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高嫁 上》 第一章 【正文开始】 京城礼部吴侍郎府 一位35岁左右的男人急步走进大厅,问道:「老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众人行了个简单的礼,便在这花团锦簇中站出个大约15年纪的女孩,面皮白皙,上穿明蓝色半袖,里面露出淡黄色的袖子,下着月白色绣花百褶裙,脸露焦急道:「爹爹,奶奶现已清醒,娘亲正在里面,正等你进去。」 吴老爷点点头,也不多言,跨步进了里屋。 「娘,您可好些了。」 吴夫人见自家夫君进来,赶紧退让开来,好让他们母子说话。 老夫人气若悬丝,看了看轻点了头,没有言语。 吴夫人站在一旁轻道:「大夫说母亲这是心事淤积所造成,若放开了心,倒也无大碍。」 吴老爷一听,眉头紧皱,能让自己母亲一直挂心的就是30年前失散的那个小妹。只是这几十年一直毫无音讯,当年抱走小妹的那个奶娘到现在都找不到,更无从谈起小妹的消息。 吴老爷坐在床边,对着闭目养神的老夫人轻道:「娘,你也别太心焦,我们也寻了那么多年,我想再过些时间总会找到的小妹的。」 老太太陡然睁开眼睛,哑着声音道:「找到?都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就怕她早已不在人世……我……」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吴老爷一看赶紧道:「娘,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切莫再这样不顾下去,儿子现在有个妹子的消息,正派人去找,到时就算儿子找到了失散的妹子,您不也享受不了天伦之乐了。」。 「啥子消息,难道找到萱儿了?」老太太一个激动的伸手抓住吴老爷的手臂。 吴老爷点点头:「也不算,只是前儿个南方那边传来消息说发现一个婆子,情况啥的很像当年的奶娘,儿子已经派赵老总管去核实。若是真的,那我们就能从她口中知道当年妹子被带哪去了。」 老夫人浑浊的眼光慢慢的有了精神,沙哑的声音也有些洪亮起来:「既然有了消息为何要瞒着。」 吴老爷赶紧赔罪:「儿子原想等核实清楚后再告诉娘,免得到时空欢喜,却没想到娘因思念妹子而病倒,却是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 老夫人听了后,原的一点责怪也消了下去:「娘不怪你,你说的也是个理。只盼这次是真的,我也不想着去打杀了她,只望我那苦命的女儿还活在人士,让我有生之年能再见一面,那样我就是去了,心也安了。」 吴夫人见老太太又要伤心,赶紧上前道:「母亲放心,小姑子是个有福的,肯定也早已为人母,到时你们一相认,您啊马上就多了个外孙外孙女的。我们也就多了门亲戚走动。」 老妇人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媳妇,点点头:「你说的是,我只想着她小时候的样子,倒忘了她现在也已三十来岁了,也该是为人母了。齐儿,你可得去常去信问那老赵消息如何了。」 吴老爷点点头,再宽慰了几句老夫人后,便让丫鬟伺候着睡一觉,他和夫人自退了出去。 出了外间,对着一屋子的人轻挥了手:「你们也都各自散去吧,老夫人已经无事歇下了。」 站了不少时间的众人,一听赶紧作鸟兽散了。 正房里,吴夫人替老爷倒了杯茶,自己也在左边的榻上坐下:「老爷刚才在母亲房里说的确有其事吗?」 吴老爷转头瞧了眼自己夫人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是在哄老夫人不成。」 吴夫人轻笑道:「只是觉得突然,这找了几十年忽然有了消息,反而不像真。我从嫁进吴府就一直听公婆念叨这小姑,虽然小姑人不在,却好像一直陪着我们走了这么多年。」 吴老爷点点头,一脸认同道:「你说的对,当年小妹走散我才5岁,虽然有记忆,但也不深。到是爹娘这些年的念叨,反而让我印象更深,好似她就一直陪着我们过日子一样,现在突然说有了消息,也不知道小妹现在是何模样。」说完又叹了口气:「爹生病去了的时候,我没找到小妹,一直心里内疚,现在有了消息也好,也算是让我放下了块大心事。」 两人正说着,门口传来潘姨娘的求见。 吴老爷面上一喜出了去,吴夫人面色沉了沉,慢慢步了出去,这该死的妩媚子就没一刻闲的。 「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爹给你早早订了亲,你又怎么会遇到这种负心的陈世美,弄的现在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你明年都要17了,隔壁的阿花昨天都嫁了出去,你可怎么办啊。」江母拿着簸箕边剥豆子,边唠叨。 坐在江母前面的是拿着绣花针正一针一线慢慢仔细绣着帕子的江淋,这些帕子都是卖给镇上的一间绣品铺子的,因江淋绣的花样一直都新颖特别,所以价格比别人都高几文。 江淋面对江母的这番絮叨已经完全到了免疫时期,至从那个死去的秀才爹给订的那门亲退了后,江母每看到听到哪家闺女要嫁就回来叨唠一番。 「娘,你看看,我这次绣的花样是不是比以往的都华丽。」江淋没有接那话头,而是把自己快完成的绣样递到江母面前。 江母顿了下,抬眼瞪了眼女儿:「你啊你,一说这个就转移话题,我说你咋就一点不急,难道还真想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说完气呼呼的端着簸箕进了厨房。 江淋收回帕子,看着江母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大跃朝,已经有8年了,在这个身子8岁的生病好了的时候,内里已经换成了现代江淋。江淋只记得,那天是男友和别人结婚的日子,自己喝了很多酒,昏昏沉沉的去开自己的车,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白光一闪,哄的一声,就上去了直觉,醒来后就到这个朝代。 那个时候秀才爹还在,在村里办了个私塾,拿着那些学生的束修,日子倒也过的去。当时给江淋结亲的对象就是村长的小儿子——江史。 当时也不知道是啥原因,村长上门给自家儿子提亲,江父看着江史是有点天分,也就点头同意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江父四年前去赶考的时候意外身亡,村长家等江家头七一过就上门来退亲,态度强硬到连江母说聘礼不还都要退亲。 江母气的几度晕倒,江淋倒是一脸平静,看着低头缩在父亲身后的江史,她忽然觉得庆幸,这样的男人放弃了也不可惜。于是她爽快的去江母的房里拿了庚帖退了亲事。 江母醒来后知道了,拿着棍子满院子的要打江淋,最后在棍棒落在江淋身上几下后,又扔掉棍子抱着江淋哭的昏天黑地,直喊我苦命的女儿。 后来江淋才知道,原来村长家当年提亲就是奔着江父以后高中的想头,现在江父人死了,他们当然看不上这门亲事,才会急急的来斩断关系,好谋另门好亲。 「哎呀……」陷入回忆的江淋,手指被针刺了一下,抬起手放入口中,轻轻的抿了下,看看无明显血丝便又重新低头刺起绣来。 江淋端着洗衣木盆,从池塘边往家走,忽然路边的那灌木丛后面出来个人拦住去路。 江淋站定看着面色紧张,身形局促的江史:「有事吗?」 江史直直的盯着曾经的未婚妻,他一直以为江淋会是他一辈子的妻子,他也一直把江淋当成他的女人,虽然现在退婚了,但是他依旧认为江淋是他的女人。 「淋儿,明天我就前往州府参加乡试,等我考中举人后,我就去你家提亲。」 「提亲?」江淋端着木盆满头雾水,不是已经退婚了另聘了镇上周员外家的千金:「江秀才是不是读书糊涂了,小女子和你早已无婚约,何来提亲之事?」 江史脸色镇定,眼露光芒道:「我知你我有情,是不在乎这世俗名分。家父为我折家另聘实不是我意,但我可以纳你为二房,只消我大婚之后,就禀名父亲为我做主。」 江淋抬头,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脸白皙文弱的江史,他脸上那十分自信到有些自负的神情,让江淋心里实在堵着一种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得荒谬不可及。一向循规蹈矩,从不私下和他多说一句话的自己,到底哪里给他错误信息,认为自己对他有如此大的深情,被他家退婚了还要腆着脸去做二房。 第二章 略带嘲讽的嗤笑一下,身形略过江史,面无表情的走过:「江秀才确是读书糊涂了,还望快快回去醒醒脑子。」 江史站在原地,一脸茫然,江淋这是何意?拒绝还是拒绝?? 回了屋子的江淋把衣物抖开,一件件的晒在晾衣架上。 江母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道:「今天那刘牙婆到村里来了,我拉着她说了会话。她说村长家要相看几个丫头,说是为了那江史中举人后用来做通房用。我呸……还没考就开始大言不惭,哼……」 江淋一阵无语,抖了抖衣物道:「还真是同一家人,刚才在外面江史还拦住女儿,说中了举纳女儿为妾来着。」 江母一听,脸都下来了:「啥……臭不要脸的,他还真以为他是香馍馍,我女儿离了他还不成了是吧。不行,我得找媒婆去,非得给你说门亲事,没得让他们看轻了。」 江淋赶紧把衣服扔回桶里,伸手拉住就要往外走的江母:「娘,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再说了,你这样急冲冲去,能给女儿找着什么样好人家。万一女儿嫁了不好,不是正让他们看了笑话。」 江母一听是个理,便站住了脚,只是一想起,还是满心不舒服:「只是这样下去也不行,万一那小子真中了举,来我们家提亲,虽然我们不同意,但是让人知道了,还不是我们没脸。好好的女儿让人提亲去做妾氏,以后更是没人会上门说亲。不行,怎么也得之前先给你找户人家。」 说着又抬脚往外走去。 江淋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木盆里的衣服,有气无力的拿起。对于本来就理智的她,知道婚姻不是爱情就能经营好的,到了这里她更不会奢望那飘渺虚无的东西,也早已告诉自己,只要对方不是太差,能搭伙过日子就行。 只是事到临头,心里还会有那点恐慌和不甘。不过好在实际心里年龄36的江淋,没一会也就压下了那点子不舒服。只希望到时成亲了,能安稳过日子。 京城盼月湖的一首精致的画舫上,孔莫舒适的躺在甲板的软榻上,让五月的阳光尽情的晒在他修长的身子上。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流露出温馨的微笑,那双澄澈般的眼睛透出些许坏坏的眼神,加上那健壮的身躯给人一种傲然的气势。 这是初夏,阳光灿烂,湖水清澈碧绿,燕子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孔莫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来到大跃朝已经有3个年头了,从最开始的迷茫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孔莫觉得古代真是个适合男人生活的地方,尤其这个朝代有些类似盛唐的风气,风气整体来说比较开放,只是没那般淫……乱。 妇女可以结伴四处出游,甚至妇女不回避与男性同游乐,贵族女好骑马射箭,打马球。这和大跃朝近几十年海纳百川有关系,四面八方的国家都慢慢涌进来,逐渐的影响了原本的生活习性。 「孔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里,里面可都等着你去赢那个彩头呢。」 孔莫睁眼,看着走进自己的吴娇云,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配上一条束腰,倒有几分纤纤娇弱的味道,只是那是在不开口的情况下。 孔莫懒懒一笑,慢慢的支起自己的身体,抬眼对上吴娇云的双眼:「吴小姐这是特地来找在下吗?」 吴娇云感觉自己的脸在孔莫的注视下,慢慢的什温,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嗔道:「谁爱特意来找你,我只是路过看见你在这而已。」 孔莫脸露黯然,声音似无力般道:「哎,看来是孔某白开心了,哎……哎……」 吴娇云一听心中一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孔莫站起来,掸了掸衣服道:「真不真有什么关系,反正吴小姐又不是专程来找在下。」 吴娇云正要承认,后面传来三四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抹胸襦裙,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正眼露讥笑的看着前面脸色微红的吴娇云「哟,吴娇云你不是说累了想歇息,这会怎么精神十足的站在船头,感情你的歇息就是来船头勾搭孔少爷。」 随着此话一落,紧跟其后的三个女子,均举袖掩嘴偷笑。 吴娇云面露怒意,死死的盯着红衣女子:「苏苹,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想歇息来到船头,凑巧碰到孔少爷而已。倒是你,不在里面陪着你哥哥,来这里做什么。」 孔莫站在战争圈外,嘴角含笑,一脸安静,只有那一双兴趣盎然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本性。没错,他来到古代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这些闺阁之女,为他争风吃醋。这些女子虽然受胡人风气影响,变得大胆,自由很多,但是对于男女□,还是习惯于遮遮掩掩,这让见怪了现代直来直去的豪放女,多了些逗弄的乐趣。 苏苹斜睨着哼了声,从吴娇云面前走过去,停在孔莫面前,顿时盛气凌人的表情,顷刻化成点点柔情:「孔少爷,我大哥让我来请你,说今天斗诗的题目已经想好了。」 孔莫点点头:「倒是麻烦苏小姐了,我这就随你进去。」 苏苹一脸喜气,转身对着吴娇云挑衅的看了一眼,然后趾高气昂的带头走着。 孔莫看着这幅小女人得意姿态暗自好笑,经过吴娇云面前道:「吴小姐若觉得不需要歇息了,也一起来吧,让孔某也欣赏下吴小姐的文采。」 本来气愤难当的吴娇云,一听赶紧笑着点头,伴随着孔莫身边亦步亦趋。而前头的苏苹则一个趔趄,满脸不甘的跺了跺脚,暗恼失策,先前没跟在孔莫身边。 最后这个斗诗,孔莫以王昌龄的一首《采莲曲》拔的头筹,赢得的那柄泥金真丝绡麋竹扇。 离了那画舫,孔莫坐在马车里,把玩着竹扇。 一旁小厮小路一脸奇怪问道:「少爷,你不是说过不再做诗,今儿怎么还来参加这个诗会。」 孔莫打开扇子轻摇几下,复又关上:「你懂什么,知道我手上这扇子的来历吗?」 小路摇摇头。 孔莫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想也知道你不可能知道,这是去世的张铁制扇大师的最后作品,千金都难买。今天柳御史大夫的大公子竟然舍得拿出来,我怎好错过。」 「哦,真看不出这扇子这么值钱啊。那柳少爷不是要心疼死。」 孔莫听了,笑得极其得意,想到今天柳岩看到他出现时那张黑脸,和当他赢了从他手上接过这扇子时候的表情,孔莫就心里爽气。谁要柳岩曾大放厥词说自己宣布不再作诗是无才了,虽然自己确实是无才。 伸了伸大懒腰,孔莫把扇子交给小路拿着,自己半躺在车上歇息,这马车可是他专门设计的,舒服自是不在话下:「拿回府,让春儿做个扇套给装起来。」 小路小心的拿着,点头应是。 那边也散了场的吴娇云也在丫鬟的陪同下坐车回到了吴府,进了门先去吴夫人那请了安,就回了自己的碧云院。 还没呆多久,就听到丫鬟来报,二房的两个小姐来了。 吴侍郎府里,现在总共有两房人口。其中大房,就是吴老夫人生的嫡子吴千忧,也就是现在的吴侍郎,现年35岁,有一妻三妾,通房数个。妻赵氏,现年32岁,生育有两子一女,奠定了无法动摇的当家主母位置。其大儿子吴君楚16岁,去年中了秀才,现在正为明年的三年一次乡试而努力攻读。女儿吴娇云15岁,正待字闺中尚无婚配。小儿子吴君典,今年7岁,正是懵懂好玩的年纪,虽已上私塾,但仍难掩顽皮性子。 吴侍郎的三个妾,其中两个各生一子一女,其中庶女和嫡女同年,只小一个月份,庶子9岁。 吴老夫人的女儿就是那个失散的吴千萱,暂不去说。 二房是吴老爷的李太姨娘生的庶子,吴千虑,现年30岁,现在外放现任知县。一妻一妾,留在府里,带了一个新纳的小妾去了任上。其下有2女一子,嫡女年岁14,嫡子年岁12.还有个庶女13年岁。 现在来吴娇云房间的就是,二房那14岁的嫡女吴娇美和13岁的吴娇红。 房里的吴娇云皱了皱眉,这娇美过来肯定是来问今天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出去的事情。真是个蠢人,明知道孔国公府的嫡子孔莫参加,她又怎么会带上她这个丫头片子呢,这不是多弄个竞争者。 第三章 只是还得找个借口给糊弄过去,不然依着娇美闹起来,二婶肯定又要去爹爹那里哭诉,说她欺负妹妹。 江淋打开门,看着眼前一身华贵服装的老伯,身后停着一辆马车。 「老伯你找谁」 赵总管看着眼前十六七岁年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一头青丝简单的挽了个髻,除了一支木叉外,发上皆无其他发簪,一身简单样式的棉布襦裙,淡粉色的颜色衬得那白皙的皮肤,倒也显得娇美。 赵总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江淋,心里倒是赞了一个,被他这番打量,这小姑娘还能这般镇定,倒是不失大家气度。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这个院子,简单但干净,院里的几盆花草装点的倒也不失温馨。 江淋看着,不住打量却不开口的老伯,心里暗暗疑惑,这老头的举动可真像是来想看亲家的,难道娘亲这段时间的奔波有了效果,不过这老伯的穿着打扮似乎好像是有钱人家的,难道母亲让人给介绍了个有钱大户?可是这也有些不靠谱,想了想,江淋退后一点道:「老伯,你有什么事吗?」 赵总管笑了笑道:「请问姑娘,这里可是你家?」 江淋感觉额角有汗滴下来,这老伯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啊。江淋小小的撇了嘴道:「是,是我家。」说完便定定看着对方,眼里有着戒备。 「那请问姑娘,令堂可在家?」 江淋有些戒备的开口:「家母现不在家中,老伯若有事,可相告于我,等家母回来我再禀告于她。」 赵总管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这江家已经是他寻找的第5户人家了,根据那奶娘诉说她当年因心中怀恨夫人打了她儿子一巴掌,所以趁着元宵灯会的时候,把孩子给偷走,放在城门口,等看到一对平民装扮的年轻夫妻抱走后,她才赶紧回了自家带着孩子逃走了。 至于那对夫妻是哪的奶娘也不知道,只听到其中那男的提到一句丹崖山,赵总管掌握了这线索后,就把奶娘交给了官府。因着灯会都是当年附近村落集镇赶来看的,所以赵总管便回到当年老太爷上任的都州,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到这个不知名的山头,又在这山附近的几个村落只要一打听有谁是捡来的都去询问,现在就剩这江家了,若还是不是,那还真不知道再去哪找了。想到这,赵总管脸色也暗了下来。他是吴府老人了,自是明白老夫人思女的心情,要是找不到,那对怀着希望的老夫人无疑是大打击。 这般想着,赵总管面上也露焦急:「姑娘,你可知道你家母何时回来?」 江淋心里更是疑惑,想了想道:「那麻烦老伯在此等会,我去看看娘亲有无在池塘那边。」 赵总管一听,赶紧笑着点头:「那麻烦姑娘了,不知我能否进你屋里等。」 江淋看了看他的衣服和身后的马车,想来比自家有钱也不会拿了物件去,点了点头。搬了凳子,倒了杯茶给赵总管后就往池塘那边跑。 池塘边,是妇人的聚集地,尤其那有棵大的梧桐树,很多人喜欢没事坐那乘凉唠嗑,江母也是其中一员。 「娘,家里来客人了。」江淋微微喘气的跑到妇人堆前,对着正说的起劲的江母喊道。 江母一个顿声奇怪道:「客人?」 这不能怪江母奇怪,她无父无母,被江父的爹娘捡回来后就被当成童养媳养大,后来公公婆婆在孙女5岁的时候,双双去世,再到江父去世后,从那后家里除了村里的族亲,就没再别的客人上门来过。 「恩,一个有些奇怪的老伯。」 周围妇人均一脸好奇盯着。王大嫂推了下江母:「秀才家的,还不快去看看,这倒稀奇了,江家人都死没了,还有啥亲戚上门。」 正拿着葱在那摘的牛二嫂打趣道:「不会是秀才娘子的爹娘找上来了吧。」 众人一听,皆是切声一片,这要找也早该找了,都三十几年了,谁还找。 江母也当玩笑般回道:「真要是啊,我就买头老母猪,请全村人吃一顿。」 众人顿时哄笑,谁也没在意。 院子内,江淋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还真是不可能的事情总会变可能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自己当了 30年农妇的娘亲,竟然是失散的官家小姐,有没这么狗血啊。自己穿越过来不是种田发家的路线吗? 那现在江母满眼激动要准备行礼上京是啥意思,自己的下辈子不会是就在那宅院里度过吧,这种富贵她还真不想要。 种田还有可能一夫一妻,宅院可都是三妻四妾啊,她觉得自己没那个度量可以接受。看来还是要先探清楚,是认亲还是长住。 江淋想到关键点上,淡定不了的进门按住江母收拾的手:「娘,我们是暂时去京城的吧。」 江母抬头没有去注意女儿脸色的神色,声音兴奋道:「女儿,那个总管说了,江家只剩我们娘俩,那老夫人肯定不舍得放我们回来,所以以后我们就是长住京城了。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那里面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到时你的夫婿在那人群随便一找,哪个不比那小白脸好。」 江淋顿时觉得乌云罩顶,伸手拉着江母到床沿坐下:「娘,你先别急着整理。你有没想过,我们这一去以后的生活。那京里可不是咱们小山村,规矩那多了去了。我们娘俩要啥没啥的,去了那里,认认亲倒还好,要是长住,我怕人家有想法,我们自己住着也不自在。虽然那总管说老夫人一直思念娘,但是人家思念的是小时候的娘,现在娘都嫁人,连我都这么大了,这中间消失的二十几年的感情,哪那么容易补上啊。这不就是占个好名分住陌生人家一样吗?哪能自在啊。」 江母一听,心也是晃晃的:「你要这么说,为娘也觉得有点,这虽说是亲娘,但还真没啥感情,那要不咱们就去认认亲?」 江淋见江母改了想法,哪有不依的,赶紧点头:「娘说的对,咱们就去认认亲,顺便看看那繁华的京城,等回来,让您好好跟村里人说说,让他们也见识见识。」 江母一听也来了兴趣,一脸兴奋的道:「女儿,你说啊,那京里的房子是啥样啊,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可都是好多好多仆人伺候者,你说得多大的房子才装的下那么多人啊。」 江淋心里失笑,看着江母满脸向往和好奇,让她一个前世逛过故宫的,走过苏州园林的,连那庞大的横店影视城都转过好几圈的人,真的没办法装成啥也不懂的白痴样附和江母的话。 第二天,江母和江淋整理了几件衣物,把房子托给邻居照看,说只过些许时间就回来。当众人问道那头老母猪时,江母满脸讪笑,只道京城回来后补上。 就这样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江母和江淋走上了去京城的路。 清晨的京城港口,太阳像一位披着薄纱还没睡醒的年轻少女,笼罩在一片苍茫的雾霭中,氤氤氲氲,朦朦胧胧,多彩绚烂。 江淋站在船头看着,岸上那些矗立的楼榭房舍在缥缥缈缈的雾气中忽隐忽现,恰似海市蜃楼,静谧的晨曦里,各种吆喝响彻上空,船只慢慢的驶进港口。江母一脸兴奋:「总算可以下船了,这10天可把我给晃晕了。」 赵总管站在一边一脸恭敬笑着,身后还有个提着包袱的丫头,这是赵总管见两人无人伺候,特意在上船前买的。 虽然江淋觉得没必要,但是人家出钱,自己也不好太反对,再说有个人帮着自己跑腿啥的确实也是方便,好在这丫头也是个新手,没有踩高捧低的瞧不起自家人的土气。 「江夫人,江小姐,等一会我们下了船,坐半刻钟马车就能到侍郎府了。」 江淋微微点点头,江母则有些紧张的握着女儿的手,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吧,毕竟人家是大官之家,自己只是个村野小民,要不是那旧时的包裹还在,任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官家小姐。 江淋拉着母亲的手,用力的紧了紧,递给她一个没事的眼神,在船上这些时日,她请教了赵总管关于大户人家的规矩和吴府大致的人口资料,心里也有了大概,这些也更坚定了只来认亲的想法。 第四章 不过这个朝代朝代类似唐朝的风气,倒让她出乎意料,一直以为村里那只要不是大出格的交往,一般大家都认可的风气,只是因为乡野山村才会这样,却没想到全朝都是这样,而且越是贵族越放的开,尤其对于那些有胡姬的酒肆,大胆的贵族女也是可以去的,虽然是少数,但这对一直认为古代的名媛生活是被封建礼教束缚住的江淋来说是足够震惊的, 好吧,江淋自嘲,自己真的是out,自己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在封建社会out了,这真是大大讽刺啊,原来自己一向奉行的小心谨慎,完全是庸人自扰。 正在江淋再次感叹自己的时候,船靠岸了。赵总管带着两人慢慢走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前。车夫恭敬的鞠了个躬:「奴才见过江夫人,江小姐,老夫人吩咐奴才前来接您。」说完就把马凳拿下来放在地上。 江母面对如此恭敬的仆人有些局促的说了句麻烦了,便踩上凳子进了车里。 江淋等娘进去后,也扶着门框踩上去,在转身招呼丫头上来时。 赵总管躬身道:「江小姐不用担心,丫鬟会和我坐后面那两车子。」 江淋听了知道这是这时代的等级,没有说话,点点头,便掀帘子进去。 车里的江母正一脸赞叹的,摸摸这,碰碰那的,见女儿也进来,赶紧伸手一拉:「瞧,坐坐,可软了。比我们之前坐的马车舒服多了。这有钱可真好啊。女儿我们真不在这里长住?。」 江淋坐好后,马车就慢慢起动,稳了稳身子后道:「娘,先不说我们要不要长住,说不定人家没打算我们长住呢,总管说的并不代表那些主子的想法。」 江母脸色讪讪道:「也是,也是。」坐了一会后,江母又开始研究起马车,也是她幸运,竟然找出个暗格,里面放着很多小吃。其中有几只水蜜桃。江母一瞧就馋上了,拿出两个问女儿要不要。 江淋挂心等下进府的事,没有欲望的摇了摇头,她还真羡慕江母乐天的性格。 江淋看着卷起帘子的车窗外,繁华的街道,光鲜亮丽的行人,还有那些悠闲骑着高头大马结伴说笑的富家子弟,这些无一不显示着天子脚下的繁荣和昌盛。 正在江淋看的入迷的时候,江母忽然哎呀一声,拉回了江淋的思绪:「娘怎么了。」 江母有些慌乱的道:「没事,没事,就是刚才丢桃核的时候,好像砸到一个人的脑袋。」说完还呵呵笑了几声。 江淋一个无奈的笑了笑,好在不是什么大事。 没一会马车一个急停,江母一个不甚被跌下座位,疼的她直哎哟:「这咋驾的车啊,好好的停下来,这不是作践我吗,哎哟,我的屁股啊,疼的两半开花了似的。」 江淋那个郁闷,伸手拉起江母后,便出去掀开帘子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拉好僵绳回答:「对不起江小姐,是前面几位公子忽然驾马拦住了车,奴才才会忽然停下来。」 江淋听了抬头,只见马车前面挡着3匹壮马,其中棕色马上的公子伸手揉着额头,怒视着江淋:「是不是你扔东西到我头上。」 江淋开始迷茫,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娘刚才扔的桃核,不过,娘也太能挑人扔了,这面前的几个看来可都是来头不小的。 身后的江母听了伸手拉了拉女儿的衣服,被江淋从后面一掌拍回去,让车夫把马凳放好,自己下来,对着三位居高临下的公子,福了福身:「还望公子海涵,刚才是小女子不甚失手扔了颗棋子,却没想到打了公子额头,实在是抱歉。若是公子需要就医,小女子愿承担全部费用。」 扬罗世子揉着额头,看着微抬头看着他的江淋,一脸有趣道:「你是哪家的小姐,竟然不识我?」 江淋面上一愣,敢情这位很有名头不成,正待说的时候,赵总管从后面车上下来,急急的上来,弯腰抱拳:「吴侍郎府总管见过杨罗世子。不知是何事得罪了世子,还望您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吴侍郎府上的?」杨罗一脸疑惑的念了几声,转头问着左边的少年:「孔莫,你和吴府走的近,可认识这姑娘是吴府哪位小姐。」 孔莫挑挑眉:「你几时见我和吴府走的近了。」 杨罗一听,呵呵笑了两声,眼神暧昧的看向右边的梁少道:「他说走的不近?人家那吴小姐都为他争风吃醋好几回了,还不近啊。」 说完两人均暧昧的笑了起来,孔莫一脸懒的搭理表情:「一码说一码,你不是来算账的,倒揪起我的事情来了。」 江淋站在马前,听着几人的谈笑,心里直翻白眼,还真是不尊重疼,自己和总管可都还恭敬的站着呢? 或许听到了江淋的心声,杨罗转回身,对着一直弯着腰的赵总管淡淡道:「这位姑娘拿一颗棋子把我的额头给扔了个包,爷我是要去会才春莺姑娘的,现在伤了,你让爷还怎么去。这失约了佳人可不是小事。」 赵总管迅速看了眼江淋,一脸疑惑,这马车里何来的棋子?但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大债主还站在前面,于是身子更是低了低道:「江小姐初来京城,无心得罪了世子,还望世子海涵,等我回禀老爷,必会上门赔罪。还望世子行个方便,让我们先回府复命。」 「哦,江小姐?不是吴府小姐啊。怪不得一副小家懦弱样子,无趣。」扬罗瞅着微低头的江淋上下打量一番道,满是嫌弃道。 低着头的江淋闭了闭眼,心情简直可以用一个囧字形容。没眼光的世子,这叫娴静,娴静懂不懂,懦弱,懦弱你个头,有胆你别拿身份摆着,老娘我现在就不懦弱个给你看。 「行了,算今儿本世子倒霉,不过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可欠我个人情。」说完拉过僵绳调转马头。 江淋听见马步声远去,抬起头,做了个鬼脸呸呸了几声后,便转身往马车走,暗道晦气。 孔莫骑马走在杨罗身边道:「我怎么觉得那江小姐对应得体,哪来你说的懦弱样子。」 杨罗切一声:「我管她是不是得体还懦弱,她砸了我的头,还不许我说几句报复报复啊。」 梁少哈哈大笑:「咱们的世子还真是不吃一点亏啊。」 孔莫也笑:「就是这种不吃亏的性子,才不得女人缘,郡王妃都为他的亲事操碎了心,前儿还和家母抱怨来着。」 杨罗看着两个笑看自己的兄弟,有些恼羞道:「孔莫你年十九比我还大上一岁,也未曾结亲,何须来笑我。」 梁少微拉缰绳骑上一步道:「世子难道不知道,孔莫那是花太多,就怕采了这朵,那朵不依,采了那朵,这边又闹,烦心着呢。是不。」 孔莫笑着摇摇头,不承认也不反驳,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吴府正院,江淋和江母从小轿上下来,一个身穿缎织掐花对襟外裳的嬷嬷上来,对着江母和江淋行了个礼道:「奴婢是老妇人身边的梁嬷嬷,特奉老夫人命,来此等候江夫人,江小姐。」 江母双手不自在的搓了搓道:「有劳梁嬷嬷了。」 梁嬷嬷脸挂笑瞧了瞧江淋,江淋微点头,半微福身子,并不言语。这使得梁嬷嬷心里小小赞叹了下。听赵总管来信说,其母女常年居住村里,父虽说是秀才,但早已丧生。因此无人会认为此母女是多知礼之人,老太太还为此发下话,要大家万不可起看低之心。只是现在一见,江夫人虽说不见得规矩多么标准,这江小姐倒是有板有眼的,可见在路上是花了心思。 梁嬷嬷回了个礼方道:「请随奴婢来,老夫人久候多时。」 江母紧跟梁嬷嬷身后,两旁丫鬟开道,江淋则不紧不慢的跟着,视线慢慢的观察起这个院子,过了垂花门,就是一个搭建和门其高花架,不知名的花草倒垂下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江母就看的啧啧称奇。 梁嬷嬷适时说这是吴大小姐也就芳龄15岁的吴娇云想出来的,说是老夫人岁数大了不爱动,弄上这样也有野外鸟语花香的感觉。 江母听了直赞心思灵巧,江淋也笑着应和几句,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郁郁葱葱,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只是位置不该是在大门口。 第五章 步出了这个花架后,跨过月亮门,两面是雕梁画柱的的游廊,从月亮门下来,就是正房的院子,院子里隔成东南西北四块花圃,中间呈十字用石板隔成道路,每个花圃周围全用木围栏围着,真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门前台阶上站着几个穿红戴绿的丫头,见他们来了,都笑着迎上来,其中一个丫鬟打起门帘,另一个丫鬟唱到:「江夫人,江小姐到了。」 江母先进门,只见一个保养得宜,发丝略白的老母迎了上来。江母有些不知所措,正打算转身找寻女儿时,江淋跨前一步,拉着娘亲的手,拜下口中称道:见过老夫人。」 江母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女儿,不是说是外祖母,咋喊老夫人,疑惑归疑惑,但还是按着女儿样喊了起来。 吴老夫人命人扶起,便赐座,江母和江淋依次坐下。房间里还有几个也端坐着正打量着她们的老爷夫人。 没一会,赵总管进来,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娘亲被公婆捡去时候穿的一件里衣。其余衣服的在家里没钱的时候都给卖了,就因为这件花色素淡不值几个钱倒给留了下来,却没想这成了认亲的唯一线索。 江母看着江老夫人双手颤抖的打开,没一会便老泪纵横,扶着丫鬟的手,颤颤微微的走到江母面前,抱着她直喊:「我的儿啊,娘总算找到你了。」 江母被吴老夫人搂着,听着那声声儿啊的叫唤,也不知道是否血缘关系,眼泪也慢慢的涌上来,声音呜咽。 江淋见状赶紧站起来劝阻,吴家众人也是纷纷上前劝阻,待众人慢慢劝阻之后,吴老夫人才拉着江母的手细细打量,又指着那一干人等介绍。好在江淋之前细细做了功课,记起人来倒也方便,待几人相认后,江淋便一一拜见。 吴大老爷和吴大夫人笑语盈盈,每人给了江淋一份见面礼,倒是在拜见二房周氏的时候,周氏面色有些不自在的道:「来的匆忙,没带啥像样的见面礼,等会,我让丫鬟送你屋里去。」 江淋低头心里暗笑,这吴二夫人肯定是以为自家不可能是真亲戚,而没曾准备,但是面上不显,还是恭敬的道谢:「让二舅母费心了。」 见完后,吴老夫人便让人去唤几个小辈出来,这一出来就急坏了江母。她可没准备啥值钱的,尤其看到吴大老爷和吴大夫人那出手给的,更是心里惶惶。 倒是老夫人解了围:「你才来不知家中有多少子侄,就免了这些俗礼。」 江母称是,待几小辈见了后,吴老夫人便打发吴大老爷散去,吴大夫人则去准备中午的接风宴席。吴二夫人见没自己的事,稍坐一会后便也离开。 屋内就剩下了几个小辈,吴老夫人见状便让娇云带着几人去园中游玩,独留江母叙话。 江淋临出门,看了看正两厢一问一答谈的愉快的两人,笑了笑跟上吴娇云的步子。 园中凉亭里。 男孩子皆回了书房,5个女子依次坐下。为首的是长房嫡女吴娇云,江淋不知道贵族名媛是每天都这么打扮还是今儿特意打扮的。只见吴娇云头上的金步摇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左右对称,很是富贵;身上穿的是蝶戏水仙裙衫,鼻腻鹅脂,面若桃花,从头到脚无疑不是仔细雕琢。 「大姐姐这番打扮,可是今儿又是哪家聚会不成。」说话的是二房嫡女吴娇美,声音酸溜溜,眼里却透着无比的羡慕。吴娇美削肩细腰,鸭蛋脸儿,俊眼修眉,总有股不服输的气势在那,属于娇小玲珑类型。 吴娇云晃了晃手,白皓的手腕那黄橙橙的一串大小不一的镯子,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惹的其余两个庶女也都看直了。吴娇云斜眼看到她们的反应,嘴角微微露出抹得意的笑,只是转到江淋那里则愣了下,江淋眼里淡淡的笑意,她看不到一丝羡慕,这让她有种跌倒棉花上的感觉。 吴娇云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的没错,昨天莲郡主下帖子邀请我去她府里赏鱼,郡王爷前几个得了几条稀奇的鱼,放养在府里。到时池边竹林飒飒作响,应和着习习凉风,各家小姐公子聚在池亭内赏鱼以渡休闲时光。哪是怎样的享受啊。」 听着吴娇云那故意炫耀的话,吴娇美心里恼怒,看了眼一直微笑的江淋,忽然嘴角一笑,眼中露出一某算计:「老祖宗让我们陪表小姐,你怎么能私自离开。」 话一落,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江淋,江淋愣了下,这好好的怎么把火烧到了自己这里:「我无碍,我刚来,舟车劳动正好歇息,等我休息好了,再劳烦各位妹妹相陪。」 吴娇美有些忿恨的扯了一下丝帕,眼里责怪江淋的不配合,随即又转上一脸得意的吴娇云:「人家是客,当然要客气,难道姐姐这个做主人,竟不懂待客之道,把才来咱家的客人丢下,自己跑出去玩吗?我们吴府可没这样的待客之礼。」 好吧,这火是不烧自己这里不行,江淋很是郁闷,不过那吴娇美也没说错,这本不是待客之道。吴娇云这样还不是看起来自家身份所致。所以娘亲,你看这府里怎是长住之道。 吴娇云怒视吴娇美好一会后,又看了想说不敢说的两个庶妹,冷哼一声:「大不了我带表小姐一起去,只是表小姐……」说完上下打量了江淋:「你们看看表小姐这套衣服又怎能见客,这又怎么带去郡王府,没得让人笑话。」 两个庶女掩嘴轻笑,虽然她们两人比不上前头两位嫡女,但是比起江淋一副棉布素色的裙衫,那可是好了不只一点两点,就连府里的二等丫头穿的都比她体面,要不是老夫人的命令,她们还真不想和她坐一块,也难怪大姐姐不想留在府里陪她。 吴娇美今儿个则跟吴娇云犟上了般,盯着吴娇云道:「姐姐月初不是刚做了好几套衣服,拿一套出来于表小姐也就是了,这又不是难事,还是姐姐不舍得,若真是这样,妹妹倒有一件还未穿的桃花云雾烟罗衫,可以借表小姐一穿。」 江淋低头心里暗笑,这吴娇美倒还真有一套,让吴娇云给自己衣服是给,自己则是借,还真懂得舍他人钱财于自己大方啊。 吴娇云面色暗沉,那几件衣服可都是自己特意央求娘亲去玲珑斋做的,最便宜一件都要5两银子,她才不要给这个乡下佬。 江淋虽然不知道那衣服价值,但她还真没想拿那衣服的心,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去那聚会的意思,于是赶紧起身道:「多谢娇美妹妹好意,只是我在村里惯了,这初来诈道,大户人家的规矩都还未懂,更何况是那些公侯人家,要是一不小心触犯了贵人,那可不是小事。我在这谢谢娇美妹妹和娇云妹妹的好意。」说着做了个万福。 吴娇云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穷酸的表姐,发现这位表小姐白玉蝶面容娇俏,眉眼柔媚,说话轻声细语,笑容恰到好处,不去看那衣裙,倒还真是个美人。 吴娇美撇了撇嘴,暗道一声无趣,别过脸自不去说。 吴娇云倒比之前热情了许多,指着园里的景色介绍起来,两个庶女也凑趣的说上几句,气氛看着倒也融洽。 吴娇美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番景象,心里暗暗计较,不行今天的聚会她一定要去,今天郡王府举行宴会,和杨罗世子的交好的孔公子肯定也会参加,她不能上次错过后,这次又错过去。 看了看淡淡微笑倾听的江淋,吴娇美慢慢露出一抹算计的笑,表小姐你等下可要好谢谢我,让你这乡下包子见识见识什么叫贵族。 几人说笑几回后,吴府几位小姐对江淋有了很大的改观,虽然她们聊天中说的那些时兴玩意,江淋没一样懂的,但是那接上的话和询问的样子,却不显老土俗气,大大方方形态自若,弄到最后,反而觉得自个炫耀的样子有些可笑。 一个丫鬟上前回道:「老夫人那里传午饭了。」 几人忙起身跟着丫鬟往正房,房内已经多人在此伺候,老夫人他们已经就坐,等江淋她们进来行了礼,就在下方坐好,满满当当的一桌10几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等丫鬟菜上齐后,吴大夫人便起身站在老夫人身旁布让,这样的规矩在大户人家司空见惯,但是对于只听没见过的江淋和江母还是有些稀奇,好在两人只瞄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第六章 等旁人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时,江母也忙不迭的停止进食,身子微微拘谨。江淋伸手从桌下握了握娘亲的手,江母转过脸,微微赫色。 吴大老爷和吴大少爷是最先离开的,就在老夫人宣布散席时,吴娇美脆生生的喊了起来:「老祖宗,孙女有件事要老祖宗评评理。」 老妇人微起的身又坐回去:「哦,是什么事情?」 吴娇美睨了一眼吴娇云,就把吴娇云去郡王府的事情说了:「……孙女想着表姐难得来次京里,就想带着表姐去见识见识,可是姐姐却嫌表姐没有得体的衣服,不想带上。孙女左思右想,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所以才让老祖宗给评评理。」 江淋表情有瞬间的惊讶,这吴娇美的话说的可真有水平,之前的表小姐换成了表姐,明明郡主只邀请了吴娇云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好似她和娇云都被邀请了,她想带上自己,可娇云不同意,这一番下来,只会让人觉得她的懂礼,娇云的没规矩。 江淋偷偷的看了眼老夫人,果然见其沉下脸来,吴大夫人赶紧赔罪:「母亲息怒,是儿媳管教不当,让云儿没了礼数,出言冒犯了江姑娘。」 老夫人哼哼几声,正待开口,江淋站起来:「外祖母别气,其实娇美表妹没有说全,娇云表妹虽然说我衣服朴实了点,但她说可以借我一套她自己的衣服,被我拒绝了。当时娇美表妹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漏听了。才有现在的误会。」 老夫人定定看了眼江淋,又看了看脸色转喜的娇云,心里摇了摇头,这娇云还是一个是大家之女,竟然还不如江淋这个从小生于乡野的来的有气度。 「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你那娇云表妹是何脾气,祖母还是知道的。你告诉祖母,你想不想去见识见识。」 江母一听,脸放出光,要是女儿能去见识见识,说不定能碰到哪家大户公子…… 若是江淋知道江母此刻心里的想法,绝对会说一句,娘亲你大戏看多了。 江淋福了福身到:「回祖母,若说外孙女不想见识京城的繁华那是假的,只是外孙女和母亲才来京城,各家规矩均不懂,实是怕万一出了错,连累外祖母家丢脸。」 吴娇美暗恼,这个江淋真是不知好歹,自己都这么帮她了,她怎么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推脱,弄的她都没法接话了。 吴大夫人见江淋帮着自己女儿说话,好感也是多了许多,偷偷瞪了眼自己女儿后道:「按说规矩,表小姐的规矩可是半分不输京城贵女,果真是血缘里留着母亲的血液,就算是隔了一辈,流于乡野那也不失大家之气。」 老夫人和江母脸上都是笑开了花般,刚才两人独自说话时,关系亲近了许多。老夫人听着女儿从小给人当童养媳的日子,心疼的眼泪直掉,连江母直说公婆待自己还不错都没能止住老夫人的伤心,最后说起江淋才慢慢的笑开来。 老夫人满意的朝着大夫人点点头,笑道:「那是,江淋这孩子看着就有我当年的样子。」说完又转头看着江淋道:「你看你大舅母都这样说了,也别太妄自菲薄,吴家的女儿可不是这么没气魄的。」 江淋面上笑笑,心里郁闷,人家姓江,不姓吴,不算吴家女好不。 老夫人拉着江母的手拍了拍:「你那夫家也没什么人,以后你们娘俩就住在府里,江淋也该到了说亲的年龄,回去你那能说上个什么好人家,在京城我们不说那些高门大户,就是小门小户也比那些村户强。以后嫁在京城,走动也方便。知道不,可别再说要回去的话,不然你就是想作死我这当娘的。」 江母面上有些为难,看了看女儿。 老夫人瞧了,睨了眼江淋道:「感情是你这妮子嫌弃我这老婆子?」 江淋大汗,傻呵呵的笑了笑:「怎么会,外孙女想亲近外祖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外祖母,只是外孙女毕竟是江家女儿,这长住外祖母家,怕不妥。」 老夫人听完,眼一瞪,扫视了一眼还在场的几人道:「有何不妥,你是江家女儿也是我吴家的外孙女,这连着亲带着故,你娘又是我找寻了三十多年才寻回来的宝贝闺女。不要说你爹现在不在了,就是在世,我也要把他接到京里,让你们一家子离我近近的。」 江淋低头诺诺应是。 这个时候吴二夫人出声道:「就是啊,这表小姐人看着小,心思倒是重的。哪有这么多顾虑啊。我们吴府虽说不是京城都金贵人家,但是多养几口人,那是毫无问题的,你们就安心住下吧。多陪陪老夫人才是,老夫人可是念了二三十年了。」 吴二夫人这番话,绵里藏针,把江母弄的脸色不愉,江淋也郁闷,就你这话说的,本来想住的都会改变想法。 老夫人沉着脸,拍了下桌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里没你的事,回你二房去。」 吴二夫人顿时面色难堪,动了动嘴角,起身站起来福了福身,转向还坐着的女儿道:「你还给我呆着作啥,还不回房绣花去。」 吴娇美一脸不依:「我现在不回去,我等下还要和姐姐去郡王府。母亲带娇红回去好了。」 旁边的娇红顿时脸色委屈,她也不想回去,她也想去郡王府。可是在嫡母的怒视中,不甘不愿的起身,跟在身后慢慢的往二房回去。 吴大夫人瞧着吴二夫人的背影,掩嘴吃吃笑着。 吴老夫人睨了眼,大夫人脸色讪讪的拿下帕子。 老夫人转向江母二人:「你二舅母那话别往心里去,她这人天生的嘴拙,偏爱说那是非,惹了人厌还不自知。」说着又似忽然想到似得转头对着娇美道:「这点你可别学你娘,妇人最忌口多言。」待娇美诺诺应了,又转向其余几人:「你们也多给我记着,知道不。」 「孙女谨记。」娇丽娇云站起应了复又坐回去。 老夫人点点头,有看着娇云:「既然郡主有约,你就带上江淋一起去,以后你姑母表姐长住我们府,也好让大家彼此熟悉熟悉,以后有个去处。」 吴娇云站起来面色不愿的应了声,娇美见状喜不自胜道:「老祖宗放心,孙女会帮着表姐引荐各家小姐的。」 吴娇云怒视,刚站起来想说郡主没邀请她,却被老夫人打断:「恩,你去着也好,对个人陪也省的江淋人生地不熟的不自在。」 娇美得意的睨了眼脸色发黑的娇云,笑嘻嘻的应下。 江母和江淋只带了一个丫鬟,还是赵总管半途买的,老夫人瞧了不甚放心,便从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里挑了一个过去,又挑了两个二等丫头,4个洒扫婆子,顿时江母从一个村妇,上什到有人伺候的上层人士。 并且吩咐吴大夫人从公中按例给月银,就这样江母和江淋成了名副其实的米虫。 若是自己江家,江淋会心安理得的拿着,但是不是,自己是外姓人,怎么都别扭。 当江淋穿着戴着吴大夫人差人送来的衣服和头面时,心里别扭的坐上马车,和吴府的两位小姐驱车去往郡王府。 当吴家马车到达扬郡王府的大门口的时候,王府门口的马车早已排起了长龙,门房一溜的排开八个青年仆役,逐个查看来客的请帖,又要大声唱名,忙都忙不过来。 而当那些仆役唱到孔国公三少爷孔莫的时候,江淋清楚的听到了车内两位表妹的轻呼声,坐在靠窗的娇云还掀起帘子详看,只是周围全是各家马车,又哪能看到前面的宾客。 大概过了一盏茶,车慢慢的驶入偏院,吴娇云率先下了车,其后是吴娇美,等她们都出去了,江淋才慢慢踩着马凳下来。 一下车就看到娇云和娇美一脸懊恼的看着自己,江淋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一切正常的。 