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魔头逼逼醒了》
来吐槽了
清晨,天刚刚露白,余玉乘坐纸鹤,操控着直奔主峰而去。
万剑仙宗很大,有十二个次峰,三个主峰,主峰的中央坐落着学海无涯楼,里头藏着无数功法玉简。
余玉的目标不是这个,她到了之后把纸鹤收进储物袋,自己绕到学海无涯的背面。
学海无涯楼前面有门,背面也有,只不过和前门相比,后门无人问津。
余玉进屋后自觉拿出身份玉蝶,给看守的管事过一遍,又拿出一颗灵石,道:“去万剑仙葬。”
万剑仙葬是宗内前辈们死后,他们自己和剑陪葬的地方。
左边是前辈们的墓,右边是剑的墓。
前辈们死后剑无主,宗内规定,达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修士可以去万剑仙葬让剑选自己认主。
是剑选人,不是人选剑。
余玉早就达到了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离筑基只差一步,筑基是个大门槛,这时候让来万剑仙葬,其实是宗门照顾即将筑基的弟子。
万一过了,宗门新得一个筑基弟子,万一没过,左边自己的墓,右边剑的墓,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管事抬起耷拉的眼皮,漫不经心道,“第二个传送阵。”
余玉明白,转身站到第二个传送阵内,管事启动传送阵,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到了万剑仙葬门口。
“哎呀,小余玉又来了?”
万剑仙葬处在独立的空间后,进去要通过大门,大门里有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器灵,据说喊宗主前面也加个‘小’。
它有个毛病,喜欢找人要好处,所有过大门的弟子都要削薄一番,不过余玉穷,没灵石没宝贝,所以……
她拍了拍储物袋,手里登时多了个东西,是个专门找人打造的小法器,耙子模样,余玉撸起袖子,举起耙子给大门——抓痒。
没有灵石也没有宝贝,只好出点力了。
器灵爽歪了,“哎呀哎呀好舒服啊。”
它忍不住指挥余玉,“左边一边,不对,不是那里,再左边一点,对对对,不要停,呜呜,我死了。”
余玉一直这么挠了大半个时辰,累得额间冒汗,实在禁不住了才停下来,严肃道:“好了,别耽误我事。”
大门上冒出一张人脸,嬉笑点头:“晓得晓得,你进去吧,出来要陪我聊天哦。”
余玉敷衍一声,收了耙子,掏出一张帕子,边擦脸上的汗,边从只开了一条缝隙的门里挤进去。
和外面不一样,里头宛如魔神降世一般,处处阴森寒凉,刮着腥味浓重的风,不时亮起一抹蓝色的火光,偶尔会有咯吱咯吱,仿佛骨头碰撞的声音,格外渗人。
余玉不是第一次来,早已习惯,踩着枯叶一路往里走,不多时便到了一把剑的坟头前。
这把剑像水又似冰,全身透明,注入法术后可使其隐身,叫桂月剑,很是厉害,和她也颇有渊源,差点跟她认主。
大概在三个月前,她和同门的几个师兄师姐们一起,过来给剑挑挑,看看有没有被瞧上的?
师兄师姐们都被剑选上,她也不负众望被桂月剑看中,但是因为多嘴,逼逼了一句‘怎么没有师兄师姐们的剑闪?’
就这么一句话,把剑气得插了回去,此后她再怎么呼唤,剑都没有反应。
师兄师姐们劝她不要绝望,曾经有个人就是没被剑看上,但是他不死心,贿赂了门口的器灵每日都来,给他看中的剑擦拭,说些肺腑之言,一年后那把剑终于被他打动,选了他认主,她也可以效仿。
余玉戴上一双略带防御的手套,第一次来剑都不让她擦,嫌弃她,后来余玉找人炼制了一双手套,防御能力不强,也就能防止她被剑锋割伤而已。
还有一个用处,戴上手套剑才让她擦。
余玉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打开,这帕子也是个小法器。
这个世界武器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法器,灵器,宝器,魂器,道器,仙器,对应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飞升。
法器是最低等的,对于她这样的内门弟子来说,不算消耗不起。
“桂月剑啊桂月剑,我又来看你了。”余玉盘腿坐好,几乎用虔诚的态度给剑擦拭。
最近每天擦,每天擦,桂月剑被她养得极好,本来就透明,现下更通透了。
“我的明月当空练好了,很适合咱俩,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俩练练?”余玉边擦边与桂月剑说话。
桂月剑有灵,既然因为她一句话生气,那就说明它听得懂这些聊天一样的简单语言。
智商多高还不确定,反正她觉得不低,一般情况下灵器只能滴血认主而已。
桂月剑比较奇特,余玉怀疑它不止灵器级别,它以前应该是个宝器,主子是金丹期修士,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有可能跟人大战一回,掉阶了。
因为它特别有灵,居然还晓得生气,而且吧,余玉去查桂月剑的相关资料,发现级别不够,只有筑基期或是以上才行。
她试着去拔剑,剑纹丝不动。
它不同意的话,余玉拔不动不说,还有可能误伤自己,她没有强来,放弃了。
“还在生我气呢?”三个月了,还没消气,这得气多狠啊?
“其实我那句话没有恶意的,就是好奇问一问而已。”
这倒是不假。
当时厉害些的师兄们剑光闪了十来米,最差的也有三五米,她在众人之中处于中上游,就闪了一米开外,比最差的还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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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不是她的原因,自然就是桂月剑的原因喽。
后来找门口器灵打听,不知道抓了多少痒,才晓得桂月剑是内敛型的,不屑装逼。
“原谅我吧,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余玉擦完了剑柄擦剑身。
剑身锋利,她擦的时候格外小心,否则割破了手,里头有寒气,寒气不消,伤口便好不了,处理起来很麻烦。
“我腰包都扁了,再不原谅我,我就来不起了。”每次来都要启动传送阵,短距离传送阵很便宜,一块灵石,一来一回每日两个也吃不消,毕竟内门弟子一个月也才五十块,和一瓶化灵丹而已。
余玉接了些任务,有外快,这才勉强坚持了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供不起了。
“我马上就要筑基了,要花销的地方多了去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干脆这次跟我走吧。”
余玉试探性的邀请,邀完脱下手套咬破指头,滴了一滴血在剑锋上。
如果桂月剑愿意,这血便能滴进去,如果不愿意……
那滴嫣红笔直的顺着剑身流了下去,与脚下的土地融为一体。
“好吧。”看来还是没解气的意思,余玉有些失望。
她擦完了剑,叹息一声将帕子折起来,塞回储物袋里,一双手套亦然,“有空我再来看你吧。”
不能光桂月剑有脾气,她也要晾它几天,此后三五天不来,看看它会不会回心转意。
余玉站起身,抬脚往回走。
风刮的更大了,吹得桂月剑上的玉坠擦过剑身,呜呜声大盛,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以哭的方式挽留她似的。
如果真是小孩子闹别扭,以哭的方式挽留她就好了。
余玉不禁怀疑桂月剑的心是不是冷的?暖了三个月也没见起色。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朝大门方向走去。
来时高高兴兴的,离开时垂头丧气,很没有精神,到了门口大门上冒出一张脸,“别走那么急嘛,陪我聊聊天。”
“不聊。”没有心情。
“聊聊嘛。”它一只有点无聊,那些瓜娃子又无趣,它需要余玉。
余玉上次给它讲的《西游记》《聊斋》它很感兴趣。
“不聊。”余玉浑身无力。
“聊嘛,”器灵缠着她,“不聊不放你走。”
“不放我走也不聊。”余玉坚持。
器灵像个孩子似的囔开了,“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过河拆桥,言而无信,拔□□无情。”
余玉翻了个白眼。
拔□□无情是她一开始用在器灵身上的,器灵原样还给她。
修仙者记忆力很好,虽然是胎穿,不过余玉还是记得一些前世的东西,说话和做派,偏向现代化。
“下次。”余玉保证,“下次一定陪你聊天。”
器灵这才满意,大门又开了条小缝,余玉挤出去这厮还在她背后提醒她,“要说话算话!”
余玉人没有回头,只抬了抬手,朝后挥了挥,示意她知道。
实际上什么时候再来,她也不清楚,要开始准备筑基的东西,最近肯定很忙,小则几天,大了几个月,谁晓得呢?
余玉站在传送阵前,搁下一块灵石,单向的传送阵不需要人看守,目的地只有一个。
一阵光芒大起,余玉已经到了学海无涯背面的楼里,从第二个传送阵里走出来,掏出纸鹤注入法力,自个儿坐在上面,往青峰山方向飞去。
她拜在青峰山长老门下,青峰山上有她的洞府,她要回洞府修炼,飞到半程,又操控着纸鹤拐了个弯,去万剑仙宗的后山。
万剑仙宗隐藏在雪山内,周围被雪包裹,背面的雪更厚也更寒,一般人不会来这里,荒无人烟不说,还住着许多雪兽。
雪兽是第一代宗主留下的遗产,宗主给它划了个地盘,整个后山都是它的,它还给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大雪山。
后来宗主死后,剩它独活,生儿育女,出了好几代子孙,子孙再生,如今大雪山最少百来只雪兽。
雪兽性子孤傲,看不上人类,下一任宗主没能压住它们,导致它们从家宠变成了邻居,如今守着大雪山,没有弟子敢去那边。
余玉敢,倒不是天赋异禀,是因为雪兽有个习性。
不伤孩子,如果遇到迷路的崽儿,会带回洞里养,余玉小时候就被一只雪兽叼回窝里养了几个月。
后来那只雪兽换了洞,余玉也长大了,但她还是会习惯性来这边,一为思念那只雪兽。
第二,那只雪兽在她身上做了标记,附近的雪兽都以为她是同类,从来不伤她,也只有她能随心所欲进出大雪山,这里于她而言不亚于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第三,她有一个秘密,喜欢在当年那只雪兽带她来的洞里,对着最深处的寒潭说话。
小时候是因为说话传来回应,她觉得好玩儿,后来那里变成了她发泄吐槽的乐园。
余玉已经到了地方,收了纸鹤,矮下身子钻进一片乱石中,闭着眼走了一会儿,感觉视觉蓦地通透才睁开。
这里十分隐秘,有个特殊的阵法,完全将山洞隐藏,一点气息都不漏,而且吧,睁着眼睛无法通过,眼睛会被骗,神念也会,属于高阶中的高阶阵法,如果不是当年雪兽带她来,她根本摸不着。
洞口小里头大,最深处像个洞天福地一般,周围长满了寒冰草。
寒冰草不便宜,不过她不敢拿去卖,因为财不外露,她还年轻,不想死得凄惨,最多自己用罢了。
她是木、水灵根,水可以化雾,也可以化冰,寒冰草本身便是木,水边生长,也是水,听它名字就知道带冰,所以于她而言还算对口。
余玉今儿不是来摘寒冰草的,是来干正事的。
“今天又是没能说服桂月剑的一天。”
一天~
天~
这就是她的正事,一旦发现自己心情郁闷,有不妙的发展,便过来说说话,洞里的回音就像有人与她聊天似的,不至于让她瞧着太可怜。
魔头醒了
记得刚被师父领进门的时候,师父便告诉她,她们修仙者绝对不能被一些琐事影响,心思太重会走火入魔。
于是她便想到了这个法子,把郁结于心的东西说出来,心情会好很多。
以前尝试着对人说,结果没几天把她卖了,她们当成笑话一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青峰山的人都知道了,令人头疼,不如来这里自在。
余玉背着手,踩着结了冰的石块走来走去,“都已经被拒绝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我还会难过?”
难过~
过~
“我是不是应该学着脸皮厚一点?”
一点~
点~
“如果我有百毒不侵的心该多好啊!”
好啊~
啊~
“这样别人说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像师父一样无视了。”
视了~
了~
“师父真的很强大,上次有个人找上门,让他还钱,他都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样子~
子~
“师父别的都好,就是爱超前消费。”
消费~
费~
师父的观念有点像现代贷款买房的年轻人,反正都要买,与其攒够了灵石,结果宝贝被别人买去,不如先借点钱,把宝贝买下来,事后再还。
师父因此欠下很多灵石,隔一段时间便有人上山找他还钱,还不了便装缩头乌龟,任由别人怎么骂都不出来。
师父其实不赌钱不喝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唯独有一点,他似剑如老婆。
他是元婴期,武器对应是魂器,但是他的武器是道器,道器何其之难,可以这么说,整个万剑仙宗不超过三件道器,他占了一个。
“师娘都没有着落,一门心思扑在剑上了。”
上了~
了~
师父的剑是他自己找人炼制的,此后每次自己升级之前,都会先给剑升级。
也因此,他的剑始终比他高一级,也一直都是原来那一把,很亲他,除他之外,不让任何人碰,余玉跟随师父十几年,也不让她摸。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把剑啊?”
剑啊~
啊~
“师父把剑当老婆,我可以把剑当老公。”
老公~
公~
“谁当我的剑?”
的剑~
剑~
余玉莫名想起桂月剑,整个人都无力了。
“好无聊啊。”
聊啊~
聊~
桂月剑没到手,她一点想干别的事的心情都没有。
“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到了元婴期,桂月剑到了魂器,器灵化形的时候,它会化成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的~
这个似乎完全看天意,有的剑化成男的,有的剑化成女子。
师父说剑化形的时候于剑修而言不亚于第二次重生。
细想一下也是,万剑仙宗百分之八十都是男修,个个清心寡欲,钢铁直男,对娶媳妇双修没什么欲望,倒是在供剑上,恨不得掏光棺材本。
对剑这么舍得本钱,也是希望剑能化成女子,如此老婆和剑都有了,一举双得。
当然也是有意外的,比如十分十分想要个女子,结果化成了男子,那剑主人……
突然有些同情他们。
余玉其实无所谓,化成女子,就当姐妹,化成男子就当老公呗。
她突然撇了撇嘴角,苦笑。
桂月剑肯不肯认她还是一回事,从练气到元婴,又有多少门槛?
且不说小的,光是大的就有三个,每一个都九死一生,需要渡劫,现在就肖像器灵幻化男的女的,有些异想天开。
“我还是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吧。”
标吧~
吧~
“搞定桂月剑,然后筑基。”
筑基~
基~
没有桂月剑,她不敢筑基,筑基会被雷劈,没得武器护着,等于找死,不仅是攻击方面的,还有防守的。
余玉目前只有一把伞,和几张护身符,护身符是用功德分换的。
做任务能得功德分,比如帮宗门看仙草,或是养灵兽,余玉也有接任务,平时都在照顾药田。
她是水木系灵根,两个都很滋养草木。
“如果能把这么多寒冰草卖掉就好了。”
好了~
了~
无论是筑基,还是养护桂月剑,都需要不少灵石,卖掉就有灵石了。
“我就不用为灵石发愁了。”
愁了~
了~
一开始余玉根本不认识寒冰草,只觉得它发着光,像萤火虫一样,很漂亮,后来无意间在书上看到,千年的寒冰草吃下可长十年修为,万年可涨百年。
十年百年是个什么概念,等于可以少修十年百年,省下不知道多少功夫,这样的东西一向珍惜,一颗怎么也能买个万把灵石吧?
“灵器也是万把块灵石的样子,一颗我就能买灵器了。”
器了~
了~
“只要卖掉两颗我的法衣和护身符就有着落了,还有剩余的话我就买个阵法。”
阵法~
法~
这些都是筑基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可以增添成功率。
“可惜,我现在很弱小,卖的话会引来杀身之祸。”
之祸~
祸~
这不是假话,修仙者逆天而行,一应修炼的东西都要靠自己争自己抢,即便是万剑仙宗,也不敢保证私底下没有弟子为了争一件宝贝厮杀。
“这么多寒冰草好可惜啊。”
惜啊~
啊~
寒冰草虽然好,但是它有个问题,借助外力修炼始终不是正途,是药三分毒,会有药力残留。
这个余玉倒是不担心,她有太乙木经,可以用心法将体内的杂质去除。就是这玩意儿好像不止千年,不是练气期能吃的,她不知道,一时贪图急进,吃了一颗差点爆体而亡。
后来把所有灵气引去冲击筑基期瓶颈,虽然失败了,但是把乱窜的灵气压了下去,巩固了一阵子才消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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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余玉想起来。
“我是不是练岔了气,为什么我感觉我冲击筑基期失败后,摸到了练气十三层的瓶颈?”
瓶颈~
颈~
“不是只有十二层吗?怎么会有十三层?”
三层~
层~
她明显感觉自己快要破了十三层的瓶颈,筑基期的瓶颈不可能这么薄弱。
可以这么说,筑基期的瓶颈是大海,练气期的瓶颈就是小水沟,不能同日而论。
“难道我走火入魔了?”
魔了~
了~
余玉很是不解,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师父也不在,我查了所有古籍,问遍了能问的人,都说不知道什么情况?”
情况~
况~
“好烦啊!”
烦啊~
啊~
最后一个音拉的极重极长,震得山洞抖了抖,不少冰渣落下,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噗!
一块洞顶的冰块掉进深潭里,砸出许多细小的泡沫,那冰块不小,依旧滴溜溜的往下坠。
越是深处,亮光越少,也越发的阴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块冰终于落了地,轻轻地磕在谭底的冰块上。
似乎触动了什么,周围陡然亮了起来,无数符文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大型阵法,经过多年沉淀,依旧运行无阻,一道金光射出,将那块冰块击碎。
阵法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中央被锁的人黑发飘荡,卷入四处流窜的小漩涡里,兴许是扯的有些疼,半隐在发间,精致漂亮的眉眼微微蹙起。
像个冬眠的妖精被吵醒了似的,狭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为什么以前没有先例啊。”
例啊~
啊~
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宛如星空一般的瞳子亮起,幽幽地朝上望去。
先睡一觉
上面的人还不知道,尤在吐槽。
“如果有先例我就不这么慌了。”
慌了~
了~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她等级不够,查不到筑基期往上的东西,只能靠自己猜。
“感觉自己很好啊,明明没有走火入魔。”
入魔~
魔~
“走火入魔我还不知道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猪跑~
跑~
记得宗内便有一个天才,八岁筑基,二十金丹,三十五岁冲击元婴走火入魔,真元乱窜伤了经脉,直接成了废人,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惋惜,她也是。
如果没有走火入魔,那人应该已经是元婴期的修士,万剑仙宗又多添一位长老护航,多好?
师父说他是因为修炼过快,基根不稳导致,余玉觉得自己基根很稳,因为修炼的功法特殊,太乙木经经常剔除体内的杂质,有时候一层反反复复进进退退。
比如说她已经到了练气十二层,去掉杂质和斑驳的真元,又降到练气十一层,然后再练上去,如此几遍之后才算真真正正的十二层,又巩固几个月,到大圆满,离突破只差一步。
还有的人走火入魔是因为心态不稳,余玉稳的很,她属于自卑的时候比下,登时恢复自信,毕竟很多比她年纪大的,还在练气十层十一层晃荡,而她年纪轻轻,已经超过他们。
骄傲的时候比上,门内那么多天才,如果再加上外面的,宛如过江鲤鱼一般,她在其中算个屁啊,如此那么点自豪慢慢消了下去。
这样的情况下没可能走火入魔,也不像走火入魔的迹象,没有经脉寸断,反而还觉得自己进了一步。
“既然不是走火入魔,难道真的有练气十三层?”
三层?
层?
记得以前师父说过,很久之前其实只有练气十层,过了十层就开始冲击筑基期瓶颈。
后来改进,细化,发现升到十二层之后筑基更稳,既然可以从十层到十二层,那就不能从十二层到十三层了吗?
“肯定是这样的。”
样的~
的~
少女清脆干净的声音穿过寒冰和潭水,一路到了深处,叫里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细分到十二层之后筑基的几率大了,那我分成十三层,岂不是几率更大?”
更大~
大~
水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过似的,荡起一圈圈涟漪。
声音经过潭水挤压,微微有些变形。
“可惜我晚上还要去看顾花草,要不然我现在就留下来破了十三层瓶颈。”
瓶颈~
颈~
谭底的人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紧。
“突破太耗费时间了,万一不小心闭关三五天,顾不上仙草,长老该骂我了。”
我了~
了~
闭上眼,神识宛如潮水一般,陡然从谭底涌了上去,他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背着手,在潭边走来走去。
“长老抠门死了,只能早到,不能迟到,早到没有补偿,迟到却要扣钱。”
扣钱~
钱~
“他就不觉得不公平吗?”
平吗~
吗~
神识从小姑娘身上,挪到角落,瞧见了长势喜人的寒冰草。
寒冰草号称最能活的仙草,最多可活万年之久,百年是绿色的,千年是紫色的,万年是黑色的。
上一次看,还是紫色和黑色居多,不过一闭眼,再睁眼的功夫,黑色的反而少了,更多的是紫色和绿色。
又没能熬过他吗?
被困在这里许久许久,久到他已经记不起来过了多长时间,每日浑浑噩噩,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岸边的寒冰草比命长。
看来又是他赢了。
神识外扩,穿过厚重的山体,沿着积雪,宛如海水一般,滚过每一寸土地。
藏在雪下逃窜的雪鼠,和一头扎进雪里抓捕雪鼠的雪狐,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的雪兔一家,正在无忧无虑打闹的雪兽。
再远一些,是他的邻居万剑仙宗,他被封在这里时,还没有万剑仙宗,后来亲眼瞧见几个散修,不甘于没门没派被人欺负,索性自己立了个宗门。
起初叫剑宗,被人砸了招牌,改成了贱宗,再后来几人发愤图强,隐忍多年,终于出了个金丹修士,勉强算是在这片土地上站稳了脚跟,把名字改了回来。
再后来其中一人突破到了元婴期,名字又改了,变成了万剑宗,似乎这样也不能满足他们,慢慢的,千年的积累,出了个元婴期大圆满,名字再次更改,现在是万剑仙宗。
以前只有三个峰头,附近都是其它大小门派的地盘,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有了十二个小峰,三个大峰。
底下压了十几条灵脉,略微一观,竟发现还有一条极品灵脉。
灵脉和灵石一样,都有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之分,不同的是灵石不可再生,灵脉压进山矿下,没几年便会生出一个矿的灵石。
上品生上品,极品生极品,有了极品灵脉,便说明如今的万剑仙宗已经是个大门派。
极品灵石压在主峰下,主峰的山头上住着万剑仙宗的宗主,旁人感应不到他的存在,这位已经到达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极为敏锐,当即便放出神念敲响金钟,示意所有人备战。
门下弟子飞行的登时落下,修炼的停下动作,无论原来做什么,此时都放下手里的活出来集合,真传弟子和有潜力的长老做好携带万剑仙宗传承离开的准备。
宗主和一众长老开启护山大阵,全力隐蔽万剑仙宗的行踪。
“大家不要担心,那位大能只能路过,对万剑仙宗没有恶意。”
虽然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毕竟是化神期的大能,也许一个心情不好,便有可能灭他们于无形。
一个化神期的修士,就算拼上整个万剑仙宗,也不是对手,不过那等大能,也看不上他们小小的万剑仙宗吧?
没有利益纷争,又没得罪过哪位,应该不会冲着他们来。
果然,那股子含了强大威压的神念很快退了回去,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他也不敢追溯,只松了一口气,千里传音,道:“没事了,都散了吧。”
一句话,整个万剑仙宗的人齐齐放下心来,也包括余玉。
虽然她这里远,但是千里传音会把声音带到每一个角落,所以她也听到了,整个人瘫了一样躺在地上。
“吓死我了。”
我了~
了~
他们宗主是元婴期大圆满,连宗主都称大能,觉得不好对付,拉响警铃的只有化神期了。
化神期那才是神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曾经有两个元婴期大圆满的前辈打着打着打到了万剑仙宗的上头。
宗内只有一个元婴期大圆满,不敢劝,只能任由那俩大能施展大神通,打的天崩地裂,日月失色,万剑仙宗的山头像拍肉饼似的被其中一位前辈拍扁了一个。
所幸上面没有人,都集中在主峰上,被护山大阵保护着,尽管如此也震伤了不少人。
那时候余玉还没出生,听别人说的。
据说从那时开始,只要上空有大能路过,便会开启护山大阵隐蔽行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个防范。
余玉心有余悸,“万剑仙宗已经是这片最大的宗门了,在化神期的大能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罢了~
了~
谭底的人指尖动了动,白皙修长的指头张开,摁在地上,微微使力,撑起了瘦弱无力的身子。
他一动,锁着的链子和周围的阵法似乎感应到了,又亮起光芒,无数咒文浮现,不断的涌入到他体内。
张开的手慢慢缩起,撑起的身子倒了下来,他重新闭上眼。
犯困了……
先睡一觉……
省了事了
“什么样的宗门才能培养得出化神期的修士?”
修士~
士~
余玉想象不出,她只知道达到化神期的修士已经不能称为凡人,他们各个都有大神通,上天入地,滴血重生。
听说很久很久之前,这片大陆化神期修士还不少呢,最少十个起步。
后来他们为了围堵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魔头,反倒逼的那魔头破了瓶颈,渡劫成为化神期修士。
此人尚在元婴期大圆满时便十分难缠,有两个元婴,修道和魔,真元用完了用魔元,魔元用完了真元也恢复了,几大化神期的修士都拿他没有办法,他成了化神期后更不得了。
但是有个问题,越是厉害,雷劫便越发强横,渡完劫,他也受伤惨重,被其他化神期修士联手镇压起来。
因为根本杀不死他,他已经达到了滴血重生的境界,越是与他纠缠,反而越成全他,叫他恢复伤势,一举反杀。
几大化神期的修士当机立断,各显神通,内用七情六欲锁,外用七星大阵,将其彻底镇压。
镇压在哪不知道,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也该死了吧?
他还挺厉害,死也不是一个人死,被镇压前曾经使用魔界禁术,诅咒了当时镇压他的几个化神期,没多久那几个化神期便一个个跟着去了。
自此九州大陆的化神期少得可怜,再经过这么多年折腾和消耗,已经很难再培养新的化神期修士。
宗主被困在元婴期大圆满都几千年了,时光漫漫,穷极整个万剑仙宗的资源,也没能让他突破,可想而知培养一个化神期修士有多艰辛。
“其实……好羡慕他们。”
他们~
们~
“能腾云驾雾,随心所欲。”
所欲~
欲~
“那是何等的潇洒自由。”
自由~
由~
余玉每次路过杂役处,那里的杂役弟子们一口一个师姐,恭恭敬敬,喊的她好舒服。
细细想来,化神期的修士被人喊前辈,大能的时候也一定是这种感觉吧。
好痛快。
余玉心中更生羡慕。
“将来我也要像他们一样。”
一样~
样~
前提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余玉深吸一口气,不再耽误时间,从洞里原路出来,拍了拍储物袋,一只纸鹤出现,她指尖一点,一缕真元注入进去,纸鹤唰的一声展开翅膀,带着她朝药山峰飞去。
药山峰是门内一个喜欢养仙草仙药的长老地盘,他发的任务,让木系灵根和木系心法的人接任务看管仙草,余玉去了,一眼便被相中。
因为她的太乙木经不是普通的心法,是她娘传给她的,她娘没死的话,现在也是长老,她爹亦然,可惜,俩人在外与别的门派争夺一件宝贝时不敌去世。
太乙木经失传,除了她,没别人会,为了保命,她把太乙木经献给师父,师父虽然是她爹娘以前的朋友,但是爹娘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师父得了太乙木经,既可以解决她被人觊觎功法的麻烦,还有师父保护。
师父给她做了本命符箓,里头储存了元婴期三击,可以这么说,元婴期之下几乎没人杀得了她。
但是因为灵根太差,只能做内门弟子,做不得真传弟子。
只有真传弟子才能拜师,她算是个例外。
大雪山离药山峰很近,没多久纸鹤便在药山峰的半山腰停下,长老在药田附近设过阵法,只有拿了玉简的人才能进去。
余玉掏出玉简,走过的时候玉简亮了亮,算是通过了。
余玉把玉简塞进储物袋里,去找另一个当差的人,她和另一个当差的人互相换着看顾草药,三天她来,三天那人来,晌午是换班的时间。
因为修仙者基本上不吃饭,所以中午的时间可以用来做其它的。
跟她换班的是个男修,与她一样,也是木系灵根和木系心法,巧的很,一样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只不过他已经止步于此十几年,余玉才刚刚大圆满而已。
这么点差距余玉平时都喊他师兄,离老远神念扫过一圈之后觉得没问题便冲他挥挥手,“师兄回去吧,我来了。”
边说边从储物袋里掏出辟谷丹,修仙者不需要吃饭,但是要吃辟谷丹。
饭里杂质太多,除非是同等级的灵兽肉或者仙草,哪有那么多同等级的灵兽肉和仙草,所以基本上到了练气十层后,大家便开始自觉吃辟谷丹。
“怎么来这么晚?”她的热情并没有得到回应,反而等来了冷脸。
???
余玉抬头看了看,“没来晚啊?”
还早到了呢。
“今天我有事,玉简招了你几回为何没回我?”流夜冷声质问她。
“我去万剑仙葬了。”玉简到不了万剑仙葬,也到不了大雪山寒潭。
那个寒潭被屏蔽阵法笼罩,人一旦到了那里,气息便是完全消失,任谁也找不着,这也是她喜欢去那里的原因,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找上门,一进去就是彻底的失踪。
流夜面色好了些,“我要下山一趟,差不多五六天,你先帮我顶顶,我之后再还。”
正好余玉过几天想破十三层瓶颈来着,没有拒绝,“好啊。”
流夜面色更缓,“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给你带。”
余玉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需要的,“不用了,暂时什么都不缺。”
其实缺的很多,只是她穷,买不起而已。
“恩。”流夜点点头,抬脚朝外走,刚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我此次是去拍卖灵器,虽说准备充足,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先借我千颗灵石,等我有了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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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眨眨眼,先是有些吃惊,随后一张脸垮了下来,“师兄,不是我不借,是实在没有啊,我现在身上最多几十颗。”
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是两个长老的女儿,却一点都没有资产的原因,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她有钱。
有一次她的师父当着她的面提过一次,说还差千颗极品灵石,余玉把爹娘给她留的所有宝贝都兑换了,勉强才凑够千颗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是什么?相当于几亿的下品灵石。
这东西不能留,会给她招来灾难,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股脑都给了师父。
爹和娘死在了外面,尸骨无存,是去之前知道九死一生,给她留的,大头补贴师父,小的那些师父不要,都被其他人讹的差不多。
那时候她还很弱小,连青峰山都不敢出,时刻待在师父跟前当个倒茶童子。
后来师兄师姐们知道她还有点剩余,频繁过来借钱,说外面好多人都在打听她什么时候出山,好打劫她,他们都帮她打发了,以后也会罩着她等等。
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又是一个屋檐下的,不借的话将来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只能用灵石换取她安静修炼的时间。
再后来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几千几万块的要,还不还,杀了她也拿不出,因此闹掰了好些人,反被骂背信弃义,需要的时候狗腿子,不需要的时候翻脸不认人。
余玉权当没听见,怎么骂她的,她回头去寒潭千倍百倍的骂回去便是,不吃亏。
“都给我吧,回头用不上再还你。”流夜伸出手。
余玉摇头,“这是我接下来修炼的灵石,师兄应该知道,这种时候能多修炼便多修炼,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摸到窍门筑基了。”
流夜蹙眉,“几十个灵石都不肯借?”
余玉一脸为难,“借给你了我怎么办?我也要修炼,也要生活,也要用到灵石啊。”
其实是借怕了,不敢再借,而且确实有用,还要供养桂月剑。
流夜拉下脸,“说的跟唱的似的,还不就是不肯借。”
余玉无话可说。
“小气。”
流夜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余玉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心中一片坦荡。
本来也不熟,不到借钱的关系,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看不上她一样,觉得她是靠爹娘遗资混到现在,不如他脚踏实地靠自己。
当然啦,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他有点自私,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她,说了自己也要修炼,他还坚持要借,令人头秃。
已经死了
其实如果是救命用的,余玉会考虑考虑,但是他买灵器,余玉的灵器还不知道在哪呢?
自己都缺钱,哪有多余的钱帮别人?
余玉心安理得的目送他离开,碰到类似的情况太多,已经习以为常,耸耸肩,撸起袖子开始今天的养护花草工作。
灵石不好挣,基本上要二十四小时看护,出太阳了开避阴阵法,干了开下雨阵法,湿了开除湿阵法,有点像现代的保温室,区别在于一个用电,一个用灵石。
现在是正午,余玉先开避阴阵法,等四周凉下来才能开下雨阵法,要不要一热一冷,会把仙花仙草浇死。
虽然加了个‘仙’字,但是存活能力非但没有上去,反而更加娇嫩,比寻常花草还难伺候。
余玉检查完阵法,监督完运转,挨个数过花草,其实不用数也没人敢偷。
每一颗都被长老下过标记,少哪一颗他老人家都知道,带出去更是不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被长老发现,所以不用担心少数,流夜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就怕他做些小手脚。
比如偷偷搜集下雨的水,这个水可不是普通的水,里头含了灵气,喝下不亚于灵酒,对修为有益。
他收走了花草就会少吸收一些,一天只能下雨一次,喝不到水,对花草影响还蛮大,余玉在检查,哪片干的快,估计就是那片了,待会儿要多顾一顾。
除此之外还要检查土下埋的灵石,每一颗都是极品灵石,被偷走了会很麻烦。
极品灵石价值不菲,余玉数过,都在,那厮虽然缺钱,但是胆子小,不敢动这些,最多雨水而已。
贪点雨水还在长老能接受的范围内,长老通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他如此,余玉更不会自找麻烦。
她只顾好自己的那份工作,全部弄好,便坐在被偷雨水,没浇到的花草旁边修炼。
本来长老是不允许看护的人在药田里修炼来着,因为会吸走灵气,如此花草便吸收不到,但是余玉的功法例外,可以滋养草木。
她每次修炼完,花草的长势都会比别处快,等于间接的催生草木,少等个几年十几年的样子,长老自然乐见其成。
以前余玉都是偷摸着,用自己的下品木系灵石修炼,还必须离得很远,怕用了药田里的灵气。
自从被长老发现,有了长老鼎力支持之后,在他的授意下开始光明正大的用药田里的灵气。
药田里的灵气更加纯净,外泄的真元也更滋养草木和大地,药田长势喜人,长老一张老脸都笑开了,并没觉得自己吃亏,毕竟时间比灵石重要。
余玉闭上眼,开始引导真元运转,入定时时间过的很快,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走了一圈,再睁开眼,天已经从中午,变成了夜晚。
余玉目光朝四周看去,果然发现身边没浇到水的草木比远一些浇到的还要精神,甚至长高了些。
当然啦,有好处也是有坏处的,比如说伴生草长得也很茂盛,方才余玉找的是空地,现下屁股底下一片绿,目光所及亦然。
每次修炼时不可避免会遇到这种情况,毕竟只是外泄的真元,不可能还长眼睛区别对待。
余玉趁着天黑,四周也没人,神念笼罩住附近,觉得没问题后将太乙木经逆向施展,四周的伴生草登时变蔫,叶片发黄,最后整只枯黄,腐烂后融入土地。
不多时一颗绿色的液体聚集在空中,随着法力牵引,到了余玉手心。
这是她偶然间发现的,顺着施展心法可以滋养草木,逆着会吸干草木的精华,这颗绿色的液体就是草本精华。
草本精华服下之后可以快速治疗伤势,提升体内的生机。
生机这玩意儿和寿命息息相关,年轻人体内生机多,活的久,老年人体内生机少,活的短。
余玉从小服用这个,旁的练气期在她这个阶段最多两百年的寿命,余玉差不多五百年,比别人多了一倍有余,因为她的生机旺盛,就像一颗大树似的,枝繁叶茂,朝气勃勃。
余玉将这颗草本精华搜集进瓶子里,不打算服用,留着以后突破筑基期用。
草本精华和寒冰草一样,属于不能暴露的秘密,余玉将瓶子收进储物袋里,才撤下神念,去检查别处的花花草草。
被保护在防护阵法里,无需担心被人偷,没人能无知无觉潜伏进长老的药田,如果有,定是余玉解决不了的。
就算被偷长老也不会怪罪她,因为肯定是金丹期或者元婴期,长老自己都会觉得棘手。
余玉只是检查哪片养的不好,她换个地方继续修炼。
养护花草很枯燥,好在也习惯了,就算不照顾花草,自己平日里也需要花费大半的时间修炼,小部分用来睡觉,练气期还不能完全脱离人类的本性,到了筑基期才行。
可以不用吃辟谷丹,也不用睡觉,全部时间都用来修炼。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就是这么拼,整个大环境如此,万剑仙宗的修士们又全是武痴。
余玉想吃现代的美食,去找别人聊天,敲这个门,在修炼,敲那个门一样,根本没有闲人。
这种情况下纵然余玉天赋还行,加上功法特殊,修炼的蛮快,也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追上吊打?
每个月一次小武比,平时还有不少人挑战排行榜。
练气期有个百名榜,记录了顶尖的百来人,余玉也在其中,不留神就被人拉去比斗,哪个敢松懈?
一日不修炼,无人看得出,一周不修炼,也顶多有些生疏而已,一月不修炼,剑术输给猪。
余玉不算纯粹的剑修,她的功法偏向神通,神通是法术,余玉得了爹和娘的全部传承,他俩的神通都学不完,哪有空学别的。
也是父母生的好,俩人一个木系灵根,一个水系灵根,她正好都遗传了,父母的绝学一个没落。
大概也因此,不管是榜上有名的,还是师门中的天才,都喜欢挑战她,把她这个‘天之骄子’打落下来很有成就感?
不管是现代,还是这里,大家好像都很讨厌靠父母遗资的人?
宗内经常流传一句话,不努力就会像余玉一样,空有绝世功法,结果排名才前十,被好些人压等等。
余玉也很无奈,她根本不想争,成天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是别人非要挑战她,结果输了,她的排名才靠前的。
前十里头被挑战次数最多的也是她,大家都觉得她是靠心法和神通胜利的。
余玉觉得他们没说错,她确实就是靠心法和神通,尽管很多人挑衅她,有种别用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神通也不能用。
余玉偏不,就是要气死他们,特别喜欢他们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余玉运完气,再次起来检查,检查完换地方继续修炼,如此反反复复,六天很快过去,流夜没来,不知道是路上耽搁了,还是如何?
余玉又等了他一天,还是没来,第八天才姗姗来迟,似乎也知道自己来晚了,理亏,破天荒的送了她一瓶益气丹,“本来想送你簪子来着,不过想起你不爱那些,思来想去买了这个,这几日辛苦你了。”
余玉第一次收到礼物,颇是受宠若惊,“多谢师兄。”
她收了东西,还不忘打趣道:“瞧师兄这一脸喜色,是灵器拍到手了?”
看来心情好可以忽略很多,俩人几天前的不愉快也忘了。
流夜点头,“拍到了,还在炼化呢。”
余玉一双眼都笑弯了,“恭喜师兄。”
流夜跟着扯起嘴角,“这几日定是累了吧,快回去歇息,一直到月底都不用来了。”
他歇了八天,到月底正好八天。
余玉颌首,“那我去了。”
她确实有些累了,晃了晃装了益气丹的瓶子,嬉笑道:“师兄下次有事还来找我,能帮我肯定帮。”
只要不借钱,出把力气的事她还是十分愿意干的。
流夜‘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余玉最后朝药田挥挥手,拿着益气丹喜滋滋出了阵法范围,益气丹是比化灵丹还要贵一档的丹药,最少百来块灵石,可真舍得。
将益气丹收进储物袋,召出纸鹤,灌入真元之后立马骑着离开,生怕流夜反悔似的。
流夜望着她的背影,一双眼微微眯起。
*
余玉准备去后山突破练气十三层瓶颈,这几日巩固,她越发觉得是十三层瓶颈。
所谓瓶颈,便是经脉堵塞的地方,打通了便是突破一层,余玉怀疑自己那天吃了寒冰草之后真元乱窜,差点打通了别的地方的经脉。
就像一个气球一样,第一次把这里吹鼓,下次就好吹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余玉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她要验证一下是不是。
帮流夜顶了五天的班,加上她本来要休息的三天,是八天的样子,八天突破十三层够了。
当然首先要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灵气又充足的地方,余玉把目标选在大雪山。
大雪山上的雪兽是个天然屏障,不会有人打扰。
余玉飞到一半,突然心中警铃大作,全身汗毛倒数,她意识到不妙,待想反抗时已经晚了,天空中蓦地劈来一剑,将她从头砍成两半。
余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分离,从天上掉下来,摔在雪地里,疼痛和冰凉瞬间袭来。
……
她死了。
又吵醒了
一道人影挥了挥袖,将周身的雾气和云吸进袖子里,自个儿乘着纸鹤,从天上落下,几步走到她的尸体旁边,冷哼,“练气期排前十的高手?这么容易就死在我手里,真是没用。”
长剑一横,去挑余玉腰间的储物袋,“蠢女人,几十个灵石都不肯借,害我错过灵器。”
那把灵器一出,诸多人竞争,到后来只剩下他与另一个宗门的弟子。
那弟子瞧他越加越少,知道他灵石不够,羞辱他一样,每次都比他多加一块灵石。
他抵押了身上所有的东西,还是没能拼过那个人,那个人拍完告诉他,其实他也快见底了,也就比他多几块灵石而已。
就差那么几块灵石,那件灵器就是他的了,都怪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一死倒是一了百了,连累我灵器没到手。”他现在想想还是有些气愤,只能杀了这个女人泄愤了。
听说这个女人很有钱,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储物袋上的神念烙印被他轻而易举抹去,说明这个女人神念不如他,不知道怎么混上练气期前十的?
他嗤笑一声,将一应东西倒在地上,发现有女孩子的衣物和鞋袜,还有不少灵石,最少上万块。
“居然这么有钱?”
他没有想到,细细一观,发现其中还有不少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
一颗上品灵石最少抵上万颗下品灵石,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下,这么多,他要发财了。
“不愧是两位长老的子嗣,指头缝里随便漏出来些,足够普通修士一辈子享用不完。”
不过这些和那样东西比起来,不值一提。
流夜在一众物件中扒拉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一块符箓。
这可不是普通的符箓,里头含了长老的三滴本命精血,只要激发,可施展三次长老的全力一击。
青峰山的长老是万剑仙宗最强的一个,他的全力一击宗主都要掂量掂量,这也是为什么死女人手握两位长老传承,还能活得好好的原因。
第一,她从来不离开万剑仙宗的禁武区,万剑仙宗是个养蛊一样的门派,完全不禁私斗,如此才能催促门下弟子快速成长。
但是再凶残的蛊,也有累的时候,门派特意划出一片禁武区,她便整日缩在那里。
第二,这厮的功法特殊,除了太乙木经之外,还习得镜花水月。
所谓镜花水月,讲的通俗点就是幻境,当年她的父亲一手镜花水月使得完美无缺,毫无破绽,她的镜花水月也颇得几分真传,每个跟踪她的人,都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等等,镜花水月?
他想起什么,全身汗毛倒竖,刚要开启防护罩,肩膀一疼,有什么从背后,一直捅到胸前。
“师兄,你要杀我,那就别怪师妹心狠手辣了。”
余玉的身形从他背后显现,地上的尸体和血,也如同被打破的镜子一般,慢慢消失,只留下几串脚印,和流夜往下滴的血。
砰!
流夜跪了下来,一双手颤抖的捂住伤口,瞳子放大,里头藏了一丝不可思议和吃惊,“你……”
“我是怎么发现的是吗?”简直不要太简单,“你那么自私的人会送我东西?”
反常即为妖,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
如果所料不差,上面一定下了标记,可以随时探出她的位置。
这种小伎俩可骗不了她,毕竟被盯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长进。
其实余玉穿来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对一切还很懵懂的时候,父母这两尊靠山没了,她不得不考虑求生的问题。
起初只需要卖萌和装疯卖傻就好,然后把父母给的东西全交给师父,靠着师父这尊大佛,坚决不出师父的门。
但是她不出去,师兄师姐们可以进来,一些小事师父不管,她也不好事事让师父操心,只好忍着上供。
这其实就是被欺负,被师兄师姐们欺负,被排行榜的人反复挑战也是欺负,被人明里暗里排挤更是欺负,被人觊觎,那还用说吗?
正因为有这么多人打压,惦记,才使得她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不怕了,不胆小了,敢反抗了,现在还敢杀人了。
“宗内……”
“不能杀人是吗?”余玉理直气壮,“我杀一个偷袭我的贼子,有什么问题吗?”
“你……”
“师兄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师妹要送你上路了。”
余玉匕首快速拔出,又快速插了进去,二次进进出出,流夜已无反抗的能力,生机也断了大半,她匕首再次拔下,流夜整个人软倒在地。
似乎还不甘心,带血的指头竭力撑在地上,想站起来,可惜体力不支,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流干血液而死,死时一双眼还是睁着的。
余玉从他手里夺过空的玉简,随手塞进袖子里。
这傻孩子,到死还以为这是元婴期的本命符箓,其实元婴期的本命符箓在她体内,她都不知道什么样子,只知道一旦她遇到生死攸关的情况,这符箓才会激发。
平时只要不殃及小命,这玩意儿就跟没有一样,搞的余玉身怀两大长老的传承,也不能嚣张,每天像过街老鼠似的,这边缩几天,那边缩几天,东躲西藏,过着令人头秃的生活。
余玉把自己的储物袋捡起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和起来才像真,所以这储物袋是真的,但是里头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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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暴露了我很穷的事实。”
地上就零星几百颗,方才那一大堆的灵石和上品灵石都是幻化出来的,为了让这厮眼热。
果然,这厮上当了,把所有精力都投在其中,完全没有防备外界,然后他就死了。
余玉踢了踢他,“到底是谁不自量力?”
方才这厮骂她,她还记得呢。
“蠢男人,前十是那么好杀的吗?”
怎么骂她的,她要怎么骂回去。
“元婴期的本命符箓那么好拿的吗?”
“猪,笨死你得了。”气不过,又踹了他一脚。
啪!
他腰间的储物袋掉在地上,余玉眼前一亮。
“既然你用不着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手中真元一吸,储物袋到了她手里。
方才她故意多听了一会儿,晓得这厮拍卖没成功,所以他储物袋里筹集了许多灵石,林林总总上万块的样子。
这个钱……她就笑纳了。
余玉心安理得收了流夜的储物袋,这厮想杀她,自己反而死了,是他活该,他想夺她的储物袋,结果储物袋反而被她夺了,又是他活该,所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人要实在一点。
人是杀了,怎么处理后事有点麻烦。
余玉想了想,把他储物袋里留有宗门印记的东西都拿出来,和尸体扔在一起,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这里是大雪山,不是万剑仙宗,宗门多次提醒,门下弟子不可无故进入大雪山,因为大雪山的雪兽排外,一旦被攻击,便算白死了,毕竟大雪山是宗主都得罪不起的。
其二,死在大雪山,就算他的魂灯灭了,别人的地盘,宗内长老也不好查。
第三,她没说错啊,本来就是杀个藏头露尾攻击她的小贼而已,小贼怕被她发现身份,把所有宗内印记都藏起来,或者销毁很正常啊。
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受害者’。
其实吧,那礼物一出就知道这厮打的什么主意,本来只打算耍一耍他,没想到他那么狠,直接就要杀她,这样心胸狭窄的人渣怎么能饶过呢?
