊这里面有我们两成分子,而且一分钱也没花。这下你有兴趣了吧。」 江淋顿时崇拜的看着孔莫,猛的凑过去对着孔莫的脸响亮了的吧唧了一下,大喊:「老公你真是太棒了,我为以前看不起你而道歉,哇……你太牛了,竟然从那位手里都能扣出钱了,牛,非常牛……」 孔莫一脸微笑的看着江淋,在江淋翻着账本嘿嘿笑的时候,忽然轻声道:「我们以后只能生女儿。」 「什么?」正在傻乐这么多银两的江淋,不明所以的转头问道。 孔莫定定的看着江淋,一脸正色道:「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 手上的账本慢慢的滑落,江淋惊疑不定的看着孔莫轻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这个时代本身就有火药,所以我想让自己带的兵更有战斗力,所以做了些摔雷,然后那位知道了就问我有没有更厉害的武器,我头脑一热就说了手枪,不过不是我做的,我只说了个大概,是那些工匠研究出来的。半年前已经制作出来了,虽然射程不远,但也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利器……」 「你……***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在玩火?军事理论还可以说你从小耳目熏染,自己体会出来的。这些东西你要怎么去圆说,你才多大年纪,仗都没打过一次,就知道这些全朝老将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你想死也不能这样的玩法。还有,为什么婚前不说,现在跟我说有个屁用啊。」江淋这下是真的气了,用脑子想想也该知道。若她是那个上面的人,手下有一个懂军事武器这么厉害,靠山又是百年国公府。等到功成的时候,怕是怎么也睡不踏实的。除了除掉没有他法。 孔莫脸上有愧疚,但还是起身安抚整个烦躁的江淋道:「其实也没那么糟,上面那个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古人以儿子为传宗接代,只要我们不要生儿子,没有后代,又一副忠心耿耿样,想必也是相安无事的。」 江淋恶狠狠的瞪着孔莫,新婚第二天,国公府少爷独自睡书房。 正房的孔夫人听到当下拍着桌子大怒…… 孔夫人沉着脸,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儿媳,这本是我国公府的家规,那本红皮子的是跃朝上下女子皆看皆记皆做的闺训。本想等你回门后再交给你,但是看你这两日的表现,我不得不破格先给你。女子当以夫为天,恪守本份相夫。而你竟然在新婚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夫婿赶出房门,成何体统。若让外人之道,不是要笑话我们国公府进了个恶媳吗?我这个婆婆也不为难你,知你从小生活乡野,很多规矩不懂,这次就免了你的罚,但是往后样样规矩给我立起来,我派个教养嬷嬷给你,以后做什么事情行什么规矩,都由她来教导你。方嬷嬷,以后少奶奶若行事再有差错,我唯你是问。」 一个脸庞方阔,四十开外的嬷嬷上前行礼:「遵夫人命,奴婢定悉心教导少奶奶。」 站在一旁的江淋心里很不舒服,这教养嬷嬷一向只教导待字闺中的小姐,哪有嫁了人还有教养嬷嬷的,这分明是告诉别人,娘家没把这个儿媳教好,现在由她这个婆婆来教导。一棒子下来打了她和她娘家的脸面,还真不是一般气愤所能做出的惩罚。 江淋稍稍抬起低着头,正看到婆婆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心里有些闷闷的疑惑,这个婆婆好像没之前表现的那么欢迎自己。 只是让她这样接受这个教养嬷嬷,还真不是她江淋的性格,低着头扯了扯嘴角,一脸委屈道:「母亲教导的对,晨昏定省这些就算母亲不说,儿媳也会风雨无阻的立起来,儿媳不能说百分百照顾好夫君,但是儿媳想夫君好的心是十全十的。至于昨晚夫君睡书房的事情,母亲是真的冤枉了儿媳。不说这才新婚第二天,就是往后十年,二十年,若儿媳和夫君有了口角,儿媳也是不敢把夫君赶出房门的,实在是……实在是……」 孔夫人看着下面那张委屈的泫然而泣的脸,心里也涌上一丝怀疑,只是没一会就把这怀疑抛掷脑后,莫儿不顾自己反对都把通房打发出去,就为了婚后只有她一个妻子,又怎么会在新婚第二天搬到书房去睡,分明是狡辩。顿时心里的火更甚了。 冷下声音道:「你想说是莫儿自己搬出去的吗?你以为我会信吗?」 江淋听着翻冷意的声音,这下心里更确定了,这位婆婆好像没表面上喜欢自己,不然不会这样死死的咬着。一般的婆婆就算气恼,也会让人去传儿子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br /> 想到这,江淋也慢慢的抬起头,脸上意味不明的看着孔夫人,在清楚看到对方眼里对自己厌恶的时候,心头那一点的尊敬也慢慢的散了去,淡淡的道:「婆婆这是认定一定是儿媳所为?」 孔夫人忍着气,冷哼一声别过脸。 江淋敛了敛神色,清冷道:「如此,婆婆尽可使人传唤夫君,过来询问。若夫君也说是儿媳的所为,儿媳愿意接受惩罚。」 孔夫人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江淋,心口气的一阵阵的疼。真把儿子叫多来对质,依着婚前的袒护来看,她还真没这个底。到时儿子把事情往他身上一揽,倒成了她这个婆婆的不是,那她的脸往哪搁。不过也这样更是厌上了江淋,自己辛苦养育了他快二十年,竟然比不上这个认识才多久的女人。从这一刻开始,从前对江淋有过的好感消失殆尽。 「行了,你还想事情闹的不够明显是吧,新婚第二天夫妻就分房睡,不管是谁先提的,你这个做妻子的就是有不可推拒的责任,新婚都管不住夫君,往后又能指望你什么。这样吧,等你回门一过,就把莫儿房里的依云抬成妾吧。依云跟着莫儿这么多年,莫儿的脾性她了解的很,有她帮着你,我也放心点。」 江淋这下不仅心里泛冷意,就是面上也是冷冷一片。看来婆婆是一定要弄个人过来,刚拒了教养嬷嬷,现在给你个屋里人,多好的名目,帮着我管住夫君,我呸br /> 「劳婆婆费心了,若夫君应下来,儿媳定会摆酒为依云开脸。这出来快大半天了,明儿回娘家的东西儿媳还没整理好,就先回去了。等用午饭的时候,儿媳再来伺候母亲。」说完也不等孔夫人应声,就抬脚出了大厅。 身后的石榴赶紧低着头紧紧跟上,心里那个颤抖,怎么才过一天,这婆媳两人就成了这幅摸样。自己要不要劝劝小姐,这历来只有婆婆的怒,媳妇的受。小姐虽然说得话看似恭敬,可是这态度br /> 回了房的江淋,早有嬷嬷等在那,拿着一些礼单让她定夺。江淋有些烦躁的挥挥手:「你经验比我多,看着办吧。」 嬷嬷瞧了眼脸色不顺的主子,递了眼神看向石榴,之间后者挥手的姿势,聪明的什么也没问的退了下去。 江淋走到榻上,半倚着身子,心里烦的不行。这边为孔莫背后的秘密自己还没烦出个头绪,这边婆婆就给自己添堵。 第四十一章 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些都要怪那个男人,什么不好玩,非得玩这些危险的东西。现在皇帝看着好说话,谁知道以后呢。现在这支兵才只有两百人,但是据孔莫说,在武力上来说,足以一当十。加上那个研制出来的摔雷土枪,以一当百都有可能。 这么强悍的队伍,若应运到军队,在这以冷兵器为主的朝代,那是多么强大的武力。这两百个人是孔莫一手教出来的,忠诚度很高,以后就算把这些人分到别的营地去训练普通士兵,也就意味着是孔莫的门下,上面那位又岂会放心? 所以自己才心烦的不想看到他,本以为最多被婆婆责骂几句,却没想又引出这样的事。哎 昨天晚上她甚至都想到,若以后真的出现‘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该怎么办。不是她庸人自扰,而是有太多这样的悲剧了。并不是说每个皇帝的素质都不好,而是一个结构学的问题。 每个皇帝都面临着这样的困境:他无法从功臣集团中分离出忠臣和奸臣,但他又必须想尽办法保证自己的儿孙能顺利继承皇位。为此,皇帝们自然有自己的分离信号来进行分离,将可能造反的人清除出去,确保江山永固。「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在不能辨别忠奸时,皇帝们选择了实际上也只能是这样一个分离信号:有能力造反的和没有能力造反的。对于皇帝来说,只要把有能力造反的杀掉,剩下的人即使有造反之心,也无造反之力了。 而孔莫现在做的,完全是朝着有能力造反的方向走。 正在烦的理不出个头绪的时候,门口传来孔莫回房的声音,石榴看着自家主子,心里不解,为什么少爷回来,少奶奶还是一副没打算上前伺候的意向。 孔莫掀着帘子进来,嗅着屋里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挑了挑左眉,径自解下薄披风,石榴见状赶紧上前接到,去屏风后面时,还不解的看了眼一直坐着的主子。 「又怎么了?这次我出门可跟你说了再出去的。」 江淋有气无力的看着孔莫,大大的叹了气,:「没啥,就是你娘跟我说,回门后给你弄个小三伺候而已。」 孔莫兀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江淋,嘴里不解道:「不可能吧,就算正常的夫妻成婚,也是过个一年半载的才会提到这钟事,我们连三日回门都没过就说这事,是不是听差了。」 江淋白了孔莫一眼,没好气道:「亲自跟我说的,我能听差到哪去。还不是昨晚你睡书房的事情闹的。」 闻言孔莫耸了下肩:「昨晚可不是我的错。」 江淋凑过去,轻声的呸了下:「不是你还是我的错啊。要不是你私下做的事情我会心烦不想看到你吗?」 