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男擒娇娃》 楔子 霓虹闪烁,缤纷了黑夜,让人有夜晚尚未降临的错觉。 纽约著名的第五大道上,一抹娉婷纤影,快步地走过已打烊的店面与黑暗的街角。 想不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十八岁的关海桐手中握着两枚“帝国大厦”的纪念币,胆战心惊地越过四十一街的十字路口。 快到了!再过几条街就到她投宿的旅馆了! 她实在不该在这么晚的时候,脱队夜游。只是白天时,领队的导游顾虑到几位爷爷奶奶的身体状况,没让他们这一团登上帝国大厦,令她深感遗憾。因此,待大家都就寝后,她鼓足了勇气,决定独自夜登帝国大厦,观赏纽约市醉人的夜景,好让她的纽约行能画上完美的句点! 握着手中两枚纪念币,虽然有些害怕夜归,但,她真的觉得好值得,对一向胆小怯懦的她而言,这两枚纪念币除了是旅游的“土产”外,更是证明她勇敢独立的夜游“战利品”!或许,回台湾后,她会变得更大胆些吧!往后,只要她时时看着、带着这两枚纪念币,她便可在心中强化自己的勇气,告诉自己,她曾在治安不良的纽约市,独自夜登帝国大厦! 她有些欣喜自得地傻笑着,再穿越一条街后,她抬首察看街道序号。“快到了!是下一条街……”她喘着气低喃,抹去额际的汗珠,继续往前行。 “嘿!看我发现什么了!一个美丽的东方娃娃!”一条暗巷里,突然窜出两抹人影,其中一名以惊讶的语调高喝着。 关海桐惊愕地退了一大步,愣愣地看着眼前逐渐接近的两名壮汉,心里开始感到慌乱害怕。 “哇噢!长得不错哪!”壮汉之一的黑人,一手耍弄着银亮的尖刀,一手往前探,托高关海桐清雅脱俗的美颜。 关海桐全身僵凝,圆睁的美眸满是骇然之色。她叫不出声,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嘿!小美人,别害怕!跟我们一道快活快活吧!”另一名白人壮汉搭着她的肩,欲将她往暗巷里拖。 “救命啊!救命!”她惊慌失措地以中文大喊,并剧烈挣扎。 “嘿!安静!”拿了块脏布堵住她的嘴,两名黑白壮汉将她拖入了暗巷。 他们快速地搜括她身上的现金,并且扯弄着她的衣物,准备侵犯她。 “唔……唔……”关海桐双眸溢着泪,无助地摇着头。她的四肢全教人给钳制了,几乎无法反抗,更何况这两个坏人还以尖刀抵着她的颈子。难道,她会这样惨死在异乡吗?她呜咽地发出痛苦的哭声。 咋嗒的开门声,无预警的响起,非常细微,但,伴随而来的男性低咒,却清晰可闻。“该死的!喝个酒都不得安宁!”一名男子由酒吧隐密的后门出来,并未注意到巷底有任何异状。 男子扔掉手中的烟蒂,正旋身欲往巷口走时,隐约间,女性微弱的啜泣,由巷底传来。他挑起一道苍劲昂藏的剑眉,回身看向声音来源处。“谁在那里?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回去告诉你们长官,别惹毛了我,否则我免费奉送你一支火箭筒!”男子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一步步朝巷底走。 “嘿!老兄!没你的事,滚远点!”持尖刀的黑人露出一口白牙,凶恶地叱喝。他看不清背着月光而来的男子,只当他是想来分一杯羹的小混混。 唉?不是跟踪他的人!男子顿住脚步。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管闲事,还是早点回家睡觉吧! 就在他决心要离去的刹那,一阵衣物被撕裂的声音,不和谐地划破巷中的岑寂,之前那细微的女子啜泣声,急促、压抑地再度传入他耳中。 “你们在做什么?”他皱起眉头,往巷底大步走去。“哼!原来在搞这些下流勾当!”透过月光,他瞧见手持尖刀的黑人,钳制住一名东方女子,另一名背对他的白人正拉扯着女子的牛仔裤。 年轻的女子口中被塞了块布,神情痛苦,目光满是惊惧,上半身衣物破烂,凝肌玉肤全然暴露在月光下。显然,这对“黑白大盗”,除了劫财外,还准备劫色! “放开她!”他厉声命令,嗓音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这妞是我们先看上的,识相的话,滚一边去!”正忙着解开女子裤头的白人,回头对他咬道。 男子眸光闪过暴怒,这小喽竟敢对他挑衅?!“我说!放开她!”他的口气更硬了。 那白人不高兴地站起身,掏出另一把尖刀耍弄。“妈的!敢碍老子的事!” 一眨眼之间,只见男子利落地以一记旋腿侧踢,踹掉白人手中的尖刀,在白人欲捡回刀时,大脚狠狠地踩住他的手。“别在我面前耍猴戏!快放了她!” 黑人见状,放开手中衣衫不整的关海桐,拿着尖刀刺向他。“妈的!你找死!” 男子将吃痛哀嚎的白人一脚踹进角落的垃圾堆中,闪身躲过黑人的袭击,身手矫健地擒拿、夺刀,并将黑人压倒在地。“我说了,别在我面前耍猴戏!我廉雅修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廉雅修!垃圾堆中的白人暗叫,狼狈地爬起,就着月光,努力地想看清楚攻击他们的男子。“廉……廉先生……”待他看清男子面孔后,他几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今晚真是倒霉透了,竟教他们遇上了“军火教父”——廉雅修这个狠角色!还是赶快溜之大吉吧,他顾不得同伴的安危,连滚带爬地逃向巷口。 看着那白人的孬态,廉雅修爽快地大声朗笑。“你也滚吧!下次再教我遇上,我就用迫击炮收拾你们!”他用鞋尖踢踹了下伏卧在地的黑人,看着他仓皇地夹尾而逃。 “滚吧!杂碎!”廉雅修猛地踢倒一旁的垃圾桶,他笑得狂狷,恍若不可一世的王者。 他的低吼方落,女性模糊难辨的闷气哽咽,便隐约地传入他耳中。 廉雅修转身走向蜷缩在一旁的女孩,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没事了,别哭了!”看着她一脸苍白惊惧的模样,即使四肢已不再受制,仍未自行取下口中的脏布,显然是吓得失了神。 关海桐双眸空洞,眼泪汩汩直流,完全不知自己已脱了困。 “女人果然麻烦,泪水多得吓人!”他不耐地低喃,有些粗鲁地伸手取下她口中的布团。 气息突然顺畅,关海桐猛地尖喊,歇斯底里地开始大哭,将所有的惊恐化作高声哭喊,大肆发泄。 廉雅修皱起眉。“天!真吵!”掩住双耳,有些受不了地说:“别哭了!小妹妹!”虽然哭相难看,但,由她青春稚嫩的容貌看来,她应该只有十七、八岁吧!以他的年纪,叫她“小妹妹”也不为过! 关海桐哭得双眸失焦,无法也无心注视他。 廉雅修烦躁地搔了搔头,无意间发现她身旁的地上有两个发光的小东西,他伸手拾起,摊在掌中审视,原来是两枚帝国大厦的纪念币。“你是观光客吧!怪不得晚上会在这儿游荡。好了吧!这次的遭遇就当做一次教训,下次来纽约,记得别在夜间出游,免得遇上同样的情形,今晚算你运气好,下次可没那么命大!”真不晓得,他今夜发什么善心,居然多话训诫起不认识的小女孩。“好了!好了!你也该哭够了吧!闭嘴休息好吗?只不过是个抢劫……” 一听到“抢劫”两字,关海桐突然一震,凝聚目光看着黑暗中的巨大人影。光线黯沉,加上廉雅修是背着月光,她只瞧见他那双锐利狭长的鹰眸,她一惊,骤然回神,站起身! “我的钱都给你……别……别伤害我……”她紧张地翻着身上所有口袋,却因找不到任何钱财而失声掉泪。“怎……怎么没有……”她哑声哭泣。 廉雅修一愣,从她破碎的语句里,知道她误以为他是歹徒。“有没有搞错呀!你!”扬了扬手,他准备安抚她的慌乱,却引来她更多的惊吓。 “不!拜托……别过来……我还有这个……给你……全给你……”她激动得大哭,扯下皓腕上的精致手链丢给他,在他闪神之际,飞快地从他身旁的空隙窜过,逃向不明的黑暗。 “喂!小妹妹……”廉雅修大叫,握着刚接到手的腕链与之前拾获的两枚纪念币,追出暗巷。 巷外的第五大道,霓虹招牌依旧闪烁,空气仍是岑寂,仿佛适才的事不曾发生,她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低咒了声,廉雅修若有所思地审视手中的女性腕链,是白金铸造的海桐叶造型串链,看来颇具价值!哼!会有机会还她吗?他撇嘴思忖。将仍有余温的腕链及两枚纪念币收入口袋,点了根烟衔叼在唇边,帅气地走入黑夜里。 第一章 由一百零二层楼高的帝国大厦往下眺望,纽约的夜景实在醉人。 曼哈顿岛上,点点灯火闪烁,像是深黑山谷里的成群流萤;哈德逊河源源不绝地流,黑暗中,河水偶发的银白波光,如宇宙中一闪而逝的星陨。时间虽已近子夜,但,由这了望台看出去的城市依旧热闹,眩惑迷人。 “那小女孩就是被这幅景观迷得忘了时间吗?呵!天真!”一名男子面对着港口的方向,潇洒不羁地抽着烟,手中玩弄着一年前“莫名捡到”的帝国大厦纪念币。 男子的身材高昂,体格健硕。玻璃上倒映出他的长相,浓眉苍扬如双龙腾飞,黑眸深邃狭长如锐利的刀刃,性感落拓,是张略显粗犷又不失俊美的面容。他是廉雅修,二十八岁,叱咤风云的青年军火商。全球大半的军火武器都是他所设计生产的,因此,他是个有权有势且具危险性的男人! 在人类有限的常用辞汇里,“危险”是最能形容廉雅修的!毕竟,他拥有世上最大的兵工厂,他的危险性足以摧毁全世界! “廉先生,货已经运出港了!”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赶在十一点五十九分进了了望台,向他报告今晚的交易。 大掌扒过长度恰好覆领的旁梳曲发,他叼着烟转身。“嗯!那些海关人员没唆什么吧?”他双手斜插于裤袋,下颔昂挺,阔步走向眺望台出口。 “如往常一样,那些人一听是廉先生要出的货,便先请示上级,而后仔细查货。”男子跟在他身后,一脸淡笑地回答,恍若早已习惯此事一般。 “哼!他们就怕我卖什么秘密武器给其他国家!”将烟蒂捻熄,廉雅修轻蔑地冷嗤,如苍松般地站立在电梯前等待。 男子笑了笑,静静站在他身后。他所认识的廉先生是八年前突然崛起于美东的军火商。据说,廉先生是麻省理工学院出身的天才,他的博士论文因为提出以水提炼氢弹的方法而遭封杀,禁止发表。理由是:他的研究若公诸于世,可能会危及世界和平。因此,廉先生的论文甚至被国家安全机构扣押,他的学位就此落空。 廉先生一气之下,炸毁自己的实验室。虽然吃上官司,但由于检方证据不足,无法直接证明他是蓄意炸掉实验室,这案子便以实验失误而引发的意外爆炸来结案,廉先生并未受到司法惩处。 只是,后来“廉雅修”三个字成了美国政府的黑名单,被视为“潜在性恐怖份子”而遭监控。其实,当初廉先生若愿意接受国家研究单位的网罗,成为一名体制内、规规矩矩的工程师、科学家,那他今日便不会处处受监视。总之,廉先生的遭遇,只能解释为:锋芒太露、太有才能,加上不愿归顺体制,以至于政府单位必须提防他、监视他,以免他危害到国家利益或世界和平。 “廉先生,这次交易完成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男子看着他那桀骜不驯的背影,沉思地问着。 廉雅修笑了笑,笑声很豪爽。“还会有什么事,不就是国际间的战事再添一桩罢了!”今夜那批货是中东一名军事强人所订购,想必那一片黄沙滚滚的大地,又将有风暴席卷。“我们只管赚钱就行,至于买方如何运用武器,就别管了!”他很“兄弟”地拍拍男子的肩头,走进适巧开启的电梯中。 男子苦笑。廉先生误会他的问题了,他所谓“接下来的事”指的是该为廉先生安排往哪儿度假的事。因为每次交易后,“五角大厦”与“白宫”都会约谈廉先生,以确定他没有卖出不该卖的武器或设计图给他国。而为了避开这些扰人的政府高官,廉先生总会“隐遁”一阵子,到他处纵乐度假。 “廉先生,属下问的是,您这次度假地点要选在何处?”男子跟进电梯,压低音量在他耳边问。现在是了望台的关闭时间,赏夜景的人们全拥进了电梯。这些人们当中,说不定有一、两个是监视廉先生的调查员,因此得小心,免得泄漏廉先生将出国的消息。 廉雅修撇撇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紧张、严肃的部属。“别紧张,古德!这儿没有那些人,最近他们有一项测试失败,那些官员挺忙的,五角大厦内部一团乱,没人有时间来理我!”被监视久了,他已能轻易辨识出,人群里是否有探子。况且,就算现在这电梯里有探子,该也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因为他与部属一向以中文沟通,那些洋人听得懂才有鬼哩! 闻言,古德环伺了四周,空气中的确少了平时那股被监视的诡谲气氛。不过,仍是有几位女子直勾勾地盯着廉先生看,但那并非专业探员会有的眼神,而是一种内心冀望的饥渴流露。 古德笑了笑,松懈下情绪。廉先生除了卓尔挺拔的外表,他那豪迈霸气的个性,加上因为长期受到监视而自然散发出的危险气质,使得他成为女人最爱的男人典型。 瞧瞧那些女人的神情!啧……活像想把廉先生给生吞活剥似的!古德暗暗地摇了摇头。 “古德。”一阵静默沉思后,廉雅修出声打断古德的冥想。“帮我安排明天出境,我得到台湾一趟!”有件事他差点给忘了,幸好及时想起。 “台湾?您要回故乡探亲?”古德好奇地问。他约略记得廉先生的父母是台湾移民,或许他们在那儿,还有其他的亲戚吧! 廉雅修摇了摇头。“我们廉氏一族早都移民国外、散居各地了,哪有亲人可探!我是去参加大学时、兄弟会里一位死党的婚礼!”那个人曾为他博士论文被扣、遭禁的事,尽心尽力发动校园游行声援他,并写了篇新闻稿给各大媒体,指称校方、政府打压亚裔学生。虽然这些行为对他没有太大的帮助,但,在他心里永远记得这个重义气的死党!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张请柬……前几个礼拜寄来的!”古德弹了下手指,霍然想起。原来那张被他们一干单身汉弃若敝屐的婚帖,竟是给他们大老板的!真不可思议,“不婚主义”的廉先生会有那样的死党!居然要步入“坟墓”耶…… “哦!果真有请柬?”原来死党没唬他。最近,忙着交易军火的事,压根儿没空看信件,要不是五天前,死党打电话来力邀,他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古德点了点头,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呃……那个……廉先生……”他突然对廉雅修躬身行礼口“真的很抱歉!我们以为那帖子是寄错的,便随手把它丢进碎纸机了,毕竟那种东西出现在武器制造公司实在奇怪……真的很抱歉!廉先生!”古德身形弯成了九十度,惭愧地不敢抬首。 廉雅修仰头哈哈朗笑,吸引了电梯内所有人的目光。“别说你们,换作是我,定也当它是寄错或开玩笑的,呵……”他不在意地拍拍古德的背,他不会为这种事责备部属,毕竟在他那宛如“不婚俱乐部”的公司里,会出现红帖,的确挺怪! “廉先生……那……”古德直起身躯。“那请柬……” 电梯门开了,人们开始往外移。 “那不要紧。记得尽快安排好我的出境时间即可!”廉雅修简单地交代。随着人群走出电梯,搭上电扶梯往一楼大厅。 古德紧跟其后,出了帝国大厦,没两分钟的时间,就见一名高挑丰满的金发美女挽着廉先生,缓行在幽静的第五大道上。“廉……”想开口,又觉不妥,古德只好跟在他们后方。 没多久,廉雅修叼着烟,转头对他说:“古德!你先回去吧!这位小姐想请我喝杯酒。”难得今夜清静,没人跟监,又做成大买卖,他心情可好的,是该好好犒赏自己一番! 古德颔首,识趣地转身离开。唉!太多女人抵挡不住廉先生危险的男性魅力,更何况今夜的廉先生心情似乎特别好。要是平时,若有女性搭讪,他通常会粗鲁烦躁地拒绝,而今晚却接受,显然廉先生真的很愉快。那位女士真是幸运!古德暗忖。 白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此刻只存霓虹招牌在闪烁,男女的欢笑已然消失。古德回头望了望那消失在夜里霓虹光影中的男女,然后走向路旁的高级轿车,驶离著名的第五大道。 ??? 那双黑暗中异常清晰、炯亮的眸子,总是在看她! 是谁的眼睛?为什么要盯着她看?为什么要跟着她、看着她?看得她的心都毛了起来,是谁?到底是谁? 黑暗中她始终看不清他的样貌,他只是一抹高大的影子,嵌有一双狭长微扬的跋扈鹰眸。 男人的影像很模糊、很黑,她看不清他,就如看不清黑夜里只露出肃杀双眸的忍者般!他,到底是谁? “别……别再……看我……” 夏日的阳光已由窗棂斜掠满室,像是要驱走教人贪眠的舒适。 尽管这朝阳洒在薄被上,使人闷热,身陷其中的关海桐,却仍头埋枕下,蜷缩如鸵鸟,完全没有起床的打算。 “别……别看……别看我……”细微的呓语由羽绒枕下传出,包裹在丝薄被单底下的娇柔曲线,不停地扭动,像只毛毛虫似的。 喀地一声,象牙白的典雅房门被推开,一名身穿围裙的中年美妇,插着腰,颦着柳眉,徐缓走向床边。 “关海桐!你还要赖床到几时?不怕被革职呀!你!”看似纤弱的素手有力地斜抬床垫。“你妈咪我可不准备养你一辈子啊!”看着女儿咚咚地滚到木质地板,她猛地放手,让床垫归位,娴雅的容貌泛着愠怒,流畅地叨念,仿佛这一切已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痛……”神智尚未清明的关海桐抚着撞到落地窗的额头,嗓音仍像闷在瓮里般地哼痛。 看着女儿迷迷糊糊的娇憨模样,关母沈璧人绕过床铺,一把拉起女儿。“还没清醒呀!你!都已经七点半了,你就不怕再迟到吗?”她将女儿拖入浴室,在洗手台里放满冷水,猛地把昏昏沉沉的她压进水中。 咕噜噜的喝了几口消毒水味甚重的生水,关海桐终于呛醒。“咳……咳……咳……”由鼻腔吸入的水,让她乱了气息,难过得直咳。 “总算醒了!赶快刷牙、洗脸、换衣服,否则,上班又要迟到了!”取来毛巾,丢在女儿头上,沈璧人退至门外。 “别再拖拖拉拉的,再多的时间都教你给磨掉了!”这个教她无法放心的迷糊女儿,总要她三催四叮咛,就是不懂得学习独立!沈璧人无奈地摇摇头,双手环胸,站于门边,准备监视女儿乖乖梳洗。 听到母亲的声音,关海桐拂开眼前的毛巾,转身凝望门口。“……咳,妈咪,这样会淹死人的耶!”喘着气,小掌拍抚着胸口,十足委屈地抱怨,活像被恶整的小媳妇。 “不这么待你,哪叫得醒你!”关母没好气的反驳,走到女儿面前,纤指捏捏那水嫩芙颊。“不要动不动就摆出这副惹人怜的模样,你现在可是报社总裁‘特助’,不再是吃奶的娃儿,不要什么事都想依赖妈咪!”顺手拿着毛巾,擦拭眼前这张如出水芙蓉般的年轻娇颜,即使嘴里说着硬话,她其实永远都放心不下女儿。 关海桐,是她惟一的孩子,也是十九年前丈夫的遗腹子。那一年,一个寒流来袭的冬夜,她怀着八个月的身孕,煮了一锅热呼呼的面条,等着出勤的刑警丈夫回来,只是,她等到的却是丈夫因公殉职的消息。 她的丈夫死于激烈的警匪枪战,换来了一笔抚恤金给她和将出世的女儿。对于这事,她并没有太大的感伤,并非她不爱丈夫,而是,早在她不顾父母反对,嫁给这么个英勇无惧的男人时,她便知道这是随时得面对的结果。况且,当时她还怀着丈夫留下的惟一血脉,她实在无权怨天尤人,毕竟,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因此,她靠丈夫的抚恤金开了一家咖啡馆,独力抚养女儿。或许因为女儿是遗腹子的关系,也或许是受丈夫英勇殉职的影响,她在教育女儿时,给的是完全的呵护、加倍的爱,她宁可女儿是个懂得“怕”的人,也不愿她成为一名勇敢无惧,甚至不畏牺牲的勇者。在她的“保护主义”下,她的女儿果真被“调教”成怯懦胆小又迷糊的孩子。当女儿还小时,她从不觉得一个性格退缩的孩子有何不妥,直到女儿接近出社会的年纪时,她才察觉女儿的性格竟成了找工作的障碍,女儿几乎对社会产生恐惧、很难融入人群,为此,她开始烦忧,因为她无法陪伴女儿一辈子啊!若不在有生之年训练女儿独立自主,她怎能放心呢? “妈咪,我又梦到那对可怕的眼睛了。”关海桐怯怯地呢喃。 沈璧人回过神,将毛巾塞入女儿手中,又提捏那晶莹白皙的脸颊,“只不过是一双眼睛,有什么好怕?” 一年前,为了壮大女儿的胆量、训练她独立,她便为女儿报名了一趟美东游,让女儿同陌生人出国玩,当然,她并不是狠心的母亲,她特地为女儿挑了最“和蔼可亲”的一团,就是希望旅途中那些爷爷奶奶们,能当女儿是孙女般照料,缓和女儿首次独自出国的紧张情绪。 没想到,女儿终究还是出事、遇劫。但,庆幸的是,女儿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丢了那条丈夫留下的腕链和一些小钱。 “可是,那眼神真的很可怕耶!”关海桐咬着毛巾,含糊地咕哝。自从她由纽约回来后,几乎每夜都梦到那双眸子,但,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为何那么深植她心? “再怎么可怕,也该不怕了,你已经到庙里收过惊了,小桐!”真没办法,这孩子就是胆小,不过就是一双眼睛,竟困扰她那么久。“况且,已经梦了一年,‘怕’也该转为‘习惯’了吧!”沈璧人笑着说,语气中净是调侃。 关海桐蹙着眉头,郁郁深思。很多人、事、物,她怕久了,也就习惯了,就惟独那双利刃似的鹰眸,她一直无法习惯,只能长久地陷于恐惧。 “好了!小桐,别再发呆了,上班快迟到了!”沈璧人揉揉女儿披着毛巾的头,指着镜台上的一个迷你钟提醒着。关海桐瞥了眼小钟,惊叫一声。“啊!才七点四十五分!妈咪!你怎么这么早叫我!”她上班的时间是八点半,而且公司就在巷子外的忠孝东路上,走路只需一、两分钟,根本不用这么早起床的! “你呀!就是这样仗着家里住得近,就想贪睡晚起,才会时常迟到,再这样下去,你要帮你介绍工作的赵先生,面子往哪儿摆?”美丽的指尖戳点着女儿洁腻光滑的额头数落着。 关海桐愧然垂首,低声耳语。“我把妈咪送给赵叔叔赔罪好了……”赵叔叔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五十来岁男子,也是妈咪的“好朋友”,更重要的是,他就像她的亲身父亲一般。因此赵叔叔引荐的工作,她即使漫不经心,也不会受到苛责! 沈璧人柳眉一挑。“好呀!你在嘀咕什么?”这丫头竟调侃起她来!托高女儿的小脸,她口气微扬地问。 关海桐身子一颤,在母亲眸底看到厉色。“啊!没有!我没有嘀咕什么!我上班快迟到了!我赶紧梳洗……”手忙脚乱地将母亲推出浴室,砰地关上门。 “鬼丫头!”看着紧闭的百叶式门板,沈璧人笑着摇头低喃,而后又大声对门内的女儿说:“小桐,下次再梦见那对可怕的眼睛时,记得将它挖下,让妈咪煮了给你吃,嗯?”语毕,她转身走向门口,欲下楼准备开店的事。 而房内传出女儿的尖叫,显然是被她的提议给吓坏了。唉!她这个怯懦胆小的宝贝女儿,何时才能转性呢? 也许,哪天帮她找个“凶恶”的男朋友,让他们朝夕相处,这种猛烈的作法,可能效果不错喔!沈璧人踩着阶梯而下,淡淡地笑着,为自己天才的想法喝采。 ??? 右手长指按下闭门钮,左手同时掏出口袋里的烟盒,这电梯里仅有他一人,抽烟总不会影响到别人吧!廉雅修咬出烟盒的烟,狂放的黑眸盯着缓缓关阖的电梯门,打火机正欲点火—— “等一下!”急促喘息的女声,伴随着纤白似雪的藕臂,穿入已经缩得狭小的门缝。 廉雅修收回烟与打火机,快速按住开门键,他想看看是哪个蠢蛋,竟把那么细弱、看来随便一折便会断掉的手臂,伸进两道铁门间。 他微眯星眸,斜睨着进入电梯的女子。女子并没有看向他,只是微微曲着纤腰,抚着胸口,闭眼急喘,像是刚跑完马拉松的选手。 再次按下关门键,他眼神放肆、不客气地打量起女子—— 她,是个美女,娟妍清秀的美女! 清汤挂面的发型,长度齐颔,露出雪白的纤颈;额前覆着整齐的刘海,恰好抵着两弯远山似的黛眉;紧闭的双眸上两排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电梯里微弱的气流轻颤。微启的朱唇,细细吐气,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流露出天然娇态。看着女子半晌未张眸,只顾着喘气,廉雅修眼神转而狂烈,如同追猎小兔的大鹰般扫掠她的躯体。虽然她身高只及他的肩膀,但她的骨架纤匀、曲线优美、起伏有致,即使穿着制式古板的套装,仍然散发出青春的朝气,这女人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这女的……该死的吸引他! 满意地欣赏眼前的“美景”,廉雅修豪气地开口。“到几楼?美人儿!”他的个性本就粗犷豪放、大而化之,压根儿没考虑到自己这么问话,会被误认为心术不正之徒。 突然听见有力低沉的陌生男音,关海桐先是一震,而后想起电梯里早有他人。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张眸,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兀立在她眼前。她吓了一跳,连忙大退一步,直到背撞上电梯门,发出声响。 廉雅修紧皱眉头,看着直盯他胸口的她。真是见鬼了,他有丑得不能见人吗?竟让她吓成这副德行! “到几楼?”他再一次问。这次的口气带点不耐烦。 虽然,他不喜欢主动积极的女人,但,对于畏畏缩缩的女人,他更是厌烦!眼前的女子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即使有再吸引他的出色外表,也让他深感烦躁! 关海桐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明亮的双眸一径盯着堵在面前的男性躯干。 她心里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这男人看起来很悍、很酷,眸光有着狂野,她根本不敢多看他。 怎么办?他会不会就是“电梯之狼”?难道这是上帝惩罚她的再一次迟到吗? 早知道,她应该听妈咪的话,早些出门,而不是有恃无恐地拖到最后三分钟才离开家,结果很不幸地碰上巷口的下水道工程,而无法通行,最后只好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绕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才来到公司。如果……如果她早点来,上班人潮多,就不会碰上了!现在该怎么办? 廉雅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微微轻颤的背影。适才,她抬眼偷瞄他的刹那,让他看清了她的全貌。她比他想象中年轻,而且……感觉好像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他确定他真的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唉!算了!不过是个胆小无用的女孩,管他在哪儿见过! 念头一转,他撇开眼,掏出烟和打火机,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他不是没有注意到,那年轻的女孩正因他的二手烟而闷咳,只是,他看不惯她这种连自己的权益遭受迫害,也不敢大声抗议的胆小鬼,因此,更加恶意地将袅袅白烟吐向她雪白细致的颈背。 “你到底上几楼?小女孩!”他粗声恶气地问,看见她正簌簌发抖,突然心中兴起一股逗弄她的意念。 “我说你呀!到底上几楼呢?”他放低声音。“好孩子不该把别人的公司当游乐园喔!”随着话语的结束,他俯身对着她优美的耳廓,吹吐一口带热气的白烟。 “呀!”关海桐终于出声尖喊。恰巧电梯门开了,她想也没想,便往外冲。 “呵!受惊吓的小白兔。”廉雅修叼着烟,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飞也似地消失在走廊弯处。“啧!原来是到同一层楼嘛!”