不是她的作风。
余玉挂着两个储物袋,乐滋滋乘着纸鹤满载而归,回到原来那个山洞里,还是那个深潭,吐槽了十几年,每次都是这里,隔几天不来还有点不习惯。
余玉刚进洞府,便直接倒在地上,道了声‘舒坦’。
立马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的话。
舒坦~
坦~
“不愁小钱钱了。”
钱了~
了~
“真是瞌睡了有人给我送枕头。”
枕头~
头~
“我的法衣有着落了。”
落了~
了~
“不过钱还是太少,只能买一件法衣,除了法衣我还差一把灵器,一套阵法,都要不少钱,头疼啊。”
疼啊~
啊~
那一件灵器是担心桂月剑不理她,所以备用的,总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
“还差好多。”
好多~
多~
其实已经比绝大多数的人幸运多了,不用准备筑基丹,筑基丹才是大头,一颗怎么也要十万块灵石,还一颗难求。
余玉不用买筑基丹,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烦,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吃寒冰草,太乙木经方面喝草本精华,两个一起突破。
两本心经运转的走向不一样,所以两个都要突破,师父说贪多嚼不烂,但是两个传承都是亲人留的,不学哪个都对不起另一个。
将来别人一问,咦,他/她的女儿居然连他/她的功法都没学,真是可惜。
两个余玉觉得都挺适合她,不学哪个确实会觉得不甘心,不如两个一起学。
看谁先到达尽头,另一个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算了,专修一道修炼快,但是修两个心法,基根稳。
“也该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
心~
声音如水似的,无孔不入,穿过厚厚一层冰,潜入深处,一直到了谭底。
睡在其中的人指尖蓦地一颤。
就差一点
“阵法和灵器的钱实在不行就卖寒冰草。”
冰草~
草~
薄薄一层眼皮下有什么东西滚动了一下。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大不了浪费一次本命符箓。”
符箓~
箓~
那东西转动的越发的快,像是有意识一样。
“只要我拿到阵法和灵器,快速筑基,之后便是真传弟子,真传弟子是宗门的基根,到时就不是无名小辈,整个宗门和师父都会是我的后盾,谁敢质问我东西哪来的?又有谁敢打劫我?问就是雪兽送的,看谁敢找雪兽要。”
兽要~
要~
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微微鼓起。
“流夜的事我本就占理,他要杀我,难道还要我坐以待毙不成?没这个道理,就算司法长老查到了又如何?咱也不在怕的。”
怕的~
的~
消瘦平坦的胸膛微微起伏,像做了噩梦似的,又像被人吵醒一般,略有些不耐烦。
“只要这两件事没问题,我怕个鸟?”
个鸟?
鸟?
“胆子大点,你可以的。”
以的~
的~
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微屈起,抠在厚重的冰块上。
“咦?什么声音?”
声音~
音~
她听到外头有野兽吼叫的动静,像是雪兽的声音,余玉以为是错觉,贴着耳朵到壁上,细细听了一会儿,没让她失望,很快又传来一声。
一声可以说是巧合,两声就不巧了,附近肯定有雪兽。
也好久没撸过雪兽了,怪想的,余玉搓搓手,迫不及待出了洞。
她一走,洞里重新恢复平静,深潭下的人没被继续打扰,渐渐没了声息,似又睡了过去一般。
*
大雪山不愧是大雪山,到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余玉找了个高处站着,瞧了一圈也没发现雪兽在哪?
雪兽是白的,在雪堆里头跟隐身了似的,她正打算去个稍远的地方继续找,冷不防瞧见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
出了什么事?
雪兽是不用剑的,所以这个剑?有人袭击雪兽?
余玉镜花水月运转,将空气中的水凝结成冰,造了一把冰剑握在手里,准备好后才警惕的盯着那一抹剑光。
离她很近,贴地飞行,上面没人,其主子躲在暗处指挥剑?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道白影闪过,虽然快,不过她还是瞧清了,是一只雪兽,追着剑光而去。
???
是不是反了?难道不是剑修袭击雪兽,是雪兽袭击剑修?
大雪山位于万剑仙宗的后头,偶尔会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想省点路程,直接从头顶飞过,运气不好便会被雪兽击下来当小玩意儿玩儿。
雪兽是个喜欢养崽子的妖兽,要是没得崽子养,大人把玩儿几天也是可以的,解闷嘛。
雪兽血脉强大,日常无需修炼,吃饭睡觉玩人类就能升级,所以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人闲下来会找点事做,兽也是一样的。
余玉等了一会儿,没多久那只雪兽叼着剑趾高气扬的回来。
余玉突然有一种主人丢去一个飞碟,让狗狗叼回来的错觉。
怕被发现,那雪兽过来时她连忙藏起身形,周身也荡起一圈圈水纹,将自己的行踪和气息掩盖。
雪兽没发现她,叼着剑从她不远处路过,到了跟前时似乎有些疑惑,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石头?
一声哨鸣响起,像是主人在召唤它一般,它尾巴一摇,丢下这里喜滋滋去了。
越看越像大型的狗狗。
果然,没多久空中落下一个人,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像踩着楼梯一般,踏空而来。
余玉深吸一口气。
能踏空飞行的,是金丹期的修士,要命啊。
镜花水月不是普通的幻觉,余玉也全力屏住呼吸,缩起神念,努力不被发现。
可能没想到有人会来大雪山,那人背对着她,丝毫没有起疑,还当着她的面,伸出手摸了摸雪兽的脑袋。
雪兽没有躲,配合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余玉蹙眉。
雪兽不亲人的,除非……
他也是小时候迷路,被雪兽叼回洞府当崽子养的人类。
既然她可以被雪兽当崽子养,别的小孩自然也可以。
雪兽很排外,成人进入它们的领地,会不由分说攻击,还是群聚妖兽,一呼百应,没人敢硬闯,只能是被雪兽接纳过的。
雪兽不会接纳成人,最多把玩儿,像猫抓到老鼠,不吃戏弄一样,只对孩童和它们标记过的人类友善。
余玉被标记过,所以可以来去自如在大雪山内,这个人也可以来去自如,还与雪兽玩得那么好,肯定跟她一样。
怎么没听说万剑仙宗有这号人物?莫不是别派的人?
只要是迷路到大雪山附近的孩童,雪兽都养,不过别派的不敢来,大雪山严格来讲是属于万剑仙宗的。
算是万剑仙宗供的一个宝贝吧,平时摸不着,碰不着,只有在万剑仙宗发生灾难时,才会一起抗敌。
余玉收敛下心思,继续看下去。
那人从雪兽嘴里接过剑,又驱使着朝空中飞去,雪兽蓦地跳起几米多高去追,剑陡然拐弯去了别处,雪兽猝不防及,一头扎进雪地里。
它摇了摇头,甩下积雪,小跑到宝剑附近,做捕猎状。
看来这人经常这么跟它玩,大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猫是小家伙,它有两三米高,是大家伙。
话说回来,万剑仙宗的直男们最爱惜剑,恨不得当成老婆疼,居然有人用它逗兽?
真是不可思议。
余玉三观都刷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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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见识浅,是万剑仙宗委实不一样,可能是什么人入什么门吧,万剑仙宗的宗主是个剑痴,众长老亦然,所以他们的弟子们全都是一个色的。
余玉在这种环境下,偶尔也会觉得,亲朋好友有什么用?还不如剑来的靠谱,又有安全感。
现在突然遇到一个异类,嗯,心中升起了十万分的好奇。
这是谁来着?怎么没见过?没听过?
余玉歪头打量他,没挂腰牌,没使用独家神通,连他是什么灵根的都看不出,身上的法衣只有阵法加持,跟属性不搭噶,剑离远便觉得一股子寒气。
方才狗子舔剑,差点黏住舌头,所以肯定是冰属性的。
冰属性的师兄?很少见嘛。
余玉目光朝上挪,不小心和一双宛如琉璃珠似的眼眸对上,一股子强大的威压登时袭来,她仿佛看到一把巨剑,陡然朝她劈去。
她就站在剑下,渺小的宛如蝼蚁。
是剑意!
如此年轻,竟然已经练出了剑意?
余玉吃惊之余,心中几乎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想法,太强大了,和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就像蚂蚁和大象一样,大象一脚便能将她踩死。
是谁?
到底是谁?
那一剑到了她跟前,她也没想起来,只浑身僵硬,被强大的威压和剑意笼罩,动弹不得半分,等死一样,眼瞧着那一剑止在她额间。
一阵风吹来,刮得她鬓发飞起,几根划过巨剑,唰唰的直往下掉。
余玉屏住呼吸,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只余下她砰砰跳的心脏声。
那一剑来的突然而然,退的也突然而然,它离远一分,余玉便觉得自己高大了一成,直到恢复成正常大小,那剑意也彻底消失。
远处传来干脆利索的声音,“不要看我的眼睛。”
余玉回过神来,发现那人已经扭过头,看向别的地方。
方才匆匆一观,她知道这人眼睛很好看,漂亮的宛如星空一般,叫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不过……
古话说的好,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他用的是瞳术。
瞳术算是神通的一种,有的人天生神通,有的人后天炼成,无论哪一种,只要有神通,便可以成为真传弟子,受宗门庇护,各大长老争抢。
神通是很珍惜的东西。
余玉也有神通,父母留给她的,但是她不能练,因为神通过于强大,需要的真元极多,可以这么说,低于筑基期的修士刚一施展,敌人死没死尚未可知,她自己先被抽干而死。
简而言之,输出过大,最弱也要筑基期才能练,她还远着呢,所以空有宝贝,练不得,令人尴尬。
这位师兄的神通明显是后天的,把自己领悟的剑意炼进了眼睛里。
因为俩人修为相差太大,所以余玉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差点翘辫子。
历来都有一句话流传,厉害点的大能瞪谁谁嗝屁。
余玉心有余悸。
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差点就被一眼瞪死了。
自作多情
其实金丹期的修士一般情况下瞪不死人,元婴期才可以,随便一眼普通人就死了,若是含了法力,普通修士瞪死,这位师兄是因为眼里有剑意。
剑意是很强大的东西,余玉也隔一阵子便去万剑峰观摩剑意,可惜始终没参悟出什么。
宗门为了方便弟子们修炼,会让每一位领悟了剑意的师兄师姐们留下一道剑意,可惜能领悟出剑意的人少之又少,每一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会瞳术,又领悟了剑意,不用想了,她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
是精英弟子的头头,万剑仙宗的大师兄。
万剑仙宗有四种弟子,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和精英弟子。
每一位精英弟子,都是各峰的领袖人物,大师兄亦然,他拜在宗主门下,是宗主的大弟子,往下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喊一声大师兄,如今是金丹期修为,具体的她也不清楚,毕竟跟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你就是余玉吧?”
???
“大师兄认识我?”这么有名了吗?
“嗯。”秋弈点头,“手握两大传承,连筑基都没有的人只有你一个。”
余玉:“……”
被以这样的方式记住,还真是……令人羞耻呢。
“努力筑基吧。”
似乎没有与她闲聊的心思,可能还带了点被打扰后的不悦,大师兄两指并行,将空中用来逗雪兽的长剑招来,乘着长剑飞去,远远的还听到客套的话,“他日太一楼见。”
余玉望着他的背影,讪讪摸了摸鼻子,“太一楼吗?”
很有自知之明,“那可能是见不着了。”
太一楼是宗内专门给年轻一代精英弟子建的地方,底下压了灵脉,修炼速度是旁人的几倍,但是能进去的都是宗门内顶级的天才。
比如说大师兄,五十岁不到已然金丹期,十分少见。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大师兄十一岁筑基,她都十三五岁,是老姑娘了,还卡在练气十二层大圆满,马上还要浪费时间冲击十三层瓶颈。
身旁的雪兽似是赞同一般,仰头长‘嗷’了一声。
余玉这才想起来,“大师兄,你的雪兽落下了!”
没人回应,以大师兄的速度,怕是大雪山都出了。
余玉扭头看了看旁边,那只雪兽也不见外,跟她玩一样,扭着屁股顶了顶她。
她多大点,它多大,两只相差三五倍,余玉一下子就被它顶得栽进雪堆里。
半米高的雪登时映出一个人形印子。
余玉也不起来,更不怕它,毕竟她有雪兽印记,所有雪兽都把她当成同类。
雪兽排外,但是不排内,对内很团结,是群聚妖兽。
余玉随手抓了个雪球朝它丢去,“你怎么一点不怕生?”
那雪兽张开血盆大口,将雪球嘎巴嘎巴吃了。
余玉好笑的看着它,“是不是假冒的?”
正常的雪兽怎么也要熟悉熟悉一段时间,比如凑过来闻闻。
雪兽是靠气息和族妖的印记认人,余玉时常来,气息和族妖印记都有,但是大部分相认之前,都要互相闻好久。
期间她也要配合的假装去闻雪兽的气息,要不然雪兽会觉得她有古怪。
大概就是那种,我们都这样,为什么你偏偏要那样?你是不是假冒的?
做完跟它一样的动作,它就会觉得你是一家人了。
雪兽的视觉和人类的不一样,就像鹅看东西时,觉得东西很小,自己很大,所以谁都不怕,天王老子来了,它也要斗一斗。
牛看东西时觉得自己很小,别的都很大,所以它胆子很小。
可以这么说,所有物种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只是眼睛让你这么看,大脑让你这么以为而已。
雪兽的眼睛类似,视觉不好,靠气息勾勒出各种东西的形状,你觉得是这样的,它觉得是那样的,不妨碍它认人和认物,只偶尔会归错类,比如给了她印记,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就算她有奇怪的行为和站姿,它们也会觉得她是一个特殊的同类,有时候还会很焦急的纠正她。
比如看到她用水囊喝水,教她用舌头卷,还打算教她捕猎,奶崽子来着。
雪兽特别喜欢奶崽子,一个个的不管雌性还是雄性,都爱养崽子,但是它们自己生育能力差,供不应求,所以时常会偷各种族的崽子养。
雪狐,雪兔,雪鼠,只要让它们瞧见了,一个都不挑,也不晓得哪来的毛病。
余玉坐起身,两只手摁在雪地里,太乙木经运转,不多时,到大腿根深的雪里钻出来一抹绿,被雪兽瞥见,猛地朝那抹绿扑去,没扑着。
那抹绿聊骚似的,又从别处冒出来,在它眼前晃荡,它一头扎进去抓,自然还是没抓着。
两次失败,让它谨慎了许多,趴在雪地里,做匍匐状,这是准备攻击的状态。
过于配合,把余玉精神都勾了出来,太乙木经全力运转,地上冒出更多的木藤,林林总总十几根,宛如打地鼠一样,让雪兽抓,雪兽玩的不亦乐乎,她也乐滋滋的。
修仙之道刻苦艰难,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这群小可爱们。
余玉甚至有些感谢当年那个把她当崽子养的雪兽,给了她标记,要不然就是雪兽玩她,不是她玩雪兽。
真论武力的话,毫无疑问,肯定是雪兽征服她,它们的祖宗,也就是当年和宗主并肩作战的雪兽是元婴期大圆满。
同阶段的妖兽比人类强了两三倍,虽说不是绝对的,但是大多数是这样的,所以老宗主死后,新宗主无法征服雪兽,让雪兽从小伙伴,变成了小邻居。
还是惹不起,只能当宝贝供着的那种。
身为邻居,多多少少也是有点感情的,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假如万剑仙宗的修士比雪兽强,又能征服雪兽的话,是可以做契约小伙伴的。
比如说大师兄,他与这只雪兽的关系就有点像契约伙伴,一人一兽都是金丹期,且这只雪兽亲他。
方才大师兄用剑溜兽,这只雪兽使出了瞬移,瞬移只有金丹期以上才能学,它还是人类的法术,妖兽不会,因着大多数妖兽智商不够,比较单纯,必须要耐心教它。
这样的神通之术怎么也要学个几年,普通人没耐心教一个野生的妖兽学神通一两年,毕竟自己也要修炼,所以它肯定是大师兄的灵魂伙伴。
人可以和剑契约,和天材地宝,妖兽,任何有灵的都可以。
余玉觉得玩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了,停下太乙木经,木藤登时尽消,雪兽有些疑惑的抬起脑袋朝这边看来。
余玉强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搓搓手走过去。
她要撸金丹期的妖兽了!
要知道平时的金丹期那是要多高傲有多高傲,要多难伺候有多难伺候,就算是灵兽,也会看不起低修为的人,难得碰上一个不势利眼的,可要好好地‘交流交流’。
余玉已经到了雪兽的面前,雪兽歪着大脑袋,一双漂亮的瞳孔不解的望着她。
余玉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想去摸雪兽的脑袋,奈何雪兽太高,她太矮,相差了一米多,没摸着脑袋,倒是摸到了脖下的白毛。
哎呀妈啊,好软好好摸。
余玉把整张脸凑过去,埋进雪兽的毛毛里,幸福的感叹了一声,“太满足了。”
果然妖兽比人好啊,如果真的有个金丹期的修士在这里,别说是给她摸了,怕是多看一眼都会发飙,然后用真元把她震伤吧?
这只雪兽颇是自来熟,与它玩了一会儿便愿意给她撸,这胸怀,大气。
余玉揉的越发起劲,不势利,不怕生,不凶人,“你的主人把你养的很好哦。”
大师兄肯定是它的主子。
“大师兄用自己的本命宝器陪你玩,一定很爱你吧?”
那把剑就是大师兄的本命宝器,本命宝器和别的不一样,是可以收进体内用真元温养的。
这种剑和人一样,可以不断升级,所以它才重要,尤其是万剑仙宗的直男们,个个都把剑当老婆养。
看来大师兄的老婆是这只雪兽。
“母的吗?”目光不受控制朝它身下看去。
雪兽唰的一下跳开,全身的毛都炸了,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余玉眨眨眼,有些无辜,“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好奇,你要是不想给我看就算了,我不看了。”
毕竟是金丹期的妖兽,万一它生气了,一口气吃了她,她都是白死的,惹不起,余玉朝雪兽招招手,讨好道:“和好吧,下次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起好吃的,雪兽似乎眼前一亮,绷紧的身子松懈,背上的毛儿重新变得顺滑,四只小蹄子迈开,跑到她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储物袋。
???
“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余玉打开储物袋,神念在里头扫了一圈,愣是没找着吃的,除了辟谷丹,没别的零食。
她不爱吃零食,没准备过,毕竟没钱买,修仙者的零食都是各种丹药,有许多口味,每一个都贵的吓人,买不起。
又挨个找了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小时候余玉发现她特别招小动物喜欢,但凡遇上,不管大的小的,总爱黏着她,起初以为是天生如此,后来才晓得它们只是想要一件东西。
余玉将草本精华掏出来,“你是要这个?”
雪兽灵性的点点头,一双眼宛如孩童一般,里头带了期待和雀跃。
余玉:“……”
感情刚刚陪她玩了那么久,不是真心的,单纯想讨草本精华?
要开始了
草本精华在她看来最多只能增添寿命和生机而已,味道好像一般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动物们特别喜欢,她原本以为金丹期的灵兽应该会特殊一点,没想到也会深受其影响。
为了讨要草本精华,都被迫跟她营业了?
这么努力舍得不给它吗?
也不敢啊,万一惹怒了,一口吃掉,得,小命都没了。
“这个是我留着筑基用的,不能给你太多,最多一滴。”余玉指尖一点,一滴青色带着香味的草本精华飘到空中。
雪兽迫不及待的矮下身子,张大了嘴巴等着。
那一滴草本精华慢悠悠的飘啊飘~
雪兽没耐心,爪子着急的在雪地里刨,越看越像狗子,单纯说性子,外表更偏向豹子。
余玉那一滴草本精华终于进了它的肚子,雪兽满足的舔了舔唇,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精神一震,眯起眼,看向余玉手里装了草本精华的瓶子。
余玉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吃上瘾了,想抢。
“想要也可以,拿东西换啊。”如果当真不给,搞不好会动不该有的想法,不如给它点希望,“只要是有利于我筑基的东西,你拿多少过来,我就给你多少。”
筑基期需要的东西对于一个金丹期妖兽来说就像一个富豪拿出几千几万块钱一样,根本不是事。
雪兽眼珠子一转,四蹄飞迈,跑开了。
估计是同意了,然后回去拿东西交换?
跟灵□□换,比跟人好多了,起码性格单纯,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不会出卖她?
余玉最怕的就是背叛和黑吃黑,倒不怕高阶修士,比如说金丹期。
因为到了那个阶段,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小利,增添寿元的丹药也有很多,比草本精华效果好的更是不知几何?何必跟她一个小辈计较?况且余玉跟旁人又不一样,有师父罩着。
流夜是个意外,他根本没见过本命符箓,也不晓得本命符箓的威力。
以为本命符箓和旁的一样,如果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就可以夺下她的本命符箓。
和他抱着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余玉小时候没少被惦记,挨打,躲躲藏藏,威胁她把本命符箓交出去的坏人到处都是。
说实话,余玉要感谢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她。
以前她性子胆怯,就是个普通话的高中生,还没毕业,每天喝喝奶茶,追追星就觉得很满足,那些人生生把她逼成了如今这幅百毒不侵的模样。
比起以前,余玉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起码不单纯,不好骗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诸多想法压下,踩了她的纸鹤一路飞回寒洞。
大抵是想起了小时候,突然就没有了吐槽的欲.望,余玉盘腿坐下,想试试看破了练气十三层,她会怎样?
在四周摆下临时的聚灵阵法,每个阵基都用灵石垒成,手里也拿了几个。
调节一下气息,觉得差不多了闭目运气。
她已经被困在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很久,突破只差一层屏障了而已。
余玉先是引着真元在大周天和小周天内转了一圈,真元达到饱和之后才开始冲击练气十三层瓶颈。
瓶颈就是堵在体内的杂质,只有用真元完全冲掉杂质,瓶颈才算破掉。
这个过程宛如剥皮抽筋似的,格外的疼,余玉额间已经开始冒汗。
从练气一层到十二层,越是往上,瓶颈越大,每次的疼痛也逐步增添,若是一时没忍住,泄了气,便算是突破失败。
余玉已经疼了一阵子,不想从头再来,一咬牙,分出一丝心神,摘掉一片寒冰草的叶子咽下去。
寒冰草蕴含的灵气浑厚,一进入体内,便四处乱窜,余玉驱使自己的真元炼化。
未经炼化的灵气不属于她,就相当于体内多了个异物跑来跑去,不及时控制,反而会震伤经脉。
余玉的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齐齐发力,全速运转。
同修二道就像两只手同时使用筷子一样,很难,余玉已经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叫她微微有些紧张。
不妨事的,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余玉尽量安慰自己,顺便想想让自己骄傲的事。
比如说她的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都是练气十二层巅峰大圆满。
还是那句话,就像左右手的灵活度一样,左手和右手总会有一个天生灵活,一个跟不上,余玉特殊,两个一样的。
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是两种心法,运转的方向和方式截然不同,换个人,肯定先练太乙木经,然后是镜花水月,余玉一起练,一起进阶,这大概也是她修炼慢的原因。
如果不是双术双.修,她现在应该早就已经筑基了吧?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并不比别人差,也是天才之一嘛。
自信心到位了,余玉脑子里开始出现别的。
被欺负时因为弱小不敢还手,被人议论时,明明很在意,只能假装没听见,时不时被气到胃疼,还经常被人抢每月领到的灵石和益气丹。
不知道借了她多少钱,一直没还过,找上门反而都是她的不是,她小气,各种恶言恶语。
白眼,不屑,诋毁,打骂,往日被欺凌的画面一一在眼前晃过,余玉心中蓦地燃起一股子愤怒和不甘。
被欺负了不欺负回去怎么行?只有强大了才能欺负回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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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余玉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裂开,就像捅破了河坝似的,里头的水登时泄了出去,一层层冲刷所过之处的经脉。
练气十三层破了。
果然就是练气十三层,明显感觉自己全身无异样,真元也按部就班慢慢液体化。
练气期的真元是气,到了筑基期是水,变化就是从气,凝结成水,越是接近筑基,真元液体化越明显,是质的飞跃。
她的真元开始慢慢凝结成水,说明方向是对的,她的猜想也没错,既然前辈们可以把练气十层分为十二层,她自然可以把十二层分为十三层。
太乙木经突破后,用十三层的真元冲击镜花水月十三层的瓶颈,简直轻而易举。
砰!
余玉感觉自己的镜花水月也突破了,实力又上一层楼。
她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浑身舒坦,睁开眼,入目是吸干的灵石,和萎靡不振的寒冰草。
寒冰草不能单独摘叶子,摘完整只都不行了。
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盒,这玉盒是她专门买来存放这玩意儿的。
有时候在别处修炼,也需要寒冰草,里头已经有了一颗,余玉把这颗也□□,根部清理干净后存入玉盒,虽然萎了,不过里头蕴含的灵气没有完全泄去,最少还能让她修炼几天。
余玉把玉盒收进储物袋里,拍了拍,确定装好之后才有空看向身上。
每次冲破瓶颈,身上都会多出来一些污垢和黄油,是体内的脂肪和废物。
“呕~”
呕~
呕~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太恶心了。”
心了~
了~
余玉掏出一张净身符,往自己脑门上一贴,登时一阵光芒亮起,像洗衣机似的,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将她身上的脏污一股脑收进符箓里,符箓瞬间变成了纯黑色。
“咦!”
咦~
咦~
自己都嫌弃,“也太脏了吧?”
了吧~
吧~
手一扬,净身符自动燃烧,尘埃轻飘飘飞在空中,待落地时已经化为一阵烟消失不见。
“为什么每次清理了那么多杂质,还有这么多?”
么多~
多~
明明也没吃凡间的东西,按时服用辟谷丹,按理来说没有杂质来着。
不过师父说,人一出生就带有杂质,余玉修炼算早的,从她有意识开始,爹和娘就在培训她,大概从能盘腿坐下开始修炼,两岁的样子?
这样的情况下都有这么多杂质,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多?
这么一想心情好多了。
余玉站起来,开始享受突破带来的好处,“练气十三层和十二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
上啊~
啊~
别看只有一层的区别,实际上差距是递增的,比如说二层的真元浑厚程度是一层的百倍,三层是二层的百倍,十三层是十二层的百倍。
她是两个一起突破,也就是说,是两个百倍,两个百倍可以做太多事了,比如说试试看现在的自己一击有多大威力?
余玉环顾一周,发现除了冰就是潭,如果攻击包裹着山洞的冰的话,搞不好会引起雪崩,她瞧来瞧去,没找着合适的,最后把目光落在深潭上。
这个深潭她用神念试过,发现最多只能进去数十米,再往下冻的神念都要凝结了似的,格外可怕,吃她一击应该没关系吧?
有点啰嗦
先小试牛刀一把。
余玉指尖凭空多出几根冰针,她的镜花水月功法特殊,可以从水转变成雾,再从雾转变成冰,一般情况下是不可以的,要不然就不会有冰属性的灵根了。
大师兄就是冰属性的,全力施展可以冰封一座大山,金丹期的实力就是这么可怕。
余玉嘛,勉强能冰封一块石头和人,更多的是凝结成武器对付敌人。
她是水木灵根,由水变化成冰的武器,使起来更得心应手。
三根冰针里注入法术,蓦地朝深潭飞去,宛如陷入泥潭一般,连个水花都没飘,只到了深处时,‘砰’的一声炸开,雷声大,雨点小,威力没多少,声音倒是不小。
谭底躺着的人蓦地睁开眼,瞳子里染了一丝寒意。
神念陡然从谭底涌了上去,聚拢在寒潭之上,又看到了上次那个小姑娘,正探着头往水里看。
“不会吧?”
会吧~
吧~
自己也没有想到。
“我这么菜?”
么菜~
菜~
她练气十二层的时候便可以炸出大水柱了,现在十三层反而退步了?
余玉摸着下巴,不太信。
“没这个道理啊,我明明感觉真元浑厚,比原来最少多了百来倍有余,怎么会连个水花都没炸起来呢?”
来呢~
呢~
果然是她干的。
神念凝聚成一座大山模样,兜头朝她压去,临到头来,又猛地止住。
他看到了潭水中倒映出的一张脸,十分的熟悉,依稀在哪见过?
闭上眼,脑子里想起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一个三五岁的孩童边哭边说,‘不就希望我颓废吗?想的美,我只会越来越强好吗?’
‘就算你们再怎么打击我,我也不会放弃修仙的。’
‘我会坚持下去,然后挨个把你们都打败,看看是你的道走的远,还是我的。’
‘就妒忌吧,再妒忌也不是你们的。’
‘想让我不用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你咋不把武器也丢了,站那让我打。’
‘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像话了,还要我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教道理。’
‘啧啧,换位思考一下,不就是校园欺凌吗?’
‘你敢欺负我,我就不能欺负回去吗?’
‘咱身带两大传承就是吊啊,怕个毛。’
‘你明着欺负我,我就偷偷的欺负你们,看谁先熬过谁。’
不知不觉情绪从低落,到斗志昂扬,乐观的不像个小孩子。
他起了一丝好奇心,半梦半醒间放出一缕神念查看,才晓得了事情原委。
一个身份尴尬的小姑娘,与同样身具传承的人相处不来,硬挤在鸡窝里,难免被鸡妒忌。
“有古怪。”
古怪~
怪~
不是说她的真元,练气十三层是货真价实的,问题出在潭水上,这个潭水她很早之前就觉得有古怪了,因为她的神念根本下不去,如果用手去捧水,会发现又冷又重。
重说明密度高,不像普通的水,她开始以为是什么天材地宝,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来历,只知道这个水可以用来磨练神念。
神念的修炼之法少得可怜,很多修士都不修神念,单靠它自然生长,因为神念攻击有风险,就像拿脑门撞对方一样,不小心就成了白痴。
不过也有专门修炼这方面的,比如说炼器师和炼丹师,因为经常炼器炼丹,他们的修为是金丹期,神念有可能是元婴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招就灭了同阶的修士。
神念攻击如果不敌对方,直接便会被击成傻子,如此和死也没什么两样。
余玉因为是穿越的原因,多活了十几年,神念天生比别人强了那么一点,也怕别人对她精神攻击,所以偶尔闲了,便尝试用这里的潭水磨磨神念。
神念修炼很疼很疼,每次深入潭下,便觉得浑身冰凉,凉到了骨子里、灵魂上一样。
不过收获也很大,她的神念勉强能和大半个筑基期比。
余玉趴在潭边,又对这个潭起了好奇心,是不是天材地宝?
不是的话为什么跟别处的不一样?是的话又不是大白菜,有这么多吗?一潭子全是。
她的神念最多只能深入十来米,所以底下到底多深,她不知道,只本能觉得最少也要百来米吧,因为里头完全是黑的,像悬崖似的,看不到底。
“这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
为的~
的~
看洞口的屏蔽和防护阵法,不像自然的,更像是人为设立的,最少也是个大能才能搭出这样的阵法,目的是不让人找到,然后进入。
余玉怀疑是前宗主干的,她查过古籍,还找万剑仙葬的大门打听过,大门说前宗主没赶上好时代,那时候人和妖势不两立,可想而知前宗主把雪兽带回来遭受了多大的磨难。
怕有人对雪兽不利,于是把雪兽藏在这个洞府里,那时候前宗主还没当上宗主,必须听别人的,后来他当上了才光明正大给雪兽立山头。
整座山都是雪兽的了,所以这个洞荒废了,便宜了余玉。
这是她猜想的,真相如何,她也不知道,只晓得这个洞已经荒了很多年,她来吐槽了十几年,从未见过人来。
寒冰草像路边的野草似的,始终没人摘,要么是寒冰草对人类来说很珍惜,对雪兽来说一文不值,所以不屑摘;要么就是当年那只雪兽很强,看不上这点寒冰草,总之一直留到现在。
余玉目光落在寒冰草上,又多了一丝遗憾,有寒冰草又如何?还不是不敢拿出去卖钱。
这个潭水是不是天才地宝她也不晓得,担心又是一件宝贝,不敢乱拿出去,只能这么暗搓搓的看着,然后偷偷的查古籍。
像她这样的内门弟子,每个月只能进一次‘学海无涯’,她这个月的次数用完了,下个月才能去。
“这个潭水是当初前宗主给他的雪兽建的游泳池吧?”
池吧~
吧~
余玉突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可以磨练神念,会不会也可以炼体?”
炼体~
体~
修仙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第一便是体内修真元,使用神通和法术,适合远攻,近战是菜鸡。
第二种恰恰相反,炼体士是把吸收来的灵气注入到身体内,身体既法器,人便是宝贝,远攻不行,但是近战无敌手。
假如没有灵根,也没有修炼天赋,不要绝望,还可以试试炼体士,但是炼体比练气还要花费灵石和天材地宝。
一生不知道要泡多少次澡,什么冥水啊,重水啊,药水啊,一个跑不掉,一次便是价值不菲。
万剑仙宗位于大雪山内,十二次峰其中的一座峰上,便有著名的重水池,是给一些筑基期往上的修士提供的,可以磨练身子,不至于近战菜鸡,轻而易举被人打死。
到了筑基期之后,少一个弟子,宗门都是心疼的,想尽各种法子照顾到。
余玉本来打算等筑基后去重水池试试,听说可以把体内的杂质挤压出来。
重水重到她这样水属性修士只能搬动一滴水,筑基期以下进去瞬间便被挤成肉饼,只能往上才行。
重水暂时是惦记不上了,不过这个……
“这个潭水很有可能是前宗主为了磨练雪兽弄出来的。”
来的~
的~
算了,放过她了。
神念被人为操控,一股脑的缩回潭水里,深入谭底他的眉心紫府内。
“雪兽和炼体士一样,都需要这玩意儿。”
意儿~
儿~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到呢~
呢~
“对雪兽管用,对我肯定也管用。”
管用~
用~
“不过它太深了,万一沉下去上不来……”
不来~
来~
余玉一拍脑袋,“我傻了,我是木系灵根,直接用木藤把自己拉上去不就得了。”
得了~
了~
“不管了,我先下去游一圈。”
一圈~
圈~
她说着便要去脱衣裳,腰带还没解开,冷不防洞内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声。
他想放过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并不想放过他。
“谁?”
谁~
谁~
她听到了动静,惊的腰带系回去,镜花水月运转,将空中的水雾凝结成冰,化为一把剑握在手里。
兴许是这边条件符合,她发现在这里凝结的冰剑比别处结实,好用,且寒。
想来能长出寒冰草的地方,自然也是不一般的,余玉决定这次之后取一点潭水,凝结在身上,等着关键时刻化冰用。
无需太多,能造一把剑,和几根冰针便是。
“出来!”
出来~
来~
虽说这地方不可能有外人,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余玉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担心有人误入,或者跟着她来的,也有可能是那只雪兽找上门,要与她换东西,更有可能是原来那只把她叼来的雪兽,只有它知道这里。
要不要出去看看?
余玉考虑了一下,放弃了,出去不是送人头吗?而且她感觉那声音就在洞内。
已经潜伏进来了吗?
“我知道你在,给我出来!”
出来~
来~
余玉一声怒吼,周身荡起一圈圈真元波澜,将整个洞府扫了一圈。
没有人。
???
难道只是她的错觉?
细想一下也是,洞口那个屏蔽阵法根本不可能有人破解,除非他一开始就熟悉这里,或者他的修为高到扫出了这片地方的不对劲。
如果她的猜想没错,这阵法是前宗主搞的,那怕是现宗主都察觉不到,她在这待了十几年,都没人来过的痕迹,所以应该就是她的错觉吧。
余玉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继续泡澡吧。”
澡吧~
吧~
“唉……”
余玉又听到了叹息声,这次和方才不一样,是真真切切捕捉到声音,心里也早就有了准备。
方才她说要跳进去游一圈,那声音便冒了出来,她不跳了,又消失,所以她怀疑跟她跳不跳水有关,一试果然如此。
“你在潭水里是吗?”
是吗~
吗~
既然不让她跳潭,周围也没什么东西遮掩,肯定便是在潭水里。
那谭底突然冒上来一股股黑烟,像被倒了什么东西一样,整个地面瞬间黑了一片。
余玉连忙后退几步,躲在没被黑烟笼罩的地方,待抬头时,便见那黑烟深处,背对着她站了一个人。
余玉脸都白了,“你是谁?”
瞧这个阵仗,很有可能是魔修。
和修仙者不同,魔修另辟蹊径,修的是魔元,魔元施展出来是黑的。
她虽然没见过,但是书上有记载,像这种邪里邪气的元气便是魔元。
那人没理她,只抬了抬白皙修长的手,虚虚撑在空中,不多时一把檀木烟杆显在他手心。
他递进嘴边抽了一口,又歪头将白烟吐出,侧脸隐在黑雾和白丝之间,瞧不真切。
余玉只觉得雪白雪白,白的像纸,又像一具尸体一般,没有半点血色。
“小姑娘。”
余玉感觉自己被横了一眼。
“你有点啰嗦。”
???
“我被你烦的不行。”
余玉:“……”
可以安心
那魔修矮下身子,半躺下来,余玉这才发现他身下藏了座黑莲,被黑雾和白丝掩盖,只露出冰山一角。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你一般话多的女子。”
黑莲小,两条长腿一只委屈的缩着,踩在黑莲边缘,一只耷拉在水面上,说话的时候动了动腿,水面响起哗啦啦的声音。
像是在玩水的孩童一般,姿势舒坦,动作慵懒。
单手撑着身子,单手拿着烟杆,时不时抽一口,吞云吐雾。
那烟杆是全黑色的,很是小巧,偏他皮肤很白,更衬托的黑白分明,很是好看。
记得师父说过,魔修喜欢用人的怨气,阴气修炼,所以越修越丑,个个面目可憎。
这人虽然半隐在黑雾和白丝里,不过她还是能依稀看得出来,长相极是俊美。
像大师笔下的山水画,除了黑白,没别的色,却又那般自然,带着美感。
说话慢条斯理,尾音微微上翘,懒到了极致一般。
世人都说魔修黑心黑肺,杀人不眨眼。
瞧见了立马便要跑,因为同阶段的情况下,正道修士干不过魔修,魔修手段残忍,狡猾至极,正道修士无论是心眼还是别的,都玩不过他们。
一旦打起来,正道修士必输。
但是这人瞧着莫名对她没有恶意一样,是她的错觉吗?
余玉紧了紧手里的冰剑,心里很虚,“先来后到,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几年了,明明是你打扰我。”
另一只手里握了一张符箓,是短距离传送符,可以把她从这里,暂时传送到别处。
真元灌入指尖,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魔修很是狡猾,谁知道这厢做派是不是装的?还听人说魔修一向喜怒无常,搞不好这时候和颜悦色,下一刻便会直接挥手将她解决,不提防不行。
“噗!”
她听到了一声嗤笑,居然很是好听,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魔修的长相和声音,没救了。
“若论先来后到,我在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
那魔修长眸潋滟,斜斜朝她瞥来,语气漫不经心,似乎根本不拿她当回事一样。
余玉目光从魔修身上,挪到四散开来滚滚冒出的黑烟上。
这个规模和阵仗,怎么看都是筑基期以上的,打她不亚于打小麻虾,确实没必要把她放在眼里。
“一直都在谭里吗?”
说她出生时他就在了,那怎么也十几年了,十几年如果都在谭底的话……
那她这些年说的私密话,岂不都被他听到了?
余玉一张脸都白了。
她为什么选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这里隐秘,没有外人吗?吐槽完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传出去,更能纾解她郁闷的心情,多好。
现在晓得有人一直藏在谭底,将她这些年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
于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魔修似乎也想到了这茬,勾唇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没有秘密,没有被人欺负排挤,想吐槽吗?
余玉恼羞成怒,“你是魔修,这里是万剑仙宗的地盘,你快走吧,不走被我们长老发现,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个魔修,居然会隐藏在大雪山下十几二十年,还没人发现,真是不可思议。
莫不是这个人也是雪兽捡来的?
雪兽捡人根本不看修为和出身,单纯喜欢就捡了。
定是这个长得很合雪兽的意,于是不顾他魔修的身份给叼回来养了。
养大之后这人和她一样,不舍得,时不时会回来看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他的人品问题了,因为雪兽可以看出人类的灵魂,它们只喜欢捡灵魂干净纯洁的。
正道里头有坏人,魔修里面也有好人?
余玉其实怕他是另一种情况,比如说潜伏进来,暗搓搓准备做坏事。
可是这样一来,明明可以简单粗暴的直接杀了她,避免她暴露出去,何必要与她絮叨这么久?
莫不是有什么顾虑,比如说以为她是真传或者精英弟子,真传和精英弟子都是有数的,被宗内点了魂灯,只要魂灯一灭,宗内立马便会知晓,然后派人出来追查。
这人不想惹麻烦,所以不杀她?
其实他也杀不了,余玉身上有师父的本命符箓,内含元婴期巅峰三击。
可以这么说,没有化神期,师父就是最大的,化神期修士极少,整个九州大陆不超过五个数,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她碰见,所以怂什么,干就完事了。
“如果你再不走,我就点燃召唤师父的符箓了。”
其实是骗他的,师父是小喽啰吗?说召唤就召唤,师父根本没有给她能召唤他的符箓,只有本命符箓,还是用无数宝贝换来的。
本命符箓需要别人先动手,要置她于死地,她又应付不了才会激发,属于被动型,她主动用不了。
简而言之,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能对付这个魔头的手段,只好扯虎皮了。
“我师父是元婴期大圆满巅峰,只差一步便能化神,怕了吧?”
余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魔修身上,希望能从他宛如信步闲庭一般的淡定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和顾虑。
很显然,并没有。
魔修似是没听到一般,闭着眼,睡着了似的,只唇边还在吞云吐雾,说明这厮其实醒着,并且将她说的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既然听进去了,怎么没反应?
他不怕吗?
威胁到小命的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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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大雪山,离万剑仙宗很近很近,就紧挨着,只要这里弄出什么大动静,她炸个山,或者本命符箓激发,万剑仙宗众位长老登时便会顺着声音飞来,只需瞬息而已,快的很。
她能想到,这厮想不到吗?
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很强吗?
也许他也是元婴期大圆满,所以不怕?
“我们宗主也在山上,最多百里的距离而已,他一步就到了。”
一个元婴期大圆满不怕,两个呢?
两个总该怕了吧?
事实证明人家依旧淡定如斯,面上没起任何变化,还是那般从容自若。
难道两个元婴期大圆满也斗不过他?
是啦,差点把魔修同阶无敌这点漏算了,同样的修为,魔修是正道的两到三倍强,因为魔修喜欢钻研歪门邪道。
例如抓正道修士的亲人威胁,或者攻击灵魂,毒啊,蛊啊那些寻常接触不到的东西,杀伤力很大。
正道修士都怕遇到魔修,不过仙道和魔道处在两个极端,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离的贼远,一般情况下碰不到。
就算碰到,到了仙道的地盘,一个两个魔修也不敢嚣张,都隐蔽行踪,偷偷摸摸的做坏事。
这人会不会也是来偷万剑仙宗宝贝的?还是来挖万剑仙宗墙角的?
隐藏在万剑仙宗十几年,很是可疑啊。
就像魔界的灵气极少一样,仙道的魔气也少的可怜,魔修在仙道混不好,没必要非要待在这边,每个强行待的魔修都带着目的。
比如说杀正道修士,把其炼制成傀儡操控,或者取修士的魂魄,将其炼制成鬼道,正道修士的骨头,皮肉,血,处处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贝。
魔修常把正道修士当成提炼宝贝的工具,被所有正道修士唾弃,恨的牙痒痒。
在修仙界魔修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魔界亦然,魔界特别坏,经常抓捕漂亮的年轻修士,当成小玩意儿玩。
修为越高,全身的杂质去掉,整个人宛如玉一般,通透白皙,且面相如心,道正,容貌也会发生改变,只会越来越好看。
尤其是筑基期到金丹期,元婴期最佳,那群猥琐的魔修贼子便将他们抓去,无论男女,只要长得漂亮,统统拉去买卖,把在仙道这边是天之骄子的宝贝疙瘩踩在脚下,很是可恶。
这人万一是个拉皮条的,企图把宗内好看的小姐姐和小哥哥抓走卖掉怎么办?
余玉极力在脑中搜寻最近有没有哪里古怪的地方?
比如说谁谁谁失踪,谁谁谁死了,思索了一圈,发现都没有。
是她多心了吗?
“你为什么还不走?”
看破了她虚张声势,所以都懒得理她?
“真以为我叫不来吗?”
她手中开始凝结法力,准备炸了冰洞。
冰洞的四周都是冰,外面是雪山,一旦震动大了,会引起雪崩,雪崩还惊不动长老们吗?
余玉手心中凝结的法力越来越大,怕被打断,使了全力,一青一水宛如一个太极,越滚越快。
“果然……”
黑莲上的人睁开眼,手中长杆伸出,轻轻点了点潭面,以他为中心的水面登时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扩。
“啰嗦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这么啰嗦。”
水波每扩一圈余玉便感觉自己小了一分,离那魔头也越来越远,像在天边一样,已经瞧不见魔头的影子。
啪!
手里的法力掉在冰面上,滚了几圈后炸开,咔嚓,冰面裂开,她掉进水里。
水不是普通的水,刚一栽进去,便整个人往下坠,浮也浮不上来,余玉撒下一颗种子,太乙木经运转,那种子在片刻间长大,伸展开,将她也托了上去。
余玉安全了,趴在树干上,望了一眼四周,惊道,“这是哪?”
她说了话,他听不到了。
黑莲上的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细长细长的烟杆再度点了点,水面和岸边的黑烟登时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纷纷往烟杆里钻,不多时,洞里干干净净,恢复成原样。
黑莲化了雾,人也逐渐模糊,缩成一颗黑珠,黑珠沉入水面,深入谭底。
中央被锁的人张开嘴,将黑珠吞下。
狭长的睫毛垂了垂,最后完全阖上。
没人打扰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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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过
余玉发现四处笼罩的烟雾不见了,能一眼看到很远的地方。
入目是一片广阔的大海,水不是大海般的蓝,是黑色的,气息和感觉都有些熟悉。
余玉顺着参天大树爬下来,伸出手,捞了一把水。
果然,刚刚掉水时就注意到了,这水和寒洞里的水是一样的,颜色一样,重度也一样,各方面都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一个小谭的水,变得如同大海一般,一眼望不到头呢?
余玉想到某种可能,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谭变大了,是她变小了,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个蚂蚁大小?
心中又惊,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刚刚可太难了,不如要杀要剐尽快点。
拖着不上不下,踩不着实地一般,全程提心吊胆,又打不过,唯一的本命符箓,他不屑一顾,短距离传送阵也出不去。
洞被屏蔽阵法笼罩,传送阵传送需要在不封闭的地方才能完成。
屏蔽阵法恰好就像个盒子似的,彻彻底底与外界失联,这种高级的屏蔽阵法更厉害,是独立的空间,更用不上。
只能那种能跨越空间的传送符箓才行,她那时候拿出来只是想唬一唬那个人,告诉他,她能拿出高级跨越空间的传送阵,身后必然有后台,不能杀她。
那种符箓要能跨越空间的元婴期才能写,小小的练气期是不可能接触的到元婴期的,除非是师徒,或者父女,母女关系。
不知道是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地,那魔头当真没杀她。
其实方才是她在逼那个人尽快做决定,要杀就痛快点,正好激发本命符箓,把动静闹大,要打咱也接受,大不了被抓受点折磨呗,别那么磨磨唧唧就好。
余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难受过,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似的,几乎一筹莫展,没有任何解救自己的办法。
求饶那是不可能的,做人的骨气还是要的,总之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起码小命保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变小就变小呗,大不了花原来几十倍,几千倍的力气逃跑,还不引起注意力。
等到了外头找师父给她解决,纵然解决不了,那就当个蚊子呗。
她刚刚试了一下,不影响她施法,还是个修仙者,小号的修仙者。
余玉心态很好,没了那股子紧张感,放出神念极力朝头顶扫去。
山洞没那么大,她的神念可以扫出几百米的距离,是以她为中心的几百米,如今不开后头,全力扫前头,可以扫出几里地的样子。
洞里她待了十几年,哪是哪熟悉异常,虽然放大了无数倍,一块冰柱对于她来说宛如一座冰山,不过什么形状,在哪个位置,她清清楚楚,很容易便找到方向。
将纸鹤放出来,乘上之后拍了拍小脑袋。
“宝贝啊,能不能离开就靠你了。”
那个人有一点没说错,啰嗦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还是可以这么啰嗦。
余玉忍不住又想絮叨了。
“原来变小后是这样的感觉。”
前世有人说蚂蚁的世界是片面的,只能看到人类的眼睛,或者手指,瞧不见人类的全面,居然还真是这样的。
只不过她比蚂蚁幸运多了,可以用神念扫,大概可以看到人类的整颗脑袋,或者一条腿,一条胳膊之类的?
