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情》 第一章 夜里寒凉的空气混合着一股难闻的酸馊味道朝她扑来。 这条被两边的建筑物夹住的小巷子狭窄幽暗,除了找馊食的野猫、野狗外,没看到其他行人。 从狄斯可舞厅后门逃出来的缃绫,无暇停下来辨识方向,急迫的危机感促使她循着本能,朝巷子较明亮的一端拼尽全力举起沉重的双腿。 然而,体内扩张的晕眩势力越来越强,随时都可能将她带向黑暗。缃绫不想昏倒在无人的窄巷里,受无法掌握的命运摆布,只能靠着意志力支撑,不断地告诉自己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到大街上,到了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人帮她! 她微小的努力在急促有力的脚步声追赶上来时,化为泡影,绝望的恐惧像一条冰冷的蛇爬上她背脊,她以为法瑜不会追来,没想到…… “不,不……”她呜咽着,挣扎地挪动脚步。虽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呈现出来的却是让人失望的结果。 没有健步如飞,有的仅是缓慢.踉跄的步伐,甚至每走几步就得扶着墙壁,撑住虚软的双腿。 “不要逞强了,ling,你撑不了多久。” 高大的身影轻松的绕到前头堵她,缃绫扶住建筑物的外墙撑住自己。 不是洁,是patrick! 认出他身分的同时,她也从他的语里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她真心相待,洁瑜对她却下迷药卜一生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背叛,缃绫不禁怒火攻心。 “走……开……”她喊道,声音嘶哑。 “我是来帮你的,ling。我不会让cecily伤害你,我喜欢你,ling,让我保护你。”诱人的嗓音热切的接近,有力的双手朝她伸来。 “别碰我!”他口中的cecily就是把她害成这样的洁瑜。遭朋友背叛的愤怒激起了缃绫体内残余的刀量,一古脑的对patrick发作。“救命救命……” 她边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攻击他,边高声呼救,patrick被她的指甲抓伤脸,疼痛的感觉让他恼羞成怒。 “我偏要碰你!ling,你别不知好歹!要是给cecily抓到你,你的下场不堪设想,倒不如乖乖的顺着我,让我保护你……” “放开我,救命……晤,晤……”嘴巴被人捂住,连带着呼吸也困难了起来,缃绫绝望得几乎要死掉,消耗殆尽的虚弱体力再也对抗不了精制住她的男性力量,只能任他将她带进黑暗里。 “放开她!” 充满权威的声音有力的传进她濒临晕厥的意识,她可以感觉到patrick的身体一僵,那是种动物遇到威胁时会有的本能反应。 “晤晤……”意识到一线生机,缃绫在patrick的掌心下发出模糊的喊救声,勉强瞠开眼皮,隐约的看见不远处的一道黑影朝这里通来。 “别多管闲事!patrick恶狠狠的咆哮。 “我说放开她!”这次的声音多了些不耐烦,也更接近了。 “小子,别自……” patrick话没说完,黑影已欺上前来。他料想不到那人的动作如此敏捷,诅咒声连连的带着缃绫往后退,并在下一秒钟被迫放弃手上的俘虏,卯尽全力应付对方凌厉的攻势。 缃绫受箝制的身躯被甩开,砰的撞到墙面,头轻脚重的滑落地面。 这下跌得她浑身疼痛,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噗噗的撞击声响中夹杂着男性的呼喝与痛苦的哀号。 她的心脏怦怦跳动,由于浑身没力,尽管很想爬起来逃走,却连坐起身看个究竟都不能,只能任意识一点一滴的被晕沉感所吞噬。 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觉时,上半身被扶起,倒进充满弹性的舒适怀抱,一股混合着烟酒的男性清爽体味扑进鼻腔。 “小姐,你没事吧?” 轻拍着她脸颊的力道,带给她一阵微电流般的刺激,碰触她的手掌温暖而厚实。缃绫听出到道声音不属于patrick。 意识到这点,她精神一振,勉强瞠开无力的眼皮,有两、三秒的时间,她只能无神的瞪着对方,但几乎是立即的,印在瞳眸里的影像便深深烙进神魂里。 建筑物里透射出来的灯光,将那张黝黑俊美的脸庞照得分明,他看起来很年轻,有一双如鹰翼展开的浓黑眉毛,睫毛掩映下的眼神炽烈如火,似有情若无意。 她必须记得他,这个意识绝望的揪着她的心,但在下一秒钟,她坠进黑暗里,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他的影像。☆☆☆ 缃绫睁开眼睛,有短暂的刹那陷进恐惧的慌乱中。 前夜的记忆太不堪了,她自认对李洁瑜用心真诚,但从patrick的语意里,她确定了洁瑜对她下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是小学同学,三个月前,缃绫被父母送到英国,在语言学校意外和洁重逢,得知她目前是业余模特儿,打算在伦敦念些艺术课。 这段期间,缃绫只和洁瑜见过三次面,电话倒是通过好几次。昨天下午洁瑜在电话上哭诉,说她生日都没人帮她庆祝,缃绫念及两人同是到异乡求学的游子,洁瑜不像她住在阿姨家,有亲人照料,只身一人太可怜了,她一时不忍地冲口说愿意帮她庆生,谁知洁瑜听后,竟求她陪她到一家狄斯可舞厅。 一进来,洁脱去身上的风衣,露出大胆、前卫的装扮,上半身是无肩带的低胸小可爱,搭配低腰的皮裤,和一双短筒马靴样式的恨天高。小可爱与皮裤之间,露出一截滑嫩、纤细的腰身,年轻的臀部圆润紧翘,胸部虽然不像欧美女那么伟大,但奶油般的粉嫩肌理,也引起舞厅里一阵“狼”号,看得缃绫目瞪口呆。 等她回神过来,发现左右前后全是同洁瑜一般呛辣、时髦打扮的男女,洁瑜拉着她摩肩擦踵地挤过人群,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与人打招呼,不论是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的,洁瑜都能跟对方哈啦上一段,缃绫越走越怀疑,这样像是没人帮忙庆祝生日的小可怜吗?依她看,比较像是八面玲珑的舞会女王! 只怪她大笨,竟然没有及时察觉到不对劲,抽身而退,还喝了洁瑜给的饮料。直到头昏脑胀,才想到要去化妆间洗把脸,却在这里听见两名女客人的闲聊,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了药,从清洁女工那里打听到后门的方向,仓皇逃出,仍困体力不继,被patrick追上。 想到这里,缃绫全身畏冷。 太可怕了!洁瑜迷昏她,是想要陷害她…… 颤抖的坐起身,头仍微微昏着,不如是因为睡太久的关系,还是药力未完全褪去。缃绫甩了甩头,任目光四处游移,心情忐忑。 这是哪里?她怎会到这里来? 双人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连着音响的床头柜,不远处有电视柜、化妆台,两张单人沙发和咖啡桌,这种制式化的装演太像旅馆房间了。这么说,她是在旅馆里? 一抹明亮自窗帘隙缝透进来,提醒她低头看腕表,大概是八点过一刻。 手上的纯银手表是缃绫到英国求学前,父母送她的礼物。她惊慌的心情缓和了下来,手表在,身上的衣物是完好的,脚上的袜子在,鞋子倒是被脱下来,她寻找了一下,发现是在床下。 随身的臀包好端端的安置在床头柜,她伸手拿过来,里头什么都没少。 缃绫迷惘了起来,对于自己的完好感到不可思议。若说有什么不同,只有手脚的伤处多了妥善的包扎,这也提醒了她,那些可怕的记忆并不是她的幻想或梦魇,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记得逃离了狄斯可舞厅,patrick追上了她,黑暗中有道声音命令patrick放开她,接着她被甩开,跌在地上失去意识…… 一张年轻俊美的容颜闪在她脑海,那是她对昨夜的最后记忆,也是最美丽的记忆。 是他救了她!也是他将她带到这里来吗?可人呢? 缃绫着急的左顾右盼,但房间和她最初醒来时一样,静悄悄的,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 就连双人床上,也只有她睡过的凹痕…… 脸颊发烫,她在胡思乱想什么!人家是正人君子,才不会…… 在羞得无地自容的同时,一抹怅然若失将她的心房攫得好紧好紧。 半晌后,她机械化的到浴室梳洗,离开房间前还留恋的东摸西碰,想寻寻看救命恩人有否留下任何讯息,但她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来到一楼,她没有多想的走向柜台。 “请问……”紧涩的语音一发出,缃绫立即困扰的皱起眉头,担心自己太莽撞了。但什么都不问就离开,她一定会后悔。 在对方抬眉询问的表情下,她灵机一动的说:“我是房的客人,我想结帐。” 褐发女子查了一下电脑,声音甜美的道:“3o2号房的帐已经结了。” “结了?”她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做。 在暗夜里援救弱女子,将她带到旅馆里照顾,之后不求回报的悄然离去,这样具有骑士精神的守礼君子,会把房帐顺便结掉,一点都不奇怪。想到这里,她对他的仰慕更深刻了。 “是的。先生离去前,还要我们别去吵您。” “除了这些外,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那……你这里有他的名字吗?”她困窘的涨红脸,逼自己接着问。 褐发女子眉眼挑高,看了电脑一眼后,面无表情的转向她。 “这里登记的是萧先生。” “只有萧先生,没有名字?” “只有萧先生。” “从他的信用卡资料,也找不到他的名字吗?” “萧先生是用现金付款。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闷闷的说,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怅然的转身离开。 他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给她,是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吧? 明白这点后,缃绫方寸里翻涌起阵阵酸楚,对于他的不想牵扯怨恨了起来。为什么连个道谢的机会也不给她?好无情,好…… 这个想法令她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自己是怎么了?竟对人家的施息不望报感到气愤,太不应该了! 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的身分,再见他一面…… 怀着满心的惆怅,缃绫回到姨丈位于摄政公园附近的豪华公寓,一进门便被她的玫君表姊可媲美河东狮吼的音量炮轰。 “缃绫,你跑哪去了?我差点去报警,你知不知道?!” “表姊,你在家……”她嗫嚅的问。 以为阿姨和姨丈昨天到巴黎访友,表哥和表姊必定跑出去疯,没想到表姊竟留在家里,还发现她一夜未归。 “我当然在家!妈咪出门前,特地跟我交代,要我在家陪你,结果你……” “对不起!”受了一夜的惊吓,又被表姊责备,缃绫心里的委屈再也禁制不住的化成泪水恣意奔流。 玫君见她掉泪,慌了起来,连忙搂住她安慰道:“我没怪你呀,别哭喔。” “表……姊……” 见她好伤心的哭个没完,玫君觉得不对劲,在哄得她泪水缓流下来后,忐忑的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表姊吗?” 面对至亲之人的温柔关爱,缃绫哭着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出来,玫君听后,气得想骂人。 “怎么有这么差劲的人?缃绫,我们要报警,把李浩瑜抓起来!” “我不要爸妈知道,他们很爱面子的,一定会生气,认为是我不乖惹上了麻烦……” 玫君看着表妹,心房疼痛了起来。“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她吸了吸鼻子,“如果不是我太天真,不会上洁瑜的当。表姊,你不要跟别人说,好不好?反正我又没事。” “可是……”就这么放过李洁瑜,她不甘心呀! “就算我们报警,警方也不见得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辞。况且,昨晚救我的人,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分,没办法找他来帮我做证。” “那个人……”玫君吞吞吐吐地问,眼里有着狐疑。“他带你到旅馆,没对你怎么样吧?” “表姊,你在乱讲什么!”缃绫气急败坏的嚷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怀疑他!?” “别生气嘛,我只是想不通呀。”玫君笑嘻嘻说,捧着表妹娇俏的脸蛋,打趣的接着道:“我的缃绫表妹可是个小美人哩,对方居然没有对你见色起意,太奇怪了。” 是有点奇怪……啊,啊,她在乱想什么呀!缃绫很快抹去脑中的邪恶思想。 “人家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玫君哼了一声,“连教士都会动凡心,正人君子难保不会见猎心喜。我看对方不是瞎子,就是性无能,不然怎会对你的美色无动于衷!” “表姊,你不要乱讲话,他才不是……不是……”她一急起来,语气跟着结巴。 咦,可疑喔。 玫君贼兮兮的瞧着表妹。 她瞧得不自在,缃绫懊恼的别开芳颊,道:“他无动于……我是说,他很君子的照顾我,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不是你说的那样啦。人家好心地救了我,还被你说成是……那样,你不觉得他很冤枉吗?” “好啦,我承认你那位救命恩人是柳下惠转世的,好不好?”玫君笑道,承认表妹说得有道理,但随即脸色一整。“缃绫,我看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好歹得找到李洁瑜,跟她把话说清楚。” “可是……” “别可是了!那种人要是不给一点警告,她会以为你好欺负,下次还会用烂招数对付你。” “我只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她住哪呀!”缃绫可怜兮兮的说。 玫君不敢置信的瞪视表妹,连人家住哪里都不知道,居然有胆量跟对方去狄斯可舞厅?这个小白痴,她该拿她怎么办好? 被表姊眼中的怒气一拂,缃绫心虚的低下头,哺哺道:“她是我的小学同学嘛,以前认识的……” “缃绫,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天真了,好不好?”玫君哀叹道。 “我已经受到教训了。表姊,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她脸上懊恼至极的神情,让玫君不忍心再怪她,只道:“告诉我李洁瑜的电话号码,我来跟她谈!” 缃绫乖乖的奉上,玫君连续打了好几天,洁瑜的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不得不放弃。 事情似乎不了了之,缃绫没再遇上洁瑜,那晚的事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在她记忆里渐渐淡了,但那张深深烙进她神魂深处的俊美脸庞,在午夜梦回时,却特别清晰,像一把温热的火焰炙着她的心。 000 今晚何家有一场宴会。 缃绫原本无意参加,但何夫人见外甥女除了到大学上课外,平日深居简出,不像一双儿女三天两头往外跑,跟朋友做这做那的,担心外甥女间出病来,热心的邀她出席,说要介绍一些年轻人给她认识。 缃绫不以为然,姨丈的那些朋友全都是些她需喊uncle和auntie的长辈,加上这年头罕少有人愿意追随父母赴宴的,阿姨哪来的年轻人介绍给她? 但当她打扮整齐地来到大厅,发现情况跟她想像的不同。非但她表姊玫君和表哥翊君都在,衣着光鲜的宾客中更不乏年轻一辈,而且是呈阴盛阳衰的局面,怪不得她表哥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不会是集体相亲吧? 她狐疑地想,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正对着街景的窗口,那里有道孤独站立的身影,灯光下,他俊伟美丽的侧面带给她一阵奇异的熟悉感。缃绫一颗心忽然跳动得飞快,移动脚步,靠他更近些,目光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身影。 是他,那个从patrick手上救了她的人! 虽然只是三个月前的惊鸿一瞥,那晚的灯光又那么昏暗,然而形影一旦烙印进神魂里,再过一百年也不能忘记。 缃绫料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心心悬念了有三个月之久的救命恩人,心情激动不已。她痴迷的注视他,视线顺着他迷人的侧影,落向他长度到达三件式西装后领、以一条深色发带绑在脑后的漆黑头发,她怔了一下,他的发有这么长吗? 她随即释然,三个月前或许没有,三个月后是可以留这么长的喔!目光重新旅行,将他饱满的前庭,高耸的眉骨,挺立的鼻,到他温厚性感的唇瓣,刚毅正的下颚,都—一收人眼里。 缃绫忍不住要赞叹,那晚来不及将他看清楚,今晚再见到他,发现他不仅是俊美,更有种无与伦比的高贵气质。笔直站立的姿态无形间流露出一种夺人的气势,仿佛他的遗世独立是因为他高兴,不欢迎任何人来打扰,男性的霸气就跟她记忆中……呃,想像中一样吧! 这种担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令她犹豫了起来。该上前为他的搭救致谢吗?会不会反而是一种打扰,惹他厌烦? 可好不容易见到他,要她什么都不做地放任跟他进一步认识的机会溜走,她不甘心呀。 三个月了,她天天想像着再见到他的情景,那些想跟他说的话,盼望从他那里得到的回应,眼见着就能落实了,她不能放弃。即使他的反应不如预期,即使……她畏缩了一下,清楚再想下去,只会削减她的勇气。 不管了啦!再糟糕的结果也比以后天天捧着心懊悔要好,趁着勇气消失之前,她走到他身边。 近看之下,他比印象中还要年轻,神情却无比哀伤,令她有种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可要怎么开口? 她大伤脑筋,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眼睫不敢轻眨的用力睁着,担心一个眨眼会失去他的踪影。 他应该不是幻影吧?她焦急的想证实他的存在,目光盘旋在他修长的躯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似乎觉得他应该更壮一点,虽然那天她只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至于他的瘦高矮几乎没有印象。 反正,那张脸是对的——她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可真的不会错吗? 缃绫有些沮丧,怀疑是不是渴望得太深,想念得太久,反倒让她患得患失、犹疑难决,无法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她全心盼望想见的人。 但不去证实,如何知道真相?她听过他的声音,知道他姓萧,也确认了那张脸就属于烙印进神魂里的男人,还担心会认错吗? 主意打定,她刻意地清了清喉咙。 “嗯,嗯……哼……” 男子俊美的脸庞转向她,缃绫有片刻的失神,她一直知道他很好看,但不知道他竟然可以这么好看。立体分明的轮廓,深秀的五宫,一双秋水般澄澈深情的眼眸,诱人不自禁地想要沉溺。可惜眼神过于严肃,当眼光锐利的射来时,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缃绫倒不害怕,仿佛知道那眼光只是他的保护色,他其实是温柔、无害的,不会伤害她。 可像两泓深邃神秘潭水的眼眸,与记忆中炽烈如火的眼神大相逢庭。是记忆愚弄了她吗? 缃绫回过神,鼓起勇气开口,“嗨,我……” 他听不听得懂广东话?那夜他用的语言是英语。 保险起见,缃绫重新以英语说:“嗨,我一直很想为那夜的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男子挑高眉毛,深逮的黑眸里有着明显的困惑,缃绫的语音一顿。 “就三个月前呀,在苏活区的暗巷里,你救了我……”她努力的想唤起他的记忆。“还好心的送我到旅照顾了我一晚……” “小姐?”男子夜星般美丽的黑眸里多了抹不以为然。从小到大,女孩子们用尽各种式接近他,但从没一个像眼前的少女编出如此离谱的谎言。“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啊?”缃绫眨眨眼,怎么可能! 如果他没开口,她会怀疑自己认错人,可他的声音分明跟记忆中的一样,如天鹅绒般软柔,似带着微微的电量,直触动她芳心深处的那根弦。还有那张脸…… “你是姓萧吧?” “没错……” “那就对了!”她开心的说。 可惜她开心,对方却没有同感,俊眉蹙紧,星眸里还多了抹防备。 咦,他不希望她认出他来吗? 缃绫偏了偏头,反正那夜的记忆对她太难堪了,人家既然不想承认,她何必再提?她识相的微微一笑。 “既然你不记得,我们就重新开始吧。”她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ling,”她顿了一下.决定该让他知道全名,“中文名字是曾缃绫,你是华人吗?” “是的我……” “慕鸿,你在这里!” 愉悦的招呼声打断了他的回答,缃绫发现姨丈和一名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近。后者和她的“救命恩人”有着惊人的神似,却多了迷人的笑容和年纪,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成熟男子的性感魅力。 “看来你交到新朋友了。”他愉悦地说,接着看向缃绫,仿佛带着电力的眼光直视过来,引起缃绫心绪一阵混乱,粉颊烫热了起来。 “萧老弟,别又拿你那双电眼招惹纯真少女了!”宴会的主人何泰平调侃道,“我怀疑你今天带慕鸿来,不是想为他介绍女朋友,而是帮自己物色新对象哩!绕了一圈,就看你风靡了全屋子老老少少的女性生物,现在又对我的外甥女乱放电。怎么,想跟儿子抢女朋友吗?我可是不介意有你这个名建筑师当外甥女婿喔!” “泰平兄,你这是在挖苦我,还是占我便宜?”被称为萧老弟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抗议,迷人的电眼里尽是无辜。“我哪里有勾引人的意思,这双眼睛天生是这样,总不能要我蒙起眼睛不看人吧!今晚的主角是慕鸿,我无意抢他风头,更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你别在晚辈面前低毁我!” “少来了,主动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还有分年龄的吗?” “我可不是每个都收喔。”他嘀咕道。 “好好好,我知道你有分寸。不过,你这张脸跟人家说有个慕鸿这么大的儿子,都没人肯相信哩。瞧,我外甥女就一脸的难以置信!” 缃绫是很吃惊,也反应在脸上。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出头,而姨丈口中的慕鸿看起来比她大一些,至少超过十八岁,两人怎么可能是父子?! “缃绫,你别被萧烨这张不显老的脸皮给骗住,他可是跟你姨丈一样,该冠上uncle辈的人物喔。”何泰平幽默的说。 “去!我还不到四十岁耶,泰平老大哥!”萧桦故意咬牙切齿的加重语气,提醒老友他还年轻。“我只是比较早婚,才有一个二十岁的儿子,又碰巧认识你这个老大哥,不然这位可爱的小姐就可以喊我大哥了!” “咦,是谁自己没有老牛吃嫩草的习惯?几句话就露出马脚!”何泰平不甘示弱的吐他槽。 “我不属马,没有马脚,倒是老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生肖好像是属马喔。”萧桦幽默的反击。 “呵呵,我今天才算是领教到你这张嘴的厉害,甘拜下风!” “你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了。咱们俩个uncle辈的,居然在小辈成前斗起嘴,这下子形象全毁了。” “形象受损的是我,好不好?你呀,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的。”何泰平哀声叹气的道,目光扫过想笑又强忍住笑的缃绫 “别再损我了,不然真会被小辈们取笑。”萧烨莞尔,眼光一动。“泰平兄是不是不打算帮我们父子正式介绍这位美丽的小姐,故意跟我抬扛?” “你的嘴真刁呀,我的确在犹豫该不该把可爱的小外甥女介绍给你哩!不过,介绍给慕鸿是绝对没问题。”何泰平笑嘻嘻的转向好友的儿于,不免暗自嘀咕,真不像个刚满二十岁的可爱青年。刚才他跟萧烨合作双簧半天,还是没让那张像苦行僧般严肃的俊脸多一丝表情,他怀疑纯真可爱的外甥女适合这种酷男。 心里虽这么想,他还是道:“缃绫,见过萧家的老少帅哥,萧烨和萧慕鸿。”见好友不满的眼光瞪来,显然对“老”字很感冒,他笑容更得意,介得更愉快。 “老的这位该叫uncle,别看他一副轻浮无行的浪子样,人家可是举世闻名的建筑大师,同时也是港英集团的当家主席。年轻的这位萧大哥行情不比他爸爸差,十二岁拥有自己的电脑公司;十五岁凭自己的能力跃身进百万富翁的行列,年仅二十已经拿到哈佛大学的法学学位,目前在伦敦大学经济学院攻读硕士,以后会把那个萧uncle从主席位置踢下来,前途不可限量哩!” “喂喂喂,就算你要捧我儿子,也不用把我贬得这么差吧?什么轻浮无行的浪子?不能留给我一点面子吗?” “是谁说今晚的主角是慕鸿的?为了儿子,不能牺牲一下吗?”何泰平不留情的反驳,转向小辈们,又是一副慈祥的长辈脸。“我的外甥女曾缃绫,她家在香港,目前住在我这里,是伦敦市政厅大学的学生。缃绫,要喊人幄。” “uncle,萧……”她害羞的看向慕鸿,顿了一下,才曼声的喊出另两个字,“大哥……” 被喊的人,仅是微挑了一下眉,丰厚性感的美唇仍是紧闭着,似乎不打算回应。 见儿子这么不上道,萧烨赶紧打圆场的说;“大哥这种老土的称呼,不适合你们年轻人。缃绫,我看你喊慕鸿ben吧。他的英文名是benjamin,朋友都叫他ben。” “好呀。”她笑吟吟的再次转向慕鸿,甜甜的喊了一声,“ben。” 静—— 萧桦快受不了儿子的惜言如金,在好友谴责的眼光下,只好开口暗示,“慕鸿,你是不是该跟缃绫说什么?” 说什么?慕鸿的表情总算有些不一样,像是困惑吧。 “你好。”他勉强回应三名屏息凝神般地等待着他开口的人,眼光狐疑的眯起,仿佛在说:这样可以了吧。 “咳咳咳……”萧烨边尴尬的假装咳嗽,边躲避何泰平气恼的眼光。 奇怪,他在女人堆里一向吃得开,怎么儿子连跟女孩子打招呼都这么木呐?先前到何家时,他被何泰平拉到一旁说话,要儿子自己玩,以为他会跟同龄的人打交道,没料到他竟一个人站在窗口。之后看见缃绫走去他谈话,两人似乎还聊得满愉快的,怎么叫他跟人家多说几句话,他竟用一个“你好”就想打发?会不会是缃绫的魅力不够,慕鸿不喜欢,态度才会这么不积极? 换个对象,情况会好一点吧? “慕鸿,何伯伯知道你要来,特地商请赴宴的朋友将家里的晚辈带来,爸爸带你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你看,都是些性情温柔、美貌聪慧的小姐喔,跟爸爸来,好不好?”他谆谆劝诱。 “不好。” 回答得还真酷! 缃绫觉得有趣起来,先前被他的冷淡刺痛的心情也开朗了。原来,他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并不是针对她,连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同一副酷样。 “慕鸿,你别任性。爸爸带你来,是希望你能多认识一些朋友。” 慕鸿脸色一沉,父亲的苦心他不是不懂,只是不需要。为什么父亲就是不明白,他那套不适合用在他身上?为什么他总以为他需要个伴,尤其是女伴? “我已经认识了一个!”他乖戾地回答。 “朋友是越多越好,一个怎么够?乖幄,要听爸爸的话嘛。” 细续噗味笑出声,萧慕鸿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爸爸还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太好玩了。但她这一笑,可给自己引来麻烦。三道来自不同方位的注视,令她赶紧垂下目光,小手掩住闯祸的小嘴。 萧烨不以为意,继续道:“慕鸿,你不可以任性地辜负何伯伯的好意。那些女孩子……” 缃绫恍然大悟。原来今晚不但是集体相亲,还是这位萧少爷的选秀会。她不是滋味了起来,气恼的嘟起芳唇。她不确定自己最气哪一点,是气他让长辈用这种式介绍女朋友,还是自己竟然在不知情下成了萧慕鸿选秀会里的一名,而人家显然还看不上她! “……是听说你要来,特地前来赴约,你连认识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太不给面子了……” 慕鸿越听心情越差,表情更阴郁。 父亲这次做得太过分了,竟瞒着他弄了个相亲宴出来,是存心给他难堪吗?见他还一副不肯放弃,像是不说服他绝不罢休,慕鸿思绪电转,目光瞥见一旁的缃绫,伸手抓住她。 “我有她就够了!”触手的温润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慕鸿吓了一跳,不得放开,怔怔的看着被他的举动吓到的缃绫,一抹红晕自那粉润的颊面散开,他心跳急促,竟无法移开眼光。 “慕鸿,你是说……”萧烨两眼发亮的追问。 “让他们年轻人顺其自然,我们别在这里碍眼了。”何泰平阻止好友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强拉着他离开。 “他们走了。”被当成挡箭牌的缃绫,见慕鸿一直没放开她,忍不住出言提醒。 “嗯。”他看她一眼,不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倒将手握得更紧。 “我说他们走了,你没必要再拉着我不放,拿我当挡箭牌了!”这次她说得更明白。 他困扰的睦起眉.“你不喜欢我吗?” “是你不喜欢我吧?”她气恼的说,“如果不是你爸爸强迫你一定要过去跟那些专诚为你而来的性情温柔、美貌聪慧的小姐打招呼,你也不会拿我当挡箭牌。现在你爸爸走了,没人再逼你了,请容我这只挡箭牌功成身退好吗?” “你在生气?” “我没有!”她气得咬牙切齿,眼光因为愤慨闪闪发亮。“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利用!” “我没有利用。”他轻轻的说,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一双深造神秘的黑眸温柔的直视过来,那柔柔的眼波将她心里的疙瘩全都拂平了。“我有你就够了。” 她惊愕的瞪大眼眸,娇躯窜过一阵喜悦的颤抖。以为这男子不擅言词,没想到他一句话就把她给摆平了。她无法自主的他眼里的柔情和真诚给吸引,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他醉人的眼波里了。 呵呵,嘴角傻气的扬起,这表示他喜欢她吧!缃绫悄悄靠向他,慕鸿没有拒绝,男性清爽的体味窜进鼻腔,这味道好干净,好温柔,跟记忆里的不同。 尽管有些迷惑,但缃绫很快从去那个意念。当然不同啦,这里又不是苏活区,他们也不在舞厅。 只是,他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及时救了她? 问号落进心底。 第二章 位于伦敦市中心的港英大饭店,今晚有场情人节化装舞会。 缃绫打扮成蛇魔女的模样,披肩的秀发编成上百条的小辫子,黑色的蕾丝面罩遮住大半张巴掌大的小脸,露出的下颚显得肌肤莹白如美玉,红唇娇艳欲滴。 她身上的那件半透明纱质的黑色长袖高领长礼服上,有着精美的刺绣,一朵朵带着荆棘的玫瑰从袖口、裙摆往上攀升,直到领口。