孔莫咧着嘴呵呵笑,顺势伸手揽过江淋的身子,凑着嘴巴香了个吻才道:「其实这事不用这么烦,在那土枪制作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你所担心的事情,也在慢慢准备退出,你说一个全朝都知道怕老婆怕的要命的男人,上面还会不会认为他有危险?」 「什么?」 新婚第三日,国公府嫡子孔莫为了神医妻子一辈子不纳小的传闻,慢慢的流传开来。 回门日,江夫人在家宴过后,急急的把女儿带到房里,还没等坐下就焦急的问道:「淋儿,这外面的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嫁过去才三天怎么传出这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娘心这两天就没落地过。」 江淋反握着母亲的手,心里暖暖的笑道:「娘,你不用担心,女儿很好,夫君对女儿也很好,外面那些传闻也是真的。」 本想听到谣言是误传的江母,此刻一脸呆若木鸡的看着女儿,不敢相信道:「你是说,新婚第二天你就赶姑爷去睡书房?姑爷为了不让你伤心,顶撞了你婆母,并发誓此生只你一人?」 江淋在江母满是不相信的眼神中,笑着点点头。 看到女儿承认的江母不仅没有开心,反而一脸吓坏道:「天啊,淋儿,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啊……」说完围着屋子团团转起来。 江淋不解的看着母亲,疑惑道:「娘,夫君对女儿好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反而一脸担心。」 江母一脸苦恼的看着女儿,良久才叹气道:「都怪娘,一直看你这么懂事,所以也从没跟你说过这嫁人后的规矩。可是你看你这才成亲,怎么做的事情就这么不是个理。姑爷对你这么好娘当然替你高兴,可是你这样的罪了你的婆母,以后姑爷护着你,你还好些,若是年岁一长,你现在的种下的因,就有可能变成今后的果。女儿啊,娘活的年岁比你长,这男女之间的情啊爱的,它不是个长久的事情。你往后可怎么办好。」 江淋看着满是担忧的母亲,眼眶微微湿润的上前拥住江母轻道:「娘,你放心,女儿这么做自是有道理的,以后若真的今日的因得了明日的果,女儿也没有怨言。」 「哎……你个傻……傻……」 亥时前,孔莫牵着江淋的手慢慢的步出江府,江淋回首望着慢慢关上的大门轻声道:「孔莫,我现在成了全京城最受宠的妻子,你可要一辈子这样宠我,不要让我成为笑话。」 孔莫看着眼底透着清幽的江淋,重重的握了握江淋的手:「恩,我会的。只要我们能平安的活着,你和孩子会是最幸福的。」 江淋抬头,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静静的微笑。 「莫儿,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你口味?」正在江淋伺候下用餐的孔夫人,放下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一口没动的儿子。 孔莫闻言收回一直注视着江淋的目光,迎上母亲的眼睛道:「没有,我等淋儿忙完一起吃。」 孔夫人立刻脸色一变,眼底有着丝丝的怒意,搭在桌边的手,青筋分明。 江淋敛下的眼皮有着丝丝的笑意,面上却惶恐道:「夫君这不合规矩,妾身伺候婆母用饭是本份,若让夫君空着肚子等,却是妾身的不是,还望夫君快快用餐。」 早已对自己儿子宠妻行为不满的国公爷,更是一脸怒瞪着孔莫:「你媳妇说得对,还不快拿起筷子吃。」 孔莫却一脸坚定,动手把自己桌前的饭碗推的更远道:「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在妻子饿肚子的时候,自己却吃的满嘴流油,这还是个人吗?」说完也不看脸色变得锅黑般的父亲,又带点怨气的看着母亲道:「家里那么多丫鬟在,为什么娘一定要让淋儿伺候吃饭,难道淋儿伺候的会比那些习惯伺候人的丫鬟还要好吗?」 孔夫人气急败坏的转头狠狠的瞪了眼一脸惶恐不安的江淋,又满是恼意的看着要和自己理论的儿子,心口气的一阵阵的发疼:「你这是在指责为娘苛待江淋吗?」 孔莫眼神瞄了眼孔夫人身后的江淋,眼里有着明显的心疼,嘴里却说着反话:「儿子没有。」 孔夫人挡在江淋面前又怎没看到儿子心口不一的举动,心里满是忿恨:「你没有,你若没有,你今天就不会摆出这样的姿态。娘就告诉你,我就愿意让江淋伺候,我就喜欢让江淋伺候。难不成从古到今的儿媳立规矩到了我这反而是错了。」满脸怒意的看着儿子,猛的一拍桌子:「江淋,给我夹菜——」 江淋一脸卑微的上前伺候,就连孔夫人万般挑剔都一一受了。 国公爷看到这样的情景,无奈的叹了叹气。本来因这几天的事情,他也有些恼这个儿媳,以为她仗着命定之说而持宠而娇,让自己儿子迫于无奈才做出这些惹人笑话的事情来。可是现在看来,怕没有这个儿媳的事情。 国公爷撅着眉,紧紧的盯着只顾看着儿媳一筷子都没动的儿子,沉着声音道:「莫儿,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孔莫转头看了眼父亲点了点头:「是父亲,等我陪淋儿吃过饭就过去。」 「你……」本想发脾气大吼的国公爷,在看到满眼求乞眼神看着儿子的儿媳后,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压着怒意看向自己的妻子道:「让丫鬟伺候,江淋你去吃饭吧。」 江淋瞧了瞧孔夫人的神色,揣揣不安的没有动。 孔莫却不管,径自起身上去拿走江淋手中的饭碗,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父亲都说了,你就过来吃吧。我给你夹喜欢的红烧鱼,再不吃凉了就腻口了。」说着一副自然表情的在怪异的气氛中,替江淋夹了鱼剔了刺。 第四十二章 「夫……夫君,妾身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累了这么久,我替你夹点不是很正常。」说完硬看着江淋把那块鱼肉塞进嘴巴。 「砰……」国公爷和孔夫人不约而同的拍桌子。 江淋立刻惶恐的站了起来,一副瑟缩样子。孔莫则不解的抬头看了眼爹娘道:「爹娘,你们吃完了就走吧,发这么大声响干什么,瞧把江淋吓的。」 「张嬷嬷,扶我回房。」已经气的头阵阵发疼的孔夫人,一手拄着桌面,一手捂着额头高声喊着。 国公爷则重重的冷哼一声,自己跨步走了出去。 刚才还弩张剑拔般的打听,顿时冷冷清清下来。 江淋嘴角轻轻的瞥了下,慢慢坐回位置,低声道:「别太过,把你娘气的病发可不好。」 孔莫不动声色的把拨完壳的虾肉放到江淋碗里:「怕什么,不是有你这个神医在嘛。」 江淋夹着虾肉的手顿了顿,睨了眼孔莫,慢慢的嚼了起来。 新婚过去一个月,孔府大门内天天翻着新话题。从第一女神医瞬间变成了全京城最羡慕的女人。 尤其在一些宴会上,孔莫的处处相护,让那些嫉妒江淋的妇人,诽谤江淋是个妒妇的谣言,彻底打碎。 如果你现在问那些女人,你最想成为谁,答案无一例外孔少奶奶。如果你现在问那些男人,你最想不成为谁,答案更是无一例外孔少爷。 更有那些老学究御史,以败坏纲常为由,上书参了国公府和孔莫一本。 皇帝看着案头越来越多参孔莫的奏章,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更是一脸无奈。有些烦躁的把手中奏章一扔,看了眼一边的近身公公:「常德子,你说这孔莫是个什么意思?」 被唤常德子的太监,年岁40有余,是打小跟在皇帝,对皇帝的一切甚至比太后还要熟悉。现在虽听着皇上没头没脑的问话,但心里却十分明白,恭敬的回道:「回皇上,怕是孔少爷是在向皇上表忠心。」 皇帝听了后,眼深深的眯了起来。至从半年前那火枪研制出来后,孔莫就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表现无心为官的态度,更是在自己开口之前,把那套奇特的训练方式用图形记录下来,献了上来,便于自己另外找人训练。这不得不说是个体恤圣心的一个举动。 不能说上位者多疑,而是对于孔莫他一直有着疑惑。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为何一向表现平平的孔府嫡子,会突然一鸣惊人。许多东西看似无理,深究起来却发现事事在理,甚至是一环套一环,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进去了。 就像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宠妻事件,起先他也只是当笑话般听过,当随着孔莫的动作越来越大,弹劾的奏章也越来越多的时候,不禁不让他深思起来,这个孔莫是在传递什么。跃朝宠妻的臣子也不是没有,但是像他们两夫妻这么高调,却是当头第一个。自古男尊女卑,孔莫却逆着大环境,反其道而行。让注重伦理纲常的士大夫们唾弃,就算才学再好,也不得人心。而人心,是每个成大事者,都极力争取的。 皇上静静沉思了会后,好似不经意般问道:「你说孔莫的忠心是真是假。」 常德子,低着头在心里揣摩了一下皇帝的心思后答道:「回皇上,奴才觉得真的比较多。」 皇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轻哦了声道:「何以见得。」 常德子交握的双手,微微紧了紧,脸上神色稍变一下如常道:「孔少爷一向态度散漫,就算在当初训练时候,也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当时奴才还瞧着奇怪,跟皇上您说了句,这孔少爷好似什么都不经心。」 皇上似回想般,神色有些恍惚了下道:「朕还记得当时朕回答,孔莫散漫中谨慎,骄傲却不自负,做事看似鲁莽却懂得知进退,是个难得的性情人。」 