也没有人类给她实验,她只能凭借头顶的冰柱判断。
余玉伸出手,逆向运转太乙木经,将水里的参天大树回收,这种特殊的种子与普通的不一样,算是法宝吧。
可以放出去,也可以收回来,其中的精华浓缩成草本精华,一道收起来,一点不浪费。
余玉准备好,输入更多的真元到座下的纸鹤,纸鹤扇扇翅膀启程。
大海其实就是放大了的潭水,没什么危险,别贴的太近飞就好,太近会被吸进去。
除此之外只需消耗真元,一日三餐吃辟谷丹,渴了用潮湿的空气凝结成水,偶尔冰块,换着来。
这么坚持了一天,真元便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余玉留了最后一点,灌入种子里,让其长大,在潭水里漂浮起来。
树是按照她的心意长的,交叉处成一个小木屋的样子,她缩在里头,掏出储物袋里备用的棉被,舒舒服服躺下。
“好久没睡过觉了。”
自从成了修仙者之后,一天不能松懈,每天都在修炼,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被占用,基本上一两个月才能睡一次,其它时间不是做任务就是打坐,辛苦的很。
不这样又不行,别人都能被甩下去,只有她不行,一旦修为跟不上,立马便会被人欺负,借钱。
冷言冷语那些她已经不在意了,欺负她会欺负回去,借钱一毛不拔,当然是在实力还可以的情况下,要不然流夜那次就不是流夜死,是她。
修仙者便是不断的绝情断欲,越是修为高的,越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牵绊和弱点,所以师兄弟,师徒,伴侣之间都是塑料关系,只有自己强才是实在。
余玉学着那人的姿势,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悠哉悠哉欣赏波涛汹涌的潭面。
其实还想顺便说那人几句坏话,不过考虑到还没离开寒洞,只好吐槽吐槽别的。
“连条鱼也没有。”
水太奇怪,一般的生物活不下来。
“也太干净了。”
神念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找着。
“想来也是,底下那么寒,能活下来的都是勇士。”
突然想起那个魔修,他估摸着不是金丹期就是元婴期,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在底下生活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冒泡。
“想那么多干嘛,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余玉闭上眼,高阶功法不需要刻意打坐也能运转,只是速度没有刻意打坐快,也够用了,主要是有些累,加上好久没睡过,想歇息歇息。
棉被和枕头都是以前要在寒潭住下备的,每次要突破都会去寒潭,没人打扰,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冲击瓶颈。
余玉的储物袋还蛮大的,有十几个平方,装几床被子和一应大小物件,甚至是整个家,都没问题。
因为来找她借钱找茬的人太多,洞府基本上被她半舍弃状态,每次去都被人砸的不成样子,后来索性不搞了。
比起青峰山上的洞府,余玉觉得这里才是她的家,可惜,以后就不是了。
那个大魔头太厉害,轻而易举就把她困在这里,用的还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法术,弄不过他啊。
“唉。”
想着想着居然有些饿了。
“如果有烧烤就好了。”
怀念上辈子的食物,自从来了这边之后,为了修炼刻意控制着,吃了会在体内堆积杂质,已经好久没尝过饭是什么滋味了。
一旦到了夜深人静,又不想修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汉堡,烧烤,铁板鱿鱼,臭豆腐……
“想也没用,这儿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没有那么绝望。
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种子,用恢复了些的真元灌入种子里,种子登时发了芽,长出枝叶,没多久已然到了小腿高,余玉耐心的等着,不多时几颗苹果出来。
她摘下一个洗都不洗,直接啃。
木系心法攻击性很弱,唯一的好处怕是只有这个,随吃随种随取。
余玉到处搜集种子,什么人参啊,何首乌啊,只要她真元够用,分分钟百来年,不过这些都是人间的宝贝,仙草仙药不一样。
催生仙草仙药需要更多的真元,可以这么说,浪费她几个月凝结的真元才能养出一颗成熟的仙草来。
几个月啊,够她突破一个小瓶颈,完全没必要,毕竟赚来的小钱钱全搭进去修炼,成果搞不好也只是恰好够她突破的。
用仙药突破的修为,还不如自己修来的稳当。
余玉又找了几颗种子,种了些梨和葡萄。
自从修炼了木系心法之后,对这些小东西异常灵敏,一大堆的种子混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放过,但是她就是知道哪个是哪个。
很神奇的感觉,像心有灵犀似的。
“其实除了没有肉之外,其它都挺好的。”
该有的水果都有,龙眼啊,桂圆啊,只除了一样。
“以前我最喜欢香蕉,这里居然没有,真是遗憾啊。”
据说香蕉是后世和其它品种一起繁衍出来的,总之这个时代没有,有也是野香蕉,很大一个,她吃不来那种,没有搜集过。
“咦,”余玉突然注意到,“怎么我说话没有回音了?”
似乎从那个魔头出现之后,她说话便开始没有回音,不知道那厮使了什么手段?
余玉莫名想起他刚出现时,上来就说她有点啰嗦,把他烦的不行。
估摸着是不喜欢,所以使了些小手段,改变了寒洞?
余玉‘啧啧’两声,心中很是遗憾。
她最喜欢回音,就像有人与她聊天,接她的话一般,永远不会尴尬。
如果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会觉得孤单。
毕竟没穿来前,她就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性子活泼好动。陡然来了这里,什么都变了,朋友也不能交,每天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说不孤单那是假的。
当然啦,只偶尔一下,大部分时间还是很享受的,比如说吃东西可以从头吃到尾,不用分享,有钱自己花,好玩的自己玩,不用等人。
有一次有个跟她同样被欺负的女孩子想跟她交朋友,约她一起出门,每次都要迟到好大一会儿,磨磨唧唧,把她这个急性子着急的险些没撅过去。
所以说综合一下从前和现在,居然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
也是习惯了吧?
余玉啃了几个,吃饱后把核留着下次继续种。凝聚出水洗了洗手脸,被子一盖,满足的睡下,没多久小木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她已经睡深过去。
*
谭底深处,无数阵法聚拢的中央躺了一个人,那人睁开眼,瞳子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漂亮到了极致。
就那么幽幽的盯着虚空瞧了一会儿,许久空旷的谭底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失眠了……
※※※※※※※※※※※※※※※※※※※※
看来今天是加不了更了,还差好多。_(:3」∠)_
不容易啊
修仙者寿命悠长,元婴期可活五六千年,化神期万年之上。
万年过于漫长,在不能修炼的前提下,总要找些事情做,比如说——睡觉。
通常情况下他可以一觉睡个几千年,或者几百年,每次都是自然醒,很少这般半路醒来。
被人吵醒的感觉不好受,偏又睡不着。
闭上眼,紫府打开,神念涌出,在潭面上扫了扫,轻而易举找到罪魁祸首。
正飘在水面上,缩进小木屋里,盖着被子枕着枕头,舒舒服服睡觉呢。
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咬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
“奶茶……火锅……烧烤……”
漂亮的宛如点点星辰的瞳子冷了冷。
把别人吵醒,自己倒是睡的挺香?
指尖动了动,一缕法力搅动,潭面登时滚起漩涡,参树进去游荡了一圈,再出来时,里头的人依旧睡得香甜。
长眸眯起,指尖添了一缕法力,潭面波涛汹涌,一个大浪盖去,里头的人还是没醒,甚至还翻了个身,仰面呼呼大睡。
“……”
身上释放出丝丝威压,惊的谭底诸多生物醒来,炸了锅似的,纷纷朝上游去,搅的水面翻云覆雨。
深睡中的余玉终于有了点反应。
砰!
整颗参树被一条大鱼从中间咬开,小木屋也落入它口中,里头一应东西都没来得及收,余玉站在不远处重新长开的参树上气急败坏,“不是没有鱼虾吗?哪来的?”
他终于满意了,神念绕过她,去了更远的外头,在大雪山上盘旋。
他记得大雪山的半山腰有个洞府,里头住了两只雪兽,一大一小。
上一次醒来,小的才半米高,因为调皮险些掉进悬崖,大雪兽叼着它的脖子把它拖了回来。
从那以后似乎再担心它出现意外,每次都带着它,无论是捕猎也好,吸纳日月精华也罢,从未丢下过。
小雪兽很活泼,总爱给大雪兽捣蛋,但是大雪兽从来没嫌弃过它,一直把最嫩的猎物部位给它,让它睡最软的草窝,圈在自己怀里。
明明是很普通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重复不断的看,看个一年两年,直到困意袭来才会去睡。
神念扫到洞口时微微放缓了速度,慢悠悠深入其中。
雪兽喜欢在洞里搁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晶体亦或是养寒冰草,晶体和寒冰草都会发光,可以照亮整个洞府。
他发现洞内乌黑一片时,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待进去时果然,里头空空如也。
潮湿和阴凉的空气说明洞里已经很久没住过妖兽。
搬走了?
神念瞬间扩散开,将整个大雪山笼罩,肆意搜罗一圈还是没找着。
看来真的搬走了,亦或是长大了,他认不出来了。
每次都这样。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从前他喜欢看凡人,没有那么多杀人夺宝,惊奇骇怪的经历,他们一生都在为材米油盐和妻儿老小转悠,寿命短短几十年,像看话本一样,很快过去。
后来觉得太短,偏爱看长一些的,将目标瞄上周围的妖兽,如今看来妖兽的一生也很短暂。
是越来越能睡了?还是真的短?
他突然来了兴趣。
这次和上次比,又睡了多少年?
*
万剑仙宗的三大主峰除了宗主那一脉,其它都是处理公务的。
比如说学海无涯楼,里面装满了玉简和古往今来众位前辈留下的功法和书籍,每次进去都要去楼下找长老记录。
万剑仙宗的长老分为外门和内门,内门长老是有天赋,有潜力,很有可能突破成为化神期,或者竞争宗主的大能。
外门长老是靠吃药进阶,他们本身年纪也大,没可能再进一步,不如找个清闲的岗位当值。
每个月可以领到俸禄和功德分,以此换取灵石修炼。
宗门不养闲人,要么自己出去做任务游历冒险,要么守护宗内各个重要的地方。
学海无涯楼是万剑仙宗重中之重的地方,选的长老也是外门中最强的,有元婴期修为。
其他外门长老最多金丹期大圆满罢了。
德明便是一名外门长老,负责看护学海无涯楼,今儿和平时一样,坐在学海无涯楼的廊下闭目修炼,忽听有人问话。
“你们宗主今年多大了?”
修仙者不像民间的朝廷,有人统治,封了年号之后百姓一听年号便知道今朝何夕?明日又是几时?
修仙者散乱,通常以重大事件封年号,比如他上一次醒来,修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朝元秘境开启,于是人们改年号为朝元一年,朝元二年。
他睡的太久太久,根本不晓得这些年发生的大事,索性逮着一个点记。
上次醒来万剑仙宗的宗主不过三千一百岁,这次呢?
德明睁开眼,入目是空空如也的大门,屋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神念瞬间便在附近搜探了一圈,还是没找着人,“谁?”
他眯起眼,“是谁在说话?”
那道声音又问。
“你们宗主今年多大了?”
他蓦地坐起身,将神念扩展的更大,从一楼一直搜寻到七楼,强大的威压震的楼上众多挑选玉简和看秘籍的人纷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里里外外都探了一遍,依旧没找着人,莫不是谁隔空传音?
那是只有元婴期才能做到的,哪个元婴期闲着没事干逗他玩?
“你还在吗?”
他回了一句,耐心等了一会儿,许久都没有回应,不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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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峰山上,百里奚正盘腿坐着,运转心法全力温养道器。
所谓道器,便是融入了三千大道之一的武器,本是他感悟和修炼出来的,为了让自己的本命法宝更上一层楼,生生从体内抽出,提前让自己的魂器进阶成道器。
有个坏处,进阶后的道器不知是心态不稳,还是如何,最近开始焦躁不安,频繁鸣叫,似乎在怕什么?
但是怕什么,它自己也说不清楚,只预感有事要发生,不愿意待在外面,如今都被他收进体内,日日用真元温养。
他体内真元刚一个大周天走完,忽觉体内的道器躁动起来,麦穗整个炸起,像是遇到危险一般。
上一次这样,还是他金丹期,本命法宝魂器的时候,因着比他高了一阶,能感受一些他感受不到的危机,比如说他被一个元婴期盯着,这次呢?
他听到有人问:“你们宗主今年多大了?”
他猛地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人这般问,那时他刚回宗,站在飞剑上,下意识回答,没多久便听说宗主死了。
查出来的原因是突破失败走火入魔而死,实际上宗内到处都在流传,是被魔修诅咒而死。
很多魔修只要知道一点被施咒的人消息,便能施展大神通,叫人生不能,死不得,宗主定是在突破的时候,被那魔修趁虚而入,如此才会走火入魔。
是他害死了前宗主,如果不是他告诉了那个声音宗主的岁数,宗主便不会死。
如今那个魔修竟还想故技重施,休想!
他张开嘴,一道小小的剑影浮现,在空中变大,蓦地朝声音所在地刺去。
砰!
剑捅破了门,钉在远处的山头上,道器的全力一击让整座山抖了抖,惊动了其他人,许多长老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就连宗主也虚空踏步落在他身前,凝着眉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废话,直言道,“那个人又来了。”
那个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出现一次,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宗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果然躲不过。”
他的师父便是被那个人诅咒而死,现在轮到他了吗?
他上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用千里传音问话,“敢问前辈我万剑仙宗哪里得罪了前辈?前辈要如此为难我万剑仙宗?”
那道声音根本不答,只继续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他眉头拧的更紧,一定要与万剑仙宗为难吗?
“晚辈是万剑仙宗的宗主,愿一人承担万剑仙宗之因果,若是告诉了前辈,无论晚辈之后侥幸活下来或是死,都希望能从晚辈这一代了结,不要再为难晚辈的弟子,前辈答应吗?”
这么多年过去,那魔修还是不肯放过万剑仙宗,必是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若是不从他这代结束,将来的后辈不得安宁。
他本便要突破化神期,九死一生,不如趁机将这段恩怨了结。
百里奚大惊,“宗主,不可!”
他摆摆手,“我主意已定。”
他又抬头,对着空中语气坚定,“前辈答应吗?”
空中那道声音似乎怕麻烦一样,一句废话不说,直接道,“好。”
他笑了,“晚辈今年三千六百七十三岁。”
庞大又带着威压的神念得到答案,没有纠缠,也没什么解释,一股脑的缩了回去,离开万剑仙宗,回到大雪山寒潭,顺着来时的路入了中央被锁的人眉心紫府。
许久许久,空旷荒凉的谭底传来轻微的声音。
三千六百七十三,减掉三千一百年……
“睡了五百多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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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营养液没到,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加了更,不能让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天使们失望。( ˙.˙ )
又到点了
上一次睡了七百多年,上上次一千一百年,再上上次一千三百年,是因为年纪大了吗?所以睡眠越来越少?
乐趣似乎也在一点点消失,他喜欢的人和物,历经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渐渐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有些索性再也瞧不见,又或者再见时,变成了他们的后代。
人们对魔修也添了几分误解,更多的是恶意揣摩,随意驱逐,魔修进入修仙界需要乔装打扮,道修发现魔修,赶尽杀绝。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在他那个时代魔修和道修不过是使用的元气不一样罢了。
天地初开时,清为灵气,浊为魔气,中间是衔接地,既有魔气又有灵气,所有人生活在一个片区,若是没有灵根,便去修魔,仅此而已。
后来魔修中出了个败类,以道修的灵魂和尸体修炼,因着速度快,实力强,很快有人模仿,那一小撮人坏了整锅粥,所有人都觉得魔修恶毒,人人逐之后快。
或许连魔修自己也放弃了,真的如他们说的那般,越来越坏,自此两帮人势不两立。
大能者施展神通,将清浊二气分开,各自圈出地盘,一方为仙,一方为魔,中间是分割线,互不打扰,只偶尔会有不守规矩的来回穿梭,除此之外老死不相往来。
他深深叹息一声。
比起现在两界分明,他更喜欢从前的修真界,人、妖、魔、鬼和谐共处,如今不知谁起的头,出了个‘妖魔鬼怪’词语,意在贬低它族,除道修外,其它皆是妖孽。
魔修倒也罢了,妖族与鬼族何错之有?
任何种族皆有好有坏,为何要一杆子打死?
无趣,无趣。
他闭上眼。
不如睡觉……
临睡前想起什么,放出神念在潭面上扫了一圈,潭其实不大,中间飘了颗绿色小树,就像雪里头滴了滴墨,十分明显。
还跟白天一样,树的中间立了个小木屋,里头有人正盘腿坐着,面前放了个瓷盆,瓷盆里加了柴火,在烤东西吃。
边烤边絮叨,“好香啊。”
“太久没吃过,可馋死我了。”
“算了算了,不等了,我先尝一口。”
“呼呼!烫死我了。”
“艾玛,没熟。”
那一小块鱼肉又被她串了回去,借着火还旺继续烤。
有火有柴火,准备可够充足的。
*
余玉还在等她的烤鱼,鱼是方才破坏她睡觉的那只,被她弄死后取了身上最嫩的肉割下来烤。
因着是水木灵根,不擅长玩火,火是用符箓引来的,木材不要太简单,只需逆向运转太乙木经,抽干后的木材要多少有多少。
瓷盆是以前熬排骨汤时留下的,太想吃肉,顾不上浪费和不好洗,加上小木屋里燃火需要隔层,考虑了一下还是使了。
一开始有些心疼,闻着越来越香的鱼肉心安理得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有肉吃了吧?”
“还这么香。”
“就差一个调料了。”
“再烤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越想越满足,“刚儿还在念叨没东西吃,转头就送肉来了,上天可真待我不薄啊。”
其实那只鱼挺强的,不过她更强,镜花水月和太乙木经配合,分分钟将其拿下,之后开镜花水月,制造个假象吸引其它鱼虾,自个儿缩在一边美滋滋烤鱼。
“哎呀,”忍不住感叹,“太满足了。”
她闻着鱼香,瞧着不远处四处游荡攻击替身木的鱼虾们心中起了疑惑。
明明待了十几年都没遇到过生物,哪来的?
莫不是谭底游上来的?
余玉第一反应是那魔修干的,不过瞧那魔修的样子,不像小气的人,她当着他的面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也没要她小命,只把她困在这里。
是越牛逼的人脾气越好吗?感觉接触到的大门器灵,大师兄,和宗主,都很好说话。
她一开始只是陪大门聊天,并不知道给它按摩,是后来无意间过来,瞧见宗主绑着縛膊,亲自给大门抓痒。
她以为是跟她一样没能认主成功,过来讨好大门的师兄,与他聊了好久,宗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未看轻她,很认真的听她说话,并且给她意见。
后来在一次大比上,她瞧见了坐在首位上闭目养神的人,一问才知道是货真价实的宗主,险些吓尿。
大门是道器,道器隐隐比宗主还高一个级别,是化神期用的武器,也特别亲人,给它讲白雪公主灰姑娘它都能听一天。
大师兄已经是金丹期的修士了,她隐蔽行踪暗中观察,他都没有伤她,余玉心中很是感激。
说来雪兽也是金丹期,心胸也格外宽广,毫无芥蒂与她玩了一个下午,就最后有点不妙。
余玉思来想去,发现最好说话的是宗主,就像个普通长辈似的,会认真指导她该怎么做?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这里头最厉害的人也是他,因为大门不算主攻的武器,所以单论攻击力,还是宗主强。
她突然起了好奇心。
是不是越大佬,越好相处?
那魔修是什么级别的?
他不怕元婴期巅峰的全力一击,还不怕宗主和其他长老,只把她困在这里,要么就是对自己放心,觉得她跑不了,要么就是根本不怕她跑,然后泄露出去。
为什么不怕,因为有底气啊,真的很强吗?
练气期看修为高的,无论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亦或是元婴期,都是大佬,像站在山脚看顶一样,根本不晓得人家是大山还是小山,因为对她来说都是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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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修为高的才能看清修为低的人修为。
其实白天她是为了试探魔修的实力,才絮叨了那么多,结果什么都没试出来,只觉得深不可测。
那烟杆一点,她就变小了,起初是这么以为的,今儿赶了一天的路,才发觉没那么简单。
明明感觉自己离其中一个冰柱近了,结果飞啊飞,飞到差点累死还是那么远,就像没走过一样。
一定是什么神通,亦或是领域。
领域便是自己的独立空间,一旦进入领域里,旁人的生死全由他掌控,是到了元婴期之后才能领悟的玩意儿,还不一定每个人都有。
有的人穷其一生,半个领域都感悟不来,有人可以开两三个,气死个人。
如果真是领域的话,不用折腾了,出不去的,倒不如吃好喝好,等着自己修为上来,再一举破开领域跑出去。
如果是神通也别想了,神通同级的人都能困,困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没死就好,余玉不求旁的。
她快烤好,就差撒调料的时候,突然一阵怪风吹来,呼呼两下竟把火给灭了。
???
什么风这么牛逼?灵火都能灭?
用符箓点出来的火不是普通火,是九级灵火。
和人类一样,天才地宝也有等级,灵火算是天才地宝的一种。
她用的是最普通的,只需把火种封进符箓里便是,需要用时输入真元,外头的禁忌消失,火种放出来,燃烧到尽为止。
这种火一般的东西灭不了,需得灵水或者灵土才行。
虽说这里的潭水不是普通的潭,但是风确实就是普通的风,那么问题来了,普通的风怎么灭的灵火?
余玉不信邪,从怀里掏出符箓,吹了吹,符箓登时点燃,往木柴上一丢,火蓦地又窜了出来。
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又用真元试了试,可以操控大小,确实就是灵火没错。
灵火是可以契约的,就像和剑契约,亦或是和灵兽,契约后灵火会被人类操控,改变它的火势。
别看只有这一小撮火,那是没放出去,放出去瞬间烧掉一栋屋子没有问题,前提是普通的屋子,没有加禁制。
禁制是阵法的一种,用来保护珍贵地方的小玩意儿,很贵很贵。
“还没烤完呢。”她挪了挪屁股,半挡住风,对着火柴念叨,“再坚持一会儿。”
抬眼朝外看去,发现那阵怪风似乎没走,还在水面上徘徊,因着她只堵了一半的门,另一半空着,被它瞧见机会,猛地便要钻进来。
余玉快人一步,用身子挡住,人小门大,又只能挡住一半,那风灵活的从别处缝隙窜进屋里,一阵大闹,将火刮灭后才‘趾高气扬’离开。
“?”
余玉歪头瞧着灭了的火盆,心中很是不解。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就不巧了吧?
而且方才拐弯的行为很明显是有人操控。
谁?
这里只有两个人,她和魔修,她没干肯定就是魔修。
“不会吧,那么大年纪还臭不要脸跟我计较?”
宗主三千多岁,师父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只要是元婴期,最少都几百几千岁,说他‘那么大年纪’不是口误,人家就是那么大,那么老。
虽然面上完全不显,看脸还以为最多一二十岁,想想宗主也是少年模样,倒也释然了。
越是厉害的人,越一个比一个嫩。
*
谭底深处,有人把神念从她身上挪开,默默望了望头顶的月亮。
夜深了,又该睡觉了?
太狠了他
兴许是被说中,那阵怪风悄无声息消失,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说来也是,几千岁的大佬跟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像话吗?
余玉继续乐滋滋烤她的鱼,烤着烤着灵机一动,像往常一样,自言自语,“其实我已经知道错了。”
既然可以为难她,自然瞧得见她的情况,听得到她说话。
“就是没有机会道歉而已,好希望大佬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呀。”
任何人听到这话,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动容吧?搞不好一个心情不错就放她离开了。
“我上头还有个孤寡的老人等着我呢。”
大门应该算老吧?
‘孤寡’也适合它,要不然就不会每次一见着她,就像见着亲人一般,拉着她东扯西扯,唠好长时间。
听她讲个非常普通的故事,都能聚精会神,听的起劲,特别幼稚的丑小鸭它也能全神贯注,时不时提句疑惑。
现代文化和这边还是有点差距的,对它来说就像个全新的世界,什么都是好玩的,好奇的,如果不阻止的话,唠的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前几天走时大门还叮嘱她,要快点去找它,所以说‘等着’她,不算撒谎。
“下面也有个小的。”
比如说雪兽,不是大师兄那只金丹期的,是前段时间遇到的,撸过一次之后熟悉了,隔三差五过来要草本精华。
预感那只金丹期的雪兽也会走它的老路,以后时不时来找她。
如果真的能带来对她筑基有好处的东西,她就兑换,如果没有的话就假装不在糊弄过去。
“在长老那里也有份活干,不去的话长老的药田没人照顾,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这个是实话,虽然才待了一天,但是加上破练气十三层瓶颈的时间,怎么也三五天了。
三五天不去,流夜也死了,药田没人管,枯死了长老怕是恨不能杀了她。
“到处都是压力啊,真的很不容易。”
压力是真的有点,毕竟小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大佬就行行好,把我当屁放了吧。”
余玉态度十分诚恳。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四周一片安静,没人说话,黑夜里只有潮起潮落的动静幽幽传来。
“大佬还在吗?”
余玉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一张火炎符,这种低阶符箓她要多少有多少,不是攻击型的,便宜的要死,就像蜡烛一样,十块灵石一小捆。
火炎符点燃,丢进烧到一半的柴火上,‘唰’的一声,火整个窜起,这回没有怪风捣乱,烧的很旺。
余玉撑着下巴,心中很是遗憾。
怪风没来,看到大佬已经走了。
要么就是面皮薄,被她猜中之后假装自己不在,潜水了。
后者可能性很低,毕竟是大佬嘛,怎么可能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
*
深潭之下,有人全程听完了絮叨,闭上眼,身上威压泄出更多,稍远和更深处的生灵纷纷惊的朝上逃去。
潭属于口小,下面又深又大,是地下河,活水,无数生灵住在这里,适应了寒潭的生活,终日在自己的小范围内游荡,互不打扰,也不上去。
彼时一股脑浮出水面,愤怒和害怕的情绪使然,入目所及瞧见什么便攻击什么,余玉的小木屋不小心被一只肥鱼撞到,破了镜花水月,她一下子暴露出来,成为众多鱼虾发泄的目标。
手中逃跑还不忘带走的烤鱼也是十分扎眼,余玉坐在纸鹤上,并不打算恋战,想把鱼吃了再说,她有力气打。
纸鹤的速度很慢,且需要真元续航,不留神便会被鱼虾们追上,她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条乱七八糟的鱼虾,反正不少就是了,下面黑压压一片。
余玉的纸鹤奋力飞着,底下鱼虾太多,难免会出现一只晓得修炼的小妖。
噗!
一道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来,余玉一个侧身翻转,头朝下躲着,待那道攻击过去,才转回来继续飞。
飞着飞着一张带着唾液的大网陡然朝她兜头罩去,将她网在里头,纸鹤拼命的扇动翅膀,她也极力挣扎,可惜并没有用,大网的唾液很黏,沾上之后根本脱身不了。
一只四脚的怪物踩着水面过来,张开大嘴,将网拉到它嘴里,嘎巴嘎巴吃了。
没多久又吐了出来,一团不明物体和唾液一起浮在水面,这么轻明显不是人,细瞧才发现是颗嚼碎的小树,还带着绿叶。
不远处有人哈哈大笑,“笨蛋,上当了吧?”
余玉百忙之中不忘啃一口鱼肉,她挑的这块很嫩,没有鱼刺,可以直接大口咬,情况紧急,没时间细嚼慢咽。
边吃边继续朝上飞去,离潭水更远一些,纸鹤卖力的扇动翅膀,她也从坐变成了站,单手拿鱼单手输入法力。
抬头时无意间瞥见月亮,吃了一惊,“这不是洞里吗?怎么会有月亮?”
她想到什么,眼皮子一跳,连忙变换方向,朝后飞去。
咔嚓,有什么东西盖上,夹掉了纸鹤的一根羽毛。
虽说是纸做的鹤,不过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余玉飞远了些才有功夫回头看,是一只蚌,方才那个月亮是海市蜃楼。
好险她反应过来了。
余玉的鱼肉吃完,串肉的棍子收进储物袋里。
底下是潭,不能乱丢垃圾,本来大佬就已经很生她的气,乱丢垃圾破坏环境,给大佬的印象只会更差。
余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脸,觉得差不多了提醒道,“我吃完了,该我还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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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木经运转,水面登时爆长十几颗大树,大树环绕一圈,将众多谭底生物围绕,困在中间。
她方才飞并不是乱飞的,边飞边撒下种子,木系功法和植物分不开家,又不可能凭空变出树来,需要种子作为媒介。
“天罗地网!”
她厉吼一声,十几棵大树纷纷朝中间长去,挤压众多谭底生物的生存空间,根与根相连,枝与枝相连,逐渐长成一个球体。
“爆!”
砰!
木球爆炸,里头关的众多小妖不是缺了条腿,便是缺了个蟹钳,损伤惨重,兴许是被她吓到,又或者晓得了她不是善茬,逃的逃,跑的跑,还剩下几个虎视眈眈瞧着她。
看那个模样,怕是记恨上她了,不除不行。
余玉赶尽杀绝,镜花水月运转,潭中浮出几把冰剑,蓦地朝那几只小妖攻去。
那几只小妖晓得她的厉害,刚要躲开,发现冰剑到了跟前,软趴趴掉进潭水里。
没真元了。
供不起大规模浪费,只留了一点给纸鹤飞行,得亏纸鹤可以用灵石运行,不然她现在就凉了。
余玉先取了几块给纸鹤,之后一手拿一块中品灵石恢复元气。
人在半空中,保持了这个姿势大概小半天左右,她的真元才恢复,手里的灵石化成粉末被风吹去,纸鹤卡槽里的灵石也已经用尽,纸鹤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下坠去。
水面上一只小妖,正仰着头张大嘴巴等着。
快到的时候,小妖正待合上大嘴,发现嘴里多了颗大树,大树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变高变大,尖尖上落了一个人。
“恢复了,继续打吧。”
不用她说,被欺负的小妖们已经围了过来,余玉来者不拒,全当成实体训练,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打,又是一天过去,第二天继续,第三天,第四天亦然。
第五天,第六天,第十天,一个月,一直这么打了一年多,大佬还没想起她,周围的妖兽倒是都被她驯的服服帖帖。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真元恢复的速度极快,以及修为大涨。
“这一年就这么浪费了。”
恢复真元,亦或是不想被妖兽打扰,余玉便会施展镜花水月,搞上带有她气息的替身木头,吸引众多鱼虾的注意力。
自个儿在镜花水月的掩盖下,肆无忌惮坐在小木屋里,撑着下巴无聊伤秋悲月。
“大门该想死我了吧?”
这一年絮叨的毛病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演越烈。
“那只雪兽找不着我,肯定以为我失信,下次再见我还不一口吃了?”
“竟然还有点想师父了。”
“难道不该想宗主吗?宗主才是那个给我解答问题的大佬。”
她现在就有一个问题,必须要去问宗主,只有他那个级别的人才能晓得。
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属于罕见中的罕见情况。
“可惜……”余玉瞳子黯然下来,“也许根本没有机会了。”
她被困在这里,连出去都是问题,难道真的要等自己修为上来后才能想办法离开吗?
等大佬放,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大佬肯定是把她这个小虾米忘了,所以这一年除了吃饭修炼打妖兽之外,没出过怪事,说明大佬没掺合进来。
是彻彻底底把她忘了。
“完犊子,我以后就要和潭水度过了?”
这一年修为不断上升,余玉尝试过下水,每次潜不到十几米便连忙爬上来。
十几米已经相当于七八层的大楼高,神念也可以扫个十几米,加一起是三十多米,居然还没找着大佬,莫不是底下有百来米深?
真跟大海似的,里头不断冒出新的物种,有些熟悉,有些没见过,最近也少了许多,估计被她吃完了。
“大佬到底在哪啊?”
大佬不找她,她也找不着大佬,只晓得在潭水里,潭水哪个位置她不晓得。
“唉。”
余玉忍不住叹息,正打算躺下来眯一会儿,冷不防瞧见不远处有黑烟从水下窜出。
余玉精神一震,那黑烟太熟悉了,熟悉到她记忆犹新。
果然,和上次一样,那浓烟滚滚而来,瞬间将这一片笼罩,黑烟的中间映出一道人影,坐在椅子里,手里拿着细长细长的烟杆,凑到嘴边抽了一口。
白烟徐徐升起,一道清凉好听的声音道,“一年了,每天被妖兽攻击,不得歇息,没有喘息的时间……”
???
余玉一脸懵逼。
“现在知道被人打扰睡觉有多难受了吧?”
余玉:“……”
所以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非把她困在这里一年,就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也体会体会被打扰睡觉的滋味?
心好累啊
“我知道错了。”虽然被困了一年,但是一点也没有脾气,毕竟是大佬,不敢生他的气啊,小命还在他手里攥着呢。
而且吧,好不容易才碰到他,万一一个态度不好,他消失,再困她一年怎么办?
她有几个一年能耗?
其实这一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虽然条件苛刻了点。正如他所说,得罪了这一片的妖兽,每天被妖兽追着报仇,即便有镜花水月掩盖,又有小木屋可以住,偶尔不留神还是会被破掉禁制,死命攻击。
长此以往,这一年基本上没睡好过,也就偶尔那么一次幸运,可以好好歇息,比如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妖兽们斗智斗勇和斗法。
经常斗来斗去,每次法力消耗完,再运转心法补充,都会发现自己的修为进展不是一星半点。
除此之外法术运用的也越来越熟练,还掌握了一百零八种鱼虾的烹饪方式,吃到了不少妖兽的肉。
妖兽的肉也是可以增添修为的,如果运气好,碰到有内丹的,更不得了。
当然啦,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余玉也只遇到了一只。
内丹有两种,第一,修为到了金丹后凝结出的内丹。第二,有些妖兽血脉强横,一出生便会修炼,是因为它们天生带着内丹。
内丹就是修炼的基根,妖兽们会先修炼出内丹,之后修为才会快速上去。
余玉吃了那颗天生内丹,直接破了瓶颈,更上一层楼。
“以后打死我都不敢了。”
这是真的,以后求着她来,她都不会来,因为谭底有人,她本来看中这里,就是因为没人。
这是其一,其二,打不过魔修,只得退而求其次,再去寻找其它地方。
吐槽是不会停的,她需要个地方发泄自己的情绪,要不然时间长了,全积压在心里会出问题。
“其实吧,”小声逼逼,“大佬嫌我啰嗦,可以直接告诉我……”
后面的话噎住,因为大佬横了她一眼。
余玉咽了咽口水,熄声不再说话。
好不容易才让大佬发泄完,她可不想再因为一时口快惹怒大佬,赠送一年大礼包。
余玉莫名想起了桂月剑,她因为一时话多到现在还没哄好桂月剑,可不能再把大佬也得罪了。
兴许是她认错态度很好,大佬翘起二郎腿,很是受用一样,抬手将烟嘴送进凉薄的唇里,又是一阵吞云吐雾。
白烟徐徐升起,氤氲之气环绕,将他整个隐在其后。
余玉只瞧见了他精致的下巴,和苍白的脸色,本来就白,一身黑衣更衬托的不像正常的白,一具尸体似的,完全无血色。
不知道是缩在谭底下太多年没有见过太阳,还是功法特殊,把他炼成这幅模样,白瞎了这张好脸。
虽然每次不是藏在白雾下,就是躲在黑雾下,不过那点雾不影响她辨人。
追星多年的眼光还是有的,说句实话,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如果瞧着再健康些就好了。
话说回来,她很早之前就感觉到了,越是修为高,女孩子越漂亮,男孩子越俊美,体内的杂质清除,五官开始往端正的方向改变,不想变好看都难。
那么问题来了,这人比宗主瞧着还要清隽几分,莫不是修为比宗主还高?
余玉更倾向于功法的原因,魔界有一宗门,叫合欢宗,宗内主要靠采阴补阳修炼,男的俊,女的美,实乃一大祸害,魔修会不会就来自那个宗门?
倒是有可能,看他一瞥一笑,自带风情,那烟杆也恰到好处,把手的线条完美的显露出来,不时窜起的黑雾和白丝更添神秘,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活脱脱的妖孽啊。
余玉一时看呆,待回过神,突然发现以他为中心的四周景象一变,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海’,变成了寒洞里,她重新恢复了大小,应该说大佬把她从神通,亦或是领域里放出来了。
余玉大喜,张嘴就要大喊一声,传递自己的喜悦,想起身旁的大佬,硬生生憋了回去。
大佬不喜欢她逼逼……
大佬还坐在原地,潭水的上方,他原来坐的是黑莲,大概是不方便吧,换成了一把椅子,单手搁在扶手上,单手举着烟杆,翘起二郎腿,姿势说不出的悠哉。
“大佬,我可以走了吗?”既然把她放出来,应该就是让她走的意思,毕竟教训也教训过了,惩罚也惩罚完了,中间还为难过她一次,被她怼跑了,兴许就是因为这事,困了她那么久。
余玉很是后悔,早知道不逞口舌之欲,少说两句了。
大佬没什么反应,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自顾自的抽着烟,吞云吐雾,没空理她一样。
余玉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晓得他什么意思?
万一没同意,她擅自跑掉,惹怒了大佬,被逮回来关押个一年半载怎么办?
万一就是同意的意思,她没跑,待着碍事又该怎么办?
余玉思来想去,决定观察一会儿,视大佬的情况而定。
大佬似乎陷入回忆一般,明显的神儿不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个人宛如一幅画,完全静止状态,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余玉想了想,用神念小心翼翼朝他那边扫去,他没反应。
神念就像一层激光,扫过的时候修士会有感应,它能透过人的皮肉,看到其内的血管和骨头,任谁也不喜欢神念扫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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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神念于修士而言又是必须的,无论是赶路也好,搜查也罢,所有修士都习惯性用神念先探一探,有没有危险,或是埋伏。
就像那个从万剑仙宗头顶路过的大能一样,他可能人离的还很远,神念已经肆无忌惮扫过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为的就是怕遇到危险,当然也有可能捡到什么天才地宝。
经常有修士飞着飞着,突然在某地落下,要么遇着事了,要么就是瞧见宝了。
神念像水似的,基本上没有能阻挡神念的东西,如果有,那肯定是解决不了的,赶紧溜就是了。
余玉又扫了一遍,这次比上次靠近,能瞧见他隐在黑雾和白丝后的脸。
啧啧。
她忍不住感叹一声,这皮相恰好是师姐们喜欢的那款,如果在问仙镇拍卖,定有许多人高价竞选吧。
问仙镇是万剑仙宗山脚下的一个镇子,以前没有的,后来求仙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没有灵根,宗门不收,他们又不肯死心,在山脚下聚集,成了规模,慢慢地便变成了镇。
镇后来越来越热闹,开始买卖修仙者的东西,更有甚者为了修仙不择手段,很多人自愿拍卖自己,只为了跟在仙人左右,求得修炼之法。
余玉不许出万剑仙宗,但是问仙镇就在万剑仙宗脚底下,算万剑仙宗的一部分。
万剑仙宗派了人维持制度,常有筑基期师兄坐镇,授道和保护问仙镇,安全的很,她偶尔也会去问仙镇换换东西,感受一下贵族一般的待遇。
万剑仙宗的弟子去了问仙镇,那就是神仙一般的格局,想要什么有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可以这么说,问仙镇的美男指哪个,哪个就是她的了。
师兄师姐们经常睡完不负责,还怂恿她也去享受享受,余玉是那种人吗?
最多只看看而已,绝对不动手动脚,美人大家都喜欢嘛,没什么好害羞的。
余玉摸着下巴,在考虑逃跑的事。
用神念扫了这人两次,这人都没有动静,定是出了问题,比如修炼上的。
他为什么待在大雪山不走,余玉整整想了一年,终于想明白了,是因为这个潭。
潭水很重,密度很高,又寒,可能很适合他修炼,魔道的修炼心法都是这样的,越阴越凉越好。
搞不好底下还有什么天才地宝,要不然不值得他冒险吧?
要赶紧把这里的事告诉师父和长老们,毕竟是魔修,谁知道会不会做对不起万剑仙宗的事?
余玉退后一步,那魔修没反应,她再退一步,还是没反应。
余玉心中一喜,急急跨了几步,接近密道洞口。
这个洞她来了十几年,无比熟悉,心中晓得只要闭眼再走一段时间,便会到乱石岗,过了乱石岗的迷幻阵,她就安全了。
余玉强行按耐住胸中激荡的心情,抬脚便要出去,大佬僵直的身子突然动了动。
余玉:“……”
算了算了,还是不跑了,等安排吧。
别老怀疑
大佬歪头看来时,余玉已经回到了原位站好,假装自己没有动过的样子。
大佬一双琉璃珠似的瞳子斜斜扫了她一眼,“居然没走?”
余玉:“……”
所以刚刚突然出神了一会儿果然是让她逃跑的吗?
你多说一句话会死吗?
余玉张张嘴,刚想逼逼两句,想想不妥,又住了嘴,要说的话堵在心里,很难受,小脸都憋红了。
大佬全程看在眼里,瞧她吃瘪很是开心似的,嘴角不由自主勾起。
笑什么啊?
余玉很郁闷。
以实力压人很得意吗?
不是她说,要不是打不过,这么欠揍早就揍他了。
大佬撑着下巴,将手里的烟斗慢悠悠凑到嘴边,又吸了一口。
边抽着烟边上下打量她。
其实方才他在想事情。
这万年来他被困在谭底,不得自由,每次醒来最大的乐趣便是跟寒冰草比命长,看看邻居万剑仙宗的变化,观察世间万物,人情百态。
看的多了,透了,倒也无趣的紧,是以宁愿一直沉睡也不想醒来,哪知竟被人意外打扰。
那人话多又啰嗦,他稍作为难,被她轻而易举破去,他添了把火候,依旧没难住她,反倒磨练的她修为更进一步。
如此一来一回长达一年,竟也挺有趣?
他吐气,一股子白烟登时徐徐升起,环绕在洞顶。
至少比看花花草草,世态炎凉有意思?
万年了,已经没有东西能激起他的兴趣,加上她是水、木双修,天赋,灵根,领悟性都挺不错,所以刚刚竟起了一丝惜才的心思,想把她留在身边端茶倒水,亲自教导。
不过想想她啰嗦和絮叨的性子,又作了罢。
细细想来他也才一万多岁,对于化神期来说还很年轻,不想英年早逝。
“练气有十三层。”
???
余玉懵了一下才意识到魔修在回答她一年前的问题,其实这一年以来,她虽然修为不断进步,没有出过岔子,但还是会怀疑,是不是练错了?
为什么跟别人越来越不一样了?
就像走了岔路一样,别人是阳光大道,许多人走,她是独木桥,连个参考都没有,心里虚的很。
现在大佬这么说,多少安了些。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小怀疑,大佬是不是戏弄她的?
“不是走火入魔。”
余玉眨眨眼,这句话似乎也是她一年前问过的,当时对着潭水来着,魔修还没出现,原来他那时候就听到了她说话。
有可能这十几年都听到了,忍了许久,最近忍不了了才发作?
“练气期有顶峰。”
这个问题是她最近遇到的,练着练着突然起了疑惑,有练气十三层,十四层,十五层,那会不会有十六,十七,顶峰在哪里?
难道可以一直修炼到几千几万层?
那岂不是永远都筑不了基?
一辈子都是练气期,还不被人笑话死,而且吧,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能力,比如说练气期不能御剑。
余玉每次御的不是剑,是冰,她是水属性的灵根,水通过镜花水月化雾化冰,就像她多出来的一只手似的,可以操控自由,但是有局限,只能是她神念笼罩的范围。
到了筑基期之后,神念扩大百倍千倍,她能攻击的范围也会是百倍千倍,而且还可以契约桂月剑,御剑可比御冰爽快多了。
持久不说,还能踩着剑飞行,现在不行,带不动她的体重。
“那多少层是顶峰?”难得的好机会,怕错过,余玉赶紧插话。
大佬扭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身体的极限就是顶峰。”
余玉翻了个白眼,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大佬抽了口烟,又继续道,“人体有十二条主经,奇经八脉,十二经别、十六别络、经筋别络,可以这么说,一身都是经脉,所有经脉打通,便是极限。”
闭上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说话,“十二主经便是练气十二层。”
余玉点点头,了然的同时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她和师父是塑料关系,师父从来没教过她什么,一直都是自己摸索的,不晓得这些基础,大佬说完她才恍然大悟,有一种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
“十二主经是大周天,奇经八脉是小周天,你每日真元运转的地方便是大周天和小周天。”
余玉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整个人惊呆了,她以前只知道大周天和小周天,不晓得大周天和小周天居然还是十二主经和奇经八脉。
得的是传承,所谓传承就是有人放电视一样,把自己修炼的画面塞入她脑子里,然后告诉她绕大周天和小周天一圈运转真元。
大周天和小周天的几个运转路线给她画好,没解释那些乱七八糟的,平日里师兄师姐们聊天,她也插不进话,竟到了现在还有这么多不知道的。
余玉深觉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以及今儿真的受益匪浅,有一种天明通透的感觉。
“小周天只需打通任督二脉,你连其它脉穴一道打通,误打误撞破了练气十三层。”
大佬好听的声音经过寒洞润色,更显清朗干净。
“将小周天所有经脉打通便去筑基吧。”
余玉听进了心里,感觉自己又学到了点什么。
比如说她以前只走任督二脉,以为任督二脉就是整个小周天,没想到小周天还有其它经脉。
或者可以这么说,小周确实就是任督二脉,其它的经脉它不走,余玉那日食下寒冰草,灵气乱窜,不小心从小周天的轨道上滑了下去,捅破了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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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发现这个地方其实也能走,相当于多了一条路,真元能储存的地方多了一条。
难怪呢,总觉得自己好像比同期修士的真元多了点。
比如说她和流夜同样是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巅峰,但是她用镜花水月,和藏在离流夜很近的地方,流夜都发现不了。
因为流夜实力不如她,是各方面的,包括真元。
她体内多了一条能储存真元的经脉,本身也是水、木双修,远远甩了流夜一条街。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余玉瞪大了眼,这是她修炼法门的开篇,大佬什么时候偷学到的?
不不,和她的开篇还是有些差别的,大佬自己改过?
“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余玉撩开下摆,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认真倾听,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教学时间。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大佬对她的补偿吧。
怎么说也把她困在这里一年多,估计是忘了放,或者做别的有些忙,没顾上她?