江淋其实不知道的是,娇云和娇美急急下车,在看到江淋姿态优雅的下车时,忽然觉得她们才是像那初次聚会的乡下丫头。只是这话不能说,所以两人只能自己懊恼,因此江淋看到两人在前面走路的姿态忽然的端庄优雅起来。 跟随着前来引路的侍女,三人很快就到了花园里。园中已经来了十几位闺秀,零零散散的坐着,有的观花,有的赏鱼,也有人在厅中端坐着。 第七章 吴娇云或许是常来这种聚会,一进园子就有很多人打招呼。吴娇美拉着江淋牢牢的跟在娇美后面,江淋见虽然有人同娇美说话,但总的来说没跟娇云那般亲热。或许是因为她的父亲不是京官的原因。 苏苹用帕子掩着嘴,吐出果仁,站起来打量了下江淋道:「这是哪家小姐,之前可都没见过。」 吴娇云刚迈上亭子,头微斜的看了眼:「是我表姐姓江。」说完也不给江淋介绍就径自捡了个空座坐下。 江淋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吴娇美到帮着介绍:「表姐,这位是苏秘书监大人的千金,苏苹小姐。」 江淋也不知道那秘书监是啥官职,反正肯定比自家无功名的大,于是对着苏苹微欠身道:「江淋见过苏小姐。」 苏苹上前一步,侧头再次打量了番后:「你是他们家哪疙瘩的亲戚啊,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江淋脸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人说话也太不留情面了,正不晓得咋回应。 石桌旁的一个穿着雪青色的妆花半袖的女子,轻押了口茶道:「你这妮子,说的是啥话,人家那是文气端庄,比不得你这猴子般跳脱。还不快回来坐下,真是没规没矩的。」 苏苹听了怏怏的回到座位上,跺了跺脚;「姐姐,我这是率真,哪是猴子,这要是让不熟悉的人听了,可怎么想妹妹我。」 吴娇云拿着帕子吃吃笑起来:「我看苏姐姐说的极是,你就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没个安静。」 苏苹瞪着吴娇云怒道:「你才像个畜生上蹿下跳。」 「苏苹你竟敢骂我是畜生。」吴娇云一个生气站起来指着苏平的鼻子道。 江淋懵了,这是什么阵仗,闺阁女不是含蓄的吗?怎么两句不和就有干架的苗头。江淋转头瞧了瞧旁边几位看好戏的名媛,才感觉或许此事是特例。 拉了一把一起站着的娇美,递了了个眼神,娇美才不甘愿的上前去拉娇云的袖子:「大姐,快别说了,大家都看着,等一下郡主来了见到可不好。」 吴娇云用力扯开娇美的手,虽然脸上还是怒气,但好在看似闭嘴不吵架。 而苏苹的那个姐姐也拉着苏苹在耳语什么,没一会苏苹有笑嘻嘻的和旁人聊起了天。 吴娇云见状,恨恨得瞪了一眼,兀自转头看着亭外。 江淋觉得这种聚会真的好无趣,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娇美已经和几个闺秀坐到一旁的栏杆那边聊天去了,自己总不能傻站着吧。想了想就提起裙子往那池边走去,不是说有稀罕的鱼,自己看鱼总没错了吧。 走到池边,不认识的闺秀笑着点了点头,找了个靠树丛的池边坐下,看着风平浪静的水下面,几条小鱼悠闲的游来游去。江淋大大的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啊。」 幽灵般的身后忽然冒出个声音,吓的江淋有一瞬间的惨白,脖子僵硬的转过头,背后是一个□岁岁模样,身穿云雁细锦衣 ,头挽双环髻,耳上一对雪白浑圆的珍珠坠,十分清新可人。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滴溜溜的看着江淋。:「你是不是被我吓到啦。」 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女孩子,江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按了按还在狂跳的心点点头:「是,差点魂都掉了。」 女孩听了不仅不自责,反而乐的拍手:「哈哈……真好玩,我再吓你一次好不好。」 江淋顿觉满额黑线,这贵族小孩难道没别的好玩了吗?摇了摇头:「再玩就不会被吓了。」 女孩盯着江淋好一会才笑道:「你怎么不和别人一样,她们都会装着被吓到,陪我玩。」 难道眼前是大人物的孩子,好像这里除了自己都是大人物来着,僵笑着问「她们……是谁?」 女孩一脸白痴的看了眼江淋道:「当然是丫鬟啊,这都不知道。你丫鬟都不陪你玩的吗?」 江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长的好像没这么幼稚玩这弱智游戏吧。:「不玩,我都玩别的。」 女孩憋了下嘴,兴趣缺缺道:「那你玩什么?玩投射,做诗这些吗?」 江淋看着眼前女孩嘟起的嘴,红艳艳的煞是可爱,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惊的那女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着。 「哈哈……你好可爱,你有没绳子,我教你玩绳子,你说的那些投射,做诗的我都不会。」 女孩一听拿下手,定定的盯着眼江淋,忽然双掌相击,树后面出来一个侍女:「公主有什么吩咐。」 女孩双手插腰,昂着头背对着江淋吩咐道:「你去给我找根绳子。」 侍女弓着身依旧恭敬的询问:「请问公主要多长的绳子。」 小公主转回身,看着脸呈呆滞状的江淋,伸手推了推:「问你话呢,要多长的绳子。」 江淋猛的回神,道:「长的,哎……不,短的。」 「 到底长的还是短的啊。」小公主一脸不耐道。 真是难伺候的小孩,这边想着,江淋的身子也慢慢站起来,态度恭敬道:「回公主,短的那种打络子的绳子就行。」 侍女领命而去,剩下公主和江淋两人,江淋赶紧福身请罪:「小女子不知是公主,刚才多有失礼,望公主饶恕。」 女孩一脸兴趣的围着江淋转了起来,站定后:「原来你不知道我是公主啊,怪不得你刚才敢碰我嘴巴,还笑我。哼哼……」 江淋蹲着身,心里暗道这小屁孩摆起架子还真有几分威严,哎,自己咋那么倒霉,坐在这么僻静的地方都能惹到个公主,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公主。 「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呢。」小公主装着大人样子,摸了摸下巴道。 江淋一个郁闷,才来京城就受罚,没这么倒霉吧。想了想道:「要不公主就罚小女子教你长绳子的玩法吧。」 小公主嘟着嘴,有些不甘愿道:「那不是太便宜你了,不行,你也嘟起嘴巴,我也要点一点。」 江淋猛的抬头,一脸惊讶:「这个……」 「怎么,你都轻薄我,难道不许我轻薄回来吗?小心我告诉父皇治你的罪。」 江淋心里都要尖叫了,会不会用词啊。男人碰女人才是轻薄好不,女人碰女人算什么轻薄啊,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大大大的身份。 然后在拿绳回来的侍女的掩嘴嬉笑下,江淋坐在池子边,悲催的嘟起她的唇,小公主伸出两个指头,对着那两派嘴唇狠狠的掐下去。在江淋痛乎一声的时候,乐的哈哈大笑。 「朝阳,你又在作弄谁家小姐了。」一声清脆透着威严的声音,从水池那边传来。 江淋一个转身,就看到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一位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踏着轻轻飘动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缓缓过来。 「莲姐姐,你快来我又找到个好玩的。」朝阳转身,蹦蹦跳跳的走过去牵郡主的手。 江淋赶紧站起身,待莲郡主走近蹲下去做了个万福道:「江淋见过郡主。」 莲郡主站定,浅浅的打量了眼道:「起吧,江淋?你是……中书舍人江府的千金吗?我好像以前没看过你。」 江淋汗颜,低着头道:「回郡主,小女子是中书吴侍郎府上的表亲,刚来京城,今儿是跟着娇云表妹一起来王府。」 莲郡主一听,脸上依旧微笑,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没再理会江淋,转头对着一脸好奇的朝阳说:「孔公子来了,正在那边和大家说笑呢,见你不在,特意让我来寻你。」 朝阳一听,一脸喜气的拍手:「孔莫来了,莲姐姐你快带我去,上次他来皇宫说要给我弄个什么芭比娃娃的,也不知道好了没有,我们快去找他吧。」 莲郡主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好似刚想起还有个江淋在一旁似的,停住问了句:「江小姐要不要一起走。」 江淋正被朝阳的话给惊着,见莲郡主询问,直觉的摇了摇头:「谢郡主邀约,只是小女子还没看够这池里的鱼,实在太少见了,让小女子流连忘返。」 莲郡主瞄了眼池水,笑了笑,心里倒是多了一些好感,倒是一个知礼的人,知道身份不够不上前凑着。点了点头:「那江小姐就好好看看园子吧,有什么需要找侍女就行。」 「是的郡主。」躬身等着他们离开后,江淋才松了口气,转头看着池边的凉亭早已没了人,大概都去那什么孔莫那地方去了吧。 第八章 「芭比娃娃?哈……哈哈……」低着头,江淋有些表情愕然的笑了又笑,最后,摇了摇头,走到凉亭坐下,等着这个无聊的聚会快点结束好回去。 这贵族生活还真不是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能混的。 而静水阁那边,几十名围着孔莫,熙熙攘攘的围着说要表演个奇迹给大家瞧瞧的孔莫,个个瞪大了眼睛。 孔莫把水倒进茶杯,待满上不动声色的拿起递给前面几人看:「看好,这茶杯里是否有水?」 众人应了声是,朝阳因人小看不到,垫着脚拉着孔莫的袖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孔莫笑了笑,放矮了手:「公主请看。」 朝阳瞪着眼睛,伸出手指放进杯子搅了搅:「是水。」 莲郡主伸手掩嘴笑道:「是我差侍女去弄的水,还会有差不成。」 朝阳抬头呵呵笑,又转头:「孔莫,你快快表演。」 孔莫收回手,拿起桌上的小刀,把小刀平放从茶杯上推过,手指着茶杯道:「你们都看见了,茶杯里装满了水,我把茶倒过来,不用盖子,不溢出一滴水,你们信吗?」 众人均一脸狐疑,杨罗第一个不信,把头摇的波浪般:「这倒水,倒水,这水不就倒出来的,你把茶杯一翻过来不就流出来了。」 「就是就是。」随后想起许多附和声。 娇云一听,脸上满是急色,站了出来:「我信,孔公子说能,他就能。」 娇云话一落,就想起苏苹的一个切声:「你急个什么劲,既然孔公子拿出来表演肯定是有信心做到,用的着你在这急火火的替人说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孔公子什么人呢,羞也不羞啊。」 吴娇云怒瞪着一脸逼视她的苏平,气的脸涨红:「你……」 苏平却不理她,娇笑的对着孔莫道:「孔公子快开始吧,我们都等着看你的奇迹呢。」 孔莫挑了挑眉,好似刚才为他争风吃醋没发生过般,对着众人笑了笑道:「那请大家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孔莫把纸盖在茶杯上,食指在杯沿上轻轻划一圈,使纸和杯沿帖紧,防止空气进入。左手握着茶杯,右手扶着纸,轻轻倒转。茶杯倒立之后,右手放开。 「哇……」 「太神了……」 「天啊,这是法术吗?」 惊叹声此起彼伏,倒转的茶杯,一点水都没有流出来。 莲郡主也掩着嘴,满脸惊讶,只是没像其余那些闺秀般惊叫出来。 「孔公子你太厉害了。」 杨罗瞪大眼睛,吸了口气,吞了吞口水:「孔莫你把水弄哪去了。」 孔莫满意看了眼大家反应后道:「就在杯子里?」 日常生活中,象这种情况不要说一杯水,就是十杯水也倒光了,怎么还在杯里?这事情太难以想象了,没有人信,就是连无条件支持的吴娇云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之色。 他们的想法孔莫一清二楚,笑道:「你可以来碰下纸。」说着慢慢的把茶杯移到盆子上方。 大家好奇心大起,杨罗慢慢的伸出手指,在纸张上试探性的碰了下,大家屏气等待,可是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你可以用力点。」 于是杨罗吸了口气,再次伸手,这次稍微用力在纸上一弹,纸张脱落,杯里的水猛的落了下来,让来不及收回手的杨罗,袖子全给弄湿了,杨罗哎呀一声,赶紧甩开:「孔莫,这是怎么回事啊。」 孔莫放下杯子哈哈大笑:「这个啊说了你也不懂,好了,今天表演精彩不精彩啊。」 「精彩——」 现场顿时欢呼一片,尤其朝阳最是兴奋。 杨罗是最郁闷的,看着湿漉漉的袖子大哎了声:「成全了你的表演,倒霉了我的袖子,得得,我就是那个苦命的人。」 莲郡主轻笑两声:「哥哥怎么会是苦命的人,快别让人听了笑话,我让青儿陪你去换件衣服再回来。」 杨罗耸耸肩:「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有啥好玩的要等我回来。」 孔莫拍拍手:「还能有啥好玩的,接下来不就是老套路了。」 朝阳也学着孔莫拍拍手:「孔莫说的是,每次除了孔莫能弄点新花样,就是做诗,下棋,秋千啥的,无趣啊。」 莲郡主点点朝阳的头:「你啊,就想着玩,皇后可说了,往后让你好好学刺绣。」 朝阳一听整个脸都皱在一起:「啊,好讨厌的,我上次手指都被扎疼了。」 杨罗甩了甩袖子:「你们聊着吧,我去换衣服了。」 莲郡主挥手让丫鬟跟上,自己说笑几句后,也去找别的闺秀聊。现场男男女女扎成几个堆,孔莫依旧是最受欢迎的。 而园子里的江淋,坐在石凳上等啊等啊,顺着午后的阳光渐渐的感觉起困顿,然后就趴着石桌闭起了眼睛,大概是来京城舟车劳动的缘故,没一会就睡熟了。 而进了园子往自己院子去的杨罗,奇怪谁家小姐独自一人在,连个丫鬟都没带,挥了下手,带着青儿转了个头,往亭子过来。 让青儿停在亭外,自己走上去想要捉弄下。于是轻手轻脚的步上阶梯,只待走近张牙舞爪的大喝一声,亭外的青儿闭着眼睛等着自家主子的恶作剧,却没想等了等也没等来那尖叫,于是睁开眼睛偷偷瞄了一眼。 只见自家世子,张着双手弓着身子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世子出了什么事情吧,这边想着,那边就提裙跑了上去,小心的看了看,直愣愣盯着像失了魂般的世子,顿觉害怕的伸手一推:「世子,你怎么了。」 「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杨罗猛的跳开,惊犹不定的看着一脸委屈的青儿。 「世子,奴婢只是看你动也不动。」 杨罗一听,脸上现出可以的红晕,清了清嗓子,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本来沉睡的江淋醒了,正一脸迷糊的看着他。顿时大囧,拉着青儿的手就走:「走走走,还不给爷换衣服去。」 江淋脖子如机械般转过去,看着飞奔而去的两人,迷茫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这么可怕吧。 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胳膊,看了看园子,有几个位闺秀和公子慢慢从那垂花门过来,江淋赶紧的站起来,胡乱整了整发髻,拍了拍脸,要是被人看出来睡过的痕迹可不好。 而回了自己院子的杨罗,在青儿的伺候下换上了新的样子简单料子极好的绛红色的锦衣,用浅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腰身束上玉带,倒有种低调的华贵。 带青儿全部弄齐整后,杨罗忽然问了句:「你们女孩子睡觉时候都爱动嘴巴吗?」 「动嘴巴?睡着了怎么还会动?难道世子刚才看那位小姐动嘴巴看呆了不成?」青儿抱着换下来的衣物,一脸打趣道。 杨罗别过眼,掩饰的整了整衣袖:「哪有,行了弄好了就走吧。」说完率先走了出去,后转身吩咐道:「记得不可乱说。」 青儿笑着点头:「世子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告诉郡主,您刚才看别家小姐睡觉动嘴巴看呆了。」 「你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啊……世子要打人啊,哈哈……」 江淋好不容易看到了娇美和娇云的身影,赶紧跑上去,还没等她开口,娇云倒先问起来:「江表姐,你到哪去了,跑的这这么气喘吁吁,这可是郡王府,不是你那乡野村里,万一冲撞了谁,弄坏了什么金贵东西,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江淋那个气闷,忍了忍道:「我一直在亭子里,看到你们回来,想问问何时回府?」 娇美从后面上来道:「这才来一个时辰左右,江表姐怎就想回去,难道郡王府不好玩吗?」 江淋那个郁闷,真想大吼,好玩个屁,但是面上却笑着:「怎么会,郡王府简直比画上的还好看,就是这个园子就可以让人流连一个下午了,只是担心我娘一个人在府里会无聊。」 吴娇云嗤了声道:「表姐也担心太过了,虽然吴府比不上郡王府,但是比起你们那些乡野之地,可是好了太多,就是逛那几个院子就可消磨大半时光,还是表姐眼界高看不上我们吴府。」 江淋一脸僵笑,跟这些人说话真能短寿十年,忍了忍道:「当然不是,表妹想多了。那就再玩一会吧。」 第九章 吴娇云和吴娇美瞥了一眼就从江淋身边走过去,隐约还能听到娇云对着娇美抱怨:「都是你,非要拉她出来,整个土包子,好地方都不晓得欣赏。」 江淋无语望天,甩了甩手,手指勾到了根绳子,低头才发现,朝阳离开前,那个宫女把这个绳子塞到自己手里,自己随后塞到腰带里,也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出来。 憋了憋嘴,拿出绳子,找了块看起来干净的石头坐上去,一个人玩起了绳子。 大概玩了五六个花样后,一个穿着侍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江小姐,你怎么的呆在这,公主找你呢?」 江淋解散绳子抬头发现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赶紧站起来道:「劳累姐姐了,不知公主找江淋是何事。」 侍女微微喘了气道:「还不是你那绳子,郡主觉着无聊就想起你,正在那亭子等着你呢。快跟我来吧。」 江淋听了,赶忙拍了拍裙子,跟上步子。 亭子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帮人,有男有女,等走近了才发现,刚才看到自己跑了的那位也在里面,正冲着自己笑。 江淋觉得莫名其妙,但出于礼貌也回了一个,还没等说话,吴娇云就开口:「表姐,你这又是去哪了,都跟你说过了这是郡王府,不是你那乡野之村,不是可以乱走的。」 此话一出,在场有好些人吃吃笑起来,坐在石凳上的孔莫则定眼看了看江淋,嘴角露出抹笑,原来是她啊,这换了衣服倒还真不认得。 江淋看了眼一脸高高在上的吴娇云,眼里正含着一抹嫉妒注视着自己,连带着旁边娇美都是一脸不高兴的脸。江淋更是莫名其妙,这些人都有病是吧。 江淋没去管她们的打量,对着坐在中间的朝阳行了礼:「让公主找派人到处找江淋,实在心里不安。」 朝阳挥挥手:「别不安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教我个绳子的花样吗?快快弄来。」 杨罗此刻脸色却是十分精彩,他没想到自己觉得有趣的丫头竟然是之前扔了棋子到他额头的那个土包子。这感觉真像吞了苍蝇般难受,所以连带着脸色也不好看,于是在朝阳出口的时候,不屑道:「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会什么好玩意,我看朝阳你别给她骗了。」 朝阳嘟着嘴,睁着眼睛一脸怀疑的看了看杨罗又看了看江淋,拿不定注意。 这个时候娇云又出来说话:「回公主,杨世子说的极是,我这表姐十几年来都生活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从没见过大世面,她又哪会什么新奇玩意。只怕到时污了公主的圣眼。」说完还挑衅的看了看江淋一眼。 江淋站在中间,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完全没有因为这两人的话,和旁边嗤笑的声音而感到难堪。 江淋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两个表妹的敌意从来而来,是看她得了公主的青睐而心里还不舒服,所以一上来就用己出生低下羞辱自己,现在又用自己的乡村粗野来打消公主的念头,期望彻底封杀自己。不过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想结识这些贵人。 退后一步道:「吴表妹说的是,我会的这些确实难登大雅之堂,还是不拿出来现眼了。」 莲郡主见了,也道:「既然江小姐都这样说了,朝阳我们还是玩击鼓传花吧。」 被几人这么一说,孩子心性的朝阳也就点头答应,没一会侍女就送来一个花鼓,众人围城一个圈,由朝阳开始传花。 而江淋则退到后面,慢慢的步下亭子,往刚才那个石块走去,坐定后,拿出绳子,放在眼前荡了荡,扔在一边。 也不知道亭子里玩了几轮,只记得鼓响了又停,停了有响的。 在江淋百无聊赖画着圈圈的时候,一双男子的靴子出现在眼前,江淋拿着小树枝,缓缓抬头,一张温煦如风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江淋愣了愣喊了声:「孔公子?」 孔莫笑着坐到江淋身边,江淋如临大敌般的猛的跳开,心里暗呼:‘老乡你想干啥。’江淋按这一天内听到的,绝对有理由认为这个穿越老乡绝对是走种马类型的路线。也是自己绝对不能沾的那种。而现在这老乡忽然亲近自己是想干啥? 孔莫表情一个惊讶,狐疑的看了下江淋,一般女子若看到自己亲近与她,都是脸作娇羞状,为何……眼前这位,避之如蛇蝎般,她眼里那防备,应该是把自己当蛇蝎吧。 孔莫狐疑的眼神在看到被扔在地上的那根红绳子的时候,自觉了然的笑了笑,伸手捞起那绳子,拿到眼前晃了晃:「你别担心,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奚落你,你能为我表演下这绳子的玩法吗?」 江淋看着仰着头,脸露亲切和煦笑容的孔莫,心里直翻白眼:‘老乡你敢情是在使用你的美男计来安慰我这个受伤的心灵吗?’江淋止不住那个汗,若换成她真的是那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妹子说不定早已心里开花,眼冒双星的感动不已。 一位身份高,容貌好的世家子弟来关心自己这个乡下丫头,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说不定从此开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生活。 可惜江淋不是,不要说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吴家两表妹的心思,就是没这些,她也不会喜欢孔莫这样子的,看着就是个爱招摇的,她这世只求安稳的生活就行,情爱啥的不想去触动。 若自己真的只能在京城里找对象,那难保以后的丈夫不三妻四妾,自己若是动心了,还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生活。现代未婚夫都能离开自己去娶别人,何况这个男人天堂的时代,她不认为她穿越了就有把种马男变成专一男的本领。 孔莫看着面色不停变幻的江淋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江淋这下倒没迟疑的点了点头,再福了福身道:「谢孔公子抬爱,江淋既然没给公主表演,又怎么能给孔公子表演呢,若公主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江淋,还望孔公子海涵。」说完江淋再次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这个角落。再不离开,若是让那些女人看到自己和孔莫呆在一起,还不知道会起什么风云。 孔莫举着绳子表情有瞬间的呆滞,这女人也太……哈……孔莫动了动嘴巴,来到大跃三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自己被人拒绝,这感觉……真他妈的熟悉。 是的熟悉,这江淋的拒绝让他忽然想起现代的那些女人。 在现代自己也算的上是小有成就的一个金领,自己空闲之余和朋友开了个酒吧,一下班,有事没事就混在那里。 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寂寞的女人,所以一般只要自己想勾搭基本都能成功,当然也有不成功的,那时的感觉就和这个江淋很像,优雅礼貌的对你笑着,声音柔柔的说着抱歉。 孔莫看着远去的江淋,顿时大感新鲜,这几年见惯了脸色羞答答的各种闺秀,忽然遇到这种具备现代感觉的古代闺秀,这感觉真奇妙。 孔莫挥了挥手上的红绳,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也慢慢的往着园中走去。 申时二刻,各位闺秀慢慢的散去,吴娇云和吴娇美均一脸兴奋的坐在车里讨论,尤其说到孔莫的时候,那声音拔尖的让江淋受不了。 这一天,贵族的聚会让江淋彻底打翻了古代女子文静秀气的感受,反而自己这个生于红旗下,长于红旗下的人,更像一个古代闺秀。除了那个杨世子,时不时的刺刺自己外,江淋相信自己绝对是园中最隐形的一个人。 正在江淋转头定睛看着窗外的时候,娇云和娇美忽然停了声音,直直的看着江淋。 江淋感受到她们的目光转过头:「怎么了?」 娇美歪着头,眼光在江淋脸上转了一圈后道:「现在这里都没别人了,你那冷淡淡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娇云也冷哼一声:「娇美,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要身份又没身份,要文采又没文采,再不装的冷冰冰的,又拿什么去吸引扬罗世子。你没看到后面扬世子那眼一直围着她转啊。」 娇美一听呸了一声:「还以为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却没想手段这么厉害,才一个下午就弄的世子频频说起她。大姐,你以后可小心点,这要是多出去几次,说不定你那孔公子也被勾了去。」 娇云一听脸上一羞,随即又怒瞪了眼江淋道:「你道孔公子是什么人,什么货色都不挑吗?也就是那世子脾气古怪,竟然会注意起这个乡下佬。」 第十章 江淋看着完全当她不存在般的一言一语的两人,心里的气的翻江倒海。本来她存了只来认认亲念头,所以一直告诉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知道回去是不可能,两个表妹却越来越过份,如果那个世子,句句损人是因为对自己有兴趣的话,她还真不想要这个兴趣。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江淋一把抓起娇美和娇云的手,同时在他们的手腕上,用大拇指用力一按,顿时两人痛的大叫起来。 江淋收到满意的效果后,冷笑着放开:「两位表妹如果嘴巴还不干净的话,我不介意到时帮你们清理清理嘴巴。」 娇云和娇美一脸恐惧的看着江淋,两人各自揉着手腕,却发现那疼痛在江淋松开后,奇迹般得不见了,手腕上连个痕迹都没,这下两人更是惊恐,颤抖着声音发问:「你……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江淋冷冷瞥了眼一脸害怕却强装硬气的两个人,嘴了微微撇了下:「帮你们把了把脉而已。」 「你胡说,把脉哪会这么疼。」 「就是,医术也是你这种乡下丫头能学的吗?」娇云一脸气呼呼的瞪着。 江淋也不想解释,她前世是中医世家的,从小耳习目染,成年后也像那些堂哥堂姐一样走了学医的道路,只是她专攻中医,没去学西医。 而来到这大跃朝,她本来是想靠医术给家里赚些钱的,后来看书了解到,这里的大夫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有些像后世那般需要考学的,有了官府颁发的行医证后才可以挂牌当大夫,而这里的大夫也不是属于下九流,相反很是受人尊敬,有名望的大夫,一些达官贵人还要敬他一分。 只是这里没有挂牌会诊的女医,就算皇宫里的那些医女也只是类似现代护士的那种,根本算不上大夫,加上江淋又不想弄的名声大噪啥的,于是就熄了这心思。 只在家人偶有头痛脑热的时候,骗说是书上看来的古方,去买些草药给治治,从古到今看病都是个大花费,所以自家人为了省钱也会同意试用,一次两次都有效果后,等第三次的时候大家就不再质疑这些古方了。 虽然娇美和娇云两人都不信,但是也不敢冒然再说什么,就这样在沉默中,车轱辘徐徐的转向吴府。 房间里,江母拉着江淋的手,一脸兴奋问着今天郡王府的一切。 江淋没有回答,只问了问江母这下午在府里都做了些什么。 江母马上咋咋唧唧的说起来,神色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羡慕。 江淋微笑的听着,其中再穿插一些自己的问题,时间缓缓过去,江母也开始打起了哈欠。江淋顺势就让江母回去休息。 关好门后,江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凳子上,回想今天所有的事情,越想头越疼。虽然吴老夫人看起来很和蔼,但是架不住下面人心思不一。 自家娘亲从没和他们相处过,就凭着那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血缘,到底是情分浅了点。一个月,二个月还不一定能看出什么,等时间一长,谁能保证不出点意见。尤其那几个小的,本来就看不上自己,现在又对自己有了意见,要是她们今天回去她们娘那边一说,还保不准怎么看自己,说不定真认为自己是专门想着勾搭世家子弟的人。 这样的生活又怎么是长久之策呢?只是现在无权无势又没有钱,除了寄居还真没啥好办法。 深深的叹了口气,江淋忽然郁闷上了那个总管,要是他没找到自家,自己娘就不会兴奋的要来认亲,没来认亲就不会有现在憋屈到不行的日子。 「哥哥,你今天怎么一直针对那江姑娘,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从正房请了安后,并肩出来的莲郡主问着身边的杨罗。 杨罗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道:「我哪有针对她。」 莲郡主一脸无奈道:「哥哥,你那还不叫针对江姑娘啊,人家说不会做诗,你就来一句字认不认的全都难说;人家说不会琴艺,你就接一句,粗鄙的手哪能摸这高雅的东西;人家说小调不会唱,你就说粗喽嗓子还想唱歌,别吓死人,你说说你说说……你这还算没针对吗?要是换成别的姑娘,早就哭着跑了。」 杨罗脸色讪讪道:「那她不是没哭嘛,你看她那个样子,好像老僧入定般,看了就来气,哎呀……身子痒,今天流了老多汗,我得赶快去洗洗,这身子痒的……呵呵……」 莲郡主看着带着青儿离去的哥哥,跺了跺脚。身后的绿儿道了句:「郡主好像对那个江姑娘印象不错。」 莲郡主收回视线,脚迈像自己的院子:「恩,我只是没想到,一个乡野出来的女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家子弟,竟然还能如此坦然,尤其当众被吴家小姐给扒出老底,都没觉得难堪,反而若若大方的承认自己的出生。」 绿儿紧紧跟着郡主道:「奴婢也瞧着那吴家小姐好像很不喜欢这个江小姐。」 莲郡主笑了笑,这很正常,她刚听到江淋是来投亲的,也不是心里一阵不屑吗?那吴家小姐一向自视甚高,当然会瞧不起乡下来的亲戚了。 绿儿等了一会没等到郡主的声音,知道郡主是不回答,于是便稍微慢了一步的跟在其身后,恭敬当个隐形的奴婢。 来到京城的第三天,江母忽然腹泻不止,江淋一看就知道母亲是水土不服引起的。 便赶紧使唤跟前的海棠去厨房拿大蒜,又让石榴拿出茶叶,去把炭炉生起来。等到海棠拿回大蒜后便切片和着一匙茶叶,一起放进药锅中,再倒入一碗水。 海棠看着表小姐这番娴熟的动作,有些疑惑道:「江夫人难道常常如此吗?」 江淋吩咐石榴看着火后,抬头回道:「没有,我娘这是水土不服才造成腹泻,等温时服下,两三次后即可止泻。只是在往后几天多加照顾即可,对了海棠姑娘可知道这哪有蜂蜜卖。」 海棠有些惊讶的盯着侃侃而谈的江姑娘,声音里充满担心道:「不是固疾,就用这大蒜和茶叶能治吗,要不要通知老夫人找个大夫来瞧瞧,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奴婢担当不起。」 海棠是老夫人派来伺候江母的丫鬟,若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问罪的就是她。她刚才看着江淋不慌不忙的样子,以为是固来已有的病,便没多问一句,却没想是突发急病。这要是草草了事,被老夫人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问罪自己。 江淋只顾着想早点减轻母亲的症状,忘了这不是自己家,别人不信任也是在理,尤其这两样完全算不上药。江淋看了看海棠眼中的疑虑和担忧,便点了下头:「以前遇到什么病痛,我们没钱请大夫都自己按书上的方子抓药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倒是我的不是,忘了现在是在吴府,还劳海棠姑娘帮着跑一趟通知老夫人。」 海棠一听心里放松,只要不阻止自己去通知老夫人就行,随即应了声就急急跑去正院。 江淋进了房里,走到床前。 江母面色有些发白的靠着床坐着,江淋坐到床沿:「等水开了,你喝下去就能缓解很多。等下等大夫来了,让他帮你再把把脉。你把手伸出来,我再帮你按几下。」 江母早上一起来就拉了四五次,被之前江淋按了几下后方好了一点,有些虚弱的抬起手道:「你说娘是不是穷人命,这住的好,吃的好的,啥也累不到,都还能生病。」 江淋握住江母的手,拇指掌面近掌端第1节位置上,以拇指侧面或指肚,在穴位上作直线推动:「这这只是忽然居住京城,身体暂时适应不了这边的气候,才会引起的病,等过些时间适应了就没事了。也怪我,一路上你都无不良反应,让我疏忽了。等会我去问问哪有蜂蜜,你稍喝一点,它有调节功能紊乱的作用。」 「蜂蜜?这可是精贵东西,我们哪吃的起。你都说了只是暂时,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江母用另只手揉了揉肚子,哎呀一声,赶紧的掀开被子就往出恭方向跑。 江淋放下手,步出房间,看着慢慢开始冒烟的药锅,拿起盖子看了看吩咐道:「把火弄小点,再煮一会就倒出来。」 石榴赶紧放下扇子,起身把炭火拨出去一些。 廊间上,老夫人在一帮丫鬟的簇拥下,急急走来。 第十一章 江淋赶紧上前行礼,老夫人扶起:「你娘现在如何了,这好好的怎腹泻不止。」 江淋道:「是母亲忽离故土住于京城,身子暂时适应不了才引起生病,等过些就会好了。」 老夫人听了看了看江淋道:「你这孩子,既然你母亲生病了怎不早点派人来告诉外祖母,还自己弄了什么大蒜的来治,这哪是行的。带我进去见见你母亲。」 江淋也不多解释,引着老夫人进了门,江母正出了恭,扶着床柱想坐回床上。老夫人一见赶紧让自己的丫鬟上去掺扶。 「你看看你,都成了这样,还由得江淋胡闹,幸好海棠报了我去,你快躺好,大夫不一会就来了。」 江母行礼不成被按在床上,虚弱的笑了笑:「娘,没事。这些年家里谁得了些小痛小病的都是江淋这孩子从书上看的方子给治的。我还常说若是个男子就送去学医得了。」 江淋当没看见屋里人大量的眼神,见石榴端着碗进来,上去接到走到床边:「娘,药好了,等冷一冷一口喝下就行。」 老夫人看着江淋一副沉稳的样子,又听着江母如是说,面上掩不住惊奇道:「这敢情是真,我这外孙女还懂点医术。」 旁边丫鬟见江淋端着碗吹凉,赶紧的上前接过去,江淋才转身回道:「说起来不怕外主母笑话,几年前因爹爹生病无钱请大夫,我就翻着书照着书上的方子去抓了药,也是爹爹大胆,喝了下去,没想还真有效果,至此我就爱上了这医术。没事就瞎琢磨,也是运气好,遇上了个云游的和尚,施了份粥。他见我捧着医书,便问了起来,见我有些天分,也不忌讳我是女子学医,说可以指点我些。便让我每天去离村一个时辰路程的寺庙去寻他,他在这寺庙停留10天,教了我些基本的把脉和人的穴位。离去时给我一本他自己抄写的医经。」 江老夫人一脸稀奇:「这倒是个机缘,只是这样自己学能学到多少。」 江淋笑着点头:「外祖母说的是,这样确实学不了多少,所以孙女把脉这些差了点。」 江老夫人一笑道:「瞧瞧这孩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还就把脉差了点,难不成你别的都不差了。」 顿时大家笑了起来,江淋也呵呵憨笑着,待丫鬟吹好了温度端上碗后,江淋便递给了江母。 江母深吸了口气,一口灌下,顿时肚里暖和舒服了很多。 江老夫人虽然不信自个外孙女医术有多么精湛,但是听了只是大蒜和茶叶,想着也是无害,也是外孙女的一份孝心也不阻拦。 几人说了几句后,一个丫鬟引着大夫匆匆而来。 待大夫进了门,见了礼,拿出脉诊,等江母把手放上去后便眯着眼把起了脉:「……右尺得濡小,命火衰微,脉亦软而浮,为气血不足,故主寒……」 大家屏气等待着大夫的诊断,只有江淋站在一旁细细听着,听着大夫口中的念念有词,江淋忽然有些想笑,难道古代大夫看病都要这般卖弄所学的吗? 等大夫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最后只道无大事,水土不服而已,说着就拿出纸笔说开药。待看到桌上的空碗,眉头一皱:「这可是病人吃的?」 大家顺话望过去,临近的丫鬟点了点头应是。 大夫拿起碗,闻了闻:「这是谁开的药,怎有这么弄的蒜味。」 旁边的人均一脸囧状,江淋这个时候上前到:「是我弄了大蒜和茶叶熬了给我娘亲治腹泻用的。」 大夫放下碗,盯了盯江淋道:「胡闹,就这两东西,药不是药的,怎可胡乱给人吃,尤其你母亲正肠胃虚寒,如何能吃这辛辣之物。」 众人一听,尤其老夫人脸上更是担忧,只有江淋面色平静道:「大蒜虽然味道辛辣,刺鼻,但是其性质确是温和的,入脾、胃、肺经,具有温中消食、行滞气、暖脾胃、消积、解毒、杀虫的功效。主治饮食积滞、脘腹冷痛、水肿胀满、泄泻、等多种病症。我哪是胡闹来着。」 大夫没想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娃能说出这些来,尤其她说的那些大蒜的功用他根本没听过,可是听着又不想胡诌,胸口被硬深深的堵了口气:「既然贵府有如此‘高明’的大夫在,又何须再招在下前来,就此告辞,此病人你们就让这女子折腾去吧。」 老夫人一听赶紧站起来道:「刘大夫请留步,我外孙女看过几本医书,她救母心切便用了看来的土方子,哪是什么大夫,刘大夫可千万别当真,我女儿的病还是得大夫来治。眉儿还不快给刘大夫准备纸笔。」 眉儿脆脆的应了声,赶紧上前铺开纸:「刘大夫,请。」 刘大夫本也没打算走,只是见不得一个闺秀来和自己叫板,现听到老夫人的话,当然是就此下坡的拿起笔。 江淋脸色有些不愉,大概人就是这样,最见不得别人看低自己所学的东西,于是微微欠身过去,看看刘大夫写的药方,只看了开头几个,江淋就嘴角撇了撇,眼里涌上作弄的笑意,看着那些字念出:「炒柴胡10 炒白芍15 茯苓15 炒白术12 炙甘草6 薄荷8 ……」 正写着的刘大夫听着江淋的念声,脸上渐渐露出抹得意,心里暗自腹诽,让你看看什么才叫药方,只是还没等到他高兴完,脸又瞬间僵硬了下来,最后连笔都扔了,阴着脸站起来瞪着一脸微微得意笑着江淋。 原来江淋停顿一下后,把刘大夫那没写完的药方都给说了出来。 刘大夫气的胸口急喘,江老夫人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外孙女倔的地方,也着实愣了一下。 江母离江老夫人最近,虽然她很为自己的女儿骄傲,但是看到老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却心里颤了下,赶紧出声:「淋儿,母亲是怎么教你的,你背会了几本医书有什么好得意的,人家刘大夫实打实的行医大夫,难道他不比你强吗,还不给刘大夫道歉。」 江淋有些意外娘亲的呵斥,还没反应过来,又传来江老夫人稍嫌冷淡的声音:「江淋,你母亲说的是,以前家穷为了省费用看了几本医书,你知道些方子,但是这些并不值得你来炫耀,还不给刘大夫道歉。」 江淋心里咯噔了一下,忽然醒悟确实是自己莽撞了,这里不是现代,不是以前自己可以肆意辩证的社会,尤其自己现在还是个女子,还是个没拜过啥师门的女子。江淋心里叹了叹气,上前一步对着刘大夫福下身:「江淋给刘大夫赔不是,是江淋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望刘大夫海涵。」 刘大夫摆足了礼才哼了声,拿起笔刷刷的写完后,对着江老夫人一个作揖道:「药方在此,请老夫人派人抓药即可,在下告辞。」 江老夫人赶紧让眉儿送他去账房,等人走远了,江老夫人沉下声音让丫鬟都退出去。自己往椅子上一坐,冷冷的看着江淋。 江母见此情景一个心急道:「母亲请息怒,淋儿平时从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 江淋见母亲要下床,一个步上去搀扶住:「娘,你身子还弱,躺着休息,今儿是孩儿猛撞了,外祖母生气也是该的。」 说着就自己跪倒江老夫人面前,心里那个郁闷,来京城三天,她好像就不断的给人赔不是,她真的是不适合这些高门大户啊。 「外孙女知错,请外祖母责罚,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江老夫人用手拍了拍扶手:「我前两天瞧你是个稳重的,今儿怎么这么拎不清。你一个女子跟人家大夫较什么劲。你知道不知道,这大夫行的就是东家西家的生意,若是他替谁家夫人瞧病,好似不小心说了那么一句,谁家小姐如何,你可知你的名声。到时又怎能寻的好夫家。」 江淋低着头,状是忏悔,实是心里郁闷无比,至从来了京城,她就感觉处处憋屈极了。她这个没啥身份的人,做什么说什么,都能被人随意拿去说笑。 老夫人又说了些大家规矩后,见江淋认错态度较好,便唤她起来,又嘱咐江母好生休息后,便带着丫鬟回了正院。 江淋见人走了后,大大的呼了口气,江母见女儿摇了摇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之前还嘱咐我一定要得体端庄,瞧你那样,连在家都不如。」 江淋一听,扑哧一笑,挤到江母的身边道:「那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训话嘛,女儿一时不适应嘛。」 第十二章 江母伸手拧了拧女儿的脸道:「敢情还是我的错,早知道我就该在家天天训你来着。」 「娘……」 下午得到消息的府里人,也扎堆的来探过。有几个表妹大概听了早上的事情,在娇美的带头下,轮番着夹枪带棍的嘲笑着江淋。 「哎哟,你们都不知道,前天她在马车里,把我的手腕深深的弄了个疼,竟然还在那说替我把脉,当时就笑死我和娇云了。没想到今天还敢在大夫面前献丑,简直是丢尽了脸面。哎哟,各位妹妹,你说那刘大夫要是出去这么一说,那我们的江表姐还有什么脸面在出府去啊。」 娇云在娇美说完后也吃吃笑着道:「就是啊,江表姐,这京城说大是大,说小也小,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按我看你啊只有回你那村里才能躲的过去了。」 站在走廊等着她们说完就送人的江淋,吸气呼气又吸气呼气。 大房庶女二小姐吴娇丽却有些看不过去,帮着说了一句:「其实,江表姐还是懂些医术的,昨天我着了凉有些鼻塞,碰到江表姐她给我在大拇指上搓了18下,顿时就通了气了。」 话刚落完,吴娇丽就在吴娇美的瞪视下,慢慢的往后退去,低下头。二房的庶女四小姐吴娇红掩着嘴偷偷笑起来:「二姐姐,你这帮人说谎也说点像样的事情,这鼻塞搓搓大拇指就能通气,也太太神了点,你咋不说人家江表姐对着你的鼻头一点就通了气呢?」 娇云和娇美顿时就笑了出来。 江淋心里顿时起了大火,泥人还有三分性呢,何况自己还不是。 「吴娇云。你是不是小日子每次来的时候血量都很少,就算有些时日多,但也不超3天就成了点滴即净。」 吴娇云没想到江淋会突然提起如此羞人的事情,而且还全说中了,脸上顿时脸色窘红,声带怒意:「你……你不知羞耻,我告诉祖母去。」 说完羞红着脸也顾的不叫上丫鬟就急急的跑了。 江淋冷冷的瞥了下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几人,正待张嘴问她们是否也要她来诊断一番时,几人像见了鬼般的直奔而去。 落后一步的娇丽有些不知手措的看了看那远去的人影,又转头看了看面前的江淋:「江……江表姐,我……我小日子一向很好的。」 江淋心里暗笑,这个娇丽倒还真是有趣。只是面上不显:「刚才谢你为我说话了。」 娇丽抬头见江淋脸露微笑,心里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个江表姐说出啥羞人的话来:「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说了他们反而不信。」 「你信就好了。」 娇丽赶紧点头,相视而笑中,两个人的好感近了一步。 在江母身体虚弱的几天里,江淋细心的照顾,几乎没出院子一步。倒是那吴娇丽每天下午准时过来,有时拿个绣样,有时带几本诗词,在知道江淋不善诗词后便改带话本小说。 倒让呆在院子里的江淋知道了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和一些京城里事情,不过娇丽说的最多的还是几个姐妹的趣事。 听娇丽说了那么多,江淋发现娇丽从来没说过嫡母和娇云一个不好。这让江淋看到了娇丽为庶女的小心谨慎,并且她的这种谨慎里带了太多的讨好成分,这又比江淋寄居的谨慎卑微了很多。 江母已经全好了,正在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见到女儿出来,伸手招呼:「来坐下,今天太阳难得不烈,你也来晒晒。」 江淋依言坐下,看着面色红润的江母笑道:「娘,你晒了快半个时辰了,小心晒晕了头,还是往里移点吧。」 江母应了声身子却没动一下,眯着眼看了看女儿:「这几天把我给闷坏了,多晒晒去去湿气。」 江淋扑哧笑了出来:「这大热天的,房里才凉爽,你还嫌多了湿气。」 江母也乐呵呵笑着:「你说这京城好是好,房子大,衣裳美,就是无聊了点,平时找个说话的人都没。」 江淋也知道娘是想以前的那些邻居了,虽然村里人说话粗了些,但是亲近。这府里不管事上头还是下面的人,见了你都是恭恭敬敬的,你想肆意的跟她们说笑,没成她们把你当成上不了台面的乡下老,弄的江母是憋了又憋,也只在女儿面前放开了说。 「娘,要不我陪你出去逛逛吧,来京城,你还没出去转过。」 江母眼睛一亮直起身子道:「能出去吗会不会让人说啊。我看那吴大夫人可都呆在府里。」 江淋伸手替江母撩了下发丝道:「能,大夫人那是掌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需要她做主,哪有那个空天天出去。你看那吴二夫人不是今天去东家打牌就是去西家赏玩的,等下我们整理好去回禀外祖母即可。」 江母一听赶紧催着丫鬟帮着整理发髻,江淋也起身去了屋里。还没多久就听外面传来丫鬟唱到二小姐来了。 娇丽推开门,见装扮仔细的江淋道:「表姐这可是要出去?」 江淋整了整衣物道:「正是,我娘说闷,我就想着陪她出去走走,娇丽表妹也一起来吧。」 吴娇丽眼里有些羡慕,但还是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姑母和表姐玩的开心点,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扶着丫头的手就往外走。 江淋摸摸发髻道:「我还想着和她一起出去呢。」 