常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道:「是,奴才还记得皇上您曾说,孔少爷懂得的人情世故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皇上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沉吟了一下道:「确实,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总觉得他隐藏了什么,而心里始终放不下心。」 常德子悄悄抬了眼有些疑惑神色的皇帝,敛了敛声道:「皇上说的是,奴才也觉得这个孔少爷有些让人看不懂。或许他也察觉皇上的心思,而特意做出这样事件来,让皇上放心。」 皇上闻言,有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常德子,你只看到一面。」说完摇了摇头,用手撑着案头,站了起来。 常德子,赶紧上前去扶:「皇上现在就寝吗?」 皇帝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明天传孔莫进宫面圣。」 常德子快速的抬了下眼,又赶紧低下去道了声喳,看来这是孔少爷的第二个用意。 「你面圣把握是多少?」江淋着着单衣,坐在床边看着一边泡脚的孔莫,淡淡的问道。 孔莫双脚在水里相互搓了搓,侧头回道:「五十吧,长痛不如短痛,若这次不能让那皇帝百分之九十相信,那么我们就准备好逃亡的准备吧。」 江淋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带着怨气道:「你还说,要是早安安静静生活,哪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孔莫咧着嘴呵呵笑,从桶里拔出双脚,靠在桶沿等着晾干。江淋嘴角抽了抽,从床凳上抓起那抹布走到孔莫面前,嘟囔了声:「你故意的是吧,非得把这擦脚布放我旁边。」 「嘿嘿,哪有,这不是忘了。」说完双手撑着榻,抬起一只脚,让江淋帮忙擦干。 江淋明显不信的切了声,虽然脸上看着不愿意,但是双手还是托起孔莫的脚,慢慢的擦了起来:「我看你分明是在报复,白天人前为我做的那些事情。」 孔莫一脸不承认道:「哪有,夫妻哪分你啊我啊,是不老婆大人。」 江淋擦干一只脚后,看了眼一脸撒娇的孔莫,扑哧的笑了出来,伸手去捻了捻他的鼻子嗔道:「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撒娇,酸不酸。」 孔莫笑嘻嘻的仁江淋捻着他的鼻子,故意装可爱道:「你不也一样。」 江淋闻言,顿时扔下孔莫的脚,猛的扑到孔莫身上,作势要去掐孔莫的脖子,一脸凶恶般道:「 你知道那些知道姐年龄的下场吗?」 孔莫故作一脸惊恐状躲避,嘴里还发着啊啊啊的怪音,在江淋一个疏忽的时候,猛的一把抱住其身子,整个压上去,嘴里得意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即将要把你这个姐扒光吃干抹净。」 「啊……色狼……不要过来」 「哈哈……色狼来了……」 慢慢的一阵阵羞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在孔莫被召进宫不多时,莲郡主和孔娣过来串门。 「你们来了,快进来。」江淋起身相迎正跨脚进来的莲郡主和孔娣。 莲郡主和孔娣带着揶揄的眼神进来,莲郡主率先发问:「今天你家的麦芽糖怎么不在了。」 江淋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的打趣,苦笑道:「你们也笑话上我了是吧。」 孔娣捂着嘴偷笑:「嫂子,这是害羞了不成。」 莲郡主大大叹了声道:「这哪是笑话,羡慕还来不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你呢。我母妃昨晚还把我叫过去,问我常常跟你呆一块,有没有学到些你的手段呢。」 江淋一脸不敢相信,最后扑哧的笑了出来。 孔娣闻言脸上微露羞涩道:「其实,我姨娘也偷偷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这下江淋真没法再笑了,讪讪的住了嘴,一脸尴尬。 莲郡主和孔娣皆看向江淋,莲郡主一脸探究道:「看见了吧,大家都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孔莫这个花花公子,变得这么的……这么的……呃……听话?」说完还看向了一旁的孔娣,用眼神询问自己这个听话的词,用的对不对。 孔娣没有二话的使劲的点了点。 江淋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一脸苦恼,她难道要告诉她们,这些全是故意做出来的给上面那位看的吗? 耸了耸肩,随便的扯了个理由道:「因为我天天吃血尔,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嘛。」 「……血尔?……那是什么?」 「是啊,嫂子,那是什么?」 江淋看着一脸好奇宝宝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道:「呃……那是补血的药丸,女人吃了脸色红润,不易衰老……」 「给我看看,我也去买点。」 「是啊,嫂子哪有卖啊。」 第四十三章 「我自己做的,还没开始售卖,你们要是想要的,我送你们几瓶吧,早晚一颗就行。」药馆早装修好,只是因着孔莫的事情,一直没给它开张。 「恩恩恩……」 江淋不知道,自己随意送去的几瓶,竟然会给医馆带来如此巨大的利润。 御书房里,一片低气压。 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一脸深沉威严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孔莫,冷冷道:「你做出这些,不就想让朕来开这个口?现在朕给了你这个机会,为何又不说不敢。」 孔莫低着头,面上一片惶恐道:「回皇上,臣对内人好,确实是内人值得臣这般对她。」 皇帝不动声色的盯了眼孔莫,冷哼一声:「孔莫,你若再这样跟朕打马虎眼,不要怪朕等下真应了那帮御史的要求惩戒你。」 孔莫抬头,满脸诚意的看着皇帝道:「皇上,臣真没有说谎,你若接触我家娘子,你就不会觉得臣在说谎。当然臣也有故意夸大的成分在。」 皇帝眼光闪了闪,敛了敛眼皮,坐回到那张龙椅上,眼神犀利的看着孔莫,没有言语。 孔莫心里咯噔了一下,九五之尊的那种不怒而威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孔莫觉得自己就是被雄鹰盯住的猎物,倾尽全力,要么逃脱,要么死亡。 「皇上,臣给您交个底吧。您还记得三年前,臣昏死过一次吗?」 皇帝轻嗯了一声:「接着说。」 孔莫抿了下唇接着道:「说来皇上可能不信,臣在昏死那几天,魂魄确实去了阎罗殿,在等候喝孟婆汤的时候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 皇帝微微的皱起眉头,眼里有着丝丝的疑惑:「新奇的东西?」 「是,臣提出的军制改革就是那个时候看到的。那里不是我们常人所认为的黑漆一片,而异常明亮,等候的地方有一个电脑,就是一个大箱子,用手点一点就会出现很多东西,你想看什么都可以找到。本来就快轮到臣喝孟婆汤的,可是忽然来了两个鬼差大哥,抓了臣就往别的地方飞,还没等臣明白过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阳间。醒来后臣也不敢跟人说,就怕被人当妖怪给关了起来。后来就碰到皇上给大臣出了个难题,刚巧臣在那个时候看到过这个,便给父亲提了提,没想脱颖而出,被皇上嘉奖了。」 孔莫一口气说完,静了静声,看着皇帝。 皇帝面色有些明显的震惊,脸色惊疑不定的看着孔莫:「你……你真的去过阎罗殿?」 孔莫身形绷紧,细细的冷汗慢慢的冒了出来,他会拿这个来说事,一个是这个时代的人特别信佛,总有一种私下的传言,起死回生的人都会性情大变,而自己这几年的所谓确实称得上性情大变。二呢就是让自己知道这些超前的信息有个合理的解释。 「回皇上,臣怎敢拿这种事情来说笑,这种鬼神之论,臣是万分不敢亵渎的。」 皇帝看着一脸虔诚的孔莫,心里也不由信了几分,没有比这个解释更来的合理了。难道之前一直觉得孔莫隐藏着东西,就是这个秘密吗?不知道怎么的,皇帝再看下孔莫的时候,心绪比之前似乎开了很多。 「皇上还记得当年您要臣进翰林院的事情,当年臣不是找了个要培养大跃朝第一厉害的军队理由拒绝了。其实那就是瞎掰,臣有多少底子臣明白,就是个半瓶水,没啥出挑的。臣曾和皇上您说过,臣这样儿的,上马可能贻误军机,下马可能祸害百姓,这不是玩笑话,而是臣的心里话。臣心中明白,臣会的这些全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的,模模糊糊记在脑子里。真要是认认真真当起官,那简直不堪入目。所以您看,臣一向做事吊儿郎当,其实不是不想认真,而是怕认真了被人发现臣肚子里就那点货,怕被笑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臣好面子,这名气出去了,若被人知道,那臣还不是脸丢老家去了。所以您看臣这些年诗词也不敢做了,特种兵队也不敢去了,就怕被人逮到问点什么,臣哪还有货跟人掰。尤其半年前,工匠制作出火枪后,臣更是去的少了。那几个工匠简直是些疯子,逮着臣就问,火药放多少才不容易炸膛、加大管子是不是可以放多颗弹药……您说这些臣哪知道,这些枪还是他们造出来的。