总之她现在意识到,大佬可能是个还不错的人,不会不讲理,还和宗主一样,没对修为低的修士们心生轻藐,简而言之,没有看不起她。
这很难得,余玉记在心里,同时告诉自己,嗯,以后不用防备大佬防备的那么狠了。
毕竟如果大佬真的想杀她的话,早就动手了,不会还等到现在,然后花功夫教她这些有的没的。
“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惟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
余玉屏蔽了其它五感,只留了听觉,全心全意听大佬说话,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也开始跟着大佬的声音运转。
就这样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两天,也有可能是一年两年,不留神便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破掉,之后全身都莫名舒坦,满满的力气用不完似的。
余玉睁开眼,瞧了瞧自己身上,明白了。
是她的瓶颈,不知不觉,不痛不痒,就像吃饭喝茶一般,居然就破了?
真是不可思议。
余玉细细和书上比对了一下,发现自己是顿悟,听了大佬的教诲,学到的东西太多,受到感悟,于是破了瓶颈?
简直太好了。
余玉有一种自己此刻精力充沛,真元浑厚到能上天入地似的念头。
好想使出来亮亮,炫耀炫耀。
考虑到不好在大佬面前装逼,也装不过他,余玉放弃了。
“别人的筑基期瓶颈是河,你是大海,做好准备吧。”
亲自给她修了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多出来练气好几层,让她跟着修炼来着,这个没问题后,又开始教诲她别的。
“别人只需一颗筑基丹,你可能要四五颗。”大佬语气漫不经心,像说一斤大白菜似的,丝毫没有意识到四五颗筑基丹的价值。
也没有意识到她有多穷,如今的她怕是一颗都买不起,好不容易从流夜那里搞来的灵石,这一年都被她用完了。
修炼很废灵石,也没有寒冰草辅助,一块省不了,其实早就使完,后面几个月全靠自己真元撑着。
得亏她适应了短时间内恢复真元,否则老早凉了。
余玉在心里算了一下,一颗筑基期过万灵石,四五颗就是六七万吗?
妈啊,她被吓到了。
“还有啊……”大佬加了一句。
余玉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别老是背后怀疑我是拉皮条的,合欢宗和问仙镇也不行,我听得到。”
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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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修炼法门取自《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吓到她了
怀疑他是拉皮条的,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的身份起了疑惑,毕竟藏身在万剑仙宗旁边的大雪山内,又不愿意走,肯定抱着什么目的。
比如把宗内好看的小姐姐和小哥哥逮去卖掉,魔道最兴这个,来钱也是最快的。
合欢宗是因为他外貌过于出色,和一般的魔修不一样,一般的魔修用阴气怨气修炼,越修越丑,个个宛如修罗一般,只有合欢宗例外。
他们宗内的法门便是采阴补阳,本来挑选的弟子就是长得极其好看的那种,加上功法养人,越修越好看,到了元婴期,个个宛如天仙一般,叫人挪不开眼。
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栽跟头在他们身上,万剑仙宗便有一个女长老,对合欢宗的一个渣男倾心,被骗了身子之后大怒,修炼出剑意,把那厮手筋脚筋挑断,养在自己的紫府内。
听说到了元婴期后,紫府开辟,自成一片小天地,大佬会把自己的一应家产都放在紫府内。
他们若是身死道消,紫府小天地便会立地扎根,破损的很容易就能进去寻宝,完好的需要大能者才能发现。
大能者会组织自己的弟子前去搜罗资源。
很多大佬的紫府小天地设置了禁制,只能金丹期,或者以下才能进去,同级别的会把紫府小天地撑爆。
到了元婴期之后,已经逐渐开始修炼出自己的道,每个人的道都不同,道与道之间互相排斥,非要将别人的道赶出去,赶不出去便索性同归于尽。
所以去那些小秘境啊,小天地都需要筑基期和金丹期左右去,看修为。
元婴期的小天地筑基期去,化神期的金丹期去。
化神期的顶峰便是飞升,彼时人都不在,也没东西留下,是以没有元婴期能进的小天地。
问仙镇是她刚被放出来时起的想法,觉得这厮皮相这么好,如果放在问仙镇拍卖,肯定一大堆的人喜欢,高价竞争。
不过她这三个想法都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从来没说出去过,这一年也尽量不在外头说他的坏话,怕被他发现,故而都心里吐槽吐槽。
所以说心里吐槽也不行了吗?
他居然可以听得到别人的心里话?
看着不像啊,她方才也想了一大堆,这厮都没有反应,莫不是诈她的?
想知道她有没有在心里说他坏话?
那应该不知道拉皮条和合欢宗,还有问仙镇来着,难道是平日里念叨,不小心提过这三个地方?
她还是觉得能听到别人的心里话过于匪夷所思,不相信。
要不骂他一句试试看?
骂什么呢?
余玉想了想,在心里道了声‘小白脸’,然后观察大佬的反应。
大佬侧着身子坐在檀木椅里,姿势没动,漂亮的眉眼也没什么异样,依旧淡定自若的抬起他的烟杆抵在唇边,慵懒的抽了一口。
一股子白烟登时从半张未张的嘴边泄了出来,遮了他小半张脸,大佬微微眯起眼,长睫毛垂下,眼尾上挑,竟说不出的好看。
这皮相不做男宠可惜了。
余玉一惊,不由自主就想了出来,完全没经过大脑,想完才意识到不对,万一大佬真能听见心声怎么办?会生气吧?
可是方才在心里说他小白脸,他都没反应,应该听不到吧,那话就是吓唬她的?
语气慢慢开始不确定了。
毕竟三个特点都对,拉皮条的,合欢宗,问仙镇,一个不落也没错。
唉……”
余玉远远的听到大佬叹息一声,长烟杆搁下,修长白皙的手微微抬起,大拇指和食指曲起一个弧度,轻轻的朝前弹了一下。
“哎呀!”
余玉额间一疼,似乎被人打了一下似的,鼓起一个好大的包,她摸着包,心中很是不解。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她?
余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说他这面皮不做男宠可惜了,刚说完便挨了一下,所以……他真的能听见?
妈啊,那岂不是以后都不能在他面前说些心里话了?
连想都不能想?
那也太残忍了吧?
为啥修炼这样的功法?太操蛋……黄南瓜挺好吃的。
日……头真大啊,外面肯定是晴天。
卖麻……花的小姑娘不知道还在不在问仙镇,好想吃。
余玉额间不断有汗流下来,这神通真的真的ぉ。x&xぉ。*x¢,不可言说啊。
会没有朋友吧?
谁愿意自己的心声被人听到?
反正余玉是不愿意的,她还属于想象力特别丰富,爱脑补的那种人,一瞬间可以起好些想法,都被人听到,听的人如何她不晓得,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很难受。
偏又改不了吐槽的性子,也不想改,毕竟没人跟她玩儿,她自己要跟自己玩儿嘛,要不然多无聊,也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居然会遇到读心的大佬。
看来以后修为上去后第一时间要琢磨琢磨怎么屏蔽心声,被人听到心里话不好受啊。
“无需如此,我可以不听。”
大佬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余玉眨眨眼,心说你不还在听吗?
“没有。”
余玉:“……”
所以说刚刚是见鬼了吗?
这回大佬没接话,看来是真的没在听了。
太好了,又可以肆无忌惮吐槽了。
大佬这身材脱了衣裳肯定很好看。
余玉肉眼可见大佬又曲起指头,朝她弹了一下。
余玉‘哎呀’一声,边捂住额头,便心说‘果然,这个骗子,假装不回应,其实还在听她的心里话。’
大佬狡辩,“念着我的时候,我有感应。”
撒谎,你个骗子,我不会再信你了。
余玉瘪瘪嘴,心里委屈,但是她不说,就和大佬大眼瞪小眼,看谁先动,谁动谁王八。
魔修这个王八身子往后靠了靠,整个人缩进椅子里,眼皮翻了翻,淡然问她,“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她说谁动谁王八,大佬动了,说明真的没再听了,余玉松了一口气。
“晚辈确实有一问。”
这厮差不多元婴期的修为,修仙者不论出生和年龄,谁实力强,拳头大,谁就是前辈,她自称晚辈不为过。
“说吧。”
兴许是她额间的包太大,且有两个,大佬瞥见了,作为补偿语气很是耐心。
“大佬是几岁筑基的?”她想做个参考,看看自己跟上了没有?
大佬说有练气十三层和十四层,还说身体的极限是练气期的顶峰,她有一种怀疑,搞不好大佬和她一样,也走过十三层和十四层,说不定到了身体的极限。
但是他又让她把小周天的穴位全部打通后就筑基,余玉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走完了身体的极限?还是只小周天?
如果是身体的极限,肯定很大年纪才能筑基,如果只小周天,那就很快了,估计一二十岁?
大佬撑起下巴,闭上眼,似乎陷入沉思,许久许久才道,“筑基期,好怀念啊。”
一万年太久太久,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了似的,叫他有些想不起来,“大概八岁左右?”
修仙者为了习得一些庞大且复杂的神通和心法,会舍弃掉一部分没用的记忆,比如说童年,和一些无关紧要的。
筑基期时的记忆对他没用,被他抽掉之后搁在紫府里,如果想找,要去紫府里打破禁制才行。
如此又要吸收一部分记忆,最少三五年孩童时候的,麻烦,他不想,敷衍似的随便报了个数字。
实际上可能更低?因为他有一个印象,八岁时的他已经可以随便御剑飞行,熟练使用神通。
余玉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现在天赋最高的第一天才也不过才十岁筑的基,相差了两岁呢。
那他岂不是更天才的天才?
不仅因为年纪小两年,还因为他走了练气十三层或者十四层,有可能把整个小周天走完了,极限走完不太可能,这个年纪最多小周天。
这其中浪费了多少时间?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可以五六岁就能筑基?
妈啊,这是认识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佬?
“那你几岁金丹?”筑基回答的模凌两可,搞不好忘记了,金丹总不会吧?
金丹已经是很厉害的高度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忘。
魔修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的点在椅子扶手上,抽了一口烟才道,“十六七岁?”
也记不清了,太久太久之前的记忆。
他所有的修为层次,都是在万年前突破的,他今年一万零几十年,那几十年从练气一直修到化神期。
“那元婴呢?”问这个问题时余玉绷紧了身子,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想。
“三十多岁?”
余玉指尖颤了颤,他果然是元婴期,她方才一路问下来,从筑基到元婴,就是想探探他的底细?到底什么修为?
一开始关于他是元婴期修士的理论都是猜的,就是觉得厉害,感觉是元婴期,现在是他主动承认的,就像尘埃落地了一般,余玉彻底死心。
不敢再背后说他坏话了,太厉害了,本就是魔修,真闹翻了怕是连师父和宗主联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难怪呢,一点不怕师父和宗主,果然就是有底气。
等等,元婴期上面好像还有个化神期。
不怕师父和宗主,不一定就是元婴期,也有可能是化神期。
余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几岁化神?”
魔修抬眼,长睫毛像欲飞的蝴蝶一般,逐渐打开翅膀,他也微微倾身,像说悄悄话一般,小声道。
“不告诉你。”
余玉:“……”
自由了啦
余玉白了他一眼,“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掰着手指头数,“整个九州大陆的化神期不超过五个数,就那么巧被我遇到了?”
余玉叉着腰,上下打量他,“那人还那么无赖,待在我万剑仙宗不走?”
大雪山就是万剑仙宗的,说他在万剑仙宗没毛病。
“还欺负小孩。”
她是胎穿,如果加上上辈子是三十多岁,不加的话才十五岁,不,被困了一年,现在是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呢,欺负未成年,他好意思?
魔修烟杆子抬起,往凉薄的唇间送,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如何,微微勾起。
哈,欺负小孩还有脸笑?
臭不要脸的。
方才还想假装是化神期,给个似是非是的回答,不就是想让她猜,万一猜错了,以为他是化神期,岂不给他镀了层金?
搞不好元婴期的修为也是假的,毕竟三十来岁元婴,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这样的案例,如果真的修炼那么快的话,早就化神期了。
化神期去哪大家不是恭恭敬敬的?就算他是魔修,有这个实力在,万剑仙宗也要当成客人,根本没必要缩在这个嘎吱窝里跟她抢洞府。
这洞府她都来了十几年,就是她另一个家,十分不舍,偏这厮没有放手的意思,只能她走。
余玉心中对他颇是怨言。
按理来说到了他这个阶段,甭管是不是化神和元婴,就算是金丹,对她来说也是大佬,这样的大佬怎么会看上小破洞呢?
还缩在这里十几二十年不愿动弹,一直宅在潭水里,不像大佬的作风。
他来这里肯定是抱着目的的,什么目的余玉暂时还不晓得,这厮是个撒谎精,又听得到人的心声,打听是打听不到的。
修为还是她刻意放空心神才忽悠出来的,真假难辨,撒谎精的话不能信,方才骗了她好几回。
余玉遥遥看去,魔修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一双漂亮的长眸都弯了弯。
还笑,有什么好笑的,骗人那么开心?
真想拿块石头砸死他得了,看不得他乐呵。
余玉瞪了他一眼。
如果说一开始还会怕他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可以放下戒心,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似的,跟大佬聊天。
难为大佬居然也能心平气和的听她絮叨,一老一少意外相处和谐。
余玉刚想完,不知道哪句话又得罪了大佬,大佬微微眯起眼,表情不太妙。
余玉假装没看到,只一双眼朝上瞧,给大佬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怎么地,本来就这么大的年纪,还不让人说了?
大佬似乎还在听她的心声,突然‘噗呲’一声,被她气乐了。
“不仅是个色胚,还是个没有礼貌的小鬼。”
说她是色胚,定是方才试探他还有没有听她心声的时候,那句‘这么好的身材脱了衣裳肯定很好看’给他的误解,其实余玉没有那个想法,单纯是为了诈一诈他。
因着故意设局,又没有显露半分,大佬似乎也没想到她这么狡诈,自然而然露馅,叫她探出了底细。
这个撒谎精全程听她的心声,还告诉她没有听,骗子。
说她没有礼貌,肯定就是老是在心里说他年纪大啊,老啊之类的。
余玉深刻检讨,不暗地里说了,改明面上,“大佬,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哄我一个小孩子?”
她想知道怎么回事?
没那个道理啊。
“是不能不听吗?”
只有两种原因,第一,真的撒谎骗她,看大佬的样子不像,也没有必要。第二,这项神通不受他控制,他做不到不听?
余玉真的好奇,一双眼巴巴的望着他,希望他能给个合理的解释。
大佬低垂下眼,长睫毛轻颤,似乎陷入沉思一般,烟一口一口的抽,身边尽是白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又保持了那种一动不动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才听到他道:“我也想知道。”
???
他也不知道吗?
大佬敲了敲烟杆,慢条斯理道,“普通人有百年的寿元,修仙者逆天改命,筑基期可以活三五百年,金丹期上千,元婴期五六千,七八千。”
“七八千年太久太久,经历的东西也数不尽数,无论是修炼,亦或是感悟道法,都需要庞大的记忆,大脑容量有限,到了一定境界,几乎所有人都会舍弃一部分记忆。”
余玉了然。
就像她前世记性很差一样,时常忘了这个,忘了那个,其实就是大脑容量有限,自动去掉一些不需要记的东西。
但是修仙者不同,只要看过,听过,即便只是擦身而过,一面之缘,也可以记很久。
记的东西多了,大脑超负荷运转,这时候舍弃一部分东西是最好的选择。
听说到了元婴期后要开始参悟领域,想有自己的领域,首先要感应三千大道。
这非常难,要看很多很多东西,听很多很多道,还要去人间走一趟,看破红尘方可。
如此七七八八,直接能一口气占去元婴期百分之八十的大脑容量,剩下的留给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比如说修炼的经验和功法。
一些乱七八糟的,包括感情都会一一舍弃,这也是大能者越发无欲无求的原因之一。
没有那段记忆,又哪来的感情?
大佬也是吗?
“嗯。”大佬点头,“我完全回忆不起来,看来那段就是我舍弃的记忆。”
闭上眼,将扩散到每个角落的神念招回。
上面的不过是他的分.身罢了,本体依旧在深潭之下,被困住手脚,不得自由。
神念也由他的本体操控,一股脑钻入他眉心紫府之中。
元婴期开始紫府开辟出小天地,化神期的紫府已经是个完整的小世界。
他飘在自己的小世界上方,看着底下的红砖黑瓦,大街小巷摇头。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人,也不需要。
他只喜欢偶尔醒来看看世间百态,并不想近距离观察,人类只可远观,不可近亵,一旦瞧的久了,会发现人类多有情,便有多无情。
他亲眼见过许多父母把儿女辛辛苦苦养大,父母老后儿女将其背上山,任其自生自灭,可怜可悲。
他来并不是为了看这些空房空瓦,是想找回他的记忆。
每次要修炼新的功法,都会提前舍弃一部分,空出的位子塞新东西,旧的便被封在这里。
万年的记忆很长很久,除了修炼功法舍弃的那部分,还有不开心的时候。
七情六欲锁很厉害,一旦他脑中有什么影响情绪的记忆出现,便会被不断拿出来攻击他。
为了抵抗七情六欲锁,又舍弃了不少记忆,几乎将从前的事忘了个干净,像一张白纸似的,只知道一些不影响的平常事。
这大概也是他没有为难小朋友的原因,他很好奇,且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不靠剔除记忆就能那么开心?
会因为一件小事乐呵,吃一顿肉,啃一颗果子,破一个小瓶颈,都能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为什么他明明是化神期,破掉的瓶颈更多,每次醒来也会找些乐趣,还是开心不起来?
是小朋友的原因吗?
她的优点?
无论是被抢了灵石还是如何,只要对着潭水说些话,便又恢复如初,打了鸡血似的。
十分神奇和强大,能自我调节,确实称得上‘强大’二字。
他从高空上落下,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寻找自己遗失的那部分记忆。
当初随手丢的,没有想过还会找回来,一时竟忘了存放在哪?
神念瞬间扩展开,如水似的,将方圆百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很快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他的紫府内他就是神,神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以去任何地方,只一闪的功夫,他便已经踏破虚空而来,到了那团记忆旁边。
伸出手,被封印成球的透明小玩意儿到了他手心,里头有几个片段一闪而过,确实就是那段记忆没错,只需打破禁制,记忆便会自动寻找失主。
也就是他,他也会晓得自己为什么无法操控读心能力的原因。
很奇怪,就像这不是他的神通一样,偏又确确实实是他的。
*
余玉发现大佬又不动了,不知道为什么?
“大佬?”她上前几步,试图呼唤大佬,“你怎么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问了什么?大佬为什么愣那么久?有这么难以回答吗?
“大佬,”尝试退一步,“你如果回答不了就算了,咱们继续聊吧,我还有几个修炼上的问题要问你。”
“大佬?”
大佬还是没反应。
“你再这样我要调戏你了。”
大佬还是没反应。
“我真的调戏了。”
莫不是以为她不敢?
“大佬你怎么卡带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刚刚好像就问了他读心术的事,“大佬,你要真回答不上来就算了,没必要这么较真。”
大佬一动不动坐着,连烟杆都是僵直的。
怎么了这是?
“大佬,你比花姑娘还好看。”
大佬身边似乎连吐出的烟雾都凝固了一样,整个人宛如一幅画,余玉调戏他都没动静。
还是说太轻了,又没当回事?
说他小白脸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人比较大气,小打小闹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佬,你再不醒我要走了。”
这可是个好机会,至于那个问题,只要她跑了,就不是问题了。
“大佬,我跟你打过招呼的,不是偷偷的溜,是光明正大的走哦。”
其实就是偷偷的溜,余玉嗨嗨一笑,飞快走到洞府边上,闭眼过了乱世阵,乘着纸鹤离开。
自由啦!
为什么呢
可以去浪啦!
已经被困了一年,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还有啊,流夜的事是怎么处理的?
她和流夜一起消失,司法长老肯定会怀疑她,本来余玉打算去寒潭破个瓶颈就回来假装没事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来着,这一年直接把这事的怀疑目标变成了她。
长老会不会以为是她干的?
虽然就是她干的,但是她觉得是流夜活该,所以不想受到司法裁制。
余玉的纸鹤在空中顿了一下。
不想好借口,似乎没法子回去,借口其实也是有的,比如说去闭关突破修为,结果不小心入境顿悟,等醒来已经一年过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一个环境,或者一个人让修仙者看着特别舒服且向往,不受控制便会入境顿悟。
对入境的人来说可能只觉得过去了一瞬间,但是其他人晓得,其实过去了一年两年,有可能三五十年,几百年都曾经出现过。
不是万剑仙宗的,是别派的金丹期,一觉醒来已经是元婴,但是因为没有准备,被天劫劈死了。
当时整个九州大陆都为他惋惜过一阵子,万剑仙宗亦然,因着本派与那派的关系友好,整个宗门上上下下暮哀过一次。
那时余玉已经十来岁,记忆犹新。
找到了借口,余玉登时架着纸鹤加快速度直奔三大主峰而去。
她要去学海无涯楼查查看,魔修使用的是什么神通?哪个派系?
又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藏身在大雪山那么多年无人发现?
还有啊,万剑仙宗有什么值得魔修惦记的地方?
没有的话魔修没道理一直留着,那里又不是他的洞府。
魔修都在魔界修炼,这里魔元稀少,对他不利,他不可能跟这边有什么瓜葛。
余玉飞着飞着,突然又是一愣。
如果查到他带着目的来万剑仙宗怎么办?
要告发他吗?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至少被吵醒之后没有杀她,还弄了个神通和诸多妖兽磨练她。
这点余玉是非常确定的,因为那些妖兽是逐个过来的,比如说她是练气十三层时,来的妖兽最多练气十二层。
妖兽的修为是同级别人类的两到三倍,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正好是她应付困难的阶段。
再后来她修为升上去,妖兽的实力也在慢慢变强,开始出现半步筑基,明明可以直接让半步筑基的妖兽上,如此她应付不来,会受伤,还有可能死掉,但是他没有。
余玉不觉得是巧合,他故意的,虽然确实藏了坏心眼,让她睡不成一个好觉,不过更多的还是磨练她吧?
余玉这一年的进展,是平时三四年才能达到的,实战更磨练意志和各方面。
说不感激是假的,所以她突然有些迷茫。
万一对她来说,魔修是好的,毕竟她小嘛,魔修没必要跟她较真,但是对别人来说是坏人,比如杀了很多人啊之类的可怎么办?
要是对万剑仙宗不利,又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一个元婴期的魔修隐藏在万剑仙宗下,都是个隐患,她知道,还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等以后魔修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万剑仙宗的事,她怕是会后悔的要死吧?
余玉的纸鹤已经完全停下,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在告不告发之间犹豫?
一边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万剑仙宗,纵然有诸多地方不尽人意,不过她已经适应下来,并不觉得,反而把它当成了一个家的据点。
一边是魔修,才认识了一年,但是帮了她许多。
余玉抬头看天。
可真难做决策啊。
为什么偏偏是魔修呢?
如果是万剑仙宗的某某长老该多好啊,就可以肆无忌惮两边和谐了。
余玉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暂时什么都不说,先去学海无涯楼查清楚他的底细再作打算。
现在瞎猜也没用,只会越想越心乱。
余玉四处望了望,瞧准方向后驱使纸鹤重新启程。
方才胡思乱想浪费的时间太多,怕被追上,忍痛掏出最后那么几颗灵石,塞进纸鹤凹槽内。
纸鹤得了助力,扇动这一年以来颇受折磨,破破烂烂的翅膀,卖力的飞着,没多久便到了学海无涯楼门口。
学海无涯楼内装了宗门从开宗到现在的所有书籍和玉简,每一个弟子到了一定修为后都要写下修炼经验,以供后世观摩。
其中还记载了诸多这些年发生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
余玉便是去查看师兄师姐们自己写的自传,从里头瞧瞧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她记得有位师兄对魔修很有研究,从古至今但凡有名有姓的魔修都记载在他的自传里,最后这位师兄太感兴趣,跑去当魔修了。
书留了下来,余玉很喜欢看这些自传,涨了好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上次那个被封的魔头就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
因为不是关于修炼的,所以没什么人关注,整理的时候把这本书丢在了旮旯窝里,还放在一楼。
一楼是给练气期的弟子看的书籍和玉简,二楼是筑基期,三楼金丹期,以此类推。
外门弟子每个月可来看书借书一次,内门弟子两次,余玉想起这一年来少来的不知道多少次,登时心疼起来,不知道不来的话可不可以积攒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少说二十几次。
余玉收了纸鹤,这纸鹤太破,也该换了。
纸鹤是宗内给内门弟子发的基础套装,除了纸鹤,还有法衣,洁身符,每月吃的辟谷丹都是宗门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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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宗内待遇是真的不错,越是高级的弟子,待遇越好,这也是为什么外门弟子削尖了脑袋想当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拼命想当精英弟子的原因。
宗内为了让大家积极向上,设置了很多可以快速进阶的捷径,比如说如果外门弟子打败了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就要把自己的身份让出去,自己成为外门弟子,那人得内门弟子头衔。
竞争残酷,导致每一个弟子都不敢松懈,余玉亦然。
说实话让她把修炼的灵石用在买纸鹤身上,不亚于割她一块肉,委实让她心痛。
想了想还是凑合用吧,毕竟还没坏,这玩意儿也有法器的级别,一个上千块灵石,不便宜。
余玉抬脚跨进学海无涯楼,给门口的长老看她的身份令牌,长老对样貌和身份的时候故作轻松,实际上心里紧张的要死,生怕立刻就被长老抓住,然后送去司法部。
不过这一年她的身份玉简一直都没有亮过,一般情况下这个就像随身带的手机似的,里头有很多信息,包括通缉令。
没瞧见关于她的通缉令,估计是流夜的事还没发现,亦或是一个内门弟子而已,不值一提?
余玉又等了等,只觉得长老这次检查的时间意外的长,心中那种忐忑的情绪放大,不安到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许久许久,长老才将身份玉简丢给她,“这个月的次数都用完了,为什么还来?”
???
余玉一惊,“没有啊,我都一年没来过了。”
莫不是身份玉简被别人用了?
没可能啊,一直放在她身上,从来没离开过。
长老冷哼一声,“前几天才来过,以为本尊记不得你了?”
???
余玉眨眨眼,一脸诧异,“我真的一年没来过了,不信您去查回音玉。”
回音玉就是现代的监控,又不一样,回音玉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不需要电,只需真元足够便是,价格也不算贵,还在接受范围内,就连她这样的内门弟子都能买得起。
长老不满,“事多。”
神念笼罩住身后的柜台,在里头翻翻捡捡,包裹着一块回音玉拉出来丢给她,“自己看。”
说着已经自顾自闭着眼打起坐来。
他是长老,本事大的人脾气都大,余玉习以为常,并没觉得有什么,从空中将回音玉取下来,贴在眉心,神念扫了一圈,果然在里头瞧见了她的身影。
除了她还有别人的,应该说那一天进进出出的人都在里头,她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前面有一大帮人,不是别人冒充她,确实就是她。
因为余玉还记得那个场面,前面一大群人是一起的,她不想惹事,让他们先,自己最后,进去后便找了本书籍,坐在角落里看。
两次看书的机会,不限时,可以进去三五天,或者干脆泡一个月,前提是没有任务。
余玉私自接了任务,不能那么干,还有很多人跟她一样,不做任务每个月领到的灵石根本不够用。
余玉看完了,非常非常确定,这个就是她,但是这个是一年前她来时的情况,不是现在的,长老为什么会把这个拿出来?还说她这个月进出学海无涯楼的次数用完了?
长老搞错了吗?
元婴期的神念强大,记忆力也强,至少长老掌管学海无涯楼几百年从未出过错。
学海无涯楼里的每个角落干的所有事他都知道,有一次一个弟子妄想把字记下来,带去外面,被长老发现,挂在学海无涯楼墙头一年,差点风干死了。
在他面前耍滑头是没用的,他也几乎不会出错。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余玉想不通,莫不是问题出在魔修身上?
要不然为什么流夜死一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说……
余玉想到某种可能,心中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连忙拉了个人着急问道,“师兄,今年是璇玑几年几月几日?”
璇玑小天地刚开启,所以以璇玑年号命名。
那师兄蹙着眉,不耐烦道,“璇玑三百七十二年,六月甘九日。”
余玉心头一震。
果然,让她猜中了,问题当真出在魔修身上,魔修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居然控制了时间。
她去寒潭时是璇玑三百七十二年,六月甘四日,只过了五天吗?
流夜值日的时间还没过呢,按照这个时间算,她这个月的次数确实用完了。
要等下个月才行,下个月就是……
抬头瞧了瞧天色,半个时辰后吗?
还是等得起的。
余玉怕搞错,又找了个师弟问了问,确实,真就是璇玑三百七十二年,六月甘九日。
她放心了,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等,边等边对那魔修的神通更加感兴趣。
她特意记下了特征,比如说潭水变大,自己变小,每次感觉离目标很近,其实特别特别远,永远都到不了一样。
现在又多了一项,改变时间的能力。
这是关于神通的,还有关于魔修的,八岁筑基,十六七岁金丹,三十岁元婴,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吗?
要么是他吹牛,要真有这么个人,连修仙界也能震惊吧?
她不会不知道。
没有肯定就是他吹牛,还说她是色胚和没有礼貌的小鬼,他难道不是撒谎精和吹牛精吗?
余玉撑着下巴在门口等啊等,终于把那半个时辰熬过去,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怕的要死,担心那魔修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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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里是万剑仙宗的核心,三大主峰之内,有阵法加持,还有长老护航,怕个鸟,于是光明正大走进学海无涯楼,确认身份无误后长老放她进去。
余玉直奔上次看到关于魔修书的架子而去,大抵是位置太偏,且写这本书的弟子大逆不道,最后去修了魔,他留下的书要不是里头还有点内容,早被人丢弃。
魔修是道修的敌人,多了解了解总归是好的,所以这本书还留着,且去掉了一些吹魔修的彩虹屁,只留了关键部分,另外刻了玉简教给弟子们,这本原著便和其它垃圾书放在一起。
还挺不好找,余玉花了一番功夫,最后在最下面的架子上瞧到,被别人借过,所以位置变了,好险那人没借去太久,又还了回来,否则这次白跑一趟。
余玉赶紧将书拿下来,找了个角落坐着,书放在膝盖上,开始从头翻看,偶尔会嫌肉眼看的太慢,索性用上神通,两者互相辅助,没多久找到了她想要的一点线索。
据说魔界有位不能提起的魔头,不能说他的名字,也不能说关于他的事,批注说如果提了,他能感应到。
余玉突然想到魔修狡辩说‘只要在心里想关于他的事,他就能知道。’
他不会就是这个魔头吧?
余玉继续往下看,写这本书的人一定很爱这个魔头吧,把他夸的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光是形容俊美就用了一页篇幅。
不是师兄吗?
怎么回事?
莫名有一种师姐写的,上上下下一股子浓浓的爱慕之心。
这厮说他潜伏进魔修大殿,瞧见了中央供奉的雕像,惊为天人。
带他来的魔修说这是他们的圣主,不可直视圣主的眼睛,不可直呼圣主的名讳,否则会被圣主感应到,然后弄死他。
总之后果十分严重。
这位师兄想了想,没有作死,所以他也不知道魔头到底长啥样,就见了个雕像,从此茶不思饭不想,还为了那个魔头入魔了。
所以说圣主是女的吗?
余玉继续往下看,后面记录的东西都是给自己看的,一阵乱七八糟,宛如一堆乱码,看也看不懂,只感觉是类似于破解阵法的小玩意儿。
有图,还有字,写了如何破情绝欲,瞒过阵法,然后解开外面的阵法,堂而皇之离开。
内外阵法,和这个七星形状,余玉有些明白了,这个不能提起的魔头,就是那个被几个化神期联手镇压的大兄弟。
大兄弟有些惨,据说是最年轻的化神,结果被封了,魔界到现在还在找他的下落,希望能破解阵法,接他回去坐镇魔界。
完全是浪费时间,大兄弟都被封上万年了,早该凉了吧?
余玉翻来覆去,发现就这么点线索,其它关于魔修的神通和点滴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余玉放弃了,不过心中打起了别的主意。
魔修的神通这么厉害,又能控制时间,还能把她变小,在里头待一年,修为也是真的,没掉,外头只过了几天,神奇的不要不要的。
何不委屈委屈自己,在他身边端茶倒水,虚与委蛇,一边打探他待在万剑仙宗的目的,一边把他的神通学来,然后一脚踹了他,让他感受感受人间险恶?
余玉摸着下巴,笑容逐渐变态。
*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微微叹息。
“我说过只要想起我,我便能有所感应,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无法反驳
他已经看完了那段记忆,以旁观者的身份,没有将其吸纳进体内。
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既然当年丢弃,定是什么不太愉快的往事。
看完之后果然,只是一段影响他情绪,叫他从心底生出弱点,让七情六欲锁找到突破口,不停攻击他的过去罢了。
身体起了共鸣,胸中微闷,出来后发现作俑者跑了,更堵上几分,需要调剂一下,还没找着趣事呢,她倒是自己撞上门来。
漂亮的眉眼轻轻挑起。
人间险恶吗?
长睫毛垂下,盖住黑曜石一般的瞳子。
记下了。
*
余玉还在学海无涯楼,一个月只能去两次,当然要待到天荒地老,看不下去为止。
看别的书很浪费精神力,打个比方,低阶修士看高级功法会眼晕,难受,恶心,看不下几个字,最多一两行的样子。
低阶修士看低阶功法也只能看个几页罢了,这也是为什么长老一点不担心大家会赖在里头的原因。
他是没碰上余玉,余玉每次来都会带够辟谷丹,待个三天三夜,待不了了为止。
毕竟也要做任务嘛,因着做任务时可以修炼,所以其它时间大部分都留给了寒潭和这里。
主要是为了看乱七八糟的自传,可以增长见识,说实话,她对这个奇怪的世界很感兴趣。
说奇怪是因为这里和现代差不多,很多东西都互通的,比如说回音玉,也就是现代的摄像头,一个是用真元驱动,一个用电。
太多太多类似的,又比现代神奇。
如果这里的人不小心穿越到现代,也会觉得现代奇怪吧?
余玉又找到了一本关于魔修的自传,取下来还跟头先似的,找个角落盘腿坐下观看。
正经的功法需要精神力,这个没有防盗防抄防死记硬背的禁制,所以不需要,她一天可以看十几本,类似的书不少,有整整一个架子,不时还有新的出现,她可以连续不断的看。
门内的弟子多,写自传的人自然也多。
写自传被长老看中,会奖励贡献点,一点相当于一块灵石,可以内部价兑换各种东西,比如说筑基丹。
别处最少三五万块下品灵石,用贡献点只需一万而已,便宜了四五倍。
写自传对于修士来说,只需一瞬间,一点不费时费力。余玉一个小小的练气期都可以用神念,瞬间刻下无数字,不过她经历不够丰富,加上没到筑基期,没资格写罢了,要不然肯定也要掺合一把。
必须是那种出去游历的筑基期修士写的自传才会被收进学海无涯楼,还必须真实有效,刻的玉简和书籍有防假禁制,怕弟子们瞎编胡造。
这个是给后辈弟子开阔眼界和避雷用的,一点假也掺不得。
假消息有可能害死弟子。
余玉神念扫过,很快将一本书看完,这本书的主人也是个师兄,在还是筑基期的时候被魔修抓去,打算抽他的魂,炼他的尸,不过被他跑了,分享一下他的逃跑经验。
其实没什么,主要是趁其不备将抓他的人伤了后伪装成那个人逃掉的,逃完之后回到万剑仙宗就开始一门心思寻找报复的机会,话里话外不断挑拨离间,让所有人都恨魔族,然后跟他一起讨伐魔族。
他个人的私心没有参考价值,毕竟余玉就遇到了一个不是很坏的魔修,所以她突然觉得,也许魔修不全都是坏蛋?
总之大雪山下的魔修不坏。
余玉略过他的各种私话,直接看重点,比如说这人曾经认真研究过魔族的等级,魔族各族等等。
其中有一个家族引起她的注意力,这个家族以‘鹰’为族徽,族中女子天生拥有读心的能力,且十分强大,属于母系氏族。
各种重要决定和位子,都由女子掌控,这任的族长也是个女的,据说很是痛恨修仙界,因为修仙界曾经有个十分厉害又俊美的男人,把她双胞胎的姐姐魂都给勾走了。
最后她双胞胎的姐姐为了和那个修士在一起,死在了修仙界。
俩姐妹关系很好,所以痛恨修仙界的人,魔修会不会就出身在那个家族?
他也会读心,不过上面写的很清楚,只传女,不传男,莫不是魔修是女扮男装?
不会吧,声音听着像男的啊。
语气慢慢开始不确定了。
毕竟声音是可以伪装的,不仅如此,外貌和各方面也都行。
难道真的是女扮男装?
就说不可能有哪个大佬那么大气,说他是小白脸,他也不生气,原来说的根本不是他。
小白脸是说男人的,跟姑娘不搭噶。
那不对啊,后来说他这面皮不做男宠可惜了,他又生气了。
是因为牵连到他了吗?
他还是她?余玉突然开始迷茫起来。
真是‘她’怎么办?
细想一下对她有影响吗?好像没有,所以是她还是他,有什么所谓?
余玉把重点放在别的地方,像是醍醐灌顶似的,猛地想起她问魔修是不是控制不了读心的能力,魔修说他也想知道,这部分记忆被他丢了,为什么丢,莫不是因为情伤?
瞬间脑补出魔修和那个家族一百零八种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书上写错了,其实那个双胞胎姐姐喜欢的人是魔修,为了和魔修在一起,跑到了修仙界找他,结果意外身死。
魔修为了躲避双胞胎妹妹,也就是现任族长的追杀,藏身在万剑仙宗旁的大雪山下,几十年不出,就是怕被搜到气息找到他?
很有可能嘛,越琢磨越觉得事实便是如此。
正好那个寒潭是防止神念侵入的,整个山洞外面还有屏蔽阵法,如果不是雪兽带她去,搞不好这辈子都见不着魔修,山洞在哪都找不到。
这么一想魔修还真是有魅力啊,那个魔族姑娘死了还把读心的神通传给他。
要不然他读心的能力哪来的?整个魔界只有这个种族会读心的神通。
只传女,不传男,就算是那个魔族姑娘的儿子也不行,学不得这种神通,所以余玉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他不太可能是魔族姑娘的儿子,只能是情侣。
魔族姑娘不顾一切违背师门赠他神通,艾玛,这样的爱情才够劲。
当然啦,也有可能是他骗来的,本来就是撒谎精,面皮又这么好,哄哄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余玉正天马行空想的出神,冷不防忽听四周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声。
她吃了一惊,“谁?”
手中不由自主凝结出冰片握在手里,防备的看着周围。
心中觉得这里是万剑仙宗的三大主峰,重中之重的地方,到处都是禁制,没人能到这边撒野,可能是她听错了,刚收了冰片,没来得及多做些别的,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猛地朝后退去。
她吓了一跳,来不及开防护罩,人便‘啪’的一声跌坐在地。
手撑在身前,摸到了地面,冰冰凉凉还有些滑,不似普通的砖,更像冰块,余玉想起什么,心中一凉,抬眼看去,果然,四周全都是冰。
她又回到了大雪山下的寒洞里,不远处有个潭,潭的中央冒出滚滚黑烟,有个人正坐在里头,慢悠悠抽着烟,清凉好听的声音慵懒的问她,“如果我不出现,你还要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多久?”
理论上来讲三天三夜不为过吧?
???!!!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她在那么远的地方想点东西他都知道?
妈啊,还说要让他体会体会人间疾苦,这还没开始呢就被发现了。
也太厉害了吧,万剑仙宗离大雪山老远了,她飞了一个多时辰,人也在学海无涯楼的禁制里,居然都被他给弄了回来?
他怎么做到的?
作甚要浪费真元这么干?
“我这辈子……”魔修将烟斗递进嘴里,漫不经心道,“最讨厌聊天聊到一半消失的人。”
果然是算头先的账,余玉还没来得及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便见大佬曲起指头,朝她弹了一下。
大佬要揍她,她完全躲不开,生生的挨了一下,余玉额头瞬间红了,有一丝微微的疼,她摸着额头,心里倒是放松下来。
既然打了她,说明抵消了先前逃跑的罪,用一个弹指解决了她可能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事,挺值。
大佬那边的恩怨完了,余玉刚想指责指责大佬,聊着聊着他掉线了,反过来还怪她,像话吗?
冷不防额间一疼,又挨了一下,余玉惊呆了,“为什么又打我?”
大佬长眸潋滟,斜斜横了她一眼。
余玉瞬间心虚了,方才他说‘如果不出现,她还能想多久?’
估计是全程听完了她的心里话,让他知道人间险恶他也晓得,就算那时候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刚一冒头的时候她想过这事。
完全是本能,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才说能听到别人心里话的神通恐怖,她这还是在知道的情况下,如果不知道,说的更多更肆无忌惮。
咚!
余玉头上再次挨了一下,空脆的一声动静清清楚楚传来,她懵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刚要质问怎么还来?想起自己头先趁他不在的时候调戏过他,说他比花姑娘漂亮来着,不会这句话也被他晓得了吧,要不然干嘛打她?
算了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也没有那么疼,挨就挨吧,不然还能咋地,也打不过他了。
咚!
前额再再次挨了一下,虽然这次比方才都要轻,不过余玉还是不服气。
明明就做了三件错事,没有其它的了,她十分确定,叉着腰质问,“为什么还打我?”
魔修吐出一股子白烟,凉薄的唇间微微勾起,磁性沙哑的声音懒洋洋道。
“我想。”
余玉:“……”
这理由充足,叫人无法反驳。
真的不是
余玉瘪瘪嘴,委委屈屈道:“明明是你先整个人一动不动的,我喊了你好久,你都没反应……”
“所以我给了你半天的时间。”
她是昨天夜里跑的,快清晨了,正好半天。
“半天过去了,你还没回来,我只好动手了。”
余玉:“……”
感情刚刚那么安静,不是找不着她和放弃了,单纯是因为顾着自己先入定的,所以给她半天的逃跑时间?
她翻了个白眼,胡搅蛮缠:“我还小呢,才十几岁,你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跟我计较。”
算的那么清清楚楚,做错一件事,挨一下,那确实是她有错在先,倒也罢了,最后那一下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烟杆子周边吐出更多的白雾,掩盖住了勾起的唇角。
是不是每次说不过他的时候,都拿他的年纪做文章?
“大爷,你偷听我心里话,我都没跟你计较。”
称呼直接从那么大年纪,变成了大爷。
又是一阵白烟徐徐升起,魔修抽着烟,眉眼如初,没跟她争辩。
“还有啊。”余玉还有话说,“你把我从那么远的地方招来,都没经过我同意。”
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想来在学海无涯楼听到的叹息声不是错觉,就是他发出的。
学海无涯楼啊,里面有个长老镇压,元婴期的,他的神念进去,长老居然没发现,还让他把她带走了。
学海无涯楼内有无数禁制,是先先先宗主下的,后世的宗主不断维护,加固,居然都防不住他,岂不可以随便偷本门的秘籍?掳本门好看的少男少女?
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太可怕了。
修为可能比她想的还要深,搞不好当真在元婴期之上。
也许昨儿不是刻意装逼,人家实力当真如此?
余玉登时有一种火尖上跳舞的感觉,这要一个没舞好人就嗝屁了。
她也忘了她说了什么,一抬头,竟发现魔修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装了一汪秋水的瞳子遥遥望来,“所以呢。”
???
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余玉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在回答她前面的话。
余玉眨眨眼心说有希望,语气都轻快了许多,“所以你要补偿我啊。”
她伸出手,比在大佬身上,“您那么大的佬,随便拿出点灵石啊,灵器,灵丹妙药也成,有吗?”
称呼又从大爷变成大佬了吗?
虽然不知道大佬什么意思?不过她每次说这两个字时,都会不由自主带上一丝崇拜,不仅用来形容他,还用来称呼万剑仙宗的宗主。
语气满满都是敬重,所以他推断,应该不是坏话。
身子朝后靠了靠,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白皙修长的指尖动了动,将烟嘴送进唇边,许久才拿出,吐出一口白烟,语气慢悠悠道,“一个都没有。”
余玉:“……”
老太太怎么能这么坏呢?
秀气清隽的眉毛微微挑起。
又变成了老太太?
余玉瞪他。
他绝对是女扮男装,不用怀疑,肯定的。
魔修眼角弯弯,竟还有心情笑,“虽然一个都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偷书。”
???
余玉一双眼瞪大了。
刚还心想这能力偷书不错,没成想下一刻梦想成真?
魔修端着烟杆子,邀请道,“要吗?”
余玉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偷不好的,咱们要做个正直的人。”
别看她杀过人杀过妖,实际上只杀那种活该的人和妖,杀流夜,是因为他想杀她,杀妖兽亦然。
都不是她主动,她有个原则,心里还留了一分现代人的善良。
还在现代时,她连吃个活虾都有罪恶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原来一个世界可以这么残酷,活生生的人说杀就杀了。
但是不杀她就会死,她可怜别人,别人不会可怜她,流夜不是她第一次杀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第一个人在她面前抽搐时她的胆战心惊和心软,结果被捅了一剑,差点死掉。
从那开始她拼命的说服自己弃掉心软和不必要的怜悯,于是在哭了几天和疼了几个月之后,越活越精彩,渐渐的比起从前,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也会时刻提醒自己,她是个现代人,不要过于学习这边的人情世故,给自己的心口留一抹白,坚持不偷不抢不作恶的原则。
余玉握拳,“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看书。”
她伸展开腿坐下,“其实我们宗门挺好的,每个月有两次免费看书的机会,只不过我有任务在身,每次不能待太久,两次就不够用了。”
“这个月我才用掉一次,大不了把那次用了,不过有个问题,我级别不够,上不了第二层,必须上第二层才能学习灵器级别的阵法。”
她叹息,“等级森严,可真难啊。”
魔修歪头看她,眼里的疑惑十分明显,“阵法?”
“嗯。”余玉没有隐瞒,“我马上要筑基了,没有钱买法衣,不如花点心思学学阵法,给我这身行头加固一下。”
她还穿着宗门发的弟子服,最低级的那种,没钱换,不知道穷成什么样了,还有人觉得她装穷,腰包里肯定有钱,老爱找她借钱,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一毛不拔。
嗯,可以光明正大的说是别人逼的,不是自己想一毛不拔,挺好。
“是吗?”
长睫毛垂下,又蓦地睁开,瞳光大胜,像激光似的,上下扫了她一眼,所过之处无数符文浮现,宛如小蝌蚪,往她衣裳上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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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惊奇的看着变化,总觉得身上的阵法似乎不一样了,她低头,瞧见衣领上有个原生字符赖着不走,被新生的字符啪的一巴掌打去一边,自己窝在上面。
金光越来越浅,最后整个黯然,被他收了回去,余玉摸着衣角,还有些不可思议,“这就完了?”
魔修又开始像个颓废的老大爷一般,抱着烟杆吞云吐雾。
余玉在检查身上的符文,都是一些很复杂的,比较古老的那种,字体都不一样。
就像繁体字和简体字一样,现在的字体简单点,这个看着就觉得复杂,有一两个她认识,其它上千上万个她一窍不通。
长老讲的阵法和符箓课都白学了。
宗内时不时会有长老讲课,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去听,成了精英弟子之后可以拜师,然后师父手把手教。
余玉是个意外,她有爹和娘留下的传承,所以师父没教她别的,最多让她有修炼上的问题问问师兄师姐们,几乎相当于让她送上门被宰,余玉一般都忍着不问,要不然就积极上散课。
如果回答问题特别积极,或是听的十分认真,领悟性再好一点的话,会得到授课长老偏爱。
虽然会引来一大堆的妒忌,不过偶尔问长老一两个小问题,长老不会烦,反而很欣慰。
一个宗有好便有坏,她很早就知道了,所以对宗门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甚至心中还多了一丝归属感。
她知道这是她的家,生活了十几年,就算有些‘家人’相处不太和谐,但是也有和谐的,有快乐就有痛苦,有光就有阴,不可能一片光明没有黑暗。
余玉很想的开。
她已经检查了一圈,发现自己运转真元时,更加流畅不说,身上还多了几个小聚灵阵,可以让灵气更快的聚拢在身上,吞吐量最少加快了三倍。
什么神仙阵法啊?