瞥了眼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字,他咧嘴一笑,大步走出双敞的门。 拐过适才女孩消失的廊弯,一幕宛如文艺电影结局的男女相拥画面,在他眼前上演,非常有临场感呵! “别哭了,小桐!你把话说清楚些!”神采俊逸的男人,温柔地安慰着受惊哭泣的关海桐。 “赵哥……那个人对着我的耳朵……吐气……呜……好可怕……他是变态……呜……”关海桐哭得气息不定,无法把话说清楚。 赵云起听得模糊,只好附和她的话,尽力安抚。“别害怕!别害怕!我会派人去把那个变态抓来,嗯?”天晓得,他根本不相信门禁森严的公司,会有变态出现。 变态?廉雅修皱起眉头。这是在说他吗?啧!这小女孩显然真的被他吓坏了,竟拖着死党告他的状!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云起说我的坏话!”廉雅修豪放有力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戏谑吼着。不知怎么搞的,他竟觉得作弄那小女孩很有趣! “啊!救我,赵哥!”一听见他的声音,关海桐歇斯底里地大叫,整个人躲到赵云起身后,双手紧紧抱着赵云起。 赵云起一头雾水地看向来人,随后迸声大笑。“原来是你把小桐吓坏的啊!廉!”廉看来精悍、危险,胆小的小桐会被他吓着,一点都不足为奇。 廉雅修叼着烟,斜挑一道眉,短暂瞥过那双紧紧抱在死党腰上的雪白小手,心里突然兴起莫名的不快。哼!她该死的胆小!更该死的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抱着男人不放!而他……莫名其妙管她那么多干么!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无用女人! 烦躁地扒扒头发,他将烟蒂捺熄于长廊边的立式烟灰盘,同时压下心头的莫名情绪,换上豪迈的笑容看向死党赵云起。“嗨!好久不见,云起!”举起右手大掌,做个“招财猫”手式,以示招呼。 赵云起笑了笑。“是好久不见!可你一来,便吓坏本公司的‘小公主’,实在失礼哦!” 小公主?!“呵!真是抱歉!我一向大咧咧的,这你是知道的!”廉雅修双手抱胸,眸光扫过偷偷窥视他的关海桐,狂傲自得的语气中压根儿没有一丝歉意。 关海桐很小心地从赵云起身后,探出部分容颜,含泪的双眸惊惧地眨着。 赵哥怎么会跟这可怕的男人谈笑风生呢?不!赵哥不可能会认识这个粗野凶暴的“恐怖份子兼变态”的…… “喂!小公主。”廉雅修锐利霸气的眼神攫住她的,唇边笑纹勾弧。“刚才玩笑开得过火,看在云起的面子上,你别计较吧!”这是他的歉言,只是,语气狂傲了点,声量也大了些,让人无法感受他的真心诚意。 关海桐明眸与他相凝,她其实好想转开视线,可他那强势的眼神,却教她不敢逃避。很可怕的感觉,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支配她的恐惧、压迫她的精神,就跟她每夜梦到的那抹巨大黑影、那双刀刃利眸……咦?他的眼睛……好像…… 呆愣了一会儿,她倒抽一口气,这人的双眼竟与她梦里那对可怖的鹰眸,如出一辙! “赵哥,他……他……”颤着嗓子咿唔出声,关海桐的不安爬升到最高点,她双手紧绞着赵云起不放。 腰间的束缚重了些,赵云起感受到她的惧怕,轻笑说:“小桐,廉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变态,也不是电梯之狼,你别害怕!”他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抚。 廉雅修攒眉,不由分说地伸手,将她从赵云起身后拖出来。“好了吧!你!明明想看我的,干啥畏缩忸怩,教人不舒坦!想看就仔细的看,躲躲藏藏像什么样,亏你被称为‘小公主’,这么该死的畏缩!没一点风范,嗟!” “好痛!”他的动作大而粗鲁,让毫无防备的她直接撞入他怀里,碰疼了鼻尖,她有些晕眩地想看清抵压住自己胸前的“硬板子”。 “你好像特别喜欢盯着我的胸膛,嗯?”廉雅修语带戏谑的说,绷了绷肌肉挤压她的酥胸。“你很丰满嘛!” “呀!放开我!赵哥救命……”她失措地尖叫求援,几近疯狂。 “闭嘴!我那么可怕吗?你竟敢叫‘救命’!”这该死的胆小女人,真不知好歹,多少女人对他的拥抱求之不得,她竟不知福地当他是“洪水猛兽”! 一旁的赵云起非但没有制止他的粗暴行为,反而眉开眼笑地看着眼前这出生动的“大狮子与小老鼠”。 “呜……你放开我,别抓着我啦!”关海桐不安地哭了起来。怕生的她,并不习惯与人接触,更何况是陌生男子。 “不准哭!”廉雅修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恶声叱喝。“再哭,我就用迫击炮让你闭嘴!”身为军火商,这句话单纯是他惯用的口头禅。 但,这话听在胆小的关海桐耳里,却是骇人的威胁。“迫、迫击……”语未了,她腿一软,昏了过去。 “喂!搞什么呀!你!”廉雅修低吼,连忙抱起她软趴趴的身体。“搞什么!说睡就睡呀?!” 赵云起凑了上来,拍拍关海桐的脸颊。“哎呀!糟糕!你把她给吓晕了!”他蹙着眉,努力抑制想笑的冲动,刻意高声呼喊。 吓晕?嗄!这……这太扯了吧!他什么也没做呀!“该死的!这女人怎么胆小到这种地步!该死的……”廉雅修连声低咒,眸底闪着不敢置信的困惑。 “先将她抱到休息室吧!”赵云起在他眼前弹弹手指,招回他的魂。 “哦!好!”廉雅修一震,随即抱起她跟着赵云起走进总裁休息室内。 真是窝囊的女人,这么禁不起吓!直到走进休息室前,廉雅修一直是这么在心里唾骂关海桐的! 第二章 健臂环胸,长腿岔开站在床边,廉雅修将视线由那被吓得青白的“变样”美颜移开。“她的胆小可真让我开了眼界!”他没好气地冷嗤,转身踱着步子,走向沙发,大咧咧地瘫身入座。 “小桐是出了名的胆小,你的言行举止太过辛辣,她自然会受不了!”赵云起望着没好坐相的廉雅修,慢条斯理地说。 辛辣?!有吗?廉雅修皱着眉心,取出烟叼着,正欲点火,却瞥见死党以白花油温柔地推抹那胆小的女人额鬓,他突然愣了下,将烟和打火机丢在桌上。 “你可别告诉我,这女人正是你的结婚对象?”他下意识开口,奇怪的语调中,有着莫名的不赞同。 “呵……廉,你问这问题未免太没大脑了吧!”赵云起大笑,走向他。“小桐若是我的女人,你以为,你能安然无事吗?”舒服地坐入豪华的躺椅,他拿起廉雅修放置于桌上的烟和打火机,享受上等烟草的滋味。呼!廉真的讲究,不过是“吸吸气,吐吐烟”罢了,也得精挑这顶级烟草! 廉雅修神情一凛。是啊!他怎会问这蠢问题!若她是云起即将过门的女人,那他在长廊时,几近“调戏人妻”的行为,早教云起大卸八块、丢入海中喂鲨鱼,哪能在此闲坐!那到底她和云起之间? “那她是你的谁?让你这么关怀呵护。”撇撇唇角,他眸光灼烁地看着正吐出白烟的赵云起,语气中带着自己未察觉的迫切。 赵云起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怎么搞的?难不成廉对小桐“一见钟情”?嘿!若真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嗯哼!”他干咳了声,捻熄烟蒂,表情认真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办公室情妇……” “赵云起!你是不是人呐!她不过是株嫩苗!”赵云起话未说完,廉雅修便拍桌高吼,凛然的正义感狂猛窜出,早忘了先前自己才欺压过“嫩苗”的事。 看着他激动的反应,赵云起笑不可抑地反讥。“我不是人吗?我记得方才那株‘嫩苗’可不是因我而昏倒的喔!”看样子,豪放不羁的廉,对小桐有着“深刻印象”! 廉雅修一愣,精悍酷帅的俊颜竟出现难得一见的窘色,原来自己被死党给耍弄了。他禁不住咒骂出一连串不雅的英文,单手取烟入唇,烦躁地扒梳半长不短的头发,闷闷地抽起烟。全世界敢耍弄他的,大概只有云起吧,该死的!“呵!别火!我这就告诉你小桐的身份!”赵云起止住笑声,伸手安抚性的示意,要他息怒。 廉雅修叼着烟,挑起剑眉瞪视对座的他。“别再耍我!我可是有全世界三分之二的武器哦!”扬唇冷笑恫吓着好友,心里竟有那么点期待知道她的事!这真是怪了…… “看样子,你真的对小桐挺感兴趣的嘛!”呵!要是让小桐知道,她不吓掉半条命才怪! “咳……咳……”廉雅修猛然呛进一口烟,干咳不断。“咳……咳……”他妈的!云起在胡扯什么?他可是叱咤风云的廉雅修耶!会对那个“胆小如鼠”的青涩女孩感兴趣?他又不是瞎了眼! “你可别否认自己想知道她的身份哦!”赵云起讪笑地提醒他。呵!小桐能配廉,这倒是有趣,绝妙的组合! 廉雅修扶着桌角,在剧咳中抬起头,以充血的双眸盯住笑容满面的赵云起。 “她的……胆小引发……我的好奇!咳……”没错!就是这样!是那女孩“异于常人”的胆小,才招惹他注意,并非他看上那颗“青苹果”! “是这样啊!”赵云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起身走向吧台,取来两瓶冰啤酒。 “顺顺气吧!”将其中一瓶给了廉雅修,他再坐回躺椅。 廉雅修灌下一口金黄、沁凉的液体,让咳得灼痛、发紧的咽喉舒缓开来。“我只是好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胆小的人罢了!”气息稳定后,他咬着烟,仰看天花板,让修长的四肢完全伸展,占据整张长沙发。“你可以不用满足我的好奇心,无所谓!” 呵!这男人还真善变,前一秒钟才威吓他,这一秒钟又说“无所谓”!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欲拒还迎……哎呀!这可糟了!廉的这些症状,可跟自己坠入爱情湍流前的病兆相同呀! 啧!小桐真是“猛烈”的“病毒”呀!从她和廉在电梯里碰面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一个半小时,她居然就让廉感染了!他还是向廉好好介绍“小桐病毒”的资料,好让他在发病时,不会一无所知,呵! “别说什么无所谓,你知道,我的工作一向是满足人们的好奇心的,更何况你是我的死党,我当然得义不容辞地满足你啊!”赵云起大方地说。 廉雅修吐着烟圈,两眼微合睇凝着赵云起。是呀!他倒忘了云起是个“最喜欢满足人们好奇心”的报业巨子,很多事就算人们不想知道,也会被他强迫了解。 “那就说吧!我在听呢!”一口气干了铝罐里的酒,他索性躺平在沙发上,鞋尖朝着天花板左右摆晃。 看着他嚣张的姿态,赵云起轻笑,转头望了望床上的关海桐。“小桐是我的员工。”他简单地说,并不想马上做“深入报导”,而是有意吊死党胃口,探探他对小桐的好奇心有多强。 果然,没两秒,廉雅修马上耐不住疑惑地问:“你是在说笑吗?我可不认为她能帮你的公司做事哦!那种退缩胆小的女人,能跑新闻、报独家吗?难吧!哈!”他不畏热烫地以指尖掐熄烟蒂,豪迈的单声干笑中有着轻蔑。本来嘛!那个怯懦胆小到他时时想咒骂的女人,根本只适合当“米虫”! 赵云起喝了口啤酒,缓缓地开口。“呃——该怎么说呢……”他顿了顿,长指戳抵着额头思索着。“小桐的工作有些与众不同——”他言辞闪烁,要说不说的,惹人心痒。 “你他妈的别拖拖拉拉好不好?听得我心脏病都快发作了,不管她的身份如何不可告人,你就直接地一次说完,可以吗?反正你本来就是个没有职业道德、专挖秘闻的‘无冕王之王’!没啥好顾虑的,不是吗?”廉雅修不耐烦地弹坐起身,大掌捏扁桌面上的空铝罐,声,准确无误地射入赵云起斜后方的不锈钢桶内。 呵!这豪爽硬汉果然迫切地想得知小桐的事。赵云起暗暗轻笑。语带保留且不苟同地说:“对于他人的事,我的确可以毫无顾虑地揭露,但,小桐她不是旁人,她一直是我最亲爱的……” “的什么?”不待赵云起说完,廉雅修便激动地粗吼。“你刚不是说过,她不是你的结婚对象,那她是你亲爱的什么?”一脚踩上桌面,他箭步倾身逼问赵云起。 “小妹妹!小妹妹!她是我亲爱的小妹妹!”赵云起身子连忙往后仰躺,在廉雅修的魔掌揪上自己衣领前,急急忙忙地回答。 小妹妹?!唉——这称呼好像让他想到了什么事…… 廉雅修皱皱浓眉,坐回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赵云起。脑海中,一幕幕的影像闪过,将他的记忆拉回从前。“唔……小妹妹呀……”下意识地点烟抽着,他星眸微合,唇角轻扯,诡异地低声自喃。 啧!怎么搞的?这家伙中邪了吗?赵云起歪斜着头看廉雅修,指头在他眼前弹了弹。“嘿!回神呐!廉!” “唷!你还在呀!云起!”吐了口烟,廉雅修惊讶地说。赵云起好笑地瞅着他,难不成他刚才到了异世界吗?一瞬间,居然变得恍神! “哦!对了!你刚说她会成为你的‘小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他几乎想起了对她“似曾相识”的理由,只是,他不肯定她是否真是那个“小妹妹”!毕竟已事隔一年,当时又是深夜,他还喝了酒,印象早模糊了。再说,世界真有这么小吗? 赵云起笑了两声,廉果然对小桐有极高的兴趣,呵!既然如此,他只好出卖小桐了。对不起了,小桐!赵哥的死党不会是坏人,你就让他认识认识吧!呵!回首看了看床上的“妹妹”,赵云起挑眉暗笑着。 “嗯哼!”他清了清嗓子,俊逸斯文的脸转向廉雅修。“小桐呢,全名是关海桐……” “海桐?!是植物名的那个海桐吗?”赵云起讲没两句便又叫他给打断,只因他忆及那条“莫名捡到”的腕链。这下可巧了,她是那位“遇劫小妹妹”的机率又增高了! 赵云起长指摩挲鼻翼,思考了下。“是啊!是那种产在澳洲、纽西兰的树种,我听小桐的母亲说,她父亲因为喜欢那种植物,无论如何都坚持以此来为第一个小孩命名,而且还特地绘图请人以叶片造型铸了条腕链给她。不过,小桐这糊涂蛋竟然在一年前去纽约玩时,把它给弄丢了,那可是她父亲的遗物呢!看来是没有找回的可能了……”顿住语气,他有些感到可惜地摇摇头,起身走向吧台,开瓶矿泉水,畅快地喝了一口。 “话题扯远了,啧!多嘴成了我的职业病。”坐上高脚凳,支肘托腮,背对着廉雅修,先是自嘲,而后悠悠漫谈着关于父亲爱恋关海桐的美人母亲,并允诺协助关母训练女儿独立的事。 “你知道的,我十岁时,母亲和妹妹意外身亡,而后我被送出国,以远离伤痛,我老爸则独自留在台湾,消沉地过日子。一次偶然中,他走进公司附近的小咖啡馆,认识了一对与我母亲及妹妹年龄相仿的孤儿寡母,几年下来,我老爸在那儿找回了生存动力与家的感觉。所以喽,即使沈阿姨与我老爸没有举行婚礼,但小桐她一直是我的‘小妹妹’!这就是我和小桐的关系……”就因为如此,关海桐天天迟到、不跑新闻、不抢独家、不挖秘闻,也不会被革职,因为她真的是这家公司人人疼惜的“小公主”。 再畅饮一口清甜的进口矿泉水,赵云起移动椅子,转身看向廉雅修,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唱“独脚戏”,因为,廉雅修就像一个“坐着的大字”,四肢大张地瘫在沙发上,头仰看天花板。嘴边叼的烟,烟灰烧得老长,随时会落在他那“俊脸做成的烟灰缸”上,一看便知他早神游去了。 呵!不是想知道小桐所有的事吗?这副德行,真不晓得他听进了多少?赵云起摇头淡笑。离开吧抬,走到沙发后方,快速利落地拿掉廉雅修嘴边的烟蒂。 廉雅修猛然回神。“干么呀?”正上方赵云起正俯着俊脸瞅着他,眼神中流露着关怀,乱恶心的,令他浑身不对劲。“干么这样看我?我不可能会爱你的!恶——” 赵云起皱眉。“我可是在抢救你的‘面子’哩!”小心拿起手中仍在燃着的烟蒂,他正色地说。“虽然多道疤,你的脸会更酷、更悍、更有气概。但,却会抹灭那极少的俊美,啧!小心点!烫伤可不好玩,多了道狰狞的疤,小桐会更怕你的!”将烟蒂捺熄于桌上的烟灰缸,他坐回那张名贵的躺椅上。 闻言,廉雅修迅速坐正,曲起手指敲响桌面。“嘿!扯什么鬼话?我说过,我对她只是出于好奇,没有其他意思,你少拿话消遣我!” “好吧!我没有其他意思,ok?”赵云起摊摊手臂耸耸肩。天晓得!好奇不就是因为感兴趣吗?等哪天廉栽倒在小桐裙下时,他可得好好取笑消遣他一番呵! “不过,说真的,我是见过她。”廉雅修抚着下颚,眸光定定落在赵云起身后的单人床。“呵……这事实在有点巧,你刚提到她弄丢了腕链,就在我这儿。” “唉……这、这、这,你该不会是当年的‘抢匪’吧!”赵云起诧异地惊呼。 “抢匪?该死的!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什么抢匪!”廉雅修拍了下沙发扶手。当年,光线昏暗,她又惊慌害怕,错将他当成劫匪也就算了。怎么事后,她一点都没搞清楚,要不是他出现,她哪能安然脱身!可恶的是,从云起嘴里,他几乎肯定,这胆小的妮子,当他是“歹徒”一年了,啧!这三百多天的屈辱,他会跟她算清的。 “你是小桐的救命恩人?这……我可不明白了?呃……该不会是那名抢了小桐腕链的贼,将链子卖到黑市,而后辗转被你这军火商买了,你恰巧帮她找回了父亲遗物,所以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哈……哈!”廉雅修大笑,随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够了!云起!真服了你的杜撰能力,啧!这么烂的故事你也编得出来!” “烂?会吗?很合理呀!要不你跟小桐……” “我说够了!”阻断赵云起未完的话,廉雅修闲适地点烟,跷起二郎腿,享受地抽着。“我和她的‘恩怨’,得私了,旁人不必插手!”扬着唇,他专断自得地说。 旁人不必插手哦!这可有趣了!赵云起眸光闪过一丝兴味。下一刻,又板着脸,摇摇头。“嘿!你可别再吓她了!看看她,到现在还没醒呢!”竖着拇指比了比床上的人儿,他观了眼廉雅修,又道:“你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我好帮你们拿主意!” 廉雅修大笑,斜叼着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云起!”低沉有力的字句清晰地传来,他吹吐着白烟,扬颔傲视死党。 身为媒体、报业巨子,赵云起最大的兴趣就是“玩弄人”。“廉雅修”这三个字之所以那么赫赫有名,就是因为赵云起旗下杂志的定期深入报导。 “呵!我只是想帮你!动机单纯……” “少来!”廉雅修挥手阻断他的口是心非。“你又想玩我?我给你个建议,自己多搞几条绯闻来刊载,绝对独家又有看头!最好别再动我的歪脑筋,否则别怪我不顾情谊,给你一颗手榴弹!”长腿抬放上桌,他挑眉威吓。 “是、是、是!你是鼎鼎大名的‘军火教父’,小的不敢妄动!”赵云起举手投降,脸上布满笑意。这些年来,光报导‘军火教父’的独家专访,便教他赚翻了,是该放了廉的!呵!“我保证不再报导你,ok?”他说。 一听见“独家”,赵云起双眸瞬间迸射出万道光芒,贪婪地期待着。 说是独家秘间,但廉雅修豪迈爽朗的嗓音却让它的神秘性全殆失。“中东最近将有新战事……” 听完秘闻,赵云起神采飞扬、兴奋地说:“呵……这可真是国际大独家!你不愧是专搞军火的‘教父’……” 赵云起语未了,身后便传来:“啊?教父……黑手党!”的女性惊叫声,引得两个大男人一同转头注视。 只见关海桐急急地跳下床,语无伦次地丢下话。“赵哥……我要回家!今天……请假!”然后步伐急促、不稳地逃出休息室。 看着她狼狈的身影,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廉雅修忍不住开口。“她又怎么了?” “呃……看样子,小桐是真的怕你哪!”赵云起摇头苦笑。“而且是见鬼的怕,呵!” 嗟!我又不是鬼!廉雅修粗声暗咒,狭长利眸灼亮地瞅着她,心中思忖着:我跟你玩定了,你愈怕,本大爷愈要缠你,呵!羞涩胆小的“小妹妹”呀! ??? 清晨的咖啡香,徐徐飘传在匠心独具的阳台花园。 青葱油绿的草皮,爬藤花卉的棚架,漆白典雅的桌椅,电影原声带“教父”的音乐—— 今早,气氛很“西西里”。 关海桐坐在棚架下的白色长凳上,一手翻阅着刊有廉雅修报导的杂志,一手执精致的牛油刀,胡乱插切着小碟上的牛油块。 “好可怕的人……”她低声呢喃。每咕哝一次,便“捅刺”一下香浓的牛油块,原本完整光滑的牛油块,早已千疮百孔。 再翻过一页,廉雅修的特写近照猛然出现,让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唔……吓我一跳!”她抽了口气低喃。 她皱了皱眉,闭上双眼,倏地又睁大双眸,将脸贴近杂志,眸光凝聚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强迫自己“近看”他。 这是一张全身照,背景是一片宽广辽阔的沙漠,廉雅修身着卡其粗布猎装,手中提了把长枪,双腿做三七步站立,斜扬的唇角叼着烟,半合的星眸迸射傲然,非常不可一世。 好可怕!这人看起来,真的像个坏人!长枪拿在他手上,就像个不起眼的玩具;他的姿态与神情,让人联想到“南京惨案”的日本兵!这个可怕又危险的人,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认识,可她不明白,为何赵哥要她好好熟悉这个危险的坏人? “小桐,廉是豪爽直率的男人,跟他熟识后,你会发现他是个好相处的人。”昨天晚上,赵哥带着杂志和剪报来看她时,抚着她的头,很诚恳地这么对她说。 啪地合上杂志,柔荑交叠,下巴点在手背上,洁腻的鼻端恰好触抵咖啡杯缘,嗅进香醇气味的同时,心底对赵云起的话也有了怨尤。 他是个好相处的人……赵哥这话是骗人的吧!杂志上的报导,还有那些剪报都刊了:廉雅修是全球最有权势的军火商,全世界的黑白两道都称他“军火教父”。他明明是个靠武器与战争来图利的人,这人根本渴望世界不和平,渴望人类常发生纷争!这样的人,怎可能好相处呢?他根本是个危险的坏人! 而且,他很不正经、很变态,否则,他不会在电梯里对她吹气,还在赵哥面前强拥她,甚至用胸膛挤她的…… “……唔……变态!坏人!”一忆及那日的情景,胸口不禁热烫泛疙瘩,嗓音也变得埋怨。“……大变态!不得好死!”她真的厌恶廉雅修,是恨也是怕,因此,胆小如她,只敢在事后、在“加害者”背后,忿忿咒骂。 自从那日起,廉雅修已成为她的新梦魇。连续几天,她都梦见他肩扛着很可怕的炮筒瞄着她,每每她总在一声火弹爆炸的剧响中惊醒,而后发现自己又在惊吓中滚落床铺,摔得一身疼。 “可怕的大坏蛋!”她将杂志翻开,恨恨地以牛油涂在廉雅修的照片上发泄报复。 “啧!云起真该把你给开除的!”夹带讪笑的男性粗叹,随着空气里的乐声传开。 关海桐身子一凛,下意识转向声音来源处。 “喝!”她像见鬼似地抽了口气,惊惧地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子。手上牛油刀悄然坠落,背脊抵上了桌缘,骨瓷杯盘锵锵碰撞,咖啡也随之溢出,桌巾染上了污渍。 “精神很好嘛!为什么又不去上班,嗄?”霸气的眸光攫住她的盈盈水眸,廉雅修大摇大摆的朝她走去。“为什么又请假?怕我吗?”大掌托起她细致柔滑如凝脂的下巴,他低哑的嗓音有着狂野的磁性。 她没说话,身子如化石般僵硬地望着他,就怕他一掌扭下她的头,更怕他看见身后那张被涂满牛油的照片。 廉雅修见她不回话,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想逼她出声。他当然知道这妮子怕他,否则她不会一连请假两天。 那天,她被他吓得跷班,据说是回家养神收惊。翌日,她恢复正常,准时上班,但,进了办公室后,却发现他坐在她的位子上等她,这次,她没吓晕,可仍是惊嚷着逃出门。之后,她便向赵云起无限期告假,似乎打定主意等他消失后,才愿意回去上班! “呵!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他沉声干笑。除了以归还那条腕链为理由,他根本毫无借口向云起询问她的住处。不过,矛盾的是,他前来找她,却未将腕链带来。 她依旧不讲话,连呼吸声都抑得细微。 廉雅修挑了挑苍扬的剑眉,像上瘾般顺着她弧线柔滑的轮廓,抚着她的颊畔,长指轻轻摩过她的鼻梁,画过她的眼睫,通常他只有在检视精密机械武器时,才会有如此细心、温柔的举动。对女人,这还是头一遭呢! “唷!在关心我的消息呀!”他无意间瞥见桌上的杂志,戏谑道。“怎么都是咖啡?”探手拿起被浸湿污损的刊物,他皱眉问她。 关海桐将视线移向他手中的杂志。还好被咖啡弄脏了,他看不出她先前涂了牛油在上头,否则,不知这“大变态”又要怎么待她了!呼!心惊胆战地暗吁,她趁他分神,悄悄移动身子,欲拔腿开“逃”…… “又想逃?嗄?”眼明手快的廉雅修一把搂住她的腰。“今天你逃不了的!哈……”就像一名攫获女奴的沙漠大盗般,他扛着她回到长凳上。 “放开我!放开我!妈咪!救命!放开我!”强忍了许久的惊惧,终于在她高分贝的尖喊声中释放。“妈咪!救我!”“啧!真吵耶!你!”廉雅修皱眉嘀咕,大掌揪住她乱挥的双手,将她压制在身前,让她坐在他硬实的大腿上,健硕的胸膛完美地嵌合在她优美下凹的背脊,灼热的双唇轻触她的耳廓。“别叫了!你妈出门去挑咖啡豆了。她挺喜欢我的呢!”他得意地对她说。适才,他在楼下向关母表明来意后,关母只打量他一下,便什么也没问地要他自行上来。对于关母这般信任他,他心里有着异样的自得。 一感受到他的气息与体温,关海桐已然疯狂,压根儿没听进他的一字一句。 “救命!妈咪!妈咪!救命!”他的一掌擒住她双腕,一掌牢牢压着她的肚腹,让她只能扭动着身躯,无法离开他的钳制。 她的尖叫几乎震聋他。“闭嘴!不准叫!”他烦躁地怒吼,将手搞上她的朱唇。“你妈已经把你丢给我,不会来救你的,别再鬼叫鬼叫的,听见没?”真是见鬼了!他又不会撕了她、吞了她,做什么吓得喊娘求救! “呜……”她拚命地摇着头,一方面想甩开他的钳制,一方面是她拒绝相信他的话。因为,妈咪从不会让她与危险的陌生人单独相处。廉雅修一定在骗她!这个大坏蛋一定是把妈咪绑在楼下,限制妈咪的行动,他才得以闯上来的!怎么办?她们母女被挟持了……想到这里,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不准哭!该死的!你哭什么!”她的泪濡湿了他的手,使他嫌恶地放开捂在她唇上的大掌。“不准再哭!让我再听到你的哭声,我就用手榴弹封住你的嘴!”在她提气欲放声大哭前,他先一步开口恫吓。 关海桐一听,吓得屏住气息,只是眨着大眼,咬着唇、忍着惧意,果然不敢再出声地僵坐在他腿上。 “很好!这才听话!”扳过她的肩,与她面对面,发现她仍无声地流着泪,他皱起眉头,随手拿过桌上的餐巾纸。 “把泪擦干!”将纸巾塞入她手中,他粗暴地命令。 关海桐很压抑地颤抖,接过纸巾,机械式地拭着泪水,她觉得害怕又难堪,因为她与这个“大坏蛋”的姿势太暖昧、太亲昵,但她又不敢反抗。何况妈咪还在他手中,怎么办? 看着她越擦泪流得越凶,他猛地夺过粗糙的纸巾,用力地帮她拭泪。“该死的!你的泪怎么流不停?跟一年前一样,嗯?”他边擦边喃语,几乎当她是枪枝铁器似地用力擦摩,完全无视她柔嫩雪肤早已泛红。 好痛!她仰着颈子,承受他粗鲁的力道,颊上的灼痛让眼泪一直流,根本无法控制。 “好痛!”她终于忍不住地低喊出声,并扯下他的手。 廉雅修一愣,大掌僵在两人间的小缝隙,瞧见她红肿的双颊,凝望她的眸光中有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啧!该死的!”他下意识地低咒着。 关海桐惊慌,直觉以为他在发火,她不安地扭动身体,丝毫不知这样的举动很容易摧毁男人薄弱的自制力。 “……你该死的别乱动好不好?”他抽了声气,嗓音低沉地吼。双掌紧抓在她腰间,拖压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再扭动摩挲他。 廉雅修闭着眼,努力平抑体内的骚动,在心里暗咒:真是见鬼了!没想到自己的欲望这么轻易就被挑起。 他的怪异反应,让她更加恐惧,但,她又不敢不听他的话,只得强忍委屈地被他抱在身前。 