臣那个时候就好奇看了下这枪的样子,翻了翻它的图纸……」 说完拿眼睇了睇,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咽了咽口水道:「臣这次故意弄这么大声响,其实就是想告诉皇上,臣不适合当官,臣就是个顶着二世主帽子,过过纨绔子弟的货。」 皇帝闻言,拿眼冷冷瞟了眼:「说来说去,感情你这番动作,还是朕给逼的?」 「没没没,臣不敢。」 皇帝怒瞪着眼,厉声道:「哼,不敢?我看你是敢的狠。说撂摊子就撂摊子,你以为拿个训练方案就可以甩胳膊不管了吗?」 孔莫听着皇帝的口吻,心慢慢的放了下来,能这么大声训话,说明危机过去了一些些。想着脸上慢慢带出了委屈道:「皇上,臣真的不是不想干,而是真没有这个能力再干下去了。您说臣一个从没认真看过一本军书的人,怎么分析敌情,部兵打仗全不懂。再呆下去也出不了什么成绩。现在证明臣这个看来的训练法子还是很有效的,那就该让懂打仗的将军去推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里一片真诚,心里却忍住不腹黑,您若真不想让我撂摊子,您会睁只眼闭只眼看着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嘛。 皇帝沉默了良久,在孔莫以为事情要生变的时候,这位终于开口了:「你不是一直担心被人知道被当妖怪关起来,为什么现在敢跟朕坦白?」 孔莫心里大喜,面上却惶惶不安道:「臣知道,皇上一直是一个明君,有宽大的容人之量,让臣觉得,臣如果以赤诚待陛下,陛下或许能对臣有几分怜惜,能给臣一条活路。」 「孔莫,你很聪明,并非如你所说的一无是处。扬长避短,示朴藏拙,这道理懂的人多,但从古至今,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若你真是全无才学,你以为就凭你那些新奇的观点,我会放心把这么隐秘的事情教给你吗?」 「皇上,您又高看臣了。臣这是有自知之明,在别人面前,或许好虚荣,偶尔显摆一下,但臣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水平,皇上您慧眼如炬,臣不敢欺瞒。」 皇帝冷冷的笑了下,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再说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的用心我明白了。当日在军营,朕曾说过,只要是人才,朕就会用敢用,赏罚分明。朕的天下是,太祖父他们马上征战,经历大小阵战百场,靠的是朕和诸位将士们浴血拼杀而来,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败坏的,孔莫你可明白。」 孔莫抬头,看着散发着自信的光彩,脸上神采飞扬皇帝,第一次心悦诚服的行了个大礼,恭敬道:「臣听明白了。」 当宫门落下的时候,孔莫还没有回来。江淋担忧的坐在房中,连今天被婆母刻意刁难指使了一天的疲劳,都感受不到。 石榴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眼里涌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江淋见了出声道:「你去睡吧,不用陪我。」 石榴听了坚定的摇了摇头:「少奶奶不睡,奴婢也不睡。」 江淋淡淡笑了下,眼底弥漫着一层清幽。 石榴挠了挠头道:「少爷会不会住宫里,今晚不回来了?」 江淋抬头,一脸迷茫,是住宫里还是 被扣了呢? 「哎……」不知不觉的轻叹出声。 「夫人是在担心为夫吗?」随着门帘得晃动,带着调侃的声音响起。 江淋脸上闪过一阵喜色,赶紧起身,第一次亲自上前接过孔莫的披风,眼里有点点的泪光:「你回来了。」 孔莫看着江淋,笑着道:「是,我回来了。」 石榴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个主子,悄悄的离开了屋子。 江淋听完孔莫的讲述后,惊讶的询问:「皇上没有收回你的分子?这可不是一两万的生意?」 孔莫点了点头:「其实这也是皇上给我们的安心丸。既然我都这样表忠心了,他总的做出一副信任的样子。既然信任那有些表示也是正常的。军队他是不可能让我再接触的,不管是不是信了我没有能力再继续的话,武力一向是上位者首要掌握的。若派个官职,虚了他怕我心里有芥蒂,实的他心里放不下心。我父亲本就掌管者一个军队,我若再弄个实权,只怕不能终老。而这秘密庞大的生意,他依旧让我占着分子,足以给我们一个信号,他依旧厚待我们。」 第四十四章 江淋闻言,沉思了一会道:「也是,没有比这个定心丸更合适了,虽然你不参与这种秘密任务,但是却一直享受皇家的钱财,怎么说都是一种恩赐,想必皇上是要告诉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保我们一世富贵。 」 孔莫揽过江淋的肩头,轻笑道:「其实这样也好,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每年就有无数的钱进账,别人还盼不来呢。」 窝在孔莫怀里的江淋点点头,好一会忽然坐直身子转头问道:「既然问题解决了,那是不是人前不需要这样作秀了?」 孔莫看着江淋一脸苦恼的样子,哈哈大笑:「瞧你这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苦给受了呢。」 江淋没好气的捶了下孔莫的胸口,嗔道:「你还笑,你知道不知道,今天你娘看你进宫,可使劲使唤我了,不是这疼就是那酸。放着那么多婆子不使唤,偏得使唤我给她做饭。做好了还不满意,挑三拣四的,就是那锅米饭就让我烧了三回。我估计着,明天仆人的早饭,定是咸菜配稀饭。」 孔莫脸上满是无奈的笑,伸手重新把江淋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道:「这古代夫妻恩爱点竟然都会出这么多是非,真是想不到。」 江淋轻笑出声:「你这哪是恩爱,简直是肉麻了,有时候我都快受不了了。对了……既然暂时安全了,我那个药柜也该开始营业了。我可不想天天呆在府里,被你娘这使唤那使唤,还不能说个不字。一天两天我还能忍,再多我可不保证了。到时最让人羡慕的女人忽然变成有名的恶妇,你可别怪我。」 孔莫伸手拈了拈江淋的鼻子,一脸宠溺道:「知道了,老婆大人。我会让娘同意你去做个坐堂大夫的,谁让我是跃朝第一妻奴呢。」 江淋喜的仰头对着孔莫吧唧了一下。 孔莫咧着嘴呵呵傻笑了下,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出宫后我在街上看到你表妹和一个男子在拉扯什么。」 「表妹?哪个?娇云?」江淋微微离身询问道。 孔莫摇摇头:「不是她,是吴府二房的那个。」 江淋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求证般道:「你没看错?娇美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会和男子在街上拉扯。」 孔莫事不关己的耸了下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我是没看错了,好歹以前也接触过几面。让我奇怪的是那个男人,我竟然有些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出。」 江淋沉思了会道:「看来明天得派个人去下江府,让我娘跟外祖母提个醒,看看是怎么个事。」 「恩,这些你看着办,反正我也只是看到跟你说下,啊……」说着孔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好累,脑细胞死了不知几万,老婆,你给补补……」 江淋看着一脸赖皮的孔莫,无语的拧了拧他的脸皮,没好气道:「缺啥补啥,明天让厨房给你弄点猪脑。」 孔莫顿时脸色大变,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苦着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最不待见这个东西。」 江淋眼里露着笑意,声音却一本正经道:「在医说医,缺啥补啥一向是中医中心思想。猪脑可是个好东西,猪脑含有丰富的矿物质,食用后对人体大有裨益。把猪脑浸入冷水中浸泡,等看到那血筋明显的粘在猪脑表面时,再用手抓几下,将血筋抓去后,再把那白花花的猪脑放上蒸笼蒸,配上各种调料,恩……夹一口放进嘴里,那嫩滑,那鲜嫩……」 「呕……江淋……你故意的……」耳房那传来孔莫的阵阵干呕声。 床上的江淋双手拽着被子,一脸狡黠。 「娘,江淋本身就是学医的,她继续行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人家太医院使还不是的给人看病,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再说了,娘还是江淋给救回来的呢。」孔莫无奈的看着一脸反对的母亲。 孔夫人僵着脸看着面前的儿子,至从这个江淋进来后,她已经不知道被气多少回了。难得昨天稍解了气,没想今天全给补了回来,忿恨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江淋救了娘,娘没回报她吗?行医救人乃是正职,不是用来挟恩图报的。」 孔莫微微有些头疼,自己母亲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不管理在不在自己这边。「娘,没人要挟恩图报,你也说了行医救人是正职。江淋既然有这么好的医术,怎么能浪费在这宅院里,开医馆行医也是造福他人的善事。」 