单薄的布料下,缃绫以土耳其蓝的紧身内衣保护住诱人的女性秘密,呈现出挑逗男人视觉的性感触力。 今夜,她打扮得不像自己,大胆得足以让所有亲友都认不出来,尤其是她的ben。 微微上扬的红艳香唇噙着一抹得意,她是故意的,故意要让ben认不出来,故意要颠复他对她的所有认知,故意要赢得两人间的赌约。 ben本来对这种舞会兴趣缺缺,她费尽口舌才说服他答应参加。 港英大饭店是萧家主控下的港英集团最赚钱的产业之一,今晚的化装舞会吸引了爱玩爱闹的情侣搭档,及情人夜里没有情人相伴的孤男寡女。由于与会者都要戴上面罩或面贝,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物,遮掩了他们原本的身分,神秘的感觉令在场的宾客分外刺激。 缃绫和ben打赌,先在舞会里认出对方的人,有权利要求输方做一件事。 “你想要我做什么,说一声就好,没必要打赌。”他兴趣缺缺地说。 “ben!”这人就是这么没有情趣,她娇嗔的白他一眼,吐气如兰的靠向他。“那样有什么意思?打赌赢来的才有成就感。我们认识两年多了,上上一次的情人节,你可以说我们才认识,你不觉得我们像情人,所以没邀我过情人节。上一次,你跟着uncle到新加坡出差,这一次应该补偿我了吧!这是港英大饭店举办的化装舞会,你身为集团的少东主更应该捧场。答应我嘛,只要你先认出我,我就帮你做一件事,什么都可以喔。”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她最后那句隐藏着暧昧的暗示,他没再坚持,答应了她的邀请。就这样,缃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准备着她的神秘装扮,两人约定在舞会里找到对方。 精灵的美目在衣香鬓影里寻找,拥挤的人群里,各式各样的装扮看得人眼花撩乱,缃绫微微蹙起秀眉。 情况似乎比她想像的要困难。她的ben在哪里? “这个太矮,那个太壮,三步外的那家伙体型倒挺像的,就是理了个大光头,打扮成科学任人,ben不可能为了赢得赌约而牺牲那头自他祖父过世后一直留到现在的长发,况且那头型也不像。 找了半小时左右,缃绫越来越沮丧。 她不是真的想赢啦,只是……好嘛,她是想赢,借此要求她那位温吞、木呐的情人允诺她一个火热缠绵的夜晚。 两人除了牵过手外,仅有少数几个浅尝即止的亲吻。她一直不以为意,安于温柔似水、也清淡如水的交往,直到几个星期前,她的玫君表姊以闲聊的语气说:“你跟ben比较像朋友,不像情侣。” “什么意思?”她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觉得你们之间少了什么吗?” “少了什么?” “热情呀。”玫君翻着白眼道。“你们都交往两年了,只看过你们牵手,没有更亲密的动作了。一点都不像情侣。” “我们……”她脸红地避开表姊的眼光,小声的咕哝,“那个……又没必要给人看见……” “你是说ben除了牵你的手外,还有对你做别的事?”玫君尖声道。 “我跟他都交往两年了,就算有什么亲密举动,也很正常呀。”她避重就轻地回 “亲密到什么程度?ben有像何翊君对他每一任女朋友那样对你亲亲搂搂的?甚至跟你上床?” “你思想龌龊耶,ben才不会像表哥那样!”她不依地跺着脚,羞得满脸通红。“他是很绅士的。最多就是亲亲我……那样嘛!” “他给你的亲亲,是很柏拉图的亲亲吧。好听一点的说,是他绅士、尊重你,难听一点的讲,就是对你缺乏热情,不想更进一步。” “不是这样的啦,ben的家教甚严……”她忍不住为男友说话,也是替自己说话。什么对她缺乏热情?这表示她缺少女性魁力吸引男友啰! “从他父亲那里。我倒看不出来。”玫君不以为然。 萧烨是有名的大众情人、女性杀手,他的儿子萧慕鸿却跟他完全不同,严肃内敛得让人很难相信两人是父子。 “ben从小在他爷爷严格的管教下长大,个性保守,不像他父亲那么……呢,善于交际!”她谨慎的挑选字句,“他只是有原则,尊重我……” 越说越没力了。 玫君噗哧笑出声,摇头道:“缃绫啊,你太单纯了,还弄不懂恋爱是怎么回事。感情到了某种程度,恋人们会情不自禁的借着碰触对方的身体,来表达情意,甚至受不了肉体上的吸引,想上床。可是我从你们的相处,甚至目光对视中,看不出来你们对彼此有渴望。ben有原则,尊重你,想把最后一道关卡保留到你们情感更成熟,甚至婚后才进行,这都很好。可他既然爱你,自然想时时跟你在一起,但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可以为了公事随时取消你们的约会,见了面,也看不出来他对你有一丝的渴望。所谓的渴望,你明白吧?就是只要你俩在一起,内心的热情会压抑不住的沸腾起来、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你们渴望对.正在热恋中。” 她听得目瞪口呆,或许是表情真的大呆了,玫君忍不住又说:“我们先不管他怎么想,问问你自己的感觉吧。ben亲你时,你有什么感觉?” “呃……”她害羞地涨红脸,嗫嚅地回答,“甜蜜呀,温柔呀……” “就这样?”玫君再度摇起头。“他的亲吻不曾让你喜悦的颤抖,浑身发热吗?缃绫,恋人只要一个目光,就能让对有这种反应,何况是接吻。我真怀疑你们的恋爱还停留在小孩子扮家家酒的阶段。” “我们……才没有扮家家酒呢!”她恼羞成怒的跑开,脑中都是表姊的那番话。她跟慕鸿之间真的缺少热情吗?她不禁重新检视起两人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始终像道清泉,缓缓流淌在她心间,尝起来或许不像可乐、酒类那么刺激,但甘冽得足以解渴呀。他只是保守,只是缺少跟女性相处的经验,只是不擅于表达,才会给人木呐无趣的错觉。 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至于渴望和热情? 记得两人的初吻还是她主动的呢! 当他腼腆地在她颊上印下微风般的一吻,是她偏转过头,让他的吻落到她唇上。当时,他尴尬得不知所措,面颊泛着红晕,接着表情转为虔诚,闭起眼体会唇与唇贴在一起的感觉。 当时她感动得想哭,为他的单纯,她知道那是他的初吻,也是她的,这番体认让她一颗心飘飘然,如散步在云端。 曾几何时,这种单纯的甜美对她已经不够了,她渴望更灼热的东西,一种能激发禁锢在她体内深处的女性欲望释放的情意。缃绫希望能借着这次的化装舞曾,划一根火柴点燃她和慕鸿之间的热情,让纯纯的恋情加温,让彼此心底的渴望觉醒。 找到他后,她将大胆地拥抱住他,献上热情的深吻,让他知道她有多渴望他,要他眼中的柔情转为火焰般的狂情…… 虽然还不确定该让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但至少,她可以确认彼此之间是有渴望的,两个人的恋爱不是扮家家酒一. 目光重新在人群里梭巡,突然,她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虽然自己火辣的装扮持续地吸引着男性们感兴趣的目光,可现场里的辣装美女来来去去,男人们眼里的惊艳此起彼落,对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下个美女身上。这道凝视像探照灯般,她走到哪,就追到哪,放射出比赤道的烈阳还要灼热的温度,让人无法忽视。 缃绫的心跳加快,全身窜起一阵兴奋,表面上仍维持冷静,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人群里搜寻,在直觉的引导下,精准地侦测到那道视线的来源。当她顺着感应看过去,越过无数张脸孔,目光忽然就遇见了,一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穿透全身。 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穿过人群,男子的影像在她焦急的视线下越来越清晰。 他就站在人群之外,大厅的一角,修长俊挺的身影随意地一站,便让人无法忽视。不逊于男模特儿的高大体格上,穿着红丝绒的衬衫和黑色的紧身皮裤,缃绫口干舌燥了起来,第一次觉得男人穿红色是那么好看,像把火焰穿在身上,吸引雌性的目光如飞蛾扑向他。 他的睑更是上帝的杰作。黑色的面罩遮掩不住他的俊俏,尤其是他眼里的火焰,充满自信和侵略的目光令人无力招架,只能陷进那两泓黑色的漩涡中。 尽管缃绫完全想不到ben会用这种造形出现,心里的欢喜却难以言喻。不再是冰般的冷峻沉默,而是如火焰般狂野的性感,她发现他的这一面比另一面更加吸引她,挑起了她体内深处的女性渴望。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她来到他身旁,仰起精巧的脸容爱慕地注视他。 他一定认出她了,才会用眼光锁定她,召唤她主动走来。这表示两人间的比赛被他给赢了吗? 不,不,缃绫唇边溜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只要他没开口揭出她的身分,她就不算输。 赖皮地皱了皱鼻,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和平常不同,与记忆深处里的一缕味道相似。心头汹涌的兴奋让她不及细想,伸展着柔软纤长的手臂缠绕上他的颈项,欣悦地发现他眼里的火焰烧得更炽烈。 她吐气如兰的靠向他,眼儿柔媚得仿佛滴得出水来。 “我逮到你了,ben!” 男子鹰翼般的浓眉蹙起,靠近鼻翼的这端紧紧相连,眼神锐利了起来。 “别装了。”她咯咯娇笑,眼里有抹得。“我赢了,这下你得任我摆布了。” “你确定吗?”低嘎的嗓音随热灼的鼻息喷向她,缃绫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沿着脊骨窜下。 有力的男性手肾揽过来,热腾腾的掌心轻柔的压在她腰窝上,同时将刺麻的电流传进她体内。她浑身轻颤,体内热血奔腾,柔媚的杏眼迎向他火焰般的凝视。 “我不是你的ben。”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是黑魔王而你是我的俘虏……” 他的话令缃绫感到疑惑,他咬字的式和平常略略不同,但这缕疑惑在他男性化的嘴唇复下时融化得一滴不剩。少女芳心炽热而沉重的急促鼓动,大脑里一片空白,浑身酥软的降服在他性感的嘴里。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历过的吻,和ben交往以来,有的仅是浅尝即止,甜蜜温存的亲吻,但这个吻不同,即使再没有经验,缃绫也可以感觉出这个吻不是火热,同时充满巧。当他吻住她时,阵阵酥麻的晕眩感由舌尖扩散向体内的千亿个细胞,肉体像在燃烧,脑筋变得迟钝而单纯,只能回应他的吻。 “跟我走。”抵着她的性感唇瓣稍稍开,轻柔地吐出低嘎迷惑人的邀请,缃绫迷惘地看进他如火的眼眸,昏乱的点头。 他满地勾起嘴角,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像是在给她奖励,顿时让她晕陶陶了起来。 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两人独处于正在往上升的电梯里,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抱着她的男人有一张她熟悉的脸孔,但这一刻,她竟然觉得他好陌生。 今夜,他是那么不同,像戴上另一张面具,一张令她既感到陌生、又受到吸引的狂野面具。是因为化装舞会的关系吗?但为何连吻都那么不同?一个人有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吻技大进?还是他太会掩饰,只给她最单纯的亲吻? 缃绫的脑子乱糟糟,当电梯门打开,带火的掌心牢牢握在她腰间,催促她往外走,她忍不住问:“我们要去哪?” 男子没有回答,只微微掀了掀嘴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笑容不知为何让她想到狼,虽然她根本没看过狼笑。 炫惑中,芳唇再度被占领,她只能喘息不已地依附着他,迷失在他火焰般的热吻里,感觉着他的舌头带点掠夺的、蛮的探索着她口腔里的每个反应,撩拨起她皑内深处的渴望。 胃在翻腾,血液像岩浆般流过血管,某种炙热、流动的欢愉在体内爆炸,她忘了所有的疑惑及女性矜持,狂野地回吻他,除了他紧复着她的嘴巴外,再无暇感应其他。 等到她恢复知觉,首先感觉到滚烫身体下的冰冷床单,缃绫随即领悟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还不是普通的弹簧床,是一张饭店房间少见的水床。 没想到港英大饭店有这样的设施不愧是伦敦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饭店! 她在想……想什么呀?现在是赞叹饭店设备的时候吗? 一阵慌乱蒙上心头,缃绫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开,还来不及打量所处的房间,之前还全副武装、自称是魔王的男子,不如什么时候剥光了他自己,在她跟前赤裸得如初生的婴儿,只有面罩还复在他脸上,她顿时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 以为自己必定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捕捉进耳里的却是喘息般的抽气声,理智上知道该矜持地避开的视线,敬畏地盯着他修长.强壮的体魄看。 缃绫艰难地咽着口水,虽然之前她曾想过要跟ben更进一步,但她发誓她完全没想过他裸体的样子。 饱受阳光洗礼的健康肤色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泽,纠结有力的肌肉盘据住身体的每一寸,无论是强壮的肾膀,宽阔的胸膛,壮顶平滑的腰腹,还是窄小臀部下连的两腿,及……缃绫赶忙移开视线,不敢乱瞧,在那具勇猛的男性体魄靠近她之前,翻身想要逃走。 “想逃?”男性有力的手掌抓住她,将她带进光裸的怀抱。 缃绫抵着他柔滑如丝的肌肤,心脏猛烈地敲击胸腔,抬起的眼眸与他瞳眸里的火焰对个正着,顿时觉得浑身烫热得有如着火了。 “ben,求求你……”她发出乞怜的哀求,女性的本能意识到他的企图,畏缩了起来。 “我会让你求我,但不是求ben!”他如丝的嗓音顿时激愤,狂妄的宣称。 缃绫愕地瞪大眼,望着他漂亮的嘴巴抿成残醋的一字型,眼神中有一种令她到害怕、又期待的情绪在酝酿。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ben!”他恼火的,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你不是ben?” “对,我不是,你最好记清楚这点!”他眼中的火焰大盛,嘴唇如鹰隼般快速准地攫住猎物,重重的复住她的。 缃绫顿时陷入火海之中,晕沉的理智在他巧的挑逗下浮沉,她感觉着他的舌在她唇上描绘出一道徐缓湿热的痕迹,并趁她逸出喘息时,潜入嘴里攻城掠地,需索着女性的反应。 头好重,身体好热,全身都呐喊着想要更多。但不行,在心底的疑惑未能理清之前,她不想胡里糊涂的交出自己。 他为何说他不是ben?如果他不是ben,又是谁? 双手紧揪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缃绫先是惊讶地发现他留着一头性格的短发,跟ben的长发完全不同,她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扯下他的面罩,那英俊而恼怒的脸容像ben,又不像ben。 这是怎么回事?她感到头晕目眩,胸腔里猛地一窒的心跳,仿佛正预告着答案将超出她所能负荷。 她怔怔的看他,心念一动。但这个意念对她的冲击太大了,她一方面在想,她是不是疯了,不然怎会冒出这么怪异的想法,一方面用着难以置信的眼光梭巡那张性格俊美的脸庞。 “看够了没?”他语气狞恶,如法炮制地将她的面罩也摘下,粗糙的指头抚着她细致的肌理。 “你不是ben……”她破碎的声音里有抹求救的意味,仿佛在要求他否认。 可惜,他心如钢铁,绝不愿被人错认,尤其是她。 “我不是,你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吗?”他嗓音浓浊地回答,手指隔着她单薄的衣物,爱抚她女性化的曲线,男性的嘴巴凑向她的脸,撒下灼热的细吻。 火焰燃烧着他俩,缃绫在激情中低唤出他的名字,那美妙的呼唤使得项鹏在惊喜下,泄尽最后的自制力,撞击出最炽热、狂野,也最美妙的花火,灿烂地燃放在两人的情欲天空。 ooo 项鹏瘫在软玉温香般的女性胭体上喘息,感觉着两人的心脏隔着各自的皮肤剧烈跳动,心头涌上一阵温暖与满足。 他微微心惊。 满足?他是从刚才的性爱中得到满足没错:但温暖?不得不承认她的身子抱起来挺温暖的。既然这样,有什么好心惊的? 但他不仅觉得惊讶,还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并觉得这些陌生的情绪挺不适合他,深深为之困扰。 的确是有些奇怪,他不由自主地往深处想。 在狂妄桀骛不羁的青少年阶段,他有过放浪形骸的生活,随着年龄增长,对那种没有情感,只有发泄的肉体交欢逐渐不耐。近年来,他虽称不上是清心寡欲,但已经很少干这种在舞会里钓女人的事,今夜是怎么了? 皱着眉,心里嘀咕着这份眷恋来得莫名其妙,女人对他不都一样的吗?但目光就是离不开仍闭着眼休息、模样无比动人的文体,无论是窈窕的曲线,还是滑嫩的肌肤都那么地让人心火上升。突然,他好不容易放松的眉头又紧了起来,发现女子白皙洁润的身子上有好几处淤青,显然是他留下来的,皮肤上并缀满如珍珠般晶莹的汗珠,刚才的交欢累坏了她吧。 他太粗鲁了,微微的疼痛油然生出,项鹏对自己更不满了,赌气似的别开眼光,不再看她,取下用过的保险套,套子表面的血迹让他的眉头更无法放开,诅咒声连连的送出紧抿的薄唇。 该死的,她是个处女! 若不是对她的欲望太过强烈,他应该可以从她青涩的反应窥出端倪,及时煞车的!但不久前从她身上得到的欢愉,那火焰般的快感,要是没尝到,岂不可惜! 可惜?他将为这个可惜付出多大的代价? 项鹏将保险套投进垃圾桶,目光阴郁地看向紧闭双眸、表情无邪的女子。 即使两人不久前才欢爱过,她娇柔的样子看起来仍是那么纯真,项鹏感到不快,明明戴上面罩时,是个魅惑人心的妖艳尤物,怎么褪下面罩后,那张脸清纯得让人生出一种罪恶感! 而且是那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趴在她身边,项鹏的视线从她姣好、年轻的脸容,梭巡向她赤裸、美丽的娇躯,莹白的肌肤上泛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像一朵浴火过后玫瑰,清纯中有着致命的诱惑,发觉自己又被挑起了。 该死的,那个东西就不能安静一下吗?现在不是做那件事的时候,他必须集中精神,理清楚脑中的一团混乱。 隐约中,记得她在两人欢爱的时候了什么,那时他一心想得到她,又被她老唤他ben气得失去理智展没注意听她讲的话。 两年前…… 苏活区…… 这些字眼逐渐在他模糊的脑袋里起作用,但在他几乎要想起来什么时,困扰他有佳人突然睁开眼,湿润的眸光对上他沉思中的眼瞳。 第三章 缃绫惊慌地别开眼睛,两人缠绵的记忆鲜活地在脑中闪现,那些火热的片段依然有让身心俱焚的能力,在肉体为他燃烧,芳心同时饱受煎熬的情况下,她本能的想逃。顾不得浑身的酸疼,从他身边滚向床沿,翻身想下床时,却发觉这些简单的动作此刻做来像是要她命似的艰难,全身的关节与肌肉都疼痛不堪,仿佛刚被车子压辗过。她咬紧牙关,于涩的喉头仍逸出无法忍受的呻吟。 项鹏在她跌下床前,及时揽住她的身子,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你做什么?”他不解地低头问。 与她亲密接触的男性肉体,促动她极力想要逃避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忆起他是如何热情地抵住她,挑起她体内深处每个细致的反应,男性的嘴唇和双手又如何在她的敏感部位点燃情欲的火焰,缃绫顿时恼羞成怒。 “放开我……”她惊恐地大叫,努力想拨开他的手。 “现在不行,你冷静点,不然会伤到自己。” “我已经受到伤害了……”她声音破碎,泪珠儿不争气地成串滚落,其中几滴就掉在他手背上。 项鹏像被烫到似的畏缩了一下,随即怒火升起,俊挺的两道眉绕得高高,使得原本就够窄的两眉距离,因这动作而消失。 他就知道不能惹处女,瞧他因为一时的欢愉,给自己找来什么样的麻烦! “你们这些女人就不能少来这一套吗?明明在我怀里热情火,做过之后,却来哭诉自己受到伤害。拜托,我已经尽量温柔了,可别告诉我你没享受到!” “你……你……”缃绫又羞又窘又气又恼。 无法否认他的话,在整个过程中,她是享受到……不,她也不知道那全身似要融化的感觉是不是享受……反正……不是那样嘛! 就算……事情像他说的,他也不该说话这么刻薄,这是她的第一次耶! 第一次,错误的第一次……缃绫悲惨地领悟到,一切是她自找的,从遇见这个男人后,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意乱情迷的结果,是在失身之后,还被人用话糟蹋……呜……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取其辱! “你别哭……”见她越哭越伤心,项鹏再刚硕的心也不免软折下来,手忙脚乱地搂着她,低声哄慰:“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别哭了,全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气恼地在他怀里挣扎,“本来就是你的错,跟我哭不哭没有关系!呜……道歉得这么不心甘情愿,你讨厌,好讨厌……” 嘴里说着讨厌,心里是真的讨厌吗? 项鹏嘴角激扬,轻叹一声,温柔地拍抚着她骂到后来、索性伏在他怀里哭得一耸一耸的肩膀。 那肩膀有着少女式的单薄,但柔软不见骨,肌肤滑腻得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项鹏努力控制住体内被燃起的激情,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好,算我讨厌……这样吧,我愿意很真心的跟你道歉,不可以再难过了。” 他低嘎的嗓音虽有着温柔的疼惜,但说到后来,还是不掩他的霸气。什么不可以再难过!难过这种事,还分可不可以吗? 缃绫嘟起红唇,抹了抹眼泪,推开他说:“你说愿意很真心的道歉,我倒要问你,是为什么事跟我道歉!” 项鹏被她的话问倒,不过是为了要安慰她信口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想过自己是哪里错了,需要跟她道歉。 “你不认为自己错在哪里,道歉不过是为了哄我,对不对?” 被人说中心事,项鹏浓眉敛起,眼神锐利地看向高高昂着头、目光不驯地瞪视着他的女孩。罕少有女孩子会这样对他说话,她们不是一胜爱慕地对他咯咯傻笑,就是在欢爱之后,以一种养足的表情瞅着他娇笑。 她不同,不同于他认识的女孩,也不同于他不认识的女孩吧。尽管两人仍赤裸相对,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像是只顾着生气——娇美的小脸上,只有愤怒的表情,而他非但没有一点被惹恼的感觉,心情还微微异样。 项鹏得承认,一开始是被她的美艳给吸引,她就像个耀眼的发光体吸引住他的视线,激起体内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征服欲。现在则在肉体的吸引力外,多了分对她的欣赏。 他是在傍晚住进港英大饭店,得知饭店有个化装舞会,心血来潮地决定参加。换上一身红加黑的装扮,他从饭店准备的面具中挑了个黑色的丝质面具戴上,来到大厅,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打扮成各武装扮的男男女女,还没开始,他已经觉得厌烦了。正打算离开,到酒吧消磨时光,眼前忽然一亮,全身黑色打扮的美人儿像颗光球般吸引住他,情不自禁的以目光狩猎她。 她很快就感应到他的注视,在人群搜寻片刻后,明媚的眼眸找到他,当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在空中交曾,项鹏有种触电的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他注视着她,一股莫名的躁动在两人的对视中隐隐流动,性欲的张力在两之间拉扯,难以言喻的亢奋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他以眼神邀请她,她顺应召唤地走了过来,到他身边,伸展着纤细的手臂缠绕住他的颈颈,妖饶地朝他吐气如兰,呼唤他——ben! ben? 像是一枚炸弹在他脑中爆开,烟硝味中,怒火张扬。她居然喊他ben?他浑身僵硬了起来,原有的万般情意霎时灰飞烟灭。 若说这一生中有最讨厌的名字,无疑就是ben了! 他堂弟萧慕鸿的英文名字是benjamin,只有至亲好友才会简称他ben。项鹏每次只要听见有人喊ben,便想到堂弟,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 这名女子不但喊他ben,根本是将他错认成他最讨厌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怎么不敦他怒火冲天? 尤其想到她跟萧慕鸿的关系,一把酸辣混合成的嫉妒让他更不是滋味。 他气恼地否认,并决定要浑身解数地施展男性魅力,好把这名显然跟萧慕鸿有亲密关系的女于占为己有,教她知道他比她的ben好上数百倍,从此将ben给忘到九霄云外,投进他的怀抱! 而她显然搞不清状况,直到他要剥光她了,她还当他是ben的求饶,最后在他气愤的否认下,似乎是弄清楚了,但那双为欲情充满的美眸里,在领悟后交闪着似苦还甜的复杂情意,还问了他一段没头没脑的话。 那段没头役脑的话……项鹏浓密修长的眉宇再度蹙起。 “你连回答都不屑了……道歉还有什么意义?” 幽幽轻叹将他的注意力唤回,项鹏看向少女,见她孩子气地以手背擦去眼中泪水,背着他就要跳下床,急忙又把她抱住。 “放开啦!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想真心道歉就让我走,我不会赖着你!” “我没有不想真心道歉。”伤脑筋,好久没哄过女孩子……话说回来,他这辈子哄过女孩子吗?项鹏自嘲地扯开嘴角,继续半真半假的哄劝,“你不是问我为了什么事跟你道歉吗?我刚才就在想 “你想到了吗?”她吸了吸鼻子,湿润的眼眸明媚的瞪着他。 “这个……”他苦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她气呼呼的说。 项鹏在她又想挣脱之前,灵机一动地说:“我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来。何不由你来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 曼丽的秀颊飞起红晕,细经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情绪,形状优美的菱唇努了努,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你也不知道。”项鹏抓到她辫子似地叫道。 “才不是呢!”她皱了皱鼻子,像是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缺少某种障蔽物,靠在一起的姿势又太过亲密,她大叫一声。 “又怎么了?”他吓一跳。 “你……我……”她支支吾吾,急得满脸通红,声音小小的,“我们这样……我没法说啦!我的衣服……” 项鹏翻瞪起白眼,语气讥讽地:“你不觉得自己反应慢半拍吗?你全身都被我摸遍,还抱在一起这么久,才为这种事害羞!” “你……你……”被她双手环抱住的胸脯因怒气而不断起伏,“就是这样让人讨厌!完全用自己的本位主义思考,从来没想过这样会伤害别人的感情!” “我说的是事实呀。”他一脸莫名其妙。 “你的事实最是伤人!”她含泪指控,“没错,就算情况是那样好了,但你只用自己的立场想,没顾虑到我的感受。对你或许不算是什么,对我却是很严重的事。你可能天天都跟女人上床……” “你这么说,不也是用本位主义思考吗?”他反唇相稽。 像是没意料到他曾反驳,缃绫微微发怔了一下,很快道;“我说可能,保留了余地!好嘛,就算你并没有天天跟女人上床,可你能否认自己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吗?” 项鹏绕高两道眉,无法否认地耸耸肩,唇角甚至挂上一抹似笑非笑的得意。缃绫悻悻然的转开眼,故意不理会。 “你用你的有经验,来欺压我的没经验,已经是很过分,一点都不正人君子了,在我想要保留尊严地尽速离开你,找个地方为自己失去的童贞哀悼,你不肯放开我,还说那些可恶的话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是很寻常的男欢女爱,对我却是件天大的事……呜……”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深受伤害,“人家是第一次耶!你没有轻声细语安慰我就算了,还说那些话!你好可恶!” 项鹏这才知道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道:“我承认这件事错在我,但是……算了,你想走就走,我不留你……” 她一听,更伤心,语气无限凄楚,“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当然不想留我。我走,不会缠着你……” “你到要怎么样?我留你也不是,不留你也不是……你想我怎么做,说一声好了。”他的语气充满无奈。 “我……我不知道……”她悲伤地摇头,神情无比迷惘。 看着她脸上小女孩似的无助表情,项鹏心情郁闷。说到底,是他诱惑了她,害她变成这样。不晓得这时候轻声细语的安慰,有没有效? 他轻喟一声,搂住她的香肩,亡羊补牢地放柔语气,轻轻诉道:“今晚的事,根本不在我的预期下。当我在舞会里看到你时,我就变得不像自己。我是真心感到抱歉,如果当时不是被你的美丽迷惑住,果当时能多用些脑子,不受情欲支配,就不会让情况演变至此。可是,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当你以魅惑的姿态来到我面前,当你爱娇地呼唤……那个名字,我阻止不了自己想要征服你,把你从他手上抢过来的念头。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你是……处女,如果知道了……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 “可是我有跟你说……”她抽噎地提醒他,湿润的眼眸仍是那么纯真,项鹏几乎被她逗笑。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抵着她的额语气低嘎地道,手指既温柔又挑逗地抹去她颊上的泪珠,“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听进你的话,相信你是处女。何况你是那么火热的为我开启,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我早被你迷得失去神智,无法停下来呀。” 甜蜜的晕眩在缃绫体内扩散,这男人尖酸起来时,让人好想狠狠捶他几拳,说起甜言蜜语时,又火热得让人似要融化。 她缓缓闭起眼眸,感觉着他灼热的唇复住她,先前挑起她欲望的火焰再一次地自他烧向她,再一次地席卷她的理智,再一次地掀起她体内的风暴…… “不行!”她气喘吁吁地别开脸,将自己从他魔鬼般的魅力下拯救出来。“我们不可以再……” “为什么?”欲火正沸腾的男人不满地质疑。 “这是不对的。”她幽悒的道。“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下去。刚开始以为你是ben……” “ben!又是ben!你是在告诉我,你是把我当成他,才跟我做的吗?”他暴跳如雷,抓住她猛摇。 “事情不是这样的!”她在晕眩中,又羞又急的说。