半晌,廉雅修张眸,就见她紧咬着唇,垂着头掉泪,三不五时,那对盈满珠泪的美眸还会偷偷地瞄向他。他知道,她的眼神该是惊惧的,但,透过那髻翘如羽的睫毛一掀一掩下,却显得该死的羞涩娇媚,惹人心痒。 托起她的泪颜,他眸光灼热地盯住她。“不准咬唇!”发现她那渗着淡淡血痕的樱唇,他禁不住怒火高张地吼。“再咬我就用这把它撬开!”探手摸了把桌上的银叉,他再次威胁恫吓。 “喝!”瞥清那在眼前晃着的银光后,她惊骇地松口,抽了一口冷气。双手揪着胸口,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 廉雅修满意地扬唇颔首,胡乱将叉子丢在草地上,拇指刷过她那破皮的下唇。 “嗯!看你咬得……”原本斜挑淡笑的唇不悦地抿紧。 关海桐不敢乱动、不敢反抗,乖乖地仰着脸,任他触摸。久久,她才发觉他的态度有着难得的友善,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可怕,于是她放胆地瞅着他。 “这次该想起我了吧?”抓到她又在“偷看”自己,他攫住她的眸光与她相凝。 她太怕他,不敢移开视线,但又听不懂他的问话,只能紧张地蹙眉盯着他。 晶澈圆溜的水眸、促气急喘的红濠小嘴、无辜泪湿的娇美容颜……见鬼了!这分明是待人采撷的娇嫩花朵嘛!他还客气什么呢! 瞬息间,他捧着她的芙颊,不再多想地吻住她的唇,强悍地撬开她紧闭的贝齿,灵活霸气的舌缠上她那青涩无措的粉舌,蛮横地夺取她的甜蜜。 她被他的举动吓傻了。就像触电般,她的双眸圆瞠,全身痉挛发抖,呼吸困难。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顺了口气,得意地问道:“这么‘深入’的接触是第一次吧?”这发现让他有着莫名的满足。 关海桐早已“石化”,对他的话听若未闻。 “哈!”瞧见她的反应,他不禁朗笑,忍不住再次地啄吻她。“见鬼了!我竟然这么快就对你上了瘾!”啧!这是怎么搞的呢?他居然对这个胆小无用的女人…… 想了想,他在心中归纳出结论:胆小的关海桐诱引出他原始自我里低下的劣根性喜欢欺压弱小。她让他在恃强凌弱的行为过程中,得到无法言喻的乐趣与快感,所以他才会对她上瘾吧!嗯!这就像一场狮子猎兔的游戏呵! “哈!就是这样!”理清自己的感觉后,他愉快地大笑,不停地啄吻她,久久,他拍拍她颊畔,唤回失神多时的她。她浑身一颤,如刚从睡梦中醒来般地眨了眨眼。 “我该走了!现在想不起一年前的事无所谓,明天云起的婚礼,你会到吧!到时,我把东西还你,你一定会想起我的,嗯?”他起身,让她坐回长凳上,再一次深吻她。“嗯……你的滋味很美!明天见了!”邪气地舔了舔唇,他双手收入裤袋,凛然豪迈地昂首离去。 关海桐愣愣地望着他没入门内的背影,猛然自长凳滑坐在草皮上,隐约间,她听见母亲与廉雅修的对话声,他豪气而不失礼节地向母亲告辞。几分钟后,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入口。 “唉你坐在地上干啥?早餐吃完后,就赶快去上班,虽然迟了点,不过云起现在正忙着准备明天婚礼的事,你得分担点他的工作,别再赖在家里!你该休息够了,懒骨头!”沈璧人叨念着朝她走近,直到与女儿相距一臂之遥 “妈咪……”关海桐突然放声大哭,并且以很好笑的姿势抱着沈璧人的双腿。“那个坏人呜……” 沈璧人美眸翻白。 天呐!她的宝贝女儿到底又怎么了? 第三章 赵云起的盛大婚礼在赵家位于淡水的滨海别墅中举行。 关海桐其实不想参加这场缤纷热闹的典礼,因为赵云起结婚,让她心里有着失去至亲家人的落寞。 在她的人生过程中,除了母亲之外,能教她信任、有安全感的就是赵氏父子。尤其是出了社会后,她几乎事事依赖赵云起。在工作上,他是她尊敬的上司;在生活上,他是她最喜爱的兄长,她真的想依靠赵云起一辈子。 但是,赵云起的妻子是个酷劲很大的人,即使她跟赵云起并无男女之情,可赵云起对她的百般呵护,看在第三者眼里却是十分暖昧。以至于在婚礼之前,赵云起的妻子为了她,已跟赵云起冲突过无数次。所以,她才更不想来的。当然,还有个原因让她不想来,那就是“大坏蛋”廉雅修。 昨天早上,他“潜入”她家,欺侮她、威胁她、恐吓她……最重要的是,他还夺走了她的“初吻”,让她饱受屈辱与惊吓!他真的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他一定是“咬破母亲肚皮”出生的恶魔! “恶魔!”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的脚步,她细声地嘟囔不停。 幸好赵家的别墅满大的,且今日宾客又多,她应该不会遇上他吧! “你在嘀咕什么?”沈璧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垂首慢行的女儿。这孩子最近老是出状况,整天恍恍惚惚的,一刻不注意都不行。瞧!她都停下脚步这么久了,女儿还浑然不觉地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唉!这孩子…… 摇摇头,沈璧人旋身跟至女儿背后,伸手拍她。 “被勾了魂呀!你!”她没好气的说。 “喝!”关海桐吓了一跳,转身。“啊!是妈咪呀!我还以为……”是坏人廉雅修。她嘟唇咕哝,没把未完的话说出口。 沈璧人无声地微笑。她当然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昨天廉雅修走后,女儿惊天动地地哭诉,她就猜这事肯定又会困扰女儿好一阵子,果然!一天一夜了,女儿还是心神不安。 “那孩子不是个坏人,你赵叔和赵哥都跟我提过他,妈咪认为他是个豪爽的男子汉呢!”素指撩起女儿的云鬓往耳后塞,她幽幽地盯着女儿说。“他的生活经验充满惊奇,是个受过历练的好青年,就跟你赵哥一样!” “骗人!”她抗议低呼,双手无意识地搓拉着丝质礼服的裙摆,完全不相信母亲的话。“他强……强吻我耶!”她非常委屈地说。“那是人家的初吻……”可怜兮兮地再加一句。 “初吻每个人都会发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妈咪真的怀疑你有反抗?”精明的双眸瞅着女儿瞬间染红的小脸,知女莫若母,她打心底了解女儿当时定是吓傻了完全不知抗拒。 关海桐心虚地垂下脸。妈咪怎么这样逼她?她好委屈哦!那个廉雅修那么坏、那么野蛮,动不动就要用手榴弹、长枪对付她,她哪敢反抗!而且,当时她吓坏了,根本对他的所作所为毫无知觉,哪还记得反抗? 看着女儿低头沉思,沈璧人淡淡一笑,而后慎重其事地对她说:“我看这样吧!若你真的那么在意那个初吻,妈咪想办法叫他对你负责好了,总不能白白教他占了我宝贝女儿的便宜,嗯!”她拍拍女儿的肩,征询她的意见。 “嗯!嗯!”出神的关海桐反射性点头回应。 沈璧人美眸闪过兴味。“好吧!就这么决定了!”这次,她捏了捏女儿晕红的芙颊。 “啊!决定什么?”关海桐回过神,揉揉被母亲捏疼的脸颊。“妈咪刚刚说什么?决定什么?” 沈璧人笑了笑,理理身上的旗袍。“决定叫廉雅修向你负责呀!这么快就给忘了呀!你这迷糊蛋!”轻轻拍了拍女儿瞠目结舌的小脸,她婀娜多姿地走向婚礼会场。 半晌。 “啊!什么?”关海桐失控地大叫。“我不要!妈咪……我才不要他负责……妈咪!”提起裙摆,她慌张地追着那抹高雅的珍珠色纤影,进入赵家主屋。 ??? 婚礼的会场在赵宅后院,虽是露天举行,但,一切摆设就跟在教堂里一样。 草地上,白色长椅结满彩缎,分成两区排开,早就坐满观礼的宾客。前方证婚台上,牧师早就站定位;新郎、新娘和女傧相也全等在那儿,就是不见男傧相出现! 啧!到底是哪个冒失鬼、大牌货?竟在这重要的日子迟到!所有人全窃窃私语地指责男傧相。 然而,坐在男方亲友区前排的关海桐,却愣愣地发着呆,暗悼自己的不幸。 “唉——”幽幽地叹了口长气。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哭,因为妈咪居然要将她推入火坑! 别人欺侮她就算了,为什么连妈咪都…… 怎么负责?很简单、嘛!叫他还你一个“初吻”喽……或者,叫他娶你呀!谁要他在你唇上“盖章”呢?嗯……他是该给你个“名分”,对吧? 刚刚要入座时,妈咪很残忍地这么对她说。 她本想尖叫,但,妈咪捂着她的嘴,要她别在今天出状况,否则,她定会成为破坏赵哥婚礼的“大罪人”。 喝!好大、好可怕的罪名!她根本担不起,只好乖乖地闭嘴入座。唉!她怎么会弄到这么悲惨的境地呢? “唷!大家都在等我呀!”粗犷有力的男性嗓音由后方传遍整个会场。“抱歉?我没想到‘男傧相’是个重要的人物,呵!”这句话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所有宾客全闻声回首,当然,不包括哀哀自怜的关海桐。 “啧!昨晚我心情极佳,多喝了几杯,到现在还在宿醉,头疼得很……” 迟到男傧相廉雅修,嚣张地踩过红地毯,昂首朝前方迈进,身上一袭黑色古驰西装,有些休闲不正式,衬衫扣子有三颗未扣,就像他平时惯有的穿法,不过,他的颈上倒是“挂”了条灰色领带,无非是用来应付场面的。而夸张的是,他嘴里还叼了根燃着的烟,全然不觉自己的行为在这等场合中有多么的不相称! 宾客们全皱着眉头看他,但,没人敢出声指责,因为他全身不自觉流露出危险气质与狂霸的气息,而熟知他个性的赵云起,则淡笑着看他,仿佛早料到这一切似的。 “抱歉喽!云起!我应该没搞砸你的婚礼吧?”他站定位,吐了口烟对赵云起说。他其实不觉得内疚,抱歉的话不过是随口说说、客套一下。 赵云起偏着头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只是朝他嘴上的烟指了指。 他斜挑唇角,再一次沉沉地吸了口烟,才随手将烟弃之于地,顺势踩熄。而后,他忆及尚未同云起的父亲赵铎打招呼,于是,他转身看向男方亲友席。 眸光一闪,他先看到的是关海桐。只是,她压根儿没注意到他,一味地低头发呆着。 他莫名地感到不快,所有人都在注意他时,她竟不知他的到来! 这该死的妮子!他咬牙暗咒。然后大声地向赵铎问候,企图让她意识到他的存在。 “伯父!恭喜您了,不久后该能抱孙子了!” 赵铎微笑点头,没说什么。 也许是他的音量够猛,也或许是关海桐又被吓到了,总之,她终于仰起美颜看向他。 喝!他何时出现的?关海桐暗惊,身子猛地向后弹坐,就像过去几次与他目光相遇的情形,她丝毫不敢移开视线,只能圆睁美眸,怔怔地与他相望。 廉雅修凝视着她,满意地低笑。不知为何,他竟见鬼的喜欢与她目光相凝,感觉就像他们的视线本该如此交缠,虽然恶心肉麻,但这感觉还挺新鲜的! 颇富玩味地再看了她一会儿,他才愉悦地转身。“牧师先生,可以开始了!”他朗声高喝,听来像在下命令。 “廉,你不把领带打好吗?”赵云起笑得无奈,提醒他,那条像“白带鱼”的领带还垂挂在他的肩颈。 “这个呀!我只是带着备用,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挺需要!”他将领带拉下,拿在手上玩了玩。反正他只是个男傧相,不需要打扮的像新郎一般慎重吧!再说,他压根儿不知怎么使用这条“拴颈物”! 赵云起耸肩笑了笑。“随你吧!” 没多想的,他一回身,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领带丢向关海桐。 关海桐愣了下,反射性地举手接住飞来物,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母亲和赵铎,但他们竟然不理她。 “保管好!”廉雅修不客气地命令她。 她看了看手中的领带,这才明白他的话。下意识地,她欲将领带丢到地上。 廉雅修早察觉她的意图。“我说,保、管、好!”凛着目光看她,精悍的俊容尽是威严。 关海桐双肩一缩,马上把领带握在手中,收于胸前,骇然地与他相望。 廉雅修挑唇一笑,再看了她一眼,才旋身就定位。 关海桐满怀委屈地盯着他的背影,自怜地想着——她怎么那么没用,只是条领带都不敢丢,还得看他脸色、任他欺压! 赵云起同情地看了眼“胆小妹妹”,不禁失笑。唉!廉可真爱吓她呀!这两人真是一对宝! “开始吧,牧师先生!” ??? 时间是晚上七点,吉时。 赵宅正在大宴宾客,大开舞会,吵的吵、闹的闹,所有人全沉醉在欢乐的气氛里。 可怜的关海桐,无福享受这等欢乐,只顾忙着躲避廉雅修。 拎着一条领带,她东躲西藏,就怕被廉雅修给逮着。 形影孤单的她,在别墅里四处乱闯,哪儿没人,她便往哪儿去。当然这并不是她的胆子变大,而是人多的地方,她总是引人注目。这都怪她妈咪把她生得太美,才使得男宾客们老盯着她瞧,让她心里发毛。 唉!一个廉雅修已叫她怕得快发狂,再来一堆男人,她迟早会吓死!而且,妈咪只顾着和赵叔叔跳舞,根本不管她,还要她多交交朋友! 可是,她真的怕那些人的眼神,他们全都“色色的”,跟廉雅修那种“凶凶的”目光不同……唉!等等!等等!她在想什么呀!居然……差点……赞叹起那个“大坏蛋”的怒眸利眼! 唉、唉、唉!总之,她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还有手上这条领带,她真的好想、好想把它丢到垃圾桶里,可是她又害怕万一被廉雅修逮到时,她交不出“货”,那他一定会“凌虐”她的。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带着它四处躲藏,走一步算一步了! 就这样,她拎着“不敢丢”的领带,糊里糊涂地走进昏暗的花房里—— 巨大的紫藤爬满玻璃窗框,自己不复见,柔美别致的各色花卉散满整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芳香。 她怯怯地顺着紫藤延伸的方向往里走,直到发现一座白藤编成的摇篮吊床。她双眸一亮,兴奋地跑上前,小心翼翼地东摸西碰。 “好漂亮!”这应该是特制的吊床吧! 瞧!上头铺有浅绿浪蕾丝的软垫,还有两个精美的小靠枕,好舒适、好温馨的感觉,她真的好喜欢哦! “好棒,我找到绝佳的‘避难所’了。”她一脸幸福地咕哝,轻巧的坐入吊床里,心情愉悦地摇晃着。 灯光暗、植物多的花房,空气其实不好,待久了,总教人昏昏欲睡。 正当关海桐感到困倦时,廉雅修叼着烟无预警地排开交错的紫藤,朝她走近。将烟蒂踩熄,他愠怒地开口。“温室里的娇贵小花?又或者,该称你‘摇篮里的小公主’?”桃红削肩荷叶领的礼服,她穿来的确像公主! 隐约听到粗犷的男声,关海桐倏地睁大双眸。一见是他,惊吓得发不出声,身子颤抖地往吊床里缩。 她以为不会被他找到的!现在怎么办?他……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凶了!老天!她会不会……死呀? “你好大的胆子!一整晚都在跟我玩捉迷藏,嗯?”廉雅修坐入吊床里的另一个空位,一掌捏住她美丽的下颚,一掌抽拉她紧握在手中的领带。 这妮子整晚鬼鬼祟祟、闪闪躲躲地在宅院里外乱晃,他全看在眼中,只是迟钝的她,一直没发现有人在跟踪!啧!她就是这样胆小、糊涂、迟钝、毫无警觉性,难怪会在纽约遇劫!真是笨女人一个!他攒眉思忖。 关海桐仰着被他钳制的小脸,眸中有着明显的惧怕,战栗地感受他吹拂在她颊畔的热气,脑袋胡乱猜想着他会如何“使用”那条名牌领带。 他……他该不会是想用那条领带勒死我吧! “我真该用这条领带把你绑在身边,好教你不能乱跑,也教那些该死的色胚们不敢多瞧你!”话一落,廉雅修猛然皱眉。啧!他到底在讲什么?怎么觉得脑子糊糊的不受控制,讲出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来! 关海桐眨了眨早就泛湿的双眼,小嘴被他捏得微启,一脸茫然地看他。她听不出他话中的涵义,只知道他皱眉的样子好可怕,好像古代凶猛的战士。 “我没……没有丢领带……我把它保管得……好好的,你不要……打我!拜托!”她困难地说完话,随即抽噎地哭了起来。 廉雅修一震,烦躁地低吼:“该死的!我又没说要打你,你哭什么?”真是见鬼了!她的泪水竟让他心头怪怪的! 他一吼,她又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我说了,不会打你!”他放开对她下巴的钳制,揪拉她细瘦白滑的手臂,将她拖近。 “……不会打我?真的吗?”仰着娇柔泪湿的美颜,带着含糊的鼻音,她又害怕又怀疑地问。 廉雅修没回答,有些出神地盯着她那被泪水濡湿的娇艳红唇,略带颤抖地一张一合,根本是在邀请他品尝嘛! “你……该死的!”低咒一句,他俯下头堵住她的唇,辗转吸吮。 关海桐身子一僵,双眼圆瞪,再度石化。 “闭上眼睛!”微微离开她的唇,他低嗄地命令。 他的话像一道催眠指令,她机械式地合眸,任他霸道的唇舌攻占她的樱唇香舌。 廉雅修粗野地搂住她纤细的腰,狂暴地索吻。 该死的!就是这等滋味,教他昨日心情极佳,饮酒作乐,乃至梦里全是她,才导致今日迟到晚来!啧!这妮子莫非是“妖女”转世?否则,胆小怯懦的她,凭什么吸引他、让他这么在意? 啧!该死的!吻就吻、在意就在意,他见鬼的动这么多脑力,想这么多干啥! 他突然加剧攻势,深深地吸吮缠弄她的粉舌。虽然,她不是吻技高明的情场老手,但,每当他的舌尖轻触她的时,她便害怕地上卷或左偏、右偏,原是要逃避,但对他来说反成为一种青涩的挑逗,惹得他一再猛攻追缠,无止尽地深吻,直到他吻破她的唇,她惊醒呼痛,他才放开她。 “见鬼了!这么美好的感觉,你竟想哭?!”廉雅修烦躁没好气地瞪着怀里泪光盈盈的人儿。 关海桐一手捂着红肿的唇,一手紧紧护着胸前,水眸无辜地看着他。 呜……这个男人又强吻她,而且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德行,他真的……好无耻……吸吸鼻子,悬在下眼睫的泪珠,就要滚落。 “不准哭!”伸出大掌粗鲁地抹去两颗才出现的小水滴,他低声命令。“再哭我就……” “不……不要用长枪打我,也不要手榴弹,我不哭就是,不哭了!” 急急打断廉雅修将出口的威吓,她慌乱地把脸贴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地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他名贵的衣服上。“不哭!不哭!我不哭了!”勉强的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以让他信服她不哭的决心。 “喂!你……”廉雅修大喊,低头看着如猫咪般在他胸前磨蹭的她,瞬间哈哈朗笑起来。 他俯头看着她,长指缓缓描画她的五官。这妮子怕他怕到得迎合他的情绪,唔?他是不是该为此负点责任呢?呵…… 廉雅修垂下脸,毫不客气地连续啄吻她的红唇。心想:反正她也不敢抗拒,何不多品尝这等美味呢! 他的唇好热!关海桐一愣,心跳猛地加快。 这次,她没有“石化”,真切地感觉到他唇上的气息,而且她竟不排斥,还感到胸膛热呼呼的! 他细碎的吻,让她呼吸变得困难,好不容易廉雅修离开了她的唇,她气喘吁吁地道:“那……领带还你……是不是可以……放我走?”拉出挤在两人间、早已发绉的领带,她声如蚊呐地问。 她真的好想快点远离这个危险、可怕的人,因为他一直在“欺侮”她,而她又不敢反抗。只能任他欺侮得浑身不对劲、脑袋昏沉烧热、胸乳闷胀发疼!好怪! 为什么身体像生病似地热了起来? “可不可以……”眼巴巴地望着他,她突然觉得上身凉凉的,但他凝视着她,让她不敢低头察看。 “嗯!可以呀!”廉雅修很干脆地答应她。随即埋首在她胸前。 她一愣,有些难以相信,他竟然答应了? 突然胸前传来微微的痛痒,她下意识地低头,而后惊叫出声。“啊……你、你在干么?” 不知何时,这可恶的无耻之徒竟将她的礼服褪至腰部,并解去那无肩带内衣,大方地舔吮着她的雪白凝乳。 “不可以!”看到他正要换边含吻另一只娇红蓓蕾,她迅速地伸手捂住自己裸露的双乳。 廉雅修来不及停住,唇稳稳地落在她纤柔的手背上。“把手拿开!”他有些恼怒地命令。 要他把品尝到一半的甜点放掉,根本办不到!她以为男人的“性”致是那么容易平息的吗? 关海桐乖乖地放开手,泪水迅速滚落。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早该清楚他那么坏,怎么可能答应放她走! 廉雅修才要吻上那性感浑圆,就见一颗晶莹泪珠滑下,而后悬在那粉红的乳尖上滴落,一滴、两滴、愈来愈多,如水晶般的泪密集地在那桃红礼服上晕开,形成一簇簇的小泪花。 “做什么又掉泪!刚刚信誓旦旦说不哭的是谁?”大掌扒梳过后脑,他躺入吊床里恼怒地问。 “把身子转过来看着我!快!”见她不发一语,只是背对着他抽泣,他忍不住粗声催吼。 关海桐受不住惊吓,倏地转过身子,依旧赤裸的上身因她的动作而性感摆动。但,迷糊的她,根本忘了这事。 廉雅修重重粗喘,好不容易抑住的欲望,又教她给挑起了。“该死的!”他低咒,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再次狂吻她的唇。 “……嗯……”第一次,她在他的狂吻下嘤咛出声。 廉雅修听见她的娇吟,男人的骄傲油然而生,大掌毫无顾忌地抚着她细滑的裸背,引得她轻颤不止。 久久,他放开她的唇,她立即从他身上撑起,怯怯地看他,眸中泪水盈盈欲滴。 “只是个吻而已,不准哭!否则,我保证马上要了你,听到没!”他勒住她的腰,让她清楚感受到他西装裤下的紧绷硬挺,粗声警告着。 她一惊,连忙点头如捣蒜地承诺,之前未干的泪水猛然滴落在他微敞的胸膛上,她心急地将小手探入他的衬衫内,将泪水抹去。“我没哭!这不是泪,你不要……不要要我!”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小手不停抚拭他的胸膛。 廉雅修脸色一变,大掌一握,擒住她的皓腕,将她的双臂拉高,另一手把她按在身上,气息粗重地开口。“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要你都难!”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乱摸男人的身体是种挑逗的邀请吗? 再说,她刚才那句“不要要我”是什么意思?多少女人脱光衣服、躺在床上等他要,他都不屑,她竟这么不知好歹的说这种话! 啧!这妮子!总有一天,他定会要了她!并让她对他上瘾,叫她再也说不出“不要要我”这句话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要我……”她没有流泪,但却哑着嗓音害怕地呢喃。 廉雅修攒眉,大掌施力捏痛她的腕。“闭上嘴!否则休想我会放你走!” 闻言,她倏地安静,抬眼看他,明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他终于肯放她走了是吗? 廉雅修看着她难掩喜悦的纯美容颜,突然很不爽地说:“你好像很急着想离开我啊?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是不是会很高兴,嗄?” 她下意识想点头,但,触及他的利眸后,连忙用力地摇头否认。 “喔!这么说,你喜欢待在我身边喽!哈哈……”他当然知道她摇头不是由衷的反应,但他仍觉愉快多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多待一会儿,这儿安静,也许我们睡个觉后,再离开吧。” 啊!怎会变成这样?她才不要在这儿和他睡觉!不要!她在心中泣血呐喊。 廉雅修搂着她坐起身,拍拍她的脸。“放心!只是说说,不会当真要你在这儿睡!植物这么多,蚊虫应也不少,我会‘放’你走的,嗯?”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物,往她腕上链绑,然后将两枚小小的硬币住她掌心放。“哪!物归原主了!”他豪爽地大声说。 关海桐愣了下,低头看着腕上亮闪闪的白金手链,与掌中两枚硬币,而后又抬眼看他。 “是你的吧!‘小妹妹’!”他点了根烟,以当年称呼她的方式问道。 小妹妹?她猛地一震。盯住他那双微扬的跋扈鹰眸。困扰她一年的梦境突然在这昏暗的花房重现,她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海桐叶手链,和掌心中的帝国大厦纪念币。 一阵寒意窜上背脊,向来迷糊迟钝的思路,突然变得敏捷—— 他……廉雅修是一年前的抢匪? “啊……救命……妈咪……”她突然高声尖叫,胡乱抓起吊床上的领带当作胸罩,逃难似地跑进巨大的紫藤丛。 她的突然离去让吊床不平衡的摇荡,廉雅修庞大粗犷的身躯就像陷在没充够水量的水床中,找不到施力点起身。 “见鬼了!你当真忘恩负义,把恩人当抢匪啊!”他大喊,奋力跳起身,生气的将才抽了一口的烟捏熄于掌中。 “喂!你给我回来!”他随手拿起一旁的女性内衣,阔步追进紫藤丛里。 直到接近花房出口的门窗时,他看到一株八公尺高的非洲霸王树锐刺上,勾了一块残破的桃红色丝布,他脸色一凛,没好气地扯下那布料,粗野地低咒。“你他妈的至少穿好衣服再跑!衣衫不整、光裸着上身要是教其他男人瞧见,我一定不饶你!该死的!”气急败坏的话语中透露出狂霸的独占欲。 第四章 “璧人!雅修来了!”赵云起的父亲赵铎,轻叩门板,沉稳温和地唤着已在女儿房里、待了快两小时的沈璧人。“璧人,小桐不要紧吧?” 房里没应声,他持续轻敲。 “璧人……”话未完,门乍开,一双纤白素手叠上他的唇,止住他的叫唤。 “嘘……小声点!好不容易让她服下镇定剂,睡着了,你再吵醒她,我可受不了她的哭闹了!”沈璧人以极低的嗓音对赵铎说。她脸上有着明显的倦容,绾在后脑的髻有些散落,身上的白缎旗袍盘扣掉了几颗且绉得不成样。想必,她今晚可给女儿折腾惨了! “你累了,”赵铎拉下她的手,笑笑地说。“要不要我下去请雅修改天再来?”他体贴地理理她的发丝,扣好斜在她胸前的盘扣,动作再自然不过。 “哦!另一个破坏云起婚礼的‘罪人’也来了呀!”沈璧人挑眉淡笑。 这事实在有点令人啼笑皆非。 早上,警告过女儿不可出状况后,她一直很满意女儿的表现,甚至当廉雅修迟到引起议论时,她还暗自庆幸着出状况的不是自己的女儿!直到晚宴后的舞会,女儿突然一身“破烂”、踉踉跄跄地冲进宴会厅,一把抱住正和赵铎跳舞的她,像个孩子似地大哭,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抢匪是廉雅修、什么纽约怎样怎样……一堆没头没尾的话,简直吓坏了在场的宾客们。当时,她惟一的感想便是— 女儿还是给她出了“大”状况,成为第二个搞破坏的“罪人”! “璧人,小桐不要紧吧?”赵铎关心地问。 沈璧人回过神,看着他略有皱纹但魅力犹存的俊脸,摇头笑了笑。“还不就是受了惊吓,没什么要紧的。倒是你,时间被我们母女浪费了不少,真对不起!”赵铎对她们母女关怀备至,凡事都以她们为重,真的教她感动。 “别这么说,璧人!”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他由衷地说。“你们对我很重要的!” 快二十年了,实质关系大于形式,他们之间,早没什么需要客气的了! 沈璧人微微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往楼梯走去。“我下去跟廉雅修谈些事,顺道送你出门,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免得云起担心!” 赵铎止住脚步,扳过她的肩,笑笑地对她说:“今晚我留下吧!你累了一整天,小桐也出了状况,你们需要有人在身边!”为了招呼婚礼上的宾客,她着实费了不少心力。 “又要留下呀!赵先生!”她拍拍他的肩,笑容娴雅地看他。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在这儿过夜,以往他还管理公司时,三不五时便来“夜探”她们母女,都快二十年了,这已是第n次了! 