孔夫人黑着脸,哼了一声:「这我不管,我只知道全京上下没有哪家诰命媳妇出去抛头露面的。」 孔莫看着死死咬着规矩不松口的母亲,真的有些闷气涌上来。江淋待字闺中行医救人的时候,不也是全京第一个,那个时候母亲可不这么说的,现在成了媳妇倒变了个说法。 就在孔莫想着再说些什么说服母亲的时候,门房上的婆子引着一位公公模样的人进来。 孔夫人疑惑的瞧了眼儿子,皇上不是才召见了,怎的又派人前来。 孔莫也是微微疑惑,跟着母亲站到门口,等人近了,孔莫面露一丝惊讶道:「林公公。」 「奴才见过孔夫人,孔少爷。」被唤林公公的太监,笑眯眯的眼在那略显发福的脸上,更显得细小。 孔夫人满脸堆笑的迎了进来,笑着问道:「林公公可真是我们孔府的稀客,不知今儿是哪阵风给吹来的,绿儿,快去把那大红袍给泡上。」 林公公笑着道了谢,在座椅中坐下,环顾了下道:「奴才没有打扰到夫人和少爷吧。」 孔夫人满是笑意道:「没有没有,我和莫儿正说着家常。托问公公,皇后娘娘近日可好。」 「多谢夫人关心,娘娘近日多好,今日前来也是娘娘她派奴才前来的。」 孔夫人闻言和儿子一个对眼,有些试探的问道:「不知娘娘有何指示。」 这个时候丫鬟端来茶水,林公公接过,书茗一番后笑道:「这次娘娘派老奴前来,是来跟国公夫人求件东西的。」 孔夫人一听,心里禀了禀,是什么东西国公府有的却皇宫没有的。 孔莫也在心里揣摩,只是看这林公公的神色一副轻松样子,想必也不是件什么要紧东西吧。但若不要紧,又怎会特意派身边的亲信过来,孔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孔夫人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言重了,娘娘看的上府里的东西,那是孔府的荣幸,又哪用的到个求字。」 林公公笑呵呵的把杯盖盖回去,深有其义的看了眼孔莫,答道:「那奴才就替娘娘谢孔夫人,娘娘想问孔少奶奶讨瓶血尔。」 「血尔?」孔莫和孔夫人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前者是一脸怪异,后者是一脸迷茫。 房里,孔莫一脸郁闷的看着兴奋的江淋,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啊。自己磨了三天都没让母亲同意江淋开医馆,现在却因这一小瓶唠什么的补血药,给弄成了。 「多谢孔少奶奶,娘娘说了,等你医馆开业后,这血尔定时的往碧秀宫送。」 就林公公临走前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把怎么也确定不下来的事情,给敲成了定板。孔夫人连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反而得赔着笑脸说是荣幸。 「看来上面有人这句话还真是对的很啊。」江淋拿着那青花白瓷的小瓶血尔,一脸得意。她没想到,上次送给莲郡主的那几瓶血尔,有一瓶被送进了宫里给皇后服用。皇后本身因年岁高生了朝阳后便有些气血亏损,面色略苍白,身体容易倦怠乏力。服用血尔几次后,以前的食欲不振明显好了很多,这食欲一好,吃进去的东西多了,营养就慢慢跟上来。加上血尔的调理作用,虽然短短几天,但还是能看的出效果,于是皇后就想到了太后,这女人一上年岁,气血就容易不足,头晕、耳鸣、眼花、头发干枯脱落这些都容易出现。 跃朝的补血方法一般都是拿药材现煎现服,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谁受的了这药味,现在江淋把药剂做成药丸,虽然吸收比不上汤剂,但是对于贫血这种慢性虚弱病症,药效力的持久却是非常合适的。 孔莫见不得江淋的得意劲,打击道:「不就是把汤药做成了药丸,也能让你这么个得意。说不定你还没开张,这药丸就满大街了。」 第四十五章 江淋朝孔莫努努嘴,一脸不在乎道:「我才不怕,同样的药材在不同人手中那是不同的效果。」说着手指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在手中问道:「你知道这个丸子我用了多少量的药材熬成的吗?知道这里面我都加了些什么药材吗?」 孔莫切了一声:「我不懂,但是人家大夫不一定就不懂啦。」 江淋一副你个白痴的看了眼孔莫:「若大夫真这么神,这世上就没有秘方这个词了。「 孔莫想了想也觉得是,伸手摸了摸鼻子,一脸郁闷道:「看来以后你有的忙了,那我不是成了个彻底的闲人了。」 江淋抬眼看了眼孔莫:「要不,你来帮我打工。」 孔莫没好气的白了眼:「帮你打工?药材都分不全,难不成我给你提药箱。」 江淋听了哈哈大笑,抱住孔莫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娇嗔道:「多好,妇唱夫随,三从四德是也。」 孔莫顿感额头有一颗大大的汗滴了下来…… 春去秋来,在闹中,江淋在孔府生活了近半年。其间孔娣嫁给了国公爷手下一个从六书上振威校尉,蔡姨娘觉得对方身家低了,可孔娣自个愿意。至从她看了江淋和哥哥的相处模式后,她便羡慕起这种只有你我的婚姻。对方身份低,自己才有更多的自主权,她相信哥哥都赞一声的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娇云也和黄家订了亲事,今年十月完婚。江淋没兴趣知道娇云私下是否闹过,反正一旦订婚,娇云能做的只有安心待嫁。 娇丽曾回了吴府一次,听说排场不小。江淋听了也只是笑笑,为妾还能摆着排场回娘家,娇丽的手段还真不一般。 最让江淋意外的是那个凡事爱插上一扛的娇美,娇娇柔柔的身子,为了自认为的爱情,以死来逼,上演了场千金小姐穷书生的爱情故事。只是最后那个书生却为了一个小小的九书通判知事的官位,而断然绝了联系,背着包袱款款上任而去。当江淋看着那一双盛满玫瑰色神彩的双眼,一点一点变的灰暗时,心里闪过一丝唏嘘,功名利禄历来是男人的最重点。 天放亮,江淋醒来忽感恶心,干呕了几下后,动手给自己把了把脉,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伸手推了推还窝在被窝里的孔莫,轻道:「孔莫,孔莫,醒醒,我好像有了。」 「嗯……让我再睡一下,困……」被推的转了个身的孔莫,拢了拢被子,继续眯着。 江淋没好气的身后掀开他的被子,伸手一顿在他的脸上乱搓,嘴里喊道:「起来拉,我有话要说。」 孔莫被闹的没法,挣扎的起来,满是起床气道:「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说,迟一会不行啊。」 江淋瞪了眼:「我有了,算不算大事。」 孔莫伸手掏掏被吼的嗡嗡响的耳朵,一脸郁闷道:「有了就有了,喊个什么……什么,有了?不会是……」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江淋的肚子,一脸不敢置信。 江淋哼哼两声,微扬着头看着孔莫:「你说呢?」 孔莫小心的伸手放在江淋肚子上抚了抚,还是不敢相信道:「真有了,这么快啊,有点做梦的感觉。」 江淋也有同感,从确定开始要宝宝后。江淋便让孔莫在三个月前禁酒,自己也减少去医馆的时间,以免感染到病菌。加上两人都希望这胎是个女孩子,因此特意多吃酸性的食物,连房事体位上也多加注意。虽然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是女孩,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在一个月前确定各方面都差不多了,才没有再实行避孕。 本以为怎么也得几个月才有消息,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多几天,身子就怀上了,虽然期待着,但也有些意外。 孔夫人在接到丫头的报信后,脸上顿时一片喜气,赶紧的遣了嬷嬷去老夫人那报信,自己则带着嬷嬷匆匆赶到儿媳房里。 房里的江淋正拿着方子交代石榴:「把这个方子交给谢进,以后这个血尔就交给他熬制了。」 石榴点了下头,接过有些不放心道:「少奶奶,这么重要的方子您交给谢少爷,万一……」 江淋笑着摇了下头:「没事,你拿给他吧,告诉他,这几个月我会去的少,一些不大的事情就他做主吧。」谢进是在同仁医馆开业前,自荐上门来做坐堂大夫的。江淋本以为谢院使会不同意,不想谢院使知道后竟笑眯眯的表示同意,还让孙子拜江淋为师,就这样江淋有了个和自已一半大的弟子。 石榴还没应下,就闻的屋外孔夫人的声音响起:「对对,怀了身子就该静心养着,医馆那地方可千万不能再去,万一过了什么病气可不好。」 江淋闻声带着石榴起身相迎,「婆婆您来了。」 孔夫人脸色微微不自在的嗯了声,眼睛看了看江淋的肚子,上前握着江淋的手,牵到座位上让其坐下道:「你现在刚怀上身子,多坐坐,少走动。」说着又环顾了下四周道:「你这院子嬷嬷少,平日倒没事,现在你有了身子,这些不经事的丫鬟又哪懂得照顾人,待会我挑几个年长的嬷嬷来伺候你。」说完用眼看着江淋,不再说话。 江淋面上淡淡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那有劳母亲了,儿媳没经过这事,往后还得母亲费心。」 若说别的媳妇说这话倒是真心,换成江淋一个有名的神医,平日接触孕妇不在少数,怀孕要注意的地方怕是那些稳婆的经验,也比不上她。此时她顺着孔夫人的话头应了下来,也是为着婆媳关系能慢慢好起来。毕竟一家人,老置气也不是个事。 这半年来,因着江淋的医术,在京城贵妇里的名声是一天比一天好。每次见到只有好的话没有坏的语,就算孔夫人想找个人说说苦,都没法。 江淋平日较少在府里,婆媳接触少了,想制造矛盾也难;加上江淋每天出门前毕恭毕敬,回来后不管多晚,都是先到正房请安;遇到孔夫人一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苗头,不肖旁人说便先给治了,免了往常的病痛折磨。