对于自己意跟个男人赤裸相对地讨论与另一个男人有关的事,感到无比的荒谬,又无可奈何。 “开始时,我的确是误认你是ben,才会失去戒心。可是后来,我知道你不是,我……”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总之,我最后没把你当成他。” “这不就得了!”他的语气放柔。“我是我,他是他,你知道我们是两个不同个体,别让他再在我们之间了。” “我不能。”她凄楚地摇着头,“我跟ben交往两年多了,现在却跟你……我觉得对不起他……” “对不起什么?”他差点想骂脏话,“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是处女,表示他对你没有吸引力。而我一个眼神就迷倒你,显然我对你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对他自吹自擂的话,缃绫仍只是摇头。“你不明白,他是个君子,他……” “哼,既然他有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会被我吸引?甚至把我错认成他?我可是一再否认过,刚才的事,也不是我强暴你,你是全身火热的为我准备好,热情的迎接我……”他及时吞下不雅的字眼,选择不具杀伤力的话。“……的占有!” 缃绫咬着下唇,无法反驳他的话,过了几秒钟后,犹豫的开口,“你认识ben的,对不对?” 发现他脸色阴沉下来,再对照之前每当她提起ben,他的语气便显得不悦,缃绫不禁要怀疑他跟ben之间有深仇大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你叫萧项鹏。你姓萧,ben也姓萧,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堂弟。”项鹏不情愿的承认,不希望她再追问下去,索性转移话题。“你好像有问我,两年前有没有去过苏活区的事吧?” “啊!”她转开脸,当时认为很重要的事,现在已经毋追究了不管他是不是救她的人,事实都已经造成,就算证实是他,她心里就能好受些吗? 在爱情上,她对不起ben,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背叛情感的人她可以不爱他,却不应该在跟他交往的期间,受到另一名男子的吸引,还跟对方上床。 她甚至不能用情况非她所能控制来当理由,缃绫清楚明白一件事如果当时坚决地说不,萧项鹏在试过诱惑不了她,最后还是会放开她。不知为何,她一是坚决地相信这点。 “你怎么不回答?” 看进那双锐利明亮的眼眸,缃绫知道他不问出个结果,是不罢休的。反正,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她与ben的一场相识是不是缘于错认。 看着他,缃绫缓缓开口,“正确的时间是前年的八月,你有苏活区?” 项鹏低头沉思,很快在记忆里找到答案。 “前年的八月吗?那时候我是在伦敦,在离开伦敦的前一夜朋友找去苏活区的酒吧……”他忽然紧紧盯着缃绫看,看得她呼吸一窒。 “是你!”他眼中有抹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你很面熟,那晚我盯着你看到天亮呢!” “果然是你。”尽管已经猜到是他,但听他亲口承认,缃绫仍是激动不已。“为什么不等我醒来再走?” 听出她语气里的遗憾和沉痛,项鹏眉头绕高。 “因为一早还要到医院接爷爷,我一看你没事了,便回饭店梳洗……” “你不是住在那间旅馆,为什么带我去那里?”缃绫困惑地问。 “我要是把你带回饭店,肯定会惹来没必要的是非。我不愿意有任何闲话传到我爷爷、奶奶,甚至我远在纽约的妈那里,才就近找了家旅馆安置你。对了,你那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人下药了。” “嗯。”缃绫很快将当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项鹏听完后,脸色一变,忍不住道:“你太不小心了,要是我没刚好撞见,你岂不是……” 未等他说完,缃绫便浑身轻颤地投进他怀里,紧紧地拥住他。 虽然事情过了那么久,每次想起来时,还是会感到害怕。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出来心里有多感激,只能以亲吻来表示,项鹏立刻被她热情的感激之吻亲得有些心猿意马。 “没事了。”他温柔的轻拍着她的背,“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冥冥之中像有个造物主在安排一切。那晚在酒吧里,若不是一名辣女纠缠我,为了避开她,我借着尿遁从后门出来,也不会刚好听见你的呼救声。你呀,真是太不小心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舞厅,也是最后一次。”她心有余悸地说。“隔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那时我好难过……” “难过什么?”他可没对她做坏事喔。那天晚上他循规蹈矩地在一旁看护她,确定她只是昏睡,没有其他症状,早上才放心离开。 “你没给我机会道谢。我问了旅馆人员你的身分,但除了你姓萧外,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你就不知道我……”她悲伤地低下头。 项鹏纳闷他究竟不知道她什么,但没立刻追问,只道;“一方面是不想节外生枝,一方面是急着去医院……” “你刚才说过是去医院接你爷爷,他生病吗?” “嗯。七月初时,我伯公,也就是……ben……”他不情愿的喊了那个名字,“……的祖父过世,祖父和祖母一定要我来奔丧。没想到祖父在送殡之后,因二次中风而住院,情况一度很危急。等到他的情况稳定后,我回纽约处理了些事,八月重回伦敦,准备接他出院,陪伴祖母送他回他们在勃辰地的农庄休养。” “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她低声的呢哺里有着无尽的遗憾,“三个月后,我在姨丈的宴会里遇见ben,我以为他是你。你们是那么相像,他又姓萧,我以为……” “什么?”项鹏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一击,原来她之所以会认识ben,是这个原因!他激动了起来。“你把他认认成我了?怎么可能!” “你们是那么相像呀。那天晚上我因为被下药的关系,只能勉强记住你的脸,就昏了过去。见到ben时,我好开心,哪里想得到这世界有另一张和你相似的脸孔。”她悲痛地为自己辩白,“你们只是堂兄弟,为何如此相像?我能拥有的线索,就是那张脸和姓氏,ben都吻合,我当然会认错人。” “对不起,当时我是走得太匆忙了。”现在想想,项鹏不禁有些后悔没等她醒来才离开。“我爷爷跟伯公是孪生子,又分别娶了一对姊妹花,大概是这个原因造成我们容貌相似吧。不过那家伙一张脸冷得像冰块,跟我的气质完全不同,你没有发现不对劲,问个明白吗?” “今晚,我还不是把你错认成他。”缃绫羞愧地承认,自己的确有识人不明的错误。“那时候,我还为救命之恩向ben道谢……” “那家伙就假装是我,接近你?”项鹏听后,心火上扬。 “不是那样的。”缃绫被他眼里的怒火吓一跳,急忙否认。“ben说我认错人了。但我以为他是不想提这件事,便没有问清楚。其实,如果不是我兴奋过头,一相情愿地认定是他,也不会搞错。ben的祖父当时才过世不久,他对老人家有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在那时候出入苏活区的酒吧呢?即使是现在,以他的身分教养,和忙碌状况,都不可能会去……” “你的意思是说,会去那里的人都是没身分敦养的闲人吗?”项鹏不高兴地问。 “我没那么说!”缃绫怕他误解,急急地解释。“你也知道ben深受他祖父的影响,生活向来严谨,加上事业、课业两头忙,平常连跟我约会的时间都很难凑出来,当然没时间去酒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阴沉地别开脸,“反正在你们眼里,ben是圣人,我什么都不是!其实,你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救了你的人,他的条件太优秀了,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他交往。” “你冤枉人!”她委屈地咬着下唇,“我当时本不知道他是谁,我把他当成你,才主动上前攀谈,我只是单纯地想为那件事道谢,并没有想到其他。” “后来你却跟他交往。成为他的女朋友,不是吗?” 他说话的口气,十足十地像个发现老婆红杏出墙的吃醋大丈夫,令缃绫哭笑不得。 “我跟ben谈得来,发展成男女朋友,是很自然的事,又不是我故意巴着他,要他当我男友的。反正,这件事你管不着!” “什么管不着!如果不是他像我,你会主动接近他吗?如果不是把他当成我,你会当他的女朋友吗?你还敢说我管不着这件事?” 她捂住耳朵,阻止他狮子吼般的质问。 “你这么讲对ben太不公平了。我会跟他交往,不是把他当成你,而是……”她迟疑了一下,不确定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觉。“我被他感动。那时候我为父母离婚的事心烦,他则沉浸在失去祖父的悲痛里,我们互相安慰,彼此的心灵好接近……” 听着他渴望的女人,诉说与另一个男子的交往,项鹏越来越不是滋味。他决定不要听下去了。 “心灵接近,那肉体呢?他可曾燃起你的热情,像我这样?”他朝她吐着诱惑人的低嘎嗓音。 缃绫从往事中回到现实,看进那张因欲望而泛着邪气的俊魁脸容,心跳再次加快。 “你别这样……”缃绫呼吸急促地推拒着他探向胸口的手,当他的指头熟练地爱抚着那里时,一阵阵教肉体痉挛的快感通过全身。 “你想要的。”他灼灼地盯视着她,拉着她用来阻挡他的手到腰下抚摸某个正炙热活跃的男性部位,“你安慰了他的丧亲之痛,也该安慰我此刻为你承受的渴望之苦。” 缃绫的小脸着火似的烫热起来,他硕大坚硬的部位比火钳还要烫人。 “我会让你明白,点燃你热情的,只会是我,不是他。当年,我们错过了;现在,命运将你交回我手里,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项鹏却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强势地推她躺倒床面,复住她诱人的香唇。 缃绫不断喘息,肉体上尝到欢愉的滋味,良心却饱受煎熬。 ben怎么办?他以真心待她,她一再地受诱惑,背叛他对她的情意,她有什么颜面去见他? “你属于我!”看出她内心的挣扎,他低吼出对她的渴望,以火般的热情驱离她心里想着的另一个男人。“你本来就是我的,不准你再想他!” 霸气的宣称之后,是如密雨般的吻不断地落在她脸上、身上,缃绫感觉着他温热的肌肤紧紧抵着她,挑逗的双手老练的在她全身舞动,加上直逼过来的男性气息,意识逐渐飘远,只剩下他正在对她做的事。 烧了,烧了。 所有的犹疑和禁忌,全都在热烈奔放的欲火中烧了。 她只能顺应着情欲,在他既霸道又温柔的爱抚下,如痴如醉地回应他,任理智崩溃,任芳心沦陷,任柔情盘据心房。 爱,在欲火里滋生。 ooo “缃绫,你不是和ben约好在舞会碰面吗?怎么ben在舞会里找不到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到家里问你回来了没?”玫君见到她回来,上前连珠炮地了一顿。 缃绫心虚地避开表姊探问的眼光,总觉得她的眼神格外锐利,似乎看出了什么。 但玫君是不可能看出什么来的。缃绫悄悄做了个深呼吸,稳定心神。离开饭店前,她在项鹏的套房冲洗过,情欲的气味被清爽的沐浴乳所取代,身上穿的是原本准备好的便服,除了眼神格外明亮外,应该看不出来她是个放纵了一晚的女人。 “你今天怎么没出去?”她低声问。 “我?”玫君夸张地耸着肩,“又没情人约,到哪去呀?倒不如在家睡大觉。没想到连睡大觉都不能,你那个ben从十点开始打电话来,我算算喔,几乎每隔二十分钟就打一次,现在几点了?噢,都一点钟了耶,他几分钟前挂完电话,总共是九通。幸好爸妈到巴黎度假,电话要是他们接的,说不定已经报案了。”玫君开玩笑的说,目光转为深沉。“缃绫,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她强装出笑容应付,“我跟ben约好要在舞会里认出对方,但我在那里绕了半天,就是没看到他。ben想必跟我一样吧。” “你们这对怎么这么没默契。” 对于表姊的调侃,她只是耸耸肩。总不能告诉她,她在舞会认错人,阴错阳差的被另一个男人带上床,忙到午夜十二点才得到对方的允许,下床回家吧。 项鹏热情地需索着她,若不是她以借住在姨父家,不方便在外过夜为借口,他还不肯放她走。 想到他临去前,霸道地要求,缃绫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ben?还是等他十五分钟后再打过来?”玫君追着她进房间里提醒。 “表姊,你先去睡吧。我会等ben的电话。”她将紊乱的心情暗藏下来,微笑地对攻君说。“为了我的事,吵了你一个晚上,真是不好意思。” “就是嘛。早知道就跟你去参加化装舞会,说不定可以钓得到帅哥,也比在家里替你当接线生好。我去睡了,晚安。”她哺哺抱怨几句后才离开。 玫君一走,缃绫强装的笑颜垮了下来。 她以手蒙住脸,脑子里一团混乱,思前想后,仍是捉摸不出一个主意来。 项鹏要求她跟ben分手,可是……ben并没有错,错的人是她,她有什么理由跟他分手? 第四章 缃绫捧着头烦恼,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为了怕吵到表姊,她急忙接过。 “喂?” “缃绫,你回来了。”听筒里传来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我好担心你。” “我没事。”她感到眼眶灼热。 ben总是这么温柔,在舞会里找了她至少有三个钟头,要是换成其他男人,早就不耐烦地吼女朋友了吧,他还能平心静气地跟她话。 “对不起,我没找到你。”他的语气听起来好沮丧,“我九点多才跟幕僚开完会,我跟你提过明天要参加董事会的事吧?赶到会场时,已经九点半,我到处看,就是没看到你,才打电话问玫君你是不是等得不耐烦,先回去了。可玫君说你没回去,我心里好着急,继续找,还是没找到你。缃绫,你生我的气吗?我好像又破坏了你的情人节,对不起。” “没……事!”她羞愧交加,无颜告诉他,在他辛苦地寻找她时,她正跟另一个男子翻云复雨,沉沦在火焰般的情欲中,想都没想到他。 “你没事就好。” “你不怪我吗?”她问。希望他跟她大发脾气,她好借此甩上电话而不是这么温柔的对她,让她更觉得惭愧。 “怎么会?” 她仿佛可以看见他在电话一端微微扯动嘴角,漾起一朵好柔的笑。 “可是你找了好久……” “你也一定在舞会里等了我好久呀。” “是吗?”她苦笑,以半真半假的语气试探地道:“说不定我等得不耐烦,跟了个帅哥跑去疯了一晚。” “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我自找的。”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她着恼地问。 “不。”他幽微的叹息传来,“你那么美,如果真想找个帅哥陪你,一定很容易。我只会很遗憾,陪你的人不是我。” “ben!”她感到眼眶一阵刺痛,心也好痛好痛。“不要对我这么好。” “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对谁好。” “ben!”泪水涌了出来,她不值得他对她好!她是个恶劣的人,在情人节的夜里,不去陪男朋友,还跟另一个男人胡搞了一晚上。然而,喉头就像被鱼骨头卡住,那些话就是说不出来。 “你哭了吗?”他的声音显得慌张,“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有错。”她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就不会害你在舞会找了一晚上。”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笨,才会找不到你。对了,你究竟打扮成什么?我几乎询问了在场的每位女士,但没有一个是你。” “我……”她语音一室,混乱地在脑中寻找答案,“打扮成彼得潘!大概只待到十一点,就离开了。那时候我又饿又累,刚好遇到同学,使到她家吃点东西才回来,我不知道你还在找我。”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她头一次对他说谎,缃绫悲痛的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能把谎话说得如此流利。 “我尽在女人堆里找,怪不得找不到你。缃绫,你真顽皮,是故意捉弄我吗?” “……谁教你那么笨!”她忍住喉头的硬咽,故意让语音显得轻松。 电话一端传来男性愉悦的温暖笑声,那声音像一把琴弓扯痛了她的心弦。 被人骂笨,还能笑得这么愉快的,大概就只有他吧。 “我是笨……”他感叹的道。“而且毫不浪漫。我应该在饭店订下房间,让你在等得不耐烦时可以去休息,这样我也有地方找你。” “ben!”她为他语气里的消沉感到心痛,该怪的人是自己,不是他呀。“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要提了。” “好。缃绫,等这阵子忙完,我找一天好好补偿你,也许可以一起去蔚蓝海岸,或太平洋岛屿度个假。” 会有那一天吗?缃绫不确定,只能模糊地嗯了声。 “你一定累了,祝你有个好眠,晚安。”或许是听出她的没精打彩,他体贴的道。 “你也早点休息。”她是注定一夜无眠了,挂上电话后,盈眶的泪水成串地落下。 缃绫视而不见的瞪视前方,耳际仿佛还回荡着男性温柔的嗓音。他总是对她这么好,打两人认识后,这个不擅长表达情感的大男孩,一直用日己的式向她传达情意。 就算当初是因为认错人才主动攀谈,但如果不是被他所吸引,他们不可能交往下去。ben,有着钻石般冷硬,璀璨的外表,却有一颗极为柔软的心,而那颗心,属于他所爱的人——她。 深深明白这点,并没有让缃绫心里好过些,反而加深因背叛引起的内疚不安,也令她更加迷惘。 她对他应该是有感情的,可既然有感情,为何会轻易地沦陷在项鹏的怀抱? 这个可以在一瞬间点燃她欲望,同时被她点燃热情的男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双膝发软,全身火热,这是她踉ben交往两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 但ben也有令她着迷的地方呀。 不能否认,也无法否认,某部分的自己仍是爱慕他的,只是在爱慕他的同时,这颗初识情欲的女人心也正为另一名男子而热烈燃烧。 该怎么办?她不能一方面继续跟ben交往,一方面又跟萧项鹏在一起。不仅是因为项鹏不可能同意,良心上也不允许她如此欺骗ben,伤害他。 可要她开口跟他说分手,她说不出口! 好难,好难…… 缃绫视线朦胧,粉白的颊上点点是为难、纠缠的泪水,她试着想厘清内心错纵复杂、紊乱难理的情绪,却让自己陷进更深的漩涡,难以自拔。 当心房的一边是与ben交往两年来的温馨记忆,另一边是被项鹏挑起的情欲,心情就像翘翘板忽而这边高、那边低,忽而这边低、那边高,怎么都无法取得平衡。 没法两边兼顾,也没法只顾一边,更无能抉择放弃哪一边,缃绫好痛苦。 她已经背叛ben了,还有脸跟他在一块吗?可想到要跟他分手,辜负他一片情意,她又觉得开口好难。 两人认识以来的记忆一幕幕地在她脑海里流映,尤其是与他相识的第一晚,他跟她说的每一句话,还仿佛回响在耳边。 他说,我有你就够了。 而她,却拥有他还不够。 000 “我有你就够了。”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她的心,令她晕陶陶,少女的娇羞令她垂下眼睫,瞪着两人交握的手出神。 他有双钢琴家般修长美丽的手耶,握得她好舒服喔。 低头了好久,好久…… 怎么都没声音? 她忍不住抬起头,发现ben的眼光仍温柔的注视她,性感迷人的唇瓣抿着,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她娇嗅的睨他,“怎么都不说话?” “说什么?”他一脸不解。 俏脸垮了下来,这男人! 好吧,山下来就穆罕默德,穆罕默德只好去就山了! “uncle为什么要帮你安排相亲?”见他俊脸庞上一层阴用,她小心的措辞。“我是说,你的条件那么好,又很年轻,没必要这么急吧。” 哪有人二十岁就相亲,都这种摩登时代了!难道因为萧桦自己早婚,希望儿子也早点结婚? “他想改善。” “什么?”她一头雾水。 “父子关系。”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她更搞不清状况,他却一副她应该听得懂的样子,让缃绫气得好想咬他。 “这跟安排你相亲有什么关系?”她捺住性子,再一次发问。 或许是看出她眼里的凶光,仿佛他再敢用精简得让人无从捉到头绪的句子来回答,就打算用眼光谋杀他;也或许不耐烦她一句接着一句的问,这次,他说了一长串,好满足她的好奇心。 “我妈过世后,爸爸将我交给爷爷抚养,自己到美国念书,直到在纽约建筑界闯出名声,才回伦敦定居,但仍不时到世界各地开展建筑事业。他想善尽慈父的职责时,我已经大到不需要父亲了,偏偏他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们更难沟通。爷爷过世后,爸爸担心我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痛中,又对我沉默的个性不以为然,便在爷爷满百日,强迫我一定要跟他去参加宴会。” “他一定是觉得你个性太安静了,不像他,以为你是缺乏异性的滋润。如果我没猜错,你一直跟爷爷住在一块,家里没有女性。” “有女佣。”那双黑眸闪过一抹不以为然。 “你有找女佣聊天的习惯吗?”她忍住笑问。 他瞠目以对,仿佛她说的是天方怪谭。 “这不就得了!”她耸着肩。“也很少有女性亲友去你家拜访吧?这种情况下,难怪uncle会担心。我猜,像他这样的风流人物,很难想像会有男人不需要女人的。” 他表情诧异地瞪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似的。 “我指的需要是……”她尴尬地涨红脸,清了清喉咙后才道:“两性之间的沟通。专家都说,长期处在缺乏异性的环境下,贺尔蒙会失调,你别想歪!” “想歪什么?”他困惑地问。 敢情他是在和尚庙里长大呀?怪不得萧烨要帮儿子相亲,萧慕鸿在男女方面实在是白纸一张。 “反正……”她没兴趣当他性启蒙的老师,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你先前的表情好忧伤,是不是仍为你爷爷的过世难过?” 显然她说中了他的伤心事,那张俊美的脸容顿时黯淡了下来,让她不禁后悔提起这话题。 “往者已矣,你不要太伤心。我相信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舍不得见你还为这件事难过。” “我知道。” 他将湿润的眼眸静静地瞧过来的同时,缃绫觉得手上一紧,是他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她猜这是他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心顿时弥漫着一种温柔的感动。 她不过是安慰他几句,就得到他的感激,ben大概是她认识的人中,最容易被取悦、知足的人了。 “何伯伯说你是香港来的。”他温泉般的目光注视着她,这一刻的他,一扫之前冰冷、拒绝人的气质,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她打从心底欢迎他的改变。 “你怎会想来英国念书?” “不是我想来,是我父母没空理我,才送我来。”她苦涩的说。“我爸爸在大陆包二奶,妈妈无法忍受,在跟他打离婚官司的期间,他们协议送我到伦敦读书,以兔影响到我的心情。” “包二奶?” “就是婚外情,养情妇啦。” “噢。”他恍然大悟。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有了身分地位,就找女人,抛弃糟糠妻!”她忿忿不平地抱怨。 “我可没有!” 他急急地为自己辩白的模样,逗笑了缃绫。 他是没有。虽然拥有身分地位,但连女朋友都没有,哪里来可以被他抛弃的糟糠妻? “你要相信我。”那双美丽的星眸严肃地瞪过来。 “我相信。”她赶紧举起一手强调,那张俊脸才放松下来。 “你一定很难受吧。”他同情地说。 缃绫眼眶发热,这些日子来,每当亲友提起这件事,总是数落她父亲居多。说他薄情寡义,不该在迈人中年后,还搞外遇,根本是晚节不保。从来没人问过她的心情,只有他。 “别难过。”他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将她拉近,伸出另一只手笨拙地圈着她。“你以后有我。” “啊?”她吃惊地看向他,有些不明白,胸口却烧烫得厉害。 “你有我。”他一字一字的道,每个字仿佛都有千斤般的重量,落向她。 缃绫的眼睛湿了,灵魂深处有股火焰热烈地燃烧。相对于她,慕鸿的眼里则像两泓流淌着温泉的渊潭,映着她的激动。 他表情坚毅,像一座千年也不会改变的磐石,手指轻柔的拭去她溢出眼眶的泪水,俯下头,额抵着她的额。 “你有我。”他温柔的重复道,俊美的脸庞因嘴角勾起的笑意,灿烂得如伦敦罕有的阳光,驱走了她的忧愁。 于是她知道,虽然是简单的三个字,但因为是他许下的,便拥有金百般难以摧毁的力量。他会彻这三个字,后来也的确做到了。 交往的两年来,他因为课业和事业两忙,无法时时伴着她,但每当两人在一起,他的温柔和关心都给她,眼里只有她。就是这种专注的情意,和体贴的的关怀,陪伴她度过父母离婚的打击,陪伴她度过每个需要他安慰的低落情绪。 因为有他,她过得宁馨满足,欢笑和悲伤都有人陪。 可现在—— 拥有他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还想要更多! 她太贪心了吗? 为什么他可以说,我有你就够了,她却拥有他还不够? coo 按响门铃后,缃绫紧张地在外头等待。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项鹏一脸笑意的出现,但脸上的表情很快由欢迎转为一抹愕然,她赶紧表明身分。 “是我。” 项鹏将她拉进房里,关上门后,皱着眉打量她。 花巾包头,脸上还戴了只遮住一半脸的深色太阳眼镜,身上穿着老气的套装,刚才若不是她先闻口,他还认不出她呢! “干嘛打扮成这样?” “我怕被人认出来。我太常来这里了,连饭店的门憧都认得出我。”她说。 “脱下!”他气恼的道。 可恶的女人!居然敢对他承认,是担心人被认出来,才故意丑化自己!她是怕两人私会的事,让她的ben知道?既然这么在意ben,今晚为何还要来找他?她到底拿他当成什么,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夫吗? “什么?”她不解地瞪着他,镜片下的他,一张俊脸因怒气而扭曲,下颚的一束肌肉甚至跳动了起来。 “把你这身难看的打扮脱下来!” 难看?在他如雷的叫嚣下,她表情一僵。 这身打扮或许有点老土,但难看?有这么离谱吗? 缃绫笨拙地取下太阳眼镜,清晰的视线下,项鹏的表情依然处于暴怒状况。难道他要她脱的,不只是太阳眼镜? “我叫你把这身难看的打扮脱下来,你听不懂吗?” 缃绫赶紧解开头上的布巾,让那头有资格拍摄美发广告的秀发自由地披泄下来,但项鹏仍不满意,失去耐心地冲过来,抓住她。 “这身,明白吗?这身!”他边说边动手,不顾缃绫的意愿,开始剥她的衣服。 “住手!萧项鹏,我叫你住手,你会撕破我的衣服!” “这身老土,我恨不得烧了它们!放心,我买新的给你,任何名牌随你挑!”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手!”这家伙居然扯掉她好几粒扣子,外衣被解了大半,露出里头的羊毛内衣,缃绫气红了脸。“你不可以这样不讲理!” “讲理?”他从鼻孔哼出不以为然,猛然放开她,让她重心不稳地往后跌,正好跌到水床上。 项鹏乘势压住她,愤怒的喘息猛烈地喷在她细致敏感的颊肤上,引起那里一阵又热又麻的快感,一双眼睛则快喷出火似的怒视着她。 “你想讲理,我们就来讲理!”他一字一字的说。 感受到他的愤怒,缃绫瑟缩了一下。 “你既然愿意来,就表示在乎我,为什么遮遮掩掩,怕被人知道?是担心你的ben晓得你跑来私会我,有损你在他心中冰清玉洁的形象,而不要你吗?你不敢让他知道你昨晚在我床上的放浪样子,不愿意放弃他这个金龟婿,才怕被饭店里的人认出来!是不是这样?” “你冤枉我!”莫名挨了一顿他连珠炮似的指责,缃绫好委屈。“根本不像你说的!” “那该怎么说?我要听你的解释。”虽然处在盛怒之下,项鹏仍保留一丝理智,要自己冷静下来。 “你只会用自己的立场想,有没有想过我的?”气恼地推开他沉重的身躺,缃绫坐起身,娇媚的古眸里贮满泪水。“我一个女孩子跑来饭店找男人,要是传出去,能听吗?我可以不管自己,但我是住在姨父家,不能不为他着想,当然得掩饰身分。如果你对这点有质疑,我也没办法广 她紧抿着嘴巴,强忍泪水的模样,有说不出来的楚楚动人,项鹏发现自己不但没法再生她的气,体内的欲望也同时被触动。他吞了吞口水,翻身坐起,烧着另一种火焰的眼光笼罩向她。 “你没跟他摊牌,总是实情吧?今天在董事会上,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刚被人用了!” “你!”避开他锐利的审视,缃绫心虚地咬着下唇。“我那么晚回家……” “他应该有拨电话给你。我记得你说过,你跟他约好在舞会里见面。他在那里找不到你,能不着急吗?别否认,你骗不了我。” 他干嘛这么精明?缃绫不禁在心里埋怨。 既然瞒不住,她索性承认,“没错,ben是打电话来,但我说不出口……”见那张脸更显阴沉,挣扎了一晚的委屈再也忍耐不住。“我就是说不出口!ben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伤害他……” “你认为你现在就没在伤害他吗?”项鹏冷酷地道,那双曾为她燃起热情火焰的眼眸,这时候却充满无情的奚落。“从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在伤害他了。” “不……”血色自她娇美的脸庞上褪下来,替代的是无措的惊恐。 “女人的背叛,对男人永远都是最痛的伤、最残酷的耻辱。你以为只要不跟他分手,就算不伤害他,就是对他仁慈吗?我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愚蠢,或者是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不管是你的ben,还是我,都不允许我们的女人脚踏两条船!” “我才没有……”她气急败坏地否认,但说到一半便在项鹏锐利而冷漠的眼光下消了音。 他说得没错,她是在脚踏两条船,舍不得ben的似水柔情,又放不下萧项鹏带给她的如火热情,下意识地想拥有两者。可笑的是,她在他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糟糕的女人! 见那张淌满泪水的小脸上带着无助与彷徨,项鹏顿时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原本的生活如童话般单纯、美好,直到遇见他,她的世界才复杂、丑陋起来。她不晓得该怎么应付,是人之常情,他有何资格苛责她? 但他就是要苛责她,就是要点醒她,就是要将她从单纯美好的世界拉出来,走进他复杂、丑陋的现实生活。因为他要她! 震惊有如当头一棒,项鹏猛然领悟到,从昨晚到现在,是什么促使他不顾一切地渴望她、索求她,像个害相思病的青少年,一整天心神不宁,想着再多久就可以见到她,希望时光飞逝,两人约好的时间立刻就到! 不会仅是欲望!如果只是欲望,在得到她之后,他可以像甩掉其他床伴一样毫不留恋的离开。 也不是为了讨厌堂弟,就抢他女朋友那么简单,如果是这个原因,今天在董事会遇到他时,大可以把昨晚和缃绫在一块的事吹嘘一遍,看着那张不轻易露出情绪的俊雅面容在他面前崩溃,等着接他愤怒的拳头。 