赵铎无声微笑着。认识了快二十年,她始终叫他“赵先生”,不管是初识时的陌生,或是今日的熟稔相知,她仍习惯这样叫他,字眼上的感觉虽然疏远,但这其中却隐含着外人不知的亲昵默契,与彼此心照不宣的浓郁情感。 “那你先去休息吧!赵先生!”沈璧人帮他松开颈项上的领结,又帮他褪下西装,挂在他手上,才转身下楼去。 赵铎爱恋地看着她的背影自楼梯口消失,淡淡笑了笑,缓步走向她房里。 ??? 满缸的烟蒂持续增加,已快堆成一座小山。廉雅修攒着眉心,烟一根接着一根抽。现在,他的心情恶劣到想炸毁地球! 那该死胆小的女人,当他是抢匪,落荒而逃也就算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在宴会厅,当众哭喊诬蔑他的一世英名!真是……早知她这般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当初真不该多事救她! “可恶!”再捻熄一根烟蒂,点上新烟,他忍不住粗声粗气地咒骂。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她把他误当成贼的事,而是——当他四处找寻她、担心她会因惊吓过度而昏倒时,她居然在宴会厅里,“衣不蔽体”的给他出馍! 该死的!她的身体只有他能看才对呀!这没脑的胆小女人,毁了他名誉不说,竟还衣衫不整地教其他男人同享他廉雅修“专属的权利”! “这笔帐看我怎么跟你算!”他咬着烟,忿忿地低吼。 沈璧人才推开楼梯出口的拱形木门,便瞧见廉雅修大咧咧地坐在她店里最大的那个位子,锐利双眸直盯着楼梯的方向,嘴里吐着袅袅白烟。他的样子像是在等某人走出这道门,当然,这个某人绝非她沈璧人,而是她那个胆小的宝贝女儿——关海桐。 “你好,我又来打扰了!”一见开门走来的是沈璧人,他心中其实有股冲动,想飘上楼抓住关海桐,质问她为何躲在母亲背后,不敢下来见他?但,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好歹得敛着点性子。所以,他忍下了张狂的霸气,礼貌、平实地问候关母。 沈璧人微微颔首,优雅地朝他走近,靠向桌子的刹那,她瞥见桌上放了一件无肩带的女性胸罩和一块桃红残布。她不禁皱眉苦笑,廉雅修这孩子还真是大而化之!难道,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摆在桌上,很突兀、很不雅观吗?摇摇头低叹,她在他对面坐下。 “她……” 廉雅修才要开口,沈璧人便先一步揶揄他。“你今天吃了我女儿很多豆腐哦!” 她当然知道桌上的胸罩是谁的,也清楚那块桃红丝布是女儿礼服的一部分,更在稍早帮女儿换下礼服时,肯定她身上的斑斑红痕是廉雅修的杰作,但,奇妙的是,即使廉雅修对女儿做了这么啮矩的事,她却一点也不生他的气。 这并非是她不关怀女儿、爱护女儿,而是她心里有着对廉雅修的信任!她很有把握的认为,无论廉雅修如何对待女儿,他是绝对不会真正伤害她! 对于沈璧人的话,廉雅修有着无法回应的尴尬。 毕竟,他是真的吃人家女儿的豆腐,人家没砍他,已算幸运了!总不能毫无廉耻地说:是啊!你女儿可美味的呢!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支肘撑头看着冷掉的咖啡。 看见那张精悍的脸孔染上窘色,沈璧人淡淡地笑,心中有着欣慰,因为眼前的青年对女儿是相当在意的! “小桐在纽约遇劫时,是你解的围吧?”回家时,女儿腕上意外出现那条遗失一年的链子,手心也握了两枚纪念币,加上不停地提及廉雅修,她便开始拼凑最有可能的事件模式,而不是一味相信女儿惊吓后的“胡言乱语”。 廉雅修有些讶异地抬头。“哈!这话不可能是她说的吧?” 沈璧人看了眼他的神情,轻笑出声。“是我猜想的。” 廉雅修拿过桌上的烟盒,想抽烟,但烟盒已空,只好作罢。 “你猜得真准!云起想的就蠢多了!不过,会救她,只是个巧合,如果我能够预知今日的景况,我会选择让她自生自灭!”握了握拳头,赌气地说。心中也没察觉,人家的母亲就在眼前,他居然还说出这种让天下父母胆战心惊的浑帐话来。 然而,沈璧人只是摇头淡笑。因为她知道廉雅修有着铁汉的特质,嘴上说得残酷,其实内心并非无情。 “小桐对那件事,记的全是片段,你别怪她把你想‘坏’了!她的胆子小,又较常人懦弱,什么事都依赖惯了,遇到那种事,我又不在她身边,大概也吓傻了,哪会记得‘合理’的过程,所以,得请你原谅她对你的误解!” 廉雅修扒了扒头发,他能说什么吗?她的母亲都纡尊降贵地请他原谅了,难不成还能把那迷糊蛋“吊起来打”吗? “你是来看她的吧?或者只是来还这些东西?”沈璧人指了指他手边的残布和内衣。 廉雅修回过神,瞥了眼沈璧人所指的物品,没什么表情地将之收入西装口袋。 “我明天再来好了,省得她惊魂未定,又再惊声尖叫,我的耳膜可受不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绕过桌子,向沈璧人颔首。“打扰了!” 沈璧人笑了笑,看着他打开挂了铃铛的玻璃门,弯身由放了一半的铁卷门闪出去。这男人在意女儿到连女儿的私密物都不愿交予她这个母亲处理,而且还一副“怕老婆私密教人给窥了去”地收进口袋里! “呵!他收得还挺理所当然的嘛!”沈璧人轻笑。 “在笑什么?”赵铎穿着睡袍与拖鞋,走到她身后,伸手环着她的腰。“雅修走了?” 沈璧人转身看他,双手握着他的。“不是要你先休息吗?赵先生!”她笑着,仿佛了什么心事般地笑开美颜。 “跟雅修聊了什么开心的事吗?”赵铎温柔地问。伸手抚着她的脸,这一、两年,她为了小桐的事颇为操烦,很少有这种轻松的笑容,也因此更显得特别珍贵。 沈璧人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小桐跟他挺有缘的!还有……”她顿住语气微笑,神情有些神秘。 “什么?”赵铎牵着她,坐到窗边的大沙发。“还有什么?” “我答应跟你到瑞士定居!”她吻了下他的唇,幸福地倚偎在他怀里。“怎么不说话呢?赵先生!”她听见他的心跳得很快,实在有点担心,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赵铎深深吸了口气,抚着她圆润的肩头。“你想通了?决定听我的,把小桐一起带去,嗯?” 儿子接管公司后,他便构想与她平静地过退隐生活,但是,她放心不下无法独立生活的小桐,所以没答应他。即使他说,要带小桐跟他们一起去瑞士,她还是反对,因为她认为女儿迟早得自己生活,不能依赖她一辈子!于是,他们开始训练小桐独立,然而却不见成效,所以,隐居的事,便不了了之。而今,她答应了,是否是愿意带小桐一起去? “只有我们去,小桐不去!”她微笑着说,眸中有着睿智的光芒。 “你该不会认为她已能独立了吧?”今晚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小桐还是相当依赖的。 “我决定对她下猛药,让她‘自生自灭’,像你教育云起那样!”赵云起十岁便教他丢到美国,如今已是独立自主、样样自理的企业强人。而反观她教育女儿的方式,似乎太周全、太保护了,即使说要训练女儿独立,她还是放不下心地为女儿安排一切,让女儿在安全、有“保护网”的环境下出社会工作,所以,女儿一直无法切断与她相连的“脐带”,这事她实在也有错! “璧人!你这样断然收掉保护小桐的羽翼,会让她更怯懦、退缩的,小桐也许生性如此,强逼她自我生存、生活独立,会造成反效果的!”赵铎攒眉沉言,有着浓浓的担忧。 沈璧人柔柔一笑。“赵先生,你说话倒像她的亲身父亲了,这么舍不得女儿吃苦?”抬眼看着他,言语中有着揶揄。 赵铎叹了口气,将她拥紧。“我不放心呀!”关海桐只差没跟他姓、叫他“爹”罢了,他一向视她如己出,因此,叫他看着女儿失去一切保护,他实在无法不担心。 “你放心!会有另一双羽翼保护她的,我女儿是个幸运的‘胆小鬼’,永远会有人呵护的!我只是要她选别人依赖,因为我不是她能依赖一辈子的对象,而且,有时候,我也想依赖人呀!赵先生——”她很轻柔地叫他,裸露在旗袍外的双臂环住他的颈项,娴雅的娇颜微仰。 “我爱你!”赵铎轻摩她的芙颊,性感地低喃,低头堵住她红滟的唇。 这个精明能干的母亲,想必已安排好“胆小女儿”的下一步路了! ??? 第二天,在廉雅修来看关海桐之前,沈璧人便事先告诉她,廉雅修不是抢匪,而是救她的人! “骗人!骗人!”关海桐抱着薄被,瑟缩在床头,眸中透着水亮光点,那是她噩梦惊醒时留下的残泪。 她紧蹙着眉心,一点都不相信,那个差点夺了她贞操、让她梦魇一年的大恶人——廉雅修,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摇了摇头,沈璧人轻叹,猛然拉过女儿的左手。“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指着女儿皓腕上的白金手链,语气沉定地质问。 关海桐回过神,含泪的眸子看看母亲指的物品,吸了吸气,直截了当地答:“是爸爸留给我的遗物。” “嗯!很好!你还记得!”沈璧人满意地点头,而后又问:“那……它是怎么被你找回来的?不是丢了一年吗?” 关海桐眸光停在链饰上,愣愣直答:“是被廉雅修戴上的……” 沈璧人又点了点头,然后扳过女儿的身子,两双美眸盈盈相对。“那……你告诉妈咪,有哪个抢匪会把抢来的物品还给人?如果有这么笨的贼人,妈咪倒要劝他去死算了!” 关海桐皱眉,觉得脑中的神经全打了结。“可是,他明明有我的链子和纪念币,而且……他还叫我‘小妹妹’……那个抢匪曾……这样唤我……” “小桐!你不能这样就判定雅修是‘抢匪’,再说,如果当初真的没人救你,你到底是如何逃过危难的?”对于这点,女儿一直交代不清楚。导游直说她太幸运,才能毫发无伤只是衣服破损了些地逃过劫难! 如今,她才明白,女儿的幸运,其实是来自廉雅修的搭救!但,女儿却丝毫不记得此事,还把他当成抢匪!唉!为什么女儿这么糊涂呢? 关海桐眨眨含泪的美眸,垂下头看着腕上的链饰,第一次为自己一年前“逢凶化吉”的原因,作了解释—— “是爸爸保佑的……是爸爸的灵魂帮助我脱险的……”她的声音虚软无力,因为这解释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 沈璧人一愣,翻了翻白眼。想不到女儿竟用“怪力乱神”来搪塞,真的是……够了!她不想再说,也不想再问了,还是让廉雅修自己来跟女儿“对质”吧! ??? 廉雅修一直到晚上才出现,而他一来,沈璧人索性提早打烊,留下女儿,自己与赵铎出门约会去。 这使关海桐心痛地怀疑,妈咪是不是不要她了?否则,为何妈咪总是在廉雅修来时,弃她不顾地出门,让她一人面对“危险”! 咬着下唇,揪着薄被掩在胸前,关海桐惊惧地盯着那坐在沙发上,长腿嚣张抬放在她床尾的廉雅修。 半晌,廉雅修对上她的眼。“你都这么早上床吗?”平稳的语气不较往日粗犷大声,那是因为他不希望她再受惊吓,所以刻意抑制。啧!他真该死的搞不懂自己做啥迁就她! 关海桐眼神变得傻愣,摇头回应他的同时,下意识开口。“你感冒了吗?”眼前的男人声音哑哑、沙沙的,一点也不像廉雅修,但,他的脸的确是廉雅修那个坏蛋呀!难道是他感冒哑了嗓吗? 感冒?廉雅修皱眉暗忖。这妮子在说什么?他廉雅修根本是百病不侵的,怎么可能会感冒?! “你在胡说什么呀!”扒扒头发,他侧过脸瞥了眼小几上的一盘意大利面,想起她母亲出门前说的话,于是大声喝令。“过来!” 关海桐身子在床上一弹,眼神又成了惧怕。他……是廉雅修没错!刚刚她怎么错乱了精神,以为他不是!廉雅修看她畏缩的样子,更没好气地说:“你妈说你还没用晚餐,我叫你过来,听不懂吗?” 他的嗓音、他的话,一向有着驱使作用,尤其是对关海桐,她从来不敢违抗他。因此,他话才落,她便乖乖地由床头爬至床尾,怯怯地跪坐在他的长腿边。 廉雅修微微扬唇,放下双腿,端正坐姿,拍拍左大腿,说:“下来,坐这儿!”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顺从地下床,坐在他大腿上,姿势僵硬不自然。 廉雅修左臂一揽,将她搂进胸怀里,左手端起盘子,右手持叉,开始喂她吃面。他不晓得,自己是哪一根筋“短路”了,竟想这么为她“服务”?或许是她一身瘦骨惹他碍眼,所以想亲自养肥她吧! “张嘴!” 她乖乖张口,一大坨的面喂进嘴里,有些还露在唇外,使她无法闭唇咀嚼。 “太大口了?”廉雅修皱眉喃语,随即将唇凑上,接收她唇外的面条,享受地咬着。“嗯!味道不错!” 他的举动让她惊诧不已,忘了该如何吃东西,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他……吃的是从她唇上咬断的面耶! “发什么愣?还不动嘴!”又卷了一坨面,在她唇边就位,却发现她双颊还鼓胀含着刚才那一口,他便粗声恶气地低咒。“你该死的别给我摆脸色!叱咤风云的廉雅修伺候你用餐,你敢不满,嗯?快把面吃下去!” 他的话成功地挑起她的惊慌,她很紧张地咀嚼着,囫图吞枣地将未嚼碎的食物吞下。“咳……咳……咳……”一个不小心,气管就给梗塞了,她因此剧咳,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廉雅修见状,立刻放下餐盘,起身让她弯着腰,大掌用力地拍打她的肩胛之间,三、四次之后,她的呼吸依旧没恢复,食物也没吐出,他随即站到她背后,一手握拳,拇指指节抵住她的腰肋之间,另一手抓着握拳的手,快猛地朝上推压。 “吐出来!”他大吼,神色变得焦急,使劲地推压她的腹腔。“该死的!快吐出来!” 呕地一声,关海桐呛着泪,吐出噎在气管的食物。 看着地上的完整面条,廉雅修激动地拥紧她。“你该死的吃东西不用牙齿咬吗?要是噎成了植物人,我一定用一千吨的黄色炸药炸醒你!”他很凶地恐吓她,但,语调却有着如释重负的安心。 关海桐急喘着,害怕又委屈地哭了出来。这次,她害怕的并不是廉雅修的恐吓,而是刚才的“死亡边缘”,她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呜…… 而委屈的是,明明是他要她快把面吃下的,他还那么凶的吼她…… 廉雅修捧高她的小脸,有些粗鲁地抹去她的泪。“哭什么?你这笨女人!”他见鬼的感到不舍与心痛,仿佛适才的“生死一瞬间”也牵系着他的生命! 他愈说,她嚎啕得愈大声,这次,不论他要用长枪或手榴弹,她都不管了,说什么也把适才的恐惧全哭出来!“你害人家……差点死掉!都是你……” 廉雅修俯身啄吻她,从额头、眉、眼、鼻、颊、唇、耳……吻遍她的脸,最后停在她呜咽不止的樱唇上。 他的吻奇异地止住她的眼泪,那种热热的气息赶走她对死亡的恐惧。她猛然抱紧他的腰身,寻求他的慰藉,探舌想撷取那股温暖。 廉雅修含住她的唇舌,在舔吮之间一点一滴为她驱走死亡的阴影。 这一晚,在她没弄清楚他是抢匪或恩人的情况下,他真真切切地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 差点成为“噎死鬼”后,关海桐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廉雅修那天并不是来灭口,否则,他应该不会救她! 有了这层认知,她终于有“那么点儿”相信他不是抢匪,而是妈咪告诉她的——“恩人”。 但,他为何会有她的腕链和纪念币呢?她真的好困惑,怎么也想不透这事! “在想什么?怎么不吃呢?”沈璧人拍拍女儿的颊畔,唤回恍惚出神的她。 “你赵哥今天开始蜜月假期,公司可没人给你撑腰,小心那些平时看你不顺眼的人,乘机整你哟!”习惯性地捏捏女儿洁腻透红的粉腮,她笑着说。 关海桐张唇,原本咬在嘴上的吐司片,猛然掉在瓷盘上,圆瞪着美眸,青春纯美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沈璧人笑了笑。她不过吓吓女儿罢了,没想到女儿真的被吓到了!她猜测女儿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妈咪……我要请假”!然而,她只猜对两个字—— “妈咪,为什么……廉雅修……”顿住话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妈咪询问他的事。那日,他吻得她好舒服,而她哭得太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他已经离去,只有妈咪和赵叔关心地围在她床边,询问她咽喉是不是还疼? 而今,已过了两日,廉雅修都没再出现,是不是…… “你想问雅修什么?”沈璧人眸光闪了闪,有些讶异女儿会主动问起廉雅修的事。这可是她第一次猜错女儿的心思呀! 关海桐一愣,美眸瞅着母亲,她刚刚问了妈咪什么吗?应该……没有吧!她只是在心里想着,妈咪不会知道的…… 沈璧人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小桐,你怎么搞的?这两天老是魂不守舍!如果你还在怀疑雅修是抢匪,那妈咪可以用人格保证雅修的清白,你想想,雅修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去抢劫!雅修不是坏人,你不要对他有刻板印象!”否则,你以后怎么跟他生活呢!沈璧人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说出口是怕吓坏女儿,弄拧了她为女儿设想的未来。 关海桐依旧呆愣着,几乎没听进母亲的话,久久,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为什么他没再来?是不是得到……报应……”应该是吧!他那么坏,又爱欺侮她,可能真的得到报应了!她出神地思忖。他做太多坏事了,所以得到上天的谴责!一定是的! 看着女儿攒着黛眉,时而咬唇、时而蹙鼻,郁郁沉思、喃喃自语,不知想些什么。沈璧人盯了她好半晌,替她下了个决定。“小桐,你今天别去上班了!” “嗯!”反射性地点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剥着烤吐司吃,精神仍恍惚得很。 沈璧人摇摇头,这应该不算坏现象吧!适才她捕捉到女儿的喃喃低语,女儿似乎在“思念”那个“坏蛋”廉雅修喔! 她轻轻一笑起身收掉桌上的餐盘,连同女儿手中的面包都夺下,省得女儿在心不在焉下又给噎着了! ??? 匆匆地回美解决军火被扣的事后,廉雅修一日也没多待,便马上返台,只因为他见鬼的担心关海桐那个怯懦无胆的笨妮子! 那该死的家伙,身影老缠着他的思绪,让他在吃饭时,老想到她噎死的惨状;沐浴时,夸张地闪过她泡澡淹死的念头!扰得他直想拿枪轰了自己的脑袋。 “啧!该死的!”大掌用力扒了扒后脑,他站在关海桐房门前低咒。然后,连门都没敲,便粗鲁地撞开……呃……几乎是撞开闯入啦! “喝!”巨大的声音,让原本就没啥睡意的关海桐,惊骇地自床上弹起。 “你妈说你没这么早睡!”这话代表着,他是“礼貌”地报备过主人,才上来的! 关海桐颤了一下,双眸烁亮地凝望他。 他的样子还是那么精悍粗犷,说话还是一样大声,像在骂人,可她好像比较不怕他了耶!因为,这是第一次,她见着他,不会想叫“救命”二字! 廉雅修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上床,大咧咧地坐在床尾的沙发里,习惯性将长腿放肆地抬平于床缘。他的姿态还是一如往常的嚣张跋扈。 “过来!”他一喝,关海桐马上由床头爬至床尾,像是几日前的景象,乖乖跪坐在他脚边。 这回,他没要她坐在大腿,而是将她抱离床,大掌托着她的臀,让她像只抱树的无尾熊般,攀着他的颈,趴在他身上。 “你该死的,怎么这么轻?没吃饭是不是?”他下意识地挑剔她的体重,锐利的目光直盯着她。“有没有吃饭?”他很凶地又问。 关海桐细如蚊蚋的出声。“有啊!”她垂下脸,盯着他微敞的胸肌正抵着自己没穿内衣的酥胸,耳根不禁染上了红彩,敏感的细嫩蓓蕾竟不自觉地绷紧。 这是她第一次避开他的目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由于羞涩…… “你这该死的小妖女……”廉雅修低喃。俯头寻获她的唇,又急又猛地吮咬她的粉嫩小舌,饥渴地撷取香甜的蜜液。 虽然被他吻过许多次了,但,她仍有些无措,惟一知道的便是扬颔闭眸、启齿张唇,任他的气息席卷自己的感官。 “唔……嗯……”她嘤咛娇喘,身子忍不住轻颤,丰盈的柔软有意无意地磨蹭他。 廉雅修不禁呻吟了声,结束长吻,抱着她,坐入沙发。 “唔……你真是个妖女!”他一副欲望尚未饱足的样子,直盯着她说。 “才不是!”她突然睁大美眸,大声地反驳他,然而不到两秒,她在他眼中见着怒光,便委屈地怯怯低下头。这人真的好坏,明明都是他在欺凌她,还反说她是“妖女”! 廉雅修挑眉,扬颔睇视她。啧!还敢说不是? 瞧!她这副娇柔的模样,简直比耍狐媚手段的妖女,更惹人心痒、更引人怜爱! “把头抬起来!”托住她玉臀的大掌,轻轻拍了两下,他促声命令。 关海桐微微抽了声气,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挪臀,往前挤压他的下腹。 “唔……该死的!你要我死是不是?”廉雅修脸上闪过痛苦,双掌分别握在她腰侧,不让她再乱动。 “喝!你……”关海桐僵直身子,惊悸地睁大美眸,小心抵着他的胸膛,不敢再动。 看着他额冒冷汗,单纯的她突然小声喃问:“这……你……很难过吗?”她无端地为他操起心来。 “你说呢?要不要……让我要了你?”她那副无措的神情,对他根本是火上加油! “啊!”她还来不及反应,唇又被廉雅修给吞没了去。 这次,他温柔地像是在诱哄她般地挑弄着她的樱唇。 有种甜甜的味道在她舌尖漫开,她舔了舔,随即被他灵活的舌缠绕,在温柔与狂野交杂下,辗转吸吮、轻咬。 关海桐头颈微仰,柔荑不知何时已揽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沉醉在他的热吻中。啧!他的欲望已被挑起,今晚他非要了她不可! “……啊……”她轻叹。声音很美,听起来像是感受到舒服对待时,所发出来的原始嗓音。 廉雅修离开她的唇,靠躺着沙发,被欲望熏染得异常炯亮的双眸,胶着在她发红的小脸上。 关海桐也看着他,放在他肩上的小手,不自觉地覆住自己的裸胸,视线跟着低垂,姿态十足地羞涩可人。 “帮我把衣服脱了!”他低哑地命令。大掌抚着她的绯红芙颊,食指轻轻画着她细致的鼻梁。 关海桐困惑迷惘地看着他,红唇微启,发翘睫毛眨呀眨的,仿佛没听懂他的话。 她也许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么动人,但,廉雅修却是直接受到那刺激与诱惑。 “该死的!”低吼一声,他扯掉自己的衬衫,扣子咚咚地落在桦木地板上。 他的体格强健,结实的肌肉如坚硬的岩山般,粗犷豪迈地展现。 “过来!”他张臂抱住她那如象牙精雕般的纤纤娇躯,原始野性的阳刚包裹了自然柔美的娇柔,强烈的对比中,有着相依相属的和谐。 “啊……妈咪……救……”唇骤然被堵住,没多久体内便不再疼痛,一种陌生的快感朝她涌来。 她在这个时刻喊“娘”!有没有搞错呀?廉雅修忿忿地思忖。酷齿狠心地咬痛她的舌尖,抱着她站起身,困难地跨了一大步压着她的身体,倒入床榻中。 “张开眼睛!”看着她意乱情迷的小脸,他不禁粗喘命令。 “嗯……”有别于前一刻的呼痛,她轻吟娇喘,微张双眸,沉醉地盯着他。 “摸我……”他饥渴地再命令。 关海桐无力地抬起柔荑,小手随着他律动的节奏,抚着他汗湿的胸膛。 “喝!你这小妖女……”他气息紊乱地狂吼了声。 关海桐半闭着眼,似睡似醒,在迷迷糊糊中达到高潮,晕厥了过去,着实打击了廉雅修的男性尊严。 啧!该死的…… 第五章 远程喷射机头等舱里,女性凄楚的轻泣声扰得旅客们睡不好觉,纷纷回头看向后方那个拉起帘幕的座位—— 唉!真不晓得里头的女人要哭到何时? 飞机起飞已快五小时了,抵达目的地——纽约尚有十多个钟头的行程,如果那女鬼般的嘤嘤啜泣不停止,大伙着陆后,不仅时差难以调适,可能还会面临严重的精神衰竭呢! 天!真想叫她闭嘴! 正当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沉默达成共识欲开口“请”女人别哭时—— “够了!该死的!”一阵粗野的男性低吼赫然传出。 所有人不禁一愣。哇!好凶的男人!这事还是别管的好!免得惹祸上身!唉!可怜的女子…… 摸摸鼻子、抚抚脸颊,大伙再一次达成共识,拉上各自的帘幕,裹紧毛毯,幻想自己是“聋子”,勉强睡觉去。 “……呜……”关海桐头蒙着毛毯,蜷缩在豪华大座位上,不停地哭泣落泪。 “你哭够了没!”廉雅修恼怒地拉下她的毯子,利眸冒火地瞪视她泪湿的小脸。“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丢下飞机!”他咬着牙、抿紧唇,无情地说。 打从登机前,她就开始哭哭啼啼,哭得他心情浮躁、心烦意乱、心坎疼痛……这该死的女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哭干泪水,才肯罢休!但,她已扰得他心生不舍,她若再执意哭下去,他一定把她丢下机去,免得他也被她弄疯了! “住嘴!你给我安静下来!”扳过她的身子,冷声地命令。 关海桐咬着唇,嘤嘤地闷声流泪,雾蒙蒙的双眸瞅着他。 妈咪不要她了,她怎能不哭呢!这一切都是廉雅修害的! 他害她迷迷糊糊地失去贞操、害她被妈咪“捉奸在床”、害她被赶出家门…… 今天清晨,妈咪的一声尖叫,把她从梦中惊醒。当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时,妈咪突然迸泪痛哭,说她是“败坏门风”的女儿。 她听不懂妈咪的话,一头雾水地想起床,竟发现一只钢铁似的臂膀横压在她胸前,双腿间还多了条男性健壮的长腿!廉……廉雅修居然熟睡在她身旁! 啊地大叫好几声,她吓坏了,赤裸裸地滚下床,盯着床上同样是裸着身子的廉雅修!她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真的睡在一起?她不是只做了一场春梦而已吗?为什么隔天竟然成真了!怎么会这样嘛! 更悲惨的是,妈咪完全不给她机会解释,便把她的行李和护照全丢出,将她和廉雅修赶出门,宣布与她脱离母女关系,叫她好好跟着廉雅修!怎么办……这次,妈咪真的不要她了! 回想母亲早上讲的话,关海桐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你该……”原本要破口咒骂的,但她那副哭肿双眼、楚楚可怜的模样,教他心疼地止住粗言。 “别哭了,好吗?”扒扒头发,他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也许是伤心过度,她竟有勇气指责他,只是嗓音小得一如耳语。 廉雅修攒眉,精悍英气的脸庞向她靠近。“你说什么?”除了惊吓时的尖叫,她的声音总是轻软细小,现在又因哭泣而夹带浓浓的鼻音,听来只是一串含糊的嘟囔,他根本听不清内容。 她吸吸鼻子,双手揪起毛毯胡乱擦脸,闷声咕哝。“都是你害的……” 啧!她到底在说什么?刚才已经够不清楚了,现在又多了层障碍,声音更是模糊,廉雅修脸色一黑,猛然拉下她的毛毯。 “你为什么不好好说话?嘟嘟囔囔的,谁听得懂?该死的!”一把将碍事的毛毯丢出帘幕外,他忍不住又低咒起来。 他只是声音大了些了粗野了点,其实并没有凶她的意思,但,她仍被他吓得瑟缩在座位内侧。 廉雅修懊恼地捶了下椅背。该死的!这一惊,她更不可能好好说话了!啧!他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咕哝什么?但她老是哭个不停,弄得他心烦意乱。 