记得宗内的阵法大师练出来的法衣也最多只能提升一倍来着。
不过想想他的修为,倒也释然了,毕竟是元婴期,有可能和宗主一样,是元婴后期或者后期大圆满,差一步化神,所以学海无涯楼的长老没察觉到他的神念。
大能者想躲开比自己修为低的人很容易,越容易越说明俩人修为相差很大。
大佬把她掳走,长老都没反应,最少都是元婴后期。
余玉仿佛看到了一条又粗又壮,还冒着金光的大腿。
嘿嘿嘿……
她继续试身上的法力,发现除了聚灵阵法之外,似乎还可以洁身,带洁身阵法,不错不错。
余玉很满意,又在身上找了找,摸到了防御阵法,在她原有的基础上改良了一下,驱动方式还是一样的,真元输入进去,登时一股子炁墙浮现,将她完完全全包裹在里头。
比原来的阵法防护面积广,原来只可以挡住前面,现在全身都可以,就是比较废真元?
余玉开了一会儿已经有点吃不消,连忙将其撤掉,感觉现在的法衣最少也是灵器级别,她才练气期,这消耗是正常的。
余玉还想找出其它阵法,奈何就这些了,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功能给去掉了,比如说散发花香的小阵法,和换颜色的阵法。
在宗门内,衣服颜色要统一,到了外面便可以放飞自我,随便换,如果上面加了变装阵法,还可以以这个为基础,变成其它款的法衣。
之所以只装变成阵法,不直接换,是因为法衣不一样,带防御阵法,换了被人杀了怎么办?为了漂亮小命都不要了?
宗门的阵法其实算上等的了,因为有实力,去外面买,可能要花三五倍的钱,搞不好质量还不如这个,就像正版和盗版的区别。
余玉试了一圈,各种满意,心里美滋滋的,元婴期大佬给她做的法衣,说出去谁信啊?
她刚要开口谢谢大佬,突然浑身一僵,“你不是魔修吗?为什么会道门阵法?”
方才他用的确实是道门瞳术,颜色都不一样,魔气是黑的,道术跟随灵根,五颜六色都有,唯独没有黑色,所以方才那道金光是金属性的。
魔修弹了弹烟头,漫不经心道,“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你是魔修哎,你居然会道法。”余玉惊的差点开始语无伦次,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是魔、道双修?”
只有这个解释了,就像她是水木双修一样,魔和仙也是可以的。
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看到的故事,据说一个魔、道双修的元婴期,被好些个化神期围剿,结果反而逼的魔修化神。
那厮本来就比较难缠,化神之后更加不好对付,最后被雷劫击伤,几大化神期联手将他封印。
没有杀死,因为杀不死,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滴血重生的境界,连化神期都只能联手,付出极大代价,每人一件道器才将其镇压。
那时她还琢磨过,不知道被困在哪,不会就是这里吧?
那他……
“不是。”魔修慢慢悠悠吐出一口白烟,隐在雾后不易被人察觉的嘴角微微地朝上弯了弯,“我就是个撒谎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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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透啊
“哈哈哈哈。”笑的十分勉强, “大佬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老爱跟我计较啊。”
说他是撒谎精,是因为他明明还在偷听她的心里话, 假装没在听,这事余玉占理,一点不带怕的。
大佬怎么了?大佬也是要讲理的。
魔修但笑不语。
说起这个, 余玉倒是突然想起来, “大佬, 你昨儿愣了那么久, 干嘛去了?”
大佬白皙修长的指头悠哉悠哉转了转烟杆, “去找答案了。”
“找着了吗?”难怪突然不动了, 估计是去看日记了。
他在这里举目无亲, 还被封在谭底不得自由,找不着人问,只能翻看自己曾经的日记喽。
“找到了。”大佬简言意骇,没有一句废话。
余玉点头,“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细节,觉得魔修绝对就是那个魔、道双修的化神期。
记得书上写过,是个最年轻的化神期,他自己也说过,七八岁筑基, 十几岁金丹, 三十几岁元婴,按照这个修炼速度, 妥妥的要到化神期啊。
那时候余玉只觉得他吹牛, 因为修仙界没有这个先例, 如果当真如此的话还不被人吹爆, 现在突然反应过来。
他是魔修,又是个魔头,还不能提他的名字,一提他心里就会有感应。
这个她已经实验过,确实如此,所以没有关于他的记载很正常。
修仙界谁会记录一个魔头,还是被封的那种,好几个化神期封他一个还损失惨重,传出去丢人,估计也是怕有人动了封他的禁制,所以一点消息没走漏。
就那么一点漏网之鱼恰好被她找着,还看完了,对他印象深刻。
书上说年轻,俊美,被封印起来,他全都占了。
如果他不是吹牛的话,以他的修炼速度,最多不过百岁便能化神。
俊美这方面没得说,余玉长这么大,前世也是见过无数美男的,没有哪个能让她觉得惊艳,魔修做到了。
他身上还有一种气质,说不出,道不明,就是觉得特别优雅,淡定,想学。
以前只以为他是赖在这里不肯走,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人家根本走不了,把这里当成了家,来的比她还早,一万多年前就到了,屏蔽阵法也是特意为他设的,怕被人发现他。
好几个化神期一起布的,难怪这么多年没人留意,因为根本不可能,除非修为也达到化神期才能注意到底下的异样。
整个九州大陆就那么几个化神期,每个都在忙着突破,谁有功夫一寸一寸找他。
魔界倒是有化神期想找他,也要经过修仙界同意,修仙界的大能不会答应的,给再多好处也不行,因为一旦找回,魔界两个化神期,实力大增,谁都不是对手。
再者说,他不一样,一万年前还是元婴期时就要几大化神期联手才能对付,成了化神期之后,只要出来,整个九州大陆都要重新洗牌。
他怕是仙人之下第一人,无人是他的对手。
余玉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惹了什么大佬啊?
妈啊,完全得罪不起啊。
不,是整个万剑仙宗都得罪不起。
或者说整个九州大陆。
还好他被封着出不来,如今的九州大陆也没人能解开那个封印吧?
除非化神期?
余玉上下打量魔修,魔修好像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看他在这里待的很嗨皮,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佛系玩家。
其实到了他这种境界,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了吧,神念可以笼罩小半个九州大陆,想看什么看不到,想要什么买不着?
灵石也无需担心,穷的话可以用功法交换,他活了那么久,又被困在这里,多多少少会研究点东西。
比如说阵法啊,炼丹啊,炼器啊,如果用这个去换灵石,人家也是十分欢迎的。
换来的灵石可以买点东西,把洞府装扮一下,太冷清了,瞧着不像家。
装扮洞府需要很多东西,比如说聚灵阵啊,清理洞府的阵法,底下怎么也要压两条灵脉吧?
礼尚往来,她说错一句话,大佬打她一下,大佬偷听她心里话,不经过她同意就把她招来这里,还多打了她一下,怎么也要补偿补偿她吧?
她也不贪心,偶然让她来一次,留个角给她修炼便是。
平时就算了,只在突破瓶颈的时候用一用,有大型聚灵阵和灵脉辅助,一定很容易便能筑基。
只要到了筑基期,就能自己出宗门浪了。
嘿嘿嘿……
余玉挤眉弄眼,拼命在心里提醒他。
该装扮洞府了,这个实在太简陋,影响他大神的形象。
而且吧,都住了万年,以后还要住,不弄好点,看着多糟心啊?
大佬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着,面上丝毫不显,只慢悠悠抽着烟,刻意转移话题一样道,“读心术是别人临死前醍醐灌顶传给我的。”
越是想让他装,他越是不装,气死她。
好看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余玉看到了,瘪瘪嘴。
又笑,一个化神期的大佬睡这么简陋的洞府还好意思笑?不要面子啦?
余玉抬眼望了望四周,心说真的该装修了,别的不说,弄点冰柜子冰椅也是好的,瞧着像有人住似的。
还有啊,寒冰草这样的植物应该多种一点,最好搞个冰栏保护起来,可别不小心压到折到。
头顶再镶几颗夜明珠,简直不要太美,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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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曾经也想过装扮寒洞,不过是自己有钱后,现在穷的一批,没资格谈装修。
她没有,大佬有,这些对大佬来说易如反掌吧?
话说回来,寒洞里没有聚灵阵,大佬不需要修炼吗?
突然想起看过的书,上面有记载,大佬被封在这里,内有七情六欲锁,外面是七星大阵。
七情六欲锁她记得,会不断用人性的弱点和情感做攻击,七星大阵更狠,会吸光被困的人所有真元,用来维持阵法。
简单点说,一个化神期只能驱动一件道器,七星大阵由七件道器组成,七件道器的运转都从他身上抽取真元,他还没死,那真元要多浑厚?
无敌了好吗?
看他平时运用法力自然,说明他供完七件道器之后还有余力。
妈啊,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聚灵阵,他自己的吞吐量就是聚灵阵。
大佬在修炼的时候,会先将四散于空中的灵气聚集起来,吸纳进体内,然后转化成真元,所以一个大能者也就相当于一具超级无敌的聚灵阵。
难怪寒冰草长得这么旺盛,她每次来这里突破瓶颈,次次都有结果,还有啊。
余玉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宗主说因为大家集体修炼,将附近的灵气都聚拢起来,久而久之山下生了灵脉,或许不是大家的功劳,是他的。
他一个人的吞吐量,相当于五六个化神期,能把小半个九州大陆的灵气聚拢过来。
大部分灵气被他无声无息吸纳进体内,只有小部分散了出去,这些也不得了。
就说万剑仙宗怎么那么厉害,不过万年的时间越发昌盛。
历来有名的宗门最少十万年起步,万剑仙宗算兴起之秀,以前只觉得宗主厉害,打理的很好,原来他也占了一份功劳。
余玉突然起了好奇心。
当年他为什么会被封?
得罪人了?还是怎么回事?
看他的性子不像坏人,所以说他是魔头因此被封,余玉不信。
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大佬其实一直都在听她的心声,应该也晓得了她问的问题,似乎不想回答,蹙着眉,面上慢慢凝重起来。
余玉不是不识趣的人,连忙改口,接大佬上一句话,“是个姑娘吗?”
心中吐槽归吐槽,一点也不影响她与大佬的交流,像敷衍似的,随口一问。
问完意识到什么,表情逐渐变态。
莫不是她的猜想没错?
那个以母系氏族为尊的家族,其双胞胎的姐姐真的是他的爱人?
为了他跑去修仙界,结果死了,临死前把读心术传给他?
这个姐姐一定爱死他了吧?
“再胡思乱想又要挨揍了。”魔修挑着眉提醒她。
余玉了然,连忙止了这个想法,看来不是情侣关系,那是什么?
叫她不胡思乱想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是脑洞大开的人,最多只能不往这方面想,不是情侣是单相思吗?
余玉忽而听到耳边有人叹息。
他每次叹息自己都要挨揍,余玉连忙去捂额头,已经晚了,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余玉:“……”
不想了不想了,老老实实想其它的吧。
比如说修炼,不让想其它的,只能想这个啦。
余玉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去哪修炼,眼前突然一花,感觉魔修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脚下的冰块也变成了大海。
她立马意识到不妙,蓦地放出纸鹤,乘着纸鹤飞上天一看,果然,又被困在大佬的神通里了。
“为什么又困我?”余玉绕着老大爷飞。
老大爷撑着下巴,笑的风华绝代,艳若桃李,“你不是想修炼吗?”
他指了指四周,“空间够了吗?”
余玉:“……”
又在为自己胡作非为找借口了,肯定又是他想。
方才多挨了一下便是他想。
不过正合她的意,本来还琢磨着去哪修炼呢,大佬当即给她找好了位子。
这里和外面时间还不一样,修个一年两年再出去,外面才过几天,搞不好几个时辰,她很划算啊,反正还没到她接班的时候,她假装在闭关就是啦。
等到了她轮班时再想办法去药山峰,以往也是如此,流夜的事怀疑不到她头上,毕竟临走前流夜与她交过班。
他想杀她,定是偷偷摸摸,隐去行踪才跟来的,怕成功后宗门查到他,所以完全不妨事。
余玉心安理得留了下来,撒下一颗种子,太乙木经运转,登时一个小木屋成型,她落在小木屋上,收了纸鹤盘腿坐下,巩固这段时间急进的修为。
上一次被困在这里,担心老大爷不放她出去,着实提心吊胆了一阵子,修炼不知不觉急了点,想靠自己提升修为后破掉神通离开。
现在晓得能出去,终于可以耐下性子把前面快速进阶的几阶压缩一下。
晓得魔修没走也不管,正好可以给她把把关,防止她走火入魔。
如果魔修是元婴后期,恰好与师父一样的修为,她还有那么一丝丝逃生的希望,比如说本命符箓里的元婴期三击激发,她趁机逃跑。
现在发现人家是化神期,十个师父来也没鸟用,再怎么折腾小命还是在他手里捏着,不如随遇而安,且行且珍惜,老老实实提升自己的修为来的实在。
余玉太乙木经随着牵引来来回回走在大周天和小周天内,修炼是很枯燥的,折清只瞧了一会儿便挪开视线,望向别的地方。
小朋友倒是提醒他了,已经数万年没有离开过寒洞,也许该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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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仙镇就在万剑仙宗的脚底下,起初只是一群不愿意就此放弃修仙的普通人建的镇子,后来被万剑仙宗接手,规模越来越大,成了一个坊市。
有万剑仙宗撑腰,安全的很,也因此,来往的商人和客人都愿意来这里交易。
问仙镇坊市的角落有一家卖披风的,掌柜是个筑基期,正在与其他人商量价格的事。
兴许是囊中羞涩,那人很快摇着头离开,他骂了声‘穷酸’,一回头,发现有个人不知何时穿着他的披风,裹着身子,一丝一毫不漏,隐在披风下略显空洞的‘脸’对着他,问,“多少灵石?”
他嬉笑着凑过去,“道友好眼力,这件可是极品灵器,上好的东西,百来万下品灵石。”
和修为一样,武器不仅有自己的等级,法器,灵器,宝器,魂器,道器,每一阶也分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之别。
百来万下品灵石买一件极品灵器不算贵,可能是物质短缺,现在的灵石比以前值钱的多。
从前他们都带着灵脉交易,如今灵脉被消耗的七七八八,都掌握在大宗门手里,小宗门和个人很少很少。
其实他没有小朋友想的那么穷,紫府内压了两条极品灵脉,和十几条上品,其它大大小小无数。
啪!
一颗灵石丢在桌上,披风像是飘似的,脚不沾地离开。
掌柜刚要说这数不够,一看品相不对,再一细瞧,吃了一惊,居然是极品灵石。
自从上一次大战消耗之后,修仙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极品灵石,有也是各大宗派的镇宗之宝,绝对不会外泄。
因为下品灵石对练气期,中品对筑基期,上品对金丹期,极品对应元婴期,这可是元婴期修士才能拥有的东西,只要一露面,便会被各宗争抢,这人居然就这么轻易的给了他?
他十分怀疑是不是假的,用真元吸了一下,差点被里头精纯至极的灵气撑爆。
真的是极品灵石!
他吓了一跳,连忙收进乾坤袋里,不放心,探头探脑瞧了瞧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抱紧了乾坤袋,铺子也不要了,急匆匆跑进屋。
*
披风还在飘,时不时停下来,添一添东西,本来只有一件披风,没有手脚,不知不觉里头多了套衣裳,然后是鞋子,之后是手套。
一阵风吹来,披风下显露出男子高高瘦瘦的身形,还是没有脸,应该说整颗脑袋的位置都是空的,不留神与其对上,会被吓一跳。
也许是过于古怪,很快引起众多修士注意,纷纷聚拢在附近,私底下讨论什么情况?
也有人亲眼所见,瞧着在买斗篷的店里,一件斗篷神奇的浮了起来,显露出人形。
“是神念吗?”
“应该是鬼修吧?”
“我瞧着像精神力。”
这个世界除了魔修,道修,鬼修,妖修之外,还有一种修炼方式,只修神念,所以被称为精神力修士。
精神力修士极其罕见,因着肉体脆弱,所以允许这般出来行走,一般情况下是不行的,怕有人用精神力攻击其它修士夺宝。
人在外头,神念跑进来作恶,逮都不好逮,不过这样的一般要去特殊的地方登记才允许进入。
很显然,没找到登记过的记录,天空中几个万剑仙宗维持秩序的弟子们落下来,拦在他面前,质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站在一家店前,‘目光’在诸多灵器上停留。
“喂,跟你说话呢!”在万剑仙宗的地盘上,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无视他们,嚣张的很。
那人依旧不答,斗篷脑袋的部位动了动,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
小朋友说礼尚往来,她做错了事,他弹她是理所应当。他听了她的心里话,没经过她同意把她拉进寒洞,困在神通内,是他不对,所以补偿她,也是理所应当。
“哪个宗派的,这么跋扈?”
领头的人拔出剑来,正要抵在他脖间,冷不防听到磁性沙哑的声音说话。
“女孩子喜欢什么?”
店内有诸多小物件,雨伞,帕子,簪子,耳环,戒指,衣裳等等,应有尽有。
所以小朋友究竟会喜欢什么?
我太难了
似乎还在纠结买什么?买哪件?斗篷下的人直接僵住, 像是魂不在似的,许久都没有动弹。
万剑仙宗众弟子对视一眼,将其团团围住, “再不配合便将你拿下了。”
斗篷下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貌似将目光收回一样, 望向了那个领头的人,“斗篷新买的,弄坏了我会很头疼。”
领头的人蹙眉, “你还头疼,一点不配合,我更头疼, 你便说你是哪门哪派的?叫什么名字?什么辈分,可有身份令牌?又为何要来问仙镇?”
查清楚每个进城的人底细,是他们的职责。
方才长老突然招呼他们, 说是有一股陌生的气息直奔问仙镇而来,速度之快,宛若流星。
长老恐有变数, 特意让他们过来查探一番, 果然找到了这人。
居然是个专修精神力的修士, 难怪跑这么快,长老都险些没追上。
斗篷下无声无息涌出一股子神念, 像是闲游似的, 扫了扫领头之人腰间的牌子, 一缕法力灌入其中, 屏蔽住禁制, 堂而皇之进去查看里头的内容。
一般的弟子腰牌都和宗门相连, 由一个大型的罗玉盘控制, 长老将信息刻在罗玉盘上,弟子们便可以从腰牌上查看,认主后腰牌只允许主子进入,若是旁人,腰牌会直接自损毁掉。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查看的人比设置禁制的人修为还高……
“不配合一律当成捣乱的抓起来。”
他许久都不出声,领头的人有些心烦意乱,虽然没有在这人身上探到杀气,但是他总觉得此人不简单,根本不敢乱来,最多只吓唬吓唬而已。
希望他可以自觉一些,亦或是等长老从万剑仙宗赶下来。
他对付不了,长老可以。
又是一会儿过去,黑袍袖子里突然勾勒出一块玉的形状,没多久上面的符文和禁制逐渐完善,一块与领头之人类似,又不一样的弟子腰牌飘了出来。
领头之人接过来拿在手里,一瞧便惊的连忙弯下腰,恭恭敬敬道,“师兄,您看您,一句话的事,险些造成误会。”
那腰牌是精英弟子的,精英弟子每一个都是宗门的宝贝疙瘩,不仅天赋强,最少都是金丹期修为。
难怪总觉得深不可测,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险些叫他喘不过气来,明明人家也没做什么,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罢了,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心里难安。
这就是金丹期修士的气势吗?
他第一次离金丹期修士这么近,内心着实有些激动,又不敢表现出来,怕师兄瞧了厌烦,只低着脑袋,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双手捧着奉还腰牌。
腰牌轻飘飘飞起,顺着来路缩进斗篷之下,斗篷重新转过‘脑袋’,对着小铺,问:“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
似乎在跟他说话?
他想了想,道,“都喜欢?”
*
余玉还在修炼,这次没有妖兽打扰,可以全心全意打坐,太乙木经疯狂转动,压缩膨胀了的修为,将其中斑驳和杂乱的真元剔除,登时感觉自己的修为等级降了下来,但是实力大增。
如果这会儿再遇到妖兽,怕是一群都不是她的对手吧?
好想找个人练练手,这里没人,她便对着潭水施展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开到极致,反正没有妖兽,不在乎浪费。
刚开完便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又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喜欢什么?”
余玉心说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奶茶汉堡包炸串烤串,火锅冒菜麻辣烫,只要是好吃的,都喜欢啊。
说起来似乎很久没有吃过烤鸭了,香喷喷的烤鸭外焦里嫩,再包上一层面皮,里头卷点葱丝和黄瓜丝,蘸上酱料,咬一口嘴里流汁,简直不要太美。
*
“戒指胭脂水粉和簪子,女孩子都爱这些,师兄买来准没错。”欧阳杰打着包票,“那身轻纱瞧着也好看,飞的时候宛如翩翩起舞,定会美到没朋友。”
斗篷下的人轻笑出声,“我知道她喜欢什么了。”
“什么?”欧阳杰愣了一下。
斗篷下的人笑意更深,“她喜欢吃烤鸭。”
*
余玉打坐打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谁问她喜欢什么来着?
听着声音像魔修的,魔修的声音很特别,每次说话都慢条斯理,懒洋洋一样,自带一股子气质。
旁人学不来,也没有那个资格,那是一种自信,对什么都提不上心,什么都不怕似的。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天塌下来,地陷下去,他也依旧可以这般悠哉悠哉。
强大如他确实没必要担心,现在的世界已经没东西能威胁到他,九州大陆的其他化神期早便垂垂老矣,只有他年轻的像个十几岁的少年,身子亦然。
旁人都几万年,到了化神期的老年期,他才一万多岁。
被封了万年,没封之前三十岁元婴,到化神时估计不足百岁,所以年龄很容易推算。
一万岁的化神,放在化神里不要太小,更何况他百岁化神,说他是最年轻,最有潜力,最有可能飞升的人都不为过。
余玉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封,潜力过于巨大,天赋过于强大,试想一下还是元婴期时便已经同阶无敌,可以与化神期纠缠,到了化神期后更加肆无忌惮,无人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都怕这样的对手,偏又不是友军,只好合力将其提前封印,阻断他的阳康大路。
这么一想完全合理啊。
就像她似的,因为手握两大传承,被人羡慕妒忌恨,还遭到大家抵制和排挤。
她属于挤不进同样手握传承的人群里,因为爹和娘早早离去,也无法和普通人融为一体,正好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令人尴尬。
大佬属于上游的上游,拔尖的唯一一个,所有层次都配不上他,自然也会被排斥吧。
当然也少不了崇拜者,类似于那个为了他修魔的人,还有魔界众人,想把他召回。
话说回来,他明明是魔、道双修,去哪边都可以啊,来修仙界,众人欢迎,去魔界,众人亦然。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喜欢用道法,每次见他都用魔气。
莫不是在修仙界受过什么伤?亦或是魔界太热情,他自认自己是魔道中人?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和魔界联系上,以他的神念范围,随便和一个来修仙界的魔修沟通,带去消息,定会被整个魔界救。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呢?
余玉‘啧啧’两声,忍不住摇头。
猜不透啊猜不透,大佬身上有太多秘密了。
她其实觉得挺可惜的,大佬如果不是被封,他现在已经飞升成为仙人了吧?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成为仙人也没什么欲望,要不然的话,只需和魔界联系,铁定能放他出去。
莫不是魔界也伤过他,所以懒得理会?
余玉不禁感叹,人缘可真够差的,和面皮完全不成正比,就那长相但凡肯耐心多跟人家说几句话,保证满地都是崇拜者。
余玉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对他不了解的时候,也满满都是防备,现在已经懒得折腾,随遇而安,心安理得在他的神通内修炼。
安全不说,和外面还不一样,一点不浪费时间。
嘿嘿嘿……
余玉胡思乱想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
折清已经选好了东西,和刚刚一样,用的极品灵石交易,嫌其它灵石零碎,挖起来浪费时间。
灵脉就像火种似的,可以生出灵石矿来,挖一块极品灵石,抵许多下品灵石,出门只需带几块极品灵石便是。
小本生意找不开,左右他还有很多,便索性不要找零。
也是没有想到,一万年过去,现在的灵石这么值钱。
从前一块极品灵石做不了什么,最多只够三五天修炼罢了,现在居然都成了镇宗之宝?
方才他们的心里话,他全听在耳朵里,一字不漏。
果然是太长时间没出来,因着不需要,也从来没关注过,万年过去,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他东西买完,提着离开,没有放进储物袋里,因着本体有紫府空间,已经不需要那玩意儿,从来没买过,现买嫌麻烦,不如直接这么拎着。
不是什么太重的东西,也不多,轻轻松松。
斗篷脚不沾地,轻飘飘飞着,问仙镇是万剑仙宗的地盘,禁止修士飞行,他飞的矮,不碍事。
待离开问仙镇,身后突然窜出几道黑影,虽然改变的容貌和身形,不过这种低劣的阵法和小法术于他而言就像掩耳盗铃一般,没什么用处,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是谁。
第一次买披风时,那家嫌贫爱富的掌柜,掌柜骂别人穷酸时他就在旁边,懒得理会而已。
他飞的稍高一些,将那几人甩在身后,兴许是不死心,那几人点燃空间符箓,一跃跳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折清绕过去继续飞,身后突然传来法力波动,一根箭陡然朝他射来,他两指并行,猛地朝后一甩。
一道比之强了百倍有余的法力蓦地将那一箭劈开,去势丝毫不减,朝那几人藏身的地方斩去。
砰!
树木倒下,群鸟乱飞,有人歇斯底里惨叫,不多时几具尸体自空中掉落,血雨瞬间浸透了大地。
他冷眼看着,正待离开,余光瞥见一只无辜被劈成两半的鸟儿,血肉模糊的身子还在抽搐,不知是疼,还是求生欲望强烈,极力扇着翅膀挣扎。
目光挪向四周,虽然已经尽量控制,不过外泄的真元还是将周围毁了个干净,树木拦腰斩断,动物如人一般来不及逃跑,直接被削掉脑袋,一分为二。
他将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闭上眼,两指屈起对折,捏了几个法决,身后蓦地显出神通图腾,一圈圈法力波动以他为重心扩散。
周围被毁掉的大树和死掉的动物像是被倒放了一般,溅出的血收回体内,搬家的脑袋连了回去,分开的身子重新合上,不多时,大树肆意的伸展枝叶,树下的小鹿悠哉吃草,小鸟扇动翅膀慢悠悠飞着。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似的,唯独那几具尸体依旧维持原样。
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只冷冷瞥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望向一旁的草丛里。
那里也藏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真元浑厚,最少也是金丹期。
没有对他动手,所以他也懒得管,矮下身子将方才搁下的东西拿在手里,一言不发提着离开。
他一走,草丛里登时有人一屁股跌坐在地,“这是什么神通?如此厉害?居然能逆天而行,叫鸟兽死而复生。”
他身旁的长老撸着胡子眯起眼,“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大时间术?可以改变短时间内发生的事?”
他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很是厉害。
欧阳杰点头,“方才他似乎发现我们了。”
很奇怪,居然没对他们动手,以他的实力,只需抬手便能灭了他们吧?
莫不是抬抬手都懒得抬?
可能也有他们对那人没有恶意的原因在,他俩只是觉得蹊跷,门内弟子即便是精英,也不会奢侈到随手拿极品灵石交易,所以他的身份肯定有古怪。
长老来后一对,果然,门内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俩人起了怀疑,一路跟来,没成想正好瞧见这一幕。
最少也是个元婴期,可能不是本体来的,只是一道法力分.身罢了。
太不走心,鼻子眼睛也不化一化,就这么走了出来,引起颇大的轰动。
大能者就是任性啊。
*
余玉想起来了,刚刚大佬似乎来过,问她喜欢什么?她随口在心里把自己积压许久想吃的东西都一一道了出来。
最想吃烤鸭。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大佬好端端的问她喜欢什么作甚?
莫不是要给她买?
笑容逐渐变态。
比如烤鸭烤鸡烤妖兽肉啊,最好什么都来一份,已经好久没吃过了,好想啊。
如果大佬真的给她送来,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戳他痛处,喊他年纪大,老头老太太什么的。
改口叫大神。
余玉刚想完,忽觉一阵厉风以极快的速度刮来,有古怪!
她杏眼倒竖,一个翻身朝后退去。
“哎呀!”
还是没躲过去,“谁砸我?”
脑门上挨了一下,像是被石子扔中一样,还蛮疼的。
“哪个杀千刀的?有种……坐下来好好聊聊。”余玉满是怨念的瞪了瞪空中慢悠悠飞下来的人一眼。
那人单手背在身后,单手提着烟杆,站在她不远处。
平时都是晒太阳的大爷一样,懒洋洋坐着,不是在黑莲里,便是在椅子里,一步也不肯多走,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的全面。
比她高了许多,大半个头的样子,她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那厮正脸。
本来就高,他还脚不沾地,更显高,瘦瘦的,离得近了,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估计是在谭底下住的太久,一靠近,冷香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里,竟还挺好闻?
余玉才没空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直奔大佬背后而去,一双眼都笑弯了,表情很是猥琐,“大佬,你就没有带东西回来吗?”
大佬背着的那只手里果然提了东西,用油纸包装着,她去拿,大佬抬手,那东西飞上空中,被法力包裹,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吃?”
大佬一双黑曜石般的眼上上下下打量她。
余玉点头,“都买来了,肯定想吃啊。”
大佬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修炼的也有一段时间了,让我检查检查你的修为进步怎么样?”
余玉一惊,这是干嘛?
又想为所欲为了?
心中虽存了疑惑,不过她还是配合问,“怎么检查?”
大佬自信道,“我站着不动,将修为压制到与你同阶,再让你一只手,赢了这只烤鸭就是你的。”
没有说输了如何,不会让她做这做那吧?
“输了没有条件。”
余玉眨眨眼,不太相信,“真的?”
瞳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大佬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不过她正好缺一个对手,实验实验自己这段时间修炼的成果,没有细想,果断答应。
答应之前极力给自己争取点福利,“如果我赢了,以后这个洞府要分我一半。”
大佬颌首,“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
她更觉得有蹊跷,不过左右就是吃不到烤鸭而已,输了没有条件,又没什么后果,难道大佬还能借修炼揍她一顿吗?
大佬是那种人吗?
如果他真那么干的话,第二天她就去告诉整个万剑仙宗和九州大陆,那么大年纪的老大爷了,还老爱跟她计较,不像话。
大佬挑挑眉没说话,不过看表情就猜到了,这厮又在偷听她讲话。
余玉就是故意的,把这种可能堵死,只要大佬不借着检查修为的机会揍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让她一只手,不动,压到与她同级,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大佬长得那么好看,被她一拳揍哭肯定更好看吧?
笑容越发变态。
余玉摩拳擦掌,来了兴致,手中掐诀,决定与大佬斗法,大佬一只手,她两只,掐不过她,她占了好大便宜。
余玉嘻嘻一笑,太乙木经运转,大佬周边登时钻出一颗巨木,像野兽的嘴巴一样,张口将他吞在里头。
正要不守规矩去拿烤鸭,巨木蓦地裂开无数道剑痕,咔嚓,巨木碎掉,大佬毫发无损站在不远处。
不仅如此,脚下突然生出一颗巨木,长成了蛇的模样,‘蛇’托着他高高飞起。
余玉瞪大了眼,“这样也行?”
‘蛇’长尾一摆,反倒朝她攻来。
明明是她的木头,她的种子,居然会向着别人,而且那个人用的比她熟练,居然让树长成了‘蛇’的样子,她最多只能跟着书上练一练天罗地网而已。
长成‘蛇’不知道需要多强的控制力,她做不到,越发开始担心大佬趁着考验她的机会揍她。
余玉一咬牙,镜花水月运转,水化雾化冰,登时将偌大的蛇尾冻住,木蛇剧烈挣扎,整个身子响起咔嚓咔嚓的动静。
余玉隔着镜花水月,看到不远处的大佬目光在四处瞧了一圈,之后便直直的望着她 。
遭了,被他看出来了。
蛇尾根本没有被冻住,只是幻境而已,让他以为被冻了。
这招百试百灵,不知道戏耍了多少人,大佬居然一眼看穿,是开了外挂了,还是忘记关瞳术了?
余玉更倾向于后者,大佬耍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是惯犯。
咔嚓!
镜花水月的无形镜面‘砰’的一声裂开,大佬的木蛇直驱而来,一尾将她扫去一边,如此还不停歇,蓦地朝空中某处击去。
完犊子,第二层镜花水月也被他破了,余玉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同时运转,正要合力困住大佬,身下突然一冷,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冻住大半个身子,动也动不得,只能坐地施法。
刚掐了个起手式,冰下钻出几缕绿藤,捆住她的手脚提了上去。
???
她没有被冰,只是幻觉?
不,是镜花水月。
余玉这才反应过来,大佬方才用的两道术法,一个是太乙木经,一个是镜花水月。
这是作甚啊?
用她自己的神通打她?
余玉极力挣扎,心中几乎笃定了。
果然是借着训练揍她,最近得罪大佬的地方太多了。
大佬没说话,只闷头绕到她身后,不知道在打量她,还是如何,余玉感觉到一股子视线,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一直在盯着她。
“感受到了吗?”
???
“什么?”她有些不解。
大佬抽了一口烟,登时一股子白雾弥漫,把余玉呛的直咳嗽,看她为难似乎很开心一样,余玉听到了身后那人微轻的笑声。
“人间险恶。”
捆住她手脚的绿藤散开,她一下子掉了下去,下面是潭,但是她感觉自己掉的不是潭,宛如隧道一般,还有无数符文和强烈的法力波动。
她被金光射的几乎睁不开眼,不知道这样保持了多久,也许一瞬间,也许一刻钟,她终于落了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手撑在地上,感觉到了一把子实木触觉,地板的颜色十分熟悉,余玉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学海无涯楼。
她回来了!
应该说被踹回来了。
前几天她还在想有空了去给大佬端茶倒水,虚与委蛇,然后把大佬的神通学会,再踹了他,让他感受一把人间疾苦。
转头她就被大佬学会了神通,用的还比她好,然后一脚把她踹了,让她感受到了一把人间疾苦。
余玉:“……”
宝宝心里苦啊。
打哭大佬
早知道当初不乱吐槽了, 实在是控制不住啊,而且吧,生活那么苦逼, 就这么点乐趣,不愿意舍弃。
还有一件事,余玉算是琢磨过味了, 大佬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小气。
总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记仇,比如她说大佬长得那么好看,一拳打哭之后肯定更好看,大佬都没有反应,随口说了句让他感受一把人间疾苦,他倒是记住了。
明明前者比后者认真, 后者就是开玩笑的, 没打算真那么做,毕竟她自己手握两大传承,学都学不过来,虽然确实羡慕大佬有那么好的神通,不过她自己的神通也不差, 没必要偷学大佬的。
就是无聊调侃调侃而已, 把大佬打哭才是她真正想做的, 想想那么大的佬挨她的揍,简直不要太爽好吗?
奈何实力不济, 让她一只手,修为压到同级, 还不动都打不过他。
实力悬殊啊, 无论是用法方面, 还是控制方面, 余玉再修个百来年怕是才有那种境界吧?
不过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到,再接再厉,总有一天她会打败大佬,骑在他身上,揍哭他。
嘿嘿嘿,光是想一想大佬哭的梨花带雨,便觉得一股子动力油然而生。
余玉爬起来,拍了拍裤腿,正待去找两本自传看,突然想起来,烤鸭!
啧啧啧,好可惜,没吃着。
实力不济没办法,就是浪费了一只烤鸭,大佬也吃不着,他本体被困在谭底,分.身只是一团法力,无需吃东西,也吃不了,没那个功能。
大佬比较懒,分.身只捏前面的,后面不捏,刚刚与大佬打斗时她便发现了。
大佬背后的衣裳是模糊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也像一副水墨画一般,是一团似是而非的雾,头发那种细节更不用说了。
多花点心思糊糊自己不好吗?感情他自己看不到背后就随便敷衍两下吗?
余玉这个瞧见的人老想给他糊一糊漏洞。
余玉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一道黑影陡然砸来。
“哎呀!”她又被打中了,“谁?谁干的?”
低头一瞧,发现是个油纸包,边缘被油浸透,一看就晓得里面是食物。
外面用红绳系的,余玉清楚的记得,大佬的烤鸭也是这般模样,所以里面是什么不言而论。
刚想到烤鸭,烤鸭就送了过来,大佬不会还偷听她说话的吧?
莫不是因为提到了他?所以有感应?
那他完犊子,余玉有预感,估计以后提到他的次数不会少,毕竟就在大雪山下,还占了她最喜欢的寒洞,不消说提到他,打扰他的次数八成也少不了。
大佬反正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多无聊啊,所以她去理应来说不算打扰,算陪他?
怎么说也教过她,她没有那么白眼狼,以后肯定天天提着东西上门。
余玉嗨嗨一笑,刚把烤鸭拆开,人便被一道黑影笼罩,她抬头,发现是学海无涯楼的长老。
余玉心虚,连忙将烤鸭又包了回去,收进储物袋里,长老还没走,依旧眯着眼看她。
余玉更是心虚,“怎么了?”
长老上下打量她,“刚刚去哪了?”
余玉了然,估计是她突然消失,被长老瞧见,长老的神念时刻笼罩住整个学海无涯楼。
大佬把她拖走的时候,长老没瞧见是谁,只看到她不见,觉得古怪,于是过来确定一下。
“方才师父把我拉走了。”
说魔修是师父也没错,教了她许多东西,不算撒谎。
修仙者如果撒谎的话,会在心里留下小疙瘩,影响修炼。
修仙者的毒誓啊,许诺啊,都不能乱说,会应验的。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老天爷,有仙人。
她师父是元婴后期,比长老高了两个阶,长老是元婴初期,所以瞒过他无声无息拉走人不是问题。
长老点点头,没有怀疑。
余玉双手作揖,拜了拜长老,“师父他老人家每次都这样,给长老添麻烦了。”
长老什么都没说,背着手回到原位,重新闭目养神打坐入定。
余玉长舒一口气,心里不免又开始抱怨起来,大佬可真是的,在有人的地方拉她离开。
要不是她机智,应付了过去,这会儿长老怕是会怀疑她是不是隐藏修为贪图不轨的奸细?早把她交给司法部抽魂盘问了。
余玉重新坐下来,靠着她最喜欢的一排书架,抬手就能够着上面的书,从中间抽了一本拿在手里,翻了翻觉得还挺有意思,于是决定就看这本。
每个月只能来两次,肯定要待到不能待了再走,余玉边看,边偷偷的把大佬的烤鸭拿出来,撕下来一只腿偷偷的吃。
大佬似乎在上面下了禁制,烤鸭还是热的,又香烤得又好,外焦里嫩,她咬一口就要放进储物袋里一次,怕香味被别人闻到。
大晚上的,大家都在看书,她在吃东西,馋到别人多不好意思?
烤鸭不大,她好久没吃过,一口气啃完,自传也看了几本,之后开始看功法。
倒不是为了练,是为了学习,看过见过的功法越多,对自己修炼帮助便越大,都是经验,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余玉的神念和修为都比普通的练气期强大,别人最多只能看一本,她可以一口气看三五本,如果勉强自己,可以看七八本。
看完觉得学到了不少,稍稍比划两下,感觉自己记下并且实力大增,于是放下书,出门去找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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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报仇,十年晚矣,最好现受现报。
*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刚闭上眼,准备小歇一会儿,冷不防上边突然有人说话。
“大佬,我觉得方才的比斗过于突然,我想再跟你比比。”
“还是那个条件,如果我赢了,洞府要让我一半,不准嫌我啰嗦嫌我烦。”
“输了还跟刚刚一样,没什么后果,怎么样?比不比啊?”
“你不比的话,我就不走了,一直絮叨,逼逼到你答应为止。”
“方才对我来说不公平,我都没有准备好。”
“再比比吧。”
余玉还待再说两句,忽听潭下传来微弱的叹息声。
随后大片大片的黑烟滚滚而来,瞬间将整片山洞侵占。
余玉晓得大佬要出来了,心里一喜,不等他站稳,手中已然多了几道冰片,哗啦啦朝他甩去。
大佬还是一团半雾化的法力,没有完全凝结出来,虽然如此躲她暗器也是轻轻松松。
余玉并不意外,太乙木经运转,谭底登时生出无数枝叶来,往大佬手脚上捆。
大佬一双漂亮的眼蓦地睁开,里头几道剑光闪过。
唰唰几下,余玉的天罗地网被破,大佬原地站着没动,面上是懒散和困意,眼皮子耷拉着,提不起兴致一般。
他有剑意,余玉早就知道,一点也不意外,双手交折开始掐诀,嘴中念念有词。
没多久一汪明月高高升起,将大佬笼罩在其中,大佬的影子开始扭曲,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站在大佬对面,要有大佬拼斗。
这就是镜花水月的神通明月当空,余玉今儿突然想到,以前她还是练气期,所以不能修炼这个法术。
当初告诉器灵时是骗它的,想让它跟她走,实际上那时候只是会,但是施展不出来。
总之在大佬神通内练了一年,她觉得自己可以啦,一试果然。
大佬眯起眼,总算提起了一丝精神,剑光朝对面射去,对面似乎也有剑意,挥手间与他对碰。
两道无形的剑意撞上,四周登时刮起巨风,大佬被对面的影子震到,那影子似乎就是他,所以修为和各方面也与他一样,他后退一步,尚未站稳脚跟,背后突然挨了一下。
余玉不知从哪钻出来,一跃飞身过去,用身子把他撞倒在冰面上,两腿一跨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摁住他肩头。
他是半躺着,撑起上半身,两只手都需用力,被余玉一压,更没有脱身的手,只能任她宰割。
余玉哈哈大笑,“落我手里了吧?”
大佬仰着头,认栽似的,一声不吭闭眼等着。
狭长的睫毛蝴蝶似的,轻轻颤了颤。
余玉抬起的拳头突然便落不下去了,这么好看的脸肿了亦或是青了,不亚于玉里头的瑕疵,让人心生遗憾。
要不还是不打了吧?
不不,好不容易才逮住他,不打更遗憾。
余玉揪起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平时打我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不继续了?”
大佬还是一言不发,只睁开眼,用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瞳子幽幽望她。
“再看,再看也是要打的,我挨太多下了。”
仇肯定是要报的,毕竟有事没事都会挨一下,今儿还被砸了两次。
“别装可怜了,快还手啊!”
仇是要报,前提是这厮可恶一点,这个样子她完全生不起报仇的心思,总觉得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少年一般。
说来也是,她这个体格和修为,一拳可以打死好几个像他这样的美少年。
大佬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玉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不管了,我就以牙还牙吧,你弹我几下,我弹你几下。”
大佬依旧不动,她推他就顺势一倒,一头的黑发登时铺开,大佬躺在地上,面上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情绪,似乎一点还手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
掉魂了?
余玉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屈起大拇指和食指,在嘴边哈了口气,‘啪’的一下往大佬额头上弹。
大佬白皙饱满的额头登时红了一块。
“一个啦。”
余玉嗨嗨一笑,又哈了口气,弹第二个。
“两个啦。”
学海无涯楼内尽是少女的傻笑,从一楼传到三楼,惊的众人纷纷探出头去看,实在忍不住,感叹一声。
“睡得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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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搓了搓脸,可能是方才看的秘籍太多,精神力消耗过大, 头一晕便睡了过去, 正好心里在想怎么打哭大佬, 于是做了这么个梦。
余玉发现四周有人驻停下来看她, 心里有些虚, 外加不好意思, 讪笑一声换了地方, 躲在更隐秘的书架后。
还不想走,打算到了值班的时候再出去,也就明天中午而已,还有小半天。
现在是深夜, 先前被大佬拉进寒潭, 刚过凌晨,她最多睡了一两个时辰,五更左右?
余玉伸了个懒腰, 睡好了, 撑着下巴继续看, 专门挑木系和水系的功法秘籍,方便使出更多花样, 有些人的聪明才智, 她都要惊叹一声, 我怎么没想到。
从晚看到白天, 清晨时分,门外开始进人,越来越热闹,人一多,认识的碰上总会忍不住絮叨两句,聊聊天。
余玉听到隔壁在谈事情,其中一个修士神神秘秘问,“你们知道吗?那个魔头又来了。”
余玉本来没有兴趣听墙角,‘魔头’这俩字叫她蓦地竖起耳朵,贴着书架偷听。
“怎么不知道,听说又玩儿那套,上次把咱们老宗主给诅咒死了,这次又想诅咒咱们新宗主。”
“咱们新宗主正是突破化神期的时候,唉,那魔头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前宗主不就是在化神的关键时刻被捣乱,才陨落的吗?那魔头就是故意的。”
余玉眨眨眼,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流传的一个故事,师兄师姐们总爱拿出来吓唬她。
不睡觉会被魔修抓走哦~
魔修会诅咒你,变成丑八怪等等。
虽然那时候她内心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但是其他人总爱把她当小孩逗,那些吓人的话和故事余玉一个没漏,全听完了。
听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可能是前前前宗主的时候,有一魔修深更半夜问过路的人,宗主的年龄,那人告诉了他,没多久宗主便身死道消。
此后每隔几百年,那魔修都会来一次,问现在的宗主是谁,多大了?
一旦回答,过不了多久,现宗主也会身死道消,所以这个故事就变成了鬼故事,用来吓人。
都瞎编说是鬼修,把魂给勾走了云云。
话又说回来,传说中的那个魔修不会就是大雪山寒潭底下的魔修吧?
瞧着不像啊,大雪山寒潭下的魔修修魔和道,不算纯粹的魔修不说,他还是个假的魔头,没见过他杀人,如果不是她在心里怂恿,都不晓得这厮还会出门。
也许是在她背后干的,她不知道?
余玉很早之前就怀疑过,会不会魔修对她来说是好的,因为她小,不屑与她计较,但是对别人来说是坏的?
比如宗门和宗主?
可是那是在他没有被困的前提下,赖在万剑仙宗不走,肯定有目的。现在晓得他就是被封的化神期,走不了,没得纷争,也没有恩怨,以他的修为根本没必要为难几个小辈。
万剑仙宗的几个宗主对他来说就是小辈,他被封之后才兴起的宗门。
不是他的话,为什么几代宗主都死了?而且那么巧?正好是在他问完宗门年龄的时候。
难道这厮被困了万年,心性扭曲了?亦或是他有人格分裂症,每次她见的都是好的,其他人见得是坏的?
也有可能是怕万剑仙宗的宗主修为太高,察觉到他,然后威胁他,所以提前把他们干掉了?
万剑仙宗的几任宗主对不起他过?
到底怎么回事?
余玉头脑一片空白。
也许是别人干的?跟他不搭噶?
也没有那种可能,因为修为达到元婴后期,甚至是大圆满才能当宗主,这个阶段除了化神期之外几乎已经无敌,只有化神期能诅咒他们。
修为比他们低的诅咒,反而会被反噬而死。
真是他做的吗?