但他什么都没做,脚步像漫步在云端般轻飘飘,血液在血管里热情的吟唱着,想着缃绫甜美无邪的为他绽放的娇态,想着今晚见面时,两人会有的火热一晚,就让他浑身像要燃烧似的,神经末梢一阵阵的战栗。 这是从年少到现在,不曾有过的现象,他不禁要怀疑,这种由瞬间迸发的热情发展出来的情绪,会不会是诗人所歌颂的、科学家认为是贺尔蒙作祟的、教人欢喜也忧愁的—— 爱情。 0o0 “不准哭!”在不确定她的泪是为谁而流的情况下,项鹏格外地无法忍受。 发现爱上她后,强烈的占有欲驱使他斤斤计较起她的所思所想,不管她之前跟谁交往,从今以后,她就只能想他,为他哭泣,不能有别的男人的影子。 “你……”被他突然的大喝吓了一跳,缃绫怔然的注视那张绷紧的俊脸。 昨夜的他以火焰般的狂情征服她,今晚的他却变得暴躁易怒,既泅异于救她那晚的英勇仁慈、绅士风范,也不像昨晚热情如火的需索,俊挺的浓眉如怒张的鹰翼飞扬,深邃的星眸里贮满阴郁的情绪,让她觉得好陌生。 “我走好了。”她沮丧的道,溜下床想寻找掉落在地毯上的扣子。 “不准走!” 纤细的腰身被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欺近、抱住,强猛的力道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将她拖回床上。 “好难受,放开我!”她尖叫。 “你答应我不走,才放走!” “你这人好野蛮?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难道我连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都不可以吗?”说着,泪水再次迸出眼眶。 “你想去哪里哭?找你的ben吗?休想,我不会放你去找他!”项鹏愤怒地低吼。 “我没想过找他,不可以冤枉我!” 怒气陡然由他脸上消失,替代的是一抹柔情,她没想过要去找萧慕鸿,让他心情一松。 “缃绫……”叹气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项鹏粗大的指节温柔的碰触她脸上的泪痕。 缃绫感到不解,无法明白他为何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这么柔情万种。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困惑地问。 “什么什么样的人?” “我的意思是,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两年前的你,是见义勇为、温柔照顾我一晚的绅士;昨天的你,是热情如火需索着我的男人。今晚,你又像个愤怒的疯子,不停地指控我,说那些难听的话。让我弄不清楚哪个才是你。” “了解我并不难。”项鹏绕高两眉,严肃地看着她说。“遇事不平时,我可以是见义勇为的绅士;面对妖娆、妩媚的你,我就是热情如火的男人;你的三心两意,不肯作决定,即使是圣人也会发脾气,你指责我像疯子太役道理。我只是嫉妒你总是想着ben,没站在我的立场看待事情,一心只想着逃避。” “我不是逃避,我是……”她咬住下唇,努力想厘清思绪,最后仍是徒劳无功,低微的语音里充满挫折和无助,“不晓得该怎么办。事情来得太突然,完全脱出生活的常轨。项鹏,我真的不晓得……” “让我来告诉你。”他捧着她可怜兮兮的小脸,语调低微而清晰。“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你能做的,就是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 “不!”她恐地摇头,“ben会受不了……” “他受不了,我就受得了吗?”怒气再度进发,透过那双黑色的眼眸烧着熊熊怒焰扑过来。“你必须在我们之间做选择,否则两头落空!” “你是在威胁我?”她无法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他眼中的冰冷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她忍不住轻颤起来,知道他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真的做得出来。 “我不是威胁,只是陈述事实。”见她激动起来,项鹏领悟到不能逼得太紧,语气放柔。“我说过,我跟他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脚踏两条船,你势必要在我们之间做选择。” 缃绫无言以对,知道他说得没错。 “选择我,就必须跟他说清楚。” 她没回答,垂下眼睫避开他锐利的注视。她连该选择谁都无法确定,他怎么可以如此有自信地认为,她非得选择他不可? 见她倔强地抿起嘴不答话,项鹏忍不住又是一把火起。显然,她仍在三心两意,想到自己这生来,向来只有他选择女人,今天竟沦落到被人选,对方还犹豫地不肯选,怒气便像要沸腾起来似的。 他勉强压抑住,让声音维持在平静而客观的音量,试图说服她。 “你担心他承受不住,是小看他了。没错,他是会伤心难过,但感情上的受挫,打击不了自幼受祖父铁般纪律教育长大的他。萧慕鸿可不是温室的花朵,如果一点小打击都承受不了,如何面对瞬息万变的商场竞争?你根本不用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她从来就没高估过自己,不认为ben在失去她后,会一蹶不振,这不是他的风格。她只是舍不得伤他,舍不得放弃两年来的情意。 难舍的情意从她盈盈的眉目里满溢出来,看得项鹏极度地不是滋味。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那家伙有什么好留恋的! 嫉妒像一把淬毒的利刃凌迟着他的心,项鹏却很清楚在这时候发脾气,只会让缃绫的心更偏向萧慕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加利用昨夜用来打动缃绫的男性魅力,再次的掳获她。 带着怀中的她,项鹏侧躺在床上,缃绫忙着思考,并没有立刻发现他的诡计,直到一阵灼热的鼻息轻柔的吐在颊肤上,唤起了昨夜性感的记忆,朦胧的视线下,项鹏俊魅的脸庞靠得好近。 “看你为这件事如此苦恼,我好舍不得。”那阵醇厚好听的声音充满柔情,有如上等的美酒般醺人人醉。“我却不得不。” 怔怔地望进他暖暖烧着火焰的眼眸,缃绫纳闷他的理由是什么。 “既然命运之神重新安排我们相遇,我不会再错过你。我希望你能属于我,就像我渴望属于你一样。” “项鹏……”她惊喜地喊道,这是昨夜以来,她从他口中听见最甜蜜的情话。他的意思像她想的那样吗?她不确定地问:“我可以认为你有点喜欢我吗?” “是比喜欢还喜欢,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他沙哑的低哺有如最柔软的丝绸,拂过她敏感的神经,缃绫在他热情的注视下轻轻颤抖。 “就因为爱上你,才渴望独占你的心。缃绫,我本来今天晚上就要到巴黎去,为了你才留下来。在巴黎待约半个月,还要回纽约,在这种情况下,我如何不担心?” “你要回纽约?”巴黎她倒不担心,两人见面很容易,可纽约?她的心情好沉重,莫名地慌张起来。 “我本来就是从那里来的。” “那我们……” “因为这样,我才急着要你做选择。如果你选择……放弃我……”他艰涩地吞着口水,神情显得无比哀伤,“我会心痛得再也无法回来这里,面对失去你的回忆。但如果你选择我……”他让声音悬宕在半空中,制造一种引人兴味的悬疑,“伦敦永远会是我记忆里最美丽的城市。” “可是你要回纽约……”她控诉道。 “我只是回纽约处理一些琐事,很快会回来。家母打算把祖父母交给她打理的饰品公司放手让我经营,公司的总部就设在巴黎。伦敦距离巴黎这么近,我们见面方便得很。” 想到以后可以常常见到他,缃绫当然开心,但一想到两人之间还夹着ben,她的眼光不禁黯然。 两年来的情意,不是说放手就可以放的,尤其是个对她那么好的人。缃绫甚至有种感觉,离开ben后,她可能再也遇不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了,即使是萧项鹏也很难像ben那样对她吧? “如果你还是决定选择他,我也没话说。” 话虽这么讲,他的眼神和肢体语言却全不是这么回事。 粗糙的指头带着阴谋般的恶意,挑逗地摩挲着她柔润的唇瓣,甚至探进她嘴里,爱抚着她的舌头。目光则烧着火把一般的欲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嗓音带电似的,借由她的听觉挑逗着她的欲望。 “但你忘得了我吗?忘得了我昨夜是怎么亲吻你……抚摸你……跟你做爱吗?”他每一句,就用他的唇、他的手如法炮制,挑起她的记忆。 缃绫感到浑身火热,心跳一声比一声急,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他所碰触的每个点都烧烫得厉害,重复着昨夜的记忆。 项鹏的手隔着布料罩住她敏感的胸房,以拇指在她紧绷的乳头上有韵律地拨弄,缃绫呼吸困难,全身为渴望他而疼痛。 “当你跟他在一起时,会不会想起我曾怎么碰触你?这里,那里……还有……”他抵着她的唇,诉说着暧昧的挑逗性言词,邪恶的手沿着她的曲线经过圆翘的臀部往修长的大腿抚摸,将她的裙摆拉高,隔着丝袜爱抚着内侧敏感的肌肤。 当他摸到大腿根部,接近丝质内裤保护的范围,手指模仿着昨夜欲望进行的模式,隔着布料戳刺着敏感的女性部位。 他的动作带来阵阵火热的刺激,令缃绫浑身抽紧,她张开大腿,弓起身体,无言地邀请他,项鹏却只是隔着布料爱抚,尽管眼里的火焰像要爆炸似的灿亮,仍不满足她的需要。 “求求你……”她喘息的道。 “求我像昨夜那样进入你,一再地进入你,直到一波波的高潮将我俩淹没,直到我不得不爆炸在你体内吗?”他刻意压低臀部,让男性的勃起隔着两人的衣物摩擦她两腿之间的火热。 “别说了!”她不想听他讲这些,她只要他…… “你忘不了我的,你永远会记得我曾给予你的欢愉,并猜测着还有哪些是我来不及教给你的。”他想继续冷酷地折磨她,但这么做等于是折磨自己,于是顺应彼此的渴望,迅速解脱两人的衣物,让两具身体能够不再有隔阂地融化在一块。 当欲望如灿烂的烟花开尽,缓缓地平息下来,他疲倦地抵着她,声音降低成一句低语。 “你会记得这些的,缃绫,永远都会记得你在我怀里的感觉。带着这些记忆,你还能留在他身边吗?” 缃绫闭着休息的眼眸猛然睁开,着进他暗沉得如无垠的黑夜的眼睛,那里有着令她错愕的脆弱与不确定,心房像是什么用力撞击了一下,眼眶灼痛着。 她伸手缓缓的碰触他缀满汗珠的脸庞,他微微闭起眼,依恋地在她柔软的掌心摩擦,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强横、霸气,也不像之前将她挑逗得理智失控的性感恶魔,反而单纯得像个易受伤害的孩子。 “我爱你。”耳语般的微弱语音送出他苦涩弯下的嘴角,当他的眼睛重新睁开,眼里有着浓烈的情意。“现在我不逼你,希望我从纽约回来时,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缃绫的回应是紧紧搂住他,胸口里胀着饱满的烫热情绪,以至于说不出来心底深浓的爱意和感动。 她会的,以后都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第五章 跟着姨父一家人来到萧家位于汉普斯德区的大宅,这栋有五十年以上历史的英式庄园,对缃绫并不陌生。 今晚,宅邸的主人萧烨在家里举行一场商业宴会,缃绫一行人抵达时,大厅里挤满衣香鬓影的人群。 “哇,好多人。”玫君惊叹道。 “先去把外套脱下来。”缃绫领着她往安排给女宾使用的休息室走去。 “你对这里很熟喔。”玫君道。 “来过好几次了呀。” 玫君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她都忘了,缃绫跟ben交往的两年来,不知到这里作客几次了。怪不得她对这座典雅富丽的庄园,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不像她处处看得新鲜,时时充满惊叹。 将身上的厚重外套脱下,交给衣帽间的女仆,玫君有别于细统的意兴阑珊,显得很兴奋。 “快一点,我们去找ben!有十天没见到他了,我好……”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语病,她连忙改口,“我是说,你一定很想他吧!说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们这种情侣,这么久没见面,好像都没关系似的!” “我们有通电话呀。”缃绫勉强一笑_ “拜托!”玫君翻了翻白眼,语气不满。“人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是十天没见到男朋友,还能冷淡的说:‘我们有通电话呀!’老天爷,我真怀疑你对ben有感情!” “不跟你扯了。”缃绫心虚地避开表姊探究的眼光。 “不扯就不扯,我们还是去找ben吧!刚才没看到他在大厅门口迎宾,那家伙该不会连他老爸办的宴会都要大牌,非得等所有的客人到了,他大少爷才姗姗出来吧!” “ben一向不喜欢宴会。” 玫君斜睨表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刚才还觉得你冷淡,但我一编排起他,你就忍不住为他说话了。唉,情侣就是情侣。” 缃绫拿表姊没辙,一会儿说她对男友冷淡,一会儿又为她帮他讲话而调侃她,到底要她怎么样! “不逗你了。”玫君调皮地眨了眨眼,拉着她往热闹的大厅走去。 缃绫苦笑地跟上她的脚步,无精打彩地望向一室的衣香鬓影,果然是没看到ben。 项鹏回美国半个月了,这段期间她一直想找机会跟ben谈,但两人碰面时,身边总有人在,让她没法子开口。今晚,一定要跟他讲清楚,不然项鹏回伦敦时,不是又要让他失望? “你看到没?”玫君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 缃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先他们一步离开家、说要自己过来的表哥亲密地挽着女伴。她还来不及回答,耳边又传来表姊气急败坏的声音。 “何翊君竟然带李洁琳来萧家!这家伙真是说不听耶,我都把李洁瑜当年对你做的事说了,他还固执地要跟李家姊妹交往,气死人了!” “别生气嘛。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再说我们也不能把洁瑜对我做的事,迁怒到无辜的洁琳,不让表哥跟她交往呀。” “什么无辜!我就不信李洁琳不晓得她妹妹对你做的事!就算她先前不知道,在我跟何翊君说了后,翊君那家伙不可能不问她,可她有替她妹妹跟你道过歉吗?不但没有,还公然带李洁瑜出入我们家,两姊妹一副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的纯真无辜,见到你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哼,这种厚脸皮的烂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识到。”玫君越说越火。 “表姊……”做妹妹的这样指责哥哥不好吧? “都是你不让我告诉爸妈你被李洁瑜陷害的事!要是爸妈知道李洁瑜这么恶劣,绝不会允许翊君跟李洁琳交往,我也就不用忍受这两个烂人了!” “对不起,我是不想节外生枝,让阿姨和姨丈为我担心。况且,我相信洁琳……” “你相信?”玫君忍不住要尖叫,“我真不知道该骂你笨,还是赞你善良,就算你可以原谅李洁瑜对你做的事,也不该再相信对方。难道你看不出来李家姊妹根本是一丘之貉吗?” “我……” “拜托,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玫君对表妹的天真无知,翻瞪起白眼来。 “你没发现每次只要有ben出席的场合,李洁瑜通常也会在吗?瞧,那个一脸鬼祟的狐狸精不就在那里吗?可恶的何翊君,带李洁琳来也就算了,连那个讨厌的拖油瓶也带!李洁瑜也真够不要脸,又没人邀她,还厚着脸皮跟来!” “表姊……”缃绫听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开口提醒她降低音量。 玫君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对她蹙紧秀眉,板起脸来训话,“缃绫,你也帮帮忙!人家都不择手段地想抢你的男友了,你还没有丝毫的警觉心。我真是服了你!” “有这事吗?”她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洁瑜真的对ben有好感,她应不应该成全她?不好,她私心地认为李洁瑜配不上他。 “当然有!”玫君斩钉截铁的道。 “你认为ben会喜欢她吗?”她端整小脸,认真地问。 玫君噗哧一笑,脸上是一副“你饶了我吧”的好笑表情。 “拜托,你那个ben是根大冰棍,除了你外,即使是天仙美女也融化不了他,何况是李洁瑜那个不人流的狐狸精!只是她脸皮厚,被冻几次都不怕得内伤。但你也要替ben着想,不要每次都让他应付这种人,李洁瑜可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她明的来不行,会不会用阴招陷害你ben。” “我知道。我会尽量避着她。” 玫君再度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有些人只会得寸进尺,不管你退多远,避多开!咦?被李洁瑜拦下的绅士不是萧家的管家吗?瞧她笑得那么狐媚,该不会连人家的管家也要勾引吧?” “不会吧!” “很难讲喔。”玫君持保留态度,目光严密地监视着另一端的李洁瑜,发现她跟管家交谈之后,走向不远处的走廊。“那里人烟稀少,她去那里做什么?既没有餐台,也没有酒吧,更没有帅哥可以钓。缃绫,那是通到哪里呀?” “那边只有书房。” “书房?她去书房干什么?”玫君颦额蹙眉,脑中思绪电转,忽然,她脸色一变。“不好,她一定是问了管家ben在哪里!可恶,那个笨管家居然把ben的去处告诉她!缃绫,我们快跟去,不能让她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缃绫还在想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玫君已失去耐心,强拉着她越过人群,急急地赶向书房。 “表姊,你这是做……啊,对不起……”由于宾客众多,两人这样冲直撞,难免会碰撞到人。玫君什么都不管,缃绫碍于脚上这双两寸高的gi宴会鞋,只能勉强跟上她的脚步,还得边走边向撞到的人道歉。 好不容易来到书房门口,玫君儿房门虚掩,李洁瑜不知所踪,认定她就在里面,急忙推门进去,眼前的画面令她怒向胆边生,甩开表妹的手扑过去。 “李洁瑜,你好大的胆子!” 震惊在脑中炸开,有短暂的片刻,缃绫只能狐疑地眯起眼,困惑的眸光落向暧昧靠在一块的男女。 属于ben的俊美脸容上混杂着惊愕、厌恶、耻辱、愤怒等情绪,当那双澄清如水的眼眸对上她饱受惊吓的眼睛时,闪过恐惧和一抹强烈的恳求。他一手还拿着话筒,修长健实的身躯被李洁瑜以八爪章鱼的姿势抱住,丰润的性感嘴唇到左侧的脸颊上,有一道艳紫色的唇膏印子,显然是出自李洁瑜。 缃绫脑中仍残留着推门进来看到的一幕——李洁瑜站在正讲着电话的ben身侧,两手捧住他的脸颊,嘟起唇结实地吻住他,却在下一秒钟震惊的男人别开脸,但她仍不放弃地用力抱住他,不让他挣脱。 这幕画面在短短几秒钟完成,除了何玫君当场发作,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太大的反应。李洁瑜的手甚至还没有从ben身上放下来,示威般地伸出舌舔吮红唇,那张修饰过度的脸容上,闪着猫偷到腥似的得意,但很快地,便被攻君冲过来的气势给赶跑,替代的是一片混杂着气愤的惊慌失措。 “何玫君,你疯了吗?”她跳开,摆出防备的架式。 “你这个死三八,居然碰ben!我今天饶不得你!”玫君气红了眼。 “谁怕谁呀!” 一场混战在眼前展开,缃绫只觉得无比荒谬,她就站在书房入口,ben站在书桌前,手上还拿着话筒,两人之间是两个不顾形象打在一起的女人。 她无法置信地往后退,接着一个转身跑开。 “缃绫!”他惊慌地喊道,但她头也不回。 事情变化得太快了,冲撞在萧慕鸿心里的混乱情绪还无法沉淀下来,对眼前的情况,他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听到他的叫唤,玫君先是回过神来,顾不得去扯李洁瑜的头发,失声叫道:“还不快去追她!” 在她的提醒下,他随即甩下话筒,越过两女追进大厅,看到缃绫一个踉跄,撞倒侍者的托盘,在旁人的惊叫声中,跌坐在地上,他心急如焚地冲到她身边。 “缃绫……” “走开,别碰我!”冰冷的玉指用力拨开他伸过来关心的手,一不小心,竟打在他脸上。 众人惊愕的抽气声回响在喧闹的大厅里,数十双目光注视下,他那张俊美高贵的脸容上增添了一道微红的指痕,加上先前在脸上留下的紫色唇印,形成惹人猜疑的暧昧。 缃绫紧了紧手指,强烈的不忍攫住胸房,但一股相反的意念同时与之抗衡,内心在瞬间被两道意念拉扯得好痛。 一部分的她想要跟他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打他的;想要安慰他眼中饱受惊吓的受伤;想要告诉他她完全知道他的无辜,书房的那幕是李洁瑜搞的鬼,不是他错!另一部分的她,却违背良心,索性将错就错,演完这场戏。 “缃绫……”他眼中的无法置信.及声音里的伤痛,在在戳痛了她内心最柔软、没有抵抗力的一角。 然而,项鹏失望的表情在她脑中瞬间呈现,使得软折下来的心又强硬起来。她不能心软,为了项鹏,她不能! 曾几何时,项鹏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过她对慕鸿的歉疚,为了他,她甘愿当个残酷、卑劣的负心人,即使再难听的话,她都必须对ben说。 “我们之间完了!”她强忍盈眶的泪水,逼自己看进那双深情如水的眼眸,逼自己用最决绝的态度跟他分手。 “你不是说真的,缃绫……” “我再认真不过!”她忍住脚踝被扭到的痛苦,缓缓站起身,一字一句的对着他重复,“我们完了。” “不……”男性优美的嘴唇逸出破碎如受伤野兽般的声音,深黑的眼眸里充满恳求。“你误会我了,缃绫,刚才的事……”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想听!” “你一定要听!”他着急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挣脱。“我在书房接电话,没想到她会闯进来……” “那么大个的人,你竟然会不知道?”她恼怒地瞪着他不肯放开的掌握。 “我正专心的谈公事……” “公事,公事……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在忙公事!我受够了,ben!”她看进他眼里。 “什么?”她语气里的嫌恶,令他错愕。 “你就像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我再也受不了!” “缃绫,你怎么可以这么讲话!”追在两人身后赶来的何玫君震惊的道。 “表姊,你不也曾经为了ben的忙碌,而质疑我和他根本不像情侣吗?” “我是……”玫君涨红脸。 “你说得没错!”她点了点头,目光向ben。“你宁愿把时间用在工作上,也不愿面对人群。认识你的期间,哪次宴会你不是远离人群,非得我拉着你,才勉强跟人寒暄?ben,我真的受够了!你是个没感情的人……” 俊美的脸庞霎时惨白,但仍没放开她的手,那双向来柔软、温润的小手在他掌心里冷硬得像冰块。 “缃绫,不可以再说了!”何泰平虽不知两人为何吵架,但觉得外甥女说得太过分,忍不住出口制止。 缃绫不让自己退缩,继续道:“你只会像面镜子般反射别人给你的关爱,自己是半点爱人的能力都没有!你是爱的绝缘体,我再也受不了你的冰冷了!如果李洁瑜认为自己可以温暖你,我恭喜她,甘愿认输!放开我,如果你是个绅士就放开我,不要再勉强我跟你在一起了!” “跟我在一块是勉强?”他松开对她的掌握,脚步踉跄的退开。 “没错!”她强迫自己看进他眼睛,那里有着因受伤造成的空洞绝望,因遭人误解形成的凄凉寂寞,还有着难以言喻的悲痛。 她的心被他眼里的情绪绞扭得好疼好痛,好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刚才的话不是出自真心。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任指甲刺进掌心里。 一阵冰冷刺耳的笑声自他唇中逸出,那声音异常的荒凉。漠然地瞪视缃绫最后一眼,他转身走开。男性的背脊挺直坚定,走路的姿势有种无与伦比的骄傲,仿佛缃绫的话对他是无关痛养,他一点都不需要人安慰,也不准人胆敢自作聪明的靠近他劝慰。 只有缃绫明白他有多脆弱,脆弱得只要一个轻触,就能把他击倒。 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击在她颊上,将她的脸打歪。 “你太过分了!” 耳腔一阵嗡嗡声里,玫君的声音传来,缃绫不敢置信地看向表姊,从那双激愤的眼眸里,仿佛意会到什么。她头晕眼花的踉跄后退,一个旋身,朝大厅入口跑出去。 coo 好痛! 脸颊痛,脚踝痛,心更痛! 顾不得去拿放在衣帽间里的皮包和大衣,细续奔出大厅,朝五十公尺外的人门一拐一拐的走去,禁制不住的泪水冲出眼眶,遮住了她的视线。 活该挨表姊打! 缃绫在寒风侵袭下猛打哆嗦,其实会觉得冷,不仅是因为伦敦三月时的夜晚低温,跟心头刮起的风暴也有关。那几乎跟终年欧袭在南极大地的飓冰风温度差不多,即使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还是冷得全身打颤,一张小脸自得近乎透明。 自找苦吃! 她在心里奚落着自己。 身上的雪纺纱晚礼服,虽然轻盈好看,却一点也挡不住夜风的侵袭呀。即使挡得住,不断自心房渗出来的寒意,也保不住流失的体温吧! 或者你根本没有所谓的体温,你的心是冷的!你说ben没有感情,其实是你没有感情,明明晓得那只是一场荒谬的闹剧,是李洁瑜玩的把戏,故意要你误会整件事,你却将计就计,顺便玩起自己的阴谋游戏! 你想借此跟他分手,用最残醋、无情的话伤害他细致的情感,因为你知道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一旦你在众人面前羞辱他,他不可能再求你回头,这样你就可以一劳永逸地摆脱他。 你好阴险奸诈,为了要跟项鹏双宿双飞,不惜伤害一颗痴心!可除了这么做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缃绫凄然苦笑,既鄙视自己,又可怜自己。 清楚她一旦软下心肠,就会在ben温柔又无辜的眼神下,静静地倾听,体谅他必须到书房接一通紧急商务电话,体谅他是在没有防备下才被李浩瑜得逞,于是就心软了,觉得他好可怜,好无辜,自己不该误会他。接着发现,原本决定今晚要他谈的那件事,怎么也说下出口,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找不到摊牌的时机。就这么一再地拖延,陷进死胡同里打转,直到项鹏回来,她发现自己又一次地对他食言! 她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如果项鹏和ben之间,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她自私地选择为她所伤的人是ben。像项鹏说的,伤害已经造成,早在情人节那夜她跟项鹏在一起,就已经伤到ben了,不管她如何抉择,她跟ben都没办法回到以前那样。 她只有用最绝情的方式跟ben分手,存心要他恨她、忘了她! 这么做最好! 理智上一再要自己相信这么做最好,感情上在伤害他时,尝到反噬的力量。她的心在他转身离开时仿佛也碎掉了,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对不起,ben,对不起! “缃绫!” 突如其来的呼唤令她浑身一僵。 “缃绫……” 这次她分辨出来了,带着激动的低嘎嗓音并不是出自她身后的建筑物,而是萧家巍峨的庭园门外。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项鹏高大的身影迅速来到她身边。 “你怎会在这里……”仿佛力气用尽,她虚软地跌进他有力的臂膀中,紧紧抓住他。 “你怎么了?”项鹏错愕地轻触她颊上鲜明的掌印,一股纯粹而野蛮的愤怒席卷全身。是谁伤了她? “带我离开。”她哀求道。 项鹏沉默地紧揪起眉峰,一把抱起她,几个跨步来到路边不远处停放的一辆黑色跑车,将缃绫安置好后,绕到驾驶座将车驶离。 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宽敞的道路上奔驰,缃绫发现他们行进的方向并不是项鹏在伦敦的落脚处——一港英大饭店所在的市区,不禁疑惑了起来, “我们要去哪里!” “我一位朋友家。他住在牛津街,这阵子都在义大利工作,把房子借给我。你不是嫌在港英大饭店没有隐私吗?每次都得辛苦地乔装来会我,那就没有问题了。” “你……”看着他俊俏的侧面,缃绫心情激动。 那如斧凿雕出的优美线条,依然在冷峻中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如火的眼眸炽烈得仿佛随时都会焚烧起来。他看起来和半个月前飞回纽约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但在今天之前,每次他从巴黎到伦敦来,总是贪图方便住在港英大饭店,总是约她到饭店里会面,总是迫不及待地剥除她的衣物,热烈的索需着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做对她是不是便利,除了做爱外,她是否还想要其他。 这次回来,他不再是那个总想以男性魅力征服她的男人,他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了,并悄俏的做了安排。望着他,柔情油然从她心里生出,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竟学会了为她设想。 “怎么了?”滑落她粉颊的泪水令人心慌,项鹏着急地问。 “没什么。”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绽出满足的笑容,那笑犹如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般清艳,美得令他神魂想要陷落。 “好好开车。”她握住他的手提醒,项鹏反手握住她,慎重的点了个头。 车子在沉默中迅捷的驶向目的地,两人虽然没说话,一种浓郁的情意却弥漫彼此之间,时间在两情相悦下,过得分外快。 车子驶进牛津街一栋华厦的地下停车场,项鹏将车停好后,搀扶缃绫下车。 “噢!” “怎么了?”犀利的目光落向她痛苦的小脸。 “扭到脚。”她不好意思的说。 项鹏随即将她抱起,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双手抱住他的颈项,缃绫感觉到在那身式礼服下的男性体格是那么强壮,芳心悸动着。她靠向他,闭起睛闻唤着他的味道,那微微带着香烟辛辣的气味,与古龙水的味道弥漫鼻腔,安心与满足同时充满她。 两人搭电梯到顶楼,项鹏抱她进人一间装演前卫的宽敞屋子,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拿冰块。”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里走去,缃绫心下一片温柔。两人相处的这段期间,她只见识过他热情如火的一面,不如他也会照顾人。她弯身将宴会鞋脱下,发现右脚踝微微红肿。 项鹏拿了冰桶和毛巾回来,紧挨着她坐下。他先检视她脚上的情况,在做了适当的处理后,锐利的目光转向她脸上鲜明的巴掌,鹰翼的浓眉紧紧攒起。 “这是怎么回事?”他轻触那红肿的部位,一种杀人似的冲动在血管里流窜,使得挤出齿缝的每个字都充满暴力。 “我跟ben分手了!” “他打了你?” “不是他。”不愿他误解ben,缃绫很快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竟敢打你!”项鹏狂怒地低吼,“她凭什么这么做!” “也许是因为我太过分了吧。”