深深吸了口气,他朝她坐近,看着她抽动起伏的背影,大掌一扣,握住她的肩,拉她入怀,有些粗鲁地紧箍着她挣扎的身子。“别哭了!好好把想说的话,大声说出来!”他的声音放低许多,深怕再吓着了她。 她淌着泪水,扭动挣扎,依然不肯开口说半个字。 廉雅修眉头深锁大声命令,怕她吓到!软言相劝,她却不理!难道,只能用“老招”吗?啧!只好试试了! 托高她的下颚,他望着她泪湿水亮的眸底,眼神危险又带着邪肆。“你非得我用枪弹火炮,才肯说清楚是吗?如果是,等到了纽……” “都是你!都是你!坏蛋!大坏人!”他话还未说完,她便开口直嚷,且字字清晰。 果然还是这招有效!廉雅修得意地想。“都是我什么?”他唇边带着宠溺的笑,插话问。 她下意识地捶打他的胸怀,又哭又叫地发泄心中的不悦。“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抢我的腕链,偷我的……帝国币!你这个坏蛋,都是你在电梯里欺侮我,在赵哥的婚礼也欺侮我!还喂人家吃那么大口的面,害人家……差点死掉!都是你!妈咪才不要我!把我赶出家门……都是你害得人家这么惨!坏蛋!大坏人!”一鼓作气地,她将新仇旧恨全算到他头上。 一向迷糊的她,竟如此深刻地记着每一次被廉雅修欺凌的事,可见他在她心底是很有“地位”的吧! 廉雅修握住她捶打他胸膛的双手,神情突然变得愠怒冰冷。“你给我听好!那条该死的腕链,是你自己拆下来给我的!那两枚破烂币,是我在地上捡的!抢劫你的是一对黑白瘪三,而我则是那个多事救了你,还被你诬陷的倒霉鬼!你该死的不用脑袋想想,被抢的腕链能完好如初吗?连扣环都好好的,会是劫匪扯下的吗?我廉雅修是什么身份,嗄?我做啥抢你一个孩子似的观光客?”忍不住气地为自己没做的事辩解,他放开对她的搂抱,愤然坐回自己的座位,盖上毛毯,闷闷地合眸不理她。 顿失温暖,关海桐冷颤了下,皮肤泛起疙瘩,好冷……他把她的毛毯丢了,现在又生气不理她,她一定会冷死的! 关海桐噙着泪,怯怯地凝视他,委屈地嗫嚅。“好冷……”小手摩挲着细瘦的藕臂,借以取暖。 鼻塞声、牙齿打颤声、摩擦皮肤的沙沙声、惹人可怜的低叹……一堆投入心绪的杂音,让廉雅修脸部肌肉僵硬抽搐,紧闭的眼皮不自然地弹了弹。 “好冷……”她可怜兮兮地咕哝,樱唇朝掌心吹着热气。 廉雅修扭曲着粗黑剑眉,再也受不了地张开双眸。“过来!”掀开身上的毛毯,他冷冷地命令。 关海桐吸吸鼻子,微微垂下眼帘,心里七上八下地思索:他气消了吗? “叫你过来,不懂吗?”看她畏畏缩缩、犹豫忸怩的样子,他不禁又心火上升、粗声低吼。“快过来!” 他的锐眸迸射杀人似的厉光,让她不敢再迟疑,迅速移身至他怀里。 廉雅修满意地盖上毛毯,铁臂一箍,将她锁在胸前,暖呼呼的气息直吹她额上浓密整齐的刘海。 也许是昨夜温存的残余记忆在体内作祟,关海桐小手自然地环着他的腰,不经意地流露出亲昵与依赖。 “我只是……要我的毯子而已。”她嘀嘀咕咕地低喃,温暖舒服地吁了口长气。 “少嗦!”廉雅修张眸瞪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 关海桐倏地抿住唇,连气都不敢吐,乖乖伏在他胸前,幽幽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廉雅修。 唔!其实他长得豪迈霸气,一点都不猥琐!就如妈咪曾说过的,他给人的感觉挺“义气”,是个豪爽的男子汉,不像是做坏事的鼠辈!他会对她凶,也许是她老把他当“坏人”,他才生气吧?可是也用不着“动手动脚”欺负她呀! 困惑地皱着秀气细眉,她又不由自觉地喃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恐吓我,还爱欺负我?” “是你没用胆小!”她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世界是人吃人的!如果你怯懦无能,不自我强大起来,被欺压便是活该!”言下之意,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欺负她,根本不是他的错! 唔!原来是她自己不好、不强,别人才欺负她呀!关海桐怔愣地贴着他胸口点点头,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妈咪保护她、为她出气,尽力让她生活得完善安全,她就像躲在母鸡温暖羽翼下的小鸡,永远不用担心得面对凶狠的大鹰。所以她习惯依赖,变得胆小、畏缩,遇到事情只会向妈咪求救,完全不懂得自救。现在,妈咪不要她了,把她丢给全世界最危险凶狠的“大鹰”,如果她不变强,他可能会整得她尸骨无存……他刚刚说的话,不就表明了这个意思吗? 唉!如果她也跟他一样凶就好了! “怎样才能……像你这样凶恶呢?”傻里傻气的,她又让心中的话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廉雅修陡然睁大眼。凶恶?!这妮子居然用这等字眼形容他!有没有搞错呀?他廉雅修浑身充满的可是意气风发的强将气魄,哪是“凶恶”这般粗俗字眼形容得来的! “该死的!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铁臂将她的身子绞紧,他低声咒骂。 闻声,关海桐下意识地自他怀里抬起头,眨眨湿润的眼眸看他。“什么好听的?”她一脸无辜,神情还有着淡淡的疲惫,像是快睡着了。 廉雅修盯着她小脸上未干的泪痕,探手抹了抹她的两颊,动作粗鲁,但放轻力道,并没弄痛她精致雪白的小脸,反倒让她舒服地垂眸。“想睡了,嗯?”他放轻声调问,先前的气已消了大半。 “嗯!”迷迷糊糊应了声,她本能地在他怀里找个最舒适的姿势,缓缓沉睡。 廉雅修将毯子拉拢,大掌轻轻摩挲她曲线优美的背脊,仿佛在哄她入睡。 啧!这个胆小的笨女人,将是他往后的责任吧!他想。这实在无法推卸。谁教他把持不住要了人家的清白之躯,还让人家的母亲给逮个正着,最后弄得人家母亲翻脸不认女儿,硬是要他接收这可怜的“孤女”。 说实在的,这事要是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他充其量给笔钱了事,但对于关海桐这妮子,他却无法这么洒脱,因为他不忍看她无依地流浪街头。而且,在他心里有个莫名的声音对他说:这个笨女人只能跟着你!能让她依靠一辈子的,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你——廉雅修! 所以,在她母亲赶她出门时,他二话不说地便带着她直奔机场,搭机返美,将她收纳在他的羽翼下。 正当他想事想得出神时,怀中的人儿突然一扭,含糊梦呓。“真的……是我自己……拆给你的吗?大坏蛋,别骗人喔!”在他怀里磨蹭了会儿,她又呼呼沉睡。 廉雅修脸色一青,恨不得掐死她。这不知好歹的笨妮子,连在梦中也笨!居然还在怀疑他骗她!啧!该死的笨女人! ??? “关小姐,拜托你吃点东西好吗?” 古德垮着脸,站在阳刚味十足的铜床旁三公尺处,无奈地看着床上那“坨”人。关海桐将头缩在两膝间,状似乌龟的窝在床上一角。他实在不晓得,廉先生为什么会带回这个像小女孩似的客人,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真不晓得该如何伺候她? 这女的从醒来后,就一直缩在床头,叫她吃东西,也不吃,只要他多往床边靠一步,她就尖叫,根本把他当成了怪兽!他真的拿这歇斯底里的女人没辙,可廉先生出门前交代过,一定得让她吃东西——唉!这可真是件苦差事呀! 摇摇头叹了口气,古德稍稍朝床移近。“关小姐,廉先生交代过,要你醒来时,得用餐的!” “走开!别过来……走开!”古德不过移了三十公分不到,关海桐便惊恐地尖嚷,身子直往床头瑟缩。 她本来就怯懦怕生,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在一间很“冷酷粗犷”的陌生卧房,身旁没一个认识的人,连廉雅修也不见了!她真的好害怕,觉得自己“彻底”地被抛弃了! 她现在不奢望妈咪要她,也不渴求赵叔叔和赵哥在身边,现在……现在……她只要那个“最坏、最危险、最爱欺凌她”的廉雅修就好了!只要能见到一张熟面孔,哪怕是那个教她害怕的廉雅修,她也能安心得多! “走开!走开!”重新将头埋在膝盖之间,她带着明显的哭嗓,沮丧地嚷着。呜……她真的不贪心,只要那个坏蛋就好,真的只要他就好! 古德重重地叹气。算了!这餐盘的食物,他干脆自己解决,然后再对廉先生扯个小谎好了!总比在这儿耗时劝哄来得轻松有效率,也好对廉先生有个交代! “嘿!是你不吃的!这些食物,我替你解决,待会儿,廉先生回来要是问起,你可别拆我的台!”没好气地警告一声,古德端着餐盘,转身便要出门。 “怎么搞的?都没吃!”也许是老天听见了关海桐的祈求吧!廉雅修无预警地开门入内。 “啊!廉先生……您回来了!呃……!那个关小姐……呃……”古德语塞结巴得厉害。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廉雅修举起手要他住嘴,单手端过餐盘,往床铺走去。 古德愣了愣,随即退出门外。真不敢相信廉先生会服侍那女人用餐?算了!反正只要这差事别再让他做,谁去伺候那种神经质女人都好! “缩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吃饭!”廉雅修将餐盘放在小几上,攒起眉半眯星眸看着床头“那团人”。 一听见他的声音,关海桐倏地抬头,泪水扑簌簌地滑下面颊。“你……跑到……哪里去?放我一个人……呜……放我一个人……”她爬向他,藕臂牢牢地缠住他的颈项,嚎啕大哭起来。 廉雅修一愣。她是怎么了?怎像个迷途孩子般?她不是很怕他吗?怎么这会儿,搂他这么紧,活像担心他跑了似地? “你哭什么呀?”她的泪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料,他一头雾水地想扳开她绞在他颈间的柔荑。 “你不可以……丢下我!我又不认识……他,他还要我……吃饭……万一……他……想把我毒……死,怎么办?”她呜呜咽咽地胡乱低语。不过,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陌生的环境让她很不安,而且她非常会乱想! 毒死她?!啧!她也太有想象力了吧!不过是要她吃顿饭而已…… 廉雅修嘴角微微抽搐着,两秒不到,他爆声大笑。“哈……哈!你……哈……有被害妄想症啊?哈……哈!”这妮子的笨脑袋到底在想地什么?啧!难怪古德刚才一脸苦瓜,呵!他肯定觉得这妮子比一颗定时炸弹还难缠吧! 关海桐没理会他的狂笑讥诮,小脸直埋他怀里,一径地哭泣。“不要放我一个人……不要……好吗?”妈咪不要她,他又把她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万一……她真的好害怕! “好了!别再哭了!”廉雅修止住笑,托起她涕泗纵横的小脸。“啧!看看你!自己哭丑了就算了,还非得弄脏我的衣服才甘心是吗?”他皱了皱额,脱下身上的黑色薄西装,随手丢到地上。 “对不起……”她揉着泪眼,一手胡乱擦拭他胸前的水渍。 廉雅修大掌一握,抓住她的双手。“你又想挑逗我,嗯?还是想揉瞎眼睛?”他沉着嗓音,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宠溺看她。 她下意识摇头,咕咕哝哝地说着,自己醒来时,不安又害怕的心情。 廉雅修愈听神情愈得意,心里莫名的感到愉悦、骄傲。“见不到我,你害怕是吗?”大掌抚开贴黏在她颊畔的发丝,他唇边挂满笑意。 关海桐诚实地点头。没办法,谁教她只认识他,而且这里又陌生得紧!没得挑了,她只能依靠他! 见她那么用力地点头,廉雅修又笑了,一把揽她入怀。“别害怕!这儿我最大,没人敢毒死你!古德是我派来服侍你吃饭的!”啧!他居然开始喜欢她的怯懦胆小咧! 他的胸怀让她安心下来,渐渐止住淌流不停的泪,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她随即脸红地直往他怀里藏。 廉雅修扳起她的身子,精悍的俊脸全是笑意,让他看起来有点邪气。 “躲什么?肚子饿了就吃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端过小几上的意大利面,准备喂她。 关海桐却抿着唇,有些怪异地看着他,又看看盘里的食物。 “不想吃?”廉雅修扬起眉,嗓音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快张开嘴!”卷起了一大坨面,他命令着。 关海桐看着眼前那一大团面,惊惧地摇头。 “你已经瘦不啦叽了,还想节食是吗?”想到她可能要虐待自己的身体,他先前的好心情全教她给毁了。 关海桐直摇头,小声地开口。“我想自己吃,你不要喂我。”尤其是吃意大利面时!双眸闪着亮光,她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盘、叉。 廉雅修瞧了眼盘中的面食,突然想起她差点噎死那次,就是吃这食物,而且是他喂她的! 于是,他将盘叉交给她。“自己吃吧!”淡淡地说了一句,他面无表情地倚着床头,边抽烟边欣赏她文雅的吃相。“咳……咳……”吃没几口,关海桐又啃咳起来。 “该死的!”廉雅修紧张地夺去她手中的盘子,放到小几上,扶着她的腰。“你又噎着了!”他低咒,大掌往她背脊一拍。 “啊!”关海桐痛得大叫,眼泪跟着滚落。“很痛耶!” 廉雅修听闻她能讲话,随即松开眉结,倾身察看地板。“东西呢?你吐在哪里?” 关海桐倏地转身,双眸噙泪看他。“我又不是梗塞!是被你的二手烟……呛咳的啦!咳……那么用力打人家……很痛耶!”万一内伤吐血怎么办?大坏蛋!搞不清楚状况,就那么用力捶她!很痛耶! “什……什么?”廉雅修脸色一僵,看了看还夹在指间的烟。“啧!是被烟……给呛的呀!该死的!害我紧张得……”他喃喃低咒。将烟抢熄,然后抬头看着已自行取回盘、叉,继续吃着面的关海桐。 唷!是他太神经质了,一听见她喘咳,就以为她又给噎塞了气管!瞧!她这会儿不是能吃能动吗?真是!紧张什么呀! 廉雅修自嘲地轻笑,抚了抚额际,倚回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关海桐偶然抬眼,瞥见他出神地凝视自己,于是朝他移近,卷了团面欲喂他。 “你也要吃吗?一起吃吧!” 廉雅修回过神,看着她纯真娇憨的美颜,下意识开口吃下面,然后伸手抚着她的脸。 关海桐微微垂下脸,吃了口面,又喂他一口。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平和安静地吃完整盘面。 “你……还要吗?”关海桐羞怯地问他。虽然这么问他很不妥当!因为就算他回答了“要”,她也不知道上哪儿再变出一盘面来。但,她总觉得这个时候说点话,比较不会尴尬,所以才这么问的! 廉雅修摇摇头,俯向她的美颜,密密吻着她的唇。“沾到酱汁了!”他将她唇边的汁渍舔吮干净,然后探舌吻她。直到她娇喘吁吁、双颊火红,他才放开她,起身拉她进衣物间。“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走走!”昨晚着陆后,她便一直沉睡,现在吃饱睡足了,该到外面看看了。 ??? 由于廉雅修是美国政府长期监控的黑名单,因此一出门,“保镖”便跟着来。 以往,他们要跟踪、要监视,廉雅修都任由他们去。但,今儿个他多带了关海桐,说什么他也不会让那些“猎犬”似的探员,破坏了他难得的美好午后。 “古德,甩开后面的车子!”按下传声器,廉雅修将命令传到前座。 一旁的关海桐好奇地戳了戳传声器。“他真的听得见吗?”眸光疑惑地盯着廉雅修,她喃喃问着。 “是的!我听得见,关小姐!”廉雅修未答,前座古德的嗓音骤然传出。 “喝!”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弹进廉雅修怀里。 廉雅修大笑,顺势搂着她的身子,关掉传声器说:“我以为你变大胆了!”至少,她好像不再怕他,也不再动不动就想“找娘求救”。 关海桐抬头看他,微微抵开他的胸怀。“他突然出声,谁都会被吓到!”咬咬下唇,她红着脸说。 “不准咬唇,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他扳开她湿润的红唇,拇指轻轻按揉着。 “你……现在不怕我了?”他有些期待地问。 关海桐痴痴傻傻地看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还怕不怕他,因为他看起来还是凶凶酷酷的,有时还会大声吼,那种情形下,她就很怕呀!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只认识他,如果怕他,那谁能让她依靠?比起治安不好的纽约,她的确比较不怕他呢! “你又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廉雅修托起她的下巴,半眯星眸逼问她。这妮子连回答个问题都不干脆,一下点头、一下摇头,是想吊他胃口吗?该死的! “我……啊……”话才出口,车子猛转了一个急弯,她顺势滚到座椅角落,毫无防备的廉雅修也重心不稳地摔向她,庞大的身躯压得她痛叫。“啊!好痛!”像是罩了盖般,她压得只剩细瘦的手臂在挥舞。 “哦!该死的!”廉雅修抚摸着撞疼的后脑勺,倏地移开身躯,紧张地回头察看那个被他“压扁”的可怜虫。“你没事吧?”他扶好她的身子,又急又凶地问。 “有,有事……好痛呀!”她呜呜咽咽地喊疼,一双柔荑抚着胸口。 “是不是肋骨断了!”看到她揉着胸腹,他想也没想地撕开她的衣襟,大掌触摸她的每一根肋骨。 “好痛!”小手不停揉着胸衣下的丰满凝乳,她喘着气低喊。 廉雅修看着她正在揉的部位,随即拉下她的手,粗鲁地扯开她的胸罩,果然发现那对丰满的玉乳,惹眼地发红。“糟!你被我撞伤了……”他低咒。打开车内的收纳箱,取出一管药膏。 “别哭了,擦擦药就行了!” 长指沾了药膏,正欲帮她涂抹—— 叽的一声长响,车子在高速中又一个急转,廉雅修一仆,整个压上她,脸正好埋进她的丰盈间。 “啊……”她又痛叫。 廉雅修倏地弹起,利落地将她护在怀里,一连串东倒西歪的碰撞随即而来。“该死的!古德,你怎么开车的!”脚尖踹住传声器的开关,他生气地巨吼。 “啊!廉先生……你不是交代要甩掉后面的车子吗?”古德无辜的嗓音经过传声器而来。 廉雅修低咒。“你给我‘平稳’地甩掉他们,找最快的捷径回到古堡!”该死的!他差点忘了古德以前是搞赛车的!要他甩开跟随的车子,若没交代清楚,他可能会乐于玩弄技巧、搞到翻车才罢休! 结束与古德的通话,他俯头看向怀里的关海桐。 只见她一脸苍白、双眸紧闭,早已昏厥了! “啧!你怎么又……”廉雅修低咒,大脚又踹向传声器,大吼。“古德!用尽你的所有赛车技巧,马上给我甩掉后面的‘猎犬’!听到没!” 前座的古德困惑地开口。“廉先生……怎……” “少嗦!限你一分钟内甩掉他们!”专断地命令后,他踹掉通话器,彻底结束与前座的通话。 没多久,车子又急弯急驶、东闯西撞起来,这会儿,古德可是“抓了狂”地服从老板的命令呢! 第六章 关海桐再次清醒时,已是隔天凌晨。 她是被连续不断的夜莺啼声给吵得张眼的! 趴在床上,她幽幽地转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原始冷酷的空间—— 岩石砌成的墙,色彩冷硬,家具粗犷大件,感觉如莎翁笔下“哈姆雷特”的年代,既陌生又遥远,而且粗野得可怕,活像“监牢”! 她惊骇地抽了声气。是谁把她囚禁了吗? 不安地挣扎,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不要……”她嘤咛出声,扭着身子想摆脱钳制。 天!是谁把她绑起来吗?廉雅修……你在哪里?救救我,廉雅修……救救我…… 虽然是在心里呐喊,但,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将求救的对象换成了廉雅修。 “你在哪儿?廉雅修……”她呜咽轻泣。身子依旧动弹不得。 “唔……”一阵男人低沉的嗓音,由她头顶传来。 闻声,关海桐猛然抬眼,这才安心地发现,原来廉雅修就是那个“绑”住她的东西。她的身体不能动,是被他给紧箍的关系,而她则趴俯在他身上。 安心了之后,她吸吸鼻子,重新趴回他的胸膛。尔后,她颦起眉,觉得身体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他们是赤裸相触似地。 于是,她又抬头,看看被自己压住的男性裸胸,又瞧瞧自己那挤在两人之间的雪白丰盈,大概顿了三秒,她张唇—— “啊呀——”一声很长、很刺耳的女性尖叫,划破宁静的同时,日光也恰巧穿透大气层射入室内。 “哪个该死的,一早就鬼吼鬼叫!”廉雅修吐出一连串的咒骂,倏地由床上惊醒弹起。 “呀——你……你……不要脸!”在看清廉雅修身上真的一丝不挂后,关海桐羞怒地叫了起来。 他怎么可以……可以这样赤条条地抱着她睡…… 廉雅修扒了扒凌乱的头发,抚抚睡脸,凝目望向她,只见雪白玉体横陈,她一脸泪水地瞪着他。 “你在哭什么?做了噩梦?”他偏头,揉揉发酸的肩颈,大掌一探欲拉近她。 关海桐往后一挪,避开他,泪眸盯住他。“你、你不要脸!怎么可以……不穿衣服?还跟人家睡……一起!你……不要脸……不要脸!”她指责他,但,语气软弱无力。因为太凶,怕他扑上来撕了她,然而不骂,她又气不过。 廉雅修看着她躲开的动作,听着她支吾地指控,火气上了心头,像鹰隼般一把揪过她。“过来!”他将她扭动的身体限制在双腿间,长指扣住她美丽的下巴。 “你胆子变大了,敢指责我嗄?”他俯头狂猛地吻她一下。“你给我听着,你妈要你跟着我,你就是我的女人,你的身体也给我了,我要裸身抱着你睡,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吗?” 啧!这具美好的胴体,早教他给独占了,她还想拿回吗?哼!门儿都没有!廉雅修霸道地思忖。 “啊……”关海桐太青涩,根本抗拒不了他的爱抚与调情。仰头高吼,将灼热的种子完全洒入她的体内…… ??? 关海桐身着过大、曳地的男性睡袍,一步拖着一步,沮丧地跟着前方昂首阔步、神清气爽叼着烟抽的廉雅修,走在城堡的垛后走道上。 这座由岩石砌成的古堡是廉雅修的私人产业,它位于北美某处不知名的森林山间,非常不为人知且极度隐密。 他们昨天是临时来这儿,毫无准备,因此这里没有她的任何衣物,而昨儿个她穿在身上的洋装又教他给撕坏了,所以,此刻她才会如此装扮。 事情总是这样毫无准备地发生!唉!就连早上那事……也一样,毫无预警、火爆似地就给它发生了! 她实在懊悔,为什么自己总是糊里糊涂的跟他发生关系呢? 咬着下唇,关海桐微微抬眼,忿忿地望着前方那伟岸的男子背影,心中的怨怼倏然升起—— 都是他太坏,她才不敢反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才教他得逞! 都是他太会诱惑她,甚至“变相”地霸王硬上弓,她才又迷迷糊糊跟他……呃……发生关系! 总之,都是他!老是在欺负她,还很厚脸皮地说,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耶?!真是—— 乱讲!乱讲! 她才不是“他的”女人呢! 闷闷地将视线自他宽阔的背影移开,她垂头盯着灰黑的岩石地板,小小声地咕哝。“……才不要当你的女人!”脚步未歇地往前行。 廉雅修咬着烟,回头瞥了眼那走了半天仍未跟上他的关海桐,只见她尚在十公尺远的地方踽踽慢行。 他索性旋身往回走向她,直到心不在焉的她,欲撞上他时,他伸出大掌抵住她低垂的小脑袋瓜,阻止她再前进。 廉雅修沉沉地开口。“你在咕哝些什么?”他要知道这个迟钝的笨妮子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我才不要当你的女人呢!”她回答得很自然、很直接。“我才不是‘大坏蛋’的女人!” “哦?是吗?”廉雅修嘴角开始抽搐,眸光变得森冷危险,仿佛有可怕的风暴要来袭般。 “嗯!是啊!”她肯定地说。随后蹙起眉心—— 咦?她在回谁的话呀? 关海桐猛地抬眼,廉雅修双手环胸,怒火熊熊地瞪着她。 “哼哼!”他嗤声冷笑。“很有种!你很有种嘛!不要当我的女人是吗?好!随你便!待会儿古德回来,我就命他送你到纽约市最繁华的地方流浪!嗯?” 纽约市?!呃……流浪!关海桐一听,下意识地摇头。“我……我……”结巴个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廉雅修瞟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带着怒气转身,大踏步的走开。 关海桐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突然急了起来,他不要她了吗?真要她去流浪吗?怎么可以?他把她害得这么惨?怎么可以不负责?他说了,妈咪不要她,她只能跟着他的……她只是不想当他的“女人”呀!他怎么可以要她去流浪?而且一想到在治安不佳的纽约市中,孤独流浪所要面对的情景—— 可能会被抢劫、可能会被凌辱、可能会被分尸、可能会被……各种可能发生的坏情况,一一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不能怪她如此胡思乱想,毕竟一年前,她真的在纽约经历过凶险,那是非常令人惧怕的经验? “啊!不要——”想着想着,她突然尖叫,朝他狂奔而去。“你不可以这么残忍!” 廉雅修没回头,径自加快脚步,他正在气头上,才懒得理那胆小的笨女人为何又歇斯底里了! “不要……”她开始掉泪,碍手碍脚的大睡袍,让她追不上他的快脚步。“等等我……等等我……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别让我一个人……” 廉雅修铁了心不理会她,依旧迈着大步前进。 “啊啊——”过长、曳地的睡袍终究将她绊倒,让她的额头直接“吻”上坚硬的地板,她同时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叫。 廉雅修当然还是——没回头!因为,在他听来,她的惊声尖叫都是一个样、同个频率,他根本不认为这次会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关海桐撑起仆倒在地的身躯,晃晃头,从宽大的长袍中探出被岩石地板磨破皮的掌心,抚上额际那温热的液体,举到昏花的眼前瞧了瞧,倏地尖叫了起来。“血!啊!人家流了好多血……” 闻言,廉雅修顿住脚步,猛然转身,年轻强壮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十五公尺处,她惨兮兮地伏在地上,雪白的小脸上有道怵目的血痕,自额角蜿蜒而下。 “该死的!”暴吼出声,心脏恢复跳动,但心律却紊乱得紧。 他快步跑向她,展臂抱起她的同时,她也晕厥了过去。 ??? 握着与粗犷大掌不相称的精致小汤匙,有些笨拙地挖起滑嫩的蒸蛋,廉雅修皱着眉,双眸紧盯那随时会自匙斗溜掉的柔软物,小心翼翼地送至关海桐的樱桃小口前。 “喏,吃吧!”他淡淡地说。冷淡的态度其实是为掩饰内心不安的窘迫。 关海桐眨眨含泪的眸子,幽幽地看他,就是不肯开口吃掉那温热的“咸布丁”。 “吃呀!是你要的茶碗蒸,怎么不吃?”强逼性地将汤匙抵向她双唇之间,他有点大声的命令。“张开嘴吃下去!”这个笨妮子一大清早就在额角撞了道血口子,昏到夕阳西下才醒来,不但弄拧了他一天的好心情,还让他提心吊胆地在床边守了一整日。现在,又不好好吃东西,是想气死他吗? “张嘴吃下去!”黑眸炯炯攫住她的眼神,他再一次粗声命令。 