余玉放下书。
其实也有可能是魔界其他化神期干的,那个化神期不想让修仙界的修士化神,于是提前杀掉他们。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是魔修干的,魔修……不是那种人吧?
瞧着像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虽然她老是吐槽他老头老太太,撒谎精和吹牛精,其实心里知道,人家不是那样的人。
余玉坐不住了,决定亲自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万一他骗人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找受害者问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万一没有呢?
就是个乌龙,鬼故事,那直接去问魔修,多伤他面子?
还以为她不信任他呢。
余玉要真不信任他,就直接一口咬定是他了,就当查清楚,还他一个清白。
余玉打定主意,直接出了门,跨出去的那一刻稍稍心疼了一把还剩下的时间,没有待够,浪费了一个上午。
不知道能看几本书了。
出了这种事也管不了了,余玉绕到学海无涯楼的背面。
说去找受害者,受害者就是宗主,宗主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不过她知道有个地方,也许可以碰到。
以前她就是在那里遇到的。
*
万剑仙葬的大门口,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正撸起袖子,拿着耙子给大门挠痒,大门上一张脸浮现,并没有往日的开心,反倒愁眉苦脸,“你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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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点头,“这一天总会来的,不是从我这一代,便是下一代,我做了,下一代便不用再冒险了。”
器灵很是难过,“下一代的事下一代考虑便是,哪用得着你,人不都是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吗?你为什么非要搞特殊?”
少年摇头,“苟且偷生,非我本意。”
器灵急得跺脚,“你个傻子,那你告诉他假的生辰八字便是,为何非要说真的?”
少年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几千年了,我想会一会他。”
“还惦记着你师父呢?想给你师父报仇?”当年他的师父,也就是前宗主,便是被那个魔修诅咒而死,他一直想报仇,这回可算逮着机会了?
少年清隽的脸上露出笑容,“毕竟是师父啊。”
一路把他从练气期,培养到元婴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他还没来得及回报师父,师父便没了,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唉。”大门叹息,“又是一段孽缘。”
少年嘴角勾起,又笑了笑,“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还在为难那个小姑娘?”
他上次来时,正好被他撞见,这厮背着小姑娘做了一些事。
大门当即反驳,“谁说的,我对她可好了,怎么可能会为难她?”
少年失笑,“她挺聪明的,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想明白,你自己做好解释的准备吧。”
大门撇嘴,“我真没想过为难她,只是……”
只是孤独罢了。
它是第一代宗主的随身道器,第一代宗主死后,便开始镇守这里,保护第一代宗主的尸体,可以这么说,它就是第一代宗主的墓。
后来宗内其他长老和宗主一一陨落,他们的尸体不能外泄,若是被魔修挖掘,搞不好会用来做些什么。
比如炼成飞僵,如此魔界如虎添翼,反过来对付修仙界,修仙界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也一并收进万剑仙葬内。
有一便有二,有二自然有三,既然已经收纳了宗主和长老的墓,也不差宗内天之骄子意外身死后的墓。
元婴期葬了,金丹期不能区别对待,金丹期葬了,筑基期似乎也是一股子中坚力量。
于是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好在它是道器,体内自成一片小天地,有的是地方。
这些也都是宗门的遗产,他们死后东西留下,干干净净进墓,陪伴一生的剑也会另寻明主。
这是大家默认的,爱它,便让它延续下去。
当然有的剑自愿封剑陪伴主子,很是可惜,他们也尊重剑的选择,不愿意不会勉强。
“说起来小丫头也有几天没来了。”提起小丫头,整张脸都眉飞色舞起来,“小丫头肚子里的货可多了,上次给我讲的《霸道总裁的九十九次小逃妻》我还没听完呢。”
它很是惊奇,“怎么能跑那么多次呢?男主和做生意的女人见面,她跑。男主一句话没说全,被她听到了又跑,男主的娘亲找她,她还跑。”
“男主的秘书长得好看,她自卑,又跑,男主的秘书发来消息说男主在陪她吃饭,她再跑。”
“别的心机女故意在总裁身上蹭出口红,她也要跑,怀孕了听说总裁不喜欢小孩子,跑掉了,想偷偷的一个人生。被抓回来之后没多久还跑,因为家里的弟弟欠债五十万,让她找总裁要,她不想,再跑。”
它兴致很高,“我就想听听看她还能用什么理由跑。”
少年眉梢微挑,“看来你最近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大门嗨嗨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你进去看过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一样?”
少年点头,“多了些花花草草?”
“小丫头种的。”大门语气颇是自得,“小丫头说里头阴森森的,盯得久了,人也会阴郁。所以种了点花花草草,让我可以多看看其它色彩,心情也会变好,还别说,每日瞧着确实比以前开心多了。”
嘴角不断上扬,“其实老人家我也是有神念的,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根本用不着啦,真是瞎操心。”
少年一双冰珠似的蓝眼睛望了望头顶,很是无语。
这满满炫耀的语气……
他突然朝外瞥了一眼,眉眼弯弯,笑开了,“刚说到她,转眼人便到了。”
※※※※※※※※※※※※※※※※※※※※
我在仙界养团子by浣若君(预收,搜作者名可见)
简介:
被正道诸仙围剿,最后形神俱灭的魔修丽华老祖居然重生了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找正道那七个围诛她的仙君复仇啦
此时佛魔一战才怠,双方原气大伤,正在修养生息中
而那七个仙君,作为仙界的后继之才,如今还是七颗……蛋,不知道最后会孵出什么元体的蛋
而且,七颗蛋的父亲元真道君正在四处替七颗蛋招蓦伴修仙子
丽华老祖摸了摸自己尚是柔荑的双手:不错,是时候该我出手了
养歪仙君,振兴魔道,想尽办法迫害他们,叫他们无法成年是丽华老祖的毕生追求
但是,当第一颗蛋里孵出一只滚滚的时候,丽华老祖就无法淡定了
没想到成年后修美俊谪的仙君,幼时居然是只熊猫?
论:恶贯满盈的魔修如何凌.虐一群滚滚团咂!
我知道了
余玉刚走出传送阵, 便瞧见了她想找的人,没找之前特别想遇到他, 然后把这事搞清楚。
真遇上了她反而怂了。
那是宗主啊宗主!
她愣在原地,踟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过去的话喊他师兄好,还是宗主好?
以前都喊师兄来着,那是她不知道的前提下,现在知道了,再这么喊宗主会介意吧?
余玉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没动。
宗主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 招招手让她过来。
是他让的, 余玉连忙奔过去, 站在宗主身边, 张张嘴想问来着,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直接问宗主是不是魔修诅咒的前前宗主, 前宗主, 和他吗?
他会生气的吧,而且记得前宗主是他师父来着, 对他来说很重要,不好开这个口啊。
她还没想好说辞,宗主倒先开了口,“半月不见, 不一样了。”
目光落在她肚腹丹田的位置,看来已经瞧出了她的变化, 现在是远超练气十二层的情况。
余玉决定先与宗主聊聊, 再谈正事, “前段时间冲击筑基期,练岔了气,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半隐瞒半真话,确实是冲击筑基期,不过是用寒冰草冲击的。
意义很不一样,一个靠自己,一个靠宝贝,寒冰草虽然宗主看不上,不过跟魔修有关,万一宗主让她带去瞧瞧可怎么办?
岂不正好碰到魔修?
一正一邪见面能有好结果?
宗主挑挑眉,没有拆穿她。
到了他这个境界,一眼便能看出古怪,毕竟用宝贝冲击的,会散发宝贝的气息,虽然很淡,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她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问。
“真元虽然浑厚了点,但是筑基期瓶颈强大,你做好准备。”
“嗯。”这点魔修已经告诉过她,她心里有准备,不行的话就用寒冰草冲击。
魔修说最好还是自然而然,真元达到饱满,就像一个瓶子似的,装不下之后自己撑爆。
余玉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时候,毕竟到了她这个岁数还没筑基,会被打发出去镇守地盘,比如说某某妖兽盘踞的地方,亦或是哪哪城池。
待筑基之后才能回来,年纪还不能太大,太大就没有冲击金丹期的希望了,宗门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自然不会养一个没有潜力的闲人,所以关于筑基,余玉很是纠结。
魔修说自然而然撑爆的,修为比自己突破的要来的强,稳。
他应该就是自己撑爆的,所以知道。
提起这个,余玉突然想起来,昨儿比武时,魔修修为压制到与她一模一样。
她现在多少层,自己都记不住,反正远超练气十二层就是了,魔修与她一样,岂不是说他也走过练气好几层?
难怪在这方面这么懂。
那他还能八岁筑基,妈啊,当真潜力无限。
余玉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魔修身上,挪到别的上面去,再提的话魔修又该知道了。
搞不好还嫌她事多啰嗦。
万一一个不顺,再折腾折腾她,余玉可吃不消。
“宗主……”她觉得是时候了,铺垫完了,该上正题了。
宗主有些意外,“不叫师兄了?”
余玉尴尬一笑,“那不是以前不知道吗?现在知道了,不能还这么叫。”
宗主淡蓝色的瞳子里居然还有一抹失望,“已经好久没听到人叫我师兄了,还挺怀念。”
他抬头看天,嘴角不自觉勾起,“都把我喊年轻了。”
余玉:“……”
感情这个才是重点。
话虽如此,她还是不能再喊师兄,因为宗主和师父是师徒关系,师父是下一任宗主的替选人。
由宗主选拔出来,他的弟子,等于余玉是他的徒孙,一叫师兄乱了套,辈分比师父还大。
师父要喊她师叔?
没想到不知不觉占了师父的便宜,嘿嘿嘿……
余玉正了正脸色,开口问魔修的事,“宗主……”
“你还没契约上桂月剑吗?”
余玉被打断了话,噎了噎,只得先接话,再想办法开口问那事,“没有啊,还在生我气呢,哄三个月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她偷偷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它来着,晾晾它,它有脾气,我也有啊。”
宗主双手插进袖子里,笑的如沐春风,“刚儿我还与大门谈到你呢。”
余玉喊明净为大门,他也跟着喊。
余玉眨眨眼,等着听下文。
宗主的声音很好听,“大门说跟桂月剑沟通了一下,你现在进去,一定可以契约上。”
边说边横了明净一眼,玄镜满腹牢骚登时堵在嘴里。
怎么能这样啊!私自做决定!万一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霸道总裁的九十九次小逃妻》还没听完呢。
“真的?”余玉怀疑的看向大门,“没有骗我吗?”
大门那句‘开玩笑’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有气无力道,“真的,你进去吧。”
说着肚腹下开了个小门,给余玉放行,余玉生怕他反悔,忙不迭跨过门槛,钻进了墓里。
她刚进去,大门便已然合上,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
???
怎么回事?
说起来刚刚好像也很古怪,宗主一个劲的转移话题,她几次喊了宗主,话没说完,便被宗主打断,作甚呢?
莫不是真有其事?
好像知道她要问为什么,刻意回避似的。
如果没有这回事的话,应该大大方方否认才是,既然不想回答,便是有的意思。
余玉心凉了半截。
真的是魔修干的吗?
千万不要啊。
她还挺喜欢魔修的,魔修给了她很多帮助,宗主也是,她也喜欢宗主。
宗主和魔修都是好脾气的大佬,又不一样。
宗主是温文尔雅的类型,魔修是邪里邪气,还是个小气鬼。
宗主温柔到了骨子里,仿佛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的那种类型,软绵绵一样。
魔修瞧着便感觉不是易于之辈,喜怒哀乐全凭心意,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说他大气吧,转头他报复你一把,你说他小气吧,他忍了那么多年每日听着逼逼入睡,竟也没有爆发。
可能是最近的心烦事太多,逼逼的有点大声,吵到他了,所以才会冒出来说她两句再给个教训。
余玉叹息。
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是长辈,可以随便问修炼上的问题,很难得。
说实话,余玉来了宗门十几年,什么样的人都碰到过,有欺负她的,有可怜她的,有冷眼旁观的,也有顺便踩两脚的,讽刺的更是不少。
她都打算今后再也不做善良的人了,谁骂她,她要骂回去,谁打她,她要打回去,谁想杀她,她便杀谁,流夜就是个开始,往后也只会变本加厉。
但是没想到在她要发生转变的时候,一口气让她遇到两个好脾气的大佬。
她的世界观一下子发生改变,就好像突然觉得……嗯,这个修仙界没有那么地无药可救?
也是有好人的?
只是她接触的圈子不对,正好处在挣扎抢夺资源的阶段,偏偏别人都没有,只有她有,所以理所应当的成了别人羡慕妒忌恨的对象。
恰好她那时候又小,就像一个手握金元宝的幼子,被人盯上。
少年不幸,她已经渐渐丢失了前世的一切,善良,开朗和热情,麻木的融入进这里,像其他千千万万的弟子一样,变得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有人死在她身前,她也不会多瞧几眼。
差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就是了。
余玉突然觉得庆幸,她没有,因为那不是她的本性,她不开心。
现在嘛……
余玉望了望在万剑仙葬里长开绿油油一片的花花草草,突然笑了。
当初的决定没错,多种些绿色的植物,果然能让人心情变好。
她边走边撒下种子,上次来心情不好,没有撒,这次心情也很沉重,但是宗主不愿意告诉她,她也没法子,难道揪着宗主的衣领掐着他让他说吗?
她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与其急一些急不来的事,不如先把自己的事做好,之后再管闲事。
余玉太乙木经运转,所过之处登时长出绿来。
因着没有阳光,种的是不需要阳光的花花草草,即便如此,也会被这里的剑意伤到,根枝上伤痕累累,有些索性萎靡不振,过不了多久便会死。
余玉充一些太乙木经的真元,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下次再过来充一次便是。
没有刻意将整个万剑仙葬种上,就种了一条到桂月剑墓前的小路,瞧着像求婚时一样。
余玉摸了摸鼻子。
桂月剑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又最多只能宝器,不可能理解求婚是什么意思吧?
她到了地方后一眼便见桂月剑摇荡着麦穗,很是开心一样。
这应该是特别特别特别可爱的人自己的脑补,桂月剑不会干这种事的。
它就像个渣男,看中了她一夜情之后拔屌无情,鸟都不鸟她了。
余玉整整哄了三个月。
她已经站在了桂月剑的面前,半蹲下身子道:“我又来看你了,想不想我呀?”
麦穗又晃了晃,像在回应她一样。
余玉想了想,直奔主题,“跟我契约吧。”
开门见山,简单明了的开下条件,“吃香的,喝辣的,看天看水看人看花花草草,你不想吗?”
桂月剑似乎在犹豫,逐渐没了动静。
余玉没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只知道她需要桂月剑,桂月剑应该也需要她吧?
既然当初选了她,便说明看她还算顺眼,想跟她走,只不过因为她多了一嘴,一人一剑才闹这么久的。
余玉咬破指尖,望着上面的一抹嫣红真诚实意道,“如果这次还不愿意的话,我可能会去买其它剑。”
其实现在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就是唬它的。
“以后也都不会再来,如果能契约上,你若是思念你的前主子,我答应你,以后时不时回来一趟,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
越发觉得像结婚时宣读的誓言,挺像那么回事的。
余玉伸出手,认真问,“你愿意吗?”
指腹上一抹嫣红滴了下去,落在剑身上,如果桂月剑愿意,血就会融进去,如果不愿意,血便会被排斥出来,愿不愿意一眼明了。
余玉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
不远处的大门口,也有‘人’紧张的看着,“万一让她契约了,她不回来了怎么办?”
它的旁边立了一个人,温文尔雅,清淡如竹,“不会的,你应该相信她。”
“呜呜,我的《齐天大圣》《西游记》《霸道总裁的九十九次小逃妻》都听不到了。”
大门完全忽视他,捶着胸,很是懊恼和后悔,刚刚不该配合他的,现在好了吧,以后都跟各种小故事绝缘了。
“她肯定不会回来的,她就是个拔.屌无情的女孩子!”
它被骗了好几次,每次说过几天就来,过几天就来,然后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好不容易来了,直奔桂月剑而去,就敷衍敷衍它两句。
这不是欺负老人家嘛。
“会的,我保证。”
少年双手插入袖子里,语气坚定。
“真的?”大门擦了擦眼泪,眼巴巴望着他。
年纪大了,有时候真的跟个孩子似的。
他点头。
大门又乐呵了,“那我给她契约了。”
所有人都知道万剑仙葬的剑是剑选人,不是人选剑,但是那是高阶剑,譬如宝器的情况下。
到了宝器之后开始有了意识,也有了喜欢和不喜欢,看得顺眼和看不顺眼。
宝器之下都是死兵器,哪里能选人,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它老人家手动给每把剑选主子了。
余玉一进来它就发现适合桂月剑,都准备给她了,这厮眨眨眼,露出吃惊的表情,‘为什么没有师兄师姐们的剑闪?’
听着好像还嫌弃了似的,它立马将剑插回去,那姑娘赶紧挽救,说了很多好话,还讲了个典故,类似于无心之过等等,他听着蛮有意思,便刻意卡着,让这厮多来几次。
果然,肚子里有墨水,讲了许多它活了几千年都没有听过的许许多多故事,人也很幽默有趣,是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
好舍不得她了。
不过看着她契约后兴奋到手舞足蹈,又觉得满足。
“小丫头常说助人为乐,自己也会开心,果然没骗我。”
“她对你那么好,你还刻意为难她?早把剑给她契约了多好?”
明净叹息,“我轻易就给了她,她怎么会珍惜呢,而且吧……”
心里还有点小难过。
“她肯定就不会来了。”
“会哦。”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它一跳,细听可不就是小丫头的声音。
玄清挥挥手,空中的假图像登时消失,那图像还显示余玉在蹦蹦跳跳,与桂月剑指手画脚比划。
实际上余玉早已经被他接了出来,就在旁边听了个完整。
小姑娘莞尔一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哦。”
又来了啊
余玉一开始认识它, 是因为多嘴,没能接桂月剑回家,师兄师姐们说, 找大门死缠烂打便是, 从前有个人就是如此, 最后叫他成功了。
于是她每天来,开始大门不让她进去,但是又不直接说不行, 就说自己很为难,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死缠烂打几天,依旧如此, 大门虽然不让她进, 但是会跟她说话, 没有很绝情。
那时候她只觉得是个开口, 心说搞不好聊着聊着就同意了,于是坚持得空就来。
给大门讲故事,按摩,逗它开心,大概一周后, 大门还是不同意。
她以为自己失败了,或者碍于门派规定, 大门不好给她开小灶, 后面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索性不来了, 安心修炼。
有一天在洞府运气的时候, 突然听到大门喊她, 说千辛万苦, 终于给她争取到了机会,那天宗主和长老都有事要忙,没人注意,总之她可以进去了。
她不疑有他,为了感谢大门,陪大门聊天的时间越发的长,按摩的也很起劲,就这样坚持了几天之后才晓得大门是万剑仙宗的镇宗道器,比宗主还牛逼。
宗主也要看它脸色,放不放人进去,全看它想不想,乐不乐意。
余玉第一反应是大门故意为难她,但是大门和她无冤无仇,为何要为难她?为难她,还表现的很热情?
就像一个空巢老人逮着人就往死里聊天一样,不撒手了,听故事听的格外起劲,一口一个小余玉叫的无比亲热,无论从哪方面看,也不像刻意戏耍和为难,于是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大门镇守万剑仙葬太多年,又没人陪它聊天,孤独,寂寞,故意卡着她,让她陪它乐呵乐呵?
后来这个猜想被桂月剑实锤,大门大概千算万算,没算到桂月剑可能从前是宝器,不知道怎么地,掉阶变成了灵器。
它很有灵性,每次她要走,都会做些什么挽留她的行为,不是摆摆麦穗,便是索性悲鸣。
起初以为是她的脑补和误会,连续几次之后才确定,方才那番话其实是让大门放她契约,让桂月剑时常回来,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安抚大门。
就算她契约了桂月剑,还是会回来的,果然就契约上了,这是她以为的,没想到还有宗主的推波助澜。
宗主也希望她经常回来看看大门,陪它聊聊天吧?
感觉宗主并不是真的不想管大门,他对大门有感情,就像一个小辈对长辈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忙吧,没什么空,一个月最多看个一次,有时候两个月,孤寡老人需要时刻关怀,所以大门的怨念才会这么深。
“我保证以后会经常来的。”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桂月剑,“这里也是桂月剑的家,它以前的主子葬在这里,时不时要带它过来看看。”
大门险些泪流满面,“小余玉,你简直太好了。”
余玉收了剑,走过去,又从储物袋里掏出特意定做的耙子,“这耙子我花了几百块灵石呢,还好好的就闲置了多可惜。”
她开始像往常似的,撸起袖子给大门抓痒,抓着抓着意识到不对,身后太过安静,一回头果然,宗主不见了。
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怕她问起魔修的事,早早的避开。
完犊子,只能去问魔修了。
不晓得魔修会不会告诉她?搞不好也跟宗主似的,顾左右而言他,总觉得她还小,不该掺合进来等等。
怎么所有年纪大的人都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就不能给年轻人一点信任吗?
余玉抽空摸了摸下巴。
要想个对策,骗魔修把这事说出来。
他有读心术,还不好骗呢。
*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闭着眼,像做了噩梦似的,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抓紧了锁住他的链子。
那链子上无数符文浮现,不断的钻入他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些令人不愿想起的回忆。
“清儿,对不起,你娘快不行了,她胆子小,又黏人,爹不能丢下她。”
他听到爹爹哽咽说道,话里有许许多多的不舍和压抑。
“你还小,现在肯定不能理解,等你以后找到那个人就懂了。”
他看到了爹和娘紧紧相扣的手,掺合着血,那般的刺眼。
“爹和娘并没有抛弃你,爹和娘即便死了,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低着头,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许久都没有做出反应。
“爹和娘仇家太多,一旦我们去了,那些人定会找你报复,所以……”
一阵光芒大胜,他被笼罩在光圈内,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有人说话。
“爹和娘为你醍醐灌顶,将毕生修为纳于你的体内,从今往后,你即便没有爹娘护着,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他们只会怕你,敬你,尊你,纵然会失去很多,但是你得到的更多。”
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将来,毕竟一个四岁的元婴期,谁敢与他玩耍,也许一个控制不好,会杀了他们。
“将来你若是觉得累赘,想更进一步,便自废修为重修便是。”
醍醐灌顶而来的修为不是自己的,所以不可能再进一步,只有废掉修为,一步步重修才行。
“记住了吗?”
他轻轻的点头,想离爹娘更近一步,一脚踏出,整个地面裂开,沿着墙角一路到了头顶。
砰,整间屋子塌了下来,将他压在其下。
画面一转,变成了他五岁时的模样。
他还是控制不好陡然得来的修为,总会弄坏东西,睡塌床,踩裂屋子,抓破杯子和入手的一切东西。
即便只是简单说句话,亦或是坐着不动,身上的威压也能让方圆百里之内无一人站立。
后来宗门给他圈了个山头,整座山孤零零立着,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
元婴期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也可以听到。
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坐在门前,晃着脚丫子看四周的动静,和听其它山头的声音。
那里有很多人,他们聊什么的都有,偶尔也会提起他。
“那个孩子真可怜,一个人生活在山上。”
“听说连东西都没吃过。”
“元婴期不需要吃东西吧?”
“那哪能一样,吃东西是欲.望。”
“这么一说确实,怕是连好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真可怜啊。”
脚丫子晃了晃,板着的小脸上面无表情,还不太理解他们说的话。
“还那么小就没有爹娘了。”
咔嚓!
身下的木廊一寸寸裂开,像一张蜘蛛网似的,朝远处扩散。
这句话……他听懂了。
“听说爹娘死的时候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是不会哭吧?”
“呆愣愣的,不像正常的小孩儿。”
“可怜了他爹娘,受那么重的伤,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见他一面,将修为传给他。”
“我看未必是好事,没有童年了。”
不要说。
“都是元婴期了,还在乎童年。”
不要再说了。
“小孩子嘛,难免喜欢跟同龄人玩儿,不过他特殊嘛,我要是有儿女我也看好了,可不能给他糟蹋了。”
不舒服,不要再继续说了。
他捂着耳朵,想把那声音堵住,冷不防耳边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
“大佬?你在吗?”
“听说前几天一个没控制好,打伤了一个路过的弟子。”
“大佬,你不会又在睡觉吧?”
“那弟子也是可怜,好端端的御剑飞行,突然便被吸了过去,险些丢了小命。”
“大佬?都睡了万年了,怎么还这么能睡啊?”
“元婴期的力量当真可怕,在一个六岁孩童身上更可怕。”
“大佬,你快出来啊,我找你有事。”
“可不是吗?两个元婴后期的毕生修为都在他一个人身上,直接元婴期巅峰大圆满。”
“大佬,你别掉链子啊,真有事。”
“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比旁人多了个海窍,说不定早就撑爆了。”
“哎呀,我受伤了,大佬,快出来救救我。”
“听说本身也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不过四岁已经是练气期顶峰,差一步筑基。”
“大佬,你再不出来我要炸潭了。”
底下安安静静,还是没有反应。
“我真的炸了。”
方才就是骗大佬的,她没有受伤,很是精神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冰剑。
是桂月剑,她正愁没地方亮亮,试试它的威力,大佬给她找了个好机会。
桂月剑飞起,一把钻入水中,没来得及深入,便见谭底冒出滚滚黑烟,有人轻叹口气。
“你怎么又来了?”
声音经过寒洞处理,更显好听。
余玉抬眼望去,魔修站在潭面上,手里拿着烟杆,仿佛刚被吵醒一般,一脸的不情不愿。
想开了啊
余玉嗨嗨一笑, “大佬,你喜欢花吗?”
魔修一双漂亮的眼半睁半合,耷拉着, 提不起精神一样,懒洋洋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 似乎说句话都费劲一样。
才睡醒嘛, 余玉理解, 没有强迫他。
“大佬, 你不觉得洞里太单调了吗?”余玉献宝一样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种子, “看看这是什么?冰魄草和玄冰花的种子。”
魔修身下滚滚黑烟化作一把椅子, 他坐进去,像往常一样,翘着二郎腿, 对她说的和即将要做的事没有半点兴趣一般, 整个人犯了困似的, 撑着下巴, 慵懒的看着, 依旧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余玉也拿不定主意, 后来一想, 这不就是默认的意思吗?
于是干脆利索的自作主张将诸多种子一把撒了出去,刻意避开寒冰草,毕竟寒冰草贵, 种在一起会抢它的养分。
这些小玩意儿几块灵石一大把, 她特意用贡献点换的。
身上没灵石了, 挑了半天才挑到两样又便宜, 模样也不差,还适合生长在寒洞里的花草。
这里灵气充足,一定能养得很好。
余玉太乙木经运转,给诸多种子催生,不多时满地皆是大片大片的冰魄草和玄冰花,闪着荧光,像萤火虫似的,既可以照亮洞府,又可以欣赏,漂亮的紧。
“好看吗?”
不能一开始就上正菜,如何都要酝酿酝酿,感情谈好再说那事。
魔修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漫不经心道,“先说正事吧。”
果然瞒不过他,读心术太厉害,不能在心里起一丝一毫的想法,否则一字不漏全被他听进耳朵里。
“其实是这样的……”余玉张张嘴,即将要说出来之前突然怂了一把,改口道:“这不是契约到了桂月剑,想跟你分享一下喜悦嘛。”
桂月剑被她插.入深潭,准备炸一把来着,方才聊天忘记,不知道沉了没?
余玉驱使神念下水,搜罗了一圈果然,剑不见了。
肯定沉了下去。
她两指并行,打入更多真元到潭水下,都如同进了泥潭一般,不见桂月剑的踪影,也联系不上。
余玉:“……”
这可咋办呢?
忘记这个潭水不一样了,纵然她现在比旁人多了练气几层,又是水木双修,真元浑厚,神念强大。
但是练气期就是练气期,没达到筑基期,御剑本来就有些困难,到了谭下更难几分,剑离开了那个范围,再想招回不太可能。
“那个……”怪不好意思的,“能帮我捞一下剑吗?”
余玉比划了一下,“就在这个位置,应该还没到底,不深。”
魔修凉薄的唇间吐出一口白烟,隔着徐徐升起的氤氲之气幽幽望她,没表态,不过谭下余玉指的地方突然冒出细小的泡沫,随后一把剑蓦地飞出。
到了魔修这个境界,已经无需施法,心之所念,即法到达。
余玉一喜,眼瞧着那剑飞来,正要去拿,那剑陡然与她擦肩而过,绕了一圈之后飞到魔修身前。
???
“怎么了?”余玉不解,“剑有问题吗?”
他也对剑感兴趣?
魔修目光从剑身上,挪到她身上,“剑很好,没有问题。”
不过……
一双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瞳子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她,“你是怎么度过的?”
???
余玉更是不解,“什么怎么度过的?”
折清长舒一口气,“你爹娘死的时候,那段时间,你是怎么度过的?”
一双瞳子比方才更紧的盯着她。
余玉感觉到了,这视线强烈到完全忽视不了好嘛?
“问这个作甚?”其实不太想回答。
魔修低头睨了一把剑,“说了就还你。”
???
听着感觉很想知道的样子。
话说回来,打听她过去干嘛?可怜她?还是说打算与她交心?
前者就算了,后者还是很有必要告诉他的,有个大佬朋友,艾玛,这大腿不要太粗。
余玉没有大意的直言,“其实我是前段时间才释然的。”
这是实话,很多东西都是最近慢慢琢磨出来的,尤其是被困在大佬神通内的那一年,总觉得自己可能出不去,或者会死在那里,小命都没了,还计较那些作甚?
当然啦,从前想的话会气到肝疼,难受,想哭。
“父母死时我才五六岁。”
她内心是个小大人,但是别人都以为她小,不懂,想坑她的钱,欺负她,美名其曰是借,是磨练她,其实她知道就是坑她,欺负她。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就是个五六岁的孩童,不能让别人怀疑她被夺舍或是别的,那是魔道才会做的事,所以即便被坑被欺负,也要假装没这回事,每日带上伪装的笑,活的十分压抑。
“我就这么过了小几年,有一天,有一个人像往常一样拦下我,找我借钱。”
“我没借,他要打我,我不想挨打,就还手了,那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不觉我已经变得强大,我可以让他们不好受了。”
这是一个开始。
“后来他找来一堆朋友报复我,还编了许多关于我的坏话,时不时过来骚扰我,一开始我的那些借钱的师兄师姐们还会应付应付,后来就像师父一样,应付都懒得应付了。”
师父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冷漠的,他曾经放出话来,说她就像他的亲生女儿一般,谁敢对她下手,就是对他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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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太忙了,要闭关,要修炼,一开始会给她主持公道,让欺负她的人受到惩罚,后来那些人学聪明了,从明面上,变成了暗地里,亦或是索性每月大比小比的时候下狠手,小打小闹,师父也懒得管。
他是元婴期修士,不可能整日围着她转,他有时还会出山历练,一去三五个年头不回来,这段时间于余玉来说便是折磨。
师父在,大家会收敛很多,一旦走了,便开始变本加厉。
“被人欺负的狠了,心中怨念越发的积深,打不过怎么办?”余玉调皮一笑,“我就开始动脑子了。”
她还算幸运,“我有镜花水月在身,镜花水月的特点便是完美无缺,无论是用神念还是肉眼,都看不出破绽,它只有一个缺点,如果运用自如,那个缺点也不是问题。”
“我就先假扮那人巴结的师兄,堂而皇之打了他一顿,他都不敢还手。”
不得不说,余玉爽到了。
“馋到甜头之后……”挤眉弄眼,“你懂的。”
她背着手,继续讲,“也有时候会被人戳穿,或者事后发现,怎么办呢,跑呗,我的镜花水月逃跑也是拿手好戏。”
“以前都是偷偷干的,胆子小嘛,怕被逮住了打死,后来干多了,胆子越来越大,我还杀过人。”
这事没必要隐藏,修士没有不杀人的,只要问心无愧,不杀好人,只杀罪有应得的人便好。
一旦杀了不该杀的,心中有愧,会引来心魔,心魔其实就是自己胡思乱想,如果杀一个坏人,自觉自己是对的,正义的,也无所谓。
有的人杀人无数,依旧可以破除瓶颈到达元婴啊,化神啊,便是因为心中没有半点感情和情绪,即便杀了好人,只要他心中觉得自己是对的,便不会被心魔所困。
还有些人靠杀戮入道,内心强大的宛如钢铁,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杀鸡,谁见过人类吃了鸡还愧疚的?没多少啊,大多数都理所应当。
心魔只能困住心性脆弱,摇摆不定的那种人。
余玉不想像他们一样,她心中有个原则,只杀活该和该杀的人,比如流夜,如此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理直气壮,无需受心魔所困。
“再后来有个人在大比上挑战我,我一举打败他,进了练气期的前十名,那些人才终于收敛。”
“我那个时候才意识到不能逃,不能跑,否则别人会怀疑你的实力,然后继续讽刺和嘲笑你,就要正面钢,打到他们怕,他们不敢为止。”
“别人骂你,便骂回去,别人打你,便打回去,别人杀你,便杀回去,做个冷漠和强大的人,这是我那段时间的想法。”
“我恨过师父,也恨过那些借我钱不还的人。”
“后来嘛……”她发生了改变。
“什么改变?”魔修面无表情望她。
“后来我猜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甚至可能是全部家当,但是对于师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他们那个阶段随随便便拿出千万颗极品灵石很正常。”
师父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加上万剑仙宗底下有条极品灵脉,那条极品灵脉搞不好是魔修的功劳,他的吞吐量外泄,于是上品灵脉升级,变成了极品。
极品灵脉开采,自然先紧着有潜力的元婴期,恰好师父就是。
“我觉得我拿出全部家当帮了师父,师父定会倾囊相授,但是其实对于师父来说,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所以他帮我一个小忙,再多的就没了,其它师兄师姐们亦然。”
“我觉得他们冷漠无情,但是前段时间,我也差点成为那样的人。”
她很幸运,及时悬崖勒马,可能其他人没那么幸运,所以他们变了,没能维持住本心。
“我想开之后便有一种天明通透的感觉,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么多年的恩怨。”
当然啦,她还是那个想法,谁想欺负她,她欺负回去,谁想杀她,她杀回去。
唯一的区别是,不做一个冷漠的人,该帮助的时候帮助别人,该伸手的时候伸手,不让后来人如她一般苦逼。
她受苦受难的时候总希望有个人能救她于深水之中,其他人亦然。
所以心中圈出一片净土很有必要。
“恨你的爹娘吗?”
她说来说去,什么都有,唯独没有这个。
“为什么要恨我爹娘?”余玉奇怪的望了望他。
魔修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们抛下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活着。”
余玉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他们自愿的,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
轰!
某个黑暗处似乎有什么厚重的东西打开,阳光和明亮登时照了进来,肆意耀眼。
笨死得了
“可怜了他爹娘, 受那么重的伤,千里迢迢赶回来,就为了见他一面, 将修为传给他。”
“两个元婴后期的毕生修为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直接元婴期巅峰大圆满。”
其实后面还有些话, 他在自己的记忆里听过,被七情六欲锁忽略,只选取了一些恶意的话攻击他。
“死也要死在他身边, 毕生修为都给了他,一定很爱他吧?”
“四岁的元婴期,太羡慕了。”
“好想也有这样的父母, 不知道省了多少路, 咱们大半辈子都在为了金丹奔波, 有可能这辈子也破不了, 他才四岁啊,已然是个元婴巅峰。”
“人比人,气死人。”
“心情阴郁的时候会忽略很多,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注意到一些以前注意不到的细节。”余玉背着手,在岸边走来走去, 脚步轻巧,一身松快。
魔修居然意外的点了点头。
这是赞同她的意思, 余玉说的越发起劲, “只有放下了才能心情变好,就是两个循环, 一个往坏的方向, 一个往好的。”
总算明白为什么她挺喜欢跟大门聊天, 因为大门配合啊。
无论说什么, 它都是对对对,没错,哇,原来如此,棒棒哒,讲的人很有成就感,得到认可一样。
余玉继续道:“我觉得我很幸运,差点往坏循环方向发展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了回来。”
还不是一个人,有三个呢,除了宗主,大门,还有一个人。
魔修吐出一口白烟,漫不经心问,“还有谁?”
他确实挺好奇,明明俩人有同样的经历,偏偏成了两种性格,想开的也不是他,是小朋友。
比他小了一万多岁,居然在某方面,比他还强?
“你想知道?”余玉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
魔修不说话了,其实就是默认的意思,余玉哈哈大笑,笑完倾起身子,学着那日魔修的模样道:“不告诉你。”
魔修一双漂亮的眼睛翻了翻她。
余玉笑得更欢,终于风水轮流转了吧?
“咦。”她突然反应过来,“大佬今天怎么了?问这么多问题?”
不像他啊,平时沉默是金,恨不能一年两年不说话,每次都是她说,他听着,突然反了过来,肯定有情况。
余玉想起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前几天魔修说去找丢失的记忆,这段记忆八成是他的伤心事,所以才丢弃的。
后来他说找到了,得到了答案,定也是想起了从前的不愉快,所以想打听打听她怎么走出阴影的?
余玉那段时间也经常给自己灌鸡汤,听别人的鸡汤,听得多了,觉得别人都能做到,为什么她不可以?
比她情况凄惨的大有人在,有些一出生就被抛弃,靠捡垃圾而活,被狗追,被人撵,过着颠簸流浪的日子。
她最起码有房子住,有饭吃,还有爹娘留下的遗产过活,凭什么抱怨,又有什么资格?
抱着这样的想法渐渐的走了出来,大佬不会也在吸取她的经验,然后尝试走出来吧?
那不对啊,她父母双亡,很小就开始一个人生活,难道大佬也是?
这么巧吗?
难怪大佬只是困住她,没有多为难,是因为俩人经历相识?
也有可能只是一些跌入谷底的回忆,需要人引导,想开就好?
折清身子朝后倒去,靠在椅子上,仰头瞧了瞧头顶,闭上眼,神念放出去,穿过山体一直到了外面。
还是上午,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很是美丽。
特别适合睡觉……
飘在空中的剑蓦地朝余玉飞去,擦着她的身子,一剑刺进身后的冰山上,无数黑烟收敛,钻入他手中的烟斗里,余玉心道不好,这人又要睡了。
“别啊!”他是睡神转世吗?这么能睡,“我的问题还没问呢。”
大佬想问的都问完了,她这边还没开口呢。
“万剑仙宗最近有件事传开了,说是一个魔修,问宗主的年纪,好诅咒他,前几任宗主都是这么死的,那个魔修是你吗?”
余玉问完心里咯噔一下,怕魔修真走了,说的急,不会伤他自尊吧。
钻入烟斗里的魔元一顿,又纷纷钻了出来,就像时光倒流一样,恢复成了原样。
所以说留下来可以,排面也要留下来吗?
“是我。”魔修举起烟斗,张嘴含住一角慢悠悠抽了一口。
余玉心中一惊。
居然真的是他,他亲口承认了,错不了。
以前的猜想是对的,他对她来说是好的,对别人来说是坏的?
“又不是。”
???
“什么意思?”什么是又不是的?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
折清烟斗横在胸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抬起,朝她招了招,“过来。”
???
余玉蹙眉,心说这谭那么特殊,她怎么过去?
这个阶段正是尴尬的时候,飞也不会飞,用她的太乙木经,嗖的一下长一大坨,把整个山洞占了,多尴尬。
她刚想完便见滚滚黑烟化作一座小桥,有扶手有木板,像模像样。
余玉眨眨眼,心道大佬又偷听她的心里话,化了桥是铁了心让她过去?
做什么?
平时弹她的时候太远,想离近点弹?
其实离远了她也跑不掉,大佬真想揍她,如何都能揍得。
余玉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吧,反正搞不过大佬就是了。
担心不稳,或是大佬坑她,叫她摔进潭水里,先试探性的伸出脚踩了踩,没有下沉才握着扶手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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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离得近了,越是紧张,心跳都要跳出来似的。
这就是化神期周身无形的威压吗?
压的她险些喘不过气。
余玉深吸一口气,抬脚踩在透明的屏障上,她以前都站在很远的地方,一直以为大佬直接踩在水面上,原来他脚下是个透明的冰层一样的东西,可以瞧见底下缓缓流淌的潭水,不时卷起小漩涡,竟不是死水。
死水一波不起,活水才会流淌。
其实被困在那个神通里时她就猜到了,太多谭底的生物冒出来,一个接一个,说明这个谭很深很深,搞不好不是谭,是什么地下河。
本来就是冰山,冰山化成水,底下很容易成为河。
就说打了一年的妖兽怎么还打不完,因为又深又长,以大佬的神念之强,让它们都过来不是问题。
有些妖兽只是心情烦躁,与她纠缠几下,余玉也只是随便糊弄糊弄。
有些妖兽一言不合要吃了她,她自然不会留手,即便如此谭底下还是不少妖兽,连绵不绝似的。
“叫我过来干什么?”还担心大佬揍她,离的稍远,最少一米开外。
一米也不算远,可以瞧见魔修精致的眉眼,和长长的睫毛。
这只是一团法力化身,他的真身是什么样的?
大佬捏丑了?还是捏美了?和本体有区别吗?
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懒得费心,往丑里捏吧?
那他本体要漂亮到什么程度?
怕是女子也自愧不如吧?
长这么好看要不是大佬会被拉去卖吧?
余玉刚想完便见大佬抬起手,两指并行,虚虚朝她指了指。
她心说不妙,要挨揍了,脚下本能后退一步,跨出之后非但没有离大佬远了些,反而还近了,大佬那一指笔直点在她额头上。
一道凉凉的触觉从额间传来,是大佬手上的温度,在寒潭下久了,整个人宛如冰块似的。
白光忽而亮起,无数画面涌入脑子里。
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大雪山上有一颗万年青,确实是大雪山没错,模样她认得出,万年青很大很大,遮天蔽日。
魔修总爱站在万年青下,数树的年轮,这颗树过于老,大概活了几万年?年轮一圈套一圈,他可以数几个月。
他也不嫌烦,无论出太阳,还是下雨,亦或是头顶有鸟抱窝,大鸟小鸟一起余玉数了数,怎么也有三五个,每日又拉又吃,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魔修都一动不动,保持着那个姿势,继续数树上的年轮。
大鸟飞走了,小鸟长大了,他脚底下长草了,险些把他埋了下去,他还是那个模样。
余玉想动,发现自己动不了,她很快明白过来,这是魔修的记忆,她现在以魔修的视角看周围。
大概小半年的样子,魔修终于数好了,余玉听到他嘴里念叨,“两万三千七百二十二轮。”
这么多居然被他数清楚了?
那树上密密麻麻全是,还都是一模一样的,明明可以靠神念,一口气便能扫完,他非要用肉眼,有时候数错了干脆重数,数错又重数,之后还会确定个两三遍。
数完她感觉魔修露出了微笑,嘴角勾了勾,然后便心满意足去睡。
再次醒来周围立了宗派,将万年青包围起来,魔修不管,继续去数,一站几个月,自然引起了那个宗门的注意力。
大抵是察觉到修为的差距,宗门根本不敢管,反而圈出一块地,不让闲杂人等过来打扰他,让他可以安安心心数。
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四五百年,还是多少年来着,画面跳的太快,余玉根本跟不上,只觉得周围的宗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逐渐形成了规模。
余玉偶然间在大佬的视线里一瞥,发现是万剑仙宗的雏形。
大佬的神念可以笼罩方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几个山头也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有时候大佬在数年轮,余玉便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他身边飞过的蝴蝶,亦或是小鸟之类的。
有一天,魔修刚醒来便又立在万年青的树下数年轮,一个大胆的修士似乎猜到他在干嘛,试探性的主动报了个数,“两万四千一百年?”
大佬得到了准确的数字,一言不发,像他来时一般,静悄悄消失了。
再之后他每次来,那个大胆的修士都在那里,不晓得是刻意在等他,还是如何,反正一直都在,体贴的帮他数好,然后告诉他具体数字。
再再有一天,大佬去的时候发现万年青不见了,被人砍了,但是那个大胆的修士还在。
他已经从年轻,变成了老者,一把的白胡子,人也颤颤巍巍,抖着身子说树被人打坏了,然后建议道,他有个弟子,天赋异禀,将来肯定能到达化神,到了那个阶段之后命长,不如往后以他的年龄算。
余玉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这个大胆的修士快到年限,不放心弟子,所以这算是给弟子找个靠山?
就在眼皮子底下,又帮过魔修,他多多少少也会稍稍照顾一下万剑仙宗和弟子?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验证,某一日大佬听到一老一少聊天,老者告诉少年,不要害羞,脸皮厚一点,他有预感,大佬脾气很好,有问题直接问等等。
之后大佬的平静小日子被打破,老者的小徒弟很烦,只要一见了他,逮着机会便一直问一直问,问到他不想回答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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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睡了一觉,再睁开时,那徒弟已然要破化神期瓶颈。
小徒弟就像老宗主说的似的,天赋好,悟性佳,脸皮也厚,本来是最有希望化神的人,可惜,因为情劫失败,走火入魔而死。
他在破瓶颈的时候动静惊醒了大佬,大佬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还曾经给他渡了气。
奈何情劫这玩意儿大佬自己都过不去,他要是能过的话也不会被七情六欲锁困住,对于小徒弟来说,更是爱莫能助。
小徒弟死了,但是大佬还是会时不时醒来,然后找人问宗主的年纪,似乎将这种习惯延续了下去。
可惜后代没人知道他与老老宗主的‘约定’,渐渐的开始传出一些误会,大佬从来不管,只在新宗主破除瓶颈时默默的出现,帮一把。
陨落之后帮下一代,一代一代一直到了今天。
万剑仙宗有个习俗,一旦宗内有两个元婴巅峰大圆满,宗主便会去闭关突破化神期的瓶颈。
大佬每次都会在新宗主突破瓶颈之前醒来,然后问门下的弟子,弟子如果回答他,他便会去帮新宗主突破化神期瓶颈。
不止三代,应该说万剑仙宗所有突破化神期瓶颈的宗主,都是在他的护航下,可惜突破化神期九死一生,即便有他的经验在,也十不存一。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被雷劫给劈死了。
雷劫只能靠自己,一旦旁人插入,雷劫便会千倍百倍的加强,根本没人吃得消,大佬也够呛。
故事已经结束,余玉出了回忆,一阵唏嘘。
这大概就是你投我以木桃,我报之以琼瑶?
大佬因为受了祖师爷的恩惠,每次来都帮大佬数好年轮直接告诉他,省了大佬很多麻烦。
其实大佬也不怕麻烦,他好像享受其中似的,只用肉眼数,要不然一下子就数完了。
话虽如此,怎么说祖师爷都‘帮’了他,大佬嘴上没有答应那个‘约定’,但是他做了出来,且不止小徒弟那一代,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算算宗内的情况,发现除了师父是元婴期巅峰大圆满之外,另外还有个长老也即将大圆满,一旦两个大圆满,宗主便会去突破化神期。
魔修在他之前醒来,问他的年龄,肯定就是想帮他的意思。
余玉突然觉得难受,魔修帮了万剑仙宗那么多,万剑仙宗还一直诋毁他,偏他不甚在意,毫无怨言……
“谁说没有怨言?”
???
魔修翘起二郎腿,“帮我带句话给他。”
这个‘他’是谁毫无疑问,肯定是宗主。
“带什么?”余玉一脑门问号。
“猪。”魔修悠哉悠哉抽了一口烟,“笨死得了。”
余玉:“……”
会吧会吧
总觉得这句话不止对宗主说, 还有可能对她说,是因为她怀疑他,所以报复她的吧?