她苦笑,“我不怪表姊,她这巴掌反而减轻了我心里对ben的愧疚。一想到他当时受伤的表情,我就好抱歉……” “不准再想他!”项鹏霸道地说,轻触她颊肤的动作很温柔。“一定很疼吧。” “没事的……”陶醉在他柔情款款的眼光下,缃绫像小猫似地挨着他的手掌撒娇,项鹏心疼地俯下唇吻着她受伤的颊肤。 “早知道会这样,我直接去找他谈,你就不会受这种苦。” “那会让事情更复杂。”缃绫摇头苦笑,眼眶又是一阵灼热。“用这种方式分手,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让你去找他,我会更难堪。在父母婚变后,我强烈地以为人们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任,即使不爱对方,也应该当面说清楚,结束这段感情后再去追求另一份感情,而不是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辜负了对方的情意。没想到我竟然跟爸爸犯下同样的错误……” “我不是第三者,他才是第三者。别忘了,我们先认识,是你将他错认成我,才让他占了这个便宜。”他愤慨地提醒她。 “在你的立场或许是这样,但对ben……” “什么我的立场、他的立场,事实就是这样!”他不自觉地提高声音,脸色铁青地紧捉住她的肩用力摇晃。“缃绫,如果你爱我,就不要再想他了,即使是歉疚的情绪我也不允许。你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你不爱他!” 这人呀,才以为他学会为她设想的温柔,转眼又霸气了起来。缃绫微扯嘴角苦笑。 “我被你摇得头晕了,项鹏。” 他不情愿地放开她,两眼炯炯地盯着她,“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再想他,只能想我喔。” “现在又是谁提起他了?”她笑他的孩子气。 项鹏转嗔为喜,拥她入怀,低下头以细碎的吻呵怜着她红肿的脸颊,边呼唤道:“缃绫……” “嗯?” “我想你。” 简短的三个字道尽了无限的情意,缃绫又想哭了。 “我也是……” “好像一辈子没吻你了……我想你,好想你……” 情话糖蜜般地随着他移到她唇上的热吻倾倒进她嘴里,两个人有半个月没见面了,思念像一场燎原的森林大火,瞬间席卷了两人,缃绫在他的热吻下心醉神迷。 “好久,好久了……”他低嘎的嗓音带着痛苦压抑着的欲望,“从我们在机场分手的那刻,我就开始想你,差点忍不住回头找你,掳你一块上飞机。理智却拚命地警告自己,要给你时问,不应该强迫你 “项鹏……”脆弱的心房被柔情扯痛,缃绫探进他发内的手指微微用力,按揉着他的头皮。 “我知道要你结束跟他的感情,对你很艰难。但缃绫,爱情是自私的,我无法忍受大家将你们视为一对,甚至在打电话给你时,你表姊还理所当然地将我误认为ben……那一刻,我真痛恨他为什么跟我这么相像,脸像,声音也像,好可恶……” “不是他的错……” “就是他的错!”他孩子气的坚持。“我更怨恨的是,明明我长他两岁,再怎么讲也是他像我,而不是我像他,为什么那些人总是将我误认成他!” “因为这里是伦敦。你常年居住在纽约,很少回来,ben的亲友自然会认错人……” “反正……”他抵着她,神情忧郁得如伦敦长年阴霾的天气。“我不喜欢这样。我一到伦敦,就在机场拨电话给你,这次是你姨妈接的,她也将我误认成ben,说你正为今晚在萧家举行的宴会打扮,调侃我等一下就能见面,还捺不住相思打电话来……我悲愤得挂上电话,却忍受不住对你的思念,还是赶了来,在门口犹豫该不该进去。我想见你,又怕看到你跟他在一起……光想到你们在一起,我就愤怒得要发狂,如果亲眼见到了,真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 “项鹏……”她为他的话而心痛,泪水禁制不住的奔流。 他原本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天之骄子,竟为了她委屈至此! “我不能没有你,缃绫,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声音几乎是悲伤的,像是承认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事物是件难以启口的事,但他还是说了,因为担心不说出口,她就会舍他而去。 “我也一样,项鹏。”她的心炽热而沉重,为他热烈的表白,心跳动得格外激烈,喜悦的情绪在胸腔内翻腾,随时都会满溢出来。 洁润的小手自他头顶缓缓下移,轻触着他粗糙的男性脸孔,那动作无比的爱怜。 项鹏的眼光激烈如火,缓缓梭巡着她满盈爱意的姣好面容,体内烧灼的欲望再也控制不住的燎烧。他喘息地再度搜住她的唇,双手热烈的探索着她诱人的曲线,寻到背后摸到礼服的隐形拉炼,迫不及待地拉开,想品尝她温热的体肤滋味。 很快地,两具渴望的身躯叠在一块,欲火来得又猛又急,连前戏都来不及做,项鹏已冲进她体内。缃绫在他激烈的律动下喘息,以无尽的爱意包容他的急躁,双手紧紧抓住他汗湿的臂膀,修长的玉腿缠绕在他腰间,配合着他的冲撞。 “嫁给我……”他在激情中呼喊出声。 缃绫惊愕的抽气,墨睫倏地扬起,让那双炽烈如火的星眸落在瞳眸上,也将他发自内心的渴望烙印进神魂里。 “我爱你……” 他是认真的! 惊悦的情绪冲击得她有些晕眩,她张着嘴,却只能逸出模糊的呻吟,项鹏在她体内激起的愉悦如海啸般声势浩大,随着他加速抽动,体内不断扩散的激情波浪越来越强烈,带她奔向神驰目眩的境界,最后攀上高峰。 两人平静下来后,项鹏体贴的移开身子,双手仍眷恋不舍地流连在她同样汗湿的柔滑铜体,不断地在她脸上撒下碎吻。 “嫁给我,嫁给我……” 缃绫在疲累中瞠开眼,看进他依然充满热切渴望的眼眸,体内的晕眩感一扫而光。 “项鹏,我们才认识……”她不确定的说。 “却已经经历了情人间该发生的事。”他捧着她的脸,热情的诉说。“缃绫,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结婚意念的女人。也许你还没准备好,我却迫不及待地想向全世界宣称你是我的,盼望着每天早上醒来时,都有你为伴。嫁给我,让我们拥有彼此!” “可是……” “没关系。”他眼中的火焰黯淡了下来,性感的唇瓣上有抹自嘲。“我能了解的。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能了解。” “项鹏,我不是……”那张小脸上盈满惶恐,她不是想拒绝他,她只是…… “嘘!”男性温热的指头抵在她唇上,清澈的眼眸里燃烧着对她的眷宠,“你慢慢考虑,我只要你记得,我的求婚永远有效。” “项鹏……”她的心盈满感动,觉得他有些不同。以往的咄咄逼人不见了,替代的是充满耐心的柔情。“你不一样了。” “分开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他意味深长的说,“我想跟你建立的关系是长长久久的一辈子,而不是一触即发、转瞬消失的热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想着怎么索求,从来不想要付出。我也想要对你好呀,同时向你证明,温柔体贴这点,我是不输那人的!” 说到后来,他的语气竟有种别苗头的意味,让缃绫好气复好笑。 “你不必跟任何人比。你就是你,自有格调。” 项鹏眼中闪过愉悦的火花,故意色迷迷地凑过来,指尖邪恶地在她美丽的胸脯上游移,引起她一阵惊喘。 “什么格调?是这样,还是那样?” “色狼!”她拍开他使坏的手,娇嚷道:“别闹了!” “好,不闹。”他脸一整,搂着她说:“求婚的事你慢慢考虑,但你要先答应我,过两天陪我去勃艮地探访我祖父母。” 去见他的祖父母?缃绫的心情忐忑了起来。 “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看出她的不安,项鹏安抚着她。“上回我去看他们时,跟奶奶说我有个要好的女友,她希望能见见你。缃绫,答应我好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去。” 他都这么说了,缃绫只好答应,项鹏开心地在她脸上一阵乱亲,亲得她咯咯娇笑,亲得两人之间的气氛由嬉闹转为浓烈的情欲。 项鹏抱她到卧室,这次他按捺住体内焦灼的渴望,打算以最细致的温柔给她一次最难忘的经验。夜还很长,他可以缓慢地取悦她,就从这里开始吧! 握住她纤细的足踝,他目光如火,缓慢的俯下唇。 第六章 “你到哪去了?”玫君气急败坏地迎过来,眼神复杂。 “我有打电话回来,是表哥接的,他没告诉你,我到朋友家住几天吗?”避开表姊锐利的注视,缃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何翊君是有说,可是……”她跟着她进房,显然不准备放弃。 缃绫嘴角苦涩的弯起,她并没有料到攻君会在家,她就是认定这时间何宅应该只有仆人在,才回来的。 “你干嘛收拾行李?”玫君的声音转为尖锐。 “我要跟朋友去法国拜访他祖父母几天,早上我有打电话回来告诉姨妈。”不理会表姊的大惊小怪,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要带去的衣物。 项鹏一小时后会来接她,动作得快点。 “妈没告诉我。缃绫……”她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 “不是。”她慢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表姊,正想说什么时,门上传来轻敲,是女管家。 “缃绫小姐,有两位李小姐来找你。” “李小姐?” “是少爷的两位朋友。”管家说。 “好呀,她们还敢上门来!”玫君愤慨地冲出去。 担心表姊会跟李家姊妹起冲突,缃绫虽然不想面对洁瑜,但只得跟出去。 客厅里,李家姊妹坐在沙发上等待,玫君一见到她俩,怒气上涌。 “你们还有脸上我家来!” “玫君……”洁琳迟疑地站起身,一开口,便被一记恶狠狠的白眼给阻止。 “谁说你可以喊我名宇的?李洁琳,我可不是何翊君那个大笨蛋,可以被你三言两语给唬住!” “我没那个意思……”洁琳难堪地变了脸色,“我们是诚心来向缃绫道歉……” “诚心来向缃绫道歉?”她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们会相信?” “何玫君,我们又不是来跟你道歉,你拽什么拽!”洁瑜受不了她的气焰,冲口道。 玫君脸色一变,“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是来道歉,还是吵架的?” “那得视你的态度而定。”洁瑜双手交叉胸前,笑容甜美,然而笑意并没有到达她眼中。“你想吵架我奉陪。要是你客气一些,我就勉为其难道个歉呗!” “洁瑜!”洁琳大声制止妹妹的不驯,但玫君已柳眉倒竖,暴跳如雷地冲过来。 “李洁瑜,你这个贱女人!” “你也没比我高贵多少!”洁瑜眼明手快地把姊姊推向沙发,以免她遭到池鱼之殃泊己则摆出自卫的架式。和玫君对峙。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哼,那天打ling的人,不晓得是谁喔。” “你……”玫君眼中闪过警觉。 “照道理讲,你是ling的表姊,不帮她就算了,竟为了ben打她。呵呵,有意思。” “你乱讲什么!”她喊道,两眼气得发红。“明明是你勾引ben,现在还说这些想模糊焦点!” 洁瑜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的嘲讽更明显。“我不需要模糊焦点,我李洁瑜敢做敢当。没错,是我勾引他,可奇怪的是,该发火的人不发火,不发火的人倒拚命发火,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你是什么意思?” “你们心知肚明。你懂的,是不是呀,ling?”充满挑衅的眼光毫不客气地射向正为两人的争吵感到束手无策的缃绫,听到洁瑜的话,后者秀丽如新月的两道黛眉拢了起来。 “你根本就是借题发挥,想要ben低声下气地哄你。哼,没想到那座冰山也有热情如火的一面,看来那晚我引起的小事件,倒让你们一吵胜新婚!” “你在说什么?”缃绫一头雾水。 “少来了!我早就看出来你表面像个淑女,骨子里闷骚得很。在大街上那么狂妄无人的热吻,啧啧啧,一点都不怕羞哩。” “洁瑜……”洁琳担心妹妹越说越过分,连忙制止,盈满歉意的晶莹美眸转向缃绫。“翊君说你今天早上会回来,我们一早就在楼下等了。” 缃绫心头一惊,显然李家姊看到了项鹏送她回来的那幕,将他误认为ben了。这也难怪,两人乍看之下实在太相像了。 “缃绫,她是什么意思?”玫君狐疑地问。 “我说你枉做小人!人家越吵越甜蜜,你以为为ben出头,他就会感激你,甚至于爱上你吗?痴人说梦!” “你在乱讲什么?”玫君困惑又恼怒。 “我说得够清楚了!表面上都是我的错,其实坏的是你们两个!一个因暗恋ben,而打了人;另一个则假装发火,想让情人更爱她……” “洁瑜,你答应我来跟缃绫道歉、解释的,不是说这些呀!”洁琳气急败坏地喊道。 “姊,你别天真了!人家根本不需要我的道歉跟解释、”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可以胡说八道。走,我们回去……” “姊!”她懊恼地嘟起红唇,尽管心里不服气,但她来敬爱唯一的姊姊,只得顺着她。 “站住!”她想走,玫君却不让她走,圆圆的眼瞳里满怒气和怀疑。“离开前把话说清楚。” “你是白痴吗,何玫君?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是唯恐天下不乱,以随便说几句,就可以掩饰你的罪行吗?没那么便宜!”玫君咬牙切齿的说,眼里充满鄙视。 “请你不要这么说洁瑜,她只是任性了点。”洁琳为妹妹辩护。 “只是任性了点?两年多前她对缃绫做的事,可以被认为只是任性吗?” “她对缃绫做了什么?”洁琳忐忑的问。 “你少明知故问了!就不信何翊君没跟你讲!” “翊君什么都没说……” “那我就再讲一次,让你无法抵赖。你那位任性的妹妹——”玫君冷冷地指着脸色蓦然苍白起来、倔强地咬着下唇的洁瑜,“两年前以没人帮她过生日为理由,将我表妹拐到苏活区的一家狄斯可舞厅,在她的饮料里下药,若不是缃绫机警的逃出来,遇到好心人搭救,她不知道被她害成什么样了!” 洁琳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看向妹妹,“洁瑜,你真的对缃绫做了那种事?” 在姊姊伤心欲绝的眸光注视下,洁瑜一古脑地爆发了。 “没错!”她恨恨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纯真高贵的样子!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公主、仙女的,老是用纤尊降贵的眼光来看别人。” “我?”缃绫震惊地道。她哪有那样! “你从小就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下学都有父母接送,大考小考各种比赛都拿优胜,让其他同学只能崇拜你、仰慕你,每家父母嘴里都挂着要孩子拿你当榜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让别人好辛苦?” “辛苦?”这又是从何说起? “对!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是赶不上你,都只能拿第二!好不容易可以不必再追着你了,没想到会在伦敦的语言学跟你重逢,明明你的英文已经那么好,还要上语言学校,分明是爱作秀……” “你误会了!那是学校的规定……” “我才不管什么规定!”她骄蛮地道,冰冷的眼眸里尽是鄙夷。“我看你一点都没变,脸上总是不知愁的带着笑,还让人妒羡交加的帮你取个快乐公主的外号,出人有轿车接送,住的是华宅,即使到了陌生的国度,你还是过得逍遥自在。” “我……”这也错了吗? “缃绫过得好,有什么不对?”玫君不平的道。“那也碍着你了吗?” “我就是讨厌她那副幸福的样子!”洁瑜咬牙切齿地回道。 “所以你就利用她的好心,设计陷害她?李浩瑜,你的心肠太坏了!”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她又没少块肉!”洁瑜倔强地道。 “那是她运气好!” “她的运气的确是该死的好!凭她也钓得到ben,还能让他死心塌地。除了她外,任何女人都不屑看一眼。我就是不服气,我就是 啪的一声,她歪向一边的粉嫩脸颊上多了个巴掌。 “洁瑜,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还一点都没有悔改之心!”洁琳心痛的道。 “你打我?”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姊姊。“为了她打我?” “我是想打醒你!姊姊不要你再错下去。” “说得好听!”她充满恨意地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你们都一样!” “洁瑜!”看着妹妹悲愤交加地身跑出去,洁琳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朝缃绫说声“对不起”后,急急地追赶出去。 “洁瑜恨我。”缃绫回过神来说。 “她心胸狭窄,才嫉妒你,不用放在心上。”玫君安慰她。 “其实我不值得她嫉妒。”她摇了摇头。“洁瑜只看到我光鲜亮丽的一面,不知道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我过得有多辛苦。” 夹着轻叹的低语落下许久,都没等到玫君的回答,见她低垂着头,像在想什么事,缃绫索性回房间。行李只整理到一半,得快点才行。 数分钟后,当她将行李箱合起来,发现表姊站在房门口,欲言又止。 “有事吗?”她问。 “缃绫,李洁瑜说的是真的吗?你跟ben和好了?”她问。 “没有。”将护照放进皮包,她感到喉头干涩得厉害,“她看错人了。” “看错人?”玫君的声音高了至少八度,眼神充满怀疑。“难道她跟李洁琳看到的不是你跟ben,而是其他人?” “她们看到的是我和……”她顿了一下,才艰涩的把说话完,“萧项鹏。他是ben的堂哥,两个人的容貌很相像。” “什么?”玫君的表情更加的困惑,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跟你在一起的不是ben,而是他的堂哥?可是李洁瑜分明说……”她的脸色一变,眼光锐利了起来。“缃绫,这是怎么回事?” 早料到表姊会有这么一问,缃绫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还记得我被洁瑜下药那晚,有个男人救我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后来还兴奋地告诉我,你找到他了,那人就是ben。” “你却说不可能。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她脸上有着自嘲的苦涩。 “什么?”玫君越听越捉不到头绪。 “如果我不是被兴奋冲昏了头,早该发觉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那时ben的祖父才过世不久,以他对老人家的感情,不可能会在那种时候到酒吧买醉。” “那……” “那个人是项鹏。” “啊?!” “情人节那晚……我再次遇见他。我以为他是ben,他却是项鹏……”她的语气不胜欷吁,目光幽幽地望向玫君。“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和&n之间缺乏热情吗?那热情却在我和项鹏四目相遇时一触即发。” 玫君再度张大嘴,这次她震惊得连“啊”字都发不出来,只觉得头晕目眩。 仿佛认为她受的刺激不够强烈,缃绫接着又道;“ben在舞会里找我的时候,我正跟项鹏在……他饭店里的房间,我们……”说到这里,她全身发热、发红,嘴唇抖了好久,却送不出一个字来。 玫君惊喘了声,这时候如果再意会不出,她便完为生长在性知识泛滥、性观念开放的摩登时代人类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叫了起来。“就算ben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他对你那么好,你不应该背叛他。” 缃绫在她的谴责下,畏缩着。 “你曾经跟我谈过渴望,那是一种只要一个目光,就能让对方有所反应,内心的热情会压抑不住的沸腾起来,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到两人热切想望对方的感觉。当我在舞会里遇到项鹏,我以为他是ben,我是那么欣喜于他终于能挑起我深藏在女性矜持下的热情。等我发现他不是ben时,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事情发生后,我也很自责,可错既造成,我……想了许久,就像项鹏说的。即使我回到ben的身边,我也忘不了他,反而让三个人更难堪。与其这样,我不如早点跟ben分手,把伤害减到最低……” “你当众羞辱他,跟他大吵一架的分手方式,是所谓将伤害减到最低吗?缃绫,你这么说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可我真的想不出来要怎么跟他开口。如果那天我不那么做的话,我可能永远都说不出口,徒然让三个人都痛苦。” “缃绫……”玫君摇头叹息,她不确定换成自己,是否能处理得更好。“你会后悔的,不管那个萧项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辈子再也遇不上像ben对你那么好的男人了。” “我只能说,上天安排我幸运的遇上两人,又何其不幸地要我在他们之间做选择。他们各有优点,对我都是真心的,问题是我只能爱一个,注定要辜负另一个人。对ben,我是喜欢多过于男女之间的情爱;项鹏却像一把火焰烧得我措手不及。事实上,不管我选择谁,都可能后悔。”缃绫深吸了口气,目光澄澈而勇敢。“但我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后悔上。与其烦恼以后会不会后悔,宁可尽情享受眼前的美好。我只想往前看,而不是屡屡回顾,不管将来会怎样,都要认真的去过每一天,不让自己后悔。” 玫君深受撼地咀嚼着她话的含意,重新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份了解。 “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祝福你。” “表姊……”她用力握住她的手,心情激动。 这是她和项鹏相爱以来从外人那里得到的第一份祝福。对于两人的恋情终于不再是禁忌,能够公开在众人面前,感到分外快乐。 项鹏一定也会这么想吧! 想到他,缃绫不自禁地绽出美好的笑意,使得一张姣好的面容更形亮丽,焕发的光彩如阳光灿烂,顿时让玫君眼睛刺痛。 原来,恋爱真的会让女人更美丽。 ooq 位于巴黎东南方约四百公里的勃良地,经常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缃绫和项鹏开车抵达该地区的小镇波恩时,已过了下午四点,阳光依然灿烂,放眼所及的美景犹如披上一层金纱。 这一带被称为黄金之丘,是由葡萄园绵绵延伸的一大片丘陵地带,项鹏的祖父母所隐居的庄园就位于其中。 当他们的车缓缓驶近,缃绫忍不住啧啧称奇。怎么都没想到四周都是葡萄园的农地中,会矗立这么一栋极具中国风味的建筑物。 围墙采用白色,与青瓦、灰砖共同形成一种清雅淡泊的自然气氛,融人周围随风摇曳、生气勃勃的葡萄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等到两人的车子驶得更近,缃绫还发现墙面上有美丽的浮雕和装饰用的花窗,赞叹的心情被带得高扬,车于通过了单檐歇山式屋顶的大门,里头的景致更让她惊叹声不绝于口。 一栋美轮美奂的中式建筑在青翠的林木、竞艳的群花中显得格外的优雅古朴,细续几乎以为自己陷进另一个时空中了。 “看得出来你喜欢。”项鹏被她的表情逗笑。 “项鹏,这太不可思议了!就连在香港,这种房子也是罕见,没想到能在法国一个小城镇上看到。” “奶奶在台湾的老家就是这种款式的建筑。当她和爷爷决定从巴黎搬到这里时,爷爷特地从台湾邀来建筑师监造。” “你爷爷对你奶奶真好。”她叹息地道。 “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房子,我也愿意为你盖一栋。” 心里甜丝丝地,缃绫嘴上却娇嗔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让你为我盖房子!” “谁说我不是你什么人?”他带笑的俊脸迷死人般地俯靠过来,眼中暖暖烧着两把醉人的焰火,嗓音低哑而诱人,让缃绫顿时心跳如擂鼓,头脑混乱。 “只要你答应我的求婚,我就是你什么人了。”他抵着她香润的唇瓣,诱惑地道。“缃绫,答应我,让我能名正言顺地眷宠你、爱你,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其他的事,我都愿意为你做。” “项鹏……”寸心芳绪都为他的情话迷醉,盈满温柔的情意。 “别再折磨我了……” 她不想折磨他呀。攀住他伟岸的肩膀,她气喘吁吁地将他拉得更近,渴望两人能更亲密。 “答应我……” 谁能拒绝如此甜蜜的请求?缃绫情不自禁地热切点着头。 “我答应,我答应……” “万岁!” 期待的热吻并没有降临,项鹏突然放开她,让缃绫满心的热情无处着落,怔在当场。只见他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刘海,指了指窗外。 “大概是仆人通知奶奶我们到了,再不下车,奶奶恐怕要亲自过来催我们了。” 缃绫脸一红,羞怯的眸光移向窗口,发现了项鹏没亲她的原因——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朝他们接近。她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项鹏下车。 “奶奶。”项鹏给老妇人一个热烈的拥抱,“恭喜我吧!缃绫刚刚答应我的求婚了!” 诧异的眸光自一双清亮的眼眸射来,缃绫睑上未褪的红潮顿时重新掩上,她害羞的低下头,刚才一时情热,情不自禁地答应了项鹏,心里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甜蜜居多。 “您可是第一个分享这消息的人喔。”见祖母不答腔,项鹏孩子气地撒娇。 “恭喜你们。”优雅的低柔嗓音轻轻扬起。 “缃绫,快过来见奶奶。”他兴高采烈地招呼。“奶奶,她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缃绫,我带她来给您和爷爷看。” “奶奶好。”被项鹏推到他奶奶面前,缃绫只好硬着头皮绽出甜美的笑容,恭敬地喊道。 “你就是缃绫?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老妇人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脸上的笑容充满亲切感。“怪不得项鹏这么喜欢你。” 脸红红,心坎儿却是无限甜蜜,缃绫羞赧地看向项鹏,后者递过来的眼神蕴含着火炬般的热情,令她的一颗心跳得更快。 “奶奶,别把我的底都泄光。”他故意道。“有位诗人曾经这么说,如果在情人面前说出心意,让她完全看透我的心,她很快就会将我抛弃呢!” “胡说!”老妇人华道,嘴角虽是微微轻扬,眸光却黯沉了下来。“不说出来,在那里猜来猜去,事情才会变得更糟。” “奶奶……”或许是察觉出老人家的心情有些低落,项鹏急忙转移话题。“爷爷呢?” “他在内院里看那些鲤鱼。我们进去吧。” 将行李交给仆人打理,三人走进屋内。 缃绫暗暗打量项鹏的祖母,她看起来一点不像年过七旬的老妇人。一头时髦的短发仍然漆黑浓密,高挑的身形穿着合宜的裤装,脸上的皮肤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五宫依然亮丽,显见出年轻时必然是位颠倒众生的人美人。 至于项鹏的祖父—— 当三个人穿过同样中式风味的大厅,来到布置着假山流水的内院庭园,项鹏快步走到由看护陪伴坐在轮椅上抛洒鱼饵的老人,同样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爷爷,我来了。” 老人家发出模糊的低语,缃绫没有听清楚,只看到他的头发像雪那么白,走近一瞧,发现在项鹏怀里笑得像个孩子的脸庞布满皱纹,但从轮廓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祖孙两人相似的脸形。 “第二次中风时,他的脑部受到极大的创伤,虽然抢救回来,经过两年多的复健,仍没有恢复过来。”萧老夫人声音低柔的道。 缃绫看向她,被她脸上温柔眷宠的神情震慑住。人家说久病无孝子,这句话当然也可以用在夫妻的情分上。是何等深重的情意让项鹏的祖母在丈夫病了两年后,依然深情无悔的爱恋着? 她不禁心生向往。 “项鹏跟我提过爷爷二次中风的事。”缃绫的声音因深受感动而微微暗哑。“是去参加ben的祖父的葬礼时。” 老妇人的眸光锐利地望来,缃绫胸口一窒。 “奶奶!”项鹏推着祖父过来,“爷爷好像有点累了。” “他知道你要来,一下午兴奋得连午觉都睡不着,当然会累。”老妇人微笑地说。“进屋吧。你带缃绫到房间休息,我们六点开饭。” “好的。” 老妇人从孙子手上接过轮椅,动作娴熟地推着老伴往后方的厢房而去。项鹏则带缃绫到西厢休息。后者的神情微微带着困惑,总觉得项鹏的奶奶那一眼别具含意,究竟是什么呢? 第七章 晚饭过后,项鹏推着爷爷到书房玩五子棋,萧老夫人要仆人沏了一壶花茶送到面对花园的小厅,邀请缃绫坐进其中一张藤制沙发内。 “奶奶有话跟我说吗?”缃绫平静地问。 “被你看出来了。”老妇人微微一笑,“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老古板。” “缃绫没有这么想。”事实上,老人家一直对她很亲切。 “那就好。其实是最近从亲友那里听一些事,放在心里有些疙瘩,才想找你问清楚。你之前提到的ben,是指项鹏的堂弟慕鸿吧!” “嗯” “你就是几天前在萧烨的宴会上跟慕鸿大吵一架分手的女孩吗?” 缃绫显得吃惊,没想到话会传到那么快,短短几天就到老人家耳里。在那双锐眸审视下,她苦涩地垂下嘴角,担心她曾因此对她有所误解。 “是。”她硬着头皮点头。 老妇人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语气平和的接着问:“你跟慕鸿分手,是因为项鹏的关系吗?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 话虽这么讲,缃绫仍然感到不安,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仿佛要诉说的是某种难以启齿的心事般的痛苦。 萧老夫人没有催促她,始终以温和慈祥的眼光鼓励她,很快地沉淀了她心里的不安,缃绫深吸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处理好,虽然我很想做好,可是……” “就是没办法面面俱到。”沧桑的语音接口道。 “是的。”对于老人家竟能了解,缃绫方寸间流淌过某种温暖的感觉,使得声音有些哽咽。 “在他们之间做选择,对你一定是困难吧?” “一开始是很困难,但项鹏很快就说服了我。” “哦?”老人家惊讶地绕高眉。 “我爱他,这是无庸置疑的;但对ben,我也不是全无情意,只是那种感情还停留在喜欢,不是爱。ben一直对我那么好,好到让我难以开口跟他说要分手。拖到最后……我仍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伤害了他。” “其实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太责怪自己。”萧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毕竟你还年轻。话说回来,这种事情即使年纪再大,也不见得能处理好。想当年我还比你大一些,还不是处理得乱七八糟。” 