对府里的两位老祖宗,更是面面俱到,针对性的药膳是桌上必备的菜肴,定时的保健按摩和熏蒸,更是免除了老夫人的寒腿毛病。一套公园里常见的健身太极拳,让年老挥不动刀的老太爷满意的连连称好,每天天还未见亮便在园中慢悠悠的开始打拳。 除了这些,孔莫在这婆媳中也扮演不能缺少的角色。常常看似不经意在母亲面前提起一些抱怨,类似「昨晚半夜醒来还到江淋在绣东西,问她她还藏着不给看。」然后过个一两天,孔夫人的案头就会出现一双新的鞋子。 时间一长,孔夫人的心也慢慢的软了下来。现在听到儿媳有了身孕,孔府要有后了,激动的心,早已把心里那点芥蒂给抛脑后了。 孔夫人听着江淋这番话,脸上笑意更甚的点了点头。虽说这半年和这个儿媳面上看着和睦不少,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个儿媳她是拿捏不动的,所以对着江淋毫无意义接下她的人,她哪还有不高兴的理,转头吩咐起丫鬟们要注意的事项。 得到信的老夫人也带着人过来,一看房里只有婆媳两人开口问道:「这个时候莫儿去哪了。」 江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江淋道:「是啊,莫儿这个做爹的哪去了。」 江淋正想回答,孔莫带着谢院使进来。一进门谢院使便撸着胡子笑嘻嘻道:「恭喜恭喜。」 孔老夫人和孔夫人起身相迎,旁边的孔莫却不耐的道:「脉还没把,说什么恭喜。」 谢院使呵呵一笑,孔老夫人和孔夫人一脸迷茫。 江淋一脸无奈笑着答道:「夫君怕妾身医者不自医,便请了谢院使来给妾身确诊。」 谢院使抚着胡须一脸笑意道:「确是有这说法,既然这样老夫来诊上一诊。」 谢院使手指搭在江淋的脉上,细细的诊了会后道:「恭喜恭喜,江少奶奶确实是有喜了,只是刚怀上,脉象还不是很明显。」 老夫人一听,赶紧拍手叫好:「这就好,这就好。这么些年,我们国公府总算是要有新血脉了。」 一片喜气洋洋中,得到消息的人络绎不绝带着礼物来祝贺。 趁着人散去后,江母拉着女儿的手,满是欣慰的说着体己话。 「来之前,你外祖母让娘给挑两个模样周正,老实听话的丫头。」迟疑了会,江母轻轻的说。 第四十六章 江淋愣了下,最后才反应过来母亲指的是什么,脸色沉了干脆拒绝道:「娘,我不需要,夫君答应过女儿不会纳妾的。」 江母看了眼女儿,微微担忧道:「姑爷虽然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现在怀了身子,又不方便……这十几个月的时间,与其给别的女人机会,还不如选个老实的自己人。」 江淋一脸平静,直视着母亲道:「女人们在家里拼着性命为他们开枝散叶,是他们难受还是女人难受?若这点时间都管不住那心思,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依靠。」江淋不指望母亲能理解自己,但是要说的她还是得说出来。 母亲和外祖母的做法,是古代惯常的做法,由她们提出,也是站在娘家人为女儿打算的角度,江淋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江母见女儿说的坚定,想着那些话,也有些感触。摆摆手道:「娘当然希望你们俩好,原也怕他起了外心。若你们心里都明白,娘和外祖母定是向着你的。只是你婆婆那……」 江淋闻言,眼里涌上一丝清愁,难道刚缓和点的关系,又要变糟了?这古代真***烦,防小三就算了,还得防光明正大送小三。 母女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江母带着丫头回了自己府。 孔莫进来,便看到江淋闷声不吭的坐在那,不解出声问道 江淋抬了抬眼,把母亲送丫鬟的事情给说了下。 孔莫摸了摸下巴,没有往纳妾上想:「你应该让岳母送嬷嬷,跟娘一样挑几个老练的。年轻好看的丫鬟有个什么用,屁点大的孩子,自己都没经过事。有经验的产婆倒是不错的。」 江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只是见孔莫没往歪处想,脸色放缓了很多,声音柔和许多道:「这才刚怀上,产婆要来当祖宗供着啊,还不如再买些丫头,我自个训练,不定能顶上用。」说着瞥了眼孔莫:「我娘说的那丫头是给你用的。」 「给我干什么……不是吧。」纳闷了一下的孔莫马上会意过来,看着江淋哈哈大笑。 江淋气闷的伸手死死的拧了下他的胳膊,直到孔莫吃疼才松开。 孔莫一脸郁闷的揉着手臂,不解问道:「岳母不是你娘吗?怎么也给我送女人啊。」 江淋忿恨瞪了眼:「还不是怕你们这些男人,耐不住寂寞跑去偷那些不三四的人,索性弄个老实可靠的放屋里管着。」 孔莫那个汗颜,腆着脸凑到江淋身边,双手环着江淋的腰,憨笑道:「苍天为证,我可不是那些男人,老婆你放心,我坚决维护新好男人守则,一定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只在你这打开……」 「我呸,羞不羞你……滚,滚远点……」 「女人在说不要的时候就是要,说滚的时候也就是不滚,老婆,我坚决遵成你的命令,我坚决不滚。」 「讨厌……你简直无赖。」江淋对着贴的紧紧的孔莫,一脸无奈。 孔莫呵呵两声,凑着江淋的脸蛋吻了下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这样的刚刚好。」 就在江淋养胎,没等到婆婆送人的事情,却等到宫里传来联姻的消息。 孔莫站在殿中垂首,脸上一脸恭敬:「恭喜皇上,能得到如此的利器。」 皇帝神采飞扬的把玩手中的那柄新制作出的火枪,侧着脸看着孔莫,眼里有一丝冷意:「是值得可喜。这支火枪长度增加了一半,射程可达50多米,可是最厉害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孔莫始终低着头,一脸谨慎。皇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传召过他了,今日忽然传召,便是给他看这柄新研制的出的火枪,让他的心里一直打着鼓:「回皇上,臣猜不出。」 龙椅上的皇帝闻言抬了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双手掂了掂火枪道:「以前的火枪时常出现炸膛,朕那些优秀的士兵为此损失了不少,工匠们一直在寻求解决的办法,终于朕手上的这支手枪,经过百次试验,它能的损毁率远远低于之前火枪,这无疑比提高了射程更值得惊喜。」 孔莫惊讶飞快的抬了下头,在看到难掩兴奋的皇帝时,心沉了沉,皇帝招他来到底是所谓何事,只是分享下成功的喜悦吗?孔莫没这么单纯,皇帝既然不想让他接触军队,这种没有公开的秘密武器,又怎么会让他再次知道内幕,可是现在分明是提了 「臣贺喜皇上,只要火枪不容易炸膛,那么我们的将士便是天下无敌了。」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踩在脚底。 在响亮笑声中,孔莫一直低着头。 慢慢的皇帝,收住了笑,静静的看着孔莫:「可是,朕现在遇到个了问题。」 孔莫闻言抬头看眼了上座的皇帝,跪了下去,叩首道:「臣愿意替皇上分忧。」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好,不问何事便替朕分忧,不愧为朕的忠臣。孔莫,柳国有一种名为黑岩的铁矿石,能冶炼出当今最好的生铁。有了这样的矿石,我们的工匠再用‘灌钢’之法,便能铸造出朕手中的火枪。」 孔莫知道这个‘灌钢’法,是一个工匠的祖传之法,他们祖祖辈辈铸造的兵器都比常人来的锋利和耐用。太祖开国初期的兵器就是从这人处打造的,后来太祖起义成功,这工匠也成了御用的铸造师。之前的枪管,就是用这方法给铸造出的,只是因为原矿石质量偏低,硬度一直不理想,炸膛率一直偏高,后来枪支造出来,都让一些死囚先来试用,代替训练有素的士兵。 「臣愿意前往柳国替皇上购得这批铁矿石。」 「不不不……」龙座上的皇帝慢慢的摇了摇头:「铁矿石朕已经派人谈妥,只是柳国皇帝开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皇帝深深的看了眼孔莫轻轻道:「柳国皇帝有一个年岁相差15的妹妹,叫紫嫣公主,和柳国皇帝感情一向亲厚,且今年刚及笄。柳国皇帝想和我们跃朝联姻。」 孔莫一阵呆滞,感情亲厚还拿出来联姻? 上座的皇帝好似看出孔莫的疑虑般,出声道:「朕听说,这联姻不仅是这位紫嫣公主提出,连联姻对象都是紫嫣公主亲自指定。」 孔莫听着皇帝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心头渐渐感到丝丝不妙,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不知哪位皇子有这荣幸?」 皇帝嘴唇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冷着声音道:「朕倒希望自己的皇子有这个好运,可惜……孔莫你说,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你的头上呢。」 孔莫立刻冷汗慢慢的爬上的背脊,头重重的叩了下去:「回皇上,臣已娶妻。」孔莫就那样趴在地上,承受着皇帝那细究的眼神。 良久,皇帝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朕当然知道你已有家室,但人家柳国公主不知。秦玄已经带着柳国公主前来我们跃朝的路上,孔莫,你说这该怎么办好。」 孔莫头低的死死的,用着坚定无比的声音回道:「回皇上,臣一定倾尽所能让柳国公主打消联姻的念头。」 