石榴关上妆盒道:「小姐有所不知,二小姐历来很少出府。」 江淋有些奇怪:「为什么啊。」 石榴道:「小姐也该知道二小姐的生母本身是一个秀才家的女儿,跟着其父学了些诗词有些文采,但是人也变得有些迂腐,总说女子当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江淋点点头,有这样的生母,也难怪江淋身上总有缩手缩脚的感觉。 带江母二人穿戴好后,便去了上房,老夫人倒是高兴的很,让丫鬟拿了5两银子给她们去花,又让门房准备车辆送她们去。 车夫把她们停在了据说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江母一下车,就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眼睛,那此起彼伏的摊贩叫卖声,那敲的丁零当啷响的杂耍班,还有那装潢气派的各种店面,倒真是热闹非凡。让见惯大城市年终百货抢购的江淋也不禁有些目不暇接,毕竟这古代和现代多了些文化的不同。 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抱着很多些路边摊那些零碎的东西,脸上渐渐路出苦相,可江母却完全没感觉乐此不彼的继续采购。 就在江母又拿起一个做工粗糙的陶瓷观音像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的海棠出声提醒道:「江夫人,若是喜欢观音像可以去前面的福坊斋去看看,那里的东西精致不说,价格也公道,摆在房间里也有些气派。」 正要问价的江母听了后脸讪讪的放下,表情微赫。 走在前边的江淋听道后,微皱眉心里闪过不痛快,这分明是在说我娘买的东西摆上不台面。转过身,拿起那观音道:「这买东西就图个乐趣,若真冲着什么去买反而失了那逛街的兴致,海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海棠一听江淋的话就知道,自己越矩了,江小姐这是告诉自己,主子爱买什么就买什么,还轮不道自己来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嗫嗫的应了声,退后规矩的站在一旁。 江母则有些不自在,表情也没刚才的喜悦,她没想到逛个街买的东西也得分档次。 江淋也看到母亲的局促,不去点破,径自拉起江母的手道:「娘,我看到前面有个布庄,我们去扯些布来吧,我给你做身漂亮的新衣裳,我们现在穿着别人的旧衣,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江母一听也笑道:「行,你的手艺自是好的,到时我们娘俩都做几套,穿出去好让人羡慕羡慕。」 江淋佯装不依道:「娘,你这不是要累坏女儿啊,一两套都得好长时间,还整个好几套,你可真不客气。」 江母见状,捏了捏江淋的鼻子,哈哈大笑,刚才那点子闷气也早给忘到脑后。 身后的石榴见主子走了也赶紧喊了声海棠跟上,海棠抱着东西走在石榴身边道:「你说表小姐会不会回去跟老夫人说今儿的事情啊。」 石榴边走边睨了眼道:「你啊别成天的老夫人,老夫人的。老夫人把我们给了江小姐,我们就是江小姐的人,做什么想什么都要以江小姐为前提。像你这样时不时端着从老夫人那里出来的架子,总有一天要惹祸的。」 第十三章 海棠满脸委屈:「我咋会不知道这个理,你跟着那江小姐到还说的过去,可是我伺候这江夫人,我真是百般不愿意,你都不知道她那些习惯也太村了……」 海棠话还没说完,就被石榴低声喝住:「你给我打住,海棠你这话今儿个说了也就给忘了去。江夫人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我们的主子,没得奴才去说主子的,也是那江夫人好性子不懂这些规矩,常由的你在那指手画脚说事。倒没想养的你更是胆大,在外面就敢说起江夫人,若换成是大小姐,你现在早得了一顿板子。你若真不愿意伺候江夫人,就去回了老太太,别跟我在这嘀嘀咕咕抱怨。」说完也不管海棠,抱着东西就快步跟上江淋。 海棠被训的面色绯红,她是没那个胆去老夫人那回的,要问起来自己可不只一顿板子,卖了都有可能,于是顿了顿脚也赶紧跟上。 江淋不知道两个丫鬟之间的事情,在走到布庄前面正要进去的时候,一个人从药店猛的冲出来,把来不及躲开的江淋撞了个正着。身后的两个丫鬟吓的赶紧扔掉手上的东西去扶,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哎呀一声,江淋被撞到了地上。 而那撞了她的人反而稳稳的站住脚跟。 江母收回迈进门槛的脚,冲到江淋身边边扶边问:「女儿,有没有伤到了,有没有伤到了?」 江淋站起来后拍了拍衣裙,安慰着一脸担心的娘道:「我没事娘,你别担心。」 石榴满是愧疚的看着江淋道:「小姐,对不起,奴婢没扶好你。」 江淋笑了笑:「没事,你也只有一只手,把散乱的东西给捡回来吧,我也没什么大事,就跌了一下。」 江母见女儿没事,就想找那个肇事者算账:「你说你这个丫头走路不看人的,这急冲冲的赶着投胎啊。」 那撞了人的丫头脸上一片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我有急事,赶着去找大夫救我主子。」 江母一听小声嘀咕:「就算救人也不能不看路,要是撞了个马车,你自己都没了命。」 江淋则奇怪道:「你不是刚从药店出来,咋还去找大夫。」 丫头脸露暗色道:「这回春堂的大夫都出诊去了,我得去另一条街看看有没,这真急死我了。我不说了,我得先走了。」 江淋看这丫头急吼吼的样子,想似对方病情很急就伸手拉住道:「你要是信的过我,我跟你去看看,我略懂些医术。」 那丫头一脸怀疑的盯着江淋,脸上犹疑不定。 江母见自家女儿一片好心,换来别人的不领情,哼了一声:「女儿,人家分明不信你,我们就别管了,让她去找大夫去。」 小丫头有些抱歉的福了福身就打算走人,江淋却又拉住:「这样吧,你说你家主子在哪,我去看看,你则去找另外的大夫,这样也不耽误你的时间。」 丫头本来心里有些烦江淋这样拉着自己的,但是听了后,又看了看江淋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真的懂医般,想了想点点头报了个地方,就迅速钻进人群。 江母看着飞跑而去的丫头,对着女儿道:「我们真要去那啥河边。」 江淋嗯了声:「若是不严重,人在河边肯定是会送到医馆,现在需要仆人去把大夫请过去,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能移动的病状。我们过去看看,若帮的上门也能早点帮对方减轻痛苦。」 两个丫鬟一脸不赞同,她们和那个丫头一样,打心里不信江淋会懂什么医术。只是主子都决定了,她们也只能跟上去。 待江琳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丫鬟却早已带着大夫在那了,这要怪江琳不熟悉地形,跟着两个丫鬟走了好多的冤枉路。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男声在大声呵斥:「你是什么大夫啊,连救都不救,就说没希望了,你会不会看病啊。」 一个稍微苍老点的声音略带怒意道:「世子若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尽可另请高明,孔夫人此为中风,其为虚标实之证,在本为阴阳偏胜,气机逆乱;在标为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此病多为突发。但是却有先兆,如忽然眼前发黑,头晕或者头痛,若在有先兆时,我还有把握医治,而现在病发实在是无能为力。」 孔莫看着躺在马车上口眼歪斜,舌头似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话来,目光散乱,看起来仿佛智障儿的母亲,心里急的不得了,他只知道中风不能移动,却没想到这个世道医术如此不济,连基本的抢救都没办法。 人群外的江琳听到大夫的话后,用手分开人群并嘴里喊道:「我能救孔夫人。」 孔莫一阵激动的回头,在看到人群面前的江琳时,脸色立刻暗淡下来:「怎么是你?」 江琳也有些惊讶会碰到他,但是目光在看到在马车里的孔夫人,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蹲下去对着孔夫人检查起来:「你们没有移动她吧。」 正想上前阻止的孔莫在听到江琳的话后猛的止住动作:「你知道中风不能移动病人的身体?」 江琳抬眼看了眼道,点了点头,又低下去用手叶青又将其头轻轻地挪了挪,使其偏向一侧,保证头位既不抬高也不降低,刚刚好,这是因为中风乃是脑部血液循环障碍,不是脑出血,就是脑缺血,所以头部位置一定要摆得好,要不然就会加速病情发作。 就在大家屏气看着的时候,那大夫忽然嗤之以鼻道:「你打哪来的女娃也敢夸下此海口,此病历来没有活下来的人过。」 众人一听又脸露疑惑,尤其江母也是一脸担心,自己女儿那点医术她是有数的,那会治这种大病啊,现在满心后悔刚才不竭力阻止。 江琳却一点也不管别人的看法,检查完后对那大夫说:「我需要借你的针一用。」 那大夫见江琳不紧没露怯反而气定神闲的问他要针,心里就起了一阵恼意,但是还是从药箱里拿出针包递过去,他倒想看看这女娃能折腾出什么。 孔莫见江琳接过针,担心的上前一步按住:「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会治。」 江琳本来对孔莫就没好感,但是在抬眼间看到里面真诚的担心,那想甩手的动作给停了下来,点点头:「我会治。」 说完也不去看孔莫,从针包里抽出一根长针,在孔夫人的十个手指头上尖儿刺上去,等每个手指头都冒出血后,然后再伸手去拉她的耳朵,这有助于歪掉的嘴恢复正常。等到耳朵全部拉红后,又在两耳的耳垂部位各刺两针,等冒出两滴血后,江琳才停手。 一干人等目不转精的盯着车上的孔夫人,就在那大夫要出言讥笑的时候,车上的孔夫人慢慢的发出了呢喃声,这把孔莫激动的一把推开马车旁边的江琳,凑道母亲身边:「娘,娘你感觉怎么样。」 「老夫人,老夫人,你没事吧。」 一干人等全凑了过去,被推的踉跄的江琳整个的被排除在外,和那还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大夫站在一起。 江母傻愣了一会后,尖叫着跑到江琳身边:「天啊,女儿,你啥时后医术这么好了。」 两个丫鬟也是一脸惊讶的围上来。 那个大夫在声音中回过神,面色复杂的看着江琳,大概还是没办法接受现在这样的情况吧。 江琳挣开几人的包围,把那针包递回给大夫:「刚才谢谢大夫的相借。」 大夫伸手接过:「你师承何派?」 江母从后面得意洋洋的上前道:「我女儿厉害着,她全是自学。」 「不可能,医术哪有自学就能成才的。」大夫疾言厉色的否决掉。 江琳笑笑道:「我有幸一个游方和尚的教导,刚才的方法也是他教我的。」 「可有名号?」大夫追问。 江琳摇头:「我不知,我一直叫他师傅……」 「江姑娘,为何我娘还讲不了话?」孔莫分开众人,来到江琳面前。 江琳抬头:「别担心,孔夫人刚刚苏醒,现在说不了话,回去休息几天,调养一下就没事了。等下我开个方子给你,你回去按方喝药就行,只是以后要饮食这些都加注意,日头也不要太晒。」 「那我娘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偏瘫失语等?」 江琳道:「你母亲这次发病,一个护理得当又救治及时,一般来说是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第十四章 孔莫听了还是满脸忧愁道:「那就是还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江琳郁闷,这家伙不是现代人吗,难道不知道医生说话都是留点余地的,全不说死的吗?憋了憋嘴:「若你不放心,这两天我可以上门为你母亲针灸,这样痊愈的几率会大很多。」 「既然这样,那你就随我回府,即可给我母亲针灸,顺便也好交代那些丫鬟什么地方要注意的。」孔莫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江琳。 江府的两个丫鬟一听这个消息,眼睛瞬的一亮,她们久居吴府最是清楚,眼前这个孔莫的身份,今天江小姐救了孔夫人,现在又被邀去国公府,那是不是意味着……想到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得到相同的讯息,相视笑了笑又装作无事般转开,直直的盯着江琳,就等着她的回答。 倒是江母对孔莫一无所知,只从对方的排场和服饰上看出是个有钱人,所以当孔莫这般说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行,我们今天出来只是逛街,救了你娘已经耽误不少时间,若再去你府里,那不是没时间逛了。」 孔莫一脸郁闷,看了看江母,心里道‘大娘,你上辈子没逛过街吗?’「你的意思呢?」 江琳看了看被丫鬟簇拥着扶到马车软座上还呆呆的孔夫人,又瞧了瞧了眼里透着坚定的孔莫,江琳知道就算她今天不答应,孔莫也会用他的身份来命令她。其实她心底也是愿意去的,因为若彻底的治好了孔夫人,对她们母女来说那意味着什么。 第一,她们的地位会在吴府提高很多。 第二,她会医术,而且医术不错的名头会传出去,说不定她能靠着医术打开一片天。 第三,为了答谢,孔府肯定会送多多的酬金,那么自己母女两人就能脱离一线贫民的行列。 有这么多好处,江琳在孔莫眼神中点了点头。 于是江琳四人坐上自己的马车,跟着孔府的车慢慢的往国公府驶去。 本来江琳是让母亲和海棠回去,她和石榴去孔府,但是江母不依,说要看着女儿,万一被挟持了回不来怎么办。 江琳真不知道自己母亲这些古怪的念头是何而来,只是心里也是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所以也就点头同意跟着一起。 进了国公府,江琳马不停蹄的帮着孔夫人针灸,等到药熬好后,又教导那些丫鬟往后要注意的事情。林林总总的等到她们回到府里早已华灯初上。而她们却还没吃一口饭。 在江琳摸着肚子看着从厨房拿来的几个冷菜的时候,心里怨念孔府的待客之道。 第二天,吴大夫人正和几位小姐闲聊的时候,门房上递来一张拜帖,上面写着偌大的孔国公府。 吴大夫人激动的站起来:「国公府现在人在何处。」 「国公府?娘,可是孔国公府上来人了?」听到国公府三个子,吴娇云显得比吴大夫人还激动。 吴大夫人含笑道:「对,你快去把人带进来,也不知道国公府这一大早派人前来有何事?」 吴娇丽看着翘首等待的夫人和娇云,心里一阵阵疑惑。 没多久一个身穿莲青色云纹衫的婆子进来,对着上座的吴大夫人稳稳拜下:「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请吴大夫人安。」 吴大夫人一听,眼睛更是一亮,来人竟然是孔夫人的亲信张嬷嬷?这到底所来何事,这边想着,那边就让丫鬟准备凳子。 却听那嬷嬷道:「奴婢多谢吴大夫人,只是此番前来是有急事,还请吴大夫人见谅。」 吴娇云一听,插嘴道:「是什么急事?」 吴大夫人瞧着女儿那心急的样子,微微咳了一声,用眼神制止。 吴娇云瘪瘪嘴,有些委屈的别过脸。 张嬷嬷见状,微不可见的嘲讽的掀了下嘴角,她是听过些迷恋自家的世子那几位小姐,却没想今儿一见,这吴大小姐漂亮是漂亮,但是那急急躁躁的行事,倒失了那大家的稳重。 吴大夫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还不知孔夫人派你前来是为何事?」 张嬷嬷道:「我家夫人昨日中风,所幸得你府上江姑娘的救治,脱离了危险。今儿特意来接江姑娘前去府里,继续替我家夫人看病。」 一席话,让全场的及人全都目瞪口呆,娇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急急的喊道:「江淋会治病?还是治了中风这种绝症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张嬷嬷随着江淋的话,脸瞬间的黑了下来:「吴大小姐,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江姑娘的医术,还是指责老奴编排了夫人的病情?」 吴大夫人赶紧站起来,伸手扯了下女儿,眼神狠狠的瞪过去,真是平日太娇惯了,想什么说什么也不看个场合。随即转身对着张嬷嬷谦笑:「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年纪小还不懂说话。她绝对没有指责张嬷嬷的意思。孔夫人现在病情可是稳定了?有没有派太医瞧过?真的是我府上的表小姐江姑娘治好的吗?」 吴大小姐都及笄了,还年纪小不懂说话,张嬷嬷嘴角微微冷笑。但是面上却不显,只是比刚才多了冷意道:「奴婢替夫人谢过大夫人关心,夫人已经过了危险期,只需一番好好调养即可痊愈。至于太医那肯定是瞧过的,只是太医也对江姑娘的医术赞不绝口。奴婢原以为江姑娘的医术你们自家人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今天看来……」 吴大夫人赶紧笑道:「这不是江姑母刚来府里,也没听她说起过。只前几日江姑母身体水土不服,江淋用了个土方子给治好,我们也没在意,却没想这孩子医术如此之好,难得她从来不夸夸其谈,倒是个实在孩子。」 张嬷嬷听了,也笑道:「这点老奴也这么认为,按理说有这么好的医术,谁会藏着掖着。就是昨天救了我家夫人那也是谦虚的很,对这我们这些奴才那也是笑脸对待,全没那些大夫的傲气。就是我家夫人清醒后,也是不住点头表示满意呢。」 吴大夫人脸上僵僵的笑着,身后的吴娇云却早已满脸不甘,若不是手被自家母亲捏着,说不定早就冲上去理论了。她一个乡下包子,凭什么有这机遇。她每次在聚会上想接近孔夫人露露面,却始终被排拒在外,那个乡下丫头凭什么就能一来京城就救了孔夫人,哪那么巧的事情,一定是设计的,一定是。 这就是被嫉妒冲昏头的象征,娇云也不想想,江淋一个没根没势力的人如何却设计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但是娇云不这么想,因为不这样想,她就没办法说服自己,没办法忍下这种硬硬被比下去的气。 吴娇丽这个时候却站起来出声道:「江表姐人真的很好,就是上次大姐硬带着我们去林苑嘲笑江表姐的医术,江表姐都没有生气,还替大姐看病,只是大姐不领情转身就走了。」 这娇丽明着是说江淋人好,却暗里讽刺自己娇云的嚣张跋扈。在场的全是聪明人,哪个听不出来。张嬷嬷微微抬眼看了看正一脸怒瞪着她人的娇云,心里暗自摇了摇头。 「不知这林苑是在哪个方向,大夫人可否派个丫鬟带我前往。」 吴大夫人心里暗恼自个的庶女,现在听着张嬷嬷的话赶紧道:「哦,这林苑离我这也不远,就由我带着张嬷嬷过去吧。」 「那就劳烦大夫人了。」说完,等大夫人的丫鬟梅儿在前头引路后,张嬷嬷才慢慢跟上。 「你给我好好呆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教训你,你看看你,今儿哪点像个官家小姐。」江夫人一把拉住也要跟去的娇云,声带狠厉的吩咐自己的丫鬟:「你们给我看好大小姐,我回来要是没看到人,你们自己掂量着。」 「是。」众丫鬟齐声应是,把房间里的娇云气的半死。 「母亲,那我先回院子了。」 吴大夫人看着素日一直唯唯诺诺的庶女,想到之前那番话,眼神多了一抹深究,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娇丽微低着头,等了一会还没听道吴大夫人的声音,微抬脸看到一脸沉思盯着自己的大夫人,弱弱的出声:「母亲这样盯着女儿,可是女儿脸上有脏东西吗?」 吴大夫人在庶女的声音中回过神,见自己的庶女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又不像那种存了心机的,摇了摇头:「去吧,去吧。」 第十五章 娇丽低低的应了声,带着自己丫鬟出去。 随后吴大夫人赶紧带着丫鬟追上张嬷嬷的脚步,一起到了林苑。 「张嬷嬷,怎么是你亲自过来接我,怎么敢当啊.」江淋听见通报,赶紧迎了出来。 「江小姐救了我家夫人,就是国公府的大恩人,我一个小小奴婢来接你,有啥不敢当。」说完又对站在一旁的江母:「老奴见过江夫人。」 江母赶紧还礼道:「不敢不敢,孔夫人今儿昨晚可好多了没。」 「谢江夫人关心,我家夫人昨晚能说一两个字了。」 「那好那好。」随后又当着大家的面嘱咐了江淋几句,昨天从国公府回来,两个丫鬟就给她们母女大补了孔府的资料,弄的她昨天晚上睡觉的心七上八下,就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得罪了人家。 张嬷嬷见江母反复叨唠和昨儿那大大咧咧的样子有所不同,遂递眼瞧向江淋。 江淋笑道:「我娘亲昨儿不知公国府是何地位,以为就是当官的,昨儿回来听了丫鬟说才知道那是爵位人家,吓的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就怕昨天行事不当,惹了笑话。」 张嬷嬷一听掩嘴笑道,江母脸色讪讪瞪了眼自家女儿,转向张嬷嬷道:「让你见笑了,我一个乡下婆子,刚来京城啥也不懂。」 张嬷嬷道:「无妨,昨儿晚上我家夫人还夸您性情真。」 「你家夫人真是好人,我家女儿还常说我说话粗鲁了。」 一番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吴大夫人从进了这个房间就插不进一句话,看着江母和孔府的人说说笑笑,而自己这个正牌的吴府女主人,却受到冷落。那心情岂止一个不爽可以形容。 说了没几句后,江淋带着石榴随同张嬷嬷一起去了孔国公府。 孔夫人房里有别于昨日的清净,多了很多闻讯而来的探病的人。当江淋随着张嬷嬷出现在房里的时候,各种探究疑惑和好奇的眼光齐齐射来。 「夫人,江小姐到了。」张嬷嬷一进屋子就唱到。 坐在床上的孔夫人微扬头,伸手朝附近的丫鬟点了下,那丫鬟便机灵的上前对着围在夫人身边的探望人群道:「各位夫人小姐请稍移外间休息,江小姐替夫人复诊的时间到了。」 话一落,各家夫人小姐纷纷让路,随着丫鬟步出了里间。江淋站在外间面色微笑的看着一位位贵人审视而来的目光。 「她就是治好孔夫人中风的那位女大夫啊,也太年轻了。」 「就是啊,这也太小了,看着就让人怀疑。」 「是啊是啊,若不是孔夫人现在好了,真难以让人相信,好像都没我女儿般大。」 「……」 跟着江淋而来的石榴,听着各色窃窃私语的话,面色不停变化着。一个丫鬟从里间出来对着江琳福了福身:「江姑娘,夫人说可以进去了,这药箱是按照太医规格配置的,您看下可还有要需要配置的东西。」 江淋从丫鬟手上接过打开看了看,面露兴奋道:「替我多谢夫人,这药箱很好,里面有着大夫所需的各种物品,很齐全。劳烦墨儿姐姐了。」 丫鬟墨儿很是满意江淋的表情笑道:「不敢,江小姐满意是最好的,那随奴婢进来吧。」 江淋点点头,带着石榴进了里间。 「江淋见过夫人。」 孔夫人面带微笑点点头:「起来吧。」 江淋站起来:「夫人今天气色好了很多,说话可比昨天流利许多?」 孔夫人点点头,但不语,墨儿上前道:「夫人昨儿喝了您开的药,好多了,只是还不能一下子说太多的词。」 江淋理解的点点头:「这是正常的,复原需要一定的时间。夫人,您把手伸出来,我给您把把脉。」 孔夫人把手搭在脉枕上,细细的看着一脸沉静诊脉的江淋。其实她心里也是别人一样震惊,救了自己的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但是每次看她替自己诊脉针灸时的那份沉稳和老练,让人不由自主的涌起信任的感觉,所以从昨天请来太医复诊后,她就开口不需要再让太医来。因为她现在完全信任江琳。 收回手,江淋笑道:「很有好转,夫人接下来只需要安心静养,心情保持平稳不要有太大的起伏,一般来说不会再发生此次的病症。」 拿回脉枕放回这个新的药箱,又从药箱里拿出针:「夫人请按昨天那般坐好,我来替夫人再次针灸。」 「好。」 待一切结束后,孔夫人脸色微疲惫,丫鬟伺候休息后,江淋让石榴收拾好药箱随着丫鬟们步出里间。 一道外间,那些等着的贵人们,纷纷上前,张嬷嬷上前挡道:「真对不住各位,我家夫人经过针灸,身体疲惫已经歇下了。」 「没事,没事,休息要紧,休息要紧。」 「就是就是,那我等先回去,改日再来探望。」 说着大家纷纷告辞,除了几个妯娌,还有那些小姐们的,其余走的一个不剩。 进来时人太多,江淋没注意,现在人一少,江淋才发现国公府其实真的是个庞大家族啊。梳着妇人头的就有5个,其中三个年纪稍大,两个年岁轻点,4个小姐模样3个少爷模样。一共12个人除了认识那个不在场的孔莫,江淋还真不知道谁是谁。 均点头微笑见过后,江淋便和她们一起离开正房。 「江小姐请留步。」正要转出二门往大门走去的江琳,被一声娇嫩的声音给留住。 江淋转过身,见是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年岁30左右,但是那副嗓音却有着孩童般的娇嫩,也就是俗称的娃娃音。怪异的感觉,让江琳不自在的摸了摸手臂,笑道:「请问您是」 娃娃音主人一脸娇笑的走上一步:「我是国公爷的姨娘,姓蔡。」 江淋心里哦了一声,面上还是不显热情的喊了声:「蔡姨娘叫住民女是有何事?」 蔡姨娘看了看周围,脸色有些微红,声音略压低道:「不知江姑娘的医术在女子病上可精通。」 江淋心里一个阵惊讶,难道是蔡姨娘有了妇科病,不过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古代女子在个人卫生上面那可没现代人那么注意,尤其又是一个男子多人共用,得了病也是正常。 江淋细细看了看蔡姨娘面色,感觉似乎不像得病之人,心里略略疑惑道:「精通不敢说,倒是懂得一些。」 蔡姨娘一听脸色兴奋道:「那就行那就行,不知江姑娘现在可有空,可否去我院里一趟。」 石榴拉了拉江淋的衣袖小声道:「小姐,孔府的丫鬟还等着咱们呢。」 前头带路的丫鬟正细眼打量这边,蔡姨娘听到笑道:「这是小事,只要江姑娘同意,我去说一声。」 江淋细细的想了一下,点头答应,虽然不清楚孔府内院的矛盾,但是既然自己有想过混医术这碗饭吃,那么就不用去管这些矛盾,只要记得治病救人这条遵旨就行了。 蔡姨娘见了脸露感激,让自己的丫鬟去跟那带路丫鬟说了声,便引着江淋去了自己的院子。 「小艾,你去把三小姐找来,就说我找她聊天。」 「是,姨娘。」 「蔡姨娘这是?」江淋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解。 蔡姨娘面色有些担忧道:「不瞒江姑娘,其实今天让江姑娘看病的是我生的女儿,国公府里的三小姐孔娣。」 江淋道:「不知三小姐是哪不舒服?」 蔡姨娘面色更显忧虑,迟迟说不出口,江琳见状,让自己的丫鬟出房门,随后再轻声问了一边:「现在没有人了,蔡姨娘尽可放心说。」 蔡姨娘哎了一声,看了看江淋道:「说道三小姐的病,还望江姑娘能多保密,我家姑娘可绝对是个正经姑娘。」 江淋看着蔡姨娘,心里有了大概,但是还是得知道具体是什么病症才能对症下药不是,于是江淋耐着心保证了一遍。 最后蔡姨娘才慢慢的说了起来。原来前几个月,孔三小姐在月事完了后不久,就感觉下面痒,起先不在意,用水洗了洗后也能缓解,但是后面却一次比一次痒,洗再多遍也没用。慢慢的还发现那里有液体流出来,但不是月事,有些发黄黏黏的还有一些臭味。三姑娘只觉得羞愧难当,更是不敢于人说,只得勤换亵裤,更是嘱咐身边丫鬟不能外传。 第十六章 若只这样也罢,蔡姨娘也根本不会知道女儿的病症。坏就坏在,三姑娘一边隐瞒一边心里不安,慢慢的人就消瘦下去,精神恍惚,再加上病症一直没得到医治,到了现在更是连小便都会痛,而且每次尿完总有没尿干净的感觉,使得三小姐不得一遍又一边的跑茅房。身边丫鬟看不过去,不敢和孔夫人说,就偷偷报了蔡姨娘。 蔡姨娘虽然不懂医,但怎么说也是个已婚人士,一听就知道是女子病,这下可心焦了。这女子病就是为人妇也是羞于出口的,何况是闺阁女子,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可怎么活,但是这病又不能不治。 于是蔡姨娘就让婆子去药铺问了大夫随便抓了些药熬上给三小姐吃,只是效果不明显,刚吃的时候有些疗效,但是下面再吃就没了效果,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到了现在。药每天都吃,银钱也花了不少,可病却一直没得到治疗,使得原本温敦的三小姐变得脾气暴躁。 「哎……要说我这个女儿有什么不贞,我是万万不信的,只是偏生得了这般羞人的病,可怎么好啊。」 说完病症后,蔡姨娘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江淋坐在一旁,细细的整理三小姐的病症,在中医里属于湿热带下,是由经期、产后或手术后感染所致感染所致。而作为闺阁女的三小姐来说,一般都是由经期不洁而导致感染了炎症,只是到底是病到何种程度还得把脉后才能知道。 这边江淋和蔡姨娘静静等着三小姐过来。 孔夫人那边,孔莫刚从外面回来:「张嬷嬷,江姑娘已经来过了吗?」 张嬷嬷回道:「回少爷,江姑娘已替夫人复诊过了,奴婢正派丫鬟送她们出去。」 孔莫点点头,看了看正睡着的娘亲道:「那我先回自己院子,等娘亲醒了再过来。」 张嬷嬷再次道:「是,等夫人醒了,奴婢派人前去通知少爷。」 「嗯。」孔莫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那个引路丫鬟正跨脚进门。 张嬷嬷眼尖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送江小姐她们回去了吗?」 丫鬟点头恭敬的福身回道:「奴婢见过少爷,回嬷嬷的话,江小姐在快出二门的时候,被蔡姨娘叫去看病了,蔡姨娘让奴婢回来,说等会她派人送江小姐回去。」 「蔡姨娘?她病了吗?」孔莫印象中蔡姨娘好像没得啥病。 孔嬷嬷道:「奴婢前儿倒是听说了些,说蔡姨娘院子常常熬药来着。但是却没听她说请过哪位大夫,也不知到底是个啥病。」 孔莫拧了拧眉道:「哦,既然身体有病那叫江姑娘去也是应该,你们自忙着吧,我也回院去了。」 「少爷慢走。」 出了正房的孔莫,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廊间。真想不到这乡下丫头竟然有如此医术,话说他还真好奇蔡姨娘到底是啥病别的大夫不叫,却叫了这丫头过去。 这边想着,脚步自觉的往蔡姨娘的院子走去。 而蔡姨娘屋里,孔娣正满脸通红的穿上亵裤,缩在帐里死死不出去。 江淋面色自然的出了里间,对着蔡姨娘询问的眼神微笑道:「病情我已知道,您可以给三小姐停了那些药,不需要再吃。」 「是是是,肯定给停了,那江姑娘你快开药方,我让婆子抓药去。」 江淋看着心急的蔡姨娘慢慢道:「不慌,蔡姨娘只需让婆子去多抓几副艾草,熬了之后,加水用来清洗下面。每天需洗一刻多,坚持半个月。另去药铺买干车前草94钱、猪小肚2副。将车前草、猪小肚洗净,小肚切成小块,加水,少量盐,炖半小时即可,饮汤吃猪肚。每日一次,连服七天。待七天后,我再来替三小姐复诊。」 「就这样吗?」蔡姨娘满脸疑惑,这是药吗? 江淋点头,让准备好的纸上写上了药方和注意的事项,转身把方子交给蔡姨娘道:「既然病已看完,那我先离开了。」 蔡姨娘有些愣愣的点点头,忽然又反映过来,喊来丫鬟,让其去里间拿出五两付于江琳:「这是诊金,还望江姑娘不嫌少。」 江淋心里乐花开般,不嫌不嫌,这么简单的一看就得到相当现代人民币3000多元的钱,她怎么会嫌少。人家专家挂号费才10元不到呢。呵呵…… 待江淋出去后,蔡姨娘破不及待的进里间,问着还红着脸坐在床沿的女儿。 「娣儿,这江姑娘到底给你怎么看的,这么神神秘秘。」 孔娣听着姨娘的话,还没消下去的脸更是红的要滴血般,修瞪了眼姨娘:「姨娘就别问了。既然看完了我就回院子去了。」说着也不等蔡姨娘说完,就匆匆唤来丫鬟。 蔡姨娘哎了声,冲着孔娣背影道:「等买好了东西,我给你送去。」 「小姐,你刚才说的那真的不能重复用吗?」石榴跟在江琳身后,红着脸小声的问出疑问。刚才她站在外间听着小姐嘱咐蔡姨娘的注意事项的时候,听了个大概,现在出了院子,憋不住的把心里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江淋瞧了瞧正在前面带路的丫鬟,笑嘻嘻的睨着满脸不自在石榴,打趣道:「哦,你竟然偷听。羞羞羞。」 「小姐——」石榴满脸通红的跺跺脚,追上前面的领路丫鬟,把江琳一个人扔在后面。 江淋看着那害羞跑走的石榴,哈哈大笑,又想到之前在里屋听到要脱亵裤检查的三小姐那震惊的样子,更是抱着肚子笑的欢。 「你一个人在笑什么?」孔莫从左边那条走廊早早的看到江琳三人,本来是打算掉头的,却听到江淋那豪放的笑声而改变了注意。 江淋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缓缓的抬起身子,来不及收回的表情显得有说不出的怪异:「是你啊。」 「是我。」 「呵呵呵呵呵呵……」 孔莫有趣的看着表情僵硬傻笑的江淋:「看到我这么高兴?」 江淋咧开的嘴角硬生生的止住,抽了抽几下,总算有了正常的表情:「孔少爷来这里,是来寻蔡姨娘有事的吧,那民女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别过。」 孔莫看着就一副恨不得快点离开模样的江淋笑道:「别什么过,我正要出府,一起走吧。」 说着也不看江淋一副吃到屎般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江淋呵呵两声,慢慢的跟在他后面,站在前头的两个丫鬟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两人走远后,才急急跟上。 本来是苏管事奉命送江琳回府的,但孔莫也不知道哪根筋扯到了,从苏管事手中拿过礼单,和江淋一起坐车往吴府去。 马车里一边堆放着那些礼盒,孔莫坐在中间的座位上,江淋坐在右侧边。石榴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摇摇晃晃中,谁也没有说话。 孔莫细细的打量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指的江淋,满头青丝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于脑后,耳畔几缕发丝俏皮的散落下来,洁白圆润的耳垂再发丝下隐若现,很是俏皮。俏丽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黑影,让人看不出神情也猜不透想法,整个人透着平静的淡然,静静的靠着车窗,很像一副古典美人画。 「你的医术是哪学的?」或者车里真的太闷,孔莫随便找了个话题。 「跟一个和尚学的。」江淋眼皮也没抬得回道。 孔莫没想到对方只回了这么一句,表情有些讪然,看了看撂着布帘的车窗:「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母亲也不知道会如何。」 江淋微颔首:「也是孔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凑巧遇到我凑着热闹过去瞧。」 孔莫嘴角微微欠起,这个江淋倒还真有些意思,完全没有小人得志般洋洋自喜,还是她不知道此次救了国公夫人意味着什么?出于好奇心,孔莫探问道:「你可知道,这次救了家母会带来什么?」 江淋心中一动,略抬眼看了看正眼神带着探究意味看着自己的孔莫,定了定道:「不知道孔公子指的是哪方面?」 孔莫略略直起身子,看着气定神闲反问的江淋心中一禀,看来真是自己小看了她,救了家母会带来什么好处她是知道的,难得她出身低下又年纪轻轻竟然能这般镇定。遂笑了笑道:「看江姑娘的样子想必是知道会有何好处,倒是在下多事了。」 第十七章 江淋瘪瘪嘴,她是知道。就冲着那天那位太医对自己医术的兴趣,她敢担保不出几天,那位太医绝对会派人请她相谈。若自己能让那太医信服,说服对方给自己一方行医凭证,凭着救了国公夫人性命的招牌,不愁没有生意。 到时自己慢慢经营,何愁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 江淋笑笑不语。 孔莫摸了摸鼻子,对于这样问一句答一句还真有点不适应。平常只要自己抛出个话题,那些名门闺秀哪个不是抢着说,有的更是没话找话的跟自己聊。这位倒好,一个句话蹦不出两个字,还真是……闷。 江淋其实对孔莫也是有好奇的,毕竟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穿越老乡,对方现在又是贵族身份,很是符合那些种马小说里的主角形象。只是这几天听来的消息确是这位老乡,虽然看似和各家小姐交好,但是却还真没对谁有特别上心的,就算玩笑也都是点到为止,让人觉得暧昧又不会到了拎不清的程度,可见哄女人很有一手啊。 石榴坐在马车外面,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她还真意外孔少爷要送小姐回府,这意味这什么呢?江小姐现在是国公府的救命恩人,若又得了孔少爷的另眼相看,是不是意味着江小姐以后能进国公府?一想到这种可能,石榴的心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若真能成,那自己作为江小姐的丫鬟,是不是可以跟着进去…… 在马车里的静谧中和石榴的畅想中,马车缓缓到了吴府。 石榴先下车叫了门,等回到马车旁,看到孔公子正伸手想扶江小姐。 「石榴,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下车。」江淋没有伸手去搭孔莫的手,而是仰头站在后面的自己丫鬟。 石榴吐吐舌头,心里纳闷小姐怎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小跑着上前:「小姐,奴婢扶您。」 孔莫表情自然的收回手,跟在她们后面往府里走去。 得了信的丫鬟婆子匆匆出了侧门。 「你们去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仔细着点。」江淋站定后吩咐道。 「是,表小姐。」仆人应了声后,齐齐往马车走去。 江淋站在门口转过身,思考着要不要请孔莫进去坐坐,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少爷,送了自己来若啥也不说就让对方回去,是不是有些不知礼。 江淋这边还没想好,石榴那边却满脸焦急,频频的看向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请孔少爷入府。 江琳却是有另番打算,若请了人进去,那势必是要让娇云和娇美,那自己和她们之间的矛盾不是更大。虽然自己不想理她们,但若是天天有人明着暗着那话挤兑你,那感觉还是很不爽的。 孔莫本来是想等江琳开口邀请的时候来个推让,因为他也不耐烦和那些长辈见礼。只是看到江琳脸上闪过的为难和迟迟的不开口,他心里就有些不爽了。这女人避自己的态度也太明显了,你不请我进去,我还偏要进去了。这边想着,那边开口道:「江小姐不请在下进去喝杯茶?」 江琳微僵笑:「怎么会,民女正考虑如何开口相邀,就怕孔公子贵人事忙,没这个时间。」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江小姐不想请我喝这一杯茶。」 江琳欠了欠嘴:「石榴你先去通知老夫人,说孔国公世子来了。」 「哎。」石榴声音高昂的应了一声,匆匆的跑进府里。 江琳对孔莫福了福身:「孔公子请。」 孔莫嘴角噙笑,不晓得为什么,看着江琳吃瘪的感觉很是爽快。 抱着谢礼的几个婆子跟在两人身后慢慢的走进府里,差不多一刻左右,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到了。过那花架,进了正厅,便看到全府的女眷都等在厅中。 谁说古代消息不灵通,瞧瞧这一大帮子,可一个都没落下。 「孔莫见过老夫人。」一进厅,孔莫就作揖行了个礼。 吴老夫人赶紧起身相扶,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倒是该老身给世子见礼。」 孔莫伸手抬笑道:「您是江姑娘的外祖母,江姑娘是家母的救命恩人,我先给老夫人见礼也是该的。此番前来是奉了家母之名,特意前来答谢江姑娘的。这是府里给江姑娘的礼单,还请收下。」 吴老夫人一脸激动,没想到自己的外孙女这么受国公府重视,竟然世子亲自来送礼,赶紧让江母上来收了这礼单,并不住感谢。 江母拿着礼单,眼睛瞄着那些捧着礼盒站在一旁的婆子,满眼兴奋,这国公府还真是大方啊,这么多东西,那得多少钱啊。 吴大夫人到底是一家主母,经手的东西多,这二十几样的谢礼她还不看在眼里,倒是孔莫亲自送来礼物的这份荣耀,让她是又羡慕又嫉妒,怎么掩饰都去不了脸上的那抹艳羡。 而我们的吴二夫人,简直和江母的眼神有的比,只是她是□裸的嫉妒和贪婪。她除了每月公中的月例外就是自己的嫁妆,府里的一切往来都由大夫人操办,根本过不了她的手,还真没收到过如此多的礼物,尤其是国公府如此人家送的。现在竟然让那个刚从乡下来的村妇得了去,怎教她不嫉妒。 就在大家慰问了一番孔夫人身体后,孔莫作揖告辞。 娇云见状,赶紧带着丫鬟趁人不注意追了出去:「孔公子,孔公子等一等。」 孔莫站住脚步转身:「吴大小姐叫住在下何事。」 「这个……这个,是我绣的荷包……送你。」娇云低着头,脸色绯红,疙疙瘩瘩的说完后猛的把手心的一个荷包塞到孔莫手里。 孔莫愣了一下,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是一个男式浅棕绣松缎锦荷包,嘴角微微翘起,手却伸回去:「多谢小姐的美意,只是这礼在下却是不能收,实是抱歉。」 娇云猛的抬头,一脸受伤:「为什么?」 为什么还用问,虽然跃朝风气开放,男女之间可互相送些礼品,但那局限于无伤大雅的东西,像这些明显带着私相授受的东西,他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收的。他逗玩归逗玩,可还真没想套牢自己。 孔莫笑得和煦,声音柔柔,好似现在做的不是拒绝而是接受般:「小姐是如此冰雪聪明之人,怎么会不懂在下的意思。」 娇云仰着头,看着始终微笑的孔莫,眼里雾水漫漫的涌上来。她虽然常见到孔莫,但是那也是和别人一样在聚会时候见到。今天听到孔莫送江琳回府,虽然心里嫉妒,但是却掩不住高兴,因为她终于找到机会送出自己绣了好久的荷包。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孔莫会不接受,他对自己不是一向都很是照顾,总会在苏苹欺负自己的时候,出言帮自己,这些难道不是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吗? 孔莫看着就要决堤般的娇云,微微皱了皱眉,其实他真不爱太容易哭的女子。在穿越来最初因不懂古代女子的底线,很多玩笑开的过火,让对方误会,最后澄清自己就是兄妹之情,而弄哭了好几个闺秀后,他就决定不再和任何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子单独相处。 所以这些年除了开头那几个哭着说恨死他的女子后,基本没人再用负心汉的眼神来指责过他。现在猛然面对,还真是有些……厌恶。好吧,他承认他之前故意对她多笑了几次,多说了几句,只是也只是这样而已不是吗? 在心里耸耸肩,抬头看到廊间有人影走动的样子,未免解释不清楚,孔莫赶紧拉起娇云的手,把那荷包放回去。 「在下告辞。」 娇云咬着唇,泪眼蒙蒙的看着孔莫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握紧。 身后,娇美带着丫鬟过来:「大姐站在这路口可是做什么?」 娇云听到声音,身形一震,匆匆用手抹去眼泪,闷闷说一声:「没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哎……」娇美来不及拉住人,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她刚才分明看到孔公子离去的身影,也不知道娇云和孔公子说什么来着。哼……不要脸,竟然一个人来找孔公子,看我不打听出你个孔公子说了什么。 当天晚上,江淋从丫鬟口中听到,娇云回去大哭了一场,据说晚饭都没出来吃。而二房的娇美和娇红打着看望的旗帜,双双在晚饭后去了娇云房里,听说被娇云大骂的打出来。为这事,吴大夫人又罚了娇云闭门思过。 第十八章 石榴边说边瞧江淋的脸色,见自家小姐不动声色,不禁暗暗奇怪,那大小姐可是很爱慕孔公子的,现在大小姐受罚不能出门,自家小姐不是该高兴吗? 「石榴,以后舅母那边的事情,你只需说个大概就行,无需如此详细。」江淋从医书上抬起头,淡淡的说了句。她至从救了孔夫人之后,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肯定住不久的。既然住不久那这里的是是非非她只需看着顾着就行,只要避免波及自己身上即可。所以想石榴这般的详详细细的细枝末节她还真不愿意知道。 「是,小姐。」石榴有些委屈,她以为小姐肯定爱听这些,特意花了好几钱银钱贿赂那边的丫鬟才打听到,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脚上,得不偿失。 看了会书,遣走了石榴后,江淋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久久叹息出来。前世自己努力奋斗,以为有个避风港可以依靠了,却没想这个港口被外来的船只占有了。现在自己又要从头来过,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她要努力的在那些夹缝中求得一席之地,养活自己和母亲。 若母亲愿意,自己就给她找个伴,最好是入赘的那种,这样母亲可以有主动权一点。洋洋洒洒的想很很多,在睡意慢慢袭来的时候,江琳还没想到自己的生活该如何。 「淋儿,来来今儿跟舅母一起去。」吴大夫人待江琳出现在中庭的时候,赶紧带着丫鬟迎上来。 江淋抬眼:「舅母今儿也去国公府吗?」 吴大夫人点点头:「是啊,国公夫人病了我们府还没去看望过,昨儿我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准备了些礼物打点好就准备今早去。」 江琳点点头:「只是,不知道国公府的马车今儿有没来……」 「没事,昨天我跟那孔公子说了,让国公府今儿不用派马车来,既然你都准备好了,现在走吧。」吴大夫人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江琳。 江淋没想到舅母连个询问都没有就私自回绝了国公府的接送,虽然这是个小事,但是江淋却看到了吴大夫人打心里不重视自己和娘亲。心里微微有丝冷意,对着吴大夫人现在这般的饿热情,存了点点的戒心,微笑的应是,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府门走去。 上了马车,吴大夫人让丫鬟去外面坐着。自己拉着江淋的手,细细的说起了家常。江淋心中微微不解,但还耐着性子听着,只是舅母说来说去都是娇云的一些事情。 等车夫喊了声国公府到了后,吴大夫人才慢慢的停了话头,笑眯眯的看着江淋:「淋儿可嫌舅母唠叨,哎,这也是你刚来不了解云儿的脾性,虽然她看着外在活泼,其实是个能静能动的孩子,刚才给你看的,就是她这两天绣的花样,很是精美吧?」 江淋不知道吴大夫人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是她被轰炸了快半个时辰,真的快要受不了,只要现在放她下马车,你就说娇云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大大家闺秀她都点头称是。 吴大夫人待江淋点头后,才满意的说了句:「下车。」 几个丫鬟赶紧的掀帘子的先帘子,扶手的扶手,等人下来后。打着江淋大夫复诊的名号,吴大夫人没有像别家夫人那般等候,就随着江淋去了孔夫人房里。 房间里不复昨天那般人多,只有两三个贵妇在。 大家一见张嬷嬷引着背药箱的姑娘进来,均纷纷让开。吴大夫人和江淋并排走着,看到此景,心里是高兴又嫉妒,因为她知道这些贵妇的举动完全是看到自己这个外甥女面子上。 