关海桐吸吸鼻子,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睁亮一双美丽的眸子,静静与他对望。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自己吃!”廉雅修生气地将手中的蒸蛋放置小几上,自床沿站起,焦躁地踱着步子。“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你想怎么握汤匙?这软趴趴的东西噎不死你的,你还怕我喂嗄?”这妮子除了额上缠着绷带外,连纤白的双手都因严重擦伤破皮而缠着纱布,这副德行,她以为她还能自己吃东西吗? “拜托!我不要……不要到……纽约市流浪!我不要……”她心有余悸地哭着,泪水不停地落在床被上。 廉雅修停下动作,一手插着腰,一手覆额,难得有耐性地细细思考、组合,那呜呜咽咽、不成语句的“单字”。 “我不要……不要流浪!”举起包扎过的双手,她胡乱地抹着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不要她时,她都没这么害怕、担心,但,当他要她去流浪,生气转头离她而去时,她真的好担心、好害怕,难道这只是因为她害怕纽约市潜藏的险恶吗?好像……不是那么地单纯,但,到底为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妈咪逐她出门时,要她好好跟着他,她便下意识依赖起他来呢?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让她不想离开呢? 头好痛!她不知道……不知道,反正……她宁可跟这个爱欺侮她的“坏人”在一起,也不要在纽约市流浪! “你这个笨女人!”廉雅修不知何时已重回床边。“胆小没用的笨女人!”坐在床沿,他拉下她抹脸的小手,语气有些硬、有些宠溺地咒骂。 关海桐仰起泪颜,眨着眼,十足委屈地看他。“别让我去流浪好吗?”哑着嗓音,她怯怯地问着。 廉雅修捏住她的下巴,粗鲁地以拇指揩去她的泪珠。“不要流浪?是要当‘我的’女人?”他特别强调“我的”二字,狂霸的眼神直逼她澄澈的眸底,不容她说“不”。 关海桐痴傻傻地看着他,并没回答,只是微微皱眉闷哼,因为她的头好痛,根本不知道他在问她问题。 廉雅修瞥了眼她额上和手上的绷带,猛然低头攫住她的红唇,发泄似的掠夺。 是的!他是需要发泄!发泄这个胆小笨女人一脸是血、伏倒在地时,带给他的那股不安与莫名的恐慌、心焦! 久久,他喘着大气,离开她已红肿的唇。“你这么笨,连走路都会摔伤,还敢说不当我的女人,嗯?” 这次,关海桐听清楚他的话了。 就着他的唇,她急喘点头。“我要!我要当你的女人,我会当你的女人!你别赶我走!”几乎是迫不及待、毫不犹豫地承诺了—— 因为害怕、因为胆小、因为内心深处那渐渐形成、慢慢存在,但,还没明显释出的某种感情,使她允了诺,答应成为他廉雅修的女人。 ??? 关海桐真的很乖、很听话地在当廉雅修的女人—— 近两个月来,他们都住在古堡里,她每天陪他吃饭、洗澡、睡觉、有时聊天,还有……呃……上床! 会这么乖、这么本分,当然不是因为她重承诺,而是另一个原因——胆小怯懦! 因为某一天,廉雅修突然心血来潮地带她到一间凉爽的石室。 石室位在城堡下方,很宽敞,几乎是整座城堡的地下面积,但却也显得拥挤,因为里头全是稀奇精密的枪械武器。 原来,石室是廉雅修的军火库! 当时,他带着她参观各式武器,并得意地介绍,那全是他设计的。相对于他轻松的谈话态度,她却是吓得一身汗,因为“眼见为凭”的领悟,让她了解到,以往他说要拿长枪、手榴弹、迫击炮……对付她的事,不仅是口头威胁而已!他,廉雅修,是真的有很多很多长枪、手榴弹、迫击炮……甚至更猛、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唔!他真的是个“危险”的男人! 就是这层认知,让她安分守己地跟着他。不敢再哭闹、不敢再咬唇,而且乖乖吃饭、好好睡觉、顺从他的“渴望”…… 总之总之,她很乖就对了!无可挑剔的乖! 但,有时,她难免会有些疑惑想问。就像此刻—— “古德,为什么我们要一直住在这里?”坐在由了望塔改成的饭厅里,她乖乖地吃着早餐,嘴里忍不住问出想了好几天的问题。 原本,说是临时来的,她以为顶多住个三、五天,就会回廉雅修位于纽约市的家里,但,后来,他却叫古德采买大量的日用品和她的私人衣物,仿佛打算在这深山古堡里长住似的,到现在,她的伤全好了,夏天也快结束了,他们还是住在这儿!是不是真的要长住、定居在此呢? 古德停下倒牛奶的动作,看了看她,又瞧了瞧门口,以确定廉雅修尚未出现,然后神秘兮兮地开口问:“关小姐,廉先生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 关海桐抬起头,用那双黑亮的瞳眸盯着站立在桌边的古德,吞下口中的食物。 “好像是吧!”她不太确定地说。至少在她入睡时,他的确还没上床,到底那时是晚或早,她就不清楚了。 “他很晚睡,跟我们一直住在这儿有关吗?”仰着小脸,她好奇地问。近两个月的相处,古德对她而言,已不是可怕的陌生人,况且他每天都很亲切、尽责地服侍她用餐,也没有要毒死她的意图,所以跟他相处起来,她还算安心! 古德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唉——一直住在这儿……可能是……唉——廉先生……唉!算了!我还是别讲的好!”摇摇头,他拿起牛奶壶继续未完的工作。唉!这事还是别让关小姐知道吧!她那么胆小,听了肯定又哇啦哇啦惊叫,到时候,他肯定会挨廉先生痛骂,还是别讲好了。 关海桐眨了眨眼,望着又是皱眉、又是摇头,还把牛奶倒得溢流满桌的古德。 “古……古德,流出来了……”她认为他可能在思考什么难题,所以不太敢打扰地小声说。 “古德……流出来了!”他完全没听到,因此,她稍稍提高音量,重复一次。 古德一愣,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她指的部位。“哇咧!怎……怎么会这样?” 他迅速地将餐巾、纸巾、桌布全铺上那逐渐扩大的“白色地图”,一口气喝掉满出杯缘的牛奶,收拾掉一团湿绉的纸巾、桌布,恢复桌面的整齐洁净。 “对不起,关小姐!有没有弄脏您的衣服?”古德将牛奶撤下,尴尬又歉疚地询问。 关海桐摇摇头。“它们全部往你那边流,我一点事也没有!”看到他的狼狈样,她轻轻地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可幸运的!因为岩石地板不平,而古德恰好倒霉在低处! “喔!喔!没事就好……”被她那自然纯美的笑靥给迷傻,他有些失魂地搔搔头,喃喃低语。 廉雅修一进饭厅,看到的就是这幕:他的女人憨憨娇笑,他的部属却傻傻失魂! 他的脸色未变,但是莫名的愤怒如同闪电般掠过他精悍的脸庞。“古德,去买烟,半年分量!” 一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古德和关海桐不约而同地侧首看向门口。 “哼……你们很有默契嘛!”他嗤了声。掸掸睡袍,大咧咧地走进来,将关海桐拦腰抱起,坐上她空出的椅子。 关海桐坐在他腿上,双臂本能地环住他的肩颈,以免自他腿上滚落。 廉雅修盯着她好一会儿,唇堵住她的,霸道灵活的舌在她嘴里吸取甜蜜。“你跟古德可培养出好默契嗯?”就着她的唇,醋味十足地重复之前的话。 她双颊透红,眸光熠熠地瞅着他,心里直想着:他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吻她!压根儿也没听进他那酸不溜丢的话。然而,一旁的古德听得可清楚了。“廉……廉先生……我……那个……”他紧张得开口想解释,却结巴地说不出话。 “古德,我不是叫你去买半年份的烟吗?还有问题吗?”厉眸扫向古德,他不耐烦地问。 啊!糟了!廉先生火了!古德哀怨地暗忖。个性豪迈的廉先生,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记仇报复,但是,如果属下犯错惹火他,最残暴的处罚就是“买烟”! 外人也许对这样的处罚不以为意,不过,对于他们这些在廉先生手下工作的人面言,这真可谓是“极刑”! 因为,廉先生对抽烟很讲究,他所抽的烟是古巴境内一处无名乡野的烟农私自生产的!那是顶级的“私货”,因此,帮廉先生买烟是得冒生命危险前去,然后再冒生命危险把烟“走私”进来!所以,这种处罚比用霰弹枪把他们打成蜂窝还来得痛苦、残忍! 唉!唉!唉!这次怎么是他呢?真是倒霉呀! 古德捶了捶后脑勺,黯然地退出饭厅。 “你精神很好嗯?跟古德相谈甚欢嗯?”古德走后,他开始“秋后算帐”,有点狠心地咬痛她细致的耳垂。 关海桐一阵轻颤,半闭着眼,细声应答。“嗯嗯!” 廉雅修双臂紧了紧,绞着她的柳腰,逼问:“嗯嗯是啥意思?喜欢古德?” 喜欢古德?!关海桐倏地睁亮双眸,不自觉地摇头。“没有啊!没有喜欢!”这是单纯的实话。古德对她而言,只是个“不算坏人”的外人,谈不上有特殊感觉,何来喜欢呢? “没有喜欢?做啥对他笑得那么有劲儿?想要勾引他吗?”他暴声粗吼。心里直矛盾,他当然知道这笨妮子没那个胆做这事,也清楚古德绝不可能碰他的女人一根寒毛。但,他就是莫名地在意她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 啧!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跟女人似的,善妒、小家子气! “我没有呀!我没有要勾引他啊!”她委屈地呢喃。双眸聚着泪看他。他这么说她,让她的心一阵酸楚,莫名的难过。“我只是问古德,为什么要在这儿住这么久?他没说,就把牛奶倒得满桌,还溅到衣服。我觉得他很倒霉,忍不住就笑了,我没有勾引人呀!”圆睁的美眸一点都不敢眨,因为他不喜欢她哭,她怕眨了会掉泪,惹他不悦又想拿枪炮对付她。 廉雅修不发一语的看着她。他正懊恼着,自己为何由叱咤风云的豪迈个性变成这种婆婆妈妈的娘儿们脾性?这……这真该死的不像话! 他不说话、神情严肃,两人间充塞了僵凝,这样的气氛很压迫,终于将她的泪给逼出了眼眶。 她那晶澈缓流的泪,要他不看都不行。“算我说错话好吗?你……别哭了!”大掌扒过有些过长的黑发,他别扭地认错。天晓得!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认错咧! 关海桐吸吸鼻子,就是止不住泪流,也许是太久没哭的关系吧!所以,泪腺需要泄洪。 “别哭了!”廉雅修大掌抚上她的脸,语气略带暖昧地威胁。“再哭我就在这儿脱光你的衣服要了你!”昨夜他上床时,她已熟睡,他不忍心唤醒她,于是强忍了整夜狂燃的欲火,现在,他可是勃发得很呢! 关海桐朝他眨了眨眼,满脸羞怯烧红,非常地诱人。 “啧!该死的!你总是懂得如何诱惑我!”廉雅修低咒。唇压上她的,大掌撕去她的衬衫,将大理石餐桌上的食物全扫落地上,抱着她躺上去—— 激情的早餐,火辣上桌喽! 第七章 他们一直住在这座隐密的山间古堡,是因为廉雅修有新武器要设计的关系。 廉雅修是官方的“黑名单”,做事一向多受限制,尤其是设计武器这事,如果明着来,他肯定又教白宫、五角大厦“请”去喝咖啡。所以,每每他想研究、设计更精密的新玩意儿时,总会在堡里隐居两、三个月,直到脑中构想全搞定后,他才会再“出关”过着“被跟监”的日子。而今,他的设计尚未完成,因此他们仍住在堡里。 关海桐在空荡的床上滚了两圈,睡意不来!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没穿鞋,纤足轻盈踩过拱形暗道,进入与卧房相连的密室。 密室里,廉雅修专注地打着电脑,鼻梁上有副老土的玳瑁框眼镜,黑发全扎在脑后,形象不似平时的粗犷,就像一位在太空总署工作的工程师一样! 夜的沉静清晰了键盘发出的声音,那么快速地敲打输入,仿佛昭示着他思绪的敏捷与繁忙。 关海桐屏着气,伏在墙角悄悄偷觑他,不敢打扰正专心工作的他。但—— “过来!”廉雅修突然开口。虽然没回头,但他早在她走出拱形暗道后,就知道她在这儿,因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那股她独有的馨香,便会占领他鼻腔、充塞他心肺。 关海桐愣了下,不自觉地缩至墙后,清澈的瞳眸眨了眨,心想:他应该不是在对自己说话吧?! 正当她这么质疑时,廉雅修猛然旋过座椅,锐利狭长的双眸隔着镜片看向她。 “你要在那儿站多久?还不快过来!”他命令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啊!他真的是在叫她耶!脸色一亮,她有些惊诧,脑子忘了运转。但,双腿恍若听懂他的命令似的,一步一步自动朝他走去,直到站在他面前。 廉雅修伸手一拉,将她扯入怀中,坐在大腿上。“这么晚还不睡觉?”他嗓音暗哑严肃地问,大掌却柔情款款地拨弄她颊畔的发丝。 关海桐盯着他,纤白的指尖,徐缓优雅地移至他眼前,轻轻顶高他鼻梁上的眼镜,小小声地呢喃。“你这样好像研究恐龙的科学家。” 恐龙?啧!这妮子在说什么呀?廉雅修皱着眉头,顺手拿掉眼镜,抱着她转而面对电脑萤幕。“什么恐龙?那可不是我的领域!这才是我专长的东西!”长指点点画面,他在她耳边提醒似地说。 关海桐看着萤幕上徐缓飘转的飞弹结构图,皱着眉心,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用的?”感觉好像很复杂、很危险呢! “哈!”廉雅修朗笑,扳过她的身子,眼神认真地凝住她。“武器当然是用来杀人、战争,这还用问呀!笨蛋!”他直言不讳地回答,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喝!杀人?”关海桐吓坏了,在他怀里抖得像只受惊的小白兔。 廉雅修感受到她的惊惧,双臂下意识圈紧她。“你在怕什么?那些东西全是我能控制的,你不也见识过了,下面的石室里,有着一大堆这种东西,没啥好怕的!”他放柔嗓音说着,性感的唇不时浅浅地吻她。 “可是,”真的好可怕呀!她抖着唇,颤着声,心仍有所惧怕。“为什么?为什么要设计那些武器用来杀人?” “那是我的兴趣、我的才能,懂吗?”眸光定定地凝望她因害怕而闪烁的双眼。 他不像这些日子以来,一碰上她怯懦畏缩的反应时,便焦躁不耐烦。这次反倒是自得、耐心地对她说:“你该感到骄傲的,你的男人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语未了,他乍然止住,心里感到窝囊极了!他竟该死的把自己给“所有格化”,且说得那么自然流畅!他到底…… 大掌用力的抓着头,廉雅修陷入紊乱的情绪挣扎;关海桐则因他的话而怦然心跳、血液沸腾。 “我……我的男人?”一抹红潮染上芙颊,莫名的喜悦驱散了惧怕,她喃喃细语着。“我的男人……”这是她听过廉雅修讲过的话里,最有情调的一句,心里全暖了起来,真的不可思议! “好了!别念了!”她那娇娇柔柔的嗓音,让他的心绪更加紊乱,但怪的是他并不懊悔自己说出那句话,即使那使他变得窝囊,他仍没想收回或否认。 关海桐瞅着他粗犷英气的脸,莫名的勇气在心里窜升,让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抚着他的五官。 是夜的魔性吗?她居然这么大胆地触摸他! 他颇富兴味地拉下她的手,握在温暖的大掌里。“是的!你的男人,他非常有才能,他的才能随时会招来死亡,你知道吗?”黑眸凝视她娇憨赧红的小脸,他扬起唇角,语带深意地说。 “死亡!”关海桐脸色顿白。“为什么……这么说?” “呵!这样就又恢复胆小的本性呀!”他大笑,捏捏她巧玉似的鼻尖,猛猛短暂地吻了她一下。 关海桐嘟着嘴,语带埋怨地开口。“你是吓我的?”是困了吗?她居然有点想靠向他温暖的胸怀。 像是看出她的意图般,廉雅修大掌一压,让她的小脸贴在胸前,闲适自得地说:“我可没吓你。我太有才能,很多人因此找我麻烦,记得几个月前的飞车追逐吗?那些人就是监视我的……”关海桐动了下,打断他的话。 “为什……”她在他怀里闷声地问,然而话未完全说出口,他的大掌便捂住她的唇。 “别插嘴!乖乖听我讲!我要你明白‘你的男人’有才能到何种地步!”他自傲的命令她,尔后继续说道:“我在军事武器上的才能连美国政府都敬佩到恐惧,要是他们能说服我进入正规体系,他们的国防军备将不只是现在的程度而已。但是这个国家曾经得罪过我,我没教他们不好过,已经算仁慈了,压根儿不可能为那狗屁官方做事。 “因此,他们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们很怕我私下卖什么‘秘密武器’或设计图给他国,这可是会危及美国的国际地位的!所以,他们会一直监视我、跟踪我,直到我愿意为他们做事,让他们更强大、更能享有支配世界资源的权力。“或者,哪天他们失去了跟监的耐心,索性把我给解决掉,窃走我所有的设计图与程式,这样不但能强国,还可除去我这个‘太有才能’的心头大患,这种情形是很有可能的! “你知道吗?你的男人是不可能归顺这个国家的,所以,危险会一直跟着他、死亡也会一步步逼近他,我可不是说笑吓你……”察觉到怀中的人儿阵阵抽颤,他倏然停顿语气,扬唇浅笑。 关海桐抬起一张泪颜,幽幽地看着他。“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笑?”她开始泣不成声。他脸上那粗犷豪迈的笑,让她的心好难过。这事攸关他的生命,为什么他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廉雅修又哈哈地笑开,大掌抹去她脸上的泪。“我不像你这般爱哭,当然要笑。再说,我哪这么轻易就死,我本身就是危险的代名词,谁也动不了我一根寒毛的!”这小女人这么为他担心,这发现该死的让他心情好极了! “不可以死!”她噘着红唇,耍赖似地盯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欺负,否则,她怎会希望他别发生任何意外,永永远远在她身边? 她美眸含泪地望着他,哭后更显娇弱轻软的嗓音,性感撩人地萦绕在他耳际。 廉雅修锐眸与她相凝,大掌托着她纯美的小脸,暗哑地开口。“敢对我用命令语句嗯?你变大胆了嘛!我是该处罚你的放肆呢……”尾音渐歇,他密实地吻住她,扯开脑后的发束,抱紧她,迈着急切的大步,准备回房好好“重罚”怀里的怯懦小女人。 ??? 这些日子以来,关海桐已不再害怕廉雅修了,不过,有时她难免会怀疑他是否很讨厌她,否则,他为何总要她去做危险的事? 例如:他教她用枪、教她拆炸弹……甚至教她发射火箭筒!城堡后山林地的那块大岩石,就是被她发射的迫击炮给打碎的呢!而更令她感到惊骇无法接受的是,他今天居然要带她去打猎! “不要!我不要去!你别……逼人家!”坐在床边,关海桐慌乱地摇头。她才不要去打猎!那种事血淋淋的,还有动物的哀嚎、野兽的咆哮,这么毛骨悚然、可怖的事情,她才不要去! “别闹脾气!快把猎装换上!”廉雅修咬着烟,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擦拭着猎枪。“北美的初秋最适合狩猎、野营,别再说什么不要去的话!快把衣服换好!”收好猎枪,他则转过脸,粗声命令仍赖在床上不动的她。 吸吸鼻子,她难得任性地对他说:“我不要!我不要去猎什么鹿!”虽然在他的强迫教学下,她已会端枪、用枪。但,要她亲手去杀死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实在太残忍了,她根本无法办到! 廉雅修眉毛微挑,眸中闪过一抹兴味,心中暗忖:是习惯了害怕还是真的不怕?!这妮子居然敢反抗他! 他捻熄烟蒂,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很有耐心地对她劝说:“这种机会是你在台湾无法体验的,别白白放弃,快去换衣服。”掀掉她身上的薄毯,他欲拉她起床—— 他如此强逼她,终于使她气急哭了出来。“不要……我不要……”她呜呜咽咽地在床上乱爬,不让他抓到,像只神经兮兮的小动物。 廉雅修难得的此评耐心教她的歇斯底里给磨了去,想也没想地,他迅速利落取过适才的猎枪,抵住她腰侧,没啥好气地喝令:“你再这么闹别扭、使性子,我可先当你是鹿来猎!” 话落不到一秒,就见她僵起身子、屏住哭声,很快地下床跑进衣物间,一阵衣物声后,一名神色紧张害怕,但穿着却帅气笔挺的猎装美女,乖乖地出现在他眼前。 廉雅修满意地扬颔轻笑,手握着托底板,枪管扛在肩上,一副自得的猎人神情。“嗯!很好!”对付这个日渐不怕他,但本性依旧胆小怯懦的女人,还真得使用激烈手段逼她就范呵!天晓得,这枪里根本没子弹上膛!呵…… 开着车,他们一路北上,进入更深的山林里,沿途全是高大的树木,偶尔会有几辆车超越他们,朝同一方向行驶,大概也是要去狩猎、野营吧! 上路后,关海桐的注意力全教车外的美丽景色给吸引,早忘了先前哭嚷着不来的事,当然,脑海里血淋淋的狩猎画面,也全被山间变幻无穷的美景涤净了! 现在,她就像是个没开过眼界的观光客,时而为峦峰巍峨惊呼,时而为绿林芬芳喟叹,心情可雀跃愉快的呢! “把这个戴上!”突然之间,廉雅修将一条项链递至她面前。 关海桐回过神,盯着他大掌上的物品,不禁蹙了蹙秀挺的鼻梁,显然是对那项链有意见—— 那是条普通的白金项链,可上头的坠饰是一颗看来价值不菲的阶形亚历山大石。外形的设计一点都不别致,而且……很土的呢!唔……这种粗犷阳刚的礼物,的确像是性子豪迈、大咧咧的他会送的…… 唉——礼物……礼物?他居然送她礼物耶! 红润的小脸一亮,心律加快,关海桐恍神地转头看着专心开车的廉雅修,轻轻地拿起他掌心的项链,喃喃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地将它戴上纤颈。 廉雅修转头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问:“谢什么?” “这个。你送我的……”她看着他,有些羞涩且欣喜地说。纤白玉指捏玩着锁骨之间的亚历山大石。“谢谢!”甜甜地微笑,她又谢了他一次。 看着她的小手玩着那阶形宝石,廉雅修扬唇,露出诡谲的微笑。“你以为我为什么给你这项链呢?”他语带深意地问。 关海桐愣了下,眨眨长鬈的睫毛,像是忆及某件要事般地轻叫:“啊!你送我这个,那我是不是也得回送个礼物给你呢?可是,我该送什么东西给你?妈咪赶我出来时,根本没给我钱耶,可能没法买太贵重的哦!”手指摸着冰凉的宝石,她愈说愈小声,很认真地思考着问题。 而廉雅修则大声朗笑起来。“哈……哈!我不是要你的回礼,才给这项链的。你不用费心送我礼物……” “可是,”她急急打断他。“你送我礼物耶!”如果,她不回送他点什么,是不是有点过意不去? 廉雅修止住笑声,态度转而认真地说:“你能把它当成礼物就够了,不需要送我什么!” 她的“面皮”一向很薄,廉雅修一番客气的话,让她更觉得收礼收得心虚极了,于是,她动手想解下才戴上不久的项链。“不行,不行!我还是别收这礼物好了……” 正当她努力旋弄扣环时,廉雅修的一只大掌离开方向盘,握住她忙碌的小手。“解不开的!我要你戴上时,便没要你有拿下的机会,所以设计了‘死环扣’,除了我,任何人都无法解下它,一双眸直盯前方笔直的山间公路,他沉沉地说。 啊!什么?解不下来?!关海桐瞪大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嘛!他不但人狂妄霸道,连送的礼物也一样强势,完全不容人反抗拒绝!莫非,他是铁了心要她保有这礼物,所以才使用“强迫中奖”的方式来表达心意? 唔!难怪他不求回馈!原来他是真心诚意送她礼物的!眸光灼烁地凝视他,关海桐觉得心中暖暖、甜甜地,好像很被疼爱、很被重视,就跟妈咪在身边时一样,那种安心的感觉又回到她身上。 他,廉雅修,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吧! 想着想着,她突然抱住他强健的手臂,开心地说:“谢谢你!我会好好收藏这个礼物,绝不弄丢!”他真的是个“不错的坏人”呢! 她主动的举止让廉雅修有半秒钟的惊诧。不过,随即他又恢复正常,自然平实地说:“绝不弄丢!嗯……很好!你有这层认知是最好不过的,你可知那颗亚历山大石里藏有我这些年来的心血结晶……”他的神情慢慢浮现骄傲。 关海桐歪斜着头看他。“心血结晶?什么意思?”眼皮莫名狂跳起来,她开始觉得这礼物可能有玄机,好像这礼物在她身上的意义远重于他的“真心诚意”! 廉雅修瞥了她一眼,决定公布答案。“我把我所设计过的重要图件和程式全存放在微晶片里,而那个晶片就在你戴的那颗宝石里……” “啊!什么?”她惊叫。“你是说,我身上带着武器……各种危险武器的设计图?”她的脸上渐露骇然神色,先前对于他送礼的那一段幻想,慢慢破灭。好呆!她好呆哦!这么容易就被哄傻了!还以为他是真心诚意,或者是有点重视、疼爱她,才送礼物的!原来……原来这根本不是礼物,而是可怕的东西!她怎么这么呆蠢,随便就被他哄骗,还感动、高兴、甜蜜了半天!真是笨! “你怎么可以要人家戴着……这些危险可怕的东西?”她开始委屈地呜咽。 “该死的!你别又哭了!”廉雅修低咒。“那不是什么危险可怕的东西,不过是些图!”很重要的图!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什么嘛!他说得倒轻松:不过是些图,没啥危险可怕!那…… “你干么不自己戴?而要人家戴?”她语带埋怨地说。若真的安全无害,他为何不自己放着?他肯定是讨厌她,才把一堆危险的东西放在她身上,而且还是解脱不了的危险! 谁知道,他是否在宝石里头安了什么特殊装置,或许某天有人想抢时,它搞不好会自动爆炸销毁,然后她也瞬间消失!这样还不可怕吗? “你干么不自己……”她欲重复的怨言尚未出口,廉雅修便粗吼阻断—— “因为那很重要!就跟你……”暴吼骤然止住。他猛然重捶方向盘,车子叭地一声,巨响穿过整座山林,引得休憩于树林中的鸟儿群起惊飞。 该死的!他心里五味杂陈,脑子不停闪着“跟你一样重要”这句肉麻的话,幸好及时止住了。否则,他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讲这话,岂不显得好笑!啧!都是这胆小女人太过娇柔的哭声,扰得他心烦气躁! 他转过头,看向她。她垂眸暗暗啜泣着,显然是被他适才的举动吓到。他伸过手,抚着她低垂的脑袋瓜,没说一句话,神情流露出连他自己也不晓得的歉然。 她直觉他在发火,是以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任他的大掌抚着自己。久久之后,她才微微转过头脸,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其实没自己想象的怒意满面,便放胆打破沉默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小手不自觉地摩挲宝石,他知道她很迷糊的,他怎么放心呢? 廉雅修皱起浓眉,想了想,然后说:“这些图很多人想要,我如果自己保存,目标就太明显了,反而会招来危险跟麻烦,放在你身上,没人料得到,也就安全许多!你懂吗?而且你又胆小又笨手笨脚的,不会有人会认为我廉雅修会把重要的图放在你这笨女人身上的……”啧!这样的解释够圆满完美吧! “笨女人……”她不满地呢喃。“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你有意见吗?”廉雅修挑着眉转头看她。 关海桐摇摇头。他分明是吃定她嘛!明明是把她当成“保险箱”,还扯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甚至还说她是“笨女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可,无奈的是,她根本只有被欺压的分!