她迟疑地看着老妇人,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感伤,像她这样的美人,年轻时除了项鹏的祖父外,定然还有其他追求者吧。她也曾经历与她同样的难题吗? “至少你完全掌握了自己的感情归向,当时的我连这点都做不到,不但伤害了最敬重与最爱的两个男人,还让三人的生活从此沦陷在地狱中……” 她的声音充满苦涩,缃绫隐约觉得不安,仿佛老人家的故事与自己有密切的关联。她心情忐忑,想听又不想听。 萧老夫人其实也在迟疑,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出来。 “当年我像你一样,遇到两个条件不分轩轾的男孩子,他们是对孪生兄弟,就是项鹏的祖父他的大哥。很巧,是不是?几乎是你、项鹏和慕鸿的三角关系的翻版,所以你的心情我能了解。他们的外表那么相像,又各具有令我倾心的内涵,一个对我情深意重,另一个待我热情真诚,我夹在他们之间,连自己爱的是谁都弄不清楚。” “您敬重的是ben的祖父,爱的是项鹏的祖父,所以您才会嫁给项鹏的祖父啊。”缃绫推测道。 “现在我可以这么说,当时的我是一团混乱。”她自嘲道。 “您最后还是弄清楚了呀。”缃绫安慰道。 “若不是项鹏的祖父出了车祸,我还会继续迷糊下去。”萧老夫人脸上闪过一种复杂难解的神情。“当我赶到医院看到重伤昏迷的他,立刻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在他整整昏迷的三个月期间,我日夜守在他身边照顾,不断地在他耳边倾诉内心盈盈的情意,终于将他唤醒。虽然他断了一条腿,但我不在乎,在他出院没多久,便跟他结婚……”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算是一个快乐的结局……”她沉吟地道,慧黠的眼眸里却有些不确定,老妇人看出这点,回她一个苦笑。 “不是每对有情人结婚后,都能像童话故事说的,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一开始是很快乐、幸福,只是在蜜月期过后,现实中的许多问题便冒了出头。我丈夫因为失去一条腿而心生自卑,加上事业上的不顺心,对我多所猜忌。每当我凝视远方,他便以为我是在想念萧大哥;当我为他做的某件事皱眉时,他会洁问我是不是认为大哥比他强,后悔选择了他;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猜忌,以言语讽刺我、攻击我……怀疑我当初会选择他,是因为同情,而不是爱!” “啊!”缃绫呼出声,对于结局竟是这么演变大受震撼。 “有人说,言语的暴力胜过肢体暴力,你能想像那种心情吗?” 冰冷沉重的字句尖锐地敲向缃绫,她不自禁地打起寒颤。看着老妇人脸上的苦涩,缃绫明白她不是危言耸听,所说的每个字都真实地近乎冷酷。 “到了后来,我情不自禁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的是大哥,情况会不会不同。” “您真的这么想过?”缃绫吃惊地问,顿时感到闷闷不乐,像是看到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出现瑕疵般的难受烦闷。 “没错。”她坦率地承认。 “可您爱人是这个萧爷爷呀!” “再深刻的情爱,也禁不起现实冷酷地一再摧残呀。”她的语气带了些幽默感,轻啜了一口甘甜的茶液后,继续道:“那时候,我差点想去拜托大哥赶快结婚,免得我丈夫再胡思乱想下去。刚好他结婚的消息传来,但项鹏的祖父仍悻悻然地批评,说萧大哥对我余情未了,才娶了与我容貌酷似的小妹,但不管怎样,他总算安心了些。” “可是……您看爷爷的眼光让我觉得……您是很爱他的,而且他还为了您盖了这栋房子……” “在我们唯一的儿子死在赛车意外,项鹏又被他母亲带去美国生活后,我们在伤痛中变得格外亲近,以前的嫌隙猜忌都在互相安慰里变淡了。”她吸了吸鼻子,以一个微笑掩饰内心的伤感,脸色一整地对着缃绫。“这些陈年往事本来是没什么好提的,若不是项鹏说你答应了他的求婚,我也不打算说。” “您不赞成吗?”缃绫局促地问,她以为老妇人喜欢她,没想到她会不同意两人的婚事。 “不是不赞成,是担心。” “担心?” “是的,担心。”萧老夫人的眼神坦白得如澄澈的蒸馏水,语气诚恳、温和广项鹏这孩子像他祖父,宠坏了。你别看他现在一副野心勃勃、想在时尚界闻出一番事业的认真模样,他十七岁前,可是个桀骛不驯、任性冲动的小坏蛋,只想着要效法他父亲当名赛车选手,却画虎不成反类犬,成了飙车族的头头,让他母亲和继父差点想把他送到军校去管教,是我和他祖父赶到美国才阻止的。他祖父还他气得中风……” “原来萧爷爷第一次中风,是项鹏气的。”缃绫恍然大悟。 “没错。”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让老妇人缩紧眉头,“那次的事件对项鹏是很大的震撼,甚至到现在仍耿耿于怀,才会对慕鸿有敌意。” “这跟ben有什么关系?”缃绫虽然感觉得出他对ben有敌意,却始终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也没放在心上。 “因为项鹏的祖父就曾沉痛地拿慕鸿来刺激项鹏。我记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我比不上他,我儿子比不上他儿子,现在连我孙子也不上他孙子!为什么两张相似的脸孔,成就和能力却有这么大的不同?我们祖孙三代就注定不如他们祖孙三代吗?’后来我带项鹏去英国见慕鸿,看见他像名尊贵的王子般从著名的贵族学校走出来,项鹏的表情呆住了,他们的容貌如此相像,气质却那么不同。大概是受到这样的刺激,项鹏积极地振作起来,以优秀的成续进入长春藤盟校,才有今天的成就。” “就因为这样对ben有敌意,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缃绫感到不可思议。 “对项鹏而言,不是小题大作,是一种瑜亮情结。相似的脸孔对他们这种骄傲的男人而言,已经是很难忍受的事。想想,我们女人连撞衫都受不了,何况是另一张跟我们一模一样美丽的脸孔!如果那个酷似自己的人比自己优秀,那就更难忍受了。他对你的势在必得,有掺杂这么一点不认输的因素,但当然,他是喜欢你的,就像他祖父当年对我的钟情是一样的。缃绫,你那么聪明,听到这里,应该能明白我为何会担心了吧。” “您是担心我们会重蹈您和萧爷爷的复辙?”缃绫问。 “我刚才就说过,项鹏像他爷爷。如果他一直生活顺遂、意气飞扬,他不会去猜忌你。然而,一旦生活稍稍不顺,我担心他会像他爷爷那样犯起疑心病。如果你不是先跟慕鸿交往过,如果你不是这么年轻,我还不会这么担心……” “奶奶,我无法说您担心得不对,”她温和地打断她,湿润的眼眸像夜里的星星,闪烁着真诚、坚持的光辉。“但请您相信我对项鹏的感情,并不逊于您对萧爷爷的感情,好吗?或许我年轻,但我真的爱项鹏,期待能跟他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爱他。” 清清楚楚的三个字里,有着坚韧无比的决心,萧老夫人动容了。 她年轻过,也曾在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一意孤行地选择所爱,完全能理解缃绫的坚持。 她轻叹一声,仿佛在那双明亮的眼眸看到年轻纯真的自己,充满幸福的憧憬与满盈的爱意,浑然不知晓现实是这么难堪,无情地打击得她遍体鳞伤。这时候的她,哪里听得进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总以为自己能克服,总以为未来是美好的。 “我只是把我经历的告诉你。既然你已经作好决定,我能做的,只有祝福你们。”萧老夫人慈祥的说。 “谢谢奶奶。”缃绫的声音微带沙哑,虽然得到了老妇人的祝福,但她心里明白,老人家其实并没有看好这段婚姻,使得她的心情跟着忐忑。 “奶奶,你们还在聊天呀。” 愉快的嗓音自门口流泄进来,缃绫转眸看过去,项鹏俊美倜傥的笑容落进眼帘,她微微地屏住呼吸,觉得他好迷人。 “对呀。你跟爷爷相处得怎么样?”萧老夫人微笑地看向爱孙。 只见他皱皱鼻,眉眼之间洋溢着顽童般的淘气,“还好啦,如果爷爷不是一直打瞌睡,就更完美了。本来我想送他上床,但他吵着要您,只好过来打扰了。” “他就是这样子,一定要我陪。”萧老夫人摇着头起身滞着埋怨的语音自微笑的唇瓣吐出,那双依然美丽、晶亮的眼眸里有着深深的眷宠,于是缃绫知道,她其实很开心丈夫如此依恋她。 “你们小两口聊聊,我陪爷爷去睡了。” “晚安,奶奶。”缃绫和项鹏异口同声地喊道,送走了祖母,两人的目光胶着在一块。 “跟奶奶聊什么?”他偏了偏头,朝她走来。 “没什么。”在他倾靠过来的嘴唇碰触下,她喘息地回答,随即双手攀在他颈上,热烈地迎向他的吻。 她知道,生活不是一直都是顺遂美好的,但她爱他。不管以后会怎样,都要坚持下去。 00 两人的婚礼是在项鹏的祖父母位于勃良地的庄园举行。 缃绫已离婚的父母虽然不赞成女儿这么早结婚,但在项鹏分别前去拜会下,被他的真诚所说服。缃绫住在伦敦的姨母一家人,也前来观礼。 男方这边,除了项鹏的祖父母外,他的母亲杨琥珀也偕同现任丈夫乍thombo先生从纽约赶来,同行的还有继女sandra。她与项鹏同年,却比他大几个月。不知为何,缃绫总觉得这位继姊看她的眼光带有敌意。 “这个sandra的眼光怪怪的。看项鹏时,好像想把他下肚似的饥渴;看你时,是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怨恨。缃绫,你得小心点。”玫君在她耳边警告。 缃绫虽有同感,但基于礼貌,只能一笑置之。 萧烨也来了,他像个叔叔般亲切地恭喜两人,令缃绫心生歉疚。她好想询问ben的情况,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ben祈祷,希望他不会为她与项鹏结婚的事难受。 婚后,两夫妻定居在巴黎。缃绫转到巴黎的大学继续珠宝设计的课程,在一次珠宝设计比赛中得到优胜,为自己赢得小小的知名度,同时发现她怀了身孕,两夫妻在错愕中,迎接这个惊喜。 “会是我们在无人海滩上做的那次吗?”项鹏贼兮兮的问。 他指的是两人到夏威夷度蜜月时,缃绫被项鹏怂恿,趁着深夜无人时,两人跑去海边裸泳,在月色煽动下,情不自禁地幕天席地了起来。当时没带保险套出来,也许就这么有了的。 “人家怎么知道,讨厌啦!”她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只能任丈夫得意地呵呵笑。 第一次怀孕并没有带给缃绫太大的不适,直到生产前的一天,她还去学校上课,同学戏称为最勤学的孕妇。 孩子比预产期早一星期降临,虽是如此,缃绫还能镇静地推醒丈夫,在清晨时送她进医院待产。 不到三个小时,孩子顺利生下来,项将儿子取名为萧若潜,小名若若。 她出院后没多久,玫君从伦敦前来探访,带了好几袋亲友托她带来给小婴儿的礼物。 “这是ben送的。”注视着生产后体态丰腴的表妹,玫君将其中一个礼盒递交过去。 缃绫打开,发现是一个旋转木马造形音乐盒。 “他好吗?” “那得看你对好下什么样的定义。”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缃绫错愕地问:“怎么说?” “除了最早那阵子大病了一场……” “他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她心房蓦地一揪,着急地问。 “告诉你又怎样?能挽回你吗?”看见表妹粉润的颊肤失了颜色,玫君暗责自己说话太冲,放柔声音道:“他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的他,能吃能喝,事业、学业两得意,你不用替他担心。” “可是你刚才说……” “我指的是……他比较少出来了。以前还会陪你参加宴会什么的,现在的他,几乎很少露面,除了事业和学业外,其他人事物都像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缃绫听着,只觉得一阵凄凉酸楚,心里有种说不来的沉痛。 他本来就是个情感极为内敛的人,在被她伤害之后,恐怕会更封闭。 “他没有再和其他女孩子交往吗?”她忍不住问。 “怎么可能!”玫君粉橘色的唇瓣逸出干涩的笑声,杏眼里有抹凄楚。“你在的时候多少女孩子向他示好,他都不理。你不在了,更多女孩子想接近他,却不得其门而人。即使找到机会,不是他无情无绪的表情吓得不敢轻越雷池一步,便是在热烈示爱后被他礼貌、冷静地拒绝。” “表姊,你……”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出口,“你喜欢ben,对不对?” “没错。”玫君吸了吸鼻子,睁大眼眸,不让眼睛里的湿润化成泪水。“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喜欢他,可他除了你,谁都不看。即使你离开了,他眼心里仍没有我。” “表姊……” “知道吗?在我终于鼓足勇气跟他表白,他跟我说了什么?”玫君眼里闪着抹自嘲。 “他说什么?” “谢谢。他跟我说谢谢!除了谢谢外,他什么都没办法给我!”她声音破碎,体内有种想要疯狂大笑的冲动,但考虑到房里还有个小婴儿在,只好作罢。 “表姊…” “他真是个君子,不是吗?”她笑中带泪,“甚至没想过要利用其他女人来遗忘失恋的痛苦。他只是谢谢对方的好意,冷淡而礼貌地退场。那一刹那,我心死了,知道他永远不会属于我。” “表姊…” “你放心,你表姊坚强得很,早就化悲愤为力量。我正在努力攻读法律硕士学位,等我拿到律师资格,有幸为你服务的话,给你打五折。” “我倒宁愿这样的幸运永远用不上。”缃绫幽默地回答,递去一张面纸给她。 玫君拭了拭眼眶周围的湿润,弯身对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宝宝道:“若若,阿姨跟朋友约好去逛街,不能陪你了。这一趟算是功德圆满,把你那些婆婆、公公、姨姨、叔叔送的礼物都安全送到,若有不满意可不能找姨退货,姨只是送货员而已。” “好了,跟孩子扯什么!”细缃绫表姊的话逗笑。 “我走了,自己要保重,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拜。” 玫君离开后,缃绫的注意力回到手上的音乐盒,上紧发条,布拉姆斯的催眠曲轻快的流泄一室,设计精巧的木马也缓缓旋转,她瞧着有趣,忍俊不住。 “笑什么?” 从房门口传来的男性嗓音懒洋洋的,缃绫抬眼瞧过去,见到项鹏倚着门框,两眉绕高,一双湛黑的眸于朝她望来。 她兴高采烈地朝他举起手上的音乐盒。 “快来瞧。这是ben送给若若的……” 她语音方落,项鹏如一道旋风般飘卷来到她面前,伸手便将她手中的音乐盒夺过来,往地下一摔。 砰的巨响,紧接着是婴儿受惊的啼哭声,及缃绫的尖叫。 “你做什么!” “我儿子不希罕他送的东西…”他也不甘示弱地吼出如雷般的怒叫。 缃绫顾不得去为散落一地的音乐盒碎片致哀,急急忙忙地抱起被吓醒的儿子,又是轻拍,又是低哄的。 “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缃绫压低嗓音,清澈的眼眸里仍是难以置信,“那不过是个礼物!” “只要是他送的,我就不希罕!” 见那张俊脸气得通红,湛黑的眼眸里闪着怒火,缃绫感到头昏脑胀,他从来没发这么大火过。 她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感觉着体内的怒气都被理智控制住,才重新睁开眼睛,望向仍是怒气腾腾的丈夫,声音和悦地开口,“就算不希军,也没必要这么摔!把儿子吓成这样,你高兴了?项鹏,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像只漏气的气球委靡下来,体内那阵罕见而陌生的怒火像来时一样迅速地消逝。缃绫小心翼翼地越过地毯上的音乐盒碎片,将项鹏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怀里抱着爱子,还要腾出一手来安抚丈夫。 “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是那么温柔,软化了他硬石累累的坏心情,随着呼吸充满鼻腔的体香又那样好闻,项鹏不自禁地靠向妻子柔软的怀抱,目光和她怀里仍在抽噎的小婴儿那双湿儒的眼眸相遇,强烈的内疚油然生出。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像是个引爆器,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响,怒气便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不是故意要吓你和宝宝……” ben的名字什么时候变成引爆器了? 缃绫哑然失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情不好?”她耐心地问。 最近几天,她忙着照顾儿子,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丈夫,此刻回想起来,方觉得不对劲。项鹏这几天显得很安静,似乎少了点初为人父的喜悦,甚至在玫君来探望她时,也没有出来打招呼,而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嗯。”他问声回应,“奶奶昨天打电话来,爷爷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不告诉我?”缃绫低叫了起来,怪不得项鹏心情不好。 “你刚生产完,我……” “可怜的项鹏,你一定不好受。这样好了,我们明天就开车回勃艮地,带小若若给两位老人家看。” “嗯。”在妻子的安抚下,他的心情稍微开朗了些,但脸色依然很沉重。 缃绫善体人意的发现,低声又问:“还有其他事困扰你吗?” 抬起的眸光和妻子眼中的柔情相遇,项鹏闷在心中的重重愁郁忍不住爆发出来。 “好不容易争取到纽约一位新锐服装设计师的产品,没想到在这里成了滞销货。我想让饰品公司的规模扩大,希望能跟服装结合,可是不成功。” “项鹏,你从妈那里接手饰品公司不过一年,不用太躁急。这次的损失金额大吗?” “还好。” “既然是公司能承受的范围,别太放在心上。” “可是,”他激动了起来,眼神阴郁,“我听那个……反正就是他,最近在进行一个可缔造十亿英镑以上利润的企策案!我不但没赚到钱,还亏了几十万美金,我越想就越气!难道我真的不如他吗?他还比我小两岁,做任何事却都比我成功!” “别气,别气……”缃绫造声安抚他,暗暗心痛。 几十万美金?她得设计几套珠宝,才赚得到这个利润呀! 虽说公司负担得起这样的损失,可是……唉!多说也无益。 “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赚得回来。” “可是……”他欲言又止,向来璨如烟火的眼眸里盈满不确定。“缃绫,”他艰涩地开口,“你会不会后悔嫁给我?” “项鹏,你在胡拉什么!”她好气复好笑,“我爱你呀,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他热切地说。 “这不就得了!”她拍拍他。 “可是……我可能一辈子无法给你……ben可以给你的那种奢华的生活……”他沉痛地说出心中的愁悒。 “我并不需要什么奢华生活。只要能跟你在一块,即使是粗茶淡饭,对我也像是美食仙撰。项鹏,你不需要去跟他比较,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不管他再怎么成功都不关我的事。” “缃绫……”听见她这么说,项鹏心里的不安化成泡沫消失,他抱住妻子,看着她怀里的儿子,胸臆间一阵热烈的情潮翻涌,激起了万丈雄心。“你相信我,虽然现在有点不顺,但将来我一定能超越他!缃绫,你等着瞧吧!” “好。”她笑着吻住他,只要能让他开朗起来,随便他吧。 “到时候我买成打的音乐盒赔你……” 缃绫知道他是变相地为摔坏音乐盒而道歉,微笑地说:“不是赔我,是赔咱们的儿子。” 项鹏看着儿子,神情越发地柔和;忽然,他黑幽幽的眸光直视向缃绫。 “对不起,我不该摔坏它。” “摔都摔坏了。我们谁都不要提了,好吗?” “真的不生我的气?” “不会。” 定定地注视着她良久;那眸光似要探索她脑中某个思绪般的看进她瞳眸里。最后,像是满意了,他抱住她,嘴唇需索地吻住她。 缃绫闭起眼,在丈夫的热吻下微微喘息。身体为之发热发烫,却碍于产后身体仍未复原,无法纤解。然而,热情外表下的内心却是一片寒凉,脑子里蓦然浮现项鹏的奶奶说过的话。 “……项鹏像他爷爷。如果他一直生活顺遂、意气飞扬,他不会去猜忌你。然而,一旦生活稍稍不顺,我担心他会像他爷爷那样犯起疑心病……” 心坎里窜起冰冷的寒风,会被奶奶说中吗? 可她爱他呀。既然选择了,就是无怨无悔…… 第八章 “萧太太,若若不舒服,我们给了他定量喷雾剂仍没有改善……” “我马上到。”挂上幼稚园园长的电话,缃绫把正在进行镶嵌的贵重珠宝锁进保险箱,拿了皮包,急急忙忙地出门,一路上心情忐忑,担心着爱子的状况。 气喘是一种慢性粘膜下呼吸道发炎的疾病,在工业化发达的国家,气喘的盛行率高达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若若三个月大时,因感冒去看医生,被诊断出有气喘病。医生说,这是一般儿童常有的症状,通常在成年后会痊愈,只要减少过敏原,小心照顾,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话虽这么讲,可若若每次只要感冒,气喘便会格外严重。以往缃绫除了在学期间因上课的关系必须把爱儿交给到府照顾的保母看护外,都亲自哺育,在她小心的看顾下,若若的气喘病一直得到控制。 大学毕业后,她在家里辟了个工作室从事珠宝设计工作,并聘请保母到家里看顾若若。可若若年纪越大,越粘人,担心他会闯进工作室里捣蛋,缃绫和丈夫商量过后,将四岁的若若送到附近的幼稚园。她还不放心地将若若治气喘病的喷剂交给幼稚园园长,以防万一。 两个月来,若若的适应情况都很好,没想到今天会忽然气喘发作,连药物治疗都无效,让缃绫心急如焚。 她赶到幼稚园时,发现若若有间歇性的呼吸困难、喘鸣、胸闷。以及咳嗽这些病状。他因生理上的不舒服而哭闹得厉害,将一张小脸都哭得发青了。缃绫见情况不对,急忙送他到医院,找主治医生。 医生立刻施予必要的急救措施,等若若的气喘症状缓解后,已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这是感冒引发的气喘。萧太太,若若有发烧的症状,气喘的情况仍很严重,我建议他留在医院察。” “好。”缃绫急得六神无主,只能听任医生安排。 项鹏到纽约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缃绫考虑着是否要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最后还是作罢。 最近这些日子来,项鹏为生意上的事焦头烂额。有几笔投资,缃绫劝他罢手,他却固执己见,使得原本稳定成长的饰品公司也受到连累,资金有些短细。 缃绫不清楚情况有多严重,项鹏告诉她,这次去纽约是为了谈妥一笔大生意,若进行顺利,他们不但可以渡过难关,还能赚进丰厚的利润。 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赚钱,尤其是此刻,她好希望丈夫能陪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如此慌乱,不知所措。 缃绫有种哭泣的冲动,但身为母亲,她没有脆弱悲伤的权利,只能坚强起来。 她也考虑过要打电话给项鹏的祖母,可自从两年前项鹏的祖父过世后,老妇人在深受打击下,身体并不硬朗,她不想让她担心。 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虽这么想,缃绫的眼泪仍忍不住落了下来,着若疲累睡去的苍白小脸在她的视线下显得模糊。 她可怜的孩子,缃绫的心房像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掐住,好难受。 这样的煎熬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柬?孩子,快点好起来吧。 缃绫的祈祷并没有灵验,若若因为支气管发炎,使得气喘更严重,被送进加护病房,两天后,状况才稳定下来。 这时候的她、已是心力交瘁,在若若睡着后,她让特别护士照顾他,打算回家洗个澡,整理几件衣物再过来。 时间是夜十点左右,缃绫回到位于十六区的家。这一带是巴黎著名的高级住宅区,白天会来打扫、煮饭的管家已经下班,华丽宽敞的房子此刻应该是空无一人。 所以,当缃绫开门进来,听见屋子居然有某种奇怪的声音,空气里混杂着未及散逸掉的酒液和香水的味道,不由浑身一僵。 那是—— 交错的喘息和呻吟似有若无的传来,缃绫感到头度发麻,不需费力就能想像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声音对她这样的已婚妇女并不陌生,尤其是有项鹏这么热情的丈夫,夜夜春育是常事,在他的索求下,她总是无法自主的逸出娇吟。然而,一旦这种声音不是由自己发出来,听在耳里便有种格外刺耳、惊悸的感觉。 循着声音走进屋内,缃绫发现声音是从主卧室半敞的门内传来,思绪更形混乱。 怎么可能? 不样的感觉笼罩向她,缃绫的两腿忽然沉重得像铅块,举步艰难。她有种想逃的冲动,至于为何要逃,她并不确定,只是惊恐地瞪视着那道门,仿佛里面正蛰伏着可怕的怪物,等在那里要伤害她。 逃吧……只要不进去,就伤害不了她。但真的伤不了她吗?因疑心而起的焦虑比任何利刃都要伤人。她咬紧牙关,终究还是走进主卧室。 服前的画面引发了她最激烈的情绪! 震惊、不信、愤怒、羞辱、悲痛……如山洪爆发,从受伤的眼眸,紧涩的喉头飞冲而出。 凄厉的叫声尖锐地回荡在室内,仿佛可以撕裂人的耳膜,扯痛人的灵魂,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人被这叫声吓得跳起。 项鹏从浑噩中惊醒过来,那刀刃般的声音仍在凌迟他的听觉。他紧蹙起两道眉,意识仍很模糊,但当身上的女人的脸孔进入大脑的视觉区,他见鬼似的推开她,一阵剧烈的痛楚门在脑际,就像有一千个小人同时拿锤子打他。 “噢!”他发出痛苦的呼号。 “萧项鹏,你怎么对得起我!” 那从受伤的灵魂发出的凄哑叫声,激起了一阵惊骇窜遍他全身,缃绫悲愤欲绝的狂乱表情瞬间占据了他的视觉,项鹏体内的酒意全醒,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绝望感觉。 “缃绫……”他甫发出粗哑难辨的嗓音呼唤,便见他的妻子惊跳着后退,一个旋身往门外跑。 项鹏只知道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顾不得宿醉的头痛,像一支张满弓射出的羽箭,一把推开挡路的女人,几个箭步追上缃绫。 “别碰我!你这个混球,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狂乱的打他、骂他。“在我为若若的病发愁时,你竟敢……竟敢……” “你听我说……澳!”差点被她踢中命根子,她还真是不留情! 项鹏忍受着她花拳绣腿的攻击,终于成功地箝制住地。 “放开我,你这个混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的世界在瞬间崩溃,缃绫可以清楚听见自己撕裂的声音,那是比生产的痛苦还要教人难以忍受的,把她的心撕成一片片,又一片片…… “恶恶……”反胃欲呕的冲动猛然袭来,缃绫胃内及消化的晚餐涌出喉头,全数吐在项鹏身上。 强烈的酸腐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项鹏的诅咒声中,掺杂着女性的惊呼。 但缃绫什么都无法管了,连日来的疲累,与刚刚承受的打击,榨于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眼前一黑,跌进了黑暗里。 coo 意识是清醒的,她宁愿没醒,即使晕沉着闭起眼,仍可以感觉到周遭发生的事。她听见项鹏着急的呼唤,知道他将她抱到浴室,调暖水流清理两人身上的污秽,换上干净的睡衣,放倒在…… 不,不……她不要躺在这张床上,就算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池不要躺在这里! “缃绫,你别这样……求求你……” 她不理会他,挣扎地跌下床,往门口爬去。 “好好,我知道你不要在这里,我带你到别的地方。” 最后是他的话说服了她,实际上她也没了力气,就这么软瘫在他的臂膀中,任他抱起。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来到客厅,看到不速之客仍在,项鹏眼中有着恼怒。 “alex,亲爱的,这是你对姊姊该有的态度吗?” “你……” 缃绫霍然睁大眼,她像是此刻才看清楚和项鹏合演那场床戏的女人是他的继姊sandra。天呀,她又想吐了! 她急忙掩住自己的嘴。 “放我下来。”她闷声道,眼眶干涩得好难受。 在这种时候,她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缃绫为自己觉得好悲伤。 “缃绫……” “放我下来!” 在她的坚持下,项鹏只好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乞求地蹲在她身边。 “你冷静点,听我说……” 她闭着眼,脑子充满他背叛她的那幕。sandra那头红发在空中狂野的见动,丰满有致的妖饶身躯一丝不挂地跨坐在项鹏身上…… 那种像要把自己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的疼痛再度席卷过来,天呀,她好难受,一生中从未遭受这么可怕的背叛,也从来没有这样怒火攻心过,她再度感到头昏脑胀,好想吐。 “缃绫……”见她将嘴抿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向来粉润嫣红的面容苍白得失了颜色,项鹏也不好受。 该死,这到是怎么回事,他怎会……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抓着头皮,依然捉不到头绪。 事情发生得太不合道理了,尽管脑子一团混乱,缃绫仍意识到这点,她试着以几个深呼吸想让脑筋清楚一点,却将混杂着烟味及呕吐物酸腐的气味给吸进鼻腔内。 好难闻的味道,她只得捏住鼻子,控诉的眼光瞪向坐在角落抽烟的sandra,后者毫无愧色地撇着唇,一圈圈的烟雾自她艳丽的红唇中吐出。 之前还光裸的身子,此刻已穿戴上一件红色的鹿皮洋装,一双性感的美腿从裙缘伸展出来,优雅的在膝上交叠。 “sandra,把烟熄了!”项鹏冷峻的声音命令道。 “我偏不。”她媚笑着一口拒绝。“这里好臭,不抽烟我待不住。” “没人要你待在这里!你请便。” “alex,你好无情!”她娇嗔地嚷着嘴,“把人家用完了,就一脚踢开!” 项鹏脸色一变,怒叫道:“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问你老婆就知道。”她不怀好意地回答。 项鹏看向妻子,发觉她的脸色更形苍白,一双黑玉般的眼眸里射出火炬般的怒火。 “你听我说……”他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恳求。 “解释。”简短的两字如冰块般掷落,看向他的眼神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项鹏咽了一下口水,心情更加的绝望。 他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苦涩的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再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答案了,缃绫有种想大笑。狂笑的冲动,但她什么都没做,只用那双眼睛直视项鹏,看得他一阵心虚。 “我喝醉了……” “你喝醉了?”他以为一句喝醉,就可以为他的行为解释?缃绫无法置信地瞪着他瞧,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缃绫…” “你说什么都没用啦!”一旁的sandra弹掉手上的烟灰,碧蓝深邃的眼眸里有抹了然。