孔夫人被丫鬟伺候着坐在榻上,待江淋和吴大夫人上前,吴大夫人抢先一步拜下:「礼部侍郎夫人吴氏见过国公夫人,请国公夫人安。」 江淋微微退后一步对着孔夫人拜下。 孔夫人抬了抬手,因语言还不是很通畅,遂抬眼看向江淋问道:「起吧,是你舅母?。」 江淋低头回道:「回夫人,是民女的大舅母。」 吴大夫人没想到国公夫人撇过自己和江淋对话,心里又酸了酸,但是面上不显,笑嘻嘻道:「回夫人,妾身正是。初闻夫人突发急症,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好在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 这个时候,张嬷嬷从丫鬟手中接过礼单,递到夫人手中。孔夫人接过看了看笑道:「一场病,让你们都破费了。」 在场的妇人赶紧都回道哪里,一点薄礼。 吴大夫人环顾了下四周道:「今儿府里小姐都不在啊,我早听人说国公府里的小姐那叫是灵气,很想见上一见呢。」 张嬷嬷接道:「因知道江大夫要来问诊,夫人便没留小姐们说话。」 其中一个夫人上前道:「那是,问诊确实不便让孩子陪着。只是说到这府中小姐,最让人夸的就是去年嫁去开国县公府里的大小姐,不管是在府里做闺女的时候还是现在嫁为人媳,都是个个提起就夸的,这里最会养孩子的我瞧着就数国公夫人了。」 吴大夫人瞧了瞧眼里露着喜色的国公夫人,继续道:「就是啊,大小姐那是人中龙凤,嫁的人家那也是顶顶的,听我家老爷说,那二少爷刚得了个金州刺史,官拜从三品,可是个大大的实缺,而且又是京城周边的州,前途不可限量啊。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姐有这好福气,能嫁给我们国公府里的大少爷了。」 几个妇人听了眼都亮了起来,这孔大少爷可是香馍馍,只耐行事怪异,年岁19了还不曾定亲,似乎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急般,大家一直摸不着头脑,曾托人打探,只是总无个准信。现在既然有人起了这个头,大家也上赶着问。 一时间称赞声此起彼伏,国公夫人因着身体原因不回应只微笑听着。 吴大夫人见这样就有些心急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巾递到国公夫人面前:「这是小女娇云听说夫人病了,特意为夫人绣的五福捧寿。」 国公夫人脸露微讶的接过,上面是五只栩栩如生的蝙蝠围绕着一个寿字,虽然不像大件那般气势宏大,倒也显得精巧:「这得费-功夫--吧。」 吴大夫人笑颜逐开道:「可不是,昨天还熬夜来着,连晚饭都没吃,就为着今儿能献给夫人。她两个姐妹还中途去劝她休息,都被她轰出去,说这是为夫人祈福身体健康的,哪能中途断了去。」说完对着江淋使了使眼色。 江淋脸色微变,原来吴大夫人在马车里的一番话是在这等着,想让自己帮着说上几句,这舅母也真是脸皮厚,明明是娇云的撒泼,现在成了她的一番孝敬情意。 吴大夫人见江淋没有反应,特意往江淋这边靠了靠道:「这事啊,琳儿也是知道的。」 江淋嘴角微微撇了撇点头道,不说好也不说差,只道:「昨儿娇云表妹的屋里确实到很晚熄灯。」 国公夫人点点头:「难为这孩子。」说完抬头看向张嬷嬷,张嬷嬷上去接过,国公夫人指了下里间张了下嘴。张嬷嬷点头,拿着帕子进了里间,出来后手上一只精巧的白银点翠簪子。 「这是夫人赏吴大小姐的。」 吴大夫人一脸喜气的接过道谢,旁边几个夫人脸色变了变,她们没想到这吴氏竟然是有备而来的,这不是明打着就是为自己女儿牵线,哼要是真让国公夫人对这吴小姐上心了。那她们的闺女怎么办,这样的机会可不能白白让她抢了去。 于是个个上去嘴里抢着说着自己的女儿,国公夫人皱皱眉头,张嬷嬷赶紧上前挡住:「各位夫人,我家夫人复诊时间到了,恕不再招待。」 几家夫人脸色讪讪笑着应了,各自福了福身往外走。 接下来江淋拿过药箱,按着步骤替孔夫人针灸起来。 待差不多时候,这个时候门口的丫鬟高声唱道:「大姑奶奶到。」 孔夫人睁开眼,脸上有着明显的喜色。孔水馨是孔夫人的亲生嫡女,今年17,去年嫁给了开国县公府里的嫡次子为妻,补了个巾州刺史,离京城往返需要七八天:「快去请。」 「是,夫人。」张嬷嬷应了声出了外间。 江淋瞧了瞧孔夫人的神色,手上利落的拔着针,嘱咐道:「夫人等下见了大小姐可千万不能激动,不然会前功尽弃。」 孔夫人脸色一禀,感激的看了眼江淋,慢慢的调整呼吸:「怪我,太久没见。」 江淋理解的笑了笑,收拾好药箱便点头告辞。 第十九章 在经过隔间门的时候,江淋遇到正迎面走来的大姑奶奶,侧让到一边,只见那鹅黄的身影风一般的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一声:「不孝女水馨给娘亲请安,娘亲身体可大好了。」 石榴转头想张望,被江淋瞪了一眼,吐吐舌头跟在身后慢慢的出了去。 在出了二门的时候,江淋遇到了这个府里的最大主子国公爷。 带路的丫鬟最先拜下,江淋和石榴才接着拜下。 「你就是那个女大夫?」国公爷声音略显粗,双手背后睨着蹲伏着的江淋。 江淋回道:「正是民女。」 「嗯,刚给夫人复诊出来吗?」 「正是,大姑奶奶正陪着夫人,夫人身体恢复的很好,按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就能和常人一般无二。」江淋尽力稳住身子回道。 国公爷脸微惊讶道:「水馨回来了?倒也快。夫人的身体你就多费心,去吧。」 「是。」江淋看着那深色的袍子从眼前飘过后才慢慢的直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大腿,真酸啊。 府外江淋脸色难看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身后的石榴拿着药箱跺跺脚:「大夫人怎么也不等我们就走了。」 江淋咬了咬唇,看了看远处繁华的街道看来要自己找马车回去了:「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没轿子马车的。」 石榴看了眼沉着脸的小姐轻哎了一声,也不敢再说什么,背着药箱慢慢跟上,心里暗道好险今儿带了银钱出来。 待江淋走到闹市,看了看川流不息的人群,又抬头看了看日头:「石榴我们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吧。」 石榴本想应好,随即又脸色暗下来:「小姐,奴婢只带了半钱银子,恐怕不够。」 江淋还以为是什么事,拍了拍自己荷包:「我带了,不会让你出钱的。」江淋不习惯把大钱交到别人手里管理,所以石榴那边管着的都是府里给的月例。 石榴脸色微微发红,憨笑两声。 江淋慢慢的沿着街市走了一边,在一家有着异域风格的酒楼面前停下:「我们去这家吧,看起来很特别。」 石榴顺着江淋的目光看去,是一间胡人开的酒肆,里面最大的特色就是胡姬压酒,消费可不是一般人付的起的。石榴有些含蓄的表达一遍,江淋微微皱了眉头,若真是高消费那自己还真应付不来。 只是那隐约透出来的西域琴音,让江淋有抑制不住的熟悉感,现代的时候她练过肚皮舞,咋一听到这种类似的旋律,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就算借景感念一番也是好的。 「先进去看看吧,贵了再出来。」 石榴看着小姐大大方方的进去,脸色有些捏扭的跟在后面。 江淋神态自若的走到柜台前,询问蓝眼高鼻的胡人:「掌柜的。」 胡人掌柜闻声抬头:「客人有什么吩咐。」略带生硬的口音,充满浓浓的异域味道。 「我想问下……」江淋这边刚想询问,楼梯口忽然传来哎呀一声大叫。 酒肆里的众人纷纷转头看过去,台子中央的正旋转的胡姬一个踉跄的停下来,面色有些茫然。 胡人掌柜有些抱歉的对着江淋笑了笑,赶紧走向已经被人围着的楼梯口,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啦,顿时人群慌乱起来。 石榴有些怕怕的拉了拉江淋的袖子:「小姐,我们回去吧。」 江淋看着围城一堆的人群,那个身材高大的胡人掌柜急的满头大汗,时不时生硬的汉话里夹着本国的语言解释着。「我们过去看看,或许还有救。」说完就拔腿往人群走去。 石榴跺跺脚,背着药箱只能跟上。 江淋借着身材矮小从人群里钻进去,中间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抱着肚子弯着腰痛苦的呻吟,满头冷汗。 身边还有他的几个朋友,全都怒目对着胡人掌柜,其中一个还动手揪住他的领子,指责他的酒水有问题,就要送官查办。 胡人掌柜结结巴巴的挥着双手解释,一脸哀求。 「我是大夫,让我替他看看。」 清丽的女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被揪着领子的胡人掌柜满是希望的看向江淋:「大夫……瞧瞧先……」 一个穿着月牙色锦袍的男子出声道:「哪冒出来的,知道不知道这位病的爷是谁,黄毛丫头也敢充大夫,走走……」 江淋面露一些厌恶道:「我不管这位病的爷是何人,我只知道这位爷现在病的厉害,你们是要先救人还是要先算账。」 那月牙锦袍的男子没想到江淋这番大胆,看她那镇定的样子好似真懂点医术,拿不定注意看向其他人。倒是那位痛的不行的爷,伸手指向江淋:「让她过来。」 那月牙色锦袍的男子应了声,面色不善的看向江淋:「过去看看,若瞧不出个子丑子丑寅卯来,休怪本爷拿你问罪。」 江淋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往那男子走去:「把手伸出来。」 男子忍着疼伸手左手,江淋切了一会脉后,又在他肚子上按了按,边按边问具体哪里疼。 围着看热闹的人群看着像模像样检查的小姑娘,心里都好奇不已,没听说哪家药店出了个女大夫啊。 倒是那个月牙色锦袍的男子沉不住气,恶声恶气道:「你到底会不会,尚书公子都已痛成这样了,你还在他身上这按那按的。」 江淋微微皱了皱没,收回手还是没有理那个人,抬头对着那尚书公子道:「公子这是夹气食伤引起的肠胃不舒服。公子肚里憋着一口气,早饭吃到肚子里,因为有着这股气顶着,食物就腐烂堆在胃里不能进入肠道,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疼。跟酒肆里的东西没关系。」 尚书公子听了江淋的诊断,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没错从昨天被他老子骂了一顿后,他就一直憋着一口气,所以今天吃了早饭后就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出来散心。没想诊脉都能诊出这个,看来眼前这女子是有两把刷子。 月牙色锦袍男子,在江淋说出诊断后,紧接着就嗤笑道:「荒谬,堂堂尚书公子能有什么气受。」 「闭上你的嘴。」谁知那尚书公子立刻黑下脸,随即转头问向江淋:「既然姑娘看出病情,还请开方子。」说着额头的一滴冷汗缓缓低落。 江淋见那月牙色袍子的男人吃瘪,嘴角微微翘起:「方子自会开,现在还请掌柜去拿碗淡盐水和木盆过来,我要催吐。」 大家面上一阵惊讶,尚书公子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江淋确是一番镇定,在大家愣神中又喊了一声那掌柜。胡人掌柜赶紧回神,掰开揪着他领子的手,匆匆跑向厨房。没一会就拿齐了东西。 二楼的雅座内,正有几个男女斜着身子往下看。 「真看不出,这土包还真有几把刷子。」杨罗依着栏杆看着忙活着的江琳凉凉道。 莲郡主睨了眼哥哥道:「没有几把刷子,又怎会治那中风之症,只是真没想到她会有此等医术。」 最小的朝阳公主,站在椅子上,攀着栏杆往下看,身边的丫鬟满脸担心的扶着,就怕主子有个万一,自己落个不好。 「哇……好恶心啊,她把筷子伸进人家嘴角搅……」本来看的兴致勃勃的朝阳在看到,江琳催吐的时候,一脸受不了的掩面。 莲郡主也面露嫌恶的转身,倒那杨罗津津有味的边看,边现场直播:「 啧啧……这厮肚子东西还真多,瞧瞧那吐出来的一堆污秽……黄黄绿绿的,瞧他们一个个捂鼻转脸的样子,肯定奇臭无比」 「哥,你别说了,真恶心。」莲郡主跺跺脚,抬脚走回桌旁坐下。 朝阳也被丫鬟抱着下了椅子,蹭蹭的跑回桌旁,挨着莲郡主坐下,双手还直搓手臂,一脸恶寒。 待小二过来拿走了那盆吐出来的污秽后,大家的脸色才慢慢的正常。 尚书公子经过那一番催吐,人也虚弱的挨着凳子坐下,肚子倒没了之前的绞痛,整个人也舒服了很多。他看了看正在桌上写方子的江淋道:「今天多谢你了。」 江淋抬了下头:「身为大夫救人治病是天职。」说完便继续低下头,待写完最后一个字,拿起方子抖了抖递到尚书公子:「诊费一两银子。」 尚书公子愣了愣,随即大笑出来:「哈哈……我还以为你行医治病不要钱呢。」 江淋面无表情的回答:「大夫也是要吃饭的。」 第二十章 「哈哈……有趣,有趣。」尚书公子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银元大约5两重:「多了就算赏你的。」说完就看向那一脸淡然的江淋,想看对方的反应。 江琳伸手接过,放在手心掂了掂:「那就多谢了。」 尚书公子看着一脸坦然接受的江淋,没有自己意想中的清高拒绝,有瞬间的失笑道:「呵……你还真是……你是哪个药馆的,京城什么时候有了女大夫。」 江淋把银子交给石榴后,边收拾着桌上的纸笔边道:「民女还没行医证,去不了药馆。」 一旁的月白色锦袍公子一听,顿时面色大喜,像找到江淋的把柄般叫嚷了起来:「你大胆,无证行医,还敢给尚书公子开药方,说,你存了什么坏心。」 石榴见这个月白色的爷总针对自家小姐,现在还敢怀疑小姐,顿时面露怒意挺了挺胸膛道:「你不识好人心,我家小姐那可是救了国公夫人的,医术连太医都夸赞的。」 这话一出,还留在酒肆内的众人看江淋的眼神立刻变的不一样了。 有些还小声议论起来:「原来就是她啊,这么年轻,要是不说真看还不出。」 「是是,真没想到中风这绝症她都有办法,医术可真高啊。」 听着旁人的称赞,石榴得意的看了看脸色发黑的月牙白袍子的男子,哼哼两声,一副地道的小人得志。 这个时候尚书公子站起来抱拳:「原来那江大夫人就是姑娘啊,有幸有幸。」 江淋笑笑,正待辞别,一旁的小二上来:「姑娘,楼上天字雅间的客人请姑娘过去。」 江淋一脸疑惑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们,不去了。」 这个时候,重新趴在栏杆上的朝阳冲着江琳喊了起来:「江淋,上来。」 江淋抬头脸色一僵,怎么是他们啊。 而旁边的几个公子爷也看到挥手的江淋,心里都惊不住惊涛骇浪,这不起眼的大夫竟然还和皇上最宠爱的朝阳公主都熟识。 江淋没有顾道别人的眼神,打起精神对着大家笑着点了下头,带着石榴上了二楼。 江淋带着石榴上了二楼,包间内,莲郡主上身湖蓝色的挑花缎半袖,月白的对襟领子,下面一袭藕粉色的百褶儒裙,正坐在椅子上微笑的看着江淋。 江淋微笑回礼,进了包间,便福身:「民女见过朝阳公主,郡王世子,莲郡主。」 「恩,免了。」朝阳睁着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瞧着江淋,脸上说不出的好奇「过来坐这里?」朝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江淋有些踌躇,朝阳孩子心性,尊卑观念没大人那般深刻,但是江淋却不是孩子,故站在原地道:「民女站着即可。」 朝阳一听脸色沉了下来:「你这人怎么又这样,老推三阻四,一点都不像在池边那个时候。」 杨罗闻声转头看了看江琳,心里好奇池边什么样子。 江淋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那能一样吗?那个时候只以为你是哪家小姐,你现在可是公主,高兴还好说啥罪都没,若是一个不高兴,治我一个尊卑不分的罪。就凭我这小人物,连个反抗能力都没,岂不冤死。 莲郡主见了气鼓鼓的朝阳,又看了看始终微低头一脸恭敬的江淋道:「公主说的是,江姑娘有时候就是太过拘泥于规矩。」说完抬头对着江淋道:「坐下吧,出来玩没这么多规矩。难道要扫了公主的兴不成?」 江淋听了莲郡主的话,才抬头对着朝阳福身:「多谢公主。」 朝阳却嘟着嘴,别过脸去,一脸不高兴。 江淋这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哎……见着莲郡主也微微沉下脸,似在责怪自己之前的举动,江淋心里微微叹息,容易吗我这小人物。想了想,在杨罗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走到朝阳前面:「公主请息怒,是民女不好。让民女将功折罪可好?」 朝阳依旧嘟着嘴,不过脸是转过来了,瞪着江淋:「你要怎么将功折罪?」 江淋见状脸色放松道:「民女同公主做个游戏。」说着招手让石榴上来,自己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和两本差不多厚的书,一本是话本小说,一本是介绍药性的医术,放到桌上。 江淋拿起其中一本书,把那张纸放进去,递到朝阳面前:「请公主把这张纸抽、出来。」 莲郡主和杨罗都一脸疑惑,倒是那朝阳兴致勃勃的一把拉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江淋面对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道:「公主在拔的时候可费力?」 朝阳摇摇头:「一点都不费力,太容易了。」 江淋继续道:「那公主觉得如果我把这两本书每页交叉的叠在一起,公主能不能拉,出来?」 「当然能,这书才多大,我一下就能拉,开来了。」朝阳撅着嘴,一脸傲气道。 江淋忍住去捏她脸的冲动,让石榴上来和自己各拿着一本书,你一页我一页的叠在一起,边叠边道:「民女打赌公主拉不出来,不仅公主拉不出,就是在场的杨世子也不可能拉出来,公主可信?」 这下子不要说朝阳一点不信,就是那被点名的杨罗也一脸受辱的瞪向江淋,恶声恶气道:「好你个江淋,你这分明是侮辱本世子。我堂堂一个男人竟会分不开这两本破书。」 江淋会这么说,也是为了报复之前在郡王府,杨罗这厮老呛自己的仇。知道他这个脾气,肯定会不服输当场试验,到时候……嘿嘿…… 没多久每本差不多一百页左右的书全部交叉叠好,江淋双手捧着先送到朝阳公主面前:「公主请先开始。」 朝阳公主一脸不屑的接过,双手一握,往两本拉开,一下,两下,三下,书纹丝不动。 朝阳一脸不信的瞪大眼睛,随即不服输的咬紧牙齿往外拉,可是……「啊……啊……」最后朝阳一个生气的把书扔到桌上:「你使了什么法术,为什么会拉不开。」 江淋把书平摊放好,没有一点害怕道:「民女没有使什么法术,这是民女以前无聊的时候叠着玩发现的现象。这样叠了之后,民女曾找过大人去分,都没有分开过。」 朝阳一脸不信,杨罗也有些惊讶,但是心里还是不信邪的道:「拿来,我来试试,本世子还不信这个邪了。」 朝阳听了赶紧拿起书递到杨罗面前:「杨罗哥哥,你可要加油。」 莲郡主看着微笑不语的江淋,有些为自家哥哥担心,这江琳看着很有信心,要是…… 杨罗书拿到手中,先是漫不经心的拔了拔,后是微用力,再是面色淡定暗中用力……最后呲牙裂目,脖颈青筋浮现……「呼……呼……这到底是什么鬼书……」 江淋一派从容的从地上捡起被扔的书:「公主和世子都可回府回去试试,民女曾经还玩过找来二十几个人像拔河般拔着这两本书都没能成功过。」 「真的吗?哇……那太有趣了。」朝阳一听,想到那么多人把着书的场景,兴奋的早把刚才的郁闷给忘掉了。 江淋点点头。 杨罗却始终黑着脸,没办法,他觉得在她面前丢脸了。就算江淋说这么多人都拔不开这本书,但是他就觉得她是在为他面子不难看才说这谎的。 江淋却不管杨罗的心情,自始之终嘴角微翘,显示心情很好。 莲郡主也是惊讶问着江淋:「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这样交叠就这么多人拔不开。」 江淋只推不知道,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物理作用,书页交叉叠放在一起后,书页之间接触面比较粗糙,会产生很大的摩擦力,这是拉不开的主要原因。可是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因为这里没有科学这门功课。 最后在朝阳迫不及待就要回府找人去拔河试验下,大家匆匆离去。 江淋走到最后,那掌柜拦住江琳千恩万谢,还承诺以后江淋来店里,消费半价。 江淋接受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能来这里几次,但是有特权总比没有特权好,虽然不知道以后自己来这掌柜能否还认识自己。 吴府里,吴大太太一进府里,就被闻讯而来的女儿缠住。 当吴大夫人拿出那只国公夫人赏赐的簪子的时候,吴娇云脸上遏制不住的涌上兴奋的红晕,拉着吴大夫人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国公夫人真的夸奖她了。 第二十一章 吴大夫人被闹的有些吃消不住:「行了,行了,瞧你那样。以往娘给你多少东西,哪次你有这般高兴。」 娇云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娘……这哪一样啊。」 吴大夫人微感触的叹叹息:「你看看你,八字还没一撇,就得了句夸奖就这般高兴,哪点有闺秀的矜持。」 娇云不依的嘟起嘴:「那不是在娘面前嘛。哦对了,娘,今天江姑母拿了半匹缎料缂丝团寿给祖母,把祖母哄的是乐开了眼,你说她们是不是不懂这些好东西,那缂丝布料可是很难得的,国公夫人给她们可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吴大夫人听了眼闪了闪,没想到国公夫人这么大方,这缂丝可是一直皇族御用的织物之一,虽然达官贵人家里也有,但那数量也是很少的。就是自家府里也就老爷有一件缂丝做的坎肩,还是那年皇上喜得龙子赏给官员的布料,自己请了最好的绣娘给做的。 没想到竟让那丫头轻轻松松得了半匹去,又想到在国公府那孔夫人对江琳处处关照,心里更是不舒坦。好在那丫头出身低,再怎么得孔夫人欢心,也没资格做那世子夫人。 「你也别整天想着往外走,多陪陪你祖母,你看至从那姑奶奶来了之后,她和那江淋有事没事就去老夫人那,把那老夫人哄得是眉开眼笑的,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他们院子里送。你再这样下去,不定到你出嫁的时候,原本属于你的嫁妆都去了她们院子。」 娇云一听,脸色又羞又恼,哼哼两声:「祖母才不会呢,祖母可早说过了等我出嫁就给我很丰厚的陪嫁的。祖母怎么就看不透,那江淋她们不就是看着祖母手里东西多才天天去巴结她老人家的嘛,真是越老越糊涂……」 吴大夫人见女儿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赶紧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浑说什么,这话也是能说的。行了行了,我还有事情忙,你就回你院子去吧,记得把那女戒给我抄50遍,不然不许出门。」 吴娇云跺跺脚,满脸哀怨的带着丫鬟回了院子。 待娇云出去,吴大夫人坐在椅子上,脑子思绪纷乱。女儿及笄了,亲事就要提上日程,虽然国公府是门好亲,但是想巴结的人家太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看来还是要多手准备。待老爷回来了还要细细商量为好。 吴大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走进来:「夫人,今早您出去后,那潘姨娘身边的丫鬟说,姨娘身子不适,想让您给请个大夫瞧瞧。」 吴大夫人皱皱眉,厌恶道:「她倒是好,大夫没少见,精贵的东西没少吃,偏生还三天两头的不适,弱不禁风的样子勾引着老爷往她房里去,真要不适,怎还能行那房事,真当别人是个傻的。」 嬷嬷缩缩头,这潘姨娘是去年老爷新纳的,长的那叫一个水嫩,声音娇滴滴的能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只是身子骨娇嫩,一个冷一个热都能让人病了,弄的老爷是心肝的疼,一个月大半个月都会去那里。 反倒夫人这边空房居多,弄的夫人怨气横生,只耐老爷护得紧无从下手,只能次次自个生闷气。 「夫人,你看这大夫是要请还是不请?」嬷嬷小心的询问。 吴大夫人怒着脸沉声道:「请什么,府里不是有个大夫,人家连国公夫人的病都能治好,还怕治不了她的抽病。等江淋回来让她去给看一趟就行。」 嬷嬷应了声,诺诺退下。心里道,这大夫人也真是欺负人,也不跟人说声就把人给丢在那里,现在还理所当然的想差遣她人,也不怕对方恼了。不过也难怪,谁要她们是个无权无势又无身家寄居篱下,不受重视也能理解。哎……这多是命啊。 待江淋回了府里没一会,大夫人房里的嬷嬷就来请。 「表小姐,你可回来了,潘姨娘可等急了。」 江淋有些不解:「潘姨娘?她为何等我?」 嬷嬷道:「这不是潘姨娘又说头晕,大夫人就让奴婢等表小姐回来了,请去给看看。」 旁边的石榴一听,脸色就不好,这大夫人也真好意思。小姐这刚回来,不来派人是问问怎么回府的,也不来解释为何先走,倒先派人寻差事给小姐。 石榴有些气不过道:「那潘姨娘不都一直找那刘大夫人瞧的,怎么好好的找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今天可是累坏了,这无车无轿的,所幸奴婢身上带了几钱银子,走了好多路才找到一辆马车,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府。小姐休息还来不及,哪来的力气去给潘姨娘瞧病。」 嬷嬷没想正主还没发话,这个小丫鬟倒先呛上了。这小蹄子才来这院多久,就开始护起人了,也不用脑子瞧瞧,你这月例是谁发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用眼神狠狠的瞪了眼石榴,见对方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下,才满意的转头,换上笑脸道:「哎呀,这国公府今儿竟然没送表小姐回来啊。要是知道这样,那我家夫人肯定就在门口多等一会了,你瞧这事。要是大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自责呢。」说完用眼神瞧瞧的偷看江淋,在对上江淋微带讽刺的眼神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发红,看来这表小姐里子清楚着,跟那傻大个般的姑奶奶还真不一样。 江淋有些厌烦的挥挥手:「石榴说的对,我今儿确实累了。潘姨娘既然是固疾,又专门有大夫瞧着,想来是错不了的。嬷嬷还是回了舅母,去请那刘大夫吧。」 嬷嬷一听脸上一僵,没想到这表小姐竟然这般直接回了大夫人,这可是心里怨大夫人今天的举动。难道她不怕大夫人私下为难她吗? 石榴听着江淋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神采,只要自己主子硬气,加上这段时间她自己的观察,她相信她的跟在江淋身边的前途,肯定比呆在府里做二等丫鬟来的大。 嬷嬷还想说些什么,江淋却不看她,招呼石榴过来扶她:「扶我去里面休息,我乏了。」 石榴赶紧哎了一声跑过来,脸色得意的睨了眼嬷嬷,进了内室。 嬷嬷跺跺脚,嘴里咕哝的骂了声:「作死的蹄子,得意个什么劲,等我回了大夫人看你到底还怎么笑。」 说完匆匆的抬脚去往大夫人院里。 待人走了后,石榴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你说大夫人会不会责罚我们?」 江淋靠在床头,微微抬眼道:「责罚我是不可能的,责罚你嘛……」 石榴一听,脸色通白的跪下:「小姐,小姐,你可要帮我,我……」石榴没说出口的意思,江淋是知道的。 低下头瞧了瞧一脸害怕和乞求的石榴,江淋淡淡道:「石榴,我一个无权无势寄居吴府的小姐,你为何会愿意得罪大夫人而帮我?」 石榴脸色微愣,随即头低下眼睛转了转,她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比较合适。 江淋也不催,静静的闭上眼睛休息。她对这些丫鬟,其实就存了和前世同事的那种感情。到了这个单位就一起共事,离开了就各奔东西。 没过多久石榴便出声回道:「小姐,至从老夫人把奴婢给了小姐,奴婢就是小姐的人。不管小姐是否有权有势,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知道做奴才要知晓本分,记着身份,心里一心一意的装着主子,主子好,才有奴婢的好。」 江淋睁开眼,定定的看了眼石榴。她不知道石榴这话里有多少真心的成分,但是既然她这样说了,那她就姑且信她吧。抬了抬头道:「起来吧,这几天你做事小心些,不要让人抓到错处,也就过去了。」 石榴站起来,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小姐心里是否信了自己,不过来日方长,自己定会让小姐看到自己的忠心的。 大夫人那边,听了嬷嬷的回话,脸色阴沉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嬷嬷小心的道:「夫人,要不要让奴才把那石榴找来,让您训训话?」 大夫人瞪了一眼:「训什么话?人家是老夫人那出来的人,就算做错了事也有老夫人做主。只是也不能太便宜了那蹄子,先主子开口,抱怨起我来了。石榴的老子娘是不是厨房上明达家的那位?」 嬷嬷赶紧回是,静立的等着大夫人的指示。 「去,就说我今天想吃桂花糖蒸栗粉糕。让她做了来。」 嬷嬷一听,眼一眯,知道大夫人这是拿明达家的开刀,也是那个眼皮子浅的石榴才把那破落户的表小姐当主子,活该啊。 第二十二章 当天晚上,石榴被人告知她老子娘被大夫人打了十大板,现在正被人送回仆人房。 石榴听的面色大惊,匆匆向江淋告了声,便随着人赶去。 江母拿着碗筷面色惊讶道:「石榴她娘怎么好好受了罚,这十大板也不知道有没打出血?」 江淋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饭粒,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大舅母这是打给她看。是在告诉她,老夫人再怎么疼自家母女,也不是正经主子,这府里当家作主的是她吴大夫人。也借着这顿打,告诉自己院里的仆人,认清真正的主子,别站错的方向。 江母见自家女儿脸色不好,有些担心道:「女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江淋抬眼看着满脸关心自己的娘亲道:「娘,你想不想搬出吴府,我们自立门户?」 江母一个茫然:「怎么要搬呢?这不住的好好的,再说你外祖母不会答应的。」 江淋扯了扯嘴角,外祖母那是难办.她和母亲两个女子,身边没有个男子,若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单独搬出去外祖母肯定是不放心。现在自己虽然有了些钱,但那不够买房子;虽然有了名气,但是没有证件进不了医馆,更开不了医馆。若自己有了银子,有了证件后,借着女大夫这个名头,应该能争取让外祖母同意,自立门户。 江母没问出什么,见女儿也恢复了之前的说说笑笑也就丢开了。待两人吃完又聊了会天,便各自回了屋。 石榴是在江淋看完书,准备休息的时候,才红着眼睛出现在房里。 江淋道:「怎样?」 石榴吸吸鼻道:「大夫人今天让我娘做了桂花糖蒸栗粉糕,非得说我娘糊弄了她,说糕里没吃出桂花味道。说我娘眼里没她这个主子,就把我娘打了一顿,现在伤处肿的老高,趴在床上不能动弹。」 江淋没有回话,从桌上的框里拿出一盒药膏,又拿出五两银子:「是我连累你娘,这药膏一天三次擦在伤处,这银子你拿着给你娘买些补身子的。」 石榴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一脸感激:「多谢小姐,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做事冲动才会连累我娘。」 江淋把东西给石榴后:「你也是为了我。我不能帮你娘讨回公道,你不要怪我才是。」 石榴双手接过,惶恐道:「不敢不敢,小姐这样奴婢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责怪小姐。小姐不要怨奴婢做事鲁莽,奴婢就感激不尽了。」 江淋脸色微郁道:「你这两天先去照顾你娘吧。」 石榴抬头道:「奴婢走了,小姐这里不是没人了?」 江淋笑道:「不就一两天,我以前在村里没人伺候不也过了十几年,再说那些粗活有小丫头在,不碍事的。」 石榴听了,抿抿唇,一脸感动:「谢谢,小姐。奴婢往后一定会更尽心伺候小姐的。」 「恩。」 第二天,老夫人正房那,各房人都在那请安了。吴大夫人一脸笑意的看着一起进来的江家母女,待看到江淋身边少了石榴后,假惺惺的问起。 江母性子直直接道:「这石榴的老子娘昨晚被大嫂打了,琳儿就让她去找个她娘几天。」 这直白的话,说的吴大夫人脸色忽的沉了下来。 江淋心里暗笑,什么宅斗那是虚伪人话里藏话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事情。现在吴大夫人这位宅斗手,遇到自家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娘亲,她管你故意问这话是何意思,你问了我就照实回答,哪管说了之后大家的反应。 老夫人听了后,就问起这事情,待知道因为桂花味道这点事情就打了人家十大板,当下就沉下脸训道:「这有没放桂花的事情,找厨房人问清楚不就行了。明达家素来老实,怎会做这种耍滑的事情。你这查也不查就打了人家十大板,简直胡来。」 吴大夫人低着头,站在当中央,低头认错。 一旁的娇云见娘亲被训,心里愤恨,走到老夫人面前,摇着老夫人的手:「奶奶,您别训娘亲了。娘亲昨天是被一个丫鬟气到,所以才会这般动气的。」 吴大夫人听了,赶紧抬头瞪了眼娇云,呵斥道:「胡说什么,你还不快回座位上去。」 老夫人眼皮敛了敛:「哦,那丫鬟什么事情惹到你娘亲生气了,说来给我听听?」 娇云有些踌躇的看了看娘亲,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个时候,一脸看好戏的二夫人出声道:「母亲,昨天媳妇从员外郎府打牌回来,看到表小姐和她丫鬟从一两载客马车上下来,媳妇听的那丫鬟嘀嘀咕咕说什么,都怪大夫人说也不说就驾车走了,不然哪会如此颠簸。不知道是不是这话也被大嫂听到,而给气道了呢?」 老夫人一听,眼一眯直直的看向大儿媳:「淋儿不是同你一同去国公府,怎么她却另雇马车回府?」 吴大夫人脸一白,心里恨不得撕了二夫人的嘴,怎么什么事情她都能掺一脚,也不怕掺多了烂了去。 「回母亲,当时淋儿给国公夫人行针的时候,我们这些探病的都被请离了房中。媳妇想着,国公府这么重视表小姐,肯定会派车送回来,就没等先回府,却没想国公府他们没派车,连累表小姐徒步去找车。昨天媳妇知道了,心里也是自责不已,就怕表小姐会误会了什么。还特意派嬷嬷去跟表小姐解释,却没想石榴那丫鬟,一口一个怨媳妇,媳妇担心表小姐也是这般想,就心里闷的慌,凑巧那明达家的又做了没桂花的桂花粉蒸糕……」 吴大夫人唱做俱佳,情真深切的讲诉着。这是江淋第二次见到,吴大夫人在原事情上黑白颠倒的功力。 照她这番说来,她不仅没有错还是委屈的。人家可说了,她自责让嬷嬷解释,可是石榴却怨气冲天。石榴是谁的人,是我江淋的人,若不是主子有怨气,做丫鬟的又怎么敢这样对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说话。等嬷嬷回来去,大夫人心里闷,想吃糕点,厨房上就送来没桂花味的桂花糕点,而那制作的人确是石榴的老子娘,这么一想,不就说自己使着手段给她气吃。 好好,大舅母你可真是好手段,好利的嘴。 除了面色不好的江淋,在场还有个不好的就数二夫人了,她没想到又给大嫂躲过去了,心里那气又上了一层。 江母虽然不懂里面的弯弯绕饶,但是这么明显的话,她还是听懂了,想也不想的反驳:「我家淋儿心才没那么小,就算你故意不载她,她也不会做这些小动作。」 江淋虽然开心娘为自己抱不平,但这个时候却有些郁闷娘亲的直率了,人家大夫人可没说出一句是自己指使的。 果然,大夫人嘴角微微翘起道:「瞧姑奶奶这般气性,我哪句说是表小姐指使的了。看看,都怪我不会做事,若不是提前离开,就不会气着了表小姐,若不会气着了表小姐也不会现在又气着了姑奶奶。哎……都怪我。」 江母历来吵架都是直来直去,一个不合打架也是有的,现在面对这样面自己错暗指他人不对的吴大夫人。只气的满脸怒意却反驳不出,只能恨恨的瞪着。 江淋上去按住母亲,抬头转向大夫人:「怎么会是舅母的错,按我说要怪就怪前天那孔公子。若不是他问也不问我一声,就应了舅母的要求,不再派车接我,也就没了这些事情。」说着故意停顿了下,在看到大夫人脸色变了变后,才故作委屈继续道: 「只是,舅母说淋儿心里有怨气,淋儿心里是万不敢的。虽然淋儿出来看到舅母已经驾车走了,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是却没一会就没有了。舅母是府里的主母,本身事情多,哪来这么多时间等我,江淋是理解舅母的。再说了,在淋儿去找马车的时候,遇到朝阳公主,郡王的世子和郡主,她们邀请淋儿一起吃了饭。本来是打算送淋儿回府,却因朝阳公主想马上回宫里试验淋儿说的一个游戏,故淋儿才又雇车回来。淋儿和那些贵人吃了饭开心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怨恨舅母。淋儿心里可感谢舅母了,要不是舅母提前走了,淋儿又怎么会有这机会呢?」 众人张大嘴巴,尤其吴大夫人更是满脸惊讶。 娇云却气的不轻,满眼嫉妒:「你胡说,朝阳公主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邀请你这乡下佬吃饭。」 第二十三章 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气的不轻的猛拍了下桌,大声喝斥:「混账,你竟敢这样说你表姐,你的妇德礼仪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娇云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即满脸委屈的看着老夫人:「奶奶,你……你骂我?你从来没骂过我的。你不疼我了,至从姑奶奶他们来了,你就不疼我了……呜呜……」说着也不众人,捂着脸就向外跑了。 吴大夫人一瞧这情景,满心着急:「母亲,娇云她……」 老夫人见到娇云这样跑出去,也是愣了下,随即又涌起怒气:「让她去,都怪我以前思念萱儿,以往对她太过宠爱,才会有今天这般不知轻重。还有你……」说着手指向吴大夫人:「别以为你心里什么想法我不清楚,今儿这事我不追究,若以后还出现这样的事情,我定不饶你。萱儿和淋儿就是吴府的一份子,正正经经的主子,你们若再敢怠慢,休怪我家法处置。」 待大家应了,老夫人挥退他们,单独留下江母女二人说话。 一个刻钟后,府里人看到,江家母女带着好些好东西回了院子。大家心里明了,看来江家母女有老夫人在,那地位是杠杠的。 回了院子,江母和江淋相视叹了口气,江母有些自责的看着女儿道:「淋儿,昨天你好好提起要搬出府,是不是已经知道大夫人不喜欢我们?」 江淋抬头道:「娘,来京城之前我就说过,这住别人家就是没自家自在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们是什么身份,从乡野出来的母女;人家是什么身份,从小锦衣玉食出来的大家夫人,会看不起我们也是理所当然。尤其现在我们这两个乡野出来的,又得了国公府的赏赐,又在京城慢慢崭露头角,大舅母觉得我们要压过她去,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江母一听,一点担忧道:「那可怎么办?这大夫人每天在你外祖母那,碰到我都是笑脸相迎的,说的可好,真看不出她竟然这么看不起咱们。我在府里别的地方也不敢去,只每天去老夫人那坐坐,说说话。」 江淋伸手握住江母,笑了笑:「娘,你别想那么多,你就和往常一样去外祖母那唠嗑就行。有外祖母在,大舅母就是再怎么看我们不顺眼,也不会太过分的。等我有能力了,我们就搬出去。」 江母看着安慰自己的女儿,忽然心一酸,揽过江淋的肩头,声音有些哽咽道:「都怪娘没用,娘还想着来京城给你找户好人家,看现在,还得让你挣本事照顾娘,娘真是……」 「娘,有什么关系。在村里你照顾我那么多年,现在换我来照顾娘亲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娘说的没错啊,我的终身大事还是得靠娘给我把关不是?」 江淋尽量用俏皮的话来缓和气氛,弄的江母也悲伤不下去,点了点江淋的额头道:「你啊,也不知道羞,就这般大言不惭的谈论自家婚事。」 江淋笑道:「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么正常的事情,等以后淋儿帮娘也找个伴,可好。」说完就跳开江母的怀抱,江母愣了下,随即面色臊红的就起身追打江淋:「你这破孩子,玩笑开到娘头上了……」 「哈哈……」 在国公夫人痊愈,大摆宴席后的第二天,国公夫人把江淋叫去,问她要不要做真正的大夫,江淋当然赶紧点头。国公夫人便让江淋回去等消息。 隔天早上太医院通事,(属于掌管太医院里一般杂事,属于太医院里最低级的品级)拿着一张公文到了吴府。 「恭喜江小姐,这是太医院给你的入学公文,明天你可以去医药学报道。」 江淋有些不解,怎么自己不是直接拿到行医证,还是去医药学学习再考核?那等自己考出来猴年马月了啊。 江淋双手接过,踌躇了下问道:「请问通事大人,这医药学是什么地方?」 太医院通事笑着解释道:「这医药学是大跃朝最高的医药学府,里面共分五科,有医科、针科、按摩科、药学、兽医学。除了兽医科是独立学科外,其余四科是一个行医大夫必学的也是必考的,成绩优秀的可直接进入太医院当值。」 江淋没想到这大跃朝的医学分的如此仔细,跟现代的学校有的一比。:「不知道学完这些学科需要多少时间?」 太医院通事一脸艳羡道:「按理这些学科学完一般要花上个五年时间,只是太医院院使已经关照过。江小姐若进了医药学,觉得有信心能考学通过,便可在入学一个月后,便可要求学科夫子出卷子考核,全部通过就可取得大夫行医证。这可是天大荣耀,医药学出来的大夫,哪个不是寒窗苦读数余载。」 听到一两个月时间,江淋总算松了一口气,若真要正经八百的读它个几年,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白眼呢。 江淋真心谢过,拿着入学公文去了外祖母房里。 吴老夫人拿着公文,满脸欣慰道:「好好,我外孙女是个能干的,我们吴府要出个女大夫了。你可要好好仔细的学,虽然你本身会点医术,但我们谁也不知道那医药学考的是什么,万不可骄傲。」 江淋皆应了下来,聊说了一会后,老夫人让江淋去个江母道喜,自己吩咐丫头今晚去跟厨房说下,多加点菜,为江淋庆祝庆祝。 江母不识字,但看到那红红的官印,也是喜极而泣,直抱着江淋夸女儿有出息。当晚全府的人都聚到老夫人那,不分男女的全都坐在一起。 这是除了江淋刚来大家聚在一起吃过饭后,之后都是各房各自用饭。 吴大老爷首先拿出一套文房四宝送给江淋表示鼓励,接下来是大房的嫡长子吴君楚拿了几本医书,说是历来医药学考试必看的,两个小的男孩均口头祝贺,江淋一一谢过。 至于女眷,除了吴娇云随便拿了样东西应付,其余几个就连娇美也都精心准备了礼物。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值得夸耀的好事。大夫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尤其现在是女大夫,说出去自家脸上也有光的事情。 「能不能考出还不一定呢,得意个什么。」娇云戳着自己面前的饭碗,不满的咕哝。 旁边的娇美听了,幸灾乐祸道:「江表姐连中风都能治好,怎么会考不出,还是大姐不希望江表姐考出来,抢了你的风头呢?」 娇云当下放下筷子,满脸怒意。 老夫人见状,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吵嚷什么,吃饭。」 娇美得意瞥了眼娇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肉放到江淋碗里:「表姐尝尝这菜,是我最喜欢吃的。」娇美和自家娘亲的心态是一个样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能另娇云不痛快的,她就开心。 江淋嘴角抽抽的谢过,她真觉得大户人家分房吃饭,是多么明智啊。 第二天,江淋起了个大早,先坐府里的马车去了国公府谢恩,再去向那通向大夫之路的医药学。 「小姐,前面马车挡着路了.」车夫拉紧缰绳,对着车里的江淋道。 江淋掀开车帘,前面有两辆相对的马车,都想过去,不肯退后的僵持着。江淋微微皱眉,去了国公府出来本来时间就紧张,若再转别的道怕来不及。第一天报道就迟了,只怕影响不好。想了想,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反正也没多少路,我自个过去吧。」 车夫应道:「好的,那小的下午来接小姐。」 「恩。」提起裙摆,江淋稍微加快脚步的往前面走着。 经过两辆马车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车里面人的对骂声。江淋没时间看热闹,出了巷口就往左小跑起来,大概一刻钟后,医药学三个大字出现在江淋眼前。 门口,已经没有马车停留,医药学的大门正缓缓的关上。江淋顾不得自己的仪容,背着老夫人准备的小书箱,急急的奔上阶梯:「等一下,还有我---」 大门被嘎然而止的停住,一个穿着青色面料仆人伸出头:「你是干什么的?」 江淋一手抵着门板,一手按着胸口喘着粗气道:「我是来这上课的,麻烦让我进去。」 那仆人听了江淋的话,不仅没有打开门,反而态度倨傲的看向江淋:「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脑子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京都医药学,里面坐的可都是医术世家的出来的子弟。走走走……」 第二十四章 仆人二话不问就动手把江淋往外推,江淋一个愣神,被推了一个踉跄,险险站住后,心里不由什起一团怒火。 而这个时候,门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位少年,只见他匆匆跑向大门:「好在好在大门还没关。」 那仆人一听声音,刚才还是横鼻子竖眼呢,下一秒就立刻换上灿烂无比的笑容,脚下更是像装了弹簧一样,几乎是原地拔起,把大门打的开开的,弯着身子道:「谢少爷您来了,小的还以为您今儿不来了呢。」 谢进一脸仰视道:「若不是遇到个不识相的泼货,本少爷早到了。对了,我昨儿听我爷爷说今儿有个新学子,你有没看到是啥样的。」 仆人腆着脸笑道:「小的还没没看到,曾少爷可知是哪家少爷要来,小的等下好看仔细。」 谢进一个白眼:「我知道还用的着问你,现在都还没来,可见也不是个好的,无趣无趣。」说着便大摇大摆的跟着进去。 江淋在这个男人出声的时候,就发现这马车就是之前卡在巷口的那辆,心里不爽的撇了撇嘴,抬脚跟着进去。 「哎哎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什么地方,你还进来,出去出去。」那仆人刚看着谢少爷进去,转眼就看到头发微乱的江淋站在门里,气冲冲的上前去扯。 江淋本来还想客客气气的跟这位仆人说,但看门房的态度如此媚上欺下,她也懒得再客气:「我就是那个人说的新学子,你再不让我进去,等下夫子惩罚下来,我找你问罪。」 「小的好怕怕啊……我呸,也不拿镜子照照看,人家谢少爷是太医院院使的嫡孙子,能被院使提起的人家哪个不是京城说的上名号的医术大家。就你这黄毛丫头还想冒充,我看你还是先打听清楚再来,想骗我小邓子混进去,门都没。」 就你这样想攀龙附凤的小姑娘,我小邓子可见多了,上个月还有个打扮华丽的丫头说是里面的哪家妹妹来给哥哥送饭。