唉! 正当她哀哀自怜时,廉雅修突然伸手将她揽至怀中,放慢车速,分神吻了她一下。“放在你身上,你的男人更能安全不死!懂吗?”再吻她一下,他端坐回位,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胸口一窒,关海桐双颊绯红地凝视着他的侧脸,他这话说得让她隐隐不安,但若能教他安全不死,她会愿意永远戴着这项链的……好奇怪喔!为什么她会……这么担心他呢? 小手不禁又抚上锁骨中间的宝石,她看着他,轻轻地唤:“雅修……雅修!你一定要安全喔!” 廉雅修瞥了她一眼,无声地咧嘴一笑。尔后,他叼了根烟,摇下车窗,让挟带树木芳香的秋风吹入车内。 关海桐舒服地闭眼深呼吸,在徐徐微风吹拂下很快的沉入梦乡。 ??? 一趟变调的狩猎之行,简直让廉雅修受够了关海桐的歇斯底里! 这胆小无用的女人,不但什么也没猎到,还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像是—— 当他瞄准猎物正要扣下扳机时,她竟尖叫连连地惊走目标;待他好不容易打中一只野兔时,她又因为见到那血淋淋的动物尸体而吓晕;还有在他指导她打飞禽时,她却耍白痴地把枪托抵在“心”窝,让强大的后坐力撞得胸口瘀青……该死的!他明明字正腔圆的强调“肩”窝的呀! 更夸张的是,当他好不容易料理了一桌野味要大快朵颐时,她竟吐了满桌的秽物,毁了他的晚餐,最后还莫名地流出鼻血,弄得他兴致尽失,索性早早拔营打道回府。 当两人一路上不发一语地回到古堡时,已是凌晨、天都快亮了。 经过彻底的清洗后,关海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在她快睡着时,从浴室出来的廉雅修粗鲁地将她弄醒,扒掉她的衣服,在僵凝又暧昧的气氛下,为她胸口前的大片瘀青上药。 “我说过不要去的……”看着他严肃不语的表情,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气,因为她坏了他的狩猎计划、败了他的野营兴致。 “闭嘴!”廉雅修低咒。语气虽凶,但抹着她青紫胸脯的手指却十分地轻柔小心。“你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笨拙!受伤部位总是与众不同!”他粗声粗气啐道。 她的脸倏地红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感受到难过和委屈。她也不想这样受伤呀!撞到这儿是很疼的……闷闷地垂下头,正好瞧见他的长指由她丰满圆巧的右胸抹向左胸,她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胸前的变化,神情变得傻愣。 廉雅修注意到她的敏感反应,若有似无地扬了下唇角,指尖轻轻刷过一只丝滑透红的凸起。 她轻颤,抬眼看向他。 他邪佞一笑,心情似乎有了转变。“要为今天的事请罪补偿?”她身体兴奋的诚实反应,大大地刺激他的感官,让他忘掉方才无法纵情打猎的不悦。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全是此刻脸色愈来愈羞红的她。 她纯真的反应挑起了他的欲望,让他渴望进入她成熟又富青春热情的体内。 “过来!”一把拉过她,他褪去身上的睡袍,将她压倒于床。 躺在他身下,她看着他光裸的胸膛和逐渐俯下的脸庞,立刻知道他的意图,倏地伸出细瘦的藕臂抵住他,羞答答地开口。“可不可以不要,今天很累,人家想睡觉,而且……天快亮了……”转头瞄了眼窗外的天色,她对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 廉雅修重重地吻了她一下,不赞同地开口。“谁规定天亮不能做爱的?还有,你的身体可是一点都不累呢!” “啊……”她轻吟。半闭着眼,娇喘连连,舒服地感受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在腾跃。 廉雅修笑了起来,哑着声低问:“现在还想睡觉吗?小海桐……”他的表情狂野性感,眼神迷蒙、充满情欲。 她羞怯袭上面颊,她屈身侧卧双手掩住脸,不敢看他。 廉雅修大笑。跟着躺下,胸膛抵着她滑腻无瑕的背部,忙碌的大掌抚弄她肿胀的丰盈,薄唇在她颈侧吮吻。“今天怎么害羞起来嗯?两个多月的经验还不够吗?之前也不见你这么害羞躲藏呀!”他柔声低问,有些好奇她今天为何害羞得把自己蜷得像虾米? 她捂着脸摇摇头,希望他别再说下去了。她觉得好难为情,原来自己的身体兴奋时,竟是那样的反应。之前总是被他撩拨得迷迷糊糊的,她以为自己只是被动顺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也会主动、渴切地迎合他!难道,两个月来……她一直是这样? 天!好丢脸喔!原来她这么的好色!老天!她还以为是他太坏,每天引诱她,原来……她也坏,而且,她也好色! “不是的!我不是色女……”她闷声闷气地呜咽。这样好丢脸,她除了胆小、怯懦、无用,又多了一项“性好渔色”!不行!她不要这样! 廉雅修挑眉,扳过她的身子,拉下她捂着脸的小手。“你这笨蛋在说什么嗄?”他吻上她已然硬挺的蓓蕾,细细吮咬。他真不晓得她今天为何话这么多! “啊……人家不要当……色女……”她轻叫,小手推抵他的额,努力压制体内的灼热焦躁。 廉雅修倏地抬头,锐利眸光对上她迷蒙含泪的双眼,脸上闪过被拒绝的不悦。“怎么搞的你?今天老是坏我兴致?真不想要是不?好!睡觉!睡觉!”语气粗重恶劣地重复“睡觉”二字。他拉过被子,转身侧睡,不再理会她。尽管一身因她而起的欲火未灭,腿间疼痛的悸动未平,但他已受够了她的一再败兴,不如不要算了!该死的! 关海桐看着他怒气腾腾的背影,委屈地撇嘴—— 天晓得她就是太想要,才痛苦呀!她真的不想当个胆小无用又好色的人……那太惨了!简直一无是处嘛!为什么他不了解呢?她又不是故意要败他的“性”,她只是觉得要收敛一下,不然她若变成“色女”怎么办?而他—— 他居然气得连被子都不给她盖!北美的秋天很冷耶! “雅修。”她可怜兮兮地叫他,并向他移近。“雅——”正当她要再唤他时,一阵冷风由窗框与岩石墙壁间的缝隙窜进,让她抽了声气,肌肤同时泛起性感的小疙瘩。她纯真缺乏经验的身体,其实抵御不住汹涌的情欲,更何况早先他已逗得她浑身烧灼,她此刻根本想要得慌! “雅修……”她告诉自己,叫他是为了棉被。“雅修……”再一次轻声唤道。 “干什么?”廉雅修转身怒斥。“要睡不睡!叫魂啊!” “棉被……人家好冷……”她可怜兮兮地抱着胸前,仅着一条薄丝底裤的修长双腿绞在一起摩挲着。 掀开棉被,他粗声恶气地命令。“裤子脱掉,进来!”他一向习惯裸睡,且不喜欢被女人贴身衣物上的蕾丝料摩擦皮肤的感觉,因此跟他睡的女人,也得裸身才行! “啊……雅修……”她闭紧眼睛轻叫呻吟,伸出双手抱住廉雅修的头颈。“人家……不是色女……” “嗯……你不是……”廉雅修无法控制地律动,大口喘着气,发出问声叫喊。“你该死的……是个小妖女!”秋日的朝阳,强势地斜掠入窗;销魂被里的两人,狂野地缠绵缓蜷,欲火正狂燃…… 第八章 “砰!”一声巨响。某个不识相兼没礼貌、家教可能也不好、修养铁定又差的家伙,破门闯入廉雅修房里。 廉雅修猛然张眼,暗暗探取枕下的狭身短匕首,坐起身的同时,敏捷地射出匕首—— “啊!”一声男性惊喊。“廉先生!是我……古德!”古德闪过迎面飞来的银光,出声表明身份。 “古德?”廉雅修拨开额前散乱的黑发,恶声恶气地咒骂。“你该死的没人教你怎么敲门吗?” “……对不起,廉先生……”古德气喘吁吁地转身看了眼插在厚重大木门上的短匕首,再低头瞧瞧地上那撮黑发,不禁冷汗直冒。唔!幸好他闪得快,只掉了些发!阿们!古德暗自庆幸地在胸前画个十字。 “你一大早来扰我清静,最好有重要的事!”廉雅修的警告,冷冷地传入古德耳里。 古德纳闷地皱眉,看向床上正点着烟抽的廉雅修,浓浓的困惑在脑海浮现——此刻明明是傍晚时分,廉先生为何说“一大早”?! 眸光偷偷瞄了眼床上的另一个人,古德忍不住暗暗叹息:唉!莫非廉先生纵欲过度,神智尚未清醒,把窗外的夕阳当成了朝阳?这……可糟了!公司这会儿的大事,非得廉先生脑子清醒才能处理得了…… 注意到属下不规矩的眸光,廉雅修不悦极了。“没事要说就滚!视线别乱瞟,否则,我保证让你见不着今天的日落!”狭长的双眸迸出森冷危险的光芒,他咬着烟头沉沉地说。 古德打了个冷颤,回过神道:“……不是的……廉先生,您别又误会属下……公司……呃……我来是真的有要事……”他结结巴巴地说。 “唔……好吵……”沉睡中的关海桐嘤咛了声,拉高棉被蒙住头。“……雅修……别吵……你……好大声……”被中,她又闷闷呓语。 廉雅修眉心紧蹙,捻熄烟蒂,裸身下床,当着古德的面披上睡袍。“到外面说清楚!”他压低嗓音对古德命令。出房前,还细心地拉下关海桐罩住鼻唇的棉被,让她能呼吸顺畅,免得这笨妮子一个不小心就给闷死了! 古德见着他那不经意的柔情又愣了下,但不敢多瞧,随即急步到外头静候廉雅修。 “公司被抄了!廉先生!” 廉雅修才阖上房门,古德便紧张地嚷叫。 “你说什么?少给我瞎扯!”廉雅修一掌揪过古德笔挺的西装衣领,怒声叱道。他压根儿不信这事,因为不可能有人敢动他“军火教父”的产业的!除非那人不要命,或者那人是—— “官方派人……”古德道出他心里正要猜测的答案。“官方派人收走公司的帐簿和一些图稿,并扣了工厂,运走了大批武器成品……” “该死的!”廉雅修暴怒,放开古德,铁拳重击岩壁。“这算什么?公然抢劫吗?”那些官僚终于按捺不住,要找他开刀了是吗?“天杀的!那群狗娘养的混蛋凭什么这样做?”他怒不可遏地巨吼质问。 古德喘了口气,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来。“他们以‘私制国际间禁止之武器’和‘窃取国家机密武器设计图’为由,强制带走公司里的人,现在更以‘间谍’罪名追缉您……” “他妈的!什么叫‘窃取国家机密武器设计图’?是他们想强占我的智慧财产吧!”可恶!又想罗织个罪名要他背是吗? “……那些人要以‘私售国家精密武器给敌国’的间谍罪缉捕您……”古德断断续续地说着事件大概。他是因为被廉先生派往古巴“买烟”,才得以逃过一劫,有机会来向廉先生通报。 “廉先生,您还是快离开这儿吧!官方这回的大动作,怕是不会再轻易放过您了,也许很快会找来……” 廉雅修沉默了一会儿,做了决定。“他们既然跟我硬干上,我岂有躲藏逃跑的道理,我留下来招待他们,你带关小姐走水路到加拿大,三天等不到我,就送她回台湾,我会去找她……” “廉先生,这不太……”古德出声欲反对。 “少嗦!照我的指示做!”廉雅修叱喝,转身走回房里。 古德本想再劝他,但却教那关门的剧响给阻断,只好摇摇头、摸摸鼻,遵从他的决定行事了。 “海桐,海桐!快醒来!听到没?”廉雅修轻拍着关海桐熟睡的小脸,努力要唤醒她。 窗外天色已渐昏暗,此刻,他才突然忆及,他们是清晨入门,睡掉白天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他真如古德所想:把夕阳当成了朝阳! 现在,时间弄明白了、事件弄明白了,他猜测那些“找碴的家伙”定会入夜上门。因此,他得让她和古德在天黑前离开,这样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对付那些官僚! “别再睡了!海桐!快把衣服穿上!”揪起半梦半醒的她,粗手粗脚地为她穿上衣服,他在她身边吼道:“快醒来!海桐!” “喝!”关海桐终于惊骇地张眼,神魂未定地看他。“怎么了?” 廉雅修抬起大掌,轻柔抚过她嫩红的芙颊。“听我说,我有些事得处理,不能带着你,我要你跟古德到加拿大的另一座古堡,三天之内我若没去找你,他会带你回台——你哭什么?我话都……”话犹未尽,她已泪如雨下地阻断他。 “你又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又要……赶我走了吗?我说过,会乖乖当你的女人呀!我不乖吗?为什么要赶我走?”他也要像妈咪那样抛弃她吗?为什么呢?她一直很乖、很听话呀!为什么他不要她了? “该死!你别哭行不行?”廉雅修手忙脚乱地拿过小几上的面纸盒,抽了一大叠面纸掩上她的泪颜,胡乱擦抹。 唉!麻烦上门,他已够忙了,她还哭得让他心痛、不舍!这笨妮子就不会看人脸色吗? “你不要我了!我怎能不哭……”她气息不顺地说。丰沛的泪水透得面纸稀烂口 廉雅修皱眉,甩掉那团纸浆,大掌托住她的下巴,黑眸沉定定地锁住她的泪眼。“你不是很怕我、讨厌我,一直觉得我是坏蛋吗?现在我放你走,你该高兴才对!因为不会再有人逼你接触危险的物品了,不是吗?” 关海桐摇着头,泪珠乱飞,有的甚至飞溅到他精悍的脸上。“不要!人家不要离开……”她拥住他,像个孩子般。廉雅修冷着脸,心中五味杂陈。这妮子依赖他惯了,把他当成另一个“妈咪”,他只是她情感转移时的“替代物”罢了!因为,她的反应跟她母亲赶她出门时,完全一个样! 想着想着,他狠心地开口。“别说什么不离开的话!我要你走,你就乖乖的走,别把我当‘娘’一样依赖!”顿悟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没啥特殊,他的口气显得凶恶、不耐烦。 关海桐一凛,自他怀中抬头。“你才不是!你才跟妈咪不一样!妈咪才不会……逼我……打猎、禁止我咬唇,禁止我掉泪,也不会……强迫我吃东西,你才不是!你是坏蛋廉雅修!专门欺……负我!”小手无力地捶他,她直言说出心中对他的定位。 廉雅修心头一震,握住她的双手,哑着声又问:“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不离开?这次,我没强迫你留下!也不会威胁你留下,为什么不离开?”虽然他不是真的要放她走,但他想弄清楚这妮子对他是怎么个想法!他该死的在意这点! “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不要赶人家走!不要好不好……”紧紧地抱住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不要她时,她的感觉只是无助,而他不要她、对她说出“不能带着你”这话时,她却心疼得难以呼吸…… “不要说不知道!告诉我个理由!为什么不想离开?”捧起她的脸,他专横地想听她的答案。“不准说不知道,否则我真会丢下你!” 她摇头,咿唔出个牵强的理由。“不想离开,人家不想离开你,我……我会……心疼的!” 廉雅修双眸一亮,嗓音有些暗哑地开口。“你说——离开我,你会心疼?” 关海桐重重的点头,泪流得更多了。 廉雅修有些激动的俯头吻住她,唇舌彻底的掠夺她的香甜,久久之后,他放开她的唇,吻去她的泪水。“虽然会心疼,但你还是得跟古德离开……” “不要……”她喘着气哭叫。双臂紧缠在他颈后不放。 “现在待在我身边会有危险的,你不走我处理不了事情,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顿住语气,他有些意外自己这么讲,但,心却明朗起来——他在意这个胆小的女人!非常的在意!他怀疑这种情绪反应,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啧!该死的!是也罢,不是也罢!现在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他继续适才未完的话。“你乖乖跟古德到加拿大,事情一完,我会去接你,只要三天……” “如果你没来呢?”吸吸鼻子,她瞅着他。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刚刚说了“会有危险”四个字,让她担心。 “如果……你没来呢?我怎么办?我不要走,不要跟古德到加拿大!”她哭着又说。柔荑更加勒紧他。“你不走,我也不去,我要留下来,雅修!” 廉雅修没说话,拉下她的手,长指熟练地解下她皓腕上的白金海桐链,收握于掌心。 关海桐呆呆地凝视他专注精悍的脸庞,显然是不明白他的举动为何。 廉雅修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我一定会去接你,这链子就放我这儿,到时,我重新帮你戴上,像云起婚礼那天那样,这次可别再当我是‘抢匪’,嗯!乖乖等我!” “嗯!不可以……骗我……”哀怨地看他,她哑着嗓咕哝。 “敢怀疑我?”他低喃。吻住她噘起的红唇,步出卧房,将她交由古德带离暴风圈。 ??? 廉雅修骗了她,廉雅修终究还是骗了她!而且,骗得她好惨…… 她乖乖的在加拿大等了他三天,他始终没出现。第三天晚上,古德准备动身带她离开,她不肯,又哭又闹地,几乎歇斯底里。古德的规劝说明,她全没听进去,无可奈何下,他们又多待了两天。第五天,她的情绪平稳了些,古德告诉她,廉雅修交代过,若他三天内没到加拿大,就要她回台湾,他会直接去台湾找她。听了这话后,她又害怕地哭了起来,她后悔自己的任性,坚持在加拿大傻等、多等了两天,同时害怕因为这样的“迟归”,而错过他。于是,她不敢再不听古德的安排,乖乖让他送回台湾。 如今,她已经回来半年了!他却从未出现,几乎是断了音讯……他还是骗了她! “小桐,妈咪进去喽!”沈璧人的声音隔门传入,唤回坐在窗口出神发呆的关海桐。 她抓回飘远的心魂,懒懒地爬上床,看着母亲推门进来,纤纤玉指下意识摩挲着锁骨间的亚历山大石。 沈璧人走向床边,坐了下来。“今天外头天气晴朗,不出去逛逛街吗?”习惯性地伸手理理女儿清汤挂面的黑发、摸摸那较半年前清瘦的小脸,她微笑建议着。 “要不要跟妈咪去挑咖啡豆?” “嗯!”关海桐点点头,没有拒绝,但也没下床的打算。她根本又神游了。 沈璧人摇头苦笑。半年来,这个宝贝女儿老是这个样子,就像失了心、没了魂的思春少女! 半年前的某一天,美国那边传来大新闻—— 华裔军火商——廉雅修盗卖国防武器、窃取武器设计图,遭查缉…… 消息一出,两个礼拜不到,她那“被赶出家门”的女儿便由专人护送回台。 这件事情发生后,她和赵铎原本已办好移民手续欲前往瑞士的事只好取消、延后。因为目前女儿正需要她,至少在廉雅修出现前,女儿需要她! 然而,都过了半年了,女儿心心念念的男人始终没出现。任凭经营媒体公司的云起如何打探,都得不到廉雅修的消息。惟一知道的是,廉雅修在炸掉自己的军火仓库后,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半年了,这一百八十几个日子的观察,她明了女儿在与廉雅修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早已爱上了他,而且爱得连心都给丢了,才这么整日恍神恍神的! 唉!胆小迷糊的女儿懂情识爱,她是高兴没错,但见女儿这半年来望穿秋水地等待冀盼,她更是心疼,总希望女儿能做些事来分散思愁。因此,她让女儿在咖啡店里帮忙,然而意外却层出不穷:不是被滚烫的咖啡烫伤,就是让松饼烘炉给夹得手指骨折;更夸张的是,竟将洗碗精错当成沙拉油炸洋葱圈……等等,一堆常人不会惹的纰漏,全教女儿一人包办,精采演出! 最后,她发现女儿惟一能做的事,只有陪她去买咖啡豆、走走路、散散步这类低危险的活动!唉!她真不晓得女儿这样的情形还会持续到何时? 轻轻叹了口长气,沈璧人抚抚关海桐的头,站起身。“快下床换件衣服,我们得快出门挑些好豆子,你别再发呆了,嗯?”捏捏女儿的脸颊,她催促地说着。 “嗯!”又点点头,这会儿关海桐顺着母亲拉她下床的力道,有了动作。 她乖乖下床,像个机械人般换上母亲递来的衬衫洋装。对她而言,回来后的生活本是一场很普通、醒来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的梦,食、衣、住、行几乎是种反射行为,这些外在单纯的反应,在她内心其实全是同个意识,那就是——思念廉雅修! 吃饭时,思念他曾嫌她轻,不自觉努力地多吃。 睡觉时,思念他的特殊习惯,下意识裸身而眠。 逛街时,思念他的才能嗜好,本能地买了一堆玩具枪炮。 思念他!思念他!思念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而他,到底何时才会来接她呢? ??? 买好咖啡豆,沈璧人载着关海桐欲赶回家开店,快到家时,却遇上大塞车。 有一栋商业大楼前,停满警车,还有救护车和消防车在旁待命。很多人……应该是在那大楼里上班的人们,全在警方的疏导下,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马路上全是人潮。 “快撤退!快撤退!所有人快撤退……”杂七杂八的吆喝,喊着同样的话语。 “哎呀!怎么搞的!在演习吗?”沈璧人皱起细眉。“怎么事前没通知市民呢?这下要等他们演习完,不知还得在这儿塞多久……”看着堵在前头的车,再看看塞在后面的车,她不禁抱怨。 正当沈璧人考虑是否要“弃车”走回家时,一名警员突然在车外敲着窗户,似乎要她摇下车窗。 “什么事?警察先生!”摇下车窗,沈璧人微笑地问着年轻的警员。“前面在演习吗?” 喘了口大气,年轻的男员警挥着冷汗,竭力使自己冷静地开口。“这位女士,前面……的大楼被放置……定时炸弹,这附近的道路全得封锁,事出突然……堵塞在这儿的车辆……可能撤不了,为了安全起见,请你们下车疏散到远处……” “定时炸弹力”沈璧人美眸一瞠,直觉不可思议。“不会又是电影公司的宣传手法吧?”最近,台湾似乎常发生一堆难以辨真相的“社会案件”,真不晓得这次劳师动众地,是否又是在拍戏宣传? “不……不!现在情况危急,不是玩笑……爆破专家已确定炸弹是真的,而且威力强大……不能以现场引爆的方式解决,他们正研究着拆解的方法,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伤及无辜……得请群众们赶快撤离!所以请你们快下车吧!”沈璧人看看四周,发现堵在她前方的那辆车里真的没人,而其他车辆外也有警员劝着驾驶人离开,情况显然真的满严重、紧张,她还是别妨碍人家办案吧! “小桐!快点!我们下车!” 关海桐看向沈璧人,眼中有抹异样的晶亮。她听见了!听见那个警员说的话,是“定时炸弹”耶!是雅修曾教她拆解过的东西耶!好怀念哦!这会是雅修的讯息吗? “小桐?怎么了?又吓到了?”沈璧人拍拍她的脸。“快下车,不会有事的,嗯!”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才一回身,女儿那边的车门便砰地一声传来。 她以为女儿下车是要随人群疏散的,没想到女儿却在车阵中穿梭,直往那栋“危险大楼”跑。 “小桐!不是那边!你要去哪儿?”沈璧人心焦地大叫,看着瘦弱娇小的女儿像“神力女超人”般,排开人群,在一片混乱紧张中,消失身影。 炸弹不是“诈弹”,这已确定,因此,情况真的很危急、很紧张。 不怕死的记者想抢独家,纷纷往最警戒的区域挤;大楼中的上班族男女,惊慌失措、嚷嚷叫叫地往外奔窜;混乱的场面简直像世界大战。 没人注意到关海桐是怎么进入这栋楼,更没人知道她是如何接近炸弹被安置的楼梯间,最扯的是,当她越过黄色警戒线,蹲在定时炸弹前乱摸时,还是没人发现她,直到一名做sng现场连线的电视台记者看见她—— “啊!是炸弹专家来了吗?长官!”高声一呼,一堆麦克风全涌向正围着小圈画图讨论的刑事警官们。 “什么专家?做什么?做什么?你们这些记者别妨碍办案,快点出去!别为了抢独家丢了性命……”一阵巨吼叫嚣,穿制服的员警推抵着记者们。“快走!否则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来办你们……” “长官、长官!请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那名正在拆炸弹的年轻小姐是不是你们请来的专家呢?”一名记者又提了问题。 这时,所有的刑事警官、防爆专家,以及阻挡在记者群前的基层警员全愣了下,尔后,如一支整齐的军队,同时转头回首,只见警戒区内蹲了一名娉娉婷婷的女子。 摄影机、照相机也全朝同一个方向拍摄。 一阵冷风袭过。防爆组组长首先大喊:“喂!你在干么?别乱动那个箱子哪!” “这女的是谁?从哪儿来的?”刑警队大队长接着惊吼。 “会爆炸……”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全软了腿。 两秒过后,那位娉娉婷婷的女子……也就是关海桐,手中抱着定时炸弹慢悠悠地站起,走向那些已吓得掉魂的高阶刑事警官面前。 “不是水银装置,移动不要紧的……”她喃喃低语,将时间还在倒数的土制炸弹交给穿着防爆衣的人员手上。 压抑的惊骇声倏起,所有人都不敢动,包括抢拍新闻的记者们,因为这次,炸弹真的离他们太近了。 “你们别怕!”关海桐淡淡地说,小手摘下防爆人员身上的一支剪子,探进结构复杂的导线中,嚓一剪—— 砰砰!肉体倒地的声音。有人昏倒了! 关海桐却一无所觉地淡笑。“你看,这样就不跳了!”将剪子及炸弹交给身旁防爆人员,她指着已经停止计时的炸弹。“这个呀!比雅修要我拆的那种简单容易……”她喃喃自语着。 “呵……呵……”那防爆人员呆笑,转头看向全成木头的长官们。“……任务解除了,长官……危机解除了!” 突然间—— “啊!有没有拍到?有没有拍到?” “小姐,你是谁?怎么……” “请随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小姐请接受我们的专访……” “小姐讲几句话好吗?你怎么判断那炸弹……” “小姐小姐……” 纷乱又起,一堆人全挤向关海桐,七嘴八舌地提出问题。 关海桐一愣。“啊!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她不过是做了一件雅修曾教过她的事而已,为什么那些人要咄咄逼人地追问她!哇!好可怕……好可怕! “小姐……小姐……”一堆麦克风全伸到她面前,强势得几乎抵进她颤动的双唇里。 “让开!让开!这位小姐是案情关系人……”两名警官揪住她的手臂,挡开记者欲带她离开。 关海桐一脸错愕,看了看架着她的两名高大男子。“我……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抓我……”挣扎地扭动着身躯,她努力要使离地的双脚踩回地面。 “小姐,炸弹是你放的吗?或者,你认识放炸弹的人吗?请问这么做的意图是?”某位被挤得不着人影的记者噼哩啪啦地直问。 关海桐脸色瞬间苍白,语无伦次地呢喃。“不是,我不知道……雅修有时会放炸弹……可这个比较简单……好像不是他……不、我不知道……”她摇着头,嗓音很小很小,几乎是她自己才能听见的耳语。 然而一名耳尖的记者捕捉到她话里提到的人名。“小姐!小姐!你口中讲的名字是谁?讲大声点!小姐!你是不是要呼吁那人出面投案?你是被指使的吗?小姐……” 关海桐仓皇无措地摇着头,神情惊惧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快速张合的大嘴、问问题的狰狞面孔,一个闪过一个、一张叠上一张,全倾向她脑海,挤压她、逼迫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过去在堡里时,她如果顺利拆掉雅修安置来“娱乐”用的炸弹,雅修总会大笑地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抱她、吻她、并赞美她“不愧是军火教父的女人”! 可这次,她同样拆了个炸弹,为何引来的是怪兽般的记者与莫名要抓她的警官?为什么?为什么雅修没出现? “小姐!小姐……”记者的询问声浪持续高涨。 “跟我们回警局协助办案……”一名警官威迫地拉扯着她。 ……嘈杂、压迫、纷乱的人影,让她脑内好似出现一个个急速充着气且濒临爆破的球体! “啊!”