话说回来, 这句话能带吗?带了她也嗝屁了, 就算宗主脾气再好, 也不可能容她。
还有啊,怎么解释都是问题。
余玉坐下来,仔细想了想, 事还是要说的,不然宗主会对魔修防备。
如果魔修真的在他化神的时候助他,他搞不好以为是害他,心生排斥之念, 魔修让他这样,他那样,岂不是害了他?
魔修给她看的是记忆,他自己的, 不可能有问题,他那个性子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直接给她看回忆, 又是化神期的修士, 没必要骗她,也没必要骗宗主。
只要他想, 一口气灭完就是,真没必要花心思维护关系。
所以这事八成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 那就只要说服宗主便是, 怎么说服她还要好好琢磨琢磨。
“无需那么麻烦。”
魔修一直在听她的心声, 对她的心里话了如指掌, “只要让他打开一个代代相传的匣子便是。”
余玉眨眨眼,心里起了好奇,“什么匣子?”
本能感觉跟魔修有关,要不然魔修不会这么说。
他居然知道宗内有个代代相传的匣子,一定没少偷窥吧,余玉都不知道。
余玉肉眼可见魔修抬起手里的烟斗,她本来离得远,陡然到了魔修身边,盘腿坐着,想逃都来不及,‘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被烟杆敲的。
余玉捂着额头,心里泪流满面,偏是自己胡思乱想惹的祸,只好自己承担。
当然啦,小不满还是有的,余玉望大佬的眼神里装满了怨念。
大佬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
余玉撇撇嘴,心说大佬身边太危险了,还是离远一些吧。
他那个神通委实厉害,就像缩地成尺一样,本来坐在离他两米开外的地方,一下子就去了身边,都来不及反应,已经挨完了。
第一次大佬给她传记忆的时候她就该明白了,那时站在一米开外,后来两米,现在直接下了小桥,站在潭边。
似乎潭边他改变不了,又好像可以,余玉可没忘怎么被困在那个神通里的。
魔修嘴角微微勾起,又板下脸,面色如常一般继续刚刚的话题,“万剑仙宗的开派祖师爷留下的。”
打完人还能这么淡定的跟人聊天,也就只有他了。
“哦。”余玉没什么劲的回应一声。
挨打了,瞬间聊天的心思都没有了。
“那什么……”她指了指外头,“我该回去了。”
有很多要忙的,首先是宗主的事,其次是到了接班的时间,不按时接的话,她会被人怀疑。
大佬点点头。
余玉从墙上拔下自己的剑,扛着剑大摇大摆离开。
越是与大佬熟悉,越晓得无需那般小心翼翼和紧张,现在就像对待普通人似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没毛病。
折清翘起二郎腿,一直坐在椅子里看着,待人走远,目光才从洞口,挪到角落里的花花草草上。
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渣女,同样的套路忽悠完别人,又来忽悠他。
余玉给明净在万剑仙葬里种花花草草的事他知道,余玉还给雪兽种过,师父种过,给许多人和兽都种过。
到了他这种境界,只要他想,几乎没什么能瞒过他,即便是过去的事,他也能推算出来。
小朋友太没有诚意啊。
闭上眼,潭面上无数黑烟滚滚,钻入烟斗内,连同法力化身一起,烟斗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慢慢沉入水中,到了他身边,被他收进紫府小天地内。
应付完小朋友,又该睡觉了……
*
余玉本来打算先去万剑仙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宗主,结果刚出了大雪山,便被一个玉简招去了药山峰。
药山峰长老似乎发现流夜不见,没人照顾他的药田,诸多仙药萎靡不振,余玉去的时候长老正在检查,面色阴沉,周身低气压凝聚,压的她喘不过气。
余玉一句话不敢说,跟在长老身后,检查完整片药田,长老才深吸一口气,问,“怎么回事?”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制怒火。
余玉不敢怠慢,连忙解释,“前几天流夜下山去拍卖灵器,曾与弟子换了值岗,还有一个钟头才到弟子。”
她本来打算用这一个钟头去万剑仙葬,现在看来不行了,长老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善了。
“流夜呢?”
长老压抑着的怒火越发有迸出的意思,就像一座火山,随时会喷浆似的,着实吓人。
她不禁有些后悔,这几日太浪,忘了过来看看,不过她平日里从来不来,这回例外的话,怕被人怀疑。
余玉摇头,“弟子不知,弟子与他换过岗便去闭关了。”
长老这才留意到她的修为变化,别的可以假装,这个装不了。
炁是骗不了人的。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否则本道饶不了你。”
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八成是去找流夜求证了。
他找不到的。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一点不担心。
流夜已经死了,尸体都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魂殿的长老疏忽,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入了万剑仙宗的门,首先会在魂殿里点一根魂灯,一旦身死,魂灯灭,长老发现后上报给刑法长老盘查死因。
流夜回来过,在宗内门被杀,肯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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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允许内斗,如此才可以快速成长,但是不允许杀人,一旦杀人会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规矩严,所以欺凌的事不少,但是杀人却是十分罕见。
最多在外时与别派的弟子争斗,败北后陨落。
余玉垂眼。
她本来觉得至多一两日这事便会闹开,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最先发现的人居然是药山峰长老,说实话,她很意外。
就像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结果一直不下,要不是这几日忙,估计会七上八下,心里难安。
其实已经难安了一阵子,经过一年的沉淀才可以坦然面对。
她还是那句话,流夜想杀她,所以自己死了便是他活该,她问心无愧,就算心魔出现,她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她就是没错。
余玉目光从长老身上,挪到药田上,只是有些萎,并没有死,还能救。
破了练气十几层,她已经今非昔比,可以说是以前的百倍千倍强,真元也浑厚许多,以前只能照顾一小片,现在嘛,可以笼罩半数的药田。
余玉找好位置盘腿坐下,太乙木经运转,没修炼,全部迸发用来滋养草木。
不多时便见花草树木起死回生一般,精神许多。她又去另一半盘腿坐下,运转太乙木经滋养大地和草木,缓和过来之后停下,开始像往常一般,开庇荫大阵。
摸了摸叶片和土地,感觉到凉意之后开下雨阵法,只需一天花花草草便被她养了回来。
别的不说,养花花草草她还是在行的。
余玉放下心来,把药田救回来,长老多多少少会消气许多吧?
长老这边算是解决了,至于流夜,他想查,玉简流夜是收不到的,只能先去任务大厅发布任务找人。
果然,没多久余玉的身份玉碟亮了亮,贴在眉心查看一番,当真是关于流夜的悬赏任务,找到他给一颗上品灵石。
上品灵石对于普通弟子来说诱惑力很大,如果不是晓得自己有问题,余玉都要忍不住动心。
考虑到小命要紧,加上走不开,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自己修炼的同时,滋养花花草草。
她修炼到半夜,忽而感觉一股子强大的神念扫过,在药田里停留了一会儿,又在她身上待了一会儿,叫她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猜到是长老,没敢乱动。
大抵是瞧她将药田救了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为难她,神念很快离开。
余玉松了一口气。
玉碟里的任务没有撤销,说明长老没有去魂殿,大概只以为流夜有事离开,忘了回来。
如果两三天内还不见人,估计就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到时候会不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还难说。
余玉闭上眼,专心修炼,大周天和小周天扩散,范围变大,一圈走下来便是一天一夜,余玉再睁眼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她先照顾花草,完了继续修炼,这样持续了一周左右,始终没人过来找她。
玉蝶内也没什么反应,长老的任务挂在那里,无人完成。
莫不是流夜怕杀了她后她的魂灯消失,买了什么遮盖魂灯的东西,她没留神,和流夜的尸体一起烧了?
很多符箓烧了便等于释放出来,恰好将流夜的死讯掩盖下,所以魂灯没灭,魂殿长老不知道?
亦或者流夜没死,魂还活着?
余玉更倾向于魂殿长老偷懒,去哪睡了一觉,或者去喝酒了。
她记得魂殿长老很爱喝酒,曾经还因为喝酒误过事,宗内的天之骄子被人杀害都不晓得,最后被罚了几年的俸禄。
如果是这样的话更好,死的时间越久,越难查出踪迹。
到第十天时,长老似乎放弃了,又领了一个木系灵根的小姑娘过来,与她交接,还让她顺便带带新人,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与她说话时非但没有半点不满,还带了点和颜悦色?
估计是帮他把花草救了回来,长老很满意?
总之这关是彻底过了,不用担心长老暴怒。
她带完新人,教她如何养药田里的仙花仙草,注意事项一一交代了之后,便下了山,直奔万剑仙葬而去。
希望能碰见宗主,又不希望。
希望是因为想帮宗主解决心中的烦恼,不希望是帮宗主解决完之后,她该有麻烦了,所以很是纠结。
余玉乘着纸鹤,破纸鹤越发的破,但是她修为提升,速度还是有所进步,全速前进,很快到了地方。
站在学海无涯楼背面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找了个角落猫着,用太乙木经催出一根上好的木竹来。
有一段是弯曲的,砍断弯曲前头一点的那节,再砍断尾,一个烟斗的雏形出现。
杆子打磨一下,又用花汁染色,里头捅破,上面挂个小挂饰,她简单版的烟斗完成。
现在就差烟了,没有烟丝,装点干叶子糊弄糊弄,余玉做完拍拍手,学着魔修的模样,提着烟斗进了学海无涯楼。
没有灵石,坐传送阵时用贡献点扣的,灵石就像现金,贡献点是银行卡,用现金和银行卡都可以交易。
且用贡献点会便宜许多,可以这么说,一颗灵石才能传送一次,一点贡献可以一个来回。
两颗灵石才能换一点贡献,一点贡献换灵石只能换一颗,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把贡献点换成灵石,不划算。
贡献点大多数都是做任务,对宗门有贡献得的,比如说余玉看护仙草仙药,每月发给她的便是贡献点,用贡献点在宗门消费便宜了一半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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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光芒大起,余玉已经被传送到了万剑仙葬,一出现便见愁眉苦脸的大门眼前一亮,“小余玉,你来了。”
余玉点头,“刚做完任务,第一时间就来看你了,我够意思吧?”
这么说也没错,她确实是冲着大门来的。
起先还很担心遇到宗主,好险,宗主很忙,没在。宗主太精明了,怕他在耽误她事,暂时只需要大门。
她晃了晃烟斗,“这个好看吗?”
这几日在药田里并没有闲着,左思右想,叫她注意到一件事。
大门是第一代宗主的道器,第一代宗主死后,道器还在,也就是说,大门是见证过魔修的。
在魔修的记忆里,每次他去哪,都会带着烟杆,即便不抽,也会背着手,夹着两指之间。
大门肯定有印象。
大门上浮出一张脸,认认真真看了一下摇头,“不适合你。”
当然不适合她了,如果是她自己的,肯定选粉红色或是别的,这个是为了引起大门的回忆,特意跟着魔修的烟杆做的。
魔修的烟杆是纯黑色的,细长细长,小巧精致,夹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更显好看。
说实话,余玉很讨厌别人抽烟,唯独他,叫人感觉很自然,很舒服。
“我觉得挺好看的。”她继续勾起大门的回忆,“是看一个戴斗篷的年轻人用的漂亮,我也弄了一根。”
大门居然没有半点反应,怎么回事?他也跟魔修似的,丢掉了那段记忆?
要不然这也忘得太彻底了,瞧着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长相极是俊美,就是脸太白了,看着不太健康一样,高高瘦瘦的,是咱们万剑仙宗的弟子吗?”举了举烟斗,示意大门注意这玩意儿,“还抽着烟,修为很高一样,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认识吗?”
大门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回想,过了一会儿撇嘴,“不是咱们宗门的吧?”
“可是他就在咱们宗门啊。”余玉指了指三大主峰的另一个山头,“就在那里,他说那里以前有颗万年青,后来被人打坏了,他没办法数年轮,不知道今朝何兮,明日又是何兮。”
“他修为太高,祖师爷怕他闹事,于是提议到,他有个弟子,天赋异禀,将来肯定能到化神期,一旦到了化神期,寿命悠长,不如数他徒弟的寿元,是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门完全不记得过去,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办法。
“我一听就觉得他在撒谎,不相信,叫他拿出证据来,他说这要去找宗主了,宗主手里有个代代相传的匣子,只要打开就能晓得他是谁?”
“肯定是骗子吧?瞎编胡造浪费我好多时间,陪他着实聊了一会儿,要不然我早到了。”
大门表情凝重起来,“他有没有说什么样的匣子?”
余玉心中一喜。
有希望!
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没有哎,只说打开就真相大白了。”
佯装不满,“他这不是糊弄我的吗?宗主的匣子我能说打开就打开吗?”
她一拍大腿,“我后悔了,方才就该举报他来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胆子居然那么大,堂而皇之跑到咱们三大主峰之内……”
她话锋一转,“你真的不认识他?”
大门摇头,表情越发凝重。
越是当回事越好,这事才有谱。
“那肯定就是骗子,要不要去追?”余玉装模作样,演得一手好戏,“应该还没走远,现在去找搞不好能逮住。”
大门还是摇头,“余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等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都已经不叫‘小余玉’了,看来匣子的事是真的,这事估计没多少人知道,所以大门才这么当回事。
余玉放心了,表面上还是拧了眉,假装不情不愿,又不得不答应的模样,“好吧。”
不用担心大门找不着她,大门是道器,神念很强,她很久之前来了几次觉得自己没希望,不来了,便是大门用神念传音,将她叫回来的。
“那我先走了。”
目的达到,余玉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接下来便是等大门的消息啦。
大门来找她的话,便说明事办完了,她再寻机会打听细节。
余玉提着烟杆,脚步轻快朝外走去,刚要去坐传送阵,便见传送阵一亮,将一个人传送了进来。
那人白发童颜,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一双眼睛是罕见的淡蓝色,很是漂亮。
貌似也瞧见了她,嘴角勾起,微微一笑,“我才刚来你就要走?”
还是如往日一般,温柔到了股子里,叫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余玉眨眨眼。
心中控制不住想起魔修让她传递的话。
真传了会嗝屁吧?
匣子打开
宗主很接地气, 就像个普通弟子似的,坐传送阵来的。
也难怪余玉一开始会把他误当成某某师兄,他要是直接破虚而来, 哪来的误会?只会躲得远远的。
有一句话余玉始终记得, 不是一个级别的人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万一俩人吵架,人家一个生气大吼一声她就没了,修为相差太大。
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余玉其实挺希望宗主是踏虚而来, 如此她绝对不会跟这样的大能打交道,登时少了诸多麻烦。
大能者的麻烦,于她而言不亚于天塌下来,她要是不认识, 就不会瞎操心,认识了就要冒着风险尝试一下。
唉。
这点上余玉还是喜欢魔修的作风, 他是个要排场的人,每次出现都会魔元滚滚,侵占寒洞的每一个角落, 只给她留一个落脚的地方,一看就不好惹。
要不是寒洞不一样, 加上魔修没有坏心眼, 又恰好跟宗主的事关联在一起, 搞不好她就不去了。
在读心术面前说话做事太费心费脑了,不如踏踏实实修炼。
余玉深鞠一躬,以示尊重, 宗主不在乎这些虚的, 她不能真那么不识好歹, 连礼都不行, “本来是看大……明净前辈的。”
差点忘了,大门也不是好惹的,人家是道器,不过比起宗主,她对大门还是更放心一点,大门就像个活脱脱的孤寡老人,小孩子心性,不知道好相处了多少。
“前辈说它有事,让弟子先回去了。”
很奇怪,她在其他长老面前恭恭敬敬,一句话都不敢说错,在更大的佬面前反而更从容一些?
是他们脾气太好了?
还是说到了这个阶段之后都这么深藏不露?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是这个理不?
宗主瞧了一眼明净,明净似乎在跟他偷偷的传音,宗主突然便眯起眼。
看来已经知道这事了。
很好很好,目的达到,有希望撮合俩人。
宗主目光挪到她身上时,已经恢复如常,“是我找明净,确实有点忙。”
宗主一直自称‘我’,没有说‘本宗主’,亦或是‘本尊’,是个很谦虚的人。
余玉识趣的点头,“那我先走了。”
她抬脚迈了几步,快到传送阵的时候想起来,还没有传话呢。
张张嘴,那句‘猪,笨死得了’愣是没说出口。
怕不说魔修怪她,又怕说了宗主怪她。
细想一下可能是魔修作怪,想戏弄她,又作了罢,大不了再挨一烟斗呗。
挨完就离远一些吐槽他,不信他真的在任何地方都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想一想他,真有感应?
就比如说万剑仙葬,就是个很好的吐槽地方嘛,到处都是禁制,即便是化神期也会有所顾虑吧?
余玉瞧了瞧四周,宗主也在,安全感爆棚,当然啦,还是怕魔修报复,不敢光明正大的吐槽,最多偷偷的竖起中指。
竖中指是中华传统美德,这里没有,他肯定不知道什么意思。
余玉瞬间挺直腰杆,心里窃喜,还没得意两下,脑袋上一疼,凭空挨了一下。
这一下来的突然,余玉猝不防及,喊出声来,惊的宗主和大门齐齐回头看她。
她抱歉一笑,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做才勉强糊弄过去。
宗主双手插进袖子里,笑看她犯糊涂,“既然有事做,那就快去忙吧。”
已经有点催她快走的意思。
余玉没那么不识趣,边点头,边退进传送阵里,光芒一闪,人已经出了传送阵到了外头。
身上玉碟亮了亮,扣了半点功德分。
余玉拿着玉碟,脑子里装的是另一件事。
在万剑仙葬的禁制里他也能来去自如,感应如常?
方才打她的人不用猜肯定是魔修,以他的脾气,听没听懂,晓不晓得什么意思不要紧,打就完事了?
余玉泪流满面,看来以后要低调一些,即便在满是禁制的地方也不要轻易想他,太危险了。
余玉走出学海无涯楼,乘上纸鹤之后一时迷茫,不知道该去哪?
长老找了人看顾药田,不用去药山峰,大雪山寒潭下有魔修在,不能去,万剑仙葬大门在跟宗主谈事情,留不得,她竟不晓得自己还能去哪?
依着平时肯定去大雪山寒潭底下闭关。
现在……
苦笑,那里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了,被别人知道了。
余玉叹息一声飞去青峰山。在青峰山上,其实她也有自己的洞府,只是不常住,落了灰。
门口的禁制阵法都没维修,里头三三两两的东西被人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也毁了。
每月大比小比难免有些摩擦,私底下修为有了些许进步,便赶忙过来挑战她,她十天半月不来,这里自然成了他们发泄的地方。
余玉抬头看天,有时候她也会怀疑,爹和娘是不是入错宗了,万剑仙宗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人,而且全是直男,根本不存在怜香惜玉,如果不小心被她打败,自尊心强的一下便会恼羞成怒,暗暗报复。
女孩子在万剑仙宗打拼真的很难很难。
余玉把自己的禁制修一修,不是太难的阵法,她自己可以搞定,每个月的授课不是白上的。
阵法运行要灵石,她已经全部用完,连同流夜的,想了想,去兑换处用功德分与旁人互换。
有些人需要功德分,有些需要灵石,由于功德分很少有人卖,她这边刚出就被人收了去,一共得了百来颗下品灵石,暂时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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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拿着灵石重新回到自己的洞府,这里修修,那里补补,不多时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模像样的洞府完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特别爱干这个事,装扮自己的洞府很开心,余玉启动防护大阵,将整个屋子保护起来,之后便开始盘腿坐下修炼。
修不了多久,其他人知道她回来,肯定会来找她。
前十的洞府在山尖尖上,离灵脉最近,越近,修炼速度越快,因此大家都在争前十。
恰好前头那个挑战她的倒霉蛋是前十里头的末尾车,她的身份又例外,还是唯一一个女孩子,柿子捡软的捏,总爱挑战她好像没毛病?
这也是她不喜欢待在这里的原因,天天有人挑战,怎么可能安心修炼,会烦死的。
余玉今儿还算顺利,竟没人打扰,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便有人在门外喊阵,让她出来应战。
不应的话各种难听的话一一都会出现,什么缩头乌龟,软蛋,怎么不好听怎么骂。
在这里没人管你是男的女的,只有强弱之分。
余玉正好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转完,睁开眼,给自己贴了张净身符,头发散下来重新扎。
虽然根本没睡过,头发也不乱,不过模式还是要走一下的。
外套翻一面穿,算换过衣裳了。
万剑仙宗的弟子服里外都一样的,不是人工缝的,用法术,完美无缺,没有一点瑕疵,连针线都看不见,总之翻过来还是翻过去,在别人看来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区别。
脚下蹬上鞋子,昨儿打坐时脱了下来,洞府内没有被子,床也是石头的,其实可以直接穿着鞋子上床,不过她就是想矫情矫情。
余玉整理的差不多了,打开洞府的禁制,立在门前问,“有事吗?”
来人是个三四十岁的练气十二层巅峰大圆满,宗内虽然竞争残酷,但是会给弟子们一些喘息的时间,并不是胡乱来的。
比如说练气十二层只能挑战十二层,修为不能相差超过一阶,低阶的可以越级挑战高阶的,高阶的不能越级挑战低阶的。
低阶的挑战高阶的,那是天赋过人,高阶的挑战低阶的,那叫欺负人,这点来说宗门其实还是很为弟子们考虑的。
如果违规的话依旧废除功法逐出师门。
因着处罚重,暂时还没有人乱来,都是在规矩内办事。
大叔冷眼看她,“我来挑战你。”
果然不出所料,什么时候有个人过来约她喝个茶之类的该做好啊。
余玉没有想动的心思,“你打不过我的,回去吧。”
那大叔翻个白眼,“打不打的过凭实力说话!”
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余玉叹息,她还在为了流夜的事情烦恼,根本没心思打架,不过……
想起什么,眼前突然一亮,“你有灵石吗?”
???
那大叔不解问,“问这个作甚?”
“我好端端的修炼,被你打扰,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我还要不要修炼了?”接下来才是重点,“所以挑战我要给灵石,要不然我凭什么浪费时间跟你决斗?”
那大叔一愣,“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现在有了。”余玉无赖叉腰,“要么给灵石我陪你打,要么你去挑战其他人。”
她突然神神秘秘,小声道,“如果你有一万块灵石的话,我这个前十的称呼和洞府可以让给你。”
有一万块灵石够她修炼一阵子了,等过阵子修为再度突破,便能直接进入筑基期,这里也不需要了。
“真的?”那大叔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狐疑的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余玉靠着门,“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这三天两头挑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耽误我修炼。”
与其要个好洞府和好名头,日日夜夜被折磨,不如位居中央,下面的人自觉打不过她,不会挑战她,上面的人没必要理她,她安安静静正好。
“一万太多了,”那大叔摇头,“拿不出。”
“可以打个折扣嘛,价格好商量。”余玉也是没想到,她正愁没有小钱钱的时候,这个前十的名头和洞府居然还能叫她小赚一笔,“给你八千。”
即便没有这出,青峰山也只是她的临时洞府,十天半月都不会来一趟,这次依旧住不了几天,有可能会换个安静的地方扎营打坐。
在哪她还没考虑好,要么去万剑仙葬和大门挤挤,正好里头全是前辈的剑,她还可以磨练一下剑术,自从桂月剑到手,至今还在她储物袋里躺着。
修炼的时候会拿出来用真元温养,培养默契,平时都缩在储物袋里,颇是对不起它。
万剑仙葬如果待不了的话,就去大雪山,另外寻个地方,不去那个寒洞。
大雪山那么大,总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余玉刚想完,便见一道黑影袭来,那大叔边朝她胸口击去,边哈哈大笑,“傻子,打败你这个洞府和你前十的名头依旧是我的,鬼才会用灵石……”
咔嚓一声,他的手以扭曲的姿势反折,大叔惨叫一声,捂住手,一脸不可置信,“你……”
什么时候出手的?他竟然全无感应,突然一下便将他的手折了去。
要么是专修速度系的功法,要么便是修为远远在他身上。
据他所知余玉两个心法都不是主攻的,一个只能种些花花草草,一个浇点水,五行属性攻击最弱的木系和水系全被她占了,速度根本修炼不上去,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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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去看余玉的修为,登时一惊,竟丝毫看不出来。
修为高的可以一眼看出修为低的,修为低的看不出修为高的。
所以……
余玉冷眼回望着他,“好好跟你谈生意你不听,非要作死。”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忍不住一脚踹出,“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往哪抓?”
十分叫她怀疑自己的魅力,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站在他们跟前,就想着打打杀杀,这在现代是注定孤生的命啊。
余玉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早就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有时候行为也偏向男子思维。
打个比方,如果真的有人向她告白,她可能会怀疑那人别有用心。
修真界个个都是人老成精,活的越久,越会算计,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比如说魔修啊,宗主啊。
魔修百来岁被困在谭底,一困万年,可以说他其实才百来岁的心智,因为其它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做一些令人迷幻的事。
例如站在万年青下,一站几个月,心里平静到了极点。
记忆是魔修的记忆,完全就是魔修的视角和听觉,包括触觉。
鸟在他头上搭窝的时候她都闻到了气味,大佬依旧心平气和,没有半点不耐烦和嫌弃。
唯一一次动是因为一只稚鸟差点掉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接住,又送了回去,然后继续站。
余玉觉得只有未经过生活折磨,还保持了善良心肠,亦或是心中有大爱的人才会如此。
大佬被困在七情六欲锁内挣脱不开,便说明他属于后者,大爱太多才会被困。
宗主是和蔼可亲的类型,他是实实在在的三千多岁,比魔修成熟颇多。
魔修有时候会露出小孩子心性,宗主完全不会,就像个圆似的,完美无缺将自己的心思隐藏了下来,叫人看不出端详,这种人才适合紧握权利,魔修就适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说起宗主,余玉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宗主应该已经打开匣子了吧?
*
万青山之所以叫万青山,是因为从前这里有棵万年青,后来那颗万年青被人打坏。
是几个其它宗派的人过来争地盘,虽然他们打赢了,但是惨胜,损失了许多东西,万年青也是其中之一。
这些都是古籍里记载的,像笔记似的,随手写下,他随手翻看,对宗门更加了解,没成想居然有一天,和别人口中的东西对上。
余玉把她的经历告诉了明净,明净又告诉他,所以他也知道了。
匣子一直在他手里,他更是晓得。
其实本来这些事明净应该知道的,可惜它不是万剑仙葬原来的器灵。
原来那个已经随祖师爷去了,它是经过长久酝酿之后新生的器灵,有一部分原来器灵的记忆,更多的是空白,很多东西没能继承下来。
包括它的智力,大概只有十几岁小孩的样子。
玄清手摁在匣子上。
祖师爷传下来的,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这东西也许可以救整个宗门一次。
可细想一下他一死,宗内只有一个元婴期巅峰大圆满,一个元婴后期,元婴后期不突破的话,那万剑仙宗可不就到头了?
资源有限,免不得争抢一番。
指尖在匣子上方点了点,来来回回衡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将其打开。
一阵光芒大亮,有什么东西钻入脑子里。
——
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祖师爷选取宗址的时候,发现一颗巨大的万年青上留下的剑意,那剑意之强大,险些没能令他丧命。
剑意里蕴含了诸多大道痕迹,更是让他受益匪浅,于是便选择留在这里,好好琢磨那些剑意。
他独自圈了个院子,打坐百年,习得剑意上的几分真传,自创了一套开宗秘法,大自在剑法。
寓意自在,自在,我命由我不由天。
忽而有一天狂风大作,吹得窗户砰砰作响,万年青发出呜呜之声。
风沙中衣袍刮得猎猎飞起,待他将那风稳住,打眼一瞧,便见万年青下站了一个人,丝毫不受影响,风未触及他的衣角,便自然而然息下动静。
那人背对着他,黑色斗篷从头罩到脚,只一双白皙修长的指尖从衣袍里漏出来,背在身后,手心里握了一根烟杆。
烟杆很精致,和余玉描述的差不多。
那人不知在作甚?一动不动站了许久,自身与四周融合在一起了似的,根本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修为,已经到了还璞归真的境界。
一丝丝大道从他站的地方蔓延,四散钻入土地里,一道道剑意深出简入,刻在万年青上,却又没有损害它半分,只是在帮它修剪多余的盲枝,让它长得更加茂盛而已。
他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人随手用来修剪树木,他欣喜若狂的大道,这人用来托鸟窝,着实气死个人。
这人在看万年青,他便一直盯着这人,领悟他身上溢出的大道,学习他的剑意,久久不愿意挪开视线,甚至担心这人离开,将这一幕深深刻进脑子里。
玄清睫毛颤了颤。
彼时祖师爷已经是个元婴期,能让他如此的,只有——化神期!
心情不好
他与祖师爷一样, 都卡在元婴期巅峰大圆满,离突破化神期只差一步,所以对于祖师爷来说受益匪浅的东西, 对他亦然。
他也开始依着祖师爷的记忆,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虽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周身大道比他见过的其他化神期还要齐全。
九州大陆并非没有化神期, 他曾经一一拜访过, 虚心求教, 没有哪个给他一种如此强横的感觉, 一举一动皆蕴含大道。
元婴期结婴, 化神期感悟天地大道, 有的人一种道便能化神, 有的是两种,三种,甚至七八种,所以修为高低也不同。
便如当年赫赫有名的魔头, 身具十多种大道, 他爹和娘临死前将自己感悟的大道醍醐灌顶传给他,宗门亦将大道寄托在他身上,加上自己感悟的, 所以一经化神, 便几乎无敌。
如果他没死的话, 那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便是那种,强者无敌似的。
能遇到如此大能, 是万剑仙宗之幸, 亦是祖师爷之幸, 也是他之幸。
这人修为深不可测, 早便发现了祖师爷,想驱逐他们更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没有。
一站几个月,不会刻意收敛大道,让他们什么都学不得,便如寻常一般,不知在观树,还是观天,亦或是观大道?
大道融于自然,融于天地,融于每个角落,看得见的便觉得大道处处皆是,看不到的只以为躲着似的,不给看,不给领悟。
元婴期的感知还是有些弱,察觉不了大多的东西,除非将它显现出来,亦或是运气好,收到大自然的回馈。
要与它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或者被它相中才行,很难,这也是为什么化神期那么少的原因。
让化神期的修士帮忙显现出来,更是难如登天,很幸运,他们遇到了。
明明察觉到了他们,却没有驱赶,相当于默认下他们的存在。
第一次来时,祖师爷很是小心翼翼,藏在暗处观望。第二次时便开始离得稍近一些,越是离得近,感悟的便越多。
那人始终什么都不说,也不动,与自然融入一体,便如一块枯木似的,周围生物根本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肆无忌惮落在他身上。
飞走又落下,落下又飞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每次他走的时候,祖师爷便会站在他站过的地方,学着他的姿势,观他看到的,听他听到的,悟他悟到的。
每次运行功法,从头走到脚,留下的脚印里便会蕴含一丝大道,刻的比别处深,站在上面直灌进来,学到的东西更多。
祖师爷便靠着这样的法子,修为直上云霄,突破到了半步化神的地步。
只可惜那人来的不勤,有时三五百年一趟,有时五六百年,也有时七八百年。
元婴期的寿元还是太少,经不起如此消耗,祖师爷觉得不是办法,思虑一番决定主动出击。
他早便发现那人在数万年青上的年轮,每次一遍,偶尔嘴里会念叨五百多年,七百多年等等,仔细一算,和他来的时间是一样的。
于是他推断应该是在闭关修炼的大能者,每次出关不知道日子,以年轮计算。
既然晓得了他站在树下的目的,第一次开口便意外的顺利,唯一让他失落的事没有套近乎这一说,那人直接走了。
他那天唉声叹气一整天,事后才发现那人走归走,留下了一道完整的大道痕迹,刻在万年青上,他观摩万年青时发现的。
这事给了他鼓励,往后也再接再厉,给那人报数,每次那人都会留下一道大道的痕迹。
有时候是抚摸万年青时留下的,有时候走之前,将头顶的鸟窝放下,刻在鸟窝上。
那鸟窝最后成了镇宗之宝,放在重中之重的地方保存着,过去这么多年,消散了一些,印记十分的浅。
从前他还十分疑惑,为什么万剑仙宗的镇宗之宝为何那般奇怪,不是一块树皮,就是个鸟窝,一只小鸟的头骨也能当成镇宗之宝,原来那是被化神期抚摸过的。
记忆里为了养这只鸟,祖师爷没少费心思,毕竟是个活物,不好好站着,每次观望都要敲晕了才行。
平时为了留住它,也没少花功夫,挑了许许多多的雌鸟,就为了让它安心待在主峰上。
化神期摸过的鸟,也不敢困,不敢捆,就这么小心翼翼护着,一直到它老死了皮毛化去,只剩下头骨因为那道大道痕迹得以保存。
一存存了将近上万年之久。
万剑仙宗的宝库打开,里头还有叶片,也跟这位前辈有关。
前辈化叶片为鸟,用来传递消息,跟第二代宗主的时候。
第二代宗主是祖师爷的弟子,祖师爷耍了个小心眼,让第二代宗主拜那人为师。
那人没接受,直接散了法力化身,但是似乎也没拒绝。
于是第二代宗主便以那人徒弟的名义自称,曾经也拿此哄过一个想杀他的化神期。
那化神期年纪老矣,不愿意和新晋的化神期为敌,若第二代宗主真的有化神期师父护着,那他必败无疑,因着顾虑太多,叫第二代宗主逃过一劫。
从那往后更将自己是化神期的徒弟挂在嘴边,那人留下的诸多东西,也都带在身上。
因着化神期的气息过强,他还活着时无人敢惹万剑仙宗,后来他化神失败,战争才开始。
短短一千年的时间换了两代宗主,祖师爷留下匣子时说,突破化神期可用,第二代传给第三代时,变成了遇到化神期修士时可用。
第三代传到第四代时,又变了变,成了遇到灭顶之灾时可用,平时万万不可打开。
第五代宗主似乎好奇偷偷的看了,还留下字条,‘真的没人好奇看看吗?’
第六代也留了纸条,‘不太可能吧?’
第七代也凑了个热闹,‘后辈没那么不聪明吧?’
第八代宗主玄清:“……”
他真的没有偷偷看过,连想都没有想过。
师父告诉他不能打开,除非万剑仙宗遇到解决不了的危机。
他信以为真,没想到师父自己偷偷打开了。
玄清摁了摁太阳穴,冷静了一会儿继续翻,发现里头除了几代宗主隔空的聊天,还留有一个玉简,玉简贴在眉心,刻在其中的文字登时融入他脑子里。
片刻后放下玉简,心中甚觉神奇。
上面说只要想着那人的模样,唤那人的名字,那人便有所感应。
真这么厉害吗?
*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眉头蹙紧,又做起了噩梦。
梦中一个小男孩,坐在一个破败的屋子里,那屋顶上被他的气劲所伤,坑坑洼洼,露出诸多大大小小的洞来。
下了雨,从缝隙里灌进来,浇的他浑身湿透。
他就坐在床边,茫然的看着,小手相互扣着,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晓得这时候的他该做什么。
砰!
他突然听到了动静,是隔壁山头上传来的,那里住了一个少年,少年二十出头的样子,是他们的宗主,因为喜静,所以也一个人住。
少年的屋顶似乎也漏水了,他搬来梯子,搁在屋顶上,然后爬上去给屋顶添砖和瓦。
男孩宛如被人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他要修房顶了。
学着那少年的模样,他站起来,撸起袖子去搬梯子,尽量不用法术。
他还是无法控制过于强大的法力,会伤到东西和自己。
梯子对于一个五岁的孩童来说太重,好在他是修仙者,被爹娘醍醐灌顶之后修为有所提升,肉身亦然。
他可以搬动比自己大很多的物体,重度也没问题,唯一的毛病是手脚太短,抬东西不方便。
他试了几次都没有做到,心中生了烦躁之意。
咔嚓,那梯子被他抓出一条裂缝来,如此也不够解气,正要毁了那梯子,冷不防对面又传来动静。
那少年正平静的拿了瓦片往屋顶上罩,面上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
也许他就是因为足够耐心才干好的?
小男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使了力,将梯子一头蓦地扔上了屋顶,卡在一个凹处位置,不会歪歪倒倒。
那少年就是这么做的,他亲眼瞧见了。
那少年还在铺砖贴瓦,将其它屋顶的瓦片揭下来,先填这里,因为这里是寝屋,睡觉的地方,很重要。
他跟着少年做,屋顶上很滑,又下着雨,他不能用法术,走的很是艰难,抬头去看,发现少年也没有用法术,但他依旧站的很稳,一点都没有东倒西歪。
再一细看,发现他将真元汇聚在脚下,吸附在屋顶上,所以可以安然无恙。
其实少年可以,他也可以。
虽然不能完全控制法术,不过已经可以做到走路不会踩坏东西。
他最想的便是出去看看,所以最先练的也是脚底下。
咔嚓!
薄薄的一层瓦片经不起他折腾碎开,他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动静和疼痛太大,将他惊醒。
折清睁开眼,发现有人在心中呼唤他,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很想见他一样。
但是……
他心情不好,哪都不想去。
年纪大了
闭上眼, 脑中浮现梦中的场景。
四五岁的小男孩躺在一片砸开的地板上,任雨淋着,不敢动, 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身上的疼痛没有缓解, 就这么平复了许久, 才逐渐可以控制突然失控的法力。
方才那一下太疼, 他本能开启防护炁, 将整个山头震的抖一抖, 本就长期经过折磨的屋子更是破旧不堪, 摇摇欲坠,仿佛稍稍用力便能推倒似的。
他望着虚空, 眨了眨掉进眼睛里的雨水,缓缓的, 慢慢的扶着地面坐起身。
雨还在下,破败的地面很快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洼。
他就坐在里头, 蜷起腿, 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双漂亮的瞳子里装满了失落。
他什么都做不好,就像大家说的那样。
控制不了法力,没有人肯陪他玩儿, 也没有吃过食物。
连父母也没了……
“嘶!”
他听到一声吃痛声。
歪头看去,远处的山头有个少年似乎也摔倒了,正艰难的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 颤颤巍巍道:“年纪大了,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了。”
他的模样和声音呈现两种状态, 单看长相会以为才十几岁而已,听声音却像百来岁的老人。
少年直起腰,朝屋顶看去,还有大半没有修好,他没有放弃,站着休息了一会儿便撸起袖子顺着楼梯又爬了上去,拆了东墙补西墙。
男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想了想,跟着站起来,拍了拍沾满了泥土的衣裳,目光从怀疑变成了坚定,学着少年踩着梯子到了屋顶,一片片揭开不需要的瓦片,贴在这边。
他们整整修了一天,雨停了已经不需要了还在修,因为少年说下次还会用上。
少年修完了屋顶,又开始修里屋,地板也坏了,他控制不了法术摔了一跤,那少年是因为年纪太大。
他是宗内唯一一个化神期,身体重,这破坏力很正常。已经活了好几万年,垂垂老矣,平时无论说话还是如何,都比别人慢了半拍,摔倒似乎也正常。
化神期的法力很强,随便一个小法术,都能天崩地裂似的,也因此,少年喜欢像个普通人一样,能不用法术便不用法术。
他观察过少年,很少打坐,事事亲力亲为,他还会自己做饭,泡茶喝,将小日子过的很是美满。
也许……
也许可以一直学他?
如此便可以吃到饭,喝到茶,不会弄坏东西了?
少年年纪大了,也经常弄坏东西,与他一样,只不过俩人一个年少,一个年老罢了。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似的,隔空模仿少年。少年木板不够了,去外头砍树,他也跟着去。
少年砍之前会对着树说话,问它愿不愿意,如果愿意的话,他会保留下树的灵体,助它再度发芽重生。
他也有模有样的照做。
少年找了好些树才终于有了一个,他是一样的,少年把树的灵体抽出来,暂时困在法术里。
他想跟着做,又犹豫了,他的法术不是自己的,很难做到完全随心所欲,也许一个失误,树的灵体就没了。
“其实抽灵体没那么难,为什么那帮臭小子就是学不会呢?笨死了。”远处的山头上有人说话。
他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只需用炁将灵体包裹起来就好,即便做不到也没关系,灵体没那么脆弱,离体几个时辰不是问题,事后养颗花草树木给它附身便是。”
边说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平时都假装自己很聪明,一到关键时刻露底了吧?连这么简单的小法术都学不会,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笨啊。”
他蹙眉,望了望大树和其中的灵体,一咬牙,释放出炁,缓慢的,小心翼翼试着朝树的灵体罩去,竟还真叫他成功了。
心中喜悦登时涌了上来,笑进了眼睛里。
“该砍树了,天一宗的大衍剑法也太适合砍树了,一砍一个准,省了老人家好多麻烦。”
他偷偷的踮起脚尖往那边看去,果然,那少年紫府内冒出一把剑,唰唰几下,树便被削成整齐划一的一段一段。
他跟着来,念了一段剑诀,自己的宝剑也从紫府内冒出,朝树砍去,成果不太好,有厚有薄,有些索性是斜着砍的。
“咦,砍歪了,不过不要紧,回家修修就是了。”
他一惊,以为是在跟他说话,连忙回头,发现是那少年自己砍歪了。
“也挺好修的,没那么难。”他又施了法,诸多木材登时飘在空中,被他一一运了回去。
这种控制之法小男孩还没学,不由得沮丧起来。
他要一个一个运了。
“轻身术可真好用,不仅可以用在人身上,还可以用在物身上。”
他眼前一亮。
轻身术他会的,爹和娘有传给过他,他自己也学过。
原来轻身术不仅可以用在自己身上,还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使了最低阶的轻身术,歪歪扭扭,要么这头轻,要么那头重,如何都顾不过来,不过还是叫他拖拖拉拉到了地方。
少年开始铺地板,抽出地下的铁,按照他的心意凝聚成钉子,啪啪几声钉在地板上。
他跌跌撞撞学着,法术是有的,也够用,唯一的区别是控制不好,钉出的钉子不是露出头,便是歪的,他一次次试,好多次才终于成功。
本以为要跟不上了,一抬头那少年正坐在窗下喝茶,边喝边道,“人老了,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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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完茶继续铺,铺完也不闲着,神念去了山里,摘来许多野草莓和野蘑菇,野木耳。
野草莓洗干净后搁在桌子上,野蘑菇和野木耳一个切片烧火放在瓦片上炒着吃,一个吸干水分再泡水,切成丝做汤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将木耳吸干水分再泡水,不过他有乖乖的照做。
少年说不能选取百年的野草莓和蘑菇,包括木耳,因为到了百岁之后都成精了,等于杀生。他有特意的挑,确定没到百岁,没有成精才拿来做饭。
第一次动手,切的大块小块掌握不好,多少水,多少菜,熟没熟也掌握不好,他只能跟着少年的做,少年起锅他就起,少年装盘他就装。
少年往菜里倒了许多白色,黄色,黑色,红色的粉末,他没有,但是他听到少年说,调料问仙镇有,几块灵石一大堆,要多少有多少。
他又放下心来,灵石他很多的,爹和娘留给他的,藏在他的紫府内,谁都拿不走。
他做好了,学着少年搬了板凳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去夹饭菜,吃之前不忘瞥了一眼对面,虽然少年的比他的卖相好,但是他的好像没有差多少。
他还不会用筷子,从出生起就没吃过饭,一直以来用的都是辟谷丹和各种灵丹妙药。
爹和娘说如此体内没有杂质,于修炼来说更加有益 ,他一直照做,这还是第一次接触‘饭’。
干的是饭,湿的是菜?
他如是猜道。
先夹了一口饭,再捞一口菜,两个一起塞进嘴巴里。
呸呸!
他将一应东西吐在盘子里,歪头疑惑的看着桌上的‘美味’,心中很是不解。
饭菜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吃?
“噗。”
他听到对面憋笑的声音。
“哎呀,年纪大了,吃个饭也能呛到,咳咳,人老了可真要命啊。”
也许他的也很难吃。
他看到对面那人舀了一勺子坦然咽下。
年纪太大了,尝不出味道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将桌上的一应东西吃完,擦了桌子,收拾了碗筷,开始站在院里冥想。
雨已经停了,他左右闲来无事,索性跟着做,这一做便是一天,就在他站不住,要跑的时候,那少年才终于动了动,扶着拐杖回屋。
“年纪大了,撑不住,该睡觉了。”
他已经进了屋,给新种下的花儿浇浇水,滋养大树的灵体之后,便收拾收拾躺在床上。
他睡了后,就没东西学了。
小男孩一阵失落。
“也不知道现在的臭小子哪来的精神,成天晃晃荡荡的,有那个闲工夫不如睡一觉。”说着伸了个懒腰,“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睡觉更舒服的事。”
他一愣,随机起了心思。
也许他也可以尝试睡一觉?
他连忙奔去床边,床上没有少年那般柔软的被子,他从很小很小开始就没有睡过觉了,每次都是直接打坐到天亮,所以紫府内也没有被子。
不过有很多衣裳,还有爹和娘的,他随便选去了几件铺在床上,裹着带有爹和娘气息的衣裳躺下。
临睡下前,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唉,年纪大了,别的没有,就爱多管闲事。”
那时候他理解不了这句话的含义,也只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现在才发现原来不是,那句话的含义他也懂了。
“前辈,晚辈玄清,有事相求,请前辈见面一叙。”
心中那道声音还在锲而不舍的出现,喊他的人似乎还没放弃一样。
“前辈,晚辈没有恶意,只是想验证一下当年的事是真是假?”
唉……
谭底传来一声叹息。
也许他年纪也大了?
正好问问
“前辈, 晚辈真的只求见您一面,寻求当年的真相,不会多做纠缠。”
他又在心中喊了一声, 依旧没得到回应。
也许那位化神期前辈不愿意搭理他,也有可能是先辈造假。
就像那个匣子一样,明明每个人都偷看了, 心照不宣戏耍后辈。
亏得他对师父如此信任, 看完还一本正经的告诉他, 不到危难时机, 切莫打开。
坑了他那么多年。
他扶了额, 心说好歹还真有点东西, 没和隔壁天罗宗的老祖宗一样, 说是给宗内留了一件仙器,天罗宗因此嚣张了很多年,到处打压别宗。
别宗忌惮着他们有仙器,不是对手, 忍了许多年, 天罗宗越发嚣张跋扈,索要的东西令周边大小宗门接受不了,索性撸起袖子结盟, 准备干掉天罗宗。
天罗宗宗主拿着封印了仙器的匣子, 肆意大笑, 说要将他们都踩在脚下,锁了链子当成奴隶, 每天鞭打几百遍。
当时大大小小上百个门派掌门人听完脸都绿了, 结果匣子打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句话。
‘自己想办法’。
天罗宗宗主似乎也没有看过那个匣子,被坑的很惨,几百个大小门派联手灭宗不说,还将他抽了魂魄,读取这么多年的记忆,最后被搜魂成白痴,不知道被哪个魔道收进魂旗里当小喽啰了。
玄清一双手插进袖子里。
幸好不是万剑仙宗,诸多前辈也没那么坑,一丁点东西也不留。
其实这些也够了,当年第二代宗主便是依靠化神期留下的气息,镇骇得其中一个年迈的化神期没敢对他出手。
要不然万剑仙宗早在第二代就没了。
其实天罗宗的祖师爷并没有说完全没有给天罗宗留东西,说有个仙器,也只是为了让后辈其它宗门的人莫要觊觎天罗宗,结果天罗宗拿来做坏事,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用。
这东西用一次两次就不管用了。
也许祖师爷也是这样意思,至少所有人都晓得万剑仙宗有个秘密武器,可以对付化神期?