等门房通报进去,那少爷出来一看,啥妹妹啊确是那天香楼的姑娘来表心意的,害的那做了几年的门房被辞退,才让我这扫地的小邓子做了这个门房,我可不想步上个门房的后尘。 江淋心里不太舒服,为微皱眉道:「我有太医院的入学公文,是不是冒充等下便可知。」 小邓子一听,眼神闪了闪,难不成真是入学的,可是没听到哪家有女子来学医的,可是要真是,那自己之前的态度可不得罪了人。好在小邓子人活,当下换了张笑脸,小心翼翼道:「那不知小的能否看看那公文,小姐也该知道这医药学历来只有男子就读。」 江淋瞧着门卫这般的嘴脸,不屑的瘪瘪嘴,伸手从怀里拿出那封公文,啪的甩开,直接伸到小邓子面前不到两公风的地方:「看吧,好好的看。」 小邓子身子往后缩了缩,才看清上面的字。只是那字归字,他一个扫地的仆人哪认识,只看江淋那镇定微怒的气息,想必是真事,便赶紧规规矩矩的让路请人进去。 江淋这才脸色好看些,收起公文,整了整衣物,才迈步进去。 小邓子在江淋进去后,心还有些惶惶,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万一追究起自己刚才的行为,那自己不是要倒霉了。就在小邓子魂不守舍的时候。 医药学里的学正(掌执行学规,考校训导,属于基层官员编制之一从九品。)路过大门,见时辰到了,大门还打开着,守门的仆人傻站在一边顿时黑了脸:「你不好好地把门,站在那干什么呢?」 小邓子一个激灵,抬头就看到学正面色威严的向自己走来。小邓子赶紧迎上去:「回学正大人,刚有一个姑娘拿着公文说是来上课,我正开了门,还来不及关。」 学正一听,皱起了眉头:「荒谬,现在又不是开学时候,哪来的入学公文,还是个姑娘?小邓子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把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 小邓子一听大呼冤枉,脸色发白道:「冤枉啊,学正大人,小的真是看到那姑娘拿出一张公文,才给放行的。」 学正冷哼一声:「你一个门房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认得那公文,还敢狡辩。」 小邓子这下真觉得冤死,心里也不由的怨上江淋:「学正大人那姑娘刚走不远,要不我把人找回来,您给看看。」 学正一听,眼神转了一下道:「慢着,那姑娘来之前可有人陪着?」 小邓子摇头:「没一人陪,好像还是走了不少路,来时气喘吁吁的。」 学正听了脸色就变的很严肃,作为医药学的学正,他掌管着各个学生的资料。京都医药学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里面的要不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们的子弟,要不就是有声望的医术世家出来的子弟。全都是家当丰厚殷实的人家,怎么可能独自前来,还是走路前来。再说了,来入学的哪个不是少爷公子,至少在自己干学正十几年里,还没见过哪家姑娘来学的。 想到这里,学正脸色更是严肃:「她往哪条路去了,你带我去。」 小邓子门也没关好,就赶紧跟上。 进了学院的江淋在转了几个弯后都没找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也不知道那院长在什么地方。昨天那通事只说拿着公文去学院找院长就行,可是自己连怎么走都不知道。都怪那个门房,若不是他纠缠,自己就不会气的忘了问怎么走。 就在江淋无头苍蝇乱转的时候,学正正边走边骂小邓子的满园子找人。 书房内 杨罗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鼻烟壶道:「这两天最轰动的就是你母亲的大病初愈,看来那乡下丫头要大出名了?」 孔莫拿笔沾了沾墨水道:「那丫头倒是有几把刷子,我爹的潘姨娘听仆人说,吃药吃了好一段时间,上次让那丫头看了,好像也没吃什么药,人就好了。前两天我见到她还拉着那丫头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杨罗找了把椅子坐下,翘起脚抖啊抖的道:「我也见到过。」说着就把那胡人酒肆的那件事情说出来。 孔莫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你说她叠起书页让你们拔?」 杨罗不在意的道:「对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那天朝阳回了宫,找来好几十个小太监拿着书拔愣是没拉开。」 孔莫面色古怪的看着杨罗,心思快速的转了起来,这江淋真的只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现象还是她也是…… 这么一想,孔莫就坐不住了。若江淋真的是穿越而来的,那理应在郡王府的那次就该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为什么她没跟自己相认?若不是……难道真是巧合? 「杨罗,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孔莫扔下写了半个大字的笔,转身看向杨罗。 杨罗抬起头看向忽然兴奋的孔莫:「去哪?」 「医药学。」 杨罗不解的问:「医药学?去那干嘛?」 孔莫挑挑眉头道:「江淋今天新入学,我们去祝贺下。」 杨罗一脸惊讶道:「她医术那么好,还去那破医药学做什么?」 孔莫道:「医术好也得要个证书啊,要证书医药学总要有记录才行,走个过场而已。」 杨罗眯了眯眼:「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江淋上了心,还去庆祝?哪有人在上课的时候去庆祝的。」 孔莫道:「那你要不要去?」 杨罗瘪瘪嘴,他是为了探查孔莫上心的原因才去的,可不是为了想去见那个丫头的。 「学正大人,就是她。」小邓子伸手指着,正在池边的十字路口探头探脑的江淋。 学正眯着眼打量了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挥手让小邓子上前,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小邓哎哎两声,就撸了撸袖子上前一把抓住江淋的手:「你跟我过来,学正大人要看你的公文。」 手猛被抓住的江淋吓了一跳,待看清是那守门仆人时候,脸当下沉了下来:「公文不是看过了?」 小邓子仗着学正大人的威,扬着头:「我又不识字,谁知道你的公文是真的还假的,现在学正大人要看,你还不过去。」 江淋皱着眉头,甩开小邓子的手,讽刺道:「不识字你让我给你拿什么公文,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小邓子脸一个涨红:「少罗嗦,让你拿就拿,等学正大人看了确定你是假冒的后,有你苦头吃。」 第二十五章 江淋撇开小邓子伸过来的手,往旁边慢了一步,从怀里掏出那张公文,想饶过他自己给那学正,并说明自己是特例进来的原因。 可是那小邓子被江淋一番话刺了后,心里不忿,抬脚阻挡江淋的去路,伸手就去拿那公文:「学正大人只说把公文拿过去,没让你过去,你拿给我就是。」 一个拉一个夺,一个不慎公文掉进池里,顷刻之间就沉了下去。 两人均愣了下,江淋正要训斥,那小邓子先声夺人喊道:「好啊,你这个骗子,为了不被识破把公文丢到水里。学正大人,这个骗子心虚毁灭证据。」 站在林道间的学正听了,暗道果然假冒。同时也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姑娘还真是不要脸皮。摇了摇头:「小邓子把人给我拉出去。」 小邓子哎了一声,就恶狠狠的上去扯江淋:「好你个不知羞的女人,差点就让我丢了饭碗。」 江淋力气敌不过小邓子,便高声喊道:「学正大人留步,我真是来入学的,我治好国公夫人的中风,是她让我来医药学入学的。」 正抬脚离开的学正,顿顿了叫转身,走近又仔细看了看道:「胡扯,救了国公夫人的虽说是名女子,但人家又怎会是你这般黄毛丫头。」 江淋怒问:「为何不能是我?」 学正嗤笑道:「国公夫人得的是什么病?是中风,那是绝症,连院使大人都没办法的绝症。若那女子不是行医几十年,又怎么会懂得如何救治。你这女子假冒神医被识破,不知悔改,还这般狡赖。若是男子,我找叫人把你丢出去。你识相的快点出去,免的闹起来丢人现眼。」 江淋气的不轻,脸色反而沉静下来,用另一只能动的手指着学正道:「把你们院长给我叫来,我要跟你们院长说,他可以证明。」 小邓子立刻回骂道:「我呸,臭不要脸的,你也敢配见我们院长教授大人,找死是吧。」 江淋「啪」的一巴掌甩在小邓子的脸上:「你说谁臭不要脸的。」 小邓子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江淋:「你敢打我?」 眼见那小邓子的拳头就落在自己脸上,江淋赶紧蹲下,右手三个手指头并拢,对着抓着自己手的手腕狠狠的对着那内关穴压下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痛乎声,小邓子猛的松开江淋,用手直揉着那手腕,恶狠狠的等着江淋:「你敢使阴。」 学正大人也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这丫头分明是认得穴位,难不成真是那女神医?正要喊过来细问的时候,就看到那被伤了的小邓子满面怒气的用身子猛的撞向站在池边的江淋,连人带箱子「噗」的一声跌入池中。 「江淋——」听着那声惨叫过来的孔莫和杨罗正看到,江淋被推入水中的那一幕。杨罗想也不想跑过去跳入水中去救人。 孔莫被杨罗的举动弄了一个愣神,随即眼眸冷冷注视着小邓子:「你敢行凶?」 小邓子看着眼前身着华服的男子,哪还有刚才的气焰,吓的一阵抖索的跪在原地,直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是无心,小的是无心的。」 孔莫抬脚就对着小邓子的心窝踹了过去,厉声道:「若人有事,看我怎么饶你。」说着就快步走到池边,不想池里的景象又吓了孔莫一跳。 池水里,本该被救的江淋,正带着杨罗用力的往岸边划,待看到傻愣着的孔莫,当下喊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拉上去。」 孔莫赶紧收收神,动手帮着把呛了几口水的杨罗给拖上岸。江淋也跟着爬上岸,坐在池水边的石头块上微微喘气。 她跌入水中后没一会就稳住身子,想游回岸边,却没想突然头上砸下一个人,若不是她游的躲避的快,说不定没被淹死,也要被撞死了。江淋眼睛瞟向那全身湿漉漉,面色尴尬低头的杨罗,心里很是奇怪,为什么自个不会游泳还冒然下水救自己。 学正没想这一会的时间,竟然出现这样的变故,脸色发白的上前:「请问两位公子是何人?」 孔莫拍了拍双手:「你是这学院里的哪位?」 学正虽然不清楚这两位一身贵气的男子是何人,但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来头不小,心里突突的抱拳道:「下官医药学院的学正。」 孔莫冷冷一笑:「一个小小学正,竟然纵容仆人对我国公府的恩人行凶,胆子很是大啊。」 学正一听,身子猛的抖了起来,噗通跪下:「世子饶命,世子饶命。都是这个贱奴自作主张,下官来不及阻止。世子饶命……」 杨罗坐在石块上,捡了块石头朝着学正扔过去:「我呸,没有你的纵容,你的奴才会这般行恶。」 额头挨了一记石头正流血的学正,连呼痛也不敢,他跪下的时候看到杨罗的鞋面,上面清楚的用金黑两色绣成只有皇族才能用的龙纹图,早已吓的胆子都破了。心道惨了惨了,他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黄毛丫头,来头这么大,连皇家人都涉险下去救她。这下可怎么办 孔莫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身子缩成一团的江淋,在刚才江淋上岸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本来就轻薄的衣料,被湖水这么一浸泡,此刻湿漉漉的紧贴在她身上,女性特征清晰可见。 江淋伸手接过,没有一丝害羞的套进去,双手拉拢着衣服站起来,对着孔莫颔首请说了声:「多谢。」 杨罗见状也赶紧站起来,湿嗒嗒滴着水的衣服紧紧贴着衣服,发冠也歪在一边,很是狼狈。有些别扭的动了动手脚,想起水里的事情,很是囧状。 江淋轻笑:「也多谢郡王世子。」 杨罗不自在的摆手:「没帮上,没帮上。」 孔莫笑着拍了下杨罗的肩膀:「杨罗,我平时还真没看出你这么乐于助人啊。」 杨罗脸红的伸手撞了下孔莫,随即正正脸色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孔莫当下冷哼一声,铁着脸道:「回去告诉你们院长一声,我在国公府等着他的解释。我母亲的救命恩人来入学为何会被推入池中,若不弄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来,他这个院长教授位置也该换换人坐了。」 学正顿时整个人瘫软下去,可以想见知道实情的院长肯定雷霆震怒,自己这个学正也做到头了。 孔莫对着江淋道:「本来让你来这就是为了走个过场,若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母亲肯定不会因为怕人说你医术不正的闲话,让太医院直接给你个行医证了。」 江淋点头道:「我明白,多谢夫人费心了。」 这个时候,院里想起下课的钟声,孔莫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万一被人看到你这样,对你影响不好,这里的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这两天先在家休息着。」 江淋隐约听到学子们的下课欢呼声,点了点头。三人越过那跪着的两人,往门外的马车走去。 马车里,孔莫一直静静打探着江淋,他没想到本来是来问问是不是穿越老乡,却不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让自己本来的计划全乱了。 早已散开的青丝,如瀑布般垂到腰间,发梢还不住的往下滴水,本来白皙的脸庞,在黑色发丝的衬托下更显的透白,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恬静,看似跟每个人都能亲近,又好似每个人都亲近不了。 孔莫盯着江淋正沉静在思绪里的时候,手被旁边的杨罗碰了碰:「想什么呢,人家江淋问你话呢?」 孔莫赶紧回神抬头道:「什么事?」 江淋面色有些不自在道:「那个你有没有……相好?」 杨罗瞬间眼鼓的大大的,鼻翼最大可能的张开,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心里顷刻间酸泡冒不停。江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难不成……眼神在瞄到江淋身上的那件袍子,心里满不是滋味,早知道自己不下去水,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孔莫听了江淋的话,一口气被呛了起来,猛咳了起来。:「你一个女子,问这个干什么?」 江淋知道这两人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你看,我现在这样,若直接回府,不定传说什么话来。到时连你们多会被波及,我想你们肯定也不愿意吧。」 杨罗听了江淋的话,不知道怎么的那酸意蹭蹭的往后退,心情也爽了很多。 第二十六章 孔莫吞吞口水,若不是身边还有这个杨罗在,他还真想开口问下这个胆大的女人是不是同穿来的。可是见她现在这样的想法,又有些怀疑了。按理说穿越女不是都想周旋于王公贵族之间,绯闻越多不是越能显示出她的魅力,这位这么的避之,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江淋见两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表情却正常了许多,接着道:「所以我想能不能先去她们那里,换下衣裳,现在天气热,这种外衫很容易干的。」 江淋满眼希望的来回看着对面的两人,杨罗悄悄别过眼,孔莫也清清嗓子,仰头看车顶。 江淋瞧这两人的行为,就知道两人不诚实,想着就用脚踢了下杨罗:「你衣服也湿着,难道不想干净的回去吗」 杨罗憨笑两声:「那我也没相好可去啊。」 「说谎,我记得我刚来京城遇到你,你就是去什么……恩……叫什么来着」 杨罗暗道晦气,这丫头什么脑子,都大半个月前自己随口一句都能记得这么清,赶紧哎哎两声,伸手捅了捅孔莫:「你不是有个相好姚兴儿,她不正好是个独门独院的。」 孔莫陇了陇袖子道:「她哪是我相好,不过是跟着那些人凑兴一起去听了几次曲,兴起题了首诗而已。」 杨罗听了,脸色暧昧道:「是哦,不就一首诗而已。可您孔少爷这首诗把人家的心给陇了去,我可听说,您那首诗硬是让人家拒接了半年多的客,就为你守身呢。」 江淋听着两个不太熟的男人讲着桃色话题,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去。 孔莫也看到了江淋的囧状,转眼狠瞪了眼杨罗,压低声音道:「什么话也都拿出来说,没看到江姑娘在吗?」 杨罗摸摸鼻子,都怪自己一心想择清自己,说的太多了。 孔莫转回道:「若江姑娘不介意那在下就让车夫往姚兴儿家去。」 江淋点点头,又随即道:「那个,能不能先去成衣店,我想姚姑娘那的衣服可能不适合我穿。」 杨罗听了也接道:「对对,去成衣店,姚兴儿那肯定也没本世子的衣服。」 孔莫点点看了看两人,掀开帘子吩咐车夫往那街市走。 待车到了间成衣店的门口,车夫拿着银钱去买,其余几人坐在车里等着。 吴府正房里,气压一直低迷。至从前几天被老夫人训斥后,大夫人就一直心情不佳,连带着院里的奴仆行事都越发谨慎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匆匆的进来,走到榻边对着大夫人的耳边细细说了一番后。吴大夫人眼瞬间的亮了起来:「你说的可真?那人可有抓到?」 嬷嬷一脸坏笑的点头:「人已经被奴才押在后院的柴房,这次肯定能让潘姨娘元气大伤。」 吴大夫人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涌上一抹冷意:「带我前去。」 柴房内,潘姨娘身边的大丫头明玉正满脸焦急,待听到开锁声音,身子更是不经意的抖了起来。 一打开门,大夫人站在门口,脚也没迈进去冷冷的注视柴房内的明玉:「东西在哪里?」 明玉双手不自然的往身后藏了藏,嬷嬷一看一个步上前用力的把她的双手拽到前面。一个蓝色的布包出现在大家视线里。 「打开。」 「是,夫人。」嬷嬷一把夺过,拿在手上,把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些碎块的红景天和一些切成块的阿胶,全是些理气养血的药材。「夫人,你看?」 大夫人,端庄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眼里一股摄人的威严:「好个大胆的奴才,竟敢偷了府里的补药去卖,崔嬷嬷,准备家法再送官。」 「是,夫人。」崔嬷嬷应了声,便拿着东西退出去。 明玉一听,脸色发白的跪下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这些东西不是奴才偷的,不是奴才偷的。」 大夫人嘴微微张开:「这红景天是西域而来的补气圣品,素有仙赏草之称,价格毫不逊次人参。你一个月银才一两不到的丫头若不是偷的,又是从何而来?」 「这……这」明玉咬着唇,抖抖索索的说不出个原由来。 大夫人冷笑一声:「你好好想想,若说不出个子丑来,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一个丫头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园中,扶着大夫人坐下后,崔嬷嬷带着仆人拿着板子到了。 被押着出来的明玉看到院子里那红漆漆的长凳,顿时腿软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这些都是潘姨娘从药里取出来,让奴婢去卖了换银钱的。」 「大胆奴才,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还敢诬陷主子。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潘姨娘历来气虚血亏,潘姨娘怎会拿了这些救命的药去卖钱。崔嬷嬷动家法。」 「不……不……大夫人,大夫人,奴婢没有说谎,奴婢没有说谎。潘姨娘没有病,她的身体早就调理好,只是看这药值钱,用银子贿赂大夫让他一直说假话,这样就可以长期拿到这些药材,然后让奴婢拿去卖了换银子。」 吴大夫人眼里涌上一抹得意地笑,但面色状不信道:「此话可真?老爷历来对姨娘宠爱有加,潘姨娘又怎么会用这下三流的手段,拿着老爷的一份怜爱心去弄钱呢?」 明玉惶惶点头,就怕大夫人不信,把自己打了板子送给官府:「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潘姨娘虽然受宠,但是老爷给的大都是衣物首饰,银钱姨娘手里没有多少,才会……」 吴大夫人拿眼神瞟了向崔嬷嬷,崔嬷嬷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弯腰送走吴大夫人后,接着审问明玉,力求细枝末节都明明白白,最好扯出更多潘姨娘的把柄。 一个身影探头探脑的溜进了潘姨娘的院子,正房里的潘姨娘正正坐在书案前,黛眉微蹙,手中的毛笔在面前摊开的宣纸上慢慢的划过。 听到敲门声,笔锋的墨汁就落了一滴到面前的纸上,缓缓渲染开来。姨娘扫兴的搁下手中毛笔,起身走出来,丫鬟已经打开门让那婆子进来。 「妈妈,为何这般慌张?」潘姨娘轻声细语的声音软软的响起,让人禁不住的心都软了起来。 那婆子擦擦额角的汗,稳了稳身形道:「姨娘大事不好了,老婆子拿着垃圾从后院经过,看到您身边的大丫头明玉被大夫人拿住,那崔嬷嬷都拿上板子了。」 听闻消息的潘姨娘大惊失色,脸色有着轻微的慌乱,但还算镇定问道:「那妈妈可知是我那丫头犯了什么事?」 那婆子想了想道:「好似偷了什么东西,奴婢瞧那崔嬷嬷手上拿了一蓝布包,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就想着先来给姨娘报个信。」 潘姨娘脸色变了变,暗自咬了咬,面上带笑道:「明佩,去拿几百文银钱给妈妈,辛苦妈妈了。」 「不辛苦不辛苦,多谢姨娘。」婆子接了银钱,喜滋滋的往外走去。 房间里的潘姨娘脸色温愠,明佩担心的看了眼主子道:「姨娘肯定是那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啊?」 潘姨娘皱紧眉头,想了一下道:「去后院。」 明佩愣了一下后赶紧应了一声,服侍着姨娘出了门。 姚兴儿的院子很大,孔莫的马车直接从后院进去,一路上谁也不知道里面三个人人衣衫不整。 进了院子,孔莫就让姚兴儿打发走所有的丫鬟,最后才让江淋他们下来。虽然本朝风气开放,但是好人家的女儿这般出现在妓院,也是受人诟病的。 姚兴儿压着疑惑让所有的丫鬟都回自己房间,在看到孔莫穿着单衣下来,随后又下来两个衣衫尽湿的男女后,饶是见过各种场面的姚兴儿也禁不住脸色变了变。 江淋步下车后便对姚兴儿点头微笑,不曾开口说一句。脸上没有轻视也没有艳羡,让姚兴儿拿不准江淋的身份,踌躇的开口:「这是……」 孔莫开口截道:「找两个房间,我们要换衣服。」 姚兴儿看着朝思暮想心上人此刻在自己面前,也顾不得询问,点点头就在前面带着他们往房间走去。 孔莫和杨罗去了一间,江淋随着姚兴儿去了她的房间。江淋顾不得细看,直接说了声麻烦后,就在姚兴儿的指点下去了耳房换起了衣物。 姚兴儿轻咬着红唇,走到梳妆台,耳边听着那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心里不知转了几个弯。刚才杨世子一身狼狈下车她还没来的及认出,现在认出后,心里更是疑惑,这女子到底是孔少爷的人,还是杨世子的人。 第二十七章 若是孔少爷的人,为何她和杨世子一身湿,若是杨世子的人,为何她穿着孔少爷的衣服还一脸坦然? 陷入沉思的姚兴儿,没注意到已经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出来的江淋。 「姚姑娘——姚姑娘?……」江淋唤了几声似魂在神游的姚兴儿,才看到对方猛的惊过来,一脸歉然道:「姑娘换好了,来来,到这边,我帮姑娘梳理发髻吧。」 江淋摇手道:「不麻烦姚姑娘,我自个来就行。」 姚兴儿哪容得她自己动手,她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听今儿的事情呢。于是动作热情的拉着江淋坐到梳妆台,便拿着梳子梳理起来。 「姑娘的发可真好,又黑又亮还很柔呢,不像我的,硬的很。」 江淋透过镜子对着姚兴儿笑笑道:「我还不喜欢我的头发,太软了,很容易断,麻烦姑娘帮我梳个小坠马髻就行。」 姚兴儿拿着梳子掩嘴笑:「我以前听人说头发硬的人心肠就硬,弄的我委屈死了,我明明心肠软得很。现在听了姑娘的话,觉得硬就硬点吧,我这头发看着硬数量可不多,要是软了容易断,没一会不就成秃子了。」 江淋笑笑没有回答,来这个地方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换衣服,可不是为了来交朋友的。 姚兴儿见江淋只笑不答,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以为对方是看不起自己。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不免就多了几分力道。 江淋被扯的有些微疼的皱了皱眉,姚兴儿见到赶紧道歉:「哎哟,都怪我,扯疼了吧。」 江淋微微摇头,表示不介意。 「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今天和你一起来的孔少爷和我还算得上有些交情,他也喜欢时常来我这里小坐一会,谈谈心,喝点小酒。」姚兴儿一边梳理着江淋的发丝,一边悠哉游哉的说着,这一番本就没什么意味的话,到了她嘴里此刻却是充满了暧昧。让人听着就觉得,她和那孔公子肯定不像她说的那般。 而且一个年轻男人时常来妓院,哪成只为了那杯茶水,怕是为了沏茶的人吧。 江淋又不是那种什么也不懂的女子,暗暗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位姚兴儿一边暗示自己她和孔莫关系特殊,一面又在试探自己反应。若自己和孔莫有些关联,听到这话肯定会心里不舒服吧。 江淋从镜子里清楚看到偷偷打量自己神色的姚兴儿,淡淡道:「这样啊,我和孔少爷不是很熟悉,因今天落水被那杨公子救了,一时没地方换衣物。孔少爷便说他有个知己住在这附近,才到了姑娘这边,实在是打扰姑娘了。」 姚兴儿一听这话,心里猛然敞亮了许多,又见江淋好似根本不知道孔少爷他们两人的身份,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对着江淋笑的也更热情,手下的活也更麻利。没一会就一个小坠马髻稳稳的梳于右侧脑后,江淋赞扬了一番,拿起之前散落的发簪,别于发髻上,和早上出门前看起来没有分别后,才松了一口气。 当姚兴儿换来丫鬟把江淋的外衫拿出去晒的时候,早已等在梳洗好后的孔莫两人进来。 姚兴儿款款上去,身子依偎着孔莫,声音软软道:「这衣衫一时半会还干不了,让奴家弹几首曲子给你们听可好。」 孔莫脸上带笑,手上动作不着痕迹的拉开姚兴儿的身子:「可,今天江姑娘在,你就唱些雅致小调吧。」孔莫这是像姚兴儿透露,江淋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不是你们这么娼门里的,言行举止还得顾些。 姚兴儿脸僵了僵,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准备琴案。 江淋在姚兴儿靠近孔莫的时候,就很识相的转头打量别处,待姚兴儿准备妥当才三人落座,吃着桌上的一些瓜果,闲聊几句打发时间。 孔莫拿着茶杯慢慢的品茗,心里想着该怎么开口,不想旁边的杨罗率先问出:「江淋,上次你给弄的那书,朝阳回了公里就找了好些小太监,都没拉开。朝阳不服就去找侍卫,弄的皇上都知道这书页的事情了。」 江淋听了,没有很大的意外道:「皇上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说了我曾找了很多大人都分不开,偏你们不信。」 孔莫眼直直的盯着江淋,不肯错过她脸上一丝的表情道:「江姑娘是怎么想到这个书页交叠的游戏的?」 带着明显探究口气的问话,让江淋心里转了转,孔莫这是怀疑自己吗?抬头看到孔莫眼里一种我知道你秘密的眼神,心里暗笑,面上略带迷茫道:「不是特意想的,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让我读书写字。那时人小心定不下,便一个人在屋里拿着书页叠着玩,叠了一大半,突然听到父亲要进来的声音,心急想分开装成在用功的样子,没想……」 想似回忆起那有趣场景而掩嘴发笑后继续道:「没想到怎么扯都扯不开,急的快把我弄哭了,等到父亲进来看到被我弄皱的书,狠狠打了我好几下手心才作罢。后来父亲想把书分开也没分开,还以为我拿什么粘上了,正要训我,还好我机紧赶紧告诉父亲那是叠在一起。父亲看到虽然不解但也只让我把书分开。我拿着书分着分着,忽然就想把这奇特的书拿给平时玩的小姐妹,就这样后来变成村里的些大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想着去分开,可都没成功过。」 江淋不紧不慢配上时而轻笑,时而回忆的表情,孔莫愣是看不出一点破绽。低下头,想起自己说谎时的心态,怎么也没有江淋这般流畅。 江淋趁孔莫微低下头的时候,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穿来□年了,不然还真没办法谎言说的这般流利自然。想到不用和这种马潜质的老乡相认,江淋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一边的杨罗从江淋说话起,就一直看着,所以江淋的浅笑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你这样笑的很好看。」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在内,都愣了一下。孔莫抬头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瞧了瞧一脸尴尬的杨罗和江淋,伸手拿起茶杯有重新呷了一口。 而坐在琴案边弹琴的姚兴儿,脸色隐隐露出嫉妒的神色,拨动琴弦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慢慢用上力。因为她这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围着桌子而坐的三人表情。从孔少爷盯着那姑娘开始,她那心里就开始把江淋划入敌对阵营。 或许杨罗那话照成的尴尬,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大家都拘谨的很。在半个时辰左右,丫鬟第三次出去看衣衫回来道:「回江姑娘,衣衫虽还未干,但已能上身,要取来吗?」 江淋赶紧点头,再不出去,自己都要闷死了。尤其杨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能用一种特奇怪的眼神瞧自己,实在怪异的很。 丫鬟领命出去没多久就拿来江淋的衣物,孔莫和杨罗在外面等候,江淋匆匆换上后,摸了摸半干的衣服,想着只要不被人碰到应该不会被发现。 回去的时候,孔莫也细心的让丫鬟都回房,等三人都上了车后,姚兴儿这才泪眼蒙蒙的用手扒着车框,不言不语的看着孔莫。 孔莫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道:「那个,我改天再来看你,今天麻烦你了。」 姚兴儿听的这话,哪还有委屈,立即破涕为笑道:「那奴家等着孔少爷。」 放下帘子,杨罗直接打趣,江淋低头掩嘴轻笑。 待江淋进了吴府,孔莫还在纠结江淋是不是老乡,在放下帘子的同时,孔莫也打定注意,总要找个单独的机会来直接问问她。不然自己这个心里总是像隔着一件什么事情。 「我得回府把今早的事情跟母亲说一声,你呢?」 杨罗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虽然车夫要的是成衣店里最好的,但怎么也比不上量身制作来的合身:「回郡王府,这身衣服穿的我不舒服。」 孔莫探头跟车夫说了声后转回头:「你啊,就是惯的,平常百姓还穿不起这么好的。」 杨罗一脸不在乎道:「那些平民怎可和我想比,荒谬。」 孔莫笑笑摇摇头,虽然他穿越来享受着贵族身份,但里子和这些土生土长有着优越感的贵族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这边出了正房的崔嬷嬷正急急的走出二门往大门走去,那边江淋正迈进吴府,想着快些回到院子换下这身衣物。 匆忙之间,两人都没注意的在转角处碰上:「哎呀。」随着惊呼,江淋本能的伸手拉住要跌倒的崔嬷嬷。 第二十八章 崔嬷嬷身子一晃,反手抓住那伸过来的手臂,只觉得手心微微潮湿,正想再摸以示确认的时候,江淋像是想到什么般放开手:「崔嬷嬷既没事,江淋就先回院子了。」 崔嬷嬷愣愣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一样,转身朝着已经离开几步的江淋跑去:「表小姐等一等,奴婢有事找表小姐帮忙。」 在这之前潘姨娘带着明佩去了后院,可人已经散了,便又急急赶去大夫人院子。当大夫人把那布包丢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反而迷茫的问着大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冷冷瞥了眼,你就做戏吧,等我把人叫出来我看你怎么做戏,挥了下手。 崔嬷嬷便把明玉带了上来。 大夫人扬头问道:「你姨娘问你这些药是怎么回事,你给说说。」 明玉低着头,肩头瑟缩着,不敢看向自己主子,声音怯怯道:「是,夫人,这些都是姨娘让奴婢从平时的药里挑出来的值钱药材,好拿去换银钱。」 大夫人一脸得意的看向脸色发白的潘姨娘,以为潘姨娘会哭着求自己,却没想潘姨娘用了稳了稳自己身形,走到明玉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贱婢,你竟然从我的补药里偷去药材去换银钱,还诬陷我。」 明玉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潘姨娘打完自己后,就噗通跪在夫人面前哭道:「夫人,您是卑妾的恩人啊,卑妾没想到身边的明玉会这般狠毒,见钱眼开,把卑妾调养身子的药材漏去积攒起来去换银钱。卑妾对不起夫人,也对不起老爷的怜爱。老爷一心想要卑妾身子调养好,不管价钱几何。却没想全让这个起了坏心的丫头……仗着卑妾的信任,钻了空子,在药上动了手脚。卑妾,卑妾心寒啊……」 大夫人脸上顿时一阵难堪,眼下的情形跟她想的根本不一样,恨恨的盯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潘姨娘,好好,你是想来推个干净,想的美。 目光冷冷的略过地上的潘姨娘,转到正一脸惊讶和委屈的明玉脸上:「你姨娘说是你私下偷了药材去卖,你可认?」 明玉哪敢认,若认了自己不被打死也要被送官,于是赶紧跪下澄清:「回夫人,潘姨娘这是栽赃奴婢,这些都是潘姨娘指使奴婢做的。奴婢有证据。」 「哦,你有什么证据?」 明玉眼神闪了闪,潘姨娘低着头,哭泣的声音渐渐收小,心里想着明玉会说什么证据。 大夫人等着有点不耐烦道:「说,什么证据。」 明玉抖了一下道:「夫人可以找来那个瞧病的刘大夫,一问便知。」明玉本来还想说,可以去找她专门去卖药的药店,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又不知道自己是偷来的还是姨娘教唆的,所以才耽搁了下。 大夫人眼神眯了眯,在想这可行性。 而潘姨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则脸色明显放松了一下,她还以为明玉知道什么证据,原来不过是这个。且不说那刘大夫收了自己银钱不会轻易说出这种事情,就是为这他的行医名声他也断然不会承认的,想到这潘姨娘心更放心了,脸上更是悲凄道:「请夫人请来刘大夫,卑妾问心无愧。」 大夫人见潘姨娘这般断定,心里不禁嘀咕了起来。这个时候崔嬷嬷走上前来:「夫人,那明玉不是说潘姨娘身子早调理好了,只是为了拿药去换钱才合伙刘大夫称病,我们找别的大夫诊上一诊,不就立刻清楚了?」 大夫人一听脸上一喜,看向潘姨娘的眼神更是轻蔑,就算今天治不了你这个罪,也要揭穿你装病的事情,总能让老爷慢慢看清你的手段。 「好,你现在就去请大夫。」 「是,夫人。」 跪在地上的潘姨娘心里有些慌,若真让大夫诊出没事,那自己不是要背个欺主的罪名。这样想着就转头,暗中恨恨的瞪了眼明玉。 明玉被瞪的瑟缩了一下,头低的低低的。 「潘姨娘不是有专门的大夫看诊吗?」江淋有些烦躁的回道,她现在不想去给任何人看病,只想回院子快点把衣服给换下来。 崔嬷嬷一脸讨好的笑道:「这不夫人说那大夫医术不经,都看了这么久还一点都不见好,想换个大夫,这不奴婢刚好碰到了表小姐。要说医术那些寻常大夫哪有表小姐来的高明。表小姐您看……」 江淋微微敛了下眼皮,崔嬷嬷好声好气让自己帮着去看病,若自己一味拒绝,等大舅母知道肯定心里又添一分气,只是自己这般前去?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一趟,只是我的药箱放在院里,我去拿了再自行去潘姨娘院里。」 崔嬷嬷一听笑道:「好好好,只是那潘姨娘在大夫人院子里,大夫人正等着。」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等着,你可别耽搁太久。 江淋听到潘姨娘在大舅母院子里,眉头便微微皱了下,道了声:「拿上就去。」 崔嬷嬷笑着应了声:「那奴婢就去回了大夫人。」 江淋挥挥手,见人走了才赶紧抬步往院子方向去。 崔嬷嬷走了一段路后,又转回头看着江淋匆忙的背影,脸色奇怪的搓搓了那只抓过她手臂的指头,总觉得那湿润感还存在手上。 大夫人一听江淋先是微微皱眉,随即又放开,姿态轻松的看着已经起来站在一边的潘姨娘,微微的笑着。 回了院子的江淋,吓坏了江母,以为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学院是备好午饭的,江淋出去就要下午放学才会回来。现在中午还不到,怎么就回来了。 江淋来不及解释,吩咐石榴拿件干净的衣服替自己换上。 石榴虽然奇怪,但是还是应声去了柜子。等收起江淋换下的衣服的时候,手上传来的湿润感让她不解的问道:「小姐,这衣服怎么?」 江淋系好腰带从屏风后出来道:「什么也不用问,若有人问起只说我在回院子的时候和端着水的丫鬟撞到,弄湿了。」 石榴见小姐一脸正色,也郑重的点头表示知道。 江淋待石榴收拾好,便让她带上药箱一起去正房,边走边问今天府里可有什么事情。 石榴便把明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虽然不是很详尽,但是敏感的江淋还是就想到了崔嬷嬷,让自己去替潘姨娘瞧病的事情。这两件事情肯定是有关联,只是有什么关联,自己到时要怎么应对呢? 石榴瞧着面色有些沉重的小姐,心里不停打鼓,今天的小姐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正房里,江淋一进去,大夫人也没寒暄,现在什么事也比不上让潘姨娘认罪来的大。 江淋让潘姨娘坐在椅子上,从药箱里拿出脉诊。 潘姨娘笑着看着江淋的一举一动,一脸可亲道:「这表小姐卑妾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和老爷夸的一般是个难得的伶俐人儿,生的这般标致模样,这通身的气质,大方得体,进退有度,一看就有大家闺秀才有的风范,听说现在去了医药学?可好?」 江淋拿脉诊的手一僵,神态镇定道:「今天学院院长教授他老人家不在,办不了入学,因此提前回来。」 潘姨娘没想这样,轻哦了声:「那还真是巧……哦不巧。」微微抬眼睨了下江淋道:「卑妾常责怪自己这副身子不争气,时不时就不爽快了。偏生老爷又是个知冷知热的,总是惹得老爷惦念往妾身屋里去,卑妾本就心里愧疚,现在又知卑妾这身体总不好确是这个刁奴偷了那药材去换钱,心里更是觉得愧对老爷夫人。表小姐医术高明,能否开个速效的方子,好让我这身体别再拖累下去,也算全了夫人老爷的一片挂念之心,卑妾肯定会感激表小姐一辈子的。」 江淋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潘姨娘,敛下眼皮不动声色道:「我会尽力,请姨娘伸手出放在脉诊上。」 潘姨娘看着江淋这副神态,也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自己想让她为自己遮掩的话。不禁心里七上八下的把手放上去。 江淋弯起手指搭上其手腕,眼跟着闭了起来。一触碰脉,江淋就知道潘姨娘啥病也没,虽然身形看着弱不禁风,但内里可结实着,也真不知道潘姨娘是个病秧子的传言怎么来的。按脉象上看不浮不沉、沉取有力,就是节奏稍微快了点。只是这点大概是潘姨娘现在心绪不定才导致的。 片刻之后,江淋收起手。大夫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怎样?潘姨娘这身子到底是固疾难治还是本无固疾?」 第二十九章 潘姨娘一听,就满眼委屈:「卑妾一心想求个好身子,伺候好二爷,为太太分忧。又怎么会无故装病,那大夫诊断时次次说卑妾体虚气亏,夫人都不知道,卑妾心里的焦急。」 大夫人见不得潘姨娘装柔扮弱的,厌恶的撇了眼恶声道:「本夫人问的是表小姐,没问你。」 潘姨娘暗恨的咬了下唇,弱弱的应了声,低下头时还顺便看了眼江淋。 「江淋你来说。」 江淋心里很是厌烦这种妻妾的明争暗斗,遂草草收拾了东西颔首回道:「回舅母,潘姨娘的身子,虽说有些羸弱,但也用不了成天吃那补药。当然吃那些补血的也无大碍,就是多费些银钱。想是那之前的大夫为了赚钱,不顾医德夸大了潘姨娘的病。」 这番话虽然表明了潘姨娘身体没病,但也没帮上大夫人的忙,倒是有些偏向了潘姨娘,把那过错都推到了那个看病的大夫身上。 这也是有江淋的一番考虑,大夫人对自己母女两有芥蒂是不争的事情,也是弥补不了的。若自己再在这次事上一点都不帮,而得罪潘姨娘,虽然潘姨娘会受到惩罚或者舅父的冷落。但是……江淋微微瞄向一直垂着脸,嘴角微翘的潘姨娘,心里笑了笑。 她想这样年轻美貌有手段的潘姨娘绝对不用过多久,就会重新站起来的,若那个时候记恨起自己没帮上她一把的话,那么自己和娘在府里会更难过。女人的枕头风,比什么都有效。 在还没有能力自主生活的时候,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权衡了再权衡。 大夫人见江淋虽然说了潘姨娘身体没病,但是那话却明显向着潘姨娘,尤其加上潘姨娘在那哭哭啼啼的咒骂那刘大夫,一阵心烦的挥手让江淋回去。 江淋正巴不得,带着石榴匆匆出了正房,之后的事情江淋也不去关心,倒是那石榴很有兴趣,偷偷去打听了,又来说于江淋听。 明玉按偷窃罪被打了30大板,找来人牙子卖了去,潘姨娘因没有管好自己的奴才,而被罚了半年月银。你不是想要钱吗?我就拿了你的钱。最后大夫人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美其名曰怕潘姨娘又被小人蒙蔽,送个人帮你管理。这赤、裸、裸的安插人,潘姨娘还得笑着接下,这心里又是怎样一番滋味,无人知晓。 医药学院长的书房内,牛院长在听了学正的叙述后,气的猛拍桌面:「糊涂,糊涂啊你。」 学正跪到院长面前,双手拉住院长的袍子乞求道:「院长大人你可要救救小官啊。」 牛院长沉着脸,大声喝道:「这是做什么,还有没读书人的骨气。你犯下这样的事,你这官是保不住了的,你收拾收拾回去吧。」 学正一听,脸更是白了,想到自己正值壮年,就要丢官还乡,冷汗立时顺着脊背往下淌,结结巴巴道:「院……院长……我这都是为了学院的风气啊……」 牛院长用脚踢了下学正,厉声道:「江姑娘是院使大人特例收进来的学生,为的也是我们学院名声更上一层,你不好生对待,还把人家当成骗子推进池里,连带着触怒了世子和孔少爷,还敢说什么学院风气。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我要是不做出点给孔少爷他们看,轮到丢官的就是我这个院长,你若识相就现在给我回去自己请辞,若还敢纠缠,别怪我上书院使大人,到时是个什么章程,你自己掂量着。」 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上一脸灰败的学正,提脚走出房门,唤来小厮准备马车就往孔国公府赶。 刚才学正重复了孔少爷的话,他就心里存着感激。没有直接报去太医院,而是让自己去国公府解释,这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若直接经太医院手,自己这个院长挨一顿是轻的,降个几级也是该的,谁要其中还扯到了郡王世子。哎……也不知道这个江姑娘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弄的这两个京城巨头都争相护着。 只希望自己这般速度的赶去认罪,孔少爷能看在自己诚心的份上,能少点刁难。 牛院长在国公府上等了尽一个时辰,才等来孔莫的身影。 孔莫送完杨罗,又去了内院换了衣衫,才来到书房接见据说早已等在这的牛院长。 一进书房,牛院长便激动的站起来,脸带愧色道:「医药学牛院长见过国公世子。」 孔莫脸色淡淡的站定,斜睨着,嘴角一丝不屑道:「本少爷无官无职,当不起。」 牛院长一听,噗通一声跪下,额头冷汗慢慢流下。您一个世袭爵位人家,就算现在无官无职,等国公爷百年后,您不还顺利成了一品爵爷。现在孔少爷说这个话,可见心里是甚气。 「是下官办事不力,让江小姐受了委屈,下官特来请罪。」 孔莫没有搭腔,摆上架子,走到书桌前坐下,面无表情道:「学院一直是读圣贤书的地方,京都医药学更是除了圣贤书,更是培养救死扶伤圣手的地方。现如今却让郡王世子和本少爷看到性质如此恶,劣媚上欺下的一件事情。牛院长,这让世子和本少爷很是怀疑在你领导和管治下的学院是何风气。若我母亲知道她的一片好心,差点害了江姑娘的性命,你说,我母亲她会作何感想?这不是要让我母亲背上一条性命吗?」 孔莫把这件事情和公国夫人连起来,那性质就变了,不单单是学院里治下不严的事情,而是藐视贵族的行为。 牛院长吓的更是磕头连连,口口声声表明自己的中心,学院的忠心。 孔莫摆够了姿态后,才面容肃严道:「当然,本少爷也知道牛院长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架不住下面那些人的心思,像这次小小学正就敢指使仆人,对公国府恩人江小姐行凶,难保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牛院长一听,赶紧跟上话,义正言辞的狠批了今早这事,又把自己作的处理给汇报了一下,最后又感念了一番孔少爷给的机会,没直接捅到太医院那去。 其实没直接报给太医院,也是有孔莫自己考量的。江淋现在正是风头浪尖,若拿这件事情去报给太医院,一来事件弄大了,肯定要详细问当时情况,于他们三人都不利。二来江淋才去医药学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难保有些人心里怀疑,会不会是江淋故意仗国公府的势,欺人才会这样。 