皇帝轻看向孔莫,好似不经意般道:「朕前儿听说你夫人怀了身子,去年你母亲还在烦恼你的妻子在哪,今年连孙子都有了。也不知道朕抱上皇孙还得几年。」 孔莫闻言心里顿时明了,赶紧接道:「几个皇子个个人中人凤,说不定等紫嫣公主一到我们跃朝,见了咱们的皇子,不需要臣出面便改了主意择皇子而嫁了。到时皇上的皇孙便指日可待了。」 「好好好,孔莫,朕没看错你,那朕就等着好消息了。」 「臣遵旨。」 皇帝看着慢慢退出去的孔莫,眼里有着丝丝的寒意,‘孔莫,希望你不是勾结外人’ 「你说皇帝疑心你勾结外人?」江淋不敢置信的提高声音,惊讶过后就是难掩的气氛。自家已经够谨小慎微了,为什么还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孔莫点点头道:「如若不是,皇帝不会故意拿出枪支,他是想看我是不是早知道改良枪支炸膛的原料。」 江淋眉头紧紧锁着,脸色甚是烦恼:「也怪那莫名其妙的联姻来的不是时候。你本就知道枪械的制造方法,对方又是拥有优质原矿石的国家,加上皇帝刚把你踢出了军队,难保他不怀疑,是不是你心生外意。」 孔莫看着江淋,一脸深沉的点了下头:「你分析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烦恼的不是这起事情,而是这起事情后,是不是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我们就要次次胆战心惊。」 第四十七章 江淋闻言,贝齿咬了咬唇,眼中精光一轮道:「你想离开这里?」 孔莫抬头定定的看着江淋,墨瞳透着沉沉的忧虑:「你怎么看?」 对视一会,江淋手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沉吟道:「能离开,我是万分同意的。本身我就不爱在这精贵之地。只是你家人……这国公府是太祖父他们一辈子的荣耀……」 孔莫重重的叹息一声,抬头看着屋里的雕梁画柱:「不知道他们地下有知,这个国公府要败在我这个冒牌的子孙手里,会不会气的半夜来寻我的仇。」 江淋简直无语了,这个时候孔莫还有说笑的心情,伸手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道:「认真点,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没用的。若真决定离开了,势必要跟你爹娘他们说清楚。你爹手上的兵权,也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交出去,匆匆忙的交上去,反而显得我们此地无银三百两。」 孔莫看着江淋,伸手轻轻的揽过她的肩,把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后悔道:「若知道现在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存着穿越过来,留点纪念的心思,而弄出这些东西来。」 江淋环住孔莫的腰,安慰道:「这不能怪你,穿越一遭,谁都会有这种想法,当初要不是女子没有行医,说不定早几年我就名声大噪了。而且你看我现在不也在这跃朝留下了第一女神医的纪念。」 孔莫的胸腔微微震动,浑厚的笑轻轻泻出:「谢谢你,江淋,在这个时候还能得到安慰而不是指责,我很感动。」 在看似风平浪静下,柳国公主翩翩来到了大跃朝。孔国公也在当天带兵训练的时候,从马上跌了下来,腿骨受伤。 江淋看着疼的满头是汗的公公道:「爹,你忍着点,我现在给你接骨。」 国公爷强忍着痛点了点头:「动手吧,这点疼我还忍得住。」只是毕竟有了些年纪,这错骨扳正还是让他喊了出来。 江淋在看道国公爷留下豆大的汗时,双手快速的固定包扎。旁边的孔夫人和老夫人泪眼涟涟。坐在椅子上的老太爷一脸深思,等江淋弄好后,老太爷遣走其余人,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老太爷身形寂寥。 花园一边,孔莫拉着江淋的手,轻道:「是我对不起他们。」 江淋把手轻轻的负在他的手背上,宽慰道:「别太忧心,国公爷他们经历这么多,想必早已明白盛极兴衰这个道理,这次也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孔莫转头定定的看着月光下的江淋,轻声道:「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江淋仰头,浅浅的笑意泄满那酒窝:「说过,可是我没有说过。」 孔莫拉过江淋双手环住她的身子轻道:「我知道,可是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说的,因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在孔莫的怀里,江淋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就是孔莫?」紫嫣睁着大大的双眼,凝水般柔嫩的肌肤,一丝淡淡的绯红更添娇艳。 孔莫穿着中规中矩的袍子,微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回公主,微臣便是。」 紫嫣闻言,眼里微微露出一丝疑惑,侧着头细细的看了眼穿着灰黑色袍子的孔莫,抿了抿唇道一脸期待道:「跃朝皇帝让你带我游历京城,你准备带我去什么地方?」 孔莫双手作揖道:「回公主,臣已经备好轿辇,请公主上轿。」 「轿?」紫嫣公主满是疑惑的看了眼孔莫,率先步出房门,只见偌大的院子里,七七八八的立着二十几个人,顿时紫嫣眉头死死的锁了起来,瞪向屋里一派规矩得孔莫,不满道:「这是怎么回事。」 孔莫低着头上前回道:「回公主,这是您在跃朝的出行规格。」 「你真的是那个传闻桀骜不羁,洒脱率性的孔莫吗?为什么这几天的你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中规中矩的比那些老头子还要古板。」 好似没有看到紫嫣公主气急败坏般,孔莫依旧不卑不坑语调平淡的回道:「回公主,世人都喜欢把有些才气的人误认为是不爱世俗规矩的才子,想是路途遥远,大家便依着自己想象把微臣给误传了。」 「可……可是……」紫嫣公主看着眼前真真实实的孔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辨别其中的真假。 这个时候,门口却想太子的声音:「今天公主不是要出游吗?你们这么多人候着干嘛。」 一个管事出来回道:「回禀太子,奴才们正等着公主出来。」 太子闻言,环顾了下满院子的人,顿时不耐烦道:「谁让你们等的,紫嫣公主来我们跃朝是感受真实的风土人情,若让你们这么多人跟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管事一脸为难和委屈的看着太子,轻声回道:「回太子,是孔公子让奴才们候着的,说紫嫣公主是贵客,不能辱没了她的身份。」 太子一听,眉头陇的更紧,甩了甩袖子,满是不耐道:「真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让这个比那些老学究还要古板的孔莫,来陪紫嫣公主游玩。哼……你们都散了吧,紫嫣公主我自有安排。」 仆人面面相觑,终于在大管事的挥手中,拿着自个的东西慢慢的往外走。 「等等,太子,太子……你怎么能让这些仆人都散去,这不合规矩。紫嫣公主是我们大跃朝的贵客,若出行没有这些排场,被柳国人知道还以为我们跃朝怠慢他们的公主,那可是大大不妙。」从房里出来的孔莫,急急的阻止,冲着太子便不带感情的数落起来。 随后跟着出来的紫嫣,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闪了闪,敛着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子见孔莫这样说话,脸色猛的沉了下来,压着怒气道:「孔莫,父皇昨天已经说了,今天让我们私下带着紫嫣去游玩一番,你却这样大张旗鼓算个什么事情。」 孔莫听到呵斥不认错反挺起胸膛反驳道:「太子这话错了,虽说皇上吩咐过让微臣和太子带着紫嫣公主去游玩,但这不合规矩。不说不合外宾接待的礼仪,就是臣和太子两个大男人,陪着紫嫣公主一个小姑娘,到处去行走,便是大大的不对。所以臣才让礼部的人,早早的准备了这这支仪仗队。现在时辰刚好,还请太子和公主上轿辇。」 后面的紫嫣公主移步上来,看了眼气的正欲说话的太子,转头盯着一副就按规矩办事的孔莫,双目满是失望:「我不要你陪了,我和太子去就行。」 孔莫心里一喜,脸上却满是不赞同道:「公主,皇上既已吩咐微臣相陪,微臣不敢不去。还望公主和太子上轿辇,微臣定会尽职介绍京城名胜。」 紫嫣没想这个孔莫竟是如此冥顽不灵的人,顿时满心说不明的情绪,狠狠的跺了跺脚:「我讨厌你,我去找你们皇帝换了你。」 看着气呼呼跑出去的紫嫣,太子焦急的唤了几声随后紧跟上去,站在原地的孔莫,却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看来这几天上下的瞒天过海,算是有了成效。接下来就看太子的本事了。 「都散了吧。」抬头,吩咐着一边满头雾水的礼部仪仗队的奴仆。 「呃……是,孔公子。都拿好自己的东西,回礼部去。」 「是……」 一个月后,柳国使者带着紫嫣公主,一脸喜气的回了柳国,紧接着,年岁十七的太子开始准备大婚。修养三个月后,孔国公因伤不能再行兵打仗而上书交还兵权。皇帝以关心的名义,派来诸多太医,得到一致无法再行剧烈运动后,皇帝爽快的大笔一挥恩准了。 之后在皇帝的赏赐中,国公爷再以老父母身体年迈,常思故土而请求恩准回乡。 