她尖叫,猛力甩开四周的钳制,抱着额鬓,转向太平梯。“别过来!别问我!不知道!不知道!”气球好似在她脑海中炸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慌乱之中,她一脚踩空—— “小姐——” 在众人的惊呼中,她咚咚地滚下楼梯,成为“炸弹事件”的惟一伤者! 第九章 沈璧人、赵铎、赵云起三人围在关海桐床边,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说话。 该说什么呢? 夸张?不可思议?太扯了?或者……神奇?! 他们的小桐,以“胆小怯懦”出名的小桐,竟成了解除“炸弹危机”的女英雄! 女英雄耶!这事实在发生得令人啼笑皆非。 今天早晨,上班的尖峰时间,关海桐拆了一颗被安置在著名商业大楼里的定时炸弹,瞬间成为身份不明的“刑案重要关系人”。警方要讯问她、记者想访问她,她却害怕紧张得想逃,一失足便滚落楼梯间,被送进医院……经过一连串的误会、说明,他们才顺利地将她接回家中—— “别担心了!只是扭伤脚踝,不会有事的!”沉默许久后,赵铎首先开口。 “小桐只是被那些做笔录的警官们问得累坏了,睡个觉就好了。” 闻言,沈璧人不禁扬起了一抹微笑。女儿其实也没被问多少问题,因为他们去接女儿时,遇上了她丈夫以前的下属,那人知道女儿是昔日长官的孩子后,便没敢再将女儿当成嫌疑犯看待,而且后来真正的“炸弹客”也在外县市被警方逮捕,所以他们很快就把女儿“领”了回来!不过一路追着他们回来、到现在还守在楼下的记者们,真的挺难应付! “沈阿姨,您别担心楼下的记者,我会帮忙打发的!”像是个贴心的儿子般,赵云起温文地笑着。 沈璧人笑容扩大,柔柔地说:“那我先谢谢你喽!云起,不过……”语气一转,美眸闪过精明。“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云起——” “啊?被您看穿了!”赵云起淡淡笑了笑,抓了抓头。“只是……希望您允许……” “云起!”赵铎阻断儿子的话。“怎跟沈阿姨谈起条件?小桐也算是你妹妹,为她处理点事,你还要计较?” “爸——”面对父亲的严肃,赵云起无辜地哀叫。“别把我说得像个市侩的商人……” “好了!你们父子别吵了。”沈璧人拉着赵铎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眼光则望向赵云起。“让我猜猜……嗯,你该不会是要我允许你对小桐做专访吧!” “呵呵!被您猜中了。不过您别担心……呃!老爸您也别担心!我只做一篇,绝不过分要求。我不会利用哥哥身份来压榨小桐的!这篇独家……就算是给我的奖赏好吗?我好歹为小桐打探廉的行踪半年了……” “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敢要赏。”赵铎摇头,不以为然地说。 沈璧人的反应则不同于赵铎,因为她听出赵云起未完的话里另有深意。 “云起,你是不是有了雅修的消息?”挑着细眉,她猜测着。 赵云起斜扬唇角,有些得意地点头。“嗯!还是沈阿姨了解我。” 赵铎与沈璧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熟睡的关海桐,然后很有默契地将赵云起拖离床边,推坐于房内惟一的单人沙发里。 “把话说清楚!”赵铎和沈璧人再次同时开口。 赵云起好笑地瞟着他们,呵!真有趣!这两人真的适合当夫妻!姿势、声调全一个样儿,这架式该是要讯问他吧!“嗯哼!”清清喉,他沉缓开口。“我的记者追踪到廉的私人潜舰在阿拉伯附近的海域出没……” “阿拉伯?”沈璧人惊呼。“他……雅修他逃到阿拉伯去?!”这家伙!能逃得那么远,会没时间向他们报平安? “嗯!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廉常与中东油国做生意,在那边他的人脉挺广,甚至有国王封爵给他咧!”很多中东政府都有反美意识,因此,廉这个美国政府的“黑名单”在那边反而吃得开、受欢迎,他会到那儿避风头,实在没什么好讶异的! “这么说,他并没被捕喽?”赵铎问。语气中有着欣慰与释然。“不过……也不该半年无音讯呀!” “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安全没事也不来个消息,教我的宝贝女儿为他担心消瘦的……”沈璧人紧接着赵铎之后发飙。“而他,居然开起潜舰游海底世界嗯?” “唉——也许廉有他的考量吧!”赵云起忍不住为死党辩解。“呃……其实也不用太为他担心啦!小桐爱的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他是真的了不得,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 “你现在倒说起风凉话了!小桐担心受怕时,你干么不这么安慰她……”沈璧人没好气地挖苦他。 “我有呀!”赵云起低声反驳。天呐!沈阿姨真的心疼小桐,现在如果多说话,肯定被轰得体无完肤,还是早早离开吧! “呃……爸、沈阿姨,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下面还有记者等着我打发……”站起身,他小心翼翼地穿过赵铎与沈璧人之间的缝隙,朝门口走去。 “哦!对了!那小桐的独家,等她清醒,我亲自‘下海’专访,就这么定了……别忘了,我的‘奖赏’喔!”开门前,他又转头对那两个正在抱怨廉雅修行径的人说道。 “你快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沈璧人与赵铎又同声呼叱。 “好好!”赵云起苦笑地点点头,打开门跨出脚步。“啊!还有——爸!沈阿姨那么了解我,你何时娶她回家当我‘老妈’呀?”关门前,他笑盈盈地又问。 这会儿,沈璧人走向他,纤掌贴上他俊脸。“下去吧!儿子!”用力地将他推出门外,砰地关上门,站在门前沉思一会儿:当初她和赵铎一直没举行婚礼,还不就是那小子害的,如今,他竟消遣起她和赵铎呵!笑了笑,她一转身便撞上一堵人—— “你叫他‘儿子’!”赵铎捧起她的美颜,嗓音嗄哑地说。 沈璧人笑了笑,双眸闪亮地盯着他。“女儿在这儿睡觉,你想做什么?赵先生!” 赵铎愉快地笑开俊颜。“我想吻你,‘赵太太’!”语毕,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两人之间浓烈幸福的气流无形地飘绕至床上关海桐周围,让梦中的她也感受到甜蜜的重逢吉兆…… ??? 晕黄的夜灯透着幽暮的魅力。 半掩的窗边,有个高大的男人正抽着烟。沉沉地吐出最后一口,男人捻熄火红烟头,长指将烟蒂弹出窗外,待袅袅白雾飘散后,男人拉上窗门,脱去一身的衣物,掀被上床,将棉被里赤裸而眠的关海桐拥入怀里。 “……雅修……”睡梦中,关海桐翻转身子,展臂搂住男人。 “嗯……是我!”男人低声哼着,吻吻她额顶。 他,是消失了半年的廉雅修,也是今夜的“偷渡客”!在消失了一大段时日后,他终于出现了! 为什么会选在今夜出现呢? 因为,“他的女人”惹的事让他心惊胆跳、让他无法再按捺、让他非得现身来确定她真的没事! 半年来,他没有一刻不关心她的事,但,他是美国政府追缉的头号公敌,根本不能明目张胆来看她,再加上他当初脱逃时,受了点伤,于是,他按捺住想见她的渴望,拚命地努力养伤,直到看到电视上国际新闻报导“台湾女英雄徒手折炸弹”的直播消息,那股见不到她而不安的情绪,终于在体内爆发开来。 当电视画面出现她拿着剪子在一群屏气凝神……或者该说是吓呆的众人面前剪下导线时,他几乎急得发疯!虽然明知她选的线是对的,也清楚在他的调教下,她要应付那颗普通装置的定时炸弹,根本是易如反掌!但在她剪断导线的那刻,他的呼吸、心搏几乎静止,脑海闪过“若她真有事,我也不苟活”的念头。 顿时,一件事倏然明朗—— 他爱她,且对她的爱,早已凌越了他自己生命的价值。 这么轰轰烈烈的顿悟后,电视画面里却出现她咚咚咚滚下楼梯的镜头,他不禁暴吼出声,焦躁地下令前进台湾。 于是,他来了!来接他的女人了! “雅修……雅修……”她呓语着,嗓音含糊的如轻泣。“骗人……你骗人……说好三天……到加拿大的……” 她其实是在说梦话,但廉雅修却与她对答起来。 “出了点小意外……”就着她的耳廓,他哑声低言,大掌爱恋地在被中抚着她苗条纤柔的娇躯。大半年没她的日子,真的难熬! “……让人家等这么久……大坏蛋……呜……”她其实已有些清醒,但不敢睁眼,怕这又是“每夜一梦”。所以,只好以双臂紧紧勒住梦中难得的“实体感”不让他消失。 “唔……海桐……”他封住她的呼吸,撬开她的牙关,狂烈地展开长吻。 关海桐这才惊讶地睁开双眸,紧抱在他颈间的柔荑颤抖了起来,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将舌头探进他的檀口中。 廉雅修控制不了这大半年日思夜想的重逢急切,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说你想我!”他哑着声命令,仿佛是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伙子。 关海桐张眼。“你不知道吗?”委屈地开口,泪水由她眼角滑落。他怎么可以不知道!她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想他呀! “不准哭!别一看到我就哭!”他俯头,吻着她愈流愈快的泪珠。“难不成你又当我是夜闯民宅……的盗匪……嗯?” “你本来……本来就是抢匪、坏人……”揽着他的颈项,她呜咽地指控。 “你说什么?”廉雅修停止了吻她的动作,抬眼皱眉地盯着她,精悍的酷脸带着几分不悦。 关海桐难得没被吓着,直言地说:“你拿走人家的手链、抢走人家的心、骗了人家的魂,还说……三天之内会到加拿大接人家!骗人骗人骗人,全都骗人!害人家痴守半年,害人家担心你会死掉……还害人家以为……拆了那个炸弹……你会出现!你骗人骗人,你一直骗人家!” 廉雅修的神情变得怪异,浑身炽热,微微颤抖。“我有吗?我有骗你吗?”他的嗓音有着压抑后的激动。 “你有啊……”她敏感地叫喊,手臂和腿缠回他身上。“你……拿人家……的手链……” 廉雅修将她的双手拉下,压在床面,不知由哪儿变出她的海桐手链,熟练地戴回她的皓腕。“手链……回到你腕上了,还有……啥话……说我骗你嗯?” “你……还抢走人家的心……” “你也偷了我的心……这点我们扯平……”他粗喘地说。 “还骗了人家……的魂啊……” “扯平……” “……三天内……到加拿大……唔……” 他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多话。 关于他在爆破古堡时,不小心掉了她的手链,为了回去捡而受伤,才导致无法赶到加拿大的事,她不需要知道。 “……嗯……痴守半年……啊……”她摆明跟他作对,趁喘息之际,又喃喃沉言。 “……我也半年……扯平……”至于拆炸弹的事,他可得处罚她了!这个笨妮子竟糊里糊涂去做这危险的事,让他在电视机前饱受惊吓,以前会让她做,那是因为他都躲在附近监督的关系,而这次,她得为自己的莽撞接受“处罚”。 “……啊……雅修……”她仰起纤颈,虚弱地嘤咛。 深夜,一对相倚偎的黑影出现在关家的阳台上,他们似乎在窥视着下方的街道。 “女儿被他带走了……”轻柔的女声幽叹。 “嗯!”较高的黑影吻了吻较纤巧那抹的头顶。 “云起的独家怎么办?”轻柔的女声低问。 “别管他!他自会报道别的!”醇厚的男声答道。 “雅修仍被追缉,女儿安全吗?”女声担心地问。 “怎么?对自己选的女婿没信心吗?” “是有点操心……” “孩子的事,他们自会解决,何况雅修是个可靠的人!别担心!” “好吧!那——我们可以启程到瑞士养老了!” “嗯!明天就走!” ??? 幽幽地张眼,关海桐本能地拉高棉被蒙住绯红的小脸。虽然幸福,但,她还是觉得好丢脸,她竟然思念廉雅修,思念到欲求不满做春梦的地步,而且情况激烈、真实,宛如亲身经历,到现在她都觉得身子有被爱过的酸疼,唔!好可怕的心理作用! 摇摇头,忘掉昨夜的梦吧!她开始在棉被里乱钻乱窜,一点都没怀疑自己的床怎会变大许多?直到撞上怪异的障碍物,她才好奇地伸手摸索。 她的纤纤玉手开始在那个温热、光滑、硬实的东西上抚摸、探索。唔!这个感觉……好像是一具尸……呃……不是!这是热的……那么是人体?! “喝!”她在棉被里连续受到惊骇。正想大叫时—— “该死的!一早就挑逗我!”掀掉棉被,廉雅修暴吼,弹坐起身。“你……” “雅修!雅修!”她大叫,突然扑向他,嚎啕哭了起来。“是你,真的是你!” “你……你哭什么?”廉雅修眉心紧蹙,大掌笨拙地抚着在他胸膛上乱蹭的小脑袋瓜。“我没骂你……你哭什么?”不过分开半年而已,她就不习惯他的大嗓门了吗? 她没理会他的话,粉拳捶着他硬实的胸肌,叨叨絮絮重复昨晚的“抢心、偷魂、拿手链”论调,迷迷糊糊的她,真的认为昨晚只是美梦一场的! 廉雅修挑了挑眉,托起她圆巧的美丽下颔,很不耐烦地低吼。“喂!这些昨晚不都说过了!你还使性子瞎哭,想惹我生气嗯?” 吸吸鼻子,她呆愣愣地凝望他,丰沛如泉涌的泪水根本止不住。“明明是你不对……你还凶人!”她有些委屈的咕哝。 廉雅修盯着她那清澈的泪水,扯过她的左手腕,生气地吼了起来。“你他妈的痴呆了吗?还是你根本想找理由翻旧帐嗄?好吧!要知道我为何没赶去加拿大接你是吗?好!我告诉你!就是为了捡你这条链子!为了承诺你,再见面时能亲手帮你戴上,我该死的重回爆炸、崩塌的古堡里找这条链子,然后倒霉地被巨大的岩石划破背、压伤脚,狼狈、连滚带爬地在山林中苟延残喘……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去接你?因为这些伤让我差点死掉!你一定要知道、要明了是吗?那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呀!看呀!该死的……”他愤怒地转身背对她,大掌拍打背脊。 关海桐被他吼得头晕目眩,但,她瞧见了手腕上的链子,顿时明白昨晚的梦是真不是假,她吸吸鼻子,抬眸看向他—— “喝!”眼前的景象教她惊骇。“为什……么?雅修……” 廉雅修的背上有着大片的丑陋伤疤,像是被钉鞋踢坏的足球场般惨不忍睹。 “哈!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我讲得不够清楚吗?”他粗声嗤笑。 他的态度让她一震。他之前的怒吼仿佛还缭绕在空气里,她这才迟钝地消化他说的那段“怒言”。 半晌,她眼前发黑,全身虚弱地倒向他的背,昏了过去。 凉凉的触感在她脸上滑动,很舒服、很温柔。 她缓缓地睁眼。 “醒了?”廉雅修随手丢掉冷毛巾,大掌抚抚她的额头。“你果然被吓昏了!”他淡淡低语。当初,不想告诉她、认为她不需要知道他出意外的事,就是不想让胆小怯懦的她受惊吓,但,这妮子就偏惹得他口无遮拦的全招了出来!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手掌捧住他的脸。“对不起……雅修!对不起……”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廉雅修坐靠着床,将她抱在胸前。“别哭了!你今天哭得够多了,我这艘潜舰不需要这么多水!” “……潜舰?”她惊呼。泪眼四处瞟动,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里。 她昨夜就被他“掳”上了舰艇,只不过她熟睡了一夜,醒来又太过激动而昏倒,一直没留意到自己身处在哪儿! “为……为什么会有潜舰?”她哑着声好奇地问。 “以前买的。没想到这次的劫难竟能派上用场!”啧!真没白花钱。“这半年,我都在这里养伤,外头风声紧,才没去找你,一方面是伤势之故,一方面是,不能教人知道你是我廉雅修在意的女人,否则你会有危险,若不是在新闻上看到你拆炸弹的笨蛋行为,我不会冲动的去找你的,我该再等一阵子的!”下意识地,他解释着自己为何消失、半年毫无音讯的原因。 “笨蛋行为?为什么?以前你也教我拆过。”抹了抹泪水,她不解地呢喃。 “而且,那个好简单!” “闭嘴!”他斥喝,大掌捂住她的唇。“你给我听着,以后没有我在身边,你不准做那种事!” “唔……”她挣扎地拉下他的手掌。“以前在堡里,你也不在我身边,而且你不也说了,这世界人吃人,如果不自我强大定会教人欺压!我能自己处理危险……”话没说完,廉雅修便截断她—— “闭嘴!你听好!以前在堡里,让你拆着玩时,我都守在你附近,只是你没发现罢了。还有,我现在后悔了!后悔教你拆炸弹、后悔跟你讲过什么自我强大的话!你的男人很行,你不需要变强大,你只要乖乖的当原来的关海桐,一辈子依靠廉雅修就够了!”扳过她的身子,他深深地凝望她,语气粗鲁地说着。 她看着他认真的黑眸,有些委屈地说:“那人家会被你欺负一辈子……”其实她心里喜孜孜地,感觉很甜蜜! “你就不会说点好……”话突然被堵住。他瞠大眼看着主动吻他的关海桐,她的美颜满是沉醉。他闭上眼睛,夺过主动权,热情狂野地吻她。 久久,她睁开迷蒙的双眸,娇喘连连地开口。“雅修,我爱你……我觉得,我好像很爱你耶!”她以前没爱过人,从小跟妈咪生活,怕生又胆小,极少与人接触,根本不知道男女情爱的感觉。但,她知道,霸道的廉雅修抢了她的心、偷了她的魂,让她不得不被他控制,只能跟他在一起,也只想跟他在一起,这应该是爱吧! 廉雅修扬唇。“我早知道了。”他很得意地说。 “啊?怎么可能?” “因为——你有‘被虐狂’呀!”他大笑,捏了捏她的翘鼻。 “啊!你好坏!取笑人家……” 廉雅修吻住她。 “雅修,刚才我不是被吓昏的!是心痛,为你的伤而心痛昏厥的!”她抵开他,细细喘息,解释地说。“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 廉雅修心头一阵炽热,急喘地再次封住她的呼吸。 “我的命很硬……在野兽出没的山林里……受了重伤……还能挨到古德……找到我,所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嗯!”双掌隔着他的衬衫,抚着他背上的伤痕,她吸吸鼻子,忍着不掉泪。“我爱你,雅修……” 廉雅修没说话,始终得意的笑着。 第十章 他们一直在无国界的海底游走,很少浮上水面,即使上了水面,也是在夜间。这种情形大概持续了一年多,廉雅修在南太平洋买下一座种满海桐树的小岛,他们才比较常上岸。 那座小岛因为种满海桐科植物,所以叫“海桐岛”,是廉雅修命的名。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廉先生对关小姐示爱的举动,但,大咧咧的廉先生总是摇头说,那岛全种满海桐科植物不叫它“海桐岛”,要叫啥?反正,豪迈粗野惯了的廉先生,就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也有肉麻恶心的一面啦! 所以喽!他才不承认买那“海桐岛”是示爱举动。当然,单纯天真的关小姐绝不会因为廉先生没说过“我爱你”,而有所计较,不过这是因为她根本迷糊得忘了他是否有说过,直到有一天—— 关海桐郁闷地在岛上的海边散步,她心里很烦,因为今早,她无意间听到古德和他妻子谈到,曾经有个油国国王要招雅修为婿的事,听说那国王的女儿很年轻、很漂亮、身材很好,而且……雅修并没拒绝这婚事! 唔!难怪他们常到阿拉伯海域去,而且每次都停留很久,雅修上岸时,肯定是和那公主约会去的! 她觉得心里好酸,仔细想想,雅修真的没说过爱她,他会不会只是当她是泄欲的对象,其实他心里爱的是那个油国公主呢?那个公主优点多、条件好,怎么比都赢过她这个“胆小无用、迷糊怯懦”的人,所以,雅修爱的一定是那公主…… “该怎么办?”她在白色的沙滩上蹲了下来,眼泪颗颗滴落沙里。“如果……雅修不要我……怎么办?”总有一天,她的身体一定不能再吸引雅修,铁定会被当成腐肉丢进海里喂鲨鱼的!真的好惨! “海桐!”粗犷的男性吼声由远而近传来。可,哀哀自怜的关海桐并没听到,因为太悲伤了! “海桐!要涨潮了,你还蹲在那儿做啥?”廉雅修快步地走到她背后。“海桐!你在……”他一把拉起她,赫然被她的泪水给惊住。 她一年多没哭过了,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很快乐、很常笑,虽偶有不悦,但他没再见过她哭过。因此,顿时之间,他显得有些无措。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谁欺负你?”他有些心焦。 关海桐摇摇头,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雅修,你对我好好……” “你在说什么废话?”他低咒。这妮子头壳坏去呀!他不对她好,要对谁好?她可是他老婆呀!虽然,他们并没有正式结婚,但实质已是如此! “我说的是废话吗?”她幽幽地问。心酸酸、痛痛的。 廉雅修皱眉,扳着她的肩,抬起她的娇颜,眸光锐利地审视她。“是!是废话!你别给我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到底怎么了?” 她又摇摇头,硬是贴入他怀里。“雅修,你会结婚……吗?”她的心好酸!如果他说会,那她怎么办? 廉雅修一愣。啧!这妮子干么问这个,是想嫁他了吗?记得一年前,他曾粗鲁地命令她嫁他,但,她却说自己不是好妻子与母亲,要再晚几年,当时他觉得很不爽、太没面子,因为“求婚被拒”,于是这事便没再提过!现在,她提了,是想嫁了吗?可能是吧!啧!这妮子终于想通了呵! “我当然会结婚。”不假思索地,他高声答道。双臂搂着她纤细的腰。 关海桐一震,柔荑更加勒紧他。“那你……结婚后,还会要我吗?”她小小声地问。心里矛盾害怕得很。 闻言,廉雅修的眉心攒成了死结。该死的!她在说什么?他怎觉得问号满天飞!算了!别乱想了!女人总喜欢玩试探心意那套,这妮子肯定被古德的老婆洗了脑,先回答再说吧! “结婚后,我当然要你!”他很有诚心、很坚定的答,托起她的小脸欲吻她。 她眨眨眼,躲开他,脸颊重贴于他胸口。“那我……是不是……叫情妇?”好可怜!她不想这样,可雅修不爱她,只要她的身体,那也只能如此,谁教她那么爱他呢!这样——至少,她还能跟他在一起吧! “情妇?!”廉雅修低喃,脸色倏然翻黑,大掌抬起她的下巴,不允许她再逃避地盯住她。“你从头到尾把心里的话给我说出来!什么叫情妇?你这笨脑袋在想些什么?”他咒骂,生气地捏痛她的脸,让她泪水直滚落。 “……你娶了……油国公主……” “你说什么?我娶什么油国公主?”他大吼地阻断她的话。“你在胡扯什么?”该死的!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他只想过娶她,油国公主是啥东西?听起来又黑又丑地,可能还跟那种叫“阿不拉”的肥家伙差不多,要他娶不如叫他去死还快些? “那个……古德说,有个油国国王要将女儿嫁给你,你没拒绝。而且我们常去阿拉伯……你是不是……是不是爱她?不爱我?”她呜咽,泪水全流向他掌中。 廉雅修皱眉撇唇,思绪转了转,终于明白她的话。“是有这事没错!不过,那事已久得可比木乃伊的年代,那该死的油国公主也不是阿拉伯系,而是东南亚的某小国,我们常去阿拉伯还不就是做生意赚钱、买小岛给你……该死的你以为我爱谁呀!”他生气地吼骂,再也无法忍耐地吻住她。 “……唔……”她挣扎地推他。他咬得她好痛,舌头麻麻的,好像在流血。“雅……” 他不让她出声,狂霸地吻了很久,直到尝到血的咸涩,才放开她。“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要将女儿嫁我,是为了要我这有才能的人强化他的国防,成为野心家、军政权专拢的君主,那种人的女儿,我压根儿没兴趣,何需多此一举去拒绝,这种鸟事只消走人不理就成啦!”他狂妄地说。言下之意,是对那油国公主,连拒绝,他都不屑。 她眨眨泪眼、眸光熠熠地看他。他在解释,在对她解释。她是不是可以将此当做…… “雅修,你爱我吗?”她咕哝着,嗓音有种哭后的性感。 廉雅修顿了下,脸上出现不自在:啧!来了吗?女人总爱肉麻、恶心,这回他逃不过吗? “你想呢?”他伸手抹去她唇边淡淡的血痕,不答反问。 “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吸吸鼻子,她喃喃地抱怨。 “我爱的人……她身上有重要的亚历山大宝石,是定情物吧!我想。很笨、胆小、爱哭……常教我不耐烦、被我吼骂……”廉雅修窘迫地低喃,精悍的俊脸有着不协调的红赧,露在短袖衬衫外的手臂依稀可见鸡皮疙瘩。 关海桐却破涕为笑,纤指不自觉抚上锁骨间的亚历山大宝石,原来这是定情物呀!她以为,她只是“保险箱”,得帮他保管重要的东西。 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心怦怦地跳,她抱住他,小脸埋在他宽阔的怀里。 廉雅修顺势将她抱起,沿着沙滩走。“我最重要的东西全在她身上:事业上的心血,还有……老婆!” 他始终没明确地说出“我爱你”三字,但,关海桐却很满足地搂着他的颈项,吻他的唇,因为他说不出口的话,她想从行动里取得。他一直是以这种“身体力行”的方式在爱她,不是吗?都怪她本性迷糊,一听到古德夫妻的谈话,便打翻醋坛子,胡思乱想误会他……唔!以后,她不会了……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单纯、胆小、怯懦的关海桐,爱吃醋得很—— 两年后的某一天,她整理着不要的旧衣物,突然在他的一件旧衣口袋里,翻出一件女性胸罩和桃红色丝布。 “讨厌……怎会有这个?”跪坐在床上,她失神地呢喃。是不是雅修有了外遇,两人激烈缠绵扯破留下的“纪念”?!这个女的,身材一定很好,看这罩杯,就知道她定是个尤物!太过分了!他们才结婚一年而已耶!她这么快就成了“黄脸婆”吗?噙着泪,心火微微灼烧起来。 “海桐!潜舰浮上水面了,你不是要看星星吗?还闷在房里干么?”廉雅修推开舱门,走向床边。 “为什么会有这个?你是不是有外遇?”她转身,拿着那胸罩和桃红破布,气嘟嘟地质问他。 廉雅修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那不是你的吗?”他翻了翻白眼。什么外遇?她也不动脑想想,这些年除了海底、海桐岛,以及一些中东国家,他们哪儿也没多停留过,他哪来机会外遇! “骗人!这明明是你们激烈缠绵时扯破的,对不对?”她娇怒,开始哭哭啼啼。 廉雅修烦躁地扒过头发,坐到床上。“是!是我们激烈缠绵留下的纪念!”他粗吼。 过分!他承认了!承认了! “是我们多年前……”廉雅修继续说。 呜……她哭得更大声。因为他说“多年前”,那么——早在他们结婚前,他就和那女的…… “是我们多年前在赵云起家中的花房缠绵时、激烈扯破的!”为了压制她的哭声,他嘶声大吼。 关海桐赫然止住哭声,某些画面掠过脑海。“啊!”她惊呼。 “是谁的嗄?”知道她迷糊的笨脑袋有了运作,他扬声怒问。 “我的……”她愧然垂首。“不过……又不是缠绵……那是被你强抢的……”她小声咕哝。 “什么?”他大掌一拉,将她扯入怀。“什么被我强抢?”他怒目瞪她。 她凛了下。“我的心、我的人……” “我抢的?你不愿意?”他蹙眉,一副俨然发怒的模样。 “嗯……”她摇头,吻住他。“抢得好!抢得好!我爱你……”她推倒他,解开他的衣物,准备以“老方法”平息他的怒气。 “啧!你这小妖女!多亏我强抢你在身边,否则不知你会危害多少人呢?”他粗哑呢喃,利落一翻,将她压在身下狂吻。 关海桐的柔荑抱着他的肩颈咕哝着:“只有你——只危害你!” 语毕,舱房掀起旖旎巨浪、激情狂涛,晶亮闪烁的星河就在四周,缓缓旋转,悠长广阔,压根儿不消到外面看星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