若能风平浪静的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又能给江淋一个交待,那是最好的,好在这个牛院长也是个有颜眼色的。孔莫在心里点了点头,面色稍缓和道:「恩,你做的不错,只是江姑娘那……」 牛院长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过关了,赶紧道:「江姑娘那下官会亲自去赔罪,求得原谅。一定会让江姑娘,再无疙瘩的回医药学入学。」 孔莫嘴角微欠:「这样是最好,只是你也该知道江姑娘本身医术厉害,去医药学也是走个过场。等她考出证书后,于你们医药学脸上也有光,我记得你们这些年医药学可没出什么有名的大夫,酒囊饭袋倒出了不少。」 牛院长脸色微赫的诺诺应是,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后,才腿肚子抖索的出了国公府。 吴府里,牛院长态度虔诚的向江淋赔罪,因孔莫关照过,只说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而没具体说事件过程。 吴大夫人坐在上座,看着掌管京都医药学的堂堂院长,竟然态度谦卑的向自己一直看不上眼的侄女,点头哈腰的请求。 江淋其实也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孔莫是怎么处理的,没想到是院长亲自来向自己赔罪。 江淋虽然气愤当时的情形,但是也知道牛院长现在这样赔罪,于自己也是个很大的面子。于是也不拿乔,在牛院长开口说起改天亲自帮自己办入学的时候,也顺势的谢过。 牛院长见江淋应下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担心这个小姑娘,使性子说不去了,那个时候自己可真没办法交代了。对于江淋这般大度,心里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丫头不仅医术好,连人情世故也很是老道啊,于是真心的再次谢了声。 江淋笑着起身还礼,从头到尾,吴大夫人没插、进任何话,僵笑着看着牛院长满脸担忧的来,心花怒放的走。 待人都走了后,崔嬷嬷才上前道:「夫人,怪不得表小姐今天去了又回来,原来是出了事情。」 第三十章 吴大夫人沉着脸看了眼:「出了事情怕什么,没看到人家院长都亲自来赔罪,也不知道她走了什么好运。连个有品级的官都对她这个土包子点头哈腰的,哼……」 崔嬷嬷看着离去的吴大夫人,驻足一会,又想起昨天表小姐衣衫微微湿润的事情,也不晓得是不是和书院发生的事情有关。算了还是不提了,反正也不管大房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崔嬷嬷匆匆抬脚跟上吴大夫人的脚步。 「老爷,妾身帮你更衣。」晚饭后,吴大夫人伺候着吴大老爷梳洗。 待弄完后,吴大老爷率先走向榻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书卷看了起来。 吴大夫人见状,拿出个小箩,拿起里面做了半只的棉袜,绣了起来。 吴大老爷看了会书,眼神飘向妻子那边,顾氏低垂着眉眼,面容娴静,本来还有些因潘姨娘的事情,而微微生气的吴老爷,心中不禁一暖道:「多这么晚了,还绣什么?」 吴大夫人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手上停顿道:「前儿个见老爷的一直棉袜有了个小口,就想着给老爷重新做一双。」 吴老爷点点头,招招手,吴大夫人放下手上的东西,脸色微赫的走过去,轻轻喊了声:「老爷。」 吴老爷握住吴大夫人的双手道:「这些你让丫鬟去做就行,你白天管着整个府里都已经够累了。」 吴大夫人低头柔声道:「能给老爷做些事情,妾身不觉得累。」 吴老爷眼神更暖了:「你历来是个贤惠的,今天银青光禄大夫跟我聊起时,说到其二子,我听他的话头有想于咱们家结亲的意思。」 吴大夫人愣了下,迅速在脑力过了一边银青光禄大夫家的儿子们的信息。银青光禄大夫是个从三品的散官,有官无职权,根据皇帝诏命行事,但是禄大夫这个官阶本身就是皇帝近臣,掌管掌议论之官。但是很多高管也常由这些光禄大夫什迁上来,是个具有投资潜质的官邸人家。 只是…… 吴大老爷见发妻一脸心事,发问道:「怎么?这亲事不好吗?还是他家的二儿子有什么不妥?」 吴大夫人回过神道:「他那二儿子,妾身见过一面,生的倒是一表人才,性情瞧着也还行。只是……」吴大夫人瞧了瞧吴老爷神色道:「只是,娇云一心想着嫁进国公府,恐怕不会乐意?」 吴老爷听了沉吟了一番道:「国公府确实是好上很多,只是能不能嫁进去还是两说。国公爵位永世世袭,这番功勋人家,就是娶个公主之类的也配的上。尤其现今的世子,二年前,圣上出了个难题,让几位重臣回去商讨一番现今军制的利于弊。本来大家想着肯定又是老生常谈,却没想孔国公上书的折子,让朝堂都惊讶。国公府却说这是他那嫡子孔莫想出来的。从那次后,圣上就时常招孔少爷进宫,恩宠不断。我们娇云想进去,实属难啊。」 吴大夫人听了脸色有些不佳,虽然知道难度是大,但是也没觉得难道哪里去,毕竟自家老爷也是三品的官,国公虽然是爵位但也只是一品,按品级来也高不到哪去。论权,虽然国公是爵位人家,但自家老爷是礼部的二把手,管理全国学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也是个实权人家。 再说娶媳娶低,娇云怎么就难进国公府了。 吴大老爷看自己妻子的神色,也知道她肯定也想着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微微皱了皱眉:「算了,娇云也今年刚及笄,先看着吧,也不急。」 吴大夫人一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道:「老爷说的是,妾身想着,光禄大夫那也别硬回了,只推说妾身不舍女儿早嫁,想过些时日再议。这样若国公府万一不成,我们也多个好人家选择。」 吴老爷听了觉得有理道:「恩,也行,府里的几个丫头也都大了,你作为她们的母亲也该开始相看人家了。待君楚明年考了科举后,也准备成婚了,你娘家的那侄女今年也14岁了吧?」 吴大夫人笑着应了,大儿子的亲事在生下来的时候就给定的娃娃亲,这些年自己哥哥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一州知府,其闺女若琴温婉贤淑,这门亲自己是百般满意。 两人再说了些话,吴老爷微微用力握紧妻子的手,将她拉到跟前。目光深深的看着站在面前低眉顺眼的女人,微微勾了勾唇,「很晚了,歇着吧!」 「好。」吴大夫人声若蚊呐。 身后层层叠叠的芙蓉暖帐被落下…… 「你怎么一大早来找我?」孔莫打着哈欠出来。 杨罗皱了皱眉道:「哪早了,太阳都什的老高了,你这起的也太迟了,快点快点,跟我出门。」 孔莫一脸茫然的看着脸色有些兴奋的杨罗:「这是去哪?」 杨罗转身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孔莫,一脸理所当然道:「去吴府啊,昨天江淋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有没惊吓着,我们总得去看望下。」 孔莫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杨罗,又围着他转了几圈后,高深莫测道:「杨罗,你小子不对劲啊。」 杨罗眼神有些闪躲的避着孔莫的眼睛道:「我哪个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去还是不去。」 孔莫嘴角翘了翘,慢条斯理的走到的椅子边坐下去,翘起二郎腿道:「我不去。」 杨罗脸一下变了个色,急急的走到孔莫旁边道:「为什么?人家江淋可是你母亲让去医药学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也得……也得……」 杨罗本来想说也得负些责任,可是在孔莫的瞪视中,最后只能摸摸鼻子啥也没说。 孔莫白了个眼,伸手掸了掸袍子略带嘲笑道:「昨天可是江姑娘把你从水里给拖上来的,要是惊吓也该是你才对。你这眼巴巴的去,人家不定还要笑话你呢。」 杨罗被孔莫说的立刻脸色绯红,恼怒的瞪了眼,张了张嘴反驳不出什么话,一把攥过张凳子坐上去,气鼓鼓的瞪着孔莫。 孔莫低头笑笑,把翘着的腿放下来,带着打探意味的语气道:「杨罗,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要据实回答我.」 杨罗转头看了眼,一脸不忿没作声。 孔莫也不介意,满不在乎的继续道:「你回了府里,是不是时时想着江姑娘?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盼着天快亮,好去看她?」 杨罗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随即又醒悟自己说了什么般的捂住嘴巴,脸色更红。 孔莫眼神含着笑意,嘴角微翘,起身走到杨罗身边,伸手在他点头拍了拍道:「老兄啊,你恋爱啦。」 杨罗不爽的撇开孔莫的手,恼怒道:「什么我恋爱了?」 孔莫扬了扬眉,双手背后,在杨罗周围慢慢的踱步起来,微启唇摇头晃脑的念道:「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凄凄,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杨罗在孔莫念道一半的时候,就蹭的站起来,脸如火烧般道:「我忽然想起府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看孔莫,径自打开房门匆匆跑了。 孔莫见状先是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慢慢的收敛起表情,随意的拿起桌上的空杯子,放在手心里把玩,眼神微敛,深邃的颜色里里有着看不懂的思绪在流转。 江淋……确实有点意思。 「江姑娘——」 江淋转身,见是坐在自己旁边桌的谢进喊自己。 「谢公子有事吗?」 今天是江淋正式入学的第一天,从早上来到医药学江淋就受到了极高的待遇,院长亲自带着自己去做新生介绍,尤其突出自己的神医名头。本来就知道自己身为女子入学就会引起大家关注,现在更是风头十足。 而这个谢进就是昨天那个堵着巷口,在门口见过一面的院使孙子,江淋现在的位置就是原先他坐着的。 谢进和江淋同年,均为十六岁。在院长介绍江淋就是那个医治好中风的神医时,他心里除了惊讶还有就是些嫉妒,最后又觉得丢脸。 有这样心态的,还有其他很多学子。人家一个小姑娘医术这么高超,反看自己却还在整天在背诵药材性质、穴位位置,想想就觉得丢脸。 谢进走到江淋面前,路上很多同时下课往饭堂走去的学子,频频回头。 第三十一章 谢进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额头道:「你第一天来学院,很多地方不熟悉,我带你去转转吧。」 江淋眨了两下眼睛,微微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同行往饭堂的学子,心道现在不该去用饭吗 但是面上却微笑点了下头,自己已经是风上浪尖的人了,若再给人高傲的感觉,怕会得罪很多心里本来就对自己存怀疑心态的人。今天早上,上了三节课,几乎每节课都有人找自己的茬,连那几个夫子也是,不断的用病例试验自己。 谢进听了,马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整齐的白牙很是明显:「那我们先去饭堂用饭,饭后我带你转转。我府里厨娘烧的菜很不一般,等下你尝尝。」 江淋面上一僵:「那个……饭食要自家送来的吗?」 谢进拍了下头道:「你第一天来不知道,这学院里虽然有饭食,但那饭食又怎能入口,所以我们都让自家送来。若不是学院里规矩不能外出,我们早全都去下馆子。」 江淋嘴角抽了抽,很难想象这个几乎全是贵族子弟的学院里的饭菜能难吃哪去。笑着婉拒了,谢进也不恼。 一路上,谢进不时的问着江淋,关于中风的一些事项,好在江淋也不是那种秘而不宣的老古董。连谢进一些不好开口询问的用药方子,江淋都主动说了出来。 这让本来想套点信息的谢进没有想到,不由的看了看江淋,在看到对方眼里坦然的笑意时候,不由的为自己的小人心思而羞红。 一顿饭的时间,谢进从最初套信息到最后真佩服上江淋。言谈之间对江淋多了份恭敬,这无关身份,只关乎于医术上造诣。 接下来几天,有了谢进这个院使孙子的关照,江淋才算慢慢的打进这帮学子里面,虽然不像他们男孩和男孩之间这般打闹,倒也不会再出现时不时针对她的些言论和举动。就在迎来江淋第一门针灸穴位考试的前两天。京城最热闹的朝花节开始了。 这也是从这几年开始流行起来的一个节日,京城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人家,只要有养花的,都可把花拿到洱河边集中,举行一次百花会,谁开得最好最艳,就能受封并嘉奖,还给每一种花都取上一个好听的名字。 而能让这个节日越来越受追捧的,确是这朝花节背面的一个意义。这一天姑娘小伙的,全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走上街头,姑娘如果看中哪一个小伙,就会悄悄地塞过他一个自己绣的花荷包;小伙如果钟情哪一位姑娘,会选一朵芳香美丽的鲜花插在姑娘头上。 年年这个时候姑娘们都希望自己是收到花最多的那一位,因为一般在朝花节上花收到最多的一位,都会在节后迎来络绎不绝的说媒人,男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个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幸运儿。 吴府里的几个小姐也忙不迭迟的准备起来,除了公中给每人做了一套新衣服外,各个母亲姨娘的更是尽自己所能,给自己的孩子添置首饰之类的,力求自己女儿能在朝花节上,脱颖而出。 温姨娘也拿着一盒首饰来到娇丽的房里,帮着相看起来。 「二小姐,这么一打扮可真俊俏,等后天的朝华节肯定能收到不少花。」 娇丽脸色娇羞的嗔道:「姨娘就会打趣我,我就算怎么打扮也比上娇云。」说完眼神有些黯然。 温姨娘见状,握住女儿的双手道:「娇云虽然长的美,但是太张扬,哪有二小姐的清莲之色来的舒服。姨娘在你的婚事上说不上话,只盼你在朝花节上能遇到个身份家世都不错的人,若节后有这样的人家来提亲,也好过你嫡母盲婚哑嫁的把你许配了的好。」 娇丽虽然知道这是实情,但还是脸色羞的不行。最后温姨娘又看了看女儿绣的荷包,才嘱咐道:「这荷包你可千万拿好,不能乱给人,一定要让丫鬟和婆子去细细打听后,才能送出去,不然万一对方是个不好的,拿着你的荷包上门来提亲,那可早糟了。要记得宁可不送出去,万不可大意给人。」 娇丽也知道这个事件的严重性,虽然朝花节是个赏玩兴致的节日,大家互赠东西也只是表达一个意思,若节后哪一方有意,就会请媒人上门,即使被拒绝,也是无碍。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家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求亲不成就恼怒败坏人名节的事情也有发生。 因此各家对闺女的荷包赠送是谨慎了又谨慎,若真看到个合适的人,一般都会派身边的丫鬟去打听是何人家身份,若和自家相差太多便会打消念头。当然也有些小姐只爱人貌不注家世的,那个时候就是两说了。 反正朝花节上,好坏都有可能发生,当然利益大于弊处,所以大家才会热烈追捧。 大跃朝的很多词汇和现代中医不相同,未免文试出现错误,江淋还在学院里头苦读必考的医书,至于朝花节那天的行头她是一点都不放心上,不过江母却很是上心,和老夫人两人早早的帮着准备了好些物件。 郡王府世子房里,两个丫鬟抱着一堆衣服你看我我看你,房里还时不时传来,世子嫌弃的声音。 「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蹄子平时是不是都偷懒去了,为什么我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找不出。」 杨罗的贴身丫头青儿,有些委屈的看着世子。今早盛泰福送来做好的衣裳时,世子穿上去照了下镜子说了句俗气,便开始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衣服,预备朝花节上穿。 只是都找了一个多时辰了,穿了也不下几十件,却没一件是满意的,这会又把脾气发到她们身上,她们才是真委屈,这些衣服可都是件件样式精致,用料讲究,却被世子批评的一无是处。 闻讯而来的莲郡主,踏着满屋子的狼藉,眉头微皱道:「哥哥,你这又使什么性子,好好的衣服全给你弄到地上去。」 杨罗本来满是怒意的脸,见来人是自家妹妹,缓了缓脸色道:「什么好衣服,这全是些俗气的玩意,俗,俗不可耐。」 可是他一说完,看着满地的衣服,还是起了不舍之心,其实这些衣服还真是他喜欢的,可是至从那次落水那天,那仆人给他买了件略显暗沉的衣服被他嫌弃时,江淋那无意中的话却让他怎么也忘不了。 「你一个大男人穿的那么鲜艳干什么,像个土财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权有势般。」 莲郡主使眼色让丫鬟把衣服收拾起来,自己拉着杨罗去了外间,待两人坐好后细细道:「哥哥,你怎么能说这些衣服俗不可耐,若让母亲知道,不是让她伤心吗这里哪件不是她吩咐人替你精心制作的。」 杨罗脸色有些自责,但依旧脸色不愉道:「可是……我不喜欢。」 莲郡主微微皱眉,微眯眼睛细细打量哥哥现在的衣着,又想了想这几天哥哥的装扮,有些不解的问:「哥哥,你这几天好似都穿着颜色暗沉的衣服,这是为何?」 杨罗没想妹妹会注意到这个,又当场问起,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眼神飘飘忽忽的乱转。 莲郡主见状,知晓内里定有缘由,眉毛一挑,略带玩笑道:「难不成是哪位姑娘不喜哥哥穿着艳丽衣裳?」 正喝茶掩饰的杨罗被妹妹的话,呛了个正着,咳个不停。 莲郡主见状哪还顾得上打探,唤来丫鬟帮着杨罗边顺气边道:「哥哥也真是的,就算妹妹说的不对,也用不着这般反应,好似真被说中般。」 听闻这话,杨罗又不自在的猛咳了起来。最后这场衣服闹剧,在杨罗的猛咳之下草草下场,那些弄脏的衣服全被拿去洗衣房浆洗。 最后杨罗终于找着了一件暗云纹素缎松竹袍子,这件还是去年杨罗听了孔莫那些白衣飘飘大侠故事后趁兴让人去做的。只是制成后一次也没穿过,好在这次派上用场。 想到自己穿着白衣英俊儒雅的站在江淋面前,杨罗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弯起。上次被孔莫那么一说,自己回来府里就不停的回想。脑子里全是江淋的样子,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清晰的连自己都讶异。想通自己心思后,又开始担心上,江淋对自己是否也有感情。 这几天没敢去找江淋,就怕看到她那波然无惊的表情问自己什么事情。好吧,他忽然怨上自己之前那般刻薄的嘴。 第三十二章 热热闹闹的朝花节终于到了,江淋早早的从床上被江母和丫鬟给拉起。睡眼惺忪的,任丫鬟和江母操弄着。 只听着江母时不时说着些,胭脂淡了,看不出好气色;这步摇太小,若远看就瞧不出样式。 石榴在江母的几番要求下,好不容易的弄好整个妆容和发髻。江淋打着哈欠睁开眼,被镜子里的人吓的,差点一口气回不来。赶紧动手把满头的珠杈给拔了下来。 一旁的江母见状,哎呀呀的伸手阻止:「这带着好好的,你扯下来干什么。」 江淋一脸无奈的抬头道:「娘,你这样不是让女儿出去赏玩,是让女儿出去让人抢劫。哪有人满头珠杈的走上街去的,那些不法分子不抢你都对不起他们的职业。」 江母听着女儿不伦不类的话,被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使劲的对着江淋额头戳去:「你个没良心的,好东西给你戴还被你说成这样,今天朝花节,谁家闺女不是精心打扮的。若你还是和平时一身素净出去,保不齐让人看低了去,那还怎么能找到心仪的良人。」 江淋跟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道:「娘,这只是个赏花会,看花还来不及,哪个时间去看人。」又在心里嘀咕道,您还以为是相亲会啊。 关于朝花节的另一层意思,江淋还真不知道。一直呆在医药学,全是男子根本不会跟她说到这些私密的东西,只知道朝花节学院休假,男女都会去参加。 而老夫人以为江母跟江淋说过,江母以为江淋肯定知道。因为是江淋主动说起朝花节医药学放假的事情。 江母瞪了眼:「花不多那个样子,有啥好看的,看人才是正事。石榴到时你可帮着你小姐,多看看知道不。」 石榴笑着脆生生的应了,手在江淋的指使下灵活的重新弄了个发髻。 最后前院的婆子来问:「表小姐可好了,几位小姐都等在那了。」 江淋这才发现时间近了,赶紧起身,拉着石榴匆匆跟着婆子往前院。 前院厅中,娇云发髻上各插了一支小巧的象牙白芙蓉,紫色的水晶串成几条流苏,细细的垂挂下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身穿着粉白色收腰裙,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已经发育成熟的身材。两条粉蓝相间的披帛,懒懒的垂在双臂间,很有一番风情。在见到江淋匆匆赶来的时候,一脸不屑道:「表姐这般出不来,难不成想把麻雀装扮成凤凰不成。」 江淋早就知道,娇云嘴里吐不出象牙,没去搭理,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娇丽。一头青丝挽成百合髻,耳后两边各留出一束发丝垂于胸前,一颗水滴状蓝宝石垂于额前,霎时清丽中带些魅,配上娇丽一向娴静的表情,很有神秘感。江淋心里不住赞叹,脸上也笑语盈盈:「今儿可真不一样。」 娇丽有些含羞的笑着:「哪里,表姐才是真不一样,刚进来我还以为是仙女呢。」 一旁的娇云看着两个相互赞美,不屑冷哼一声:「不嫌臊。」 江淋听了,面无表情道:「本来想夸娇云表妹来着,既然娇云表妹说我们不嫌臊,那作为表姐的我就不多这个事了。」 娇云气的满脸通红,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我和尚书千金约好,赶着时间,你们就和娇美一车吧。」说着就带着丫鬟去了前门。 娇丽一看娇云出去,就想上去赔罪,被江淋一把拉住:「别去了,跟她一起还不定要受多少白眼。」 娇丽一脸担心道:「可是,娇美会不会不愿意带上我们。」 江淋这才想起这个事情,好似娇美也不是个好摆弄的主。 等后面带着娇红赶来的娇美,知道要4个人一车确实脸拉了下来,好在还没出府的吴大少爷吴君楚知道娇云一个人先走后,便让二房嫡子吴君才和娇美一起,他带着娇丽和江淋一车。就这样,几人才慢慢的往那洱河边驶去。 七月的洱河,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洱河,本来就是纳凉的好去处,尤其今儿更是人声鼎沸,整个场面花团锦簇,也不知道是花衬着人,还是人衬着花。 江淋他们下了马车后,便有专人来带路,这个时候江淋才知道,原来达官贵人是有专门的地方落座的。 那是一座四面临水的水榭,有两层楼高,里面已经聚集着多位身着华丽衣物的各家小姐少爷的。 江淋被引着见了几位后,又发现了能进入这个水榭的一般家里最少也是正四品以上官阶。心里不住感叹,这等级的严格。 在二楼的时候,江淋才看到和一些闺阁聊得兴起的娇云,身边的娇丽想上前去打声招呼。江淋拉着她摇了摇头,她刚才分明看到娇云瞪了眼自己,又何必去讨没趣。 娇丽虽然人没过去,但是眼神不时的瞄向娇云那边,江淋发现后,无奈的耸了下肩:「你想去就去吧。」 娇丽面色有些委屈道:「江表姐你不要多想,我是怕,怕娇云回去生气。」 江淋心道,是怕娇云回去告状,大夫人迁怒你和你姨娘吧。不由自主的叹了叹气,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过去。 娇丽有些歉疚的看了眼江淋,带着丫鬟去了娇云那边。江淋看着娇云一脸高傲的对着娇丽说着什么,娇丽一副是我错的表情,看的江淋满心郁闷。 转身对身边的石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这里闷的很。」 石榴点了点头:「也临近赏花的时间,等下这些小姐们也是要到那边去,我们先去,免得到时推挤。」 江淋略带好奇道:「怎样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赏花?」 石榴跟着江淋的脚步,边走边回道:「等辰时末,就会敲响铜锣,那个时候就是赏花大会,然后会由五位专人评出今年最好的花。会请今年文采最好的那位才子或者才女给花起名字,前两年都是孔公子给起的呢。名字可好听了。不知道孔公子今年会不会还拨的头筹。」 江淋听到是孔莫,不由摇头笑了下。顺着栏杆慢慢的往花卉聚集地走去,才脚踏上那地,前头就传来一阵轰响,也不知道谁大喊了声:「孔莫少爷来了。」 然后江淋就看到了本来在河边闲逛的那些少男少女,潮水般的往那声音发出地跑去,实实在在的见识了次古代的追星。 「每年都这样吗?」江淋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有些机械般的问道。 石榴回道:「回小姐,这个奴婢不知道,前两年奴婢都呆在府里。」 江淋哦了一声,再看了一眼人堆,带着石榴顺着河边摆放的盆栽逛了起来。 对于花,江淋除了知道有些品种可以入药外,其余的欣赏还真没这水平,所以当别人驻足品论的时候,她走马观灯的走着。 「江姑娘,江姑娘……」 身后一道女声响起,石榴拉了拉江淋的袖子:「小姐,好像有人在叫你?」 正站在几人身后听着其中两人对眼前这盆花的争论的江淋,转身看向前方,脸色有一瞬间的迷茫,待人近了才恍然大悟:「孔三小姐。」 十六岁的孔娣,梳着梳百合髻,带全套南珠头面,着冰绿色滚雪细纱四幅裙,迎面走来,裙摆像水波般涌动。孔娣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气的走过来,:「你看什么这么专心呢,我喊了你好多声,都没见你回头。」因着自身的病,和江淋见过好几面,大概因最私密的都被江淋知道,所以心里对江淋反而比自己府里的姐妹都来的亲近。 江淋脸上挂起温和的笑,热情道:「你从那边过来,刚才在水榭我还找你来着。」 孔娣眼里含笑,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人堆道:「真是吓死我了,差点就被堵在车上下不来,好在哥哥自个一辆,不然你到花会开始都看不到我呢。」 江淋想到众人挤着马车人潮涌动的场面,伸手掩嘴偷笑。 孔娣嗔睨了眼:「你还笑。」说完伸手拉起江淋的胳膊道:「走,别一个人瞎逛,我带你去认识我那几个交好的姐妹。」 江淋点点头,跟着孔娣来到花会中心,那里已经有了好些闺秀驻足品赏。 国公府里一共两房人口,老太太和老国公还在世,五年前老国公上书请辞把爵位袭给现任国公爷后,就做起了甩手掌柜,只要不是影响府里的大事件,基本不插手。每天不是棋社下下棋,就是街上溜溜鸟,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第三十三章 国公爷是嫡子,但是排行第二,有一妻二妾,两个女儿,其中嫡女出嫁,另一个庶女就是孔娣,唯一一个儿子孔莫。 大房是庶子,老国公给谋了个散官正四品下的通义大夫,挂个名,领份朝廷俸禄外,无一实权。以后等老国公百年后,大房只要不出什么大事,也可安逸到老。只是老国公却没考虑到,大房的繁殖能力。好在现在没分家,一切费用全由公中出,不然就是儿女的婚嫁都能让他穷死。 大房是一妻三妾,虽然妻妾数目只比二房多出一人,但是架不住人家能生,子嗣有6个,嫡子两个,庶女三个,庶子一个。老大是嫡子年过20,早已成婚,膝下嫡子三岁,老二庶子17,去年成婚,媳妇正怀着身孕。老四嫡子14岁,也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三个女儿中最大的17岁,前年已出嫁。剩下的两个一个12 岁,一个六岁。 因此年龄正合适的孔娣,虽然是庶女身份,也成了很多人家争相竞娶的对象。所以当孔娣带着江淋去了那些闺秀中,大家并没有因孔娣庶女的身份而轻视,反而话里话外多了巴结的意味。 就在大家互相吹捧的时候,以尚书千金为主的几个闺秀,袅袅而来。在看到孔娣的时候,尚书千金沈露微微带着轻蔑的眼神打量了下,用一种轻飘飘的嗓音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不嫌丢人,真以为庶女能变嫡女不成。」 这话让和孔娣一起的闺秀,都脸色不好看,有些爱面子的稍微的退开了些距离。孔娣轻咬着唇,眼里有些受伤,但好在脸色还算平静。 跟在沈小姐身边的娇云也跟着掩嘴轻笑:「谁说不是呢?自古以来嫡庶亲厚有别,再怎么巴结也改不了人家是姨娘肚子出来的,小心啊,你们一片心思用在无用的地方。尤其是表姐,你初来乍道,不懂京里的规矩,这高门大户里红是红,绿是绿,分的可清了。别不分颜色的全粘上去,掉自个身价,你现在好歹是医学院的女学子,提着身份点。」 娇云会说这般恶毒的话,其实是在报复江淋今早撇去她,和娇丽交好的事情。刚巧尚书小姐提了这个话题,她就顺着杆子报复一下。 江淋眉头拧紧,抬眼看了下,眼里有些泪光的孔娣,和跟在娇云身后面色微微歉然的娇丽,实在很想抽娇云一大嘴巴。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处处要和人针锋相对才能把日子过下去,这样的性格真不知道以后嫁了人后怎么生活。 只见江淋微微翘起嘴角,眼里透出抹深意,环顾了四周道:「这满园子花色,红红绿绿的,一堆堆一扎扎。我倒还真看不明白,也欣赏不来。但若是说到医术,我倒是知道无论是那红花,还是绿草的,到了医者手里各有各的用处,都能入药罢了。就像那牡丹素有花中为王的称号,素来被大家喜爱,可有些时候论起治病来,还不如那个差她一等的花仙之称的芍药来的好。」 大家一听她这话,都不禁心下哗然,在场有点心思的人都听出来了,江淋话中的意思是,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最后不都是家族的牺牲品吗?尤其最后一句,更是点出了,不管你嫡出平儿看着都么风光,都么鲜亮,若关键时刻不管用,还不如庶出的。 「你……」娇云最是沉不住气,伸着手就想打江淋。却在江淋冷冷的瞥过一眼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种摄人心魂的寒意从身体发肤的每一个毛孔里丝丝渗透出来,掺杂着威慑的陌生感瞬间让她感到害怕。 沈露眼里也不由的迸射出怒意,她是听过江淋这人的名头的,也一直没在意。名头再想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能有多大作为,最多做个行脚大夫。可是今儿见了江淋,听着她的谈吐和现在这一身气场,让她觉得自个太低估了她。 伸手挪开微挡着她身子的娇云,迈上一小步,微扬高左眉,不屑的瞥了下江淋道:「以前只听说,江姑娘医术不错,今儿见到才发现江姑娘的口才也是利索的很啊,不愧是乡野出来做的串东家走西家的生意,还真是开了眼了。」 沈露言下之意是贬低了江淋的职业,和那些专门哄妇人骗银钱下九流的三姑六婆联系起来。古代妇女大多接触社会比较少,三姑六婆由于经常来往于各个阶层当中,见多识广,话题丰富,且善于察言观色、趁隙而入,深得妇女之欢心;往往受骗而不自觉,遇事仍然求助她们。所以三姑六婆诱谝妇女图己私利时,往往连连得手。久而久之,弊端丛生,三姑六婆」成了人人厌恶的人物。 因着这场口角,这边已经慢慢聚集些好些人,大家要不带怜悯,要不带幸灾乐祸等各种眼神瞧着,看着。娇云更是得意的眼角向上飞着。 江淋面色稍沉,心中渐生怒气,口气也稍显冷淡道:「我听过一个故事,不晓得沈小姐有没听过。古时一大臣微服出巡,便于路边一卖货郎换了衣裳。一日一人与他同朝为官之人看到,突然指着他大笑不止:「你一堂堂三品大臣,为何如此下作,竟与那下三等之人一般。」那位大臣说:「我穿这衣本为治国,却未曾想到先给你找着了病症。」不知道今天的沈小姐是否也一样得了这种病症呢?」 这个故事本寓意为官者要心怀百姓和天下,倘若他们心里百姓就是如此的,那还是一个称职的为官者吗?江淋借用来暗示沈小姐这般狗眼看人低,要么是没有得到很好的教养,要么就是他们父辈怕也是有病的。 在场都是些官家小姐,自小受着父辈的言传身教,哪个听不出,于是大家全都噤了声,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名声影响了不说,还得连累上父辈。不过这期间,大家心中都暗自腹议,这位来投亲的江姑娘还真不是个好欺弄的主。连尚书千金她都敢,板上钉钉的对上。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她胆大。 就在大家都在等着沈露会如何扳回局面的时候,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男声:「说的好,这国之大症,竟然从你这小小姑娘口里说出来,圣人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是又有多少人能做的到,江姑娘若真能治这个病症,怕是要忙坏了手脚。」 大家纷纷转头,来人年岁35上下,身材微微发福,圆圆的脸上,正笑眯眯的看着这群闺秀。 有些面皮薄的低喊了声老不羞,登徒子的纷纷离场。 沈露见这般窘状被人看了去,恨恨的瞪了眼江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跟着她一起的来的人也尾随着离开。 没一会除了江淋和孔娣,再无其他人。 孔娣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脚,江淋倒神态自若的对着那男子福了下声:「多谢这位老爷出言相帮。」 江淋确实心里感激这位不速之客,不然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那老爷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的道:「在下不知道帮了姑娘什么,姑娘何来谢意。」 江淋笑笑也不多言,拉着孔娣道了个福便离开。 那老爷摇着扇子,见江淋走远了才慢慢晃着身子往另个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等下还有一更,555555,今天心情很差,昨天我和老公吵架了…… 待走远了些,孔娣拉着江淋的手内疚的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得罪了沈露。」 江淋不在乎道:「明明是我表妹挑衅我,怎么会是因为你呢?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尚书千金对你很不友好?」 孔娣眼神微黯,脸上踌躇了下道:「尚书夫人曾为她娘家的侄,向母亲提过亲。那个时候我得那种病,姨娘便给拒绝了。从那个时候起,沈露每次看到我便要奚落我。」 「摸摸,可怜的孩子。」手刚触到孔娣的头发,江淋猛然僵住,倒是孔娣一脸郁闷到:「你怎么和我哥一样啊,动不动就伸手摸人家的头,连说的话都一样。」 江淋心里那个悲催,讪讪的收回手,呵呵呵的憨笑两声。 这个时候,会场的铜锣敲响,大家纷纷往会场聚集。在一块空地上,摆放着桌椅,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是用来等下品赏完各种花卉后,作诗用的。会场旁边围了好多家仆,见人来便出声询问了身份,然后领着去了相应的位置。平民百姓只能在外场站着看热闹。 第三十四章 当江淋被带往吴府女眷位置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 吴君楚站起来惊讶道:「江表妹不是去了国公府那边,怎么又回来了?」 江淋看了眼得意瞟向她的娇云就知道是她搞的鬼,心里没来由的厌烦,若知道今天出来会遇到这些,她还真想呆在家温习得了。 石榴见大小姐今早一直刁难小姐,脸色忿忿,想替自家小姐说些话,又怕惹来上次那样的祸,站在一旁又气又急。 「回表哥,我从没说过我要坐在国公府那边的位置,怕是传话的人说错了吧。」 吴君楚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道:「既然这样,那就加个位置。」 好在位置都是一府一张圆桌子安排着,挤挤也能坐下。 可是娇美不愿意了,现在已经是六张桌子了,若再加一张,那势必要人挨着人,哪有现在舒服。只见她咕咕囔囔道:「就她事多,上午出门弄的车挤,现在又弄的桌子挤,欠她的啊。」 石榴气不过回道:「三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姐,早上的事情又不是小姐的错,现在小姐更是无辜。」 「我一个主子说话,要你这个奴才回什么嘴,不是她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错。」若不是这里都是人,娇美早就拍桌子教训石榴了。 娇丽缓缓起身道:「要不表姐坐我的位置吧,我站着就好。」 娇云冷哼一声,别过脸。 江淋见状,心里忿忿道,‘老娘我还真不坐了,不是想给我难堪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转头跟着石榴说:「石榴,我们去找孔公子。」 大家听了满脸惊讶,随即眼神里带上抹嘲笑。吴君楚作为几个兄妹里的老大,打着圆场道:「都别争了,让仆人去找个椅子来也就是了,哪家不是挤在一起。」 江淋却不领情,福了福身:「多谢表哥,就像娇美表妹所说,挤着确实不舒服。」 吴君楚见江淋这么倔强,微皱眉头道:「表妹你也别置气,现在是什么场合,等一下人到齐了,你这般来来回回,影响可不好。再说孔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你坐他们那桌,有什么气回家撒,先坐下吧。」说着伸手挥了个仆人让去拿椅子。 江淋却知道自己有办法能让孔莫答应,不说自己救人家母亲的命,就是抛出穿越老乡这个震撼消息,他也会点头同意。其实江淋这个人好说话来什么都好说,真把她惹毛了,她比谁都犟。尤其今天娇云一直搞小动作,已经彻底惹毛了她。 只见江淋头也不转的率先往最前面的位置走去,石榴呆愣了一下,赶紧的跟上。 吴君楚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太熟悉的表妹脾气会是这么倔强,不由的脸色黑了一大圈。 娇云见状懒懒的说一声:「哥哥你管她做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救了国公夫人就是了不得了。我看她怎么灰头土脸的回来。」 吴君楚瞪了眼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还说,若不是你说她去了国公府那边,我哪会命人撤了椅子。」 娇云不依的撇了撇嘴:「谁要她不和自家姐妹一起,非要巴结着那三小姐,我哪知道人家三小姐没给她个位置坐坐。」 年纪最小的娇红听了掩嘴吃吃笑:「那表姐这是不是叫热脸贴了冷屁股啊。」 一席话说的其余几人都笑起来,除了一脸担心的娇丽和怒气中的吴君楚。 吴君楚皱着眉头道:「看来,回去该和祖母说说,这表妹的脾气还得改改,规矩也得学学。也不知道孔公子会不会发脾气,真是担心。若上去拉回来,势必会惹的各府注意。」 几人心怀各胎看着江淋一步步往那国公府位置走去。 「小姐,我们要不回去吧。万一孔公子不同意,那我们……」 江淋一个转身,石榴抖索一下,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小姐生起气来还真可怕啊。’ 待江淋带着石榴走到最前排的时候,已经落座的各府都压抑的翘首看着。 前排的座位是两把椅子中间一个小茶几,这样一排排过去,总共5排。能有资格坐的皆是有爵位人家,最后两排是一品大员的位置,因为江淋清晰看到,瞪着自己的尚书千金沈露就坐在那里。 孔娣最先看到江淋,坐在第一排的孔娣匆匆出来:「江淋,你怎么没入座啊。」 江淋嘴角苦涩的笑了下,没有回应,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走到孔莫面前,对着仰头看自己的孔莫道:「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跟在身后的孔娣和石榴都呆若木鸡,石榴更没想到小姐会如此直接说出来,不由担心的看了眼孔少爷。 孔莫也是愣了下,最先涌出的感觉就是这个丫头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只是在看向江淋的眼里时,那透出来的冷意让他震了一下,又抬头看向她身后的丫鬟,丫鬟满眼乞求。 孔莫不知道江淋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知道若答应江淋坐下后,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流言蜚语不要说了,弄不好自己还得娶人家已正名声,那可不好玩了。尤其这个丫头还是杨罗看中的。 「孔公子,你就答应小姐吧,小姐也是不得已的……」石榴担心孔少爷会一口回绝,急的出言。 「我可以坐你身边吗?」江淋截住石榴的话头,平淡无波的又重复了一边。 这样的江淋让孔莫有些陌生,以往总带着微笑的嘴角,此刻紧紧的抿着,好似又说不出的怒气被压抑着。 孔莫抬头道:「你知道你今天这番举动意味着会给你带来什么?」 江淋用贝齿咬着唇,鼻子忽然一酸,声音有些哽咽道:「都来到这里了我还怕什么。」 孔莫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一向嘴角挂着恬静微笑的江淋,此刻似乎能看到那隐忍的泪水。清艳的容颜上略施脂粉,雪白的肌肤、嫣红的樱唇、细细的睫毛,有一种纯洁的美,可当对上那清冷忧伤的眼神时,那便是一朵黑色罂粟花,以一种受伤深刻的姿态在他面前凄美绽放。 孔莫心口微缩,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云淡风轻的声音再次响起,孔莫有些愣愣的点头。 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江淋慢慢的走到孔莫身边,慢慢的压好裙角落座,她的背挺的直直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规范那么标准。可是孔莫分明看到她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 身后的哗然,旁人的侧目,孔莫和江淋全然不顾,两个人直直的坐在位置上,各怀心事。 孔娣见气氛异样,挥了挥手让石榴站到仆人位置上去,自己挨着江淋边坐下,细细的瞧了瞧哥哥和江淋的神色,识趣的没有出声。 隔着还几排的,吴府兄妹看到均脸色大变。 娇云攥紧拳头,眼睛死死的瞪着江淋的后背,樱红的唇被重重的咬出血:「贱、人,贱、人……」 随着恶毒的咒骂,娇云猛的站起来,眼疾手快的吴君楚赶紧按住她的身子,隐含怒意道:「你想到哪去,给我坐下。」 娇云悠悠的转过头,泪水早已涌出眼眶,满眼愤恨。 吴君楚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把娇云拉回座位,跟着自己也坐下用眼神扫视了其余的兄妹,才转头对着娇云声带严厉道:「我不管你现在心里有多气,但今天我决不会让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不单是你的事情也是吴府的脸面。你听懂了没有。」 娇云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娇丽想出声劝,但是又怕现在的娇云,抬头看了看又低回去。 娇美虽然平时脾气也大,但是面对今天的哥哥和姐姐,她还真的有些发怵,动了动嘴:「大姐,大哥说的没错,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府再解决。今天全城的贵人都在,闹起来怕是大伯和祖母都不会轻饶我们。」 娇云抬头狠狠的瞪向娇美,娇美被吓的差点手打滑,大姐的眼神好似要吃了她般。定了定神,又看向远处的江淋,心里也禁不住怒意。凉凉道:「大姐这样看我干什么,坐在孔公子身边的又不是我,你要真气,那就等回府了再修理她好了,不要脸的贱蹄子。」 「够了,再怎么说他们是你表姐,别啥臭的都拿出来说。」吴君楚没想到今年的朝花节会出这档事,看着两个怒火中烧的妹妹,真希望今年这节能快点结束。 第三十五章 只是他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姗姗来迟的郡王府马车,缓缓的驶过来…… 江淋静静的坐了一会,转头看到茶几上有一枝芙蓉,便顺手的拿起,在手里转了转,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愁绪满千。 旁边的孔莫在江淋拿起花的时候,脸色变了变。这花是会场准备的,每个男子都会分到一朵,收到的人会用一小红布写上自己的名,绑在花枝上。只是年年他都不送人,要是送出去对方认真,他就麻烦了。 只是看这丫头好像不知道这里的缘由般,拿着花又神游起来。看着这情形,忽然想起李白的那首《怨情》,想了想把原诗词改动了几处,轻声吟道:「美人握芙蓉,独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江淋闻言侧头,眼含深意的看了看孔莫,轻道:「孔公子不愧为有名的才子。」 这个时候,已经下了车的世子和郡主也到了旁边,两人见到江淋都有些惊讶,杨洛更是心里有些微微不舒服,很想知道为什么江淋为什么会坐在孔莫身边。 等人行礼后,莲郡主一脸笑意的拉着江淋的手到:「我在路上还想,等下要派人去找你呢,没想你就在这边了。」 江淋心情不好,笑的便带了一些心事。莲郡主见状道:「怎么了,你好似不开心?」 听闻此言的杨罗,顾不得心里的不舒服上前一步道:「孔莫,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孔莫对着杨罗翻了个白眼:「我好端端欺负个女子干什么。」 杨罗一脸不信瞅着孔莫:「人在你这,不是你欺负还能是谁欺负。」 孔莫一脸无辜的递了个眼神往江淋方向:「我还想知道,她突然苦着脸跑来我这是为何事呢。」 江淋闻言,脸色有些黯然的垂下眼。杨罗见状,有些心疼道:「你受了什么欺负,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莲郡主见状也跟着道:「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了?」 椅子后面站着的石榴,见世子和莲郡主想帮主子出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等着小姐把今早的委屈说说,可是左等小姐不说,右等小姐不说,急的憋的脸通红。 还是眼尖的杨罗看见,对着石榴招手:「你是江淋的丫鬟,你该知道你家小姐受了什么委屈?」 石榴一脸兴奋的点头,也不顾小姐的眼神阻止,从旁边绕到前面,福了福身,便一股脑儿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尚书千金说孔三小姐的话,都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 这下孔莫面色也不好了,虽然孔娣是庶女,但是你一个尚书家,就敢这样出言侮辱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大不敬。