在朝中一片猜疑中,皇帝的圣旨到了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国以来,我朝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孔氏门着勋庸,其统领的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 尔国公毕诚,为国付出良多,因孝回家省亲,特赐白银五万两,封邑一万户。钦此!」 宣布圣旨后,满朝哗然。跃朝的爵位往往都是虚封,只有朝廷俸禄,不能享受封地的租税收入。而皇上的此番动作,让那些暗地以为国公府不行的人大跌了眼镜。一时间门可罗雀的国公府又热闹了起来。 在一片恭贺声中,江淋大着肚子和母亲携手踏上回乡的船只。江母看着有些熟悉和陌生的海面感慨道:「没想到来时一包袱,回时一船物。」 第四十八章 江淋抬头看向忙着搬箱笼的船夫,轻轻的微笑,她相信离开会是新生。 孔夫人和老夫人并排站着,双眼朦胧的看着国公府的方向,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就这样离开了,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孔莫和国公爷并肩站在船头,良久国公爷开口道:「莫儿,你可知皇上的此番用意?」 孔莫轻点头道:「我们孔氏世代忠良,现又主动交还兵权,若无声无息恩准我们回乡,势必会让那些在朝的老臣心生他想,认为皇上是不是要清洗一番朝堂。现在这样给了我们实地封赏,便从侧面打消了那些老臣的顾虑。」 国公爷转头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点了点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皇上的用意除了你说的之外,还一个便是从那未知的谋反还是以后的启用,来牵制我们。」 孔莫闻言倏的瞪大眼睛,只是只一会又了然般笑开。可不就这个理,皇上一直如此厚待孔氏,若以后起了谋反之心,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若没有这个心,等到朝廷用到你时,你受了这么大的恩泽,定是不能推脱。帝皇之术被皇上运用的娴熟之极。 海风阴冷而潮湿,从船舷穿过,熙攘的港口,慢慢的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迎着前方的太阳,孔莫相信,未来会是在他手中的…… 完结了各位亲,后面会有一篇他们之后的番外…… 「你到底会不会,会不会啊……」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娃,粉扑扑的脸上,一双墨瞳满是怒气。 被呵斥的小家伙扭头,满脸委屈的看着姐姐:「我……我哪知道它跑这么快。」 虹雨瞪着自己的弟弟,双手插着腰气鼓鼓道:「我不管,要是你耽误了我的手工课,我……我就揍你……」 蹲在地上的小家伙一听,顿时泪眼汪汪的哭道:「你揍我,我就告诉祖母去,让祖母罚你。」 虹雨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道:「哼,我才不怕,你要是告诉祖母,我就告诉爹爹去,爹爹要是知道你一个男子汉连拔根鸡毛都不会,才不喜欢你。」 小家伙闻言,一想到自家老爹那副孔武有力的训练场景,就害怕的缩了缩头。泪也不流了,蹲在地上捻着手指头,好似在惭愧什么似的。 正在虹雨得意洋洋的时候,花园口,正走过来的江淋看到眼前的场景,无奈道:「虹雨,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弟弟了。」 「娘,娘……姐姐她欺负我。」刚才还蹲在地上的小家伙,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拔腿跑向江淋,一脸诉苦状。 被告状的虹雨,对着那小家伙不满的吐吐舌头,随后才看向娘亲,微微嘟着嘴不满道:「娘总说我欺负弟弟,明明是弟弟弄坏了我的毽子。」 江淋挑了挑左眉,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的儿子道:「虹棋弄坏了姐姐的毽子吗?」 被唤虹棋的小家伙,脸左瞧右瞧的最后直接把头闷在江淋的衣裙上闷声不吭。 江淋一看就知道自己女儿说得不假,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搬来丰城9年了,在第一年年底生下了女儿虹雨后,第三年虹棋便跟着出生。前四年,江淋的生活基本是在儿女的吃喝拉撒中度过的。 江淋伸手拉开儿子的身子,对着他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指道:「瞧你,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难道不知道做错事要认错和道歉吗?」 虹棋苦着脸,揉了揉额头呢喃道:「娘亲,我跟姐姐道过歉了的,可是姐姐非得让我给她拔鸡毛她要重新做一个,我……」 虹雨哼哼两声,从后面走上来看着娘亲道:「琴夫子说了,今天手工课要看大家亲手制作的鸡毛毽子,难道要我作假吗?」 江淋听了,看了看憋着嘴的虹棋,耸了下肩:「既然这样,虹棋就别哭鼻子,好好的给姐姐拔几根鸡毛,帮着姐姐完成功课。」 虹雨听了一脸胜利的看着弟弟,虹棋哭丧着脸看着孩子院子里溜达的公鸡。 江淋瞧了点了下虹雨的额头道:「你也是的,你弟弟从小到大哪抓过什么鸡,你这样火急火燎逼着他,哪能成。」 虹雨被训了下,嘴巴撅的老高:「娘不是说,人要是做错了事情,就要自己承担吗?」 江淋笑了笑,转头吩咐了□边的丫鬟后,才转过头道:「娘让丫鬟去领个仆人来,让他先教教你弟弟怎样抓,不然等到天黑,你的鸡毛毽子也不一定能完成。」 说完,留了个丫鬟看着两人,江淋带着其余的婆子,去往外书房的方向。 书房里,孔莫看着京城开国县公府的来信,信上的意思很明白,新皇登基曾经被降职的一些朝廷重员都慢慢的重新启用,言外之意是告诉孔莫,这些时候趁机去京里活动一番,说不定能重获实权。 江淋敲了敲房门,抬脚进来,正看到孔莫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询问道:「是什么事情?」 孔莫抬头冲着江淋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新皇登基一些被贬被降的老臣重新被启用。」 江淋闻言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帝皇惯用的帝皇之术,不多稀奇。你大姐夫是不是想让你也回去朝中?」 孔莫点点头,打开食盒,伸手捻了一块绿豆膏放进嘴里嚼了嚼道:「恩,新皇登基正是一些新的党派建立的时候,他们府也是有些根底的大府,只是比不上其他几府,想必是想趁这个时候,多拉拢些,把府里的地位给提上去。」 江淋听完摇了摇头,一脸不感兴趣道:「真不晓得要那么高的地位作何用,地位越高束缚越多。不高不低不是最合适吗?」 孔莫捻了下江淋的鼻子,笑道:「都像你这般中庸,时代就不会进步了。其实今天还有一封书信是从宫里发出来的。」 江淋闻言,眼瞪了许多看着孔莫:「宫里?」 孔莫点点头:「这些年,我们两人弄的那个十全学校,一直被人津津乐道。你弄的那一套女子护理,那些姑娘一学完就成了达官贵人家的抢手人员。我组的那些工匠,这些年一共研制出各种各种,有用没有用的东西一大堆,早已名声在外了。那个老谋深算的皇帝怎么能在临死之前不给儿子铺好路呢。」 江淋听完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担忧道:「不会是下了暗旨让你回朝廷吧。他之前可一直防着你?」 孔莫看着担忧的江淋,轻道:「他是有这个意思,火枪在四年前已经开始在军队里运用起来,特种兵的训练方法也被哥个军队开始加入到日常训练里。很多东西一公开,便不会再是秘密,而我现在毫无实权,根本不具任何危险性。所以我如果回朝廷,对新皇的只有好处,也会让我对朝廷心生感激。」 江淋听完嗤笑一声,斜眼看着孔莫:「那你的想法,是回去还是?」 「回当然是不回的,只是也不能这样驳了新皇的面子,不然以后可没安生日子。」说完孔莫高深莫测的看着江淋:「以前皇帝就是担忧我知道一些超前的军事才能,会对他的皇朝有威胁,如果我把这些超前的军事才能像夫子教书般交给别人,是不是就不是弊端,而是益了呢?」 江淋一脸惊讶的看着胸有成竹的孔莫:「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 孔莫点点头:「我一直在等时机,这种我为鱼肉的感觉,一直压在我心头。国公府因我而失了权,老太爷也因心病而提早逝去,这一切的一切,虽然无人指责,但是我却满心愧疚。我虽不想再回朝廷,但是我却要让我们国公府重振威风,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再也没有比育才更能流芳百世了。」 跃朝国防军校,在天宝五年正式成立,第一批学员,由各家贵族子弟通过学识,体格选拔入学,一共50名,目的是着重培养军营高级将领,一入校既是入伍,一切按照军人习惯。 当两年后,军校出来的军官,在一次次的对决和比赛中,节节胜出的时候,孔莫这个军校的创办人,名声也越来越响,慢慢的「军圣」的名号代替了国公,成为一代大儒。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医女高嫁 上》作者:辰鑫 02、《医女高嫁 下》作者:辰鑫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