“让我解释吧。” “sandra!”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她朝他做个安抚的手势,眯了眯迷人的杏眼,艳媚的红唇一勾,绽出颠倒众生的娇笑。 呵呵,终于轮到她上场了! 听他们夫妻讲了半天,她只能从两人的表情猜测其中的意思。真是一对没礼貌的夫妻,明晓得她听不懂中文,还叽哩呱啦。alex更过分,枉费她那么费心地取悦他,做完就翻脸不认人,连连推了她两次! 嘿嘿,幸好她胸襟宽阔,不跟他们计较,实话就实说,也不加油添醋。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跟alex一块搭飞机到巴黎,我提议到机场的酒吧喝一杯再走。到了那里,我心血来潮地跟他打赌,只要他能喝上三杯由威土忌、伏特加和龙舌兰调出来的酒,我就帮他说服我父亲资助他的投资案。没想到他真的喝了,还喝醉。我能怎么样?”她耸耸肩,极甜地接着道:“当然是送他回来喽。结果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幸好alex身上有钥匙,我就开门进来,把他安置在床上,这家伙却抱住我,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心想,反正我跟他很久没做了,你又不在,如果他那里有反应的话,我何不趁此重温旧梦,所以……” “sandra!”难堪的回忆潮水般涌来,当时自己醉昏头了,迷迷糊糊中,接受h见他的挑逗.犯下了这个不可……不不,他是无心的应该是虽然可恶,是可以饶恕的错误吧? “对不起,缃绫,我喝醉了,我……” 缃绫抱住头,她仍然没有从sandra的话恢复过来。她说重温旧梦,这表示她跟项鹏早就有过一腿。天呀,他们……她全身冰冷,觉得自己像陷进一个可怕的恶梦走不出来。 “缃绫,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是……” “就是嘛,缃绫。”sandra的声音甜腻,“他喝醉了,你别怪他喔。说起这件事,你也有错。如果你在家,我根本不会有机会跟他上床嘛!” 这是什么话!缃绫气得脸色发青,尤其当项鹏狐疑的眼光扫来,一把怒火更从心里烧出。 “你去哪了?” “我去哪了?”她一字一字地从齿缝中挤出。“你有脸问我这种话!若若病了,你知不知道!” “若若病了?”他惊叫出声。“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我是没告诉你!”她悲愤地逸出嘶哑的笑声,“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才没告诉你,结果呢?你竟然拿喝醉酒当理由,和旧情人重温旧梦!” 最后的四个字,伴着她眼中刺人的控诉射向他。项鹏畏缩了一下。 “我不是拿喝醉酒当理由,我是醉得不省人事!sandra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他苦恼地紧握着拳头说。 一言下之意就是她不应该再追究下去吗?缃绫顿时觉得心灰意冷,对他陌生了起来。这就是她捧着痴心爱恋厮守的男人吗?发生这种事,他不但一点悔疚之意都没有,还理直气壮的这么说? 她注视着他,镶嵌在他刚毅脸庞上的五官,依旧是那么俊美迷人,有着放纵了一夜的颓废与疲累。那双深黑的眼眸炯亮得如夏夜里的森林大火,炽烫的温度却再也撩不起她心头的火热。 她到底爱上他哪一点?她疲累地想,当初钟情的心情,如今已难捉摸了,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缃绫……” 男性修长、黝黑的手示好地伸向她,缃绫如遭蛇吻般地闪开。 “你干嘛……”她嫌恶的态度,像冰冷的蜂针刺伤了他。“我已经低声下气道过歉了,你到要怎样?” 望着他脸上的温怒,缃绫一颗心仿佛掉进冰窖,她怀疑他是不是爱过她,或者,他爱的始终是他自己! 灰心、混乱占满她心房,缃绫清楚以此刻的心情是没办法跟他谈下去,而她还有个儿子要照顾。她霍然站起身,尽管脚步仍有些虚浮,仍以志力撑住自己。 “你要去哪里?”项鹏的声音透着抹焦急。 她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我要换衣服去医院陪若若。” “我跟你一块去。” 她没有拒绝,事实上也拒绝不了。项鹏要做什么事,向来是一意孤行,很少听她的,被说服的人,通常是自己呀? 了解这点的她,嘴角送出凄凉、自嘲的笑意。 coo “妈咪,爹地怎么没跟我一块去看祖奶奶?”若若仰着可爱的小脸问。 细经看着儿子,神情恍惚了起来。他是那么酷似项鹏,只有那头柔顺的头发像自己。她温柔地抚摸爱子嫩芽般的小脸,一个月前,顽疾摧残得消瘦的身形,经过适当的调养已恢复过来。 “妈咪!”得不到答案的小若若,不耐烦地催促着。 缃绫吸了吸鼻子,制止眼中的酸涩泛滥成灾,更不让心里的悲痛影响到儿子,勉强扯了扯嘴角。 “爹地忙,我们自个儿去喔。” “可是……”他咬着嘴唇嘟嚷,“他在忙什么呀!我都两天没看到他了!” 缃绫苦笑,自从两人人吵一架后,项鹏连通电话都没打回家。 若若出院后,她虽然不情愿回那个家,还是回去了。白天的作息正常,夜里她就和儿子同房,给若若的理由是,担心他夜气喘病会发作。但实际上,是不愿再回到和丈夫共有的房间,甚至是面对他。 项鹏是个骄傲无比的男人,低声下气求过她几回后,终于爆发了坏脾气。那晚,他怒气冲冲地闯进若若的房间,怕他吵醒儿子,缃绫只好跟他来到客厅。 “我教你搬回房间,你为什……” “我要照顾若若。”她如往常以同一句话堵他。 “又是这个理由!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他大吼。 “这么大声会吵醒若若。”她皱眉道。 “若若,若若,你心里就只有若若,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她闻言一把火起,将嘴抿得极紧,以免盘据身心的怨恨会全然爆发。 项鹏眼瞳里掠过一抹恍然大悟,“你仍为那件事生我的气,这是你不愿理我的原因吗?” 她别开脸,屈指成拳。 “你不要不说话!” 她就是不说话。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他备感挫折地低吼,“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就是这种心态和语气教缃绫受不了,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如冰块般一个字一个字地掷出,“道歉就行了吗?今天我也去喝醉,也跟别人上床,也让你看见,只要说我喝醉了,对不起,你就无所谓,不在意了吗?” 项鹏闻言错愕,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我那么做,你都可以无所谓,我也可以不在意你跟旧情人上床的事?” “我都是喝醉了!”他暴躁地吼道。 “对呀,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嘛!”她嘲讽的声音充满恨意,“你知道最教我反胃的是什么吗?你们做了那种事,居然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我连生气都不应该,好像这件事是我造成的!萧项鹏,你们让我觉得恶心!你有没有想过sandra是你的姊姊!” “继姊!”他被她的话重重打击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何况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你还要跟我翻旧帐!” “翻旧帐?”悲愤的情绪紧揪着胸口,缃绫的脸色更显苍白,怨恨的怒气在眼中形成两道火炬,声音越发冷硬。“你们恶心的陈年旧事我没兴趣,我在意的是,你们在我跟你还有婚姻关系下通奸!萧项鹏,你问我心里有没有你,不如先回答我,你心里有没有我跟若若!如果你心中有我们的存在,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我都喝醉了!”他恼羞成怒地道,“你到底要不要原谅我?” 缃绫太失望了,都到这种地步,他还是这样。她绝望地转过身。 “不准再背着我!你给我回答!” 她僵硬地转回身,冷冷地问:“今天你我立场对掉,你可以不在意这件事吗?” “该死的!”他不明白她为什么揪着这个错不放,她都不累吗?突然,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掠过项鹏的脑海,嫉妒的害虫啃蚀着他的心。“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了!你也想跟你的旧情人重温旧梦,是不是?” “你说什么?”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清楚我的意思!”他咬牙切齿地道,眼中冒着熊熊怒焰,“你知道ben到巴黎的消息,你想跟他在一起!” “你乱讲!”缃绫既感气愤,又觉得羞辱,泪水不争气地滂沦四流,“你自己无耻,还乱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来的事,也从来没想过!” “你不知道?没想过?”项鹏摆明不愿相信,“他会刚巧在这个时候来?你又会那种话?你别当我是傻瓜!” “你……”她被他气得浑身颤抖,痛心疾首地低叫:“不但是个傻瓜,还是混蛋!为什么你总把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这里有港英银行的分行,ben会来巴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你却为了要掩饰自己的过错,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我跟他分手后,一次都没见过,你不觉得自己扯得太过分了吗?萧项鹏,你让我好失望!” “我让你失望?”成婚以来,这是她头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以往就算她再生气,他哄哄她,便能让她转嗔为喜。这次,她不但一味地贬损他,还护卫着那个可恶的家伙! 混杂着嫉妒的怒焰狂乱地烧着,烧红了他的眼,烧灼了他的理智。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以为!”他故意用充满色欲的眼光缓慢地梭巡她剧烈起伏的胸膛。 “你无耻!”她将双臂交胸前,阻止他的视线,这更加激怒他。 项鹏一个箭步地捉住她的肩,阴郁的俊脸俯向她,“你在我床上时,可不这么以为?” “你……唔……” 愤怒的诅咒与握起的小拳头全都在他的热吻和拥抱下消失,对他只想用男性魅力来驯服她,缃绫感到无比的失望,内心的愤怒越来越剧烈。 她用力咬了他的嘴唇,趁项鹏吃痛地惊呼时,推开他,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真的很可恶!我当年怎会爱上你!”她愤恨地道。 “你说什么?” 缃绫这时候已经气昏头,觉得自己才是被深深伤害的人,嘴上更加的不饶人。“我说我真后悔爱上你!我厌倦了你每次总想用性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纷争!我讨厌你事情一出错,便怪到别人身上,从来不肯反省!项鹏,你就不能长大点吗?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用理性的式来解决事情,而不是老想着那种事,这样会让我瞧不起你!” 她的话远比她的利齿更伤害他,项鹏脸上的青筋危险地跳动,阴沉地怒视向她。“你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缃绫怔住,老实说,从事情发生后,她仍是一团混乱,受伤的感觉让她无法往下思考。 “你想离开我,回到ben身边?”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刃般伤人,“这是你想要的解决方法?” “我……”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否认,项鹏已发起飘来。 “你想都别想!”他捉住她的肩,逼近她的眼瞳喷吐着火焰,像一个盛怒的恶魔。“我宁可毁了你,也绝不会放开你!” “项……鹏……”他知不知道他掐在她颈肩的手,让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我不准你离开,更不准你再想他!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项……放开……咳……我快不能呼……” 看到她脸上涨得通红,表情痛苦的模样,项鹏像是突然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如受电击般地放开她,不敢置信地瞪着双手。 “缃绫,我……”他哆嗦着唇,只能从喉腔里挤出于涩的几个字,眼神里充满难以言喻的侮疚和自厌。 缃绫抚着喉咙喘息,她脸上的惊恐犹如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项鹏慌地后退,回房间拿了车钥匙,冲出门,没再回来。 等到缃绫回过神时,只觉得空旷的屋子无比的寒冷,不管她如何用力抱紧自己,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从亲眼目睹项鹏背叛她的那夜起,她一直处在混乱的情绪中,没有安宁,没有休息,更没有片刻的安全感。她就像刺猬般对着那个背叛她的丈夫,说他不肯理性面对,自己何尝不一样? 她连要怎么解决,都不肯想,继续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领悟到这点后,她决定要离开这里,找一个清静的空间冷静的思考。脑中唯一想到的地方,是项鹏的祖母位于勃辰地的庄园。 当她拨电话过去,问老妇人可否去住几天时。她其实很担心她会追问原因。但她只问她和若若什么时候会到。 缃绫整理好行李,于今天早上从巴黎的里昂车站搭乘tgv,它是高速火车,到波恩只需要两小时。这算是非常快的速度了,但对缃绫似乎还不够快,在儿子童稚的质疑下,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 幸好若若开始打瞌睡,她抱住他小小的身躯,思绪如潮水翻涌,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会把生活搞得这样乱七八糟? 一个多月前,她还是个安于婚姻生活的小妇人呀!甚至更早在与项鹏结婚前,她对两人的婚姻是那么信心满满,觉得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阻挡在他们之间。她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无怨无悔地守着这个男人、这段婚姻白头偕老,怎么转瞬间,她就受到试炼,亲眼目睹了丈夫的背叛?那种仿佛要将自己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的背叛,那种深彻人骨的疼痛,还能让她坚持自己是无怨无悔吗? 不,她做不到。 缃绫凄然苦笑,霎时领悟到她的无怨无悔,不过是一个陷在恋爱梦里的少女的吃语,一旦梦醒,发现现实是那么残酷,她不但怨恨、后悔,还深深痛恨那个破坏她美梦的男人! 是的,她恨他,好恨他! 可为什么明明怨恨着他,想到他离去前充满悔疚和自厌的神情,方寸间却有着剧烈的疼痛?为什么在他离开之后,她会担心他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想到他时,除了怨恨外,还有种拘绊拉扯的牵引? 种种的为什么,在她脑海里冲来撞去,tgv抵达波恩站时,她仍没想出答案来。 第九章 在勃艮地平静地过了两日,这晚,若若入睡后,缃绫来到内院散步,被一阵苍老和煦的声音给叫住。 “睡不着吗?要不要陪奶奶喝茶?” 缃绫看向老妇人,在那双明亮而温和的眼眸注视下,情不自禁地颔首。 两人来到面对花园的小厅,缃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年之前,她曾和老妇人坐在这里,同样的摆设,同样的座位,就连茶具都是同一组。 心情却不同了。 “记不记得项鹏第一次带你来这里时,我们两人坐在这,谈了好多话?”萧老夫人用她布满皱纹的手,优雅地举起茶杯就唇。 “记得。”前尘恍惚如梦,当时的她是那么年轻,如今的她,心境却苍老无比。为什么?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呀!她还不到二十六岁,方寸间已是遍体鳞伤,沧海桑田。 “当时的你,是那么信心满满。你理直气壮的对我说,你爱项鹏。好像有这句话,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 “我太天真了。”缃绫苦笑,她但愿仍是过去那个天真、不解世事的少女,而不是认清残酷的现实,信心全无的怨妇。 “或者你不是天真,而是不再爱项鹏了?” 她瞪着一双夹杂着震惊和悲愤的眼眸看向老妇人,她怎么可以质疑她对项鹏的感情?即使他背叛了两人之间的情意,她还是——爱他! “我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之前没提,是想给你时间冷静思考,但想了两天,应该够了吧。”萧老夫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锐利的目光看进她眼中的悲愤,像在试探。 不够,不够,永远都不够!缃绫合起眼睑,闪避她锐利的注视。 “我跟项鹏谈过。”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提到了你们的事。” “他怎么说?”她忍不住开口,猜付着项鹏对老人家说了多少真话。 “他说……你看到他跟sandra上床。” “啊!”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率,缃绫顿时心情复杂。 “这件事……”萧老夫人沉吟着,考虑该如何措辞,“当然错在项鹏,可是……” “您想替他说话?” “不。”听出她语气里尖锐的戒备意味,萧老夫人微微一笑,“我只想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跟你谈谈这件事。你觉得有道理就听,没道理就当我在放屁。” 缃绫沉默不语。 老妇人当她是同意了,接着道:“我认为,它甚至连外遇都算不上,也不是出轨,是一个错误吧。” 见她神情悲恸,蠕动着唇似乎想开口,她投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光,继续说:“但不管是外遇、出轨,还是错误,对你的伤害都很大,那种悲痛,没有身历其境的人是难以想像的。不过缃绫,在你因受伤而发怒、困惑、悲痛的同时,是不是想过,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我……”她张了张唇,又闭了起来,酸溜的眼眸泛起薄雾。 “你可以原谅他,也可以不原谅他。你打算怎么做?” “我……”她掩住脸,痛苦地摇头。“不知道……奶奶,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做!” “孩子……”萧老夫人心疼地轻拍着她,“冲着你叫我一声奶奶,奶奶就舍不得教你受委屈。我曾从一本书里看到这样的话:生命里的苦难,永远只有自己才能克服,别人充其量只能倾听、安慰或做精神支援的工作。如何走出去,脱离沉痛的泥沼,活出一个新的自我,全靠当事者的决心和毅力了。奶奶唯一能帮你的,只是些过来人的建议。或许你应该先想清楚,你是不是还爱着项鹏,是不是还愿意继续这个婚姻。如果你仍爱着他,仍愿意维持婚姻,你必须要学会原谅和遗忘。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也知道项鹏是无心的,他跟sandra只是肉体关系,而且是在他喝醉酒的情况下……” “可是……”流泄在脑海里的那一幕,是那么丑陋,她怎么可能原谅或遗忘?更可恶的是项鹏的态度,她就是气他只会用喝醉酒当借口,不肯真心认错。 “当然,你也可以不原谅他。”萧老夫人平静地道。“你可以要求离婚。但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她茫然失措。 “缃绫,恨像一把双面刃,在伤了别人的同时,另一面也会割伤自己。就算最后你决定要离婚,奶奶仍是要劝你,不要恨他,因为你越恨他,就表示你越放不下这份情感,越走不出这份伤痛。” “奶奶……”她哽咽地投进她怀里。 “孩子……”她沉痛地抚着她的发,“我知道你苦,但事情都发生了,你气他,或是自苦,都无能改变事实,倒不如坦然面对。再跟他谈谈好吗?给项鹏和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若若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机会,奶奶只这么请求你。” “我……” “之后,不管你怎么决定,奶奶都支持。” “可是他……”她抽噎地埋怨,“从那晚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萧老夫人闻言莞尔,知道缃绫心里仍惦记着项鹏。 “他是害怕再伤害到你,才没回家。他在公司,每天都有跟管家联络,知道你跟孩子的情况,连你到这里的事,他都知道。缃绫,让我打电话给他吧,跟他谈谈。” “奶奶……”她放声大哭,许久之后,终于点头。 coo 萧老夫人带着曾孙子外出,体贴地留给孙媳妇清静的空间思考。偌大的华屋里,除了管家外,就只有缃绫。 她心神恍惚,知道项鹏随时都会到。 要原谅他吗?原谅了之后,两人就可以回到从前吗? 她无法确定,那幕记忆丈深刻了,不确定自己忘得掉。当他们床榻缠绵时,她会不会突然想起他跟sandra做的事?她会反胃吐出来,还是有其他反应?她不知道,不知道呀! 可不原谅他,是要离婚吗? 想到那个字眼,她的心便炽热地疼痛起来。 还是爱他的,纵然有悔有恨,依然恋他如昔,这种情况下,教她如何放手?只要项鹏愿意认错,只要他保证绝不会再犯,她可以……天呀,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委曲求全了?但她爱他呀,放不下,也只有委屈了。 长长地吁了口气,就这样吧。缃绫坐在偏厅里,眼睛视而不见的凝视着花园的景致,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走了进来。 “夫人,您的电话。” “好。”从管家手里接过无线手机,缃绫纳闷着会是谁找她。除了巴黎宅邸里的管家外,她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她在这里呀。“喂?” “缃绫,是我。”听筒里传来sandra微嘎的性感嗓音。 她立刻防备了起来。“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别这么尖锐。我是来认输的。” “认输?”她一头雾水,sandra有什么好认输的? “我以为可以破坏你跟alex,让他回到我身边,没想到他心里只有你,即使我跟他说怀了孩子,他还是无情地抛弃我,一心回到你身边……” “什么孩子?”震惊犹如一巴掌相来,缃绫登时头晕目眩。 “我怀了alex孩子。”她哀怨地道,“他要我自己想办法,反正他不要。” 愤怒和痛苦一泄而出,缃绫心思混乱,犹如迷失在一个黝暗的洞穴中。好不容易决定要原谅项鹏,跟他复合,没想到sandra会怀孕,项鹏竟用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她。 他仍是那个自私、任性的男人! 缃绫深感失望,强烈的无力感占领整颗心。他这种态度,教她如何重新相信他会对他们的婚姻负责!会不会还有一个sandra?她没办法相信他。 “……alex己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会到,我祝福你们。再见了。” 再见!缃绫干涩的喉咙里挤不出一个字来,sandra等不到她的回答,很快挂断电话,听筒里徒留嗡嗡声。 她缓缓放下电话,心情荡到谷底。 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地狱,仿佛一低头,就可以看见熊熊的炼火。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细续紧了紧拳头,心情在爱与恨之间拉扯,好无力,好无力…… “缃绫…” 男性沙哑的低唤犹如一道火焰识烫过来,缃绫差点跳了起来,但只是差一点。她缓缓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又吸了口气、吐出来 “缃绫……” 这次的声音还带着抹恳求,她闭了闭眼,一秒钟后,重新张开眼睛,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他。 那双烁若火焰的眼眸,不再神采奕奕了,而是饱受折磨的焦虑,及一丝不确定。眼睛周围布满疲累的线条,漆黑的短发微微零乱,嘴唇甚至忧郁的垂下。知道他这些日子来,同样过得凄惨,缃绫的心情并没有比较好过。 她定定的注视着他,记忆水波似的层层剥开,那些甜蜜的、火热的、狂野的往昔,仍在脑海里清晰的呈现,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能轻易忘记。 这辈子,不可能再有另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燃起她心中的火焰子,只是看着他,她的心跳便能加速,血液在血管里热烈沸腾。 可这个男人,却也伤她最重,那份创痛不是他一句抱歉、或是两人坐下来谈谈话几个亲吻就能抚平的。 她累了……厌倦再生他的气,也厌倦无休无止的争吵和猜忌,好累,好累…… “我们离婚吧。” 什么?他惊愕的瞪大眼,瞳眸里有抹怒焰在燃烧。他从巴黎赶来,想听到的并不是这句话! “sandra怀孕了。” 项鹏脸色一变,莫名的恐惧和绝望占领心房。缃绫是怎么知道的? “我累了,项鹏。我们离婚吧。” 她脸上薄如蛋壳般的脆弱深深震撼他。他就伤她这么深吗?不过是一个错误,竟要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不,他不要! 可是她决绝的表情,那种无可挽留,也不可挽回的绝望,使得他涌到喉头的话,像被堵住似的吐不出来。 他心一凉,真的挽回不了了吗? 000 “……缃绫,你太好欺负了!那种条件你竟然也签字!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名律师在眼。?我可是英伦有名的离婚律师,多少负心汉栽在我手上,要是让人知道我把自己的表妹的离婚条件谈成这样,以后没人找我了!” 絮聒不停的埋怨一路在耳际回响,细缤忽然有些后侮,为何要答应表姊的好意,让她陪伴她跟若若回香港的娘家。安静的商务舱里,就听见她咕咕哝哝个没完,吵得她耳根清静不了。 都一个月前的事了,还这么激动。“条件不错呀。”她听见自己这么说。“赡养费、孩子的抚养费,一样都没少。” “是喔。”何玫君没好气地翻瞪了个白眼。 “项鹏还把巴黎的那栋房子给我,但我不想要,他还愿意折成现金。” “还有呢?”她挤出一个假笑。 “公司的股票也给了一半。” “好像很慷慨喔。”她摸着下巴,做出思索状,但那如鲨鱼的牙齿般锐利的眼光,可全不是那回事。“笨蛋!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财务状况?” 缃绫无所谓地耸着肩膀。 “除了那家饰品公司外,他还有许多投资!尤其是他爷爷留给他的港英集团股票,那可是天价,他若是慷慨,怎么连一张都舍不得给你?” “我不需要……” 玫君气得龇牙咧嘴,“拿到手,就需要了,笨蛋!” “嗅!”头上无端挨了表姊一记猛敲,缃绫觉得好委屈。这一刻,她真羡慕呼呼睡去的小若若。讨厌,都隔了一个走道,她还伸手打她! “就算你不要钱好了,你也要一点自尊好不好?居然会同意契约上写的;不得在一年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及有亲密关系,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 “反正我也没心情接受任何人的追求,或是有……亲密关系……” “这不是你有没有心情的问题,而是这样的条款,根本就是限制人身自由!” “只要项鹏肯将若若的监护权交给我,那只是小事情……” “小事?”玫君又有翻白眼的冲动,“那么接下来的这一条呢?三年内不得结婚,否则将视同放弃儿子的监护权!” “反正我也不打算在三年内结婚。”她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看得玫君好想扁她。 哼哼哼!好个没心情,好个不打算,她咬牙切齿地想,就是这些让她这个名律师英雄无用武之地! “缃绫,我真搞不懂你!今天是他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他,你干嘛这么委曲求全,让他占尽便宜?” 针对这个问题,她没有马上回答,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眼光凄楚。 “在巴黎,通奸又不犯法,我能拿他怎么办?” 玫君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 她说得太过火了,缃绫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受伤惨重呀。 她轻喟一声,“缃绫,你后悔吗?” 她深吸了口气,方寸间仍有缕熟悉的疼痛在作祟,但她很快压制下来。 “如果后海有用,我会后悔,但没用,是不是?”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后悔上。这句话你以前也问过,我的答案仍然差不多。与其后悔,倒不如用心去过每一天。我只想往前看,而不是屡屡回顾。不,我不要后悔。” “就算他伤你这么深?” 她再度深吸了口气,“就算他伤我这么深,我还是无法否认他曾带给我快乐过。” “你……”玫君不晓得自己还能说什么,该骂她笨、痴,还是夸她善良?“既然你都想这么开了,我也无话可讲。对了,你知道萧叔叔再婚的事吧?” “嗯。”对于能转变话题,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星期前,我在巴黎的一家饭店碰到他们。没想到风流倜傥的uncle也会结婚。” “听我妈说,是位很有气质的美人,我没见到啦,不过——” 玫君欲言又止,引起缃绫的好奇心。 “我看白姨人很好,有不过什么吗?” “哎呀,不是她啦。”她摆摆手,眼神古怪。“如果说,萧叔叔这个大众情人会结婚,很教你意外,那么——冷若冰山的ben会开怀大笑,眷宠的拥着小甜心逛遍伦敦,甚至还去苏活区的着名酒吧听爵士乐,你会不会更讶异?” “ben?”缃绫眨了眨眼,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但很快释然了。“他有女朋友,很正常呀。” “什么正常!”玫君不以为然地翻起了白眼,“五年多来,我就没看过他带任何女人出人公开场合。这次他会公然带这么一位漂亮妹妹到处晃,还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 “缘分到了嘛。”缃绫笑笑地说。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玫君的眼光充满试探意味。“我不过暗恋他,都难兔嫉妒,你是他的初恋情人,却无所谓?” 她闻言苦笑,“当年是我负了他,现在有什么权利去嫉妒、在意?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跟项鹏离婚后,可以跟ben复合吗?” “想都没想过!”这次换她翻白眼了。