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孔莫是穿越过来的人,本身没有很严重的嫡庶之分,尤其在府里他也就这么一个妹妹,感情说不上多么亲密,但总归是自家人,哪容得别人这样侮辱。 当下转身把站在一边的孔娣训了一顿,「平儿个哥哥都是白叫的吗?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能力帮你出头?」 孔娣垂着脸,脸色怯怯道:「不是的,我,我只是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毕竟我和你不是嫡亲的兄妹,这句话孔娣没敢说出来,但是在场的心里都明白。 孔莫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杨罗却一脸忿忿道:「没事,这气你们不白受,等下看我怎么帮你们找回来。」 莲郡主身在后院,对于女人之间的争斗那是见多了,所以并没有他们两个男人来的多,反倒是佩服起江淋,在那种势单力薄的情况下,还能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可见也是个不吃亏的主。 莲郡主嗔了眼道:「孔公子是人家哥哥都还没开口,你这外人倒火急火燎的喊上了。」 杨罗脸色一窘,梗着声音道:「那个我和孔莫情如兄弟,谁先说不还都一样。」 众人掩嘴轻笑,江淋脸色略带忧虑,她担心万一动静大了,自己回吴府更难交待。 莲郡主想是看出她的心思,靠近她低声道:「你放心吧,我哥哥有分寸的。」 江淋没想到莲郡主竟然能发现自己的担心,心里淌过一股暖流,真心实意地望着莲郡主一笑:「谢谢。」 莲郡主嘴角莞尔一笑:「谢什么,你上次那书页的事情,让我和朝阳两个,赢了宫里好多东西,朝阳还嚷着说要分样给你呢?」 没多久,赏花大会正式开始众才子才女开始作诗点评,大家开始围着摆放的花卉,开始走动,期间也不乏那些有着倾慕之情的人开始互赠花束和荷包。 莲郡主带着江淋和孔娣,悄悄的离开会场中心,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江淋和孔娣一头雾水,想问却被莲郡主用眼神制止。两人只能继续干瞪着眼,蹲在草丛后面。 就在两人满心疑惑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三人定睛看过去,正是尚书小姐那帮人,吴府四位小姐也在其中,加上丫鬟浩浩荡荡足有20几人左右。 藏在草丛后面的三人,只见娇云面含着怒意的在草地上转了几圈后怒道:「怎么没有人?不是说她一个人往这边来的吗?」 沈露拧着眉上前一步,看了看四周:「铃音,你确定没有看错?」 一个穿着淡橘色的少女赶紧出来,一脸恭敬道:「绝对没错,我记得那江姑娘身边的丫鬟,她确实从这边过去的,脸色还很焦急,口中念念有词得说:小姐怎么就崴脚了,看来得去找孔公子。」 一个脸颊消瘦,颧骨略高,看着就是一脸刻薄样的女子,出声道:「可真不要脸,玩这种勾引人的手段,当别人多是白痴啊。沈小姐,我想那江姑娘肯定还坐在哪个地方,等着孔公子来,我们再找找吧,怎么也得拆穿她。」 娇云一听心口更是气炸了,顾不得细想就嚷嚷道:「你说的对,她就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住在我们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却没想把她的心给养大了,竟然不顾羞耻的仗着救过国公夫人,还想爬上孔公子的床。依我看,就是刚才她能坐到孔公子身边,定是用救命之恩来要挟。」 「对对,娇云说的是,定是这样。」 「是是,肯定孔公子恼了她,她才来这里装受伤,想博取同情。」 草丛后面的莲郡主听到这些恶毒的话,面色早黑了下来,咬着牙低声说:「活该你们被蜂蛰。」 闻言的孔娣和江淋面色惊讶的看过去,刚才那种不舒服的心,瞬间被惊讶给替代。 被瞧的有些不自在的莲郡主,难得俏皮的吐了下舌头道:「这是我哥想出来的。」 江淋无语的笑了下,在转头回去时那队人马已经往前走去了。莲郡主拍拍衣裙站起来,眼里有着狡黠的光芒。 三人慢慢的退出这片林子,走到人多的会场中,装作赏花的样子,实则各个竖起耳朵等着听那林子的惨叫。 世子倒真不负众望,没过多久,就听一声声凄厉到女子惊叫声,就在大家惶惶不安的时候,几个逃的快女子花容失色的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叫:「快去救人,树林里出来好多蜜蜂,正在到处蛰人。」双手还不断挥赶着那些早已不存在的蜜蜂。 顿时全场女子慌乱不能自己,有些身份的人家当场就呵斥,主办人办事不利。 当然那些仆人也没闲着,纷纷脱了外衫罩住自己的头就往树林方向冲。 就在大家翘首等待的时候,杨罗带着石榴和仆人优哉游哉的过来,挑挑眉毛,一脸坏笑。 孔娣见状垂头轻笑,莲郡主也掩嘴,唯有江淋有些好奇的问:「哪来的蜜蜂?」 杨罗微凑过身低声道:「孔莫养的。」在江淋疑惑的眼神中,杨罗缓缓道来:「那家伙爱喝蜂蜜,可是蜂蜜都是野生来的不容易,他就买了个院子,捣鼓怎么养蜂蜜。这次就是从他院子里拿来的。」 江淋听了后才微微松口,她就怕杨罗不识蜜蜂,弄了些有毒的黄蜂,那事情就大条了。转头看到正离开那帮才子走过来的孔莫,嘴角莞尔一笑。 过了好一会,一个个身形狼狈,身上脸上都被叮的满是包,脸上的脂粉早已被眼泪糊成一团,发髻发簪,散的散,掉的掉,哪还有刚才的光鲜模样。 受伤轻的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扶着自家小姐往马车里送,赶在最快时间内送回府里,找大夫医治。 第三十六章 在看到吴府姐妹出来的时候,江淋带着石榴上去帮忙,却在触及到娇云的时候,被她一个甩手推开:「滚开,不要你假好心,这蜜蜂不定是你捣的鬼……嘶……好疼啊……。」 跟着江淋过来的莲郡主,冷冷的瞧着早已叮成猪头般的娇云道:「吴大小姐说话可要讲证据,不说江姑娘一直和我一起赏花,就是那蜜蜂又如何弄的来?」 一旁的吴君楚急的跺跺脚:「郡主说的极是,是我妹妹糊涂了,表妹你懂医术,你看是不是和我一起回府为这几位妹妹诊治?」 江淋点点头柔声道:「这是自然,各位表妹受伤了,我岂能袖手旁观。」 终于在几个婆子的帮助,把受伤的主子丫鬟都给扶上了车,江淋对着莲郡主他们福身道别。 莲郡主点点头,轻道:「若是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杨罗也在旁边点头,其实他很想说你也可以找我。 待吴府马车走远了,杨罗才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脑袋懊恼的嘟囔了一句:「还没问她要荷包呢。」 吴大夫人,正和账房对完帐,想躺下歇息一会,谁知这刚躺下,门房上的婆子就急急的跑来说小姐们都受了伤。这下子,吴大夫人哪还有心思歇息,赶紧起身,让人服侍穿戴整齐,快步往前厅走去。 还没走多远就看到衣衫不整,面目全非的几位小姐被人搀扶的走来。 吴大夫人心里一突,迎上前去,急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脸上的怎么一块一块的,君楚,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 吴君楚见母亲脸色严厉起来,心里不安道:「母亲,这事待儿子等会细说,先让各位妹妹进屋,让表妹为她们诊治才是正事。」 吴大夫人这才发现人群里少了个江淋,沉着脸道:「她人呢?」 吴君楚道:「表妹回院子拿药箱,马上就来。」 吴娇云努力的睁着肿起来的眼皮,嘴一憋,满眼委屈的喊了声:「娘,我疼……」 吴大夫人心疼的不得了,赶紧吩咐仆人把几位小姐都扶进过,又让人去各房通知。 在老夫人房里听到消息的江母急的不行,以为江淋也被蜜蜂蛰了,急急的拉着老夫人就来了大嫂房里。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大厅,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又看到自己女儿完好如初的正拿着镊子给娇美诊治,提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还没进门的老夫人听着哼哼直叫疼声音,心早就揪了起来,待进门再看到个个被叮的面色肿胀,更是心疼的不行。 在几个孙女之间来来回回的走动,更是不时的催着那些帮忙夹刺的丫鬟动作利落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手把头镶着宝石的拄杖把地板敲的砰砰响。 还没等大夫人回话,带着姨娘进来的吴二夫人完全没有官家太太该有的风范,看到娇美就整个人奔过去,鬼哭狼嚎的喊着:「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成了这般模样回来。你这是要吓死为娘的啊。」 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的江淋,手一个哆嗦那夹住的刺硬是断在肉里。 江淋叹了口气,放下镊子,一手用指头用力的捏住那周围的肉,一手去拿针想着给它挑出来,却不想一直哼哼叫的娇美,被这么一弄,手疼的猛的收回,那针就在那胳膊上划出了道浅血痕。 娇美立马喊了起来,吴二夫人一看自己女儿的胳膊多出了道伤痕,哪管是什么原因,伸手就是给江淋一推,眉毛挑得老高道:「你是不是成心的,竟敢明着害人。」 被推的踉跄了下的江淋,面色一沉,耐着性子解释:「刺断在肉里不用针挑是出不来的。」 娇美一听,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猛摇着头:「我不要挑,我不要挑,肯定是你故意弄断的,你就想着报复我。娘,我不要挑,她肯定是报复我。」抬起另只手,紧紧的拉着吴二夫人的袖子。 吴二夫人一听也不管是不是,脸色一变朝着江淋就骂了起来:「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娇美表妹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报复。就算娇美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作为一个大夫,你也不能用这手段。你这人还有没心的,你去医药学就学,你娇美表妹可是送了份大礼给你的。」 江母一听二嫂竟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侮辱自己女儿,当下哪肯相让。一脚上前指着吴二夫人的鼻头回道:「你这七老八老的泼妇,你哪只眼睛瞧着我女儿给故意弄断。明明是你自个哭天喊地的进来,吓了我女儿这刺才断了去的。我女儿好心好意帮着医治,你一句感谢不说,还这般泼人脏水,谁耐烦治你家女儿,我女儿那是给贵人看病的。」 「你……你敢说我泼妇,我呸。你这个村野妇人敢说我泼妇,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真以为住了吴府就是吴府的人,这府里里里外外谁把你当个主子看……」吴二夫人那个了字还没说出来,脸上就被甩了个大耳瓜子。 吴老夫人一手拄着拄杖,一手伸着手,眼神满是怒火的瞪着,巨大的怒气使双唇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吴二夫人被甩了个耳瓜后,才猛然醒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这个时候,正个厅里安静无比,连那些小姐喊疼的哼哼也奇迹般的消失。 「你给我——滚。」 吴二夫人抖了抖,还想辩解几句,却在吴老夫人的怒气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那脚硬是没有动。 吴老夫人气的拿起拄杖就想打,江淋这个时候走到吴老夫人身边按住其双手,面无表情道:「二舅母若是担心娇美的伤,尽可把娇美带回二房,只需要将刺拔出,再涂上半边莲的药膏就行。」 吴二夫人一听自己就可以医治女儿,哪还想呆下去。赶紧吩咐自己的丫鬟婆子,扶着娇美回了二房。 江淋径自走到药箱,拿出一盒药膏放在茶几上,淡淡道:「这盒药膏等刺拔完,让丫鬟涂在伤口上就行,有疼痛是正常的,若没有别的不舒服,一两天后便可复原。」 说完后,江淋才转身面对老夫人道:「外祖母,刚才动了这般大的气,怕是身体会不适应,我扶您回房间休息会吧。」 吴老夫人抬眼静静的看了眼江淋,敛了敛眼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下头:「也好。」然后转身朝向吴大夫人道:「这边你帮着照料好,若有什么事情立刻报于我。等弄好了,你来我房里一趟。君楚跟我一起来。」 一旁的吴君楚颔首应是,上去扶着老夫人的手臂,慢慢的往正院走去。 江淋和面色依旧不好的江母也慢慢跟在其身后。 老夫人坐在暖榻上,微微抬眼看向站在房里的几个人儿,略略沉吟看向孙儿道:「说说今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楚便讲自己知道的事情给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老夫人在听到出门时娇云一人先走时,没有微皱;在说到会场撤了位置,江淋负气去找孔少爷的时候,老夫人有些责备的看向江淋;老夫人没有做声,示意君楚继续往下说,她心里其实疑惑,若单单是撤掉位置就负气离去,有些不符合外孙女的性格。只是不管怎么说,江淋这样的举动还是不妥,一个女子特意跑去一个少爷那边坐着像什么话。 君楚偷偷抬眼瞧了眼祖母,咽了咽口水,他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漏掉了自家妹妹那些恶毒的话,若说出来,还不知道祖母会怎么恼恨。 最后君楚说了会场树林忽然出现大量的蜜蜂,连带尚书千金在内10个左右的官家小姐受不同程度的伤。 吴老夫人听了,微眯了眼睛道:「你说还有别的官家小姐也被蜜蜂蛰了,不单单是我们府里?」 君楚点头:「是的,在车上我问了娇云,娇云说她们本来逛的好好的,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没一会就飞出好多蜜蜂,见人就蛰。」 接下来老夫人好一会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才慢慢抬眼道:「事情大概我也知道了,你今天遇到这事也忙坏了,回去休息吧。」 君楚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江淋,心里担心她等会怎么说,脚下便没有行动。 老夫人看了眼,慢慢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吗?」 君楚想了想道:「孙儿就是觉得奇怪,这洱河边历来没有听人说有遇过蜂巢,这好好的怎么就会在今天遇到,而且还是在四位妹妹游逛的时候蜂巢掉落,实在是觉得太巧了。」 第三十七章 老太太眼里精光一闪,嘴角动了动,转头看向江淋:「淋儿你也觉得太巧了吗?」 江淋迎上老夫人的视线,声音平静道:「淋儿不知,淋儿只知道若娘亲没有巧合的被爷爷奶奶捡去,那么今天就不会有淋儿和母亲,站在这里听表哥所说的巧合。」 吴君楚面上一僵,他故意说出自己的怀疑,本来是想提醒江淋,等下说话的时候不要把娇云挑衅的话给原实给说出来。这也是想给江淋一个威胁,你若全都照实说,难保我们不怀疑到你,却没想江淋竟然用姑母这件事情,从侧面回答世上巧合的事情本很多。 老夫人眼暗了暗,收回视线看着孙儿道:「行了,你回去吧。」 吴君楚没法,只得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外祖孙三代,老夫人叹了叹气。挥手让所有丫鬟退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你们都坐下吧。」 江母踌躇的看了下没动,江淋倒动了,只是她走到老夫人中间跪下。江母脸色一变,不懂这是什么状况,又担心自己女儿被责罚,便也跟着跪下。 老夫人见了:「为何跪着?」 江淋背挺的直直,眼神里透着无奈,迎上老夫人的目光道:「外孙女,不该负气去坐到孔少爷那边,损了名声。」 老夫人低头,褪下戴在手上的佛珠,慢慢的捻了起来:「怕是你当时就冲着损了名声也无畏吧。」 江淋闻言,心里一惊。确实,她当时就是想着损了就损了,她一个穿越女怕你什么名节,老娘不稀罕你这破名声,损了更好,没那么多枷锁。可是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江母听了赶紧辩道:「母亲,淋儿怎么会是故意去坏名声,肯定是她年纪小,一时气不过,没想那么多,才冒冒然的跑去。」 老夫人见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是不是,她心里清楚。你别说她小,我瞧着她比你懂的多了。你看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刚才在你大嫂房里,和你二嫂说的那是什么话。简直粗鄙之极。」 江母一阵委屈:「那二嫂也没雅到哪去,她还是淋儿的舅母呢,还这样泼外甥女脏水,我心疼。」 老夫人睨了眼自己女儿,不再理会看向外孙女,脸色沉重道:「你可有想过,若今天后传出些风言风语,国公府家又没什么表示,你可怎么办?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要名声也要跑去找孔少爷?」 江淋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抬起头迎视老夫人的眼睛,轻轻道:"回祖母,淋儿知道今天的举动欠缺考虑,但是淋儿是事出有因。我和娘亲在村里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却从没受人轻视。来了京城,有外祖母您的庇佑,我和母亲虽然生活富裕,但却架不住别人不一样的心思和眼光。我若没有用医术救了国公夫人,想必她们更会看低我和母亲,不管怎么说娘亲都是个外嫁的女儿。" 江淋脸上没有悲愤没有怒意,只是简简单单的叙述。老夫人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有些酸,又有些无奈。她这么大的年纪又怎会不明白女儿外孙女的感受,只是这么多年千思万想找回来的女儿,她又怎舍得让她们离开眼前。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你这是在怪外祖母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吗?」 江母闻言担心的看了眼女儿,又急急的对上老夫人的眼道:「母亲息怒,淋儿肯定不是这个意思,至从来了京城母亲对我娘俩那是处处爱护,哪里有什么委屈受。我们那村有句俗语叫:哥哥打嫂嫂,妹妹借门瞅,瞅不瞅,你就是那个大搅头。说的就是姑嫂不好相处,淋儿年纪小她不懂,才会觉得大嫂和二嫂是故意刁难,可是哪家姑嫂没点矛盾啊,以前村里对骂上的多有。」 本有些不愉的老夫人,被江母这一番话又给逗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感情你刚才没骂上不成?」 江母一听,想到之前的事情脸讪讪。 老夫人转头睨向江淋,轻道:「你可同意你母亲的话?」 淋儿扬头看向正盯着自己看的母亲,嘴角微微翘起,心里暖暖,知道母亲这是怕自己得罪了外祖母,故意找的理由。 微低头道:「从淋儿来府里就被外祖母一直当心肝宝贝般疼着,就怕淋儿有一点点的不合意,不开心,淋儿很感动,也很高兴有您这样一位慈爱的外祖母。只是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刚才母亲说了姑嫂间的俗语,淋儿也有一句‘亲戚远来香,邻居高打墙’」 老夫人闻言,眼眯了眯,沉思了好一会才道:「你想回村里?」 江母转脸看向女儿,虽然她心里没觉得到了非离开京城不可的地步,但是若女儿真不愿意呆下去,她会跟着女儿一起走。 江淋抬头迎上老夫人的目光到:「淋儿想搬出府,这样既能常常陪着外祖母,也不会有母亲说的姑嫂矛盾,外祖母觉得可好?」 老夫人没有说话,眼神在女儿和外孙女之间来回的扫了一遍,最后有些乏了般开口道:「你们孤儿寡母要如何在京城生活,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难道要让外祖母看着你们受苦不理吗?我在郊外有个庄子,你和你母亲去那游玩一段时间,散散心。等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老夫人有两层用意,一是让江淋远离接下来的流言蜚语,待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二是她要好好调查一下,在她的眼皮底子下,到底让她们娘俩受了什么委屈。这几年她放了权,她们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病猫不成。 江淋还想说什么,老夫人却径自扶着丫鬟的手去了里间。 江母慢慢的站起来,扶着女儿的手拍了拍,待走到园子里后,才道:「听你外婆的,我们孤儿寡母的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搬出府生活,你让外人怎么猜想外婆家。若你想直接回村里,娘倒可以帮着说上一说。」 江淋抿了抿嘴唇,在外祖母拒绝的时候,江淋就想到了这一层意思。其实她最后想说的是,等她拿到行医证开了小医馆后,再名正言顺的搬出去。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神情恹恹的江淋,回了自己院子躺在榻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石榴拿着糕点进来,轻轻的放好后,有些不解明明是大喜讯,为什么小姐这样的不高兴呢。眼睛瞄到桌上的那枝芙蓉花,一脸兴奋的伸手拿起,转着脑袋看了看房间,然后抬脚走到香妃长榻左侧的花梨木交茶几,伸手把芙蓉花给插到莲花瓷瓶上。 躺着的江淋看着石榴满眼兴奋的打理着那朵有些萎靡的芙蓉花,意兴阑珊问道:「你哪摘的花,都不新鲜了,还这么宝贝的伺候着。」 石榴抬头:「这是孔公子送给小姐的情花,被小姐忘在椅子上,奴婢就帮着拿回来了。这可得好好伺候,等到孔公子上门来提亲,到时还得拿出来呢。」 本来微懒躺着的江淋在听了石榴的话后,一个鲤鱼打挺的猛跃了起来,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拔尖问道:「你说谁来提亲?」 石榴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重复了一遍道:「国公府孔莫少爷啊。」 江淋一个被雷劈到的样子,伸手猛的扯过那只花瓶,指着那朵焉了的花问:「你说这是情花?」 石榴在江淋瞪大眼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朝花会上,男的送花女的送荷包,若两人互送,那么隔几天男方就会上门来提亲,历来都是这样的。」 江淋呆若木鸡的看着花,回想起自己当时拿着花,那孔莫别扭的神情,牙齿忍不住发痒。忍不住用左手拍了下的自己拿花的手:「让你拿,让你拿,这下那只孔雀不知道要怎么想自己了。……」 石榴在一旁看着奇怪举动的小姐,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什么要叹气,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小姐不知道,前两年,孔公子的花可都没送出去过。没想到今年会送给小姐,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大小姐他们发生了意外,现在府里的主子早该知道这个喜讯了。」 江淋看着石榴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心里百味杂成。一副颓然的把瓶子往旁边一放,挨着椅子就坐下,心里不住的怨念。她倒不担心孔莫会来提亲,不是说还有女方的荷包吗?她可没给过什么荷包。她只是觉得很丢脸,若孔莫想歪了以为她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拿走他的花来示情意,那她以后要怎么做人啊。 第三十八章 石榴见小姐这样不珍惜的乱放,宝贝的拿过来,捧在手心,带点责怪语气道:「小姐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事情还愁眉苦脸的,若是大小姐得了,怕她早欢喜的上了天。难不成小姐在后悔没亲手把荷包给孔少爷吗?」 江淋没好气的睨了眼自己的丫鬟道:「我哪来的荷包好后悔,你把这花拿去扔了,别把这事说出去,免得笑人大牙。」 石榴一听要扔,双手把那瓶握的紧紧的,急急道:「怎么会没荷包,小姐的荷包放在奴婢这里,在小姐上前帮受伤的大小姐她们时,奴婢已经帮小姐把荷包送给孔公子了。」 「什么?你把荷包给孔莫了?你哪来的荷包?你送他的时候有没说什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如炮弹般的砸向石榴。 石榴不明就里的看着想要吃人般的小姐,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脖子,声音里满是委屈:「荷包是夫人放我这的,说怕小姐脸皮薄,不好意思送出去,就让奴婢给拿着,等看小姐最中意哪家公子就帮着送出去。」 听完石榴话的江淋,像个雕像般的矗立,就在石榴担心小姐怎么了的时候,觉得丢脸丢到天外去的江淋像个疯子般的,忽然大声的尖叫起来:「啊——杀了我吧。」 国公府里,小厮抱着一堆的荷包站在书房里。孔莫转身嘴角嗪着一抹笑,伸手在他怀里捡了几个,拿在眼前看了看,最后又扔回去,伸手指了一下书柜:「放那里去吧。」 小厮应了声,在另一个小厮的帮忙下,把怀里的荷包放到书柜里一个云顶檀木大盒子里,满满的大半盒荷包,俱是这两年朝花会各家小姐送出的情意。 等弄好后,两小厮悄声退了出去。孔莫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浅蓝色锦缎,上面绣着一只开屏的孔雀,颜色丰富,神情逼真,可见刺绣人的功力不一般。孔雀虽是雄的,但荷包样式确是女的。 想到那丫鬟拿着荷包递给自己的说的话,孔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我家小姐常说孔少爷像孔雀,所以特意绣了这个孔雀开屏的荷包给孔公子……」 刚听到这个话和看到这个荷包,孔莫又一次怀疑江淋是不是穿越的,可是在看到那精湛的绣艺的时候,孔莫又犹豫了。这真不像一个二十一世纪女人能绣出来的,难不成江淋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是民国时期?民国那时候有物理课了吗? 抬头望天的孔莫,没有发现,只有这个荷包他一直贴身收着。 作者有话要说:亲,我回来更新了,真抱歉停了这么多天,这几天一直在北方找市场,却没看到合适的。昨晚刚回到浙江,今天开始正常更新。只是我的店还没找到,等找到要搬迁,可能也要停更几天。趁着段时间我都码点,存点稿。谢谢大家的催更和支持。呵呵 医学院门口,谢进抱着书箱,不停的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门里的小厮见了,忍不住的出声询问:「谢少爷,这都快到上课时间了,您咋还不进去。」您进去了,我也好关门唠嗑去。 谢进停下脚步,怒瞪了一眼冷道:「小爷我爱啥时进就啥时进,要你多什么话,滚。」 穿着粗布衣物的小厮,被吼的忙不迭的跑回门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心慌慌的,这平时看着和和气气的谢公子,咋也这么火爆脾气,早知这样打死也不上去说话了。 谢进昨天在朝花会听闻树林边蜜蜂蜇了好多大户小姐,吴府小姐受伤人数最多,他便担心江淋是否也受此波及。尤其现在都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江淋还迟迟没出现,人也跟着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江淋着背着她特制的布包,小跑着过来。晨曦中,白皙的脸庞淡淡的映出诱人的绯红,晶莹的汗珠慢慢的沁出肌肤,很有让人抬手擦拭的**。 江淋停下脚步微微喘气,真是倒霉,为什么总有各不相让的堵车事件。 抬手轻轻的抹了抹额角,才发现有些呆愣盯着自己的谢进,扬起笑脸:「你今天也刚到吗?」 愉悦清丽的声音,把谢进的思绪拉回来,只见他微微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对,我也刚到,你今天怎么没有马车送来?」 江淋拾级而上笑答道:「送了,堵在那路口。快进去吧,我今天还要考试呢。」说着扬了扬斜背的书包。 谢进点点头,并肩跨过门槛,转头问道:「昨天那蜜蜂有没蛰到你?」 江淋摇摇头回道:「没有,我没有去那树林所以没有蛰到。」 「哦,那就好……」 午饭,学院花园内,一些学子聚在一起,只闻得一人先说:「听说甲字班的那个女学子今天考针灸铜人的,不到一刻时间就过关了,那可是三百五十四处穴位,就是我们有名的齐快手,听说当年也花了半个时辰左右。」 再有一人略带刻薄道:「女人本事再大还不是想着攀龙附凤,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江淋在朝花会上,恬不知耻的主动跑去坐到孔少爷身边。现在都在说她,想用救命之恩嫁进国公府呢?」 「真的假的啊?那还真看不出来,平儿看着娴静的一个人,也是存了这么龌龊的心思。」 「就是啊,可惜那天我的位置在后面,前面发生什么也看不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一脸得意的扬着下巴:「这有什么难,我那妹妹的一个闺蜜认识殿中少监的千金,人家那是亲眼所见,我还听说……」后面的字被刻意的压低,众人的脑袋慢慢的聚在一起。 和江淋一起站在树木后面的谢进,此刻脸色乌黑,眼睛严厉地瞪着,好似能穿透那几颗树木,燃烧到前面那些人身上般。 江淋神情有些黯然,没有再听下去,抬脚往另条路上走去。 一旁的谢进见状赶紧跟上,走了好一会,江淋忽然停下来,看着谢进有些自嘲道:「跟着我这个不知廉耻的人,会带坏你名声的。」 谢进脸露担忧道:「别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说你的梦想是开一个女子医馆吗?有这样梦想的人又怎么会是想攀龙附凤的女子。」 江淋和谢进对视了一眼,低头嘴角莞尔一笑,轻道:「多谢你相信我,我今天跟夫子请假了,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来学院上课了.」 谢进闻此言,眉心微微皱起,眼露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江淋侧头,素手轻抚枝桠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轻轻叩响红唇道:「散心。」说完转头看向谢进,眼神里有着抑不住的揶揄。 谢进见状,头微微的摇了摇,唇畔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笑:「你啊你,换成别人此刻都要烦的不知道该如何了,你还有这心情说笑。」 江淋素手掩嘴,脸上梨涡浅现,声音略带轻快道:「因为烦所以散心不是吗?」 郡王府,莲郡主听闻哥哥在外打架的事情,匆匆带着丫鬟赶往上房。 杨罗一脸倨傲站在房中,前方郡王爷吹胡子瞪眼的正训着话,一旁的王妃不停说着好话,又给儿子使劲使着眼色,想让儿子给其父亲低头认个错,这事也好过去。可今天也不知道这儿子,吃错了什么药,愣是说自己打的对。 莲郡主一进去就看到,父王嚷嚷着要家法伺候哥哥,吓的赶紧上去拦着求情。待父王气小了些,又转身作哥哥的工作,其中郡王爷几次火爆跳起,最后在杨罗不甘不愿低头认错后,这事才算收了场。 等一双儿女出去后,郡王爷才深感疲惫的叹了叹气。郡王妃上前帮着按摩太阳穴,轻声问:「到底是什么女子,让我们儿子为了她打架」 郡王爷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后才道:「就是那个治好了孔国公夫人病的那个女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在酒楼他听到秦御史家的少爷和一帮人在说那女人的闲话,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去打,把人家打的跟个猪头一样,那秦御史在我面前足足哭诉了一个多时辰。等下你给人家准备份厚礼送去。」 郡王妃轻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思付了一下道:「王爷可知道那女子品性,这是我们儿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上心,若品性合适,也不防纳进来伺候罗儿。」 第三十九章 儿子十八年纪,屋里就一个当初学人事的开了脸的通房丫头,自己给相看不少,却一直被推脱,等自己气急了,他就拿孔莫当挡箭牌,可是这能和孔莫比吗?这孔莫那是命上说了,丙戌年丑时生的且太阴坐命加禄存在宫的女子方能成婚。 只是丙戌年生的女子到今才8岁,国公夫人哪能等,便在三年前孔莫16岁的时候,给定了门亲,没想到这仪式才成,孔莫便当场不醒人事。这下把国公两夫妻给吓坏了。急急的去宫里找来天官,施了法,退了亲事后,孔莫才醒了过来,只是许多事情给忘记了。天官说这是去了阎罗店一圈,忘记些尘世之事也是当得。 从那以后,国公夫妻便不再张罗儿子的婚事,对外也只称孔莫眼光太高。实际里到处派人去找寻这个命格的女子,就怕等那女子及笄的时候被人订了去。 可惜找寻三年多,一点音讯都没,前正子国公夫人会得中风,也是因为思虑过多而照成。 郡王爷睁开眼,眼神有着常年的威严,沉着声音道:「不管事实是真还是假,既然能被人拿来说闲话,总是有欠缺的。这样的女子就是为妾,我们王府也是不屑要的。行了,你也别按了,我下午衙门里还有事情。」 王妃轻恩了声,放下手,伺候着王爷出门。待回了房间,打发丫鬟送了些膏药去世子房里,便不再提起。 ……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王的脾气,你硬他更硬,你平儿不是跟个泥鳅一样的滑溜,怎么今儿跟个石头般犟。」回了杨罗的院子,莲郡主便让丫鬟去打洗水脸,自己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 杨罗余气未消,忿忿的坐到椅子上,闭口不言。 莲郡主见状,也有些恼,攥了几下手帕有些生气道:「既然哥哥这般不领情,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多这个事,这里就让丫鬟们伺候着好了。」说完就抬脚往外走。 杨罗见自家妹妹真生气了,赶紧起身拉住,说了好些好话,这才把莲郡主给哄住。 莲郡主怒嗔道:「那哥哥可是愿意说了到底是为何事,发这般火气,把四五个公子哥都给打了。」 杨罗一听这个脸色又起忿意,义愤难平的把今天听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莲郡主站在一遍看着怒气横生的哥哥,脑子里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打通了般,忽然出声截住杨罗的话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江淋?」 正说的风生水起的杨罗,被莲郡主问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不自在的躲避自家妹妹的眼神。好一会,尴尬的伸手摸摸鼻子道:「有……这么明显吗?」 这下轮到莲郡主目瞪口呆,哥哥刚才说什么?他真的喜欢上江淋了?……脑袋有一瞬间当机的莲郡主,终于在杨罗出声询问的时候回过神,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问:「哥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淋的,你不是老爱找她茬的吗?」 杨罗脸色讪讪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会常常想到她,孔莫说这叫恋爱。」 莲郡主一个囧,翻了翻白眼:「孔莫老说些别人不懂的东西,哥哥可有跟江淋说过你的心意?」 杨罗闻此言申请有些萎靡道:「没有,本想朝花会送她花的,却没想碰到那气人的事情给忘了。」 莲郡主一脸暧昧的朝着杨罗笑,把杨罗看的浑身不自在,就在他要赶人的时候,莲郡主忽然脸色一变,有些苦恼道:「我那要怎么办才好?」 杨罗一脸奇怪道:「你什么要怎么办?」 莲郡主移步上前,拉着杨罗重新坐到椅子上道:「你看,我以后会有个大嫂,我又和江淋交好,那等以后大嫂进门,我若还和江淋交好,大嫂肯定会生气的,你说那我要怎么办才好?」 杨罗奇怪的看着自己妹妹,满脸不解道:「为什么你说的我听不懂,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说的是两个人?」 莲郡主一脸理所当然道:「大嫂是你的妻,江淋是你的妾,本来就是两个人啊。」 江淋一行人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到了,老夫人京城郊外的庄子上。 翠的山,清澈的泉,习习的风,这些构成了山庄的景色。江淋带着石榴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唯一的感觉就是静,很宁静。山庄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日日晨昏时分,鸡鸣犬吠声显这山居生活更是宁静。 石榴跟在江淋身后,嘴憋憋的,一脸不开心。 江淋伸展双手,站在院子里做深呼吸,一副惬意模样。 石榴嘟了嘟嘴,忍不住出声道:「小姐明明可以不用来这里的,只要我们把孔公子送的花拿出来,哪还容的他们在那边嚼舌头。」 江淋转过头,至从那天晚上她把那朵花扔马桶,又嘱咐石榴不能说出去后,石榴就一直耷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主子欠丫鬟的钱了。 「行了,我都说了那不是孔莫送的,是我当时心情不好拿着玩的。若真依你拿花出去跟府里的人说,倒时孔莫不承认,没脸的还不是你主子我啊。」 石榴抿了抿,一脸不甘道:「可是,可是……孔公子看着就很喜欢小姐啊,不然也不会让小姐拿着了。」 江淋翻了个白眼,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挥了挥手:「你去整理行礼吧,我娘若是醒了,就跟她说我去前面的小山丘逛逛了。」 石榴还没反应过来,江淋提着裙子就小跑了出去。石榴在后面跺了跺脚,扬声道:「小姐好歹找个小厮给你带路啊。」 江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一眨眼就出了大门。 铁丘山上,高大挺拔的山丘上,一位两鬓染霜的老妇人站在一颗树木前,有些干涩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树干上的划痕,久久不语。 「大长公主,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您看是否归回队里去?」一个普通人家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上前,轻声劝道。 「三十九年了,又回到了这里。」说完,她朝后招了招手,道:「皓渊,你过来,看看你爷爷曾经刻的字。」 一个枯瘦的年轻人,被扶到大长公主身边,他的上眼微微下垂,神情呆滞,目光直直的盯着地面,嘴里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大长公主看到这样的情景,端庄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忧色。 「大长公主放心,京城人杰地灵,皓渊少爷的病肯定能治好,恢复健康只是迟早的事情。」那仆人宽慰道。 大长公主挥挥手,转身离开树,身后立刻有人上前,扶着那位叫皓渊的少爷。 这个叫皓渊的年轻人,是长公主唯一的一个孙子。在长公主芳龄15的时候,嫁给了当年的状元郎,郎有才女有貌,可谓是当年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两人也是琴瑟和鸣了好几年,直到长公主的儿子5岁那年,驸马突发急病,变得暴躁不堪,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摔……找来御医却一直找不到病根,不到半年驸马就去世。 当时的皇帝见自己女儿年纪轻轻守寡,便想着给重新招个驸马,可是长公主确是少见的贞洁烈女,扬言此生不二嫁。在过了驸马的头七后,便带着驸马的灵柩回了驸马的家乡。皇帝心疼女儿,便赏赐了很多东西,又颁下圣旨封死去的驸马为世袭郡公,确保其子嗣的永享尊荣。 只是富贵没命享,在长公主其子23岁的时候,同样的突发病症,只是等不及从临安赶回京城,就去世了。 而这个留下来的孙子,在今年3月也得了同样的病症,一发作就癫狂,谁也不认识,各个大夫束手无措,最后只能采用老办法,给硬灌下镇静作用的药,还让他暂时安静。 管家默默的跟在老妇人身后,心里也不时叹息:「纵是泼天富贵,也难有遂心愿之事啊!」 「啊——」山背面的老林里,忽然想起一声尖叫,山中的群鸟顿时惊叫着高飞。 老管家第一时间挡在大长公主身前,于此同时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原本散落在周围的**位精壮汉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把大长公主和皓渊少爷围在了中间。 「按住皓渊。」大长公主话还没落下,原本呆滞的皓渊,猛的撞开扶着他的仆人,然后从地上捡起石头,朝着众人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管家马上张开胳膊护着大长公主,大声喊道:「快按住皓渊少爷,别伤到主子。」 第四十章 几个贴身侍卫,一边躲着石头,一边朝皓渊的身子摸了过去,很轻松的把癫狂中的皓渊给按倒在地。 皓渊嘴里一个劲的低吼,拼命的挣扎,连那身华服都被划破,不一会就看到擦伤的胳膊和渗出血丝。只是他怎么也起不来,这几个侍卫若不是顾着他的身份,怕他躺在地上那是动也不能动。 大长公主看着呜呜直吼的孙子,眼含泪的转过头,挥了下手。马上就有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上前,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瓷瓶,扒开塞子就想往皓渊的嘴里强行灌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正微微喘气跑上来的江淋,看到眼前的景象本能的大声呵斥。 侍卫们被这声大喝弄的愣了一个神,被按住的皓渊一个扬头,把大夫手里的瓷瓶撞落在地,哐当一声,清澈的液体迅间没入泥里消失不见。 大夫哎呀的叫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这是最后一瓶,若要新的得明天才能制作好。」 大长公主一听,立生怒意,抬手指向江淋方向怒喝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下一秒,剩余的几个侍卫就把江淋包围了起来。 江淋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待自己双手被人反拿住后才猛然感到,眼前这一帮人来头不小。因江淋和郡王府人接触过,知道金黑两线的龙纹图案只有皇族才能用,她刚才分明在那老妇人抬手的时候,清楚的看到那袖口的耀眼龙纹。 这下心里急的不行,也懊恼自己什么也不清楚就乱出头。 大长公主没理会江淋,面色焦急的看向那陪同的大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皓渊静下来,不然这样是绝对不能进宫面圣的。」 大夫一脸沉重,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请大长公主恕罪,这静神液需要10种草药熬制12时辰方能服用,从临安到京城,只剩这最后一瓶,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大长公主闻言,双眼怒瞪,一个甩手啪的打上那大夫的脸,怒喝:「全是些无用的,现在连让皓渊安静下来也没有办法。」 那大夫挨了打,不呼痛反而颤颤抖抖的跪在大长公主面前磕头认罪。 被人按在地上的江淋,见到这样的情景,更是为自己的小命担心。这个时候被按着的皓渊忽然发出一阵怪笑,咯咯咯呵呵呵的,纵使现在是白天,也让人毛骨悚然。 大长公主急的不行,转了几个圈在看到江淋的身影后,怒不可遏的走近抬脚就踹。 千钧一发的时候,江淋闭着眼睛大喊:「我有办法——」 好似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江淋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一双沾着些许泥屑的鞋底,慢慢的把视线往上拉,对上怒目含威的双目,强自镇定的重复了一遍:「我有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大长公主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脸上有着深深的怀疑,好在那抬起的脚收了回去。 江淋见状,顿松了一口起,赶紧开口道:「民女江淋,家母是京城吴侍郎的妹妹。民女是一名大夫,前不久刚治好了孔国公夫人的中风。」江淋会自报家门,又特意提起治了国公夫人的病,是想让大长公主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果然,江淋话才落下,长公主脸上就露出一抹光彩,只是随之又是深深的不信。一个忽然冒出来连来历都不清楚的人,她又怎么会相信她说的全是真的。 江淋按在地上,抬头看着大长公主,缓缓道:「这位公子,得的是癫狂之症。」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听了后,冷笑一声,用意不用说也知道是嘲笑江淋,这样子的病人不用说也知道是癫狂,还敢在这卖弄口舌。 大长公主看着江淋也是脸上微露不耐,她还以为这女子会说出什么来,却没想是个招摇撞骗的,正在失望时,又听的江淋缓缓道。 「他这癫狂之症,已有半年之久。刚开始他只是暴躁,整个人像有把火在烤着他让他安静不下来。之后……你刚才想给他灌进去的药我我若猜的没错,怕是镇静麻痹作用。」 大长公主心中一禀,从孙子发病到现在她一直让人瞒着,除了少数人其余人皆不知,这个小丫头竟然连脉也没把就能说出这么准确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她是看出来还是误打误撞猜出来的。 那大夫见江淋看他,一脸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不语回答。 江淋也不恼,转过头又盯着还在挣扎的皓渊看了一会后道:「我若说的没错,这位公子现在是旦旦而伐。」 大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种事情只有她府里的几个人才知道的。皓渊在上个月开始,每晚嚷着要女人,自己担心他的身子会空了,便硬着心给停了一个晚上,却没想那一个晚上皓渊竟然不停的撞墙,撞柱子,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都还在撞。从那以后只要他要,自己就给弄来送上他的床去。 「你真的能治皓渊的病?」大长公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因而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江淋迎上大长公主的视线道:「我能保证让他现在安静下来,但是不保证能治好他。」 大长公主听了,脸色有些黯然,想了一会挥手让你两侍卫放开江淋。 管家见状赶紧上前:「主子,还是等奴才去调查一下方妥当。」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也磕头喊道:「还请主子思虑再三,此女子来路不明,万不可把皓渊少爷的性命交于她手上。」 大长公主闻言,脸上又有些踌躇。 江淋也不急,要是这个时候急哄哄的证明自己,反而显得自己心虚。反正自己有把握能让这个皓渊安静下来,怕什么。 大长公主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女子,现在淡然的表情有别于刚才的惶惶不安,一副成竹于胸的笃定。 大长公主沉着声音,眼神直逼江淋:「你可知道你若没让皓渊安静下来的后果。」 江淋嘴角微微一笑,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会让他安静下来。」 这样自信的江淋,让大长公主不禁心里期待了几分,最终点点头。 江淋颔首,走进那大夫,在那大夫眦目欲裂的注视下,打开他的药箱,从一排针里挑出几根细长的针走到皓渊面前道:「把他扶起来不要让他乱动。」 那几个侍卫看了眼主子后,便把皓渊从地上拉起来,一人一边紧紧的掐制住。 江淋伸手解开皓渊胸口的衣服,露出枯瘦的胸膛,然后拿起针直直的在皓渊胸前刺了进去。 「安静。」江淋说了一声后,人往前靠,耳朵几乎是贴着皓渊,然后凝神感觉针上的动作,慢慢的转动,待针没入的差不多后,又换另一根,如此插了4根后,没一会,只听的,嗤嗤几声,像现代车胎漏气的声音,只是轻微许多,但是大家还是听到了。 两个侍卫惊讶的发现,这个声音竟然来自皓渊少爷的身体,只是不知道这个身体为什么会发出如此声音。 大长公主想问,却在看到江淋坚毅认真的表情时,隐忍着没有开口。 大概有现代时间5分钟左右,那嗤嗤的声音慢慢的变的闻不可闻,江淋这才慢慢按着之前插的顺序一根一根的拔出来。 「好了。」江淋在拔出所有的针后,声音疲乏的说了声,自动的走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下,胸口微微喘气。若细看你会发现她额头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没想到这么几针竟然如此耗神。 此时众人看去,皓渊已经不癫狂了,侍卫扶着他坐下,低着头在那喃喃自语。 大长公主上前贴近去,忽然脸色大变。虽然皓渊说的迷迷糊,但大长公主还是听清楚了。皓渊分明说的是:「好累,好渴……」然后不端的重复。 几个月了,皓渊除了在晚上看到女人说要之外,再也没说过一句别人听的懂的话,这何止是让他安静下来,根本是一针见效啊。 管事以为少爷有了什么不好,急急的上前。却在禀气听了会后,也是大惊:「少爷说……说……」 「是好累好渴。」江淋坐在一边,懒懒的接道。 大长公主眼中带泪,笑着走向江淋面前。江淋赶紧站起来。 「辛苦你了。」 江淋赶紧摆手:「是我鲁莽出声,才让药瓶碎了,将功赎罪,当不得辛苦。」 大长公主却笑道:「既然你有办法缓解病情,为何不医治到底?」 江淋摇着头,「不是不往下治,而是这个病不好治也治不好。」 第四十一章 大长公主也不生气道:「不管能不能治好,你给治治看,如何?」 江淋思索了片刻道:「我不负责治好,只能说尽力而为。」 大长公主笑道:「你尽管放手治,不管好于坏,我都不会怪罪你,今天的事情也不会追究你。」 江淋嘴角一抿,抬眼看了眼看似和气的大长公主,心道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心思。其实江淋等的就是这句话,给达官贵人治病,尤其这种疑难杂症。治好了是你的功劳,治不好不会怪病的太重,只会追究大夫的责任。 现在既然大长公主保证了,那么江淋也有颗定心丸,当下道:「那我试试吧。」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挥手让侍卫扶着皓渊过来,坐在江淋前面。 江淋伸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仔细了好一会最后收了手,沉思了许久道:「这位少爷从外表看,病人骨瘦肌黄,似乎是病入膏肓……」江淋脸色稍稍有些为难想了片刻道:「但从脉象上看,病人的体内元阳亢建,中气十足,甚至旦旦而伐,夜夜不空。」 大长公主眼闪过一丝神采,却口气淡淡道:「你接着往下说。」 「病人很年轻,发这种暴病只有两种原因,要不是当时受了很大刺激,要不就是打娘胎带出来的,心火旺盛,随着年龄增长,心火愈发加重,身体不能很好的消去他体内的火,已致清窍失灵,暂时失去了心智。在这个时候只要清火安神,定能立刻恢复。只是现今他被服用了大量的镇定药物,把那些火压制在体内,才成了现在这幅样子,我说的可对?」 大长公主点点头,江淋这些话简直跟亲眼所见一样,确实是在服用了大量的镇定药物后,皓渊才越来越疯癫,越来越亢奋。若不是今天她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诊脉如神。 身旁的大夫顿时浑身一个打颤,这个镇定药物可一直是他负责喂得,现在这个丫头说郡王少爷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镇定药物,那自己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江淋把在场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继续道:「这就像我们烧水的壶,水开了就会从壶嘴嗤嗤的冒热气。这位少爷也是一样的,当他发病的时候就是体内火气到了一定的程度,需要通过发泄来消散多余的火气,都是正常的。这个时候我们只要把火灭了,让水慢慢冷却就行了。」说道这,江淋又摇了摇头:「可惜这位少爷因被镇定药物压制着,表面看上去好似平静了,可是体内的火却在嗤嗤的往上冒,那么这么一压一冒的,等到这个身体受不了的时候,就会……」 江淋伸出手指,在空中做了一个爆裂的动作,发出砰的一声。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声吓出了冷汗,大长公主更是连心都揪起来,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都这样,忽然暴毙的吗? 「既然你清楚这些病症,那应该有办法医治。」大长公主一脸期待的看着江淋。 江淋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没有把握,治病容易,但是要想把治坏了的病给治好,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中医上一直就有说法,「宁治十病,不治坏病」所谓的坏病就是被别的大夫治坏了的病。这就像我们人走错了路,只要人好着,就能倒走回来重新开始;但若是杯子有了裂痕,就是手艺再好的人,那也不可能复原得和原来一模一样。这被人治坏了的病就是和有了裂痕的杯子一样,所以江淋不敢轻易保证。 大长公主现在很是后悔,只是再后悔也已经于是无补了,她明白江淋说这话的心思,当下保证道:「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就是治坏了我也不会怪你,这里的人都可以为你作证。」 江淋想了想道:「他现在已经病了有半年了,就算能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治好,让我想想。」 这个时候,老管家上前道:「主子,车队还等在那里.」 大长公主看向江淋:「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进宫」 江淋想到自己现在的名声,有些踌躇该不该答应。 老管家见江淋这副样子,声带不满道:「能给皓渊少爷治病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哪容得你考虑再三。」 江淋一脸不屑,冲着这个老头子的态度,自己就能想到宫里那些人的嘴脸,她还真不想进去这个黄圈子。 大长公主瞪了眼自己的老管家,态度和蔼道:「你放心,进了宫皓渊的病一切都听你安排。」 江淋知道大长公主是给自己一个态度,虽然不见得真什么都听自己的,但至少人家表明了个态度,江淋也便顺势应了下来。 江母在听到女儿要进宫给贵人治病的时候,眼睛瞪的如牛般大。 一旁的石榴和海棠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还是石榴最先反应过来:「那奴婢立刻去收拾东西,陪小姐一起去。」 「等一下,石榴你收拾下我的就好,大长公主只允许我一人进宫。」 江母闻此言,脸露担忧道:「女儿,这宫里这么严格啊,那你这番去了要是没治好,是不是得受罚啊。」 江淋笑着安慰道:「大长公主说了就算治坏了也不追究女儿的责任。」 江母听了,微微松了口气道:「没想道这才倒这别院,你就要进宫。那我还要不要再呆在这里?」 江淋道:「母亲在女儿离开后,也回吴府去,只要把这里的事情说给外祖母听,她必定不会怪罪的。」 「哎,好的。那你去宫里也要万事小心。」 几人叙说了一番后,江淋在一个侍卫的带领下,坐上了前往这个时代最最权威的黄圈圈里。 吴府别院里,杨罗他们四人面带讶异的听着那里的管事,得意洋洋的炫耀,表小姐被请进宫给贵人治病去了。 四人犹疑不定的从别院里出来,杨罗率先开口道:「妹妹,你可听说宫里哪位贵人生病了?」 莲郡主想了想摇头:「没听说,若是宫里谁病得需要从宫外找大夫,那我们肯定是早得到消息进宫探望了。」 孔娣一脸担心说:「会不会是有人假冒宫里的贵人,骗走了江淋?」 杨罗一听,心就提了起来:「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这边江淋刚被遣到别院,那边就有宫里人来请。肯定是有人从中陷害,想害江淋。孔莫肯定是你的仰慕者,听了那些谣言想害江淋。」 孔莫拧着眉头,今天杨罗来他府里,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骂,说都是因为他的原因,江淋才会被遣到城外别院避风头。孔莫自问自己是最最无辜的,他那天可真什么都没做,只是面对不讲理的杨罗,他是怎么也说不清。最后在杨罗的要求下,随他一起来别院探望江淋。其实按杨罗的说法是,让他给江淋道歉。天知道他要给那个麻烦的女人道什么谦。 莲郡主和孔娣听了杨罗的判断,不约而同的全面带指责的看向孔莫,好似在诉说都是你害的。 孔莫那个头疼辩道:「你们能不能别冤枉好人,那个朝花会上还是我帮了江淋的忙。」 莲郡主一脸不屑道:「你虽然帮了江淋一个忙,但是你的桃花名声可给她带来无数个灾,那些女人恨不得吃了她呢,难说今天不是那些人弄得。」 孔莫向上翻了个白眼:「想知道是不是被人陷害,你们两个不是皇族吗?进宫探下消息不就行了。」 杨罗一听,眼睛猛的一亮,松开拉着的缰绳,一个翻身跳上马背,拿着鞭子道:「说的对,我现在就进宫看看。」说完一扬鞭子,绝尘而去。 莲郡主看着背影,站原地一脸怒意的跺了跺脚嗔道:「哥哥怎么也不等等我。」 孔莫看着杨罗的背影,悠悠的道了一声:「恋爱中的男人最是疯狂的时候。」 莲郡主闻言,白了眼孔莫道:「哥哥对江淋这么上心,我真怕到时父王和母妃若是反对,哥哥要如何处置。」 孔娣略带疑惑道:「难道王爷王妃不同意江淋进府伺候世子?」 莲郡主叹了叹气:「若只是为妾倒也好说,只是哥哥说的是要迎娶江淋为妻。都怪你,若不是你成天给我哥哥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哥哥也不会说出什么喜欢她就要给她最好的。」 孔莫顿时表情变的古怪,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土生土长的老封建,竟然能这么彻底执行了这么超前的理念,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四十二章 急急赶去的杨罗还是没能见到江淋,因为他一进城,就被带命令出来找他的仆人给叫回了府。皇上的亲姑姑大长公主来京城了,皇上要在当晚举行了接风宴会,皇亲贵族的一律参加。 待申时中,皇宫外,排起了长长的车水马龙。 杨罗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掀起帘子看外面缓慢涌动的车流,心里迫切希望看到那个被大长公主找到的神医就是江淋。 那天宴会,江淋没有资格出现,但是大长公主却留了国公夫人说话,直到宫门关闭前一刻,国公夫人的马车才慢慢的从皇宫驶出。 国公府正房内,孔夫人卸了装扮,转头对靠着椅背看书的国公爷道:「真没想到,那个江淋会有这般机遇,竟然能遇到大长公主,那可是皇上唯一的亲姑姑。虽然人远离京城,但威望却无人能比。她这次可谓是要飞黄腾达了。」 孔夫人现在回想起在大长公主房里看到一脸素净的江淋时,还是很不可思议。大长公主回京城,因为时替病重的孙儿找大夫,因此没有声张。连他们这些贵族人家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能让江淋给碰上,并还成了救治齐郡王的神医。只能说其运气太好,江淋在初来京城的时候,不也是恰好遇到突发急症的自己吗? 国公爷微微抬头,把视线从书上移到妻子面上,凝视了会道:「若真能治好了齐郡王的疯病,倒也名至实归。怕就怕到时没个痊愈,从希望到失望,大长公主会迁怒于她。」 孔夫人闻言略略沉吟了会道:「夫君说的也在理,这天家的人虽说不会怪罪,但谁知道其心里是否真如这般想。那你说,我明天要不要进宫给江大夫透个话,让她别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她于我也是有恩。」 国公爷沉思了会道:「你今天刚从大长公主那出来,若明天又特意去一次,怕是不好。我听说孔娣和这江大夫走的比较近,要不让她进宫去给递个话,也算全了我们国公府的心意。」 孔夫人放下梳子,站起身走向国公爷,嘴上轻道:「夫君说的是,只是孔娣毕竟是庶女,没有传召就进宫怕是不妥。要不我让莫儿进去一趟,他有皇上的特许可以随时进宫,到时找个宫人递个信也就是了。」 「也好,你想的比我周到,就照你说的办,明早让莫儿进宫一趟。」国公爷伸手搂过孔夫人的腰肢,面带笑容说着。 「是夫君。」国公夫人脸色有些娇羞的靠着国公爷轻轻低语,一时间暧昧的情愫慢慢上什,怕羞的月儿匆匆的躲进云朵里,夜越来越深。 「娘,孩儿在今晚打听到消息了,大长公主找到得那个神医,确实是江淋。」吴大老爷站在房间中央恭敬的回话。 老夫人一脸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今儿你妹妹去了别院又回来,说淋儿被宫里的人给请去治病。我问了可有随行宫人宣旨,她只摇头答就一个侍卫驾车接走。我这个心就一直悬着,现在总算能落地了。」 吴大老爷宽慰道:「娘你就放了心吧,江淋能遇到大长公主那是她的造化。谁人不知道大长公主那是连当今太后皇帝都敬着的人,只要江淋把那齐郡王给治好了,到时还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怕到时我这个三品侍郎的舅舅都比不过她有脸面呢。」 老夫人呵呵笑道:「我也是没想到,江淋去个别院竟有这等奇遇。只是听说那齐郡王的病是祖孙三代都得的癫症,也不知淋儿能否治好,若是治不好,也不知是她的福还是祸。」 吴大老爷却很是乐观道:「这娘也就别担心了,淋儿连中风这绝症都能治好,这个疯癫想必也是有把握才随大长公主进宫。何况淋儿年纪虽小,行事确实稳重之极,定是有几分把握在心中。」 吴老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个孩子确实行事周到。我怕是多担心了。对了你等会去你妹妹那院,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与她。这个孩子怕现在也在焦心。怪我下午说的太过厉害,怕是吓到了她。」 「是,儿子离了你这便去妹妹那。」 「嗯,行了现在时辰不早了,你也离去吧。早点回了你妹妹也好去休息。」 「是,那孩儿便先告退。」弯腰行礼后,吴大老爷便退出老夫人房间,随着丫鬟去了江母那院。 吴大夫人从宫里下了马车,便在内院和吴大老爷分了路。从廊间到自己院子,脸就没放晴过。 她现在心里真不是滋味,前儿个关于江淋的流言,她还没乐的缓过劲,今儿就听到这个江淋成了大长公主请回来的神医,这这……跳跃的也太快了。 拳头情不自禁的紧了紧,京城这么多好大夫,为什么这个从村里到京城没多久的小丫头,几次三番的名声大作。累的自个每次出去应酬,各位夫人问的不是自家女儿,竟全是这个丫头片子。名声毁的那几天倒还好,自己痛彻心扉的表示一番村里教养怎和大户人家相比,说的众人啧啧称是,自己也爽快了不好。 可现在,今儿这宴会一出,这丫头又出了大名,治坏了还好说,治好了,那今后自家出去,还不成了那对母女的陪衬。一想到今后别人提起自个,就会说她就是那女神医的舅母,心里就止不住的犯呕。她的骄傲,容不下自家成为村姑的陪衬。 孔莫从御书房出来后,在问了个太监后,便移步往药膳房走去。他今天去请安的时候,就被娘亲给安排了这个任务。其实据他所知的这个丫头来说,她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一个时时刻刻把规矩记得这么清楚的人,又怎么会没考虑到这后面的险境呢。 只是既然母亲说了,那自己也就走上一遍,顺便看看这个丫头什么境况,等下回去后给杨罗讲讲,免得他心心念念想进宫见上一面。动作太大,难保郡王爷他们不发现,迁怒于江淋。 边走边摇了摇头,对于杨罗和江淋这两个人,孔莫总有种,杨罗会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是他不帮自家兄弟说话,而是他还真觉得,自己似乎比较合适那个丫头,这个感觉是在朝花节后才愈发明显的。 尤其每次想到那双隐着眼泪冷冷的眼神,那张抿着薄唇强笑的嘴角。总让自己有一种只有他能懂她的感觉。只是他也清楚他自己什么身份,虽然他不信天官说的命定之说,但是架不住爹娘深信不疑,他的未来妻子总归会是比自己小11岁的女子。因此他才会这般淡定看着杨罗表心意,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对江淋也只是基于有好感,不然若真喜欢上了,他才不信命定不命定。 胡思乱想中,药膳房的门牌慢慢的出现在眼前。不容他再多想,因为他看到大长公主正负手站在大锅的旁边,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江淋在地上分拣药材。 孔莫快步上前作揖道:「孔国公府长子孔莫参见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番道:「你就是皇上常说的那个孔莫,长的倒是一副好相貌。」 孔莫颔首谦虚道:「好于坏都是一副皮囊而已。」 大长公主嘴角欠欠道:「你今儿进宫来这是为何事?」 孔莫正了正脸色,脑子立刻动了起来。他来之前哪里会知道,大长公主会在药膳房,现在突然发问,总得找个说得过去得理由。只见他眼神微微向下,在看道不停双手分拣药材得江淋,计上心来道:「回大长公主,孔莫是进宫面圣,刚从御书房出来,忽然想起家母现在在吃得补药就快到了换药方的时候。昨天听说江姑娘被大长公主请进宫,打听得知江姑娘在药膳房煎药,便想着前来求一副药方好回去给家母抓药。」 大长公主闻言点点头道:「难为你有此孝心,既然是你母亲的事情,我就准了。不然若是别个,我可没这么好说话。这江淋现在可是请来的。」言外之意,江淋现在需要全副身心医治皓渊,不得有旁事打搅。 孔莫心里一禀赶紧感激道:「是,孔莫知道。多谢大长公主对家母的厚爱。」 大长公主淡淡挥了下手:「先在一旁等着吧。」 孔莫颔首,立即噤声站在一旁。蹲在地上的江淋分好两堆药材后站起来,视线微微瞥了一眼正一脸正经的孔莫,眼里有着明显的疑问。孔夫人早已不吃药,哪来的药方好换。这孔莫特意跑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这个时候,感觉到江淋视线的孔莫,略转头对着江淋忽然裂大嘴巴呵呵一笑,在江淋愣神的当下,又猛然转回原位,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江淋忿忿的瞪了眼,无暇顾及孔莫到底是何心思,因为看火的宫人已经上前说水已烧开。 江淋步上,看了看水温,一大锅水已经沸腾的冒着热气:「你们先把左边这堆药材放下去,煎一刻时间左右,再把右边的那堆放下去。」 宫人领命把左边的药材放下去,又往灶台添了把火。 孔莫看着面前这么大一锅水,耐不住好奇出声询问:「这么大一锅水,要烧到何时才能煎成一碗药?」 大长公主也看向江淋,询问意味很是明显。 「现在煮的是药汤,不是内服的,是给齐郡王沐浴用的。」说完江淋用长柄铁勺搅了搅药材。 孔莫一脸了然的哦了一声,电视剧绝代双骄里好像就有用药汤治好那个燕南天病情的情节,看来电视剧也不是乱编的嘛。 大长公主听了也放心不少,虽然她说让江淋放手去治,好坏都没事。但毕竟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现在听着只是外用,不是内服,也安心了不少。相信即使不对症,也不会坏到哪去。伸手唤来刘公公,(即那老管家)让其看着,自己带着仆人回了蔷东宫。 等第二堆药材下锅,又煮了一刻时间,江淋就让人灭了火,顺便把锅从灶上抬下来。 刘公公见状:「江姑娘,现在是不是可以给齐郡王医治了。」 江淋摇摇头:「这药须得放凉才行。刚才大长公主说让我给孔夫人开副新药方,我想趁这时间回屋里写个方子,让孔公子给带回去。公公您看是否可行?」 刘公公瞧了瞧一脸笑意的孔莫,点了点头道:「既然大长公主吩咐的自然是可行,只是须得快点。」 「是,江淋知道,那劳烦刘公公给看顾一下。」 孔莫也上前:「麻烦刘公公了,以后在下定当想谢。」 刘公公赶紧笑着回道:「不敢当,不敢当。孔世子这是折煞奴才。」 笑说了几句,江淋带着孔莫来到了暂时的落脚点,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两三个宫女在安静的清扫。 正厅里,江淋摆出文房四宝,拿着磨慢慢的研磨起来。只听得她细细说道:「你今儿特意找我是为什么事情。」 孔莫闻言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啊。」 江淋抬头,白了一眼:「有话快说,我还忙着。」 孔莫憋了憋嘴,故意凉凉道:「亏的我娘担心你,没想道你这番无情,罢了罢了。人一高什就是不一样啊。」 江淋看着孔莫故作一番痛心,心里呕的不行,她现在一看到孔莫,就会想起石榴自作主张给送出去的荷包,想着就觉得丢脸。 抿了抿唇道:「说你就说你,扯到孔夫人做什么?」 孔莫一副你没良心表情道:「今儿就是我娘让我进宫,给你送个消息,虽然你医术不错,但是要晓得天家无情的道理。很多话不要说的太满,以免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淋听完孔莫的话,心里瞬间有股暖流涌过,低下头,眼睛微微眯起笑道:「替我谢谢孔夫人,江淋感念她的关心。江淋会谨记在心中的。」 孔莫扯了下嘴角:「你怎么不谢谢我这个跑腿的人,好歹为了给你递着个话,我可陪着你站了大半时间了。」 江淋一脸无语的看着无赖般的孔莫,不甘不愿道:「那就谢谢你了。」 「切,你这谢的也太没诚意了。我知道你绣艺好,要不你给我绣个男式荷包作为谢礼吧。你要知道你那个女式荷包好看是好看,可惜我带不出去,白白给浪费了。」说道这,孔莫一副戏谑般的无辜装。 江淋在孔莫一说完,脸就蹭的红了起来,有羞有气的,冲口而出:「你还我荷包,那个根本就不是送给你的。」 本来一副欣赏表情的孔莫,在听到江淋的话后,脸霎的沉了下来,眼神有些阴沉的看着伸到面前的素手,冷冷道:「你是说你的荷包送错了人?」 不知怎么的,江淋有一些心虚,但是想到自己要承担倒追他的名声,还是仰着脖子轻恩了声。 孔莫用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怒气,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蹦出:「那你想送给谁?」 江淋不知道怎么的,在孔莫的怒视下,嘴巴愣是蹦不出一个字。 只见孔莫冷笑连连,语带讽刺到:「难不成你还真想麻雀飞上枝头成凤凰,想进王府大门?」 江淋呆若木鸡的看着,一副不屑表情的孔莫,心头的火嗤嗤的往上冒,声音也随着加大不少:「用不着孔公子抄心,我这个麻雀进哪家的门,至有我的姻缘。劳烦孔公子把我的荷包还回来。」 孔莫脸黑如锅的看着一副怒气腾腾的江淋,啪的打掉那只白皙的玉手,忿忿道:「谁还留着你那只破荷包,想要回,自己去垃圾堆里找。」说完抬脚,头也不回的往院外走。 手背被打的通红一片的江淋,瞪着匆匆走去的背影,呸呸呸了几声,伸手揉了几下,也不管没有研磨好的磨,提着裙摆往药膳房走去。心里直叹遇到个疯子。 回到药膳房,药汤还是没冷下多少,江淋让宫人找来两只盆,来回的倒着,加速冷却的速度。 而出怒气冲冲出了宫门的孔莫,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只淡蓝孔雀荷包,掀开车帘。一股作气的扔了出去。马车在宫门宽敞的街道上快速的跑了起来,远远的扬起一阵阵细细的尘烟,蓝色的荷包在马车后面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当江淋带着人把药汤抬进蔷东宫时,里面有一位花甲年纪的大夫模样的人,正在给一脸呆滞的皓渊诊脉。江淋也没有打扰,轻声吩咐宫人把药倒进事先准备好的药桶里。 谢老太医早已不问诊多年,今儿是奉了圣旨进宫给齐郡王治病。他对齐家祖孙三代的这个癫症他是知道的,当年驸马发病的时候,他还不是院使的时候,就和众太医诊治过,只是毫无办法。最后还是当年的院使开出了这个镇定药方。而现在却听说那个曾治好国公夫人中风的年轻女大夫竟然只用针扎了几下,就能让齐郡王安静下来。还说出用镇定药物只会加速齐郡王死亡。这不得不让他万分好奇,这也是他今儿来此的一个原因。他很想看看这个女大夫,有什么办法治好这个棘手的癫症。 大长公主看谢院使收回手,问道:「怎样?可有什么结论。」 谢院使沉吟了会道:「这病不好治,清窍失灵,寒热相战。若用热药驱寒,必然导致心火发作,说不定齐郡王当场就成了真傻;若用寒药去除体内邪火,又会导致寒邪内陷,反过来又要再去扶助,最后反反复复,变成一个元气空耗的局面。元气是生命之本,不能空耗啊。」 大家禀气看向忙着指挥的江淋,都在好奇这样难的病,她是如何医治的。 谢院使收回视线,对着大长公主作揖道:「不知道老朽能否看下,江姑娘开的药方。」 大长公主闻言,抬眼看向正从内室走出来的江淋,询问道:「你可愿意」 江淋颔首道:「民女愿意,还请太医多加指点。」 谢院使虽然听过几次江淋的名声,人今儿倒是头一遭见。点了点头,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行事倒是几分老练,不但没有因为现在的名气而沾沾得意,反而这般谦虚。 江淋拿出药方递到谢院使手里,谢院使笑眯眯的接过,视线落在方子才没一会,忽地脸色大变,当即连连摇头:「胡闹,简直胡闹,这两个方子,一冷一热,药性完全相反,怎么能同时使用,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大长公主当下一脸愠意看向江淋,眼里有着明显的责问意味。 江淋想是知道会有这番反应一般,上前从谢院使手里接回药方,拿起一张寒性药方解释道:「单看方子药性的确是相反,但是有些方子,用法得当,相反的药性未必不能同时用。」 谢院使面带疑惑又加点好奇般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运用,且这方子下去,你可保证就能治好齐郡王的病?」 江淋颔首气定神闲道:「谢院使若不忙,等会可在一旁指点下民女,至于是否能百分百治好齐郡王的病,民女真没这么大的把握,只能在这里保证,齐郡王不会是现在这般痴傻模样。」 谢院使听完江淋一番话,心里不得不惊了惊。这丫头虽然嘴上说着不能百分百保证能使齐郡王痊愈,但是最后那句说能保证齐郡王不会是现在这般痴傻模样,足以表明她有这个治好的实力。 第四十四章 这让群医束手无措的疯癫病症,难道真的会让这个小丫头给治好了? 带着满心的怀疑,谢院使随着大长公主走入内室。 江淋让宫人把皓渊放进木桶里,江淋拿起银针,在经脉运行的几处穴位上,行了针。 谢院使摸了摸下巴那撮胡须,眯了眯眼睛,表情看着镇定,其实心里满是迷茫,他根本看不出这治病的门道。 其实江淋这两剂药,药汤只是起到辅助的手段,真正起作用的是那副寒药,这是用来泄去他心肝两经内的邪火。只是这种方法很是冒险,因此很多大夫根本不敢去尝试。 早先时候江淋已经吩咐宫人在一旁煎第二副药,就在谢院使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江淋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一会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却清脆的声音,有些嗡嗡的那种。 大家一脸惊讶的抬头找寻时,只有谢院使一脸惊讶的看着江淋。因为他现在知道江淋是用什么方法来治齐郡王的病。江淋所用的这种方法他只听他的师父讲过,但却从没见识过。 江淋刚才插了七根银针,她是用这七根银针测算沐浴用的热药所起的药性,到底行经到了何处,由此计算出吃下寒药的时间,从而错开了寒热两药的药性冲突,那种嗡嗡声,便是药性到了哪处穴位的提示。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银针会发出嗡嗡的响声,要知道这个经脉运行,看不见摸不着,谁能测出它的速度啊。 就在谢院使想破脑袋的时候,江淋瞅准时间,猛的把药灌进齐郡王的口中,最后大致又泡了一刻钟左右。江淋让人把齐郡王扶出浴桶。 大长公主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孙儿有好转的迹象,不禁微露失望。 江淋知道大长公主的心思轻道:「让齐郡王睡一觉,明天早晨就能看到些许好转。」 大长公主听了点了点头,吩咐宫人伺候好齐郡王,又夸奖了一番江淋,最后在谢院使狂热的求知眼神下,江淋出了宫院,回了自己暂住的小院,一脸疲惫的倒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焦点。 刚才在忙没感觉,现在闲下来,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心里就忽然很凉。这感觉太像以前每次出差在外面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啥也没有。尤其今天孔莫忽然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让她忽然想起现代的那个男人。 记得那天他来说分手的时候,自己一脸平静的应下,他那暴跳如雷的表情,好似背叛这段感情的不是他而是她。其实江淋那个时候是心痛的,毕竟一起这么多年了,只是那么多年的生活经验,早已让她熟练的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尤其伪装坚强。 或许他说的对,自己真的是太要强了,什么都想做到最好的,不允许自己有一点不足的地方。来这个时代的八年村里生活,虽然让自己心态平和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要强却还是忘不掉。不然也不会有朝华节的座位事件,更不会有现在接下医治齐郡王的病,以博名利,让那些取笑轻视自家的人,仰视自个。 嘴角慢慢的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静静的定格在那清丽的脸上。 三平庄上,一群燕坏肥瘦的小姐们,坐在马背上,手里拿着球杆,嘴里起劲的吆喝着,大家兴奋的追着那球使劲的挥着杆子。 其中最显目的便是穿着桃红色骑马装的苏苹和尚书千金沈露,两人已经你追我夺得打了好几个回合,若这次再让苏苹打进这个球,今天这个第一名非她莫属。 就在大家要欢呼喝彩的一瞬间,忽然一声尖叫,大家只见苏苹□的马忽然发狂的跑了起来,正矮身挥出球杆的苏苹被摔了个正着。 就在这个时候,沈露骑马上前,身子往下倾去,右手球杆重重一挥,那只被你争我夺的马球,轻轻松松的进了门洞。 「哈哈,我赢了。」 只是全场没有意想中的欢呼,大家均带着一脸发怵的眼神看着沈露。 沈露坐在马背上,扬着头,看着周围散落的骑着马的闺秀们皮笑肉不笑道:「苏苹你怎么在紧要关头,骑术不精失手坠马,倒让我捡了个便宜,还真是可惜了。」 被摔到地上的苏苹脸色涨的通红,身子在几个闺蜜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双眼冒火的瞪着沈露,气冲冲道:「你竟然使诈,你好狠毒的心,竟然不顾我的性命,伤我的马。」 沈露一脸不屑道:「啧啧,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输不起,自己技术不精输了球,竟诬陷我害了你。呵呵……你们听听,这是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几个和沈露特要好的闺秀,立刻应声,其中有个还帮着挤兑齐苏苹。 苏苹气的头顶冒烟,恨恨的瞪了眼洋洋得意的沈露。只是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拿沈露咋样,于是马上就把矛头转向帮着沈露腔的吴娇云。 挥开扶着自己身子的手,走到已经从马上下来的娇云面前,冷冷的盯着,声音充满闻不可闻得冷意:「你一个京城土生土长的大家之女,竟然混的比不上一个才来京城的土包子,你还有脸来说我技不如人。我瞧着,这里这么多小姐们,最不如人的便是你吴娇云吧。你的江大表姐救了你心心念念心上人的母亲,朝花节上又顺顺利利的坐到你心上人的身边。而现在你那江大表姐又成了大长公主的座上宾。而你呢?除了你那侍郎的爹爹的名头,还有什么比的上你那村野出来的表姐。你们说,连一个村姑都比不过去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参加我们这些名门贵族的聚会。简直是丢——人。」 周围的几个闺秀均吃吃的掩着嘴角笑了起来,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怜悯。 吴娇云手紧紧的赚着杆子,脸红了青,青了紫,眼里蹦出浓浓的恨意。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苏苹,你……」 娇云伸着手指你的好几声,愣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忿忿扔掉球杆,登上马背,匆匆离去。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眼神纷纷看向沈露,像是在说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还是散了去。 没等沈露开口,一边的苏苹拐着脚往前走,嘴里满是讽刺道:「若不怕死的就继续留下来吧。」 众人在苏苹开口后,都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早已跑远的马和拐着腿走路的苏苹,没有一会,大家便纷纷找借口离开。 热热闹闹的草地上,瞬间冷冷清清只留下几个平时要好的闺秀,大家表情踌躇,不知道该去该留。 黑着脸的沈露死死的瞪着那瘸着腿走路的背影,心里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了她。 而最先策马奔去的娇云,在狂奔了一段路后,慢慢的停了下来,只见她脸上表情阴郁,眼神凶狠,口中喃喃自语:「苏苹你今天这样羞辱我,我总有一天双倍奉还于你。还有你——江淋我不会让你骑到我头上的,我一定会找出你的把柄,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皇宫里正在用餐的江淋,冷不叮的打了个喷嚏。看了看天色,伸手揉了揉鼻子,念了句:「还不到晚上,难道娘就想我啦。」 娇美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双手撑着下巴,眼里微露着喜悦的迷茫。 身边丫鬟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脚,三小姐这个样子傻笑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这两天被蜜蜂蛰的红印子已经全消了。大小姐早迫不及待的出门和那些闺秀打马球去了。自家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说没兴趣,一个人跑来花园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也不说话,更不走动,就那样时不时的发笑一下。 「小姐,你看也快中午了,我们是不是该回院子,准备用午膳了?」 娇美有些恍惚的抬头,看了看亭子外那耀眼的太阳,微微嘟起嘴:「怎么才出来一会,这太阳都爬的这么老高了?」 丫鬟绿袖表情很是奇怪的道:「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娇美一听,眼神有些慌乱的避过去,有些掩饰性道:「没想什么。既然用膳时间到了,那我们回院子去吧。」说完,就率先起身,但是腿脚因坐久而使动作踉跄了一下。 绿袖赶紧伸手扶住娇美,略担忧道:「小姐可要小心了,这坐久了腿脚会有些麻。」 第四十五章 娇美点点头,就着绿袖的手慢慢的走下凉亭。只是没走几步,在曲径转弯处,猛的被来人撞了个正着,因力的作用,娇美和来人同时跌倒在地,两种不同的哀嚎同一时间响起。 气急败坏的娇云猛的从地上爬起,甩开伸手过来相扶的丫鬟,怒气冲冲道:「哪个不长眼的挡了我的路?」 在绿袖帮扶下站起来的娇美,也是满脸不忿,声音凉凉道:「姐姐撞了我,不仅不道歉,还恶人先夺声,可真是让妹妹我开眼了。」 娇云暗道了声倒霉,撇了撇嘴,脸色有些不甘的说了声:「原来是娇美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挡着我的路。既然是你那就没事了,还烦请妹妹给姐姐让个路,我——要过去。」 说完也不等娇美有所动作,伸手推开挡着她的绿袖就抬脚要走。 一旁的娇美瞬间脸黑了下来,扬声阻止道:「大姐姐这是怎了,这般小性,连一刻都等不及,这若让外人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姐连点谦让的规矩都不懂呢。」 娇云闻此言停住脚步,转头道:「蜜蜂没把你蛰哑,倒把你嘴皮子给叮啰嗦了。小小年纪这般长舌,等以后去了婆家还不定是个长舌妇,让人生厌。」 娇美怒瞪着眼睛反击道:「真是劳烦姐姐操心了,我这小小年纪连及笄都不道,何来婆家的说法。倒是姐姐这般年纪,还这样‘率性而为’,让外人知道,岂不是要道婶子教女无方,让人看笑话,那可就糟了。」 这一来一往,夹枪带刺的话,让本身心里冒火的娇云,更是火上加油,正当她气的想要动手教训下娇美的时候,曲径的尽头跑来吴大夫人的贴身嬷嬷。 「哎呀,可是巧了,大小姐也在啊,大夫人今天留宁夫人用膳,也请了二夫人一起。以为大小姐出去打马球没回来,正让奴婢去唤二小姐来作陪呢,这下可好了,二位主子一起随奴婢前去前厅吧。」 娇美撇了撇嘴,一脸不在乎道:「我就不去了,身子不舒服,就麻烦嬷嬷帮我跟婶子告罪一声,不能出席了。」 嬷嬷愣了一下,只来的及哎一声就看着娇美带着绿袖扬长而去。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三小姐怎么看似不高兴?」 娇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你管她作什么,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她哪个时辰不犟点事做做,多对不起这日子。」 嬷嬷抬眼看着俏脸唬唬的大小姐,憨笑两声不搭腔,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她哪还有不知道,这两位小姐根本是半斤八两,每天不顶上那么几句,就怕是不知道怎么说话般。 大夫人这次留饭的宁夫人,其实是自己老爷的下面的一个门生夫人。因着官位外调,特意前来辞行,席间满是赞美之词,倒把一把怒火的娇云给拍的舒坦了许多。 饭毕,吴大夫人留了娇云说话。 吴大夫人和娇云坐在榻上,中间的小矮桌摆满了各式点心。 吴大夫人一脸慈爱的看着娇云道,柔声道:「我听嬷嬷说,你中午又和娇美吵架了,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怎还不改改这脾气,娘真是替你担心。」 娇云皱皱鼻子道:「担心什么,我在别人那又不这样,还不是娇美每次都硬要和我扛上,我是姐姐她也从不晓得敬长。」 吴大夫人伸手点了下娇云的额头:「你这孩子,说娇美的时候咋也不想想你有没有爱幼。行了也不说这个事情了。这些时候那江淋不在府里,你也别整天想着往外跑。多往你祖母面前走走,让祖母对你的疼爱给捡回来。」 娇云听道江淋的名字,脸色愈发的不好。 吴大夫人见了只当她是平常心里不舒服,开解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完全小孩心性,什么高兴不高兴全在脸上。为娘可告诉你了,现在江淋受着大长公主的恩宠,今非昔比。你就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象以往那样,轻易的表现出来。你这段时间多讨祖母欢心,多顺着你祖母喜欢听的话说,你又是长房的嫡女,这对你将来可是有好处的。」 娇云目光闪了闪,微微侧了侧脑袋:「外祖母现在偏心的厉害,说的想的全是那村姑,不就仗着懂点医术,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大夫人脸色有些不愉,眉眼轻佻,侧身靠着软枕轻哼了声:「她说到底也是寄人篱下,以后就是再怎么发达,也不能忘了先有我们吴府才有了她后面的机会。」 娇云嘟着嘴:「话是这样说,可是你瞧着现在她和那姑母,哪还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若不是祖母还健在,怕她们是理都不想理我们。」. 吴大夫人眉眼低沉:「若不是你祖母健在,也不会有这几年的找寻。本想最多多了门普通亲戚,却不想招了对膈应货。你那个爹昨晚还跟我说,让我早些准备些庆祝礼,好等那江淋一从宫里回来就能收到自家人的祝贺。」 娇云冷哼一声:「爹爹也真是的,这能不能治好都还不知道的事情,就这般急悻悻的让娘准备,未免也太重视那个江淋了。」脸上满是醋意。 吴大夫人轻叹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爹太过重视手足之情,他成天的在我面前夸赞那姑奶奶女儿教的好,这不是打我和你们几个的脸吗?好似我教的你们有多差般。」 娇云嘟着嘴,不甘心道:「至从这个江淋来我们府里后,样样出风头,现在大家一说我们吴府就会提起她的名字,我看再下去,保不齐吴府都改江府了。」 吴大夫人闻言,摸了下女儿的头:「说什么昏话,那江淋再怎么出风头,吴府也不可能改姓江。行了,话就到这吧。为娘身子也有些乏了,你也回去休息。记得去祖母那多多走动,自有你的好处。」 「哦知道了,那娘休息吧,女儿告退。」站起身,娇云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院子。 …… 「孔莫,你说看病就看病,那大长公主把江淋拘在那宫里,还不让人探望,这算什么事情啊。我让我妹去探了两次口风,都被推回来了。也不知道治的咋样了,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真是急死人了。哎……你那天过去真觉得江淋很有把握治好的样子吗?」 杨罗等了等,都不见躺椅上的孔莫有所反应,最后伸出脚狠狠对着那椅子踹了一脚。 躺椅猛的前后剧烈的晃动起来,孔莫懒懒的睁开眼睛,一脸不耐烦道:「你这话这两天问过几遍了,你有没数过?哎,我说杨罗,你烦还是不烦,成天的江淋江淋的,你腻歪不腻歪。皇上不是封你做今年科举的副考官,你怎么还有这么多时间去想这些儿女情长。」 杨罗厚着脸皮道:「什么副考官,还不父王看我整天没个事情,你虽无官职,却总能帮着皇上出谋划策,怕别人拿你跟我一对比,他脸上无光,就给谋了这个事情。其实也不需要我作什么,反正到时往在那考场转个几圈,前面后面的事情全没我的份。」 孔莫躺在椅子上冲天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的作死状。其实这两天他也是心烦的很,那天丢了那个荷包后,路程多过去一个街了,他又让车夫掉头,硬是回去捡回这个荷包。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荷包。反正丢了后,心里就冒出各种念头,什么荷包会被谁捡去;什么江淋知道自己想要拿回的荷包就这样被自己丢了,会什么心情;又什么好歹自己带着这个荷包好几天,多少也是有些感情了吧,这说丢就丢是不是太没良心了……总之乱七八糟的一堆,搅得他心静不下来。 最后只能回去捡回来,回去的时候又七担心八担心荷包会不会被人捡去,等看到荷包还是躺在那捡回到手心的时候,心里又很不平衡。凭啥这个荷包是送错到自己手上的…… 好吧,他发现他像个八婆一样开始钻牛角尖了,更悲催的是,他在面对杨罗一遍又一遍提起这个欠扁的女人名字的时候,心里除了烦躁外,竟然也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 双手掩面,如果这样子孔莫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也枉为二十一世纪的情场老手了。 现在孔莫纠结的是,除了杨罗,自己的命定之说外,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对自己没感觉。这让一向顺风顺水的孔莫,很是挫折。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医女高嫁 上》作者:辰鑫 02、《医女高嫁 下》作者:辰鑫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