“离婚的事,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我哪有空想那些!再说,我跟项鹏离婚,不表示我不爱他,只是我没办法再跟他继续生活下去……” “你不会到现在还爱那个家伙吧?”她无法置信。 缃绫沉默地闭起眼,美好的菱唇上浮出一抹微带苦涩的笑意。 “感情的事,如果能随人控制,世间男女就不会因爱而发愁发苦,也没有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那种话。不用替我担心了,表姊,我会好好的。” “你……”玫君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她轻喟出声。 是呀,感情如果能随人控制……可这样的感情,恐怕也不值得诗人歌咏、赞颂了。爱情令人着迷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无法把握。明明想要放下,却魂牵梦萦,纠结缠绕;明知那是座炼狱,却仍往下跳。 自己也是过来人呀,能苛责缃绫的痴吗? 随她吧。注视着表妹脆弱却也坚强的神情,玫君知道她能做的,仅是默默祝福她,尽己所能的支持她就够了。 coo 缃绫回娘家住的期间所设计的几款首饰,得到镇金店的青睐,受邀前去台湾为新品宣传。 若若跟她是第一次到台湾,飞机抵达中正机场,缃绫既要忙着推行李车、照看若若,又要四处寻找前来接机的人,一时慌乱下,竟把儿子弄丢了,正当她心急如焚,发现若若是看到ben,一时兴奋把他当成项鹏了。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ben,是缃绫从未想过的,ben显然也很意外。前尘往事在两人交会的目光中倏忽而过,她在他眼里看不到怨恨,知道他已经走出她曾带给他的伤痛。 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们各自留下对方在台期间的联络方式,相约喝茶只是客套,缃绫知道自己绝不会主动打电话约他。 她在这里的行程十分紧凑,这天下午,缃绫刚和镇金店在台的工作人员开过会,回到饭店房间,临时聘来照顾若若的保母,一脸着急地迎向她。 “曾小姐,若若发烧了,他还咳嗽、呼吸急促……” 缃绫快步来到床旁,若若咳得一张小脸发红,对着她直喊:“好痛,好痛。”小手捂住胸口,令她心如刀割。 若若有好一阵子没有气喘发作,她才没有特别交代保母,没想到这时候会突然病发。脑中闪过他早上的咳嗽症状,缃绫不禁自责了起来,如果她当时有留意,而不是赶着去工作,若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若若,别怕,妈咪在这里。”她急忙找出治气喘的定量喷雾器,让儿子用嘴含住喷雾器吸气。 铃铃的电话声回响在室内,保母代为接过,说了几句便将话筒递了过来。 “曾小姐,有位萧先生找你。” 是项鹏吗? 两人协议离婚后,项鹏坚持即使不能每天见到若若,至少每天都要跟他通一次电话。缃绫来台工作的事,他不但知道,还会拨电话过来跟若若聊天。 缃绫急急地接过,仿佛他的声音可以镇静方寸间的慌张,给她力量支持她照顾儿子。 “喂……” “缃绫吗?我是ben,我在饭店和人谈事情,明天就要回伦敦了,所以……” “ben……”她忍不住啜泣出声,心里微微感到失落。 “怎么了?”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他问。 “是若若……病了我……” “你冷静点,我立刻赶来!” “好。” 挂下电话后,缃绫为儿子找来呼吸器,刚帮他穿上保暖的衣物,ben便赶到。 两人送若若到医院,医生诊断出若若因感冒引发急性肺炎,紧急将他送进加护病房治疗。 缃绫没料到病情有这么严重,几乎崩溃,幸好有ben陪伴,勉强镇定下来。时间就在焦虑的等待中度过,等到若若脱离险境,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这段期间,ben不时抽空前来探视。她知道他工作繁忙,本来早该回伦敦去,因为若苦才留下来。 “若若没事了,我陪你去吃点东西。”这天,他来到医院,陪她哄睡若若后,以一种深思的眸光看她。 “好。”缃绫没有食欲,但不好意思回绝他的好意。这些日子多亏有他,她才能撑过来。 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餐厅。 “我明天就回伦敦,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他迟疑地开口。 “没问题。谢谢你这几天陪我……” “别说傻话,若若可是我的侄子呢。”想起那个宝贝在神智不清时,老喊他爸爸,他忍不住莞尔。“有事情的话,可以打电话给爸爸。” “好,应付不来时,会去麻烦uncle。” “项鹏他……” 她瞪大眼,等着他往下说,但ben只是微微扬起嘴角。 “他怎么了?” “他……”他苦笑。“董事会召开在即,项鹏联合了几位董事,有意杯葛我……” “你说他做了什么?”缃绫无法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他自己的事业都没搞好,哪里有心力去……” “你不晓得吧?”ben的表情奇怪。 “晓得什么?”缃绫只知道项鹏虽握有港英集团为数不少的股票,但那是他祖父留给他的,他一直不愿动用,所以在财务紧细的情况下,宁愿回纽约向继父求助。 “项鹏的几项投资,最近都有不错的收益。尤其是他投资的一家生物科公司,发表了从葡萄树提炼出可有效治疗气喘的新药。由于药物成分不合类固醇,受到世界各大药厂的注目,竞相提出高额的款项希望买下制造权,也使得这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股票大涨。另外,他还推出了一款成分由葡萄酒提炼出来的香水,在欧市造成狂卖……” “就算这样,项鹏一向不介入港英集团,没道理忽然这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才觉得奇怪,所以问问你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缘由?”缃绫陷人沉思,会是什么原因让项鹏这么做? 他对ben虽有敌意,但…… 敌意! 这两个字在她模糊的脑袋中起作用,缃绫脸色一变。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ben从来没有伤害过他,项鹏怎么可以仅仅因为敌意,就任性的对付ben!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被她眼光里的激愤吓了一跳,ben很快说。 “对不起……”充满歉疚的微嘎语音在她喉咙里含糊滚动,缃绫的目光微微湿润。“我跟项鹏带给你这么多伤害……” “你别这么说。”他听得有些胡里胡涂,不清楚她是为哪桩事道歉。 “他实在是……”她声音激动,“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他啦……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他却老拿你当对手,甚至小心眼的想杯葛你,太不应该了!” “这件事……” “对不起,ben……”她眼泛泪光,“我真的对不住你。以前的事……” “过去的事别提了。”最看不得女人掉眼泪,他连忙道。 “可是项鹏会想对付你,有一半是因为我……” “不干你的事。”他的笑容就跟六年前两人交往时一般温柔,有极短暂的一刹那,缃绫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但他的眼神却少了过去对她的亲呢。替代的是温暖的情谊。“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往身上揽。我刚才会问你,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放心,我应付得来,只是不希望港英集团因内斗受到伤害,才会问你。” “可是……” “不要多想。我公司还有事,明天不能来看若若了。” “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该说谢谢的人是她呀。 缃绫想这么说,但最后还是把满腔的谢意和歉意全都保留在心中。 第十章 缃绫考虑了良久,最后决定要打电话给项鹏。 电话是打去他公司,秘书确认了她的身分,马上接进去,一阵高分贝的怒吼传来。 “这几天你跑去哪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到饭店,都找不到人!” 她将听筒拿开些,皱着眉说:“我在医院,若若病了……” 电话彼端有几秒钟的沉寂,接着是男性急促的嗓音,“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现在不是……” “若若的情况怎样,要不要紧?” “……告诉你了吗?”真是的,他问得比她回答得快。“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都要出院了,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讲?” 又是一阵怒吼,缃绫的耳朵一片嗡嗡声。 她到底是打电话去兴师问罪,还是自找罪受? “我……”天生的小嗓门,加上良好的家教,让她即使提高声音,杀伤力仍是有限。“照顾若若都来不及了,哪里有时间打电话跟你报告?项鹏,你讲点道理!” 电话彼端沉默了两秒钟,像是在咀嚼她的话。 “好嘛。”不情愿的声音传来。“我承认自己错怪了你,可我是太担心了嘛。若若现在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 “我可以跟他讲话吗?” “我现在不在医院,我回饭店拿点东西,想跟你谈些事情,所以 “你要说什么?”他的声音充满期待。甚至是轻快的。 “我听ben说,你……” “ben!”嫌恶意味浓厚的高分贝音量再次折磨缃绫的耳朵。 “你小声点。“她忍不住埋怨。 “你怎么会听他说?你们碰面了?什么时候碰面?在哪里?”连珠炮的质问猛烈袭来,缃绫一时间不晓得该从何答起。 “回答我!”夹杂着狂怒的命令响起。 耳朵被震得嗡嗡声不绝,缃绫蹙着秀眉。 “我的耳膜快被你震破了。萧项鹏,如果你再用这种音量跟我讲话,我立刻把电话挂了。” “别……”他警觉地降低声音,“我不大声,你也别挂电话,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ben刚好在台湾。若若病的时候,他陪我送他到医院,这几天多亏他照顾我们,否则我不知道怎么办……” 电话彼端的项鹏努力控制着胸腹间似要爆炸的狂怒。为什么他儿子生病,要那个人来照顾?他该不会想乘机向缃绫母子示好吧?嫉妒的狂焰一下子飙卷得老高,要不是顾忌缃绫先前的警告,他又要大吼了。 “昨天他向我告……”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她才慢条斯理的将“别”字吐出来,项鹏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是告别,不是告白。 “……提到你联合一些董事,计划在董事会召开时杯葛他。项鹏,你怎么可以这么做?,ben他是那么好……” “圣人,完人吗?”他嘲讽的接口,心里恶意的补充,剩下的人,完蛋的人! “我跟你说正经的。论公论私,你都不该这么做。论公,港英集团在ben的领导下,一直有卓越的成长。论私,他是你堂弟……” “论公,难道你认为以我的能力,不能把港英集团经营得比他更好吗?”他暴躁的反驳,“如果不是看到我近来的成就,会有董事肯支持我,跟我联合吗?论私,他要是有当我是他的堂哥,会留在台湾泡你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缃绫被惹恼了,“ben哪里有泡……我!你莫名其妙嘛!” “那他怎会刚好在你在台湾的时候也在台湾,又恰好的在我们的儿子生病时,陪在你身边照料?” “他是来这里治公,兼会女朋友的,关我什么事!”缃绫受不了他总把事情往正处想。 “女朋友,不就……等等,你说他的女朋友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项鹏,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项鹏快打结的脑袋开始徐徐回转,六年来,他一直刻意打探堂弟的感情生活,得知那家伙在缃绫跟他分手后,私生活干净得如教士,害他每天提心吊胆,以为他对缃绫余情末了。没想到他偷偷交起女友来。 “他的女朋友是谁?”他忍不住想要确定。 “丁皑莲。你又不认识她,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缃绫突然发现话题绕远了。“你不要想转移话题。项鹏,你不能那样对ben,这会让我觉得……罪孽深重。我拜托你别那么做好吗?” “是他要你来求我的吗?”疑心又起,项鹏的语气显得冷硬。 “ben怎么可能要我求你?人家根本应付得来!只是担心你这么搞会损害到港英集团的利益。是我自己觉得对不住他,才打这个电话。项鹏,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别让我对他内疚一辈子……” “内疚?你还在想他?” 他又提高声音了,这次缃绫连制止他都嫌麻烦,“他过得好,我就不会对他内疚,不会想他。如果你希望我一直内疚下去,一辈子都记得自己亏欠他的话,你尽量对付他好了!我言尽于此,再见!” “喂,喂……”叫了半天,回答他的只有线路中断的嘟嘟声,项鹏气愤的放下话筒,她居然说完再见就挂,至少也该让他也回一声再见嘛! 阴郁地将挺拔修长的身子靠向椅背,他抓了抓头发,心里像有把烈火在烧灼。 她可知,过去的几天,他就像活在地狱里! 联络不到她,不知道她跟若若的情况,让他心急如焚,脑子里尽是最坏的想像。打遍了她亲友的电话,打去她公司问,只知道她有事请假,仍然住在那家饭店,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嫉妒、猜忌一古脑的涌上,他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躲着他,也许和谁一见钟情,跑去私会,怕他知道,所以故意不联络,根本没想到是若若生病造成的。 若若。为什么每次儿子病了,他总不能陪在身边,分担缃绫的忧虑? 可恶! 上次缃绫为了体贴他,故意不讲;这次是忙得没空说;下次又是什么理由? 更可恶的是,这次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萧慕鸿!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 不行…… 可是…… 管他的! 什么事会比妻儿更重要! 从缃绫开口要求离婚的那一刻,他像坠进没有底的深渊,每天都觉得自己更往下落一层,更接近地狱。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将怀着这永恒的绝望与哀伤,化成飞尘,随风飘散!唯有在跟儿子通话时,凄冷的心才感觉得到些许温度,借着掌她的行踪,得到一些安慰。但经过这次事件,他没有把握了。 离婚协议书上,只规定她在一年内不能支男友,眼看着一年的时间都过了三分之一,他要是再不加把劲,老婆就给别人追走了! 事有轻重缓急,整倒萧慕鸿他有得是机会,追回老婆却是刻不容缓! 决定了! 但在行动之前,他必须先做些安排。 o0o “我回来了!”打开房门,缃绫语音轻快地对着里头的人打招呼。 奇怪的是,只有保母微笑地朝她走来,她那个听到开门声就蹦蹦跳跳跑出来迎接的儿子到哪去了! “若若呢?”浴室里传来孩子娇脆的笑声、哗啦啦的水声,及某种低沉愉悦的声音。 “他在洗澡。” “自己洗?”缃绫很意外,若若虽然会自己洗澡,但还是要人人在一旁看着呀。 保母笑笑地指着浴室,“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看什么? 光是听,某种令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便充满胸房,缃绫迟疑地站在关上的浴室门外,握住门把的手在颤抖。 咯咯的笑声阵阵扬起,还有泼水的声音,另一阵低沉愉悦的声音呢?她心急了起来,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她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映人眼帘的,是让心头乱撞的小鹿狂奔起来的影像。 令她热血沸腾的可不是那个全身光溜溜,被抱在一双强壮的臂膀上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号帅哥,而是提供他俊美可爱的外貌一半基因的大号帅哥! 一络络湿发像软缎般拢着他的脸,水珠还从发梢不断滴下来,在那张俊逸的脸庞上平添颓废、性感的男性魅力。古铜色的胸膛上缀满水珠.记忆中修长挺拔的躯干奢侈地展现在她眼前,每一寸都是结实匀称的肌肉。 多久了?四个月、五个月,半年,还是更久? 说服他离婚,就花了她两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前,不,是更早的一个月之前,在他出发往纽约的前一夜,他们有过激情的夜晚。她的唇曾热烈地探索遍他的每一寸,双手抚过他充满男性力量的线条,包括宽阔的肩膀,纠鼓的双臂,厚实的胸膛,壮硕平滑的腹肌,坚挺有力的窄腰,修长结实且毛茸茸的腿,及两腿之间活力充沛的男性象微…… 情欲随着回忆沸腾,体内燃烧的一股熊熊烈火令她差点忍不住轻叫出来,她感到喉头干渴,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他完美的躯体是肌肉与骨体的交融,具有挑动人情欲的和谐之美,虽然腰部以下的限制级美景全被浴缸给遮住,光凭记忆就几乎逼疯她。 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缃绫轻头地领悟到这点,也不能看下去,那太危险了。光是想他、看他,便让她充满渴望,他要是触碰她,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你……咳咳……”猛然抬起的视线对上一双灼灼迫人的黑眸。缃绫呼吸一窒,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你没事吧?”充满同情的男性嗓音响起。 “妈咪,妈咪……”若若同时朝她热情地叫道。 “没事,没事……”她朝一大一小挥挥手,顺畅了呼吸后,才对那个大的说:“你怎会在这里?” “若若病了,我来看他。” “噢!”难道她会以为他是来看她的吗? 当视线再度遇上他,涌上喉头的酸涩情绪顿时融化不见了,他眼中的灼热光芒像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的沮丧,他虽然是那么讲,其实是为了她来。 怦怦,心跳得好快。 察觉出自己对她的影响力,项鹏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意,黑眸专注地瞧着她看,高大的身躯好整以暇地抱着若若起身。 “你做什么?”她尖叫地别开眼睛,不敢看他全裸的出浴画面。 “我跟若若都泡够了,是不是呀,若若?”低沉而迷人的嗓音显得纯真,伴奏着小男孩咯咯的娇笑声。 “你没穿衣服!”她尖叫地道。 他噗哧笑出声,理所当然地道:“有人穿衣服洗澡吗?拜托,你又不是没看过我跟若若没穿衣服的样子广 她当然看过! 以前他总是喜欢和儿子一块洗澡,两父子脱光光地在屋子里乱跑、捉迷藏,令她好气又好笑。最后,她抓住儿子,结束这场闹剧,他会凑过来,故意光着身子在她身上磨蹭唐得她全身发烫,但在儿子骨碌碌的好奇眼眸注视下,又不能做什么,真是……气死人了! 可现在他们离婚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在她面前脱光光! “浴巾拿过来,若若病刚好,不能再受凉了。” 他的话让她从困窘中醒来,缃绫手忙脚乱地从浴室的柜子里拿出浴巾,往儿子包去,眼睛无可避免地看过去,好死不死地竟瞄到他那个地方。 啊啊啊,那里居然翘起来! 她谴责地瞪他,项鹏居然还有脸朝她绽出赖皮的笑容,她火大地从他手中一把抢走儿子,转身往外走。 他没有阻止她,吹着口哨,拿了条毛巾围在窄腰上,跟着走出去。 正在帮儿子穿衣服的缃绫,耳际飘来一阵轻松愉悦的声音。 “我们叫客房服务好吗?你想吃什么?中餐、西餐?” “好,我要……”她很顺口地答道,可是不对,眼光瞄往声音方向,见他只围着毛巾在房间走来走去,露出养眼的体魄,脸上一阵炙热。“你怎么不穿衣服?” 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项鹏耸着肩,指了指放在房间角落的旅行箱。 “干净的衣服都在旅行箱里,我一来就陪着若若,还没时间打开。” 那只旅行箱怎会在这里? 缃绫颈背一阵抽紧,硬着头皮问:“你不会是要……” 他露齿一笑,眉梢眼角像是亮了起来,一脸讨好地看向儿子,“若若,爹地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好呀,爹地。”小男孩兴奋地跳下床,往他跑过去,项鹏一把抱起他,把他丢高高接住,逗得若若咯咯娇笑。 看到儿子那么开心,缃绫到嘴的话又吞进肚子里。 她本来想骂他奸诈,如果他要跟儿子睡,今晚她就去订另一个房间休息。但真的这么说了,若若一定会伤心。带他回娘家住的期间,他的小舅舅有一次说漏了嘴,竟跟他讲,他是因为爸妈离婚了,才会被妈妈带回娘家来。若若听了后,泪汪汪的跑来找她,她只好哄他说没那回事。 “我们没有离婚,爹地是因为工作忙,才没一块来。” “真的吗?妈咪不可以骗人喔。” “妈咪……没骗人……” 这些话让若若转嗔为喜,她能在这种时候戳破谎言,伤害那颗小心灵吗?跟项鹏在一起,他是那么快乐,缃绫知道若若有多思念他父亲,病痛时,屡屡将ben当成项鹏,小手紧紧握住他,含着泪的眼眸布满孺慕之情,顿时让她心如刀割,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跟项鹏离婚的决定,对若若太残忍了。 “你也累了一天,去洗个澡吧。晚饭和若若,都由我来照应。” 温润灼热的呼吸不知何时靠近,缃绫抬起眼,看进一双烧着暖暖火焰的温柔眼眸里。 她感到眼眶发热,喉头紧涩着,在心里承认,不只着若想念他,她也想念他呀。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俊魅的影像总能撩起她心头的火热,若不是他和sandra上床的那幕大具杀伤力了,她可能会不顾尊严地回到他身边,紧紧拥抱他,再不放开他了! “缃绫……” 沙哑的声音里充满感情,炽热的眸光带着抹恳求,这些就像一只蚕在她脆弱的心叶上温柔地啃蚀着,带来的疼痛让她突然无法忍受。 “我去洗澡。”她狼狈地转开身,借着准备衣物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失态,接着逃进浴室里,靠在门板上,捂着狂烈跳动的心房。 骗谁呀!说什么不愿把生命浪费在后悔上,只想往前看,不要屡屡回顾,她现在是在做什么?她在后悔,在屡屡回顾,舍不下往昔的甜蜜, 她还爱着项鹏,即使他背叛她,她仍是爱着他。 泪水无助地滑落,隔着门板,她听见他哄儿子的声音,一阵阵令她碎心断肠,但在悲痛中,一颗心又不自禁地向着他,酸酸甜甜。 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洗完那个澡的,换上睡衣,走出浴室,发现项鹏已经从旅行箱里找出睡衣换上,正陪着儿子在看电视。 那件睡衣跟她身上的是同系列,她忍不住怀疑他是故意的。当他炽热深黝的眼眸看过来时,她难为情地脸红起来。明明身上的睡衣很保守,同他一样是两件式的长袖长裤,但他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性感、撩人,仿佛一丝不挂地引诱他。 可恶的家伙,他就是有本事让正经的一件事,变得不正经! 不理他,气呼呼地坐在化妆台前进行保养工作,才拿出化妆水,缃绫就从镜子里看到项鹏的眼光直勾勾地盯来,害她差点打翻手上的化妆水。虽然极力地想保持平常心,可在他的注视下,一趟驾轻就熟的保养过程,她做得丢三落四。美白精华乳忘了擦,可她已经擦上滋养面霜,还可以补擦吗?眼霜也忘记了,唉! 悦耳的门铃声响起,及时转移了项鹏的注意力,缃绫松了口气,不久之后,项鹏便推了餐车进来。 “开饭了。”他招呼道。 项鹏点的菜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爱吃的,缃绫在用餐时,心里潮涌着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没忘记她和若若爱吃什么,是表示他依然挂念着他们,恋他们如昔吗? 就算这样又如何?sandra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他是不是也会用这般眷宠、温柔的眼神,看待sandra母子?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是一片凄冷,不禁要质问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当日不就是因为sandra母子而决心跟他离婚的吗?离婚后,就该斩断情意,为何仍被他所影响? 饭后,项鹏陪着若若玩闹一阵子,直到若若揉着眼睛,显出爱困的模样,他才抱他上床、若若不舍得闭上眼睛,努力瞠着眼皮,圆黑的眼眸盈满忧虑。 “爹地要陪着若若喔。” “爹地会陪着若若,乖乖睡。”他慈祥地顺着儿子的头发,柔润的触感多么像缃绫的发质呀。 “不可以黄牛喔。” “绝不会黄牛。”他举起手发誓,眼瞳里有抹令人难以理解的决心,嗓音微微激动。“这次爹地再不会离开你们母子了。” “爹地。”若若放心了,绽出天真、甜美的笑意。“爹地说故事。” 于是项鹏说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哄了他半个钟头,才把小家伙哄睡。 床头钟指示着,时间过了九点半了。项鹏有些急,将仍在为他之前的话发呆的缃绫拉到沙发区,拿着遥控器,嘴里念念有词。 “你做什么?”缃绫狐疑地问。 “看电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没听错吧?他在法国时,除了新闻外,很少看任何节目,怎么来到台湾,竟有闲情逸致看电视? 无法理解地,跟他一起看了几分钟,她站起身,立刻被一只大手给拉下来,紧紧箍住。 “你要干嘛?”他瞪着她,鼻孔龛张,语气紧绷。 “我想喝水。” “等一下,再一会儿就好。”他几乎是哀求地说,眼角余光不断瞄着电视荧幕。“就快了,再等一下!” 什么快了?他究竟想干嘛? 缃绫一脸莫名其妙。 突然,项鹏惊喜地叫了一声“快看。” 他强势地将她的脸扭向荧幕熟悉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巴黎的景致如诗如画,但最熟悉的自然是俊魅迷人的项鹏。原来是想要她看他拍摄的广告呀!不早说! 画面中的他,先是让一位楚楚动人的美女伤心地跑开,接着转到他露出养眼的上半身的画面。只见他将一瓶男性香水喷在身上,然后是他穿着全套黑色燕尾服走进华丽的大厅,充满悔疚的眼眸在一张张屏息看着他的女人脸上梭巡,终于找到目标,四眼对视中,仿佛有火光激烈四射,两具身躯接近……forgiveme斗大的炫金色彩打在一对香水瓶上,男性与女性香水。 “forgiveme!” 沙哑、充满悔疚的嗓音同步播放在缃绫耳边,她登时领略到他为何一定要她看那则广告的原因。情意,在两人交会的眼波间流转,方寸灼热悸痛,视线模糊了起来。 “forgiveme!”他再次热烈地喊道。眼光湿润,两手轻轻地捉住她的肩膀,“forgiveme!forgiveme……” 她的心剧烈跳动,洪洪的心音都回响着决裂的这些日于来,她的伤痛与相思。那些就像火焰一样,夜以继日地焚煮着她,将她的爱燃烧得更加热烈,恨意却被蒸发了。 她早就明白,不管她如何否认,依然是深深爱着他,即使在她最气他、恨他的时候,她还是爱着他…… 无法自主地投向他,他的唇立刻热烈如火地需索着地,并在每个喘息间,呢哺出他的懊悔和歉疚。 “对不起,缃绫,真的对不起……别哭呀,我无意让你哭,我是这么爱你……分开的期间……我好痛苦……不能没有你,我爱你呀……回到我身边……再爱我一次……” 她根本没有放弃过爱他,河来再爱他一次?尝着他火热的气息,缃绫心里有甜有苦。她何尝愿意离开他,可是创痛的伤痕仍无法抹去。 “sandra跟她的孩子怎么办?”她沉痛地问。 “她根本没有怀孕,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信她!” “真的?”她惊讶极了。 “当然是真的!”他深情地看进她眼里,激动的口吻里有抹怒气。“我去纽约看她,她的肚子根本是平的!家里的人也不知道她有怀孕过这回事,在我的逼问下,她才嘻嘻哈哈的说,是跟我们开玩笑!” 缃绫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时间怔在当场。 “回到我身边吧,绫。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过得多苦。当你开口跟我离婚,世界好像在我面前碎裂,如果不是你那么绝望,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但答应后,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掉进地狱里,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被地狱之火烧着、炼着,好痛苦……我不能没有你呀。” “我……”她想要答应,却又害怕他会再让她伤心。 看出她的挣扎,项鹏拉着她的手按在胸口,语音更加热切。 “绫,我保证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你离开之后,我没碰过任何女人,也不沾一滴酒。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喝酒,不让sandra的错误重演,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仍是瞅着他,没有回答,项鹏几乎要绝望了。 “看在若若的份上,让我再追求你一次。绫,不要拒绝,不然我会死,一定会死……” 虽然不相信他这样的男人,会为任何女人的离开而寻死,但他的话、他的眼神,奇异地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 够了,能让他说出这些承诺便已足够,何况—— 她狡黠地弯起菱唇。 “追我吧!” 项鹏的心顿时像充满气体的气球往上飘飞,他欢呼一声,急切地俯向她,他的嘴技巧、娴熟地在她的唇上揉动,点燃热情的火花。 她双唇肿胀地在他怀里呻吟,仰着头高索更多。项鹏自然是乐意配合,不但用舌尖撩拨她温润的唇瓣,探索着她甜蜜芳馥的口腔,双手还抚摸着她令他渴望已久娇躯,引发她更热切的反应。 好棒喔,很快就可以抱老婆了,太幸福了! 亢奋的男性欲望在呼啸,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放,他摸向爱妻睡衣上那一长排扣子…… “项鹏……” “嗯?”他陶醉地回应。 “我们不能……”她口齿不清地说。 “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拒绝,更加热情地想说服她。“若若……随时会醒……不可以……”沸腾的欲火顿时被浇熄,老婆一向有此禁忌,项鹏只得尊重。他呻吟一声,沮丧地埋在缃绫的香肩上。明天,他就去换一间至少有两个房间的套房! ############################################### 转载信息: 书拟人生http://.booklikilly、安安扫校 ivyspace 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