先辈篡改祖师爷的遗嘱,也是为了保护万剑仙宗吧。
当然也有可能那个化神期前辈已经仙去,毕竟匣子里的东西做不得假,他又看过记忆,绝对是真的,有这么个化神期。
但是一万多年过去,即便是化神期的前辈,也有点悬吧?
除非他是很年轻很年轻的化神期。
越是年轻的化神期,寿元便越长。
比如说五百岁进入化神期,和一千岁进入化神期的区别,寿元可以相差一两万岁。
因为潜力和实力是不一样的,如果蕴含的大道多,搞不好还可以再加几万年。
那前辈周身有数道大道,有些他能捕捉的到,有些不能,粗略估计,活个两三万年不是问题?
修为低的看不出修为高的实力,自然也看不出寿元,即便面对面亦然,所以他也猜不准那位前辈当年多大,现在又是多大,一切仅凭猜测。
大概已经仙去了吧,可是如果仙去的话,前段时间问话的人是谁?
一阵大风忽而刮过,吹的匣子里的纸哗啦啦飘起,又纷纷扬扬落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刚捡完意识到什么。
在祖师爷的记忆里,那个人出现时便是如此,明明万里无云的天气,陡然刮起巨风,所以……
是他来了?
他回头,透过窗户看去,果然在院里瞧见一个人,背对着他,仰头盯着中央的扶桑树看。
一双手折在身后,两指之间夹了根细细长长的烟杆。
那上面的图案和精致程度一如祖师爷记忆里的一般,丝毫不差。
真的是那个化神期!
“晚辈玄清,见过前辈。”
他双手高举作揖行礼。
“玄清?”
院里的人开口,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清朗沙哑带着年轻气息,“真巧。”
???
他疑惑望去,不解尽数装在瞳子里。
“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清。”
原来如此。
“我的清有廉洁、清廉之意。”他是个孤儿,自小被师父捡到,师父说他天赋异禀,有成材之相,于是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希望他将来权利在握时当真公正,公平,天明通透,四大皆空。
前辈意外的好相处,竟当真点了点头,道:“好名字。”
抬头望了望遮天辟地,宛如当年那颗万年青的扶桑树,心中一片迷茫。
他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他不知道,但他晓得‘折’是对半的意思,父母不希望他公平公正,大公无私?
“前辈的名字定也好听吧。”玄清隔着窗观察那人。
没用神念,神念扫过会令人不舒服,因为将什么都探了个清楚,包括隐私,所以他只用肉眼看。
即便如此已然感悟良多,前辈似乎比那时更强劲了几分,周身大道更加圆满,不仅如此,还多了些大道痕迹。
他犹豫着,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前辈,大道是什么?大道如何感悟?前辈又是如何发现大道的?为何前辈的大道这般服帖?”
他见过别人的大道,像是强行掠夺过来的一般,十分不听话,前辈的大道不亚于见了祖宗似的,个个乖巧的宛如孙子。
“前辈是如何兼容这么多大道的?”
“前辈委实厉害,为何从未听过前辈名讳?”
自己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忙道,“前辈若是不想说便罢了。”
安静的院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不是说不多话的吗?怎么问题这么多。”
玄清:“……”
折清想起什么,不由自主勾头笑了笑。
说起来有两天没瞧见那个啰哩巴嗦的小朋友了。
突然听不到絮叨,竟还有些不习惯。
“大道是风,是雨,是山,是河,是世间万物。”
前辈在回答他的问题,他连忙暗暗记在心里。
“至于大道如何感悟……”
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时他尚小,一片赤子之心,问隔壁的少年,少年说他无需去专门感悟,道会自个儿找上门来。
那时他不理解,后来懂了。
“你对人好,人便与你亲,你对道好,道自然跟你亲。”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没有什么秘籍,但是也是最难的。
他最先感悟的是大长生术,即是木,那时他才五岁,如何摸着道的,他自己都不晓得。
稀里糊涂便懂了。
他以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隔壁的少年却说,理当如初。
他爱护花草树木,于是与天下万木亲昵,受自然回馈,感悟长生大道。
有了一,自然便有二,有三,有四。
世人皆知他身具多种大道,却无人晓得有个总说自己老的少年偷偷的背着所有人感悟了更多的道。
他的道也是那人手把手教出来的,法子亦然。
那人才是真正的‘仙’。
“多谢前辈教诲。”前辈一番话,胜读千年书,他受益匪浅,且觉得自己似乎摸着了道的尾巴,心中一阵激荡,还待问更多的,一抬头,发现院里那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可惜了,还有诸多问题没来得及问。
前辈应当是个不善言语,喜静的大能,可能是他话太多,将前辈烦走了?
*
折清只是想起了另一个人,玄清虽然话多,不过有个人比他话更多。
安静了几日,突然有些好奇,她去哪了?在做什么?
万剑仙宗的禁制于他而言不亚于虚设,无论是哪,他都可以随意出入。
身形一闪,已经跨破虚空,直接站在十二次峰的塔尖上。
神念放开,快速在整个山峰上扫过,很快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人,正闭关似的一个人躲在山洞里,铺床准备睡大觉。
他摇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
长袖一甩,转身离开。
*
余玉刚打发了那个大叔,铺完被子直接倒在上面,双手枕在脑下,一下子迷茫起来。
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安静修炼,挑战的人太多,加上流言蜚语,会打击她的自信心,还有流夜的事需要操心,莫要说打坐,便是稍躺一会儿便觉心里不安。
十分难熬啊。
可惜了,大雪山寒潭下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应该说完全不属于她了,要经过别人同意才能去那里。
可是不去那里,她竟然如同无家可归似的,不知道还能去哪?
好像没有地方了。
余玉眼皮子垂下,心中一阵失望。
没来得及多做些别的,门外突然响起传音的动静,似乎是执法长老传召她去执法处一趟。
肯定是流夜的事。
这事终于瞒不住了。
余玉深吸一口气。
来了也好,早点解决了,早点放下一块大石头。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站起来开启护法大阵走了出去。
无需人领着,被传召的人也不敢跑,一旦跑了就等于坐实了罪名,长老会发布悬赏令,到时候整个宗门的练气巅峰亦或是筑基期都会接任务废除她的修为,然后将她逐出师门。
好几千的筑基期修士四散开来,很是恐怖,她根本逃不了,不如老老实实去。
余玉的破纸鹤扇动,带着她没多久便到了执法山头,一进大殿,便觉得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偏她瞧不见他们,只晓得屋里有不少的人。
强者若有似无的气息和威压朝她挤来,压的她微微透不过气。
“殿下之人可是余玉?”
余玉等了许久才有人说话,她不敢怠慢,连忙道,“弟子正是。”
“璇玑三百七十二年,六月廿四日,申时一刻左右,你在何处?在做什么?”
申时一刻?不是未时吗?
他们一般是正午接班,那天流夜迟到了,时间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未时,为什么长老会说申时?
她略一琢磨便明白了过来,因为流夜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特意花了番心思伪装的。
假设她一死,长老肯定会调查,他使了手段之后长老觉得他那断时间出现过,有人证或是别的,自然查不到他。
准备的好充足。
看来早就想打劫她,借钱只是个借口而已。
毕竟在他看来,她身上有爹和娘的遗资,还有师父的宝箓,再加上得罪了他,值得冒险。
没想到吧,阴差阳错居然帮了她一把?
“在大雪山闭关修炼。”
既然流夜已经给她找好了开脱的借口,她还怕什么?说话都中气起来。
“大雪山?”大雪山她知道,长老更是知道,万剑仙宗的人去不了大雪山。
“嗯。”余玉颌首,“弟子小时候曾经因为迷路被雪兽叼回洞里养了些时日,再回来时身上便多了这个印记。”
撸起袖子,给无形的各位大佬们看她手腕上的红印子,瞧着像烫了一下似的,其实就是雪兽留下的。
到了长老那个阶段,他们肯定识得。
余玉也不是撒谎,细想一下除恶便是扬善,更加理直气壮,“自从有了这个印记之后,弟子便可以自由出入大雪山了。”
“原来如此。”
远远的,像是隔了一条大河似的,那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可有人证?”
余玉一愣,忘了这茬。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每次办案都需要人证。
她没有……
不。
余玉想起什么,一双眼亮了亮。
其实有一个。
*
大雪山深处,有人正盘腿打坐修炼,冷不防远处突然冒出一块玉简,划过流星一般的轨道,直送到他手里。
他睁开眼,冷冷瞥了眼四周,大雪山雪厚几尺,白茫茫一片,并没有人。
手中的玉简闪了闪,感应到送到目的地和人之后,里头传来声音。
是长老。
叫他去刑法山一趟,给一个叫余玉的人作证。
他放下玉简,看向一旁趴着萎靡不振的雪兽一眼。
正好,他倒要问问,那厮有没有良心,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骗的雪兽饭不吃,水不喝,一直提不起精神,难过了好几天。
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对不起雪兽的事?
完全忘掉
“弟子是未时离开的, 当时流夜师兄拍到灵器,很是开心,还送了弟子一瓶益气丹, 说是感谢弟子帮他值岗。”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的等着,怕就怕大师兄根本懒得理会这等事, 那她找不来人证, 必然会被重新列入怀疑目标。
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洗脱嫌疑的可能, 可不能夭折。
“弟子与流夜师兄关系很好, 从未闹过矛盾。”
余玉尽量心平气和说话。
谁知道执法长老有没有放什么类似于测谎仪的东西。
测谎仪是从心跳声判断的, 撒谎心跳会过快, 她只能一个劲的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毕竟流夜那人渣该死, 今日他可以杀她夺宝,明日也可以这般杀别人夺宝,他死了才是对万剑仙宗乃至整个修仙界做贡献。
既然他死得其所,她又有什么好心虚的?不过是杀了个败类而已。
思及此, 面上更轻松几分。
“弟子不知道他如何……”
她突然疑惑问, “他不是一直待在药山峰守护长老的药田吗?那里有无数禁制,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她说的是消失,不是死, 似乎还无法接受一个大活人好好的, 突然没了的事实。
“莫不是来了什么高人, 为了偷长老的药,正巧与之碰面, 一时凶性大发, 将其杀害?”像模像样推断。
她感觉一股子视线登时强烈了些, 随后听到长老道:“莫要多话。”
余玉连忙住嘴, 看来她絮叨的毛病不仅魔修不喜欢,长老也不喜欢。
余玉老实站好,边思索方才有没有哪里表现不对的地方。
方才等大师兄的时候,长老说流夜死了,她可知晓?她连忙否认,然后撇清关系,是一个屁民的正常反应,无需担心露馅。
如果再有大师兄相助更好。
大师兄会不会来?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
应该不会吧,他那个阶段正是努力修炼的时候,加上性格有些冷,会来的几率很小。
没有他相助,会有些麻烦。
真令人苦恼。
余玉刚想完,便见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背着剑,远远朝这边走来。
“弟子秋弈,见过长老和各位师兄。”
对于余玉来说是长老和师叔,对于大师兄来说是师兄。
因为大师兄是宗主的徒弟,如果宗主不化神的那么急,再培养他几百年,搞不好下一任宗主会是他。
因为魔修的事,宗主决定早早突破化神期,然后把下一任宗主之位传给师父。
其实师父并不想继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剑和修炼,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管理万剑仙宗。
再加上魔修的误会这时候应该已经解开,宗主不会急着化神,所以她估计,应该会花时间培养大师兄,然后让他接班。
大师兄大概也知道,这时候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修炼,居然会愿意浪费时间过来。
说实话,余玉很意外。
她连忙对着大师兄行礼,“见过大师兄。”
心中很是感激大师兄,他既然来,肯定就是愿意帮忙作证的意思。
因为他这一无心的举动,可能会让她逃过一劫,余玉暗暗记下了这恩情。
大师兄冷冷瞥了她一眼。
???
怎么感觉眼神不善?
哪得罪他了?
莫不是在修炼的时候被叫过来,心中烦闷?
余玉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些讪讪。
太对不住大师兄了,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要想办法道个歉,亦或是带上礼物赔罪。
有点麻烦人家。
“秋弈,璇玑三百七十二年,六月廿四日,申时一刻左右,你可曾见过此人。”
秋弈点头,“弟子见过。”
“当时她在何处?”
“在大雪山深处。”秋弈如实道。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不过余玉却觉得不亚于天籁之音,有大师兄作证,这事稳了。
“可曾半途离开?”
秋弈一双漂亮的瞳子从左转至右,看向余玉。
余玉也紧张的看着他。
这时候大师兄已经离开了,只有他的雪兽留下,如果大师兄如实说了,还要将那头雪兽叫来。
雪兽根本不会说话,应该说两种语言,没人懂它说什么,她还是要遭殃。
“不曾。”大师兄已经转回瞳子,绷着一张清隽的脸如是道,“一直与弟子在一起,直到天黑才离去。”
余玉彻底放下心来,胸膛之中感激之情更胜。
大师兄虽然冷了点,但是人很好呀。
“行了,你回去吧。”
长老大抵心中有数了,让大师兄离开,大师兄点点头,转身朝外走,路过她的时候,竟停下来,又瞪了她一眼。
???
怨念这么大吗?
怎么感觉得罪了他一样?
莫非真的什么时候不注意,说话或是别的,叫大师兄感觉不舒服了?
大师兄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余玉望着他的背影,还在反思自己,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到底哪说错了?叫大师兄这么冷待她?
大师兄这个表现肯定是她不对,哪不对就不晓得了。
“余玉。”
高堂之上陡然传来声音。
余玉连忙正了正脸色认真听着。
“你也回去吧,若是还有关于流夜的细节补充,再过来。”
余玉忙不迭点头,“弟子记住了。”
这等于蒙混过关了,余玉从身到心放了下来,整个人轻松许多。
她后退一步,刚要离开,门外突然有人说话,“且慢。”
余玉朝说话的人看去,发现又有人自门外走来,“长老,弟子有事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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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高堂之上有人回应。
“弟子是流夜的好友,流夜拍卖灵器前曾找弟子借钱,无意间提过,说也找过余玉,被她拒绝了,俩人关系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余玉一惊。
这人谁啊,根本不认识。
她连忙解释,“弟子拒绝是因为弟子没有多余的钱借给他,流夜虽然当时有些生气,但是事后送了一瓶益气丹,便代表和好如初,不计较那些小摩擦。”
“你撒谎,流夜老弟根本没有拍到灵器,他手中有万颗下品灵石,定是你见财起意将他杀害。”
余玉蹙眉。
这个人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流夜有没有拍到灵器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晓得,既然你晓得,那你便有见财起意杀害他的可能!”她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该怼回去要怼回去。
那人一噎,“流夜消失那天我正与几位师兄师弟论道,我有人证。”
“说的好像我没有似的。”余玉掏鼻孔,“这位师兄,你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是不是因为是你干的,只要我一落网,你就可以逃之夭夭了是吗?”
“胡说八道!流夜是我好友,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流夜与我一同看守药田,隔几天见一次,关系更好,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更没有嫌疑?”
高堂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都给我住口!”
俩人不得已熄声。
长老声音很凉,“此事我自有分辨,你们都回去吧。”
余玉双手抱拳,作了一揖,那修士亦然,俩人互瞪一眼齐齐出了门。
余玉在观察四周,晚了一步,到门口后发现那修士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她路过的时候那人在她耳边说话,“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干的。”
余玉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用这么肯定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在现场呢。”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余玉懒得理他,反正他也没有证据,挺直腰杆直接撞了过去,将那人推去一边,自个儿大摇大摆离开。
边走边在心里琢磨,这个人肯定有古怪,很有可能参与了流夜的杀人夺宝计划里,所以才知道的那么清楚,要找个机会好好会会他。
她放出纸鹤,打入一团法力,纸鹤煽动翅膀慢悠悠带着她往青峰山飞去,冷不防突然有一股子强大的法力蓦地注入到纸鹤里,纸鹤速度陡然提升了百倍有余,嗖的一声载着她去了别处。
她吓了一跳。
方才那个修士搞得鬼?
可是他只有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巅峰啊,这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可能也就比流夜强了一点,不可能是他。
那是长老动的手?
没道理啊,长老想为难她,直接把她关起来审问不就好了,没必要放了她之后又暗地里来事。
余玉慌乱之下一时竟想不出还能有谁,她想跳下来,一股子法力无形中拘着她,叫她动弹不得。
这么强的威压最少都是筑基期往上的。
难道是魔修?
魔修不是去睡觉了?没人吵他他会醒?
莫不是宗主叫醒的?看她日子太嘚瑟,想欺负欺负她?
那也不对啊,魔修直接便能从另一个空间把她拽过来,还用的着这样?
完了完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死在谁手里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她不是在万剑仙宗吗?还有人敢在万剑仙宗撒野?
执法长老笼罩的山头那人也敢放肆?关键居然没人阻拦。
是万剑仙宗的人?还是说大门或者宗主?
大门说过闲下来会去找她。
余玉还在胡思乱想,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云间有道身影御剑飞行,一身的白衣,背上背着一把剑,越看越像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了?
为什么要拘着她?
所以说刚刚不是错觉,果真得罪了大师兄?
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余玉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没有,因为她记得临走前大师兄还说在太一楼等她来着。
这不就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吗?
余玉如何都想不明白,索性作罢,反正到时候大师兄会告诉她的。
而且吧,是大师兄她就放心了,大师兄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走,还能杀了她不成?
那不是明摆着想跟整个万剑仙宗的规矩做对吗?
且不说执法长老会不会饶了他,宗主第一个放不过他。
没事的。
小命安全了,那就不需要再担心了,最多挨顿揍罢了。
又不是没挨过。
余玉心态平和了些,还是有些好奇,大师兄为什么要抓她?
难道他与流夜是亲戚关系?当面维护她,是不想她被执法裁制,好私底下杀她?
妈啊,余玉被这个想法吓到,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张嘴,想打听一下大师兄为何找她,发现自己被压制到声音都发不出了。
完犊子,小命休也。
这个时候就要拼命的想魔修大老爷,搞不好魔修能念着旧情救她一命。
余玉刚准备夸夸魔修大老爷,纸鹤蓦地下沉,啪的一声栽进雪地里,她也一样。
看来是到目的地了。
余玉从雪地里爬起来,刚拍了拍一身的雪渣,假装淡定的把纸鹤收起来,便见一个人落在她不远处。
一身白衣胜雪,一双瞳子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亮的惊人。
“我的雪兽平时一天要吃一盆妖兽肉,喝一桶的灵泉。”
???
什么意思?
余玉一脑门的问号。
炫耀炫耀他的妖兽花钱厉害?还是怎么地?
“最近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吃过东西,喝过一滴灵泉。”
余玉更是疑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做饭的,饭做的不合口味雪兽当然不会吃啦,这也能怪到她头上吗?
不吃不喝,难道是发.春了?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雪兽是最暖的时候发.春,吃饱喝足没事干了,恰好就是现在。
别看大雪山一年四季都是冰封千里,雪厚几尺,其实也是有春夏秋冬之分的,现在就是春天,众多妖兽发.情的时候,雪兽肯定也中招了。
她正要劝一劝大师兄给它找个对象,大师兄继续道。
“嘴里成天喊着被骗了。”
???
被谁骗了?
“我很想知道,你骗它什么了?”
猪都不如
余玉当即否认, “没有啊,那日大师兄走了之后,我还陪它玩了一会儿呢,把我最宝贝的草本精华也给……”
她突然反应过来。
那时候她看雪兽有要抢她草本精华的意思, 索性告诉它, 让它拿能帮她筑基的东西来, 她给换草本精华。
本来打算它来就出去交换来着, 毕竟它在外面闹, 寒洞里听得到,没想到被大佬困在神通里一年。
一年啊, 成天想的都是如何生存和修炼,别的早就忘干净了。
出来后也是事不断,更忘的一干二净。
大师兄说它嘴里成天念叨着被骗了,肯定是拿来东西在这里等着她, 结果被她放了鸽子。
如果来了不是一天两天, 那怨气更大。
余玉突然心虚起来。
大师兄看了出来,目光凌厉宛如激光似的, 朝她扫去。
余玉尴尬一笑,“我可以解释……”
话音刚落, 便见一道黑影从远处奔来,速度之快不亚于一道流星, 且来者不善,远远的她便感觉到了, 离得近了, 那股子恨不能吞下她的气势更加明显。
砰!
余玉整个人被那黑影摁倒, 那黑影张开血盆大口……舔了舔她手里的草本精华, 眨眼睛收敛了浑身戾气, 乖乖的从她身上爬起来,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草本精华。
想了想,从脖间的乾坤珠里头取出几样东西来,搁在脚下,然后示意余玉看。
余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坐起身,偷眼去看大师兄的脸色,好像不太妙。
细想一下也是,雪兽毕竟是他的,他还很疼的那种,记得那天把自己的本命法宝掏出来逗雪兽玩。
但凡是万剑仙宗的剑修,没有一个不爱剑的,余玉这种不是剑修的人都很珍惜桂月剑,更何况大师兄。
大师兄的剑从来不放进乾坤袋里,一直背在背上,离他最近的地方,说明他爱剑,且深爱,但是他似乎更爱雪兽。
想一想自己最爱的雪兽跑去其他人身边摇尾巴撒娇似的用脑袋蹭她,莫要说大师兄,她也接受不了。
要吃醋的。
快别摇了。
余玉推开它,它又凑过来,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明显是卖萌啊,为了求草本精华,金丹期妖兽被迫营业。
余玉朝大师兄看去,大师兄脸更黑。
余玉大气也不敢喘,只小心翼翼蹲下来,在雪兽身前的几样东西里挑挑拣拣。
雪兽拿了三样东西,一个是珠子,一个是符箓,还有一个是根草,放在盒子里。
那盒子精致异常,且里面传来强大的波动,即便被禁制封着,也有阵阵灵气溢出。
一定是个好宝贝,正好也适合她,她这个阶段别的都用不上,就这类仙草,可以助她突破筑基期瓶颈。
余玉刚要拿,便觉浑身一冷,有低气压陡然袭来。
???
怎么回事?
用眼角看了看,发现是大师兄那边散发出来的。
不想让她选这件?
那……那换一件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余玉在符箓和宝珠之间犹豫,符箓她肯定用不上啊,不可能助她筑基的,所以只有一件能选了。
宝珠。
看起来平平无奇,也没见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万一不是吃的,那她多亏啊。
她的草本精华是用来突破筑基期瓶颈的,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这个重要,所以只要不是能助她突破的,都是亏。
余玉又观察了一会儿,还是瞧不出门路,放出一丝神念,想近距离观摩观摩,登时被一股子力量排斥出去,旁边的低气压也更甚,冻的她一个哆嗦。
怎么了这是?
这件也不想让她选吗?
余玉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些东西的来路正不正常,搞不好是雪兽偷大师兄的,大师兄事先不知情。
难怪大师兄方才问她骗了雪兽什么?估计雪兽不敢说实话。
话又说回来,大师兄居然能听懂雪兽说话。
她与雪兽相处了许久,自从把大雪山寒洞当成秘密基地之后,时不时便会遇到一只,只要认可了她的印记,便会将她当成同类。
说说话啊,玩一会儿,她每次都假装很懂的样子点头,其实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好在雪兽也不是会计较的兽,鸡同鸭讲了许多年,直到现在对雪兽的语言还是一问三不知,大师兄居然能毫无障碍交流,委实厉害。
说来也是,大师兄五十多岁了,她才多大,吃的饭都没人家吃的盐多,虽然总觉得他俩不太正常,关系好到宛如亲生的一般。
难道大师兄和雪兽之母苟合,生下了小雪兽?
也有可能这只雪兽是母的,大师兄和它……
上次看好像是公的啊,莫非……
“嗷!”
雪兽嚎了一嗓子,将她出神的意识拉回来。
余玉摸了摸鼻子,看向大师兄和雪兽的目光有些愧疚。
天生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有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要不然也不会被魔修打那么多下。
雪兽喊她是让她快些选的,余玉将注意力放在地上,那颗草不能选,宝珠也不行,只能选符箓了。
心里还有些不情不愿,忍不住抱怨,雪兽这只崽啊,你用自己的口粮跟人家换点不就好了。
大师兄说每天给它妖兽肉和灵泉喝,金丹期吃的妖兽肉,喝的灵泉,只需省下来几天就够买颗筑基丹了。
它非要去偷它爸比的东西,害苦了余玉,符箓她真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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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在这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余玉还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接受了。
感觉大师兄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但是面色比方才缓和了一些。
余玉心中开始忍不住猜测,这张符箓对大师兄肯定也有用的。
金丹期的符箓,如果不是遇到元婴期修士,以下都可以应付,几乎相当于另外一条命,好像还挺划算的。
当然啦,要看是什么符箓,符箓有很多种,防守的,攻击的,逃跑的,甚至是跨越空间的。
只要想,都可以做出来。
毕竟符箓就是将神通用禁制困在符里,需要用时释放出来,也就是说只要修士可以做到的,都可以存在符箓里。
余玉的宝箓亦然,师父将他三击的法力锁在里头,一旦她遇到生命危险,那宝箓自动出现,替她挡下一劫。
余玉拿着符,心说就算她用不上,也可以兑换成贡献点,宗门不会坑她,兑换的贡献点换成筑基丹,就能突破了。
不过她要换五六颗才行,魔修说的,他那个阶段肯定不会判断失误的。
余玉的瓶颈会很强大。
她选好了东西,将整一瓶草本精华扔过去,欲要交给雪兽,谁知半路刮起大风,余玉捂了一下眼睛,再放下胳膊时,便见雪兽着急的凑到大师兄跟前,大师兄手里拿着一个如玉似的瓶子。
就是装草本精华的那个。
她瞬间心虚起来,不会觉得她的东西太便宜,跟他的不成正比,再要回去吧。
那可不行,交易完的不能反悔,就算是他的崽拿了他的东西,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说明是在他的默认下,没得反悔。
余玉张张嘴,刚要逃,便见雪兽求救似的一双眼朝她望去。
余玉假装没看见,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有空管它。
借着大师兄正看草本精华看得出神的机会,连忙道了声有事要办,先走了。
脚底宛如抹了油,不等大师兄回应已然溜去很远的地方。
临走前还瞧见大师兄面色越发阴沉,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自己安全了,余玉忍不住同情雪兽。
可怜的娃啊,啧啧啧,肯定要一番毒打的。
雪兽也怕,在他脚边瑟瑟发抖,好几次偷看他的表情,过了许久许久,耳朵上一疼,有人揪着它的耳朵,嗤笑道:“出息了,为了一瓶草本精华,偷我的万雷符。”
方才余玉拿走的那个便是万雷符,攻击力很强,对他来说都很有用,花了不少灵石买的。
不过那玩意儿余玉用不了,她真元不够,对她筑基也没有帮助。
她肯定会去找宗门兑换,上面有他留下的痕迹,没人敢买,最后还是会落到他手里,只是会经过一番波折而已,所以方才一人一兽交易时,他没有阻止。
也算是给脚下这没出息的玩意儿一个面子,有什么事关起门说。
“以后不许了。”
他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大雪山,思绪纷飞,似乎又瞧见了一只妖兽与一个小孩玩耍的模样。
余玉怎么随意进出大雪山的,他不知道,他知道他是小时候被欺负时,叫一只爬上山偷吃的雪兽见义勇为给救了。
雪兽以为他过的不好,此后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给他叼来吃食,在养他一样。
雪兽还会时不时偷带他出去玩耍,把他介绍给它的小伙伴们认识,教他如何畅快的一头扎进湖里洗澡,在雪地里打滚,怎么打扮自己然后讨好雌性。
他童年很多美好的时光都是跟它一起度过的。
他俩还是契约关系,它的事就是他的事,所以……
手上用力,揪的雪兽嗷嗷直叫。
“想要就告诉我,我帮你准备交换的东西。”
一双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子斜斜瞥了一眼雪兽,打量到肥肥的肚腹时,目光不由自主冷了些。
“十几年前你是金丹期,那时我看你有潜力,契约了你,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金丹期。”
手上的力气越发的大,扯的雪兽脑袋极力朝那边倾斜,好减轻痛苦。
“但凡是头猪,这么多天材地宝灌下去,只要稍稍努力一把,也不至于毫无寸进。”
冷哼一声,“猪都不如的玩意儿。”
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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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原因的
他醒来后观看记忆, 发现并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比如多看看明亮的地方,瞧瞧人聚集的各种大殿,亦或是找个人聊聊天。
年幼时他会用神念传音随机抓一个人说说话, 这次还想试试,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随意传音引来的后果。
整个万剑仙宗都以为有什么东西作祟, 即便到了现在也还有许多传言, 于是作罢。
想找个熟人, 竟也发现一个人都不认识, 逛了一圈全是陌生和冷漠,正要回去, 突然想起了余玉。
其实他并非一个人都不识得,他认识余玉。
怎么说也有‘一年之交’, 比旁人熟悉, 且俩人经历相似,更有话题一些。
余玉回他一个白眼, “不怕。”
打扰她修炼,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结果就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神念如水似的,扫了扫四周,“你住在这么狭窄的屋子, 没有窗户, 没有亮光, 黑乎乎一片,当真不怕?”
真奇怪, 居然有人不怕黑?
他看过太多太多的人, 几乎没有人小时候不怕黑, 小时候怕,长大了也会心有余悸。
余玉白眼翻的更大,“有什么好怕的,没有光是我不需要,狭窄了灵气充足,有窗户了万一隔壁过来打扰怎么办?还不如这样呢。”
毫无形象抠了抠鼻子,嗤笑,“只有胆小鬼才怕黑吧?”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挑了挑眉。
“余玉。”
“嗯?”余玉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继续修炼。
“这里不好,空间小,施展不开,灵气也不够充足,还贵,又没有人做你的对手。”
???
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有个地方比这里好。”
余玉眼前突然一闪,像是穿越时光隧道一般,入目所及的一切都在倒退再倒退,直到她‘啪’的一声跌进潭面上。
谭像包裹进膜里的水床一样,软软的,还不会浸湿衣裳,余玉摁了摁,登时一晃一晃,很有意思。
她正玩的起劲,冷不防听到有人说话。
“这里不错吧,灵气充足,无需花钱,地方还大,你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桂月剑也有施展的空间,最重要的是……”
她面前突然多了一双精致带着金丝边绣线的鞋子,一个人落了下来,脚尖踩在潭面上。
水面登时起了阵阵涟漪,一圈一圈荡开。
那人单手背在身后,单手举着烟杆,白皙修长的指尖动了动,将细长细长的烟斗送进嘴里,没多久一股子白烟冒出。
那人半隐在白雾后,嘴角微微勾起。
“还有我帮你喂招。”
余玉不太相信,狐疑的上下打量他,“你会这么好?”
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而且被这厮欺负了太多次,都有心理阴影了。
不过这里确实好啊,不知道是哪?灵气居然比宗门内专门圈出来的地方还要充足并且纯净。
兴许是下品灵脉和上品灵脉的区别,魔修有灵脉?
应该没有吧,估计是强大的神念扫过,发现这里不错,于是把她传送到了这里?
灵气不错不说,空间也像他介绍的那样,很大,方才的鸽子笼完全比不上。
她本来以为一千灵石一个的房间会很大,她可以一边修炼,一边磨合桂月剑。
桂月剑也到手几天,可以尝试御剑飞行,奈何空间不允许,只得先顾别的,如果在这里修炼的话就能两者皆得。
还有魔修给她喂招,这厮修为没得说,即便不想真诚实意的教她,光这张脸,即便坐着不动,看着也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魔修好像又妖了几分,估计是几日没瞧见,乍一下看着,觉得惊艳吧。
说话还是那般慢慢吞吞,悠哉悠哉似的,眼尾上挑,眸光潋滟。
整个人宛如一副水墨画,随意多出一笔色彩,都会让人觉得艳若桃李,灼灼其华。
一边练剑,一边欣赏‘美景’,这本来是个十足的好事,但是怎么老感觉有诈呢?
“我只有两天时间了。”总共三天休息的空儿,被她用掉了一天,只有今天和明天,今天已经很晚,可以说就剩明天了。
“没关系。”
魔修抽了一口烟,“我可以用领域改变时间。”
果然有诈,这不就和烤鸭那次一样吗?
用烤鸭诱惑她,条件谈的很好,绝对的美差,结果只是为了让她感受感受人间险恶。
“这次不会了。”魔修保证。
上次他也是保证过的,说不趁着机会揍她,结果和揍也差不多。
余玉不禁深思自己方才有没有哪句话说错?好像没有啊。
就很平常的问她怕黑不,她说不怕他就开始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挑洞府的毛病,估计是想找借口,然后把她挪到这里无缘无故揍一顿。
“不会的。”
魔修一直都在听着她的心声,适时回答。
余玉还是觉得不对劲,反常必有妖啊。
不过想想最近好像确实没有得罪他,甚至都几天没见过,也很少在心里想起他。白天想了一遭,他在睡觉,没感应到,应该没事吧。
到底还是舍不得这里,余玉考虑了许久,试探性问,“还跟头先一样,压制修为跟我同级?不不,要低我一阶。”
上次同级完全就是挨揍的份,低一阶应该差不多了。
“好。”
魔修答应了。
这么爽快,说明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余玉又开始反悔,“压两阶,不能动,让我一只手。”
这样总妥了吧?
魔修对自己很有自信,又一口答应,“没问题。”
???
真这么强?还是盲目自信?
余玉希望是后者,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揍他了,想一想把他揍哭的样子,哎呀,不要太爽。
虽然心里清楚,这厮肯定打了什么主意,只是她不晓得而已。
不过细想一下还是觉得,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多不过挨顿揍而已。
而且吧,她觉得在压低了两阶,还不能动,再让她一只手的前提下,谁打谁都不一定。
她对自己也很自信。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顾虑,余玉在心里很大声的想。
如果再揍她,绝对把这事告诉全天下,就说某个老不死的欺负她,败坏所有老人家的名誉。
‘老人家’并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双脚落地,大黑色衣袍纷飞,长发飘飘,一股子仙气。
“准备好了吗?”
声音经过洞府润色,更显得空灵好听。
他真的不像魔,反而更像仙。
余玉磨掌擦拳,未等他准备好,便施展太乙木经偷袭,魔修脚下无数绿藤浮现,缠上他的脚腕,沿着小腿爬上身,将他整个人捆住。
她一声厉喝,那木藤收紧,勒进肉里,魔修腕上和白皙的脖颈瞬间多了些红痕,他挣了挣,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余玉哈哈大笑,“这可是捆仙滕,比我原来那个不知道高了多少阶,弄不开吧。”
她还记得上次的事,所以有了小钱钱之后立马给自己换了装备,就怕魔修再来一出,果然用上了。
花了她好些灵石,五十多万呢,贵的吓人,但是效果好。
“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最多……”
余玉脸上扬起天真无邪的笑。
她撸起袖子,朝魔修走去,指尖屈起,在嘴边哈了哈,然后举起手,空空悬在魔修额头间,“弹你几下而已,报我先前的仇。”
她先前可没少被魔修弹,突然能弹魔修了,心中一阵激荡。
化神期的大能啊,被她欺负,胸膛瞬间膨胀起来。
余玉嗨嗨一笑。
她到了跟前才发现魔修很高,瘦瘦的,衣袍下空空如也,手腕上的骨头突兀,线条明显,白的像纸似的。
以前知道他高高瘦瘦,离远了瞧倒也还算协调,现下才发现原来这么瘦。
是本体如此,还是法力化身没能捏得饱满一些?
不过想来也是,被困了数万年,纵然再乐观,也会被摧残的枯容吧?
本体会不会很丑,或者更瘦,一把排骨似的?
应该不会吧,到底是化神期的修士,而且年轻,生机不断,丑是不会丑的,有没有这么好看倒是个问题。
当然啦,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只是突然好奇了一下下而已,很快被余玉抛在脑后,撸起袖子更高的举起手,悬在魔修额间,激动的准备弹他。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啦。
那一下还没落下,忽听魔修叹息一声。
离得很近,声音更显得好听,余玉亲眼见他垂下眼,长睫毛宛如扇子一般,忽而扇下。
“还能这么皮我就放心了。”
???
她心道不妙,这厮要反击,刚刚那一下磨磨唧唧还没打,不打就来不及了,脚下一个踮起,正要弹下,便见魔修周边亮起光芒,陡然将她反弹去一边。
她‘哎呀’一声,一个没注意,捆仙滕松懈,这厮将其震开,烟斗点了点,捆仙滕如色一般,缩小后头咬尾,缠在他腕上,化身一方手镯。
魔修抽着烟,懒洋洋瞥了她一眼,“五十万的东西,我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不会破坏它又能脱困的法子。”
余玉:“……”
所以说刚刚愣那么久,不是脱困不了,只是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说来也是,差点忘了,这厮还有剑意呢,用剑意的话,削开捆仙滕绰绰有余。
余玉心中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
反正不好受就是了。
魔修轻飘飘站在原地,问:“还打不打?”
余玉眨眨眼,不忘提要求,“你不能用剑意。”
考虑了一下又道:“我也不用武器了,我们就单纯斗法。”
魔修烟斗在空中嗑了磕,像真磕着东西似的,那处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似乎心情很好,没有拒绝,“好。”
他答应了,那就好,可以继续了。
余玉站起身,突然想起来,“我的捆仙滕还我。”
魔修淡淡睨了她一眼,“打完再说。”
余玉咬牙,用不得捆仙滕,只好用寻常的种子,这些不值钱,魔修也几乎无所顾虑,即便不用剑意,也能炁气外放,化身为刃,将周身捆来的木藤一一损坏。
余玉只好将太乙木经换成镜花水月,正好脚下就是谭,给了她施展空间,无数银针凝聚,冲破水面浮了上头,受她控制,陡然朝魔修攻去。
魔修不躲不避,烟斗在空中刻下一道烙印,登时一面防护罩亮起,将无数银针挡下。
他现在就是练气期,防护罩没那么完美无缺,因着数目多,还是叫其中一两个突破重重限制到了他跟前,也没能更近一步,被炁气挡下。
看来普通的攻击根本别想打赢他。
余玉突然闭上眼,体内镜花水月真元流转,将各种情绪压下,心中宁静到了极点,周身却一圈圈荡起强劲的波动。
不多时,一汪明月高高挂起,将底下世间万物照出影子,影子扭曲,活了一般脱离主子,受法术牵引,朝魔修攻去。
不仅是她自己的,还有魔修的,两方夹攻。
折清抬眼,有些意外,“神通?”
这明显已经超过了一般法术的范围,只能是神通,练气期施展神通还有些勉强,余玉面上一片惨白。
被抽取的法力太多,身子经受不住。
法力于修士而言就像血液一样,抽空血液,没有晕过去算她意志坚定。
“神通虽然厉害,不过你修为太低。”魔修摇头,“也许困住旁人轻而易举,但是对我……”
数道金光蓦地亮起,像一道道蜘蛛网似的,笼罩住这里。
咔嚓!
明月被什么从空中劈开,余玉创造的整片空间都在摇摇欲坠,最终‘砰’的一声完全塌陷。
神通被人破掉,不亚于陡然遭一重击,余玉不用人揍,自己就倒了。
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不是说好不揍我吗?”
破了她的神通,叫她遭受重击,和挨揍没什么两样。
明明开始讲好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揍她,怎么说反悔就反悔?
“没有反悔。”魔修微微倾身朝后坐去,屁股底下登时显出一把椅子,他靠在椅子里,抽了一口烟后才不紧不慢道:“不是无缘无故揍你,是有原因的。”
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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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成为“废人”之后》by 枭药
文案:
苏磬音十五岁嫁进侯府,她的夫君齐茂行前途无量、一表人才,只可惜——
一点也不喜欢她。
谁知道才过了三个月,一心和离的夫君就忽然受伤,成了废人。
曾经的侯府大宝贝一夜之间沦为废物小可怜,婆婆、祖母、情敌……一个个全都换了一副面孔。
苏磬音白天出去哭哭啼啼,晚上回到屋里该吃吃、该喝喝,顺便给瘫在床上的小可怜夫君喂几口药,坐等守寡。
开玩笑,变脸算什么,没了这讨人嫌的名义“夫君”,她岂不是从此自在逍遥?
结果她等了这么久,眼看着她只剩一口气的夫君硬生生地好了……好了?!
而且好了的夫君,为什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
假装废人另有大计的齐茂行:我枉活十余年,原来身边真心待我的只有夫人!
佛系咸鱼坐等守寡的苏磬音:……我不是,我没有,莫挨老子啊!
电脑→: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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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修士
“我就知道。”
早就猜到了, 突然对她这么好,肯定有阴谋,毕竟不是第一次栽跟头。
这是第二次,她又是个特别吃教训的人, 有了第一次还能让自己中招第二次?
不过是魔修开的条件太诱人, 拒绝不了罢了。
损失最多挨顿揍, 好处是空间大, 灵气足, 还有人练手, 那个人厉害无比,无论什么招数他都接得下, 不用担心打坏东西。
如果不小心误入歧途,他还能及时发现并且纠正, 比她一个人瞎摸好了几千几万倍。
一番衡量一下为何不选择后者呢?
大佬手底下还有分寸, 最关键的是,她跟别人练手也要挨打, 与其挨别人的,不如挨大佬的。
挨同阶或是筑基期的丢脸, 挨化神期的不丢,还是光荣呢。
多少人想见一见大佬都见不着,她被亲自‘指导’, 还能借助大佬的领域修炼, 不要太美。
话说回来, 大佬那个果然就是领域,居然能改变时间, 宛如自己创造的小天地一般, 委实厉害。
他后面用的应该是空间术, 破她明月当空时用的神通,她感觉到了,周围空间都被切割下来一般,她的明月当空神通也是建立在空间之内的,空间绷了,明月当空自然立不住脚。
一破她整个内腑震了震,这还是大佬留手的情况下,就像考虑到五十万的捆仙滕弄破了她就买不起了一样,大佬在破她神通时没有硬杠上来。
如果两个强大的神通对碰,要么一样强,对碰时俩人一起震伤,要么其中一个比另一个强,可以这么说,她的明月当空接不住对方的威力,自己便会受伤。
大佬选择了最柔和的方式,不与她硬碰硬,用巧劲破了明月当空,她只受了小伤。
所以才说大佬有分寸,下手轻,虽然确实挨揍了。
有一点余玉想不通,“我这次又哪里做错了?”
明明没犯错啊?哪来的原因?
大佬抽着烟,凉薄的嘴角微微勾起,“你说只有胆小鬼才怕黑。”
???
这句话怎么了?
有问题吗?
大佬薄唇亲启,慢慢悠悠道:“不礼貌。”
余玉:“……”
好的,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玉躺在潭面上,宛如睡在水床上,冰冰凉凉,舒舒服服不愿意起来。
手脚晃了晃,像游泳一样扒拉了一下,突然顿住,似乎想起什么,一双眼都亮了,“我方才好像摸到了一点窍门。”
她以前都在梦里练习明月当空,模拟它的掐诀和各种发展,这还是第一次实践,居然意外的顺利。
但是就像魔修说的一样,她修为太低,强行施展神通,不稳定不说,一旦被人强行破掉,搞不好有生命危险。
类似于那些天之骄子,自己也有神通,两个强大的神通对碰,还有可能激发她的本命符箓,难搞啊。
还好她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比如说……多练习几遍,练习的地方嘛,这里不是挺好的,能接招的人也是有的。
目光不由自主望向魔修,魔修抬头,穿过大山看天,“夜深了,该睡觉了。”
余玉指尖摁在水面,登时有无数绿藤浮现,缠住魔修的椅子不让他走。
哈,欺负她的时候那么开心,轮到出力的时候就蔫了?没这个道理啊。
魔修叹息一声,“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那无赖的还在后面呢。
余玉站起身,酝酿了一下开始掐诀,魔修秀眉微微挑起,“你还有余力施展神通?”
那可不,她可不是一般的练气期,不仅是双道双.修,还远超了练气十二层,真元浑厚。
一次失败的明月当空而已,最多只吸取了她身上大半的真元,还剩下小半,应该够用了。
不够也没关系,因为她发现真元全部被抽空,再回血储存真元的气海会壮大,如此下次便能储存更多的真元。
就是有些疼和累,需要歇息一会儿。
其实还是很划算的,疼一下累一下换修为精进,气海增大,不知道省了多少时间和麻烦,比起细嚼慢咽似的稳打稳算,她更喜欢这种,进步快。
闭上眼,手上掐诀越发的快,最后只剩下一道残影,神通之所以那么稀少,便是因为它难学,没有特殊的瞳术,记不下神通的法决,只能接受醍醐灌顶才行。
还有一种情况,大能者可以记下修为低的人施展的神通。
大佬已经是化神期,不需要学她的神通,感觉他自己就很多,所以余玉在他面前几乎可以说肆无忌惮。
明月当空的神通很神奇,明明闭着眼睛,但是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瞧见’有个明亮的东西高高飞起,挂在空中,底下一应物件包括坐在中间的大佬尽数照出影子。
那些影子无论活的还是死的都受她控制,她可以随意召唤它们。
因为是无形的东西,打在别人身上会疼,但是别人打它打不着,感觉这招如果施展的好,要无敌了。
余玉全心全意操控影子们,大佬似乎也在给她施展的机会,没有急着破除她的明月当空,反而叫她驱使着他的影子从背后接近他。
大佬宛如没有看见似的,依旧怡然自得抽着烟,没有半点紧张和在乎。
和他打其实挺没有意思的,因为根本打不赢,虽然如此,余玉还是想试试。
操控大佬的影子很累很累,因为他修为高深,得亏他没有抗拒,又把境界压了下来,要不然的话,余玉根本控制不住。
她额间已经冒出汗来,后来嫌弃太累,该换用自己的影子去攻击大佬。
大佬瞧见了,幽幽叹气,“哪有这样的,打到一半换路子。”
相当于本来拿剑,发现剑不好用换成枪,虽然只是短暂的一息之间,不过有时候生死胜负也就是在一息之间决定的。
“认真点。”
余玉嗨嗨一笑,“这不是刚开始吗?用不太熟练,忍忍吧,多来几次就好了。”
大佬叹息声更甚,寒洞里尽是悠长悠长的回音,空灵好听。
大佬不愧是大佬,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得天独厚,这要是在现代,至少千万粉红。
余玉板下脸,认真起来,“我试试看能不能用我的影子攻击你的,你别动哈。”
说着已经操控自己的影子去攻击大佬的了,大佬表现的很是嫌弃,不过当真没动,余玉的影子一掌击去,影子突然后退了些,像是被打中了似的。
余玉抬头,才发现大佬蹙着眉,微微倾身,背上有一处还留了掌印,很快消失不见,不过余玉还是瞧见了。
“居然真的可以!”在记忆里她爹施展时便是如此,再厉害一些可以直接操控敌人的影子杀死敌人,她还太嫩,做不到,不过这样也很厉害了。
难怪爹能做到长老,且是万里挑一的内门长老,果然有些门道。
“运用的好,同阶无敌。”魔修如是评价。
余玉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真的?”
“嗯。”他没有开玩笑,“神通虽然威力强大,不过缺陷也很明显。”
烟杆斜了斜,指向高空中挂着的明月。
“你这神通之玄妙,尽在此处,弱点亦然。”
余玉点头。
方才魔修一眼看出,空间裂缝直接从潭边划到她的明月中,明月撑不住爆了,她创造的整个空间也爆了。
秘诀就在这一汪明月上,它很亮,能将人的影子照出来,同时也很显眼,谁都能看出这个就是弱点,攻破了明月,就等于破了她的神通。
虽然她肯定不会让破的,但是这么大的弱点高高挂着,总觉得不太保险。
余玉收了明月当空的神通,四周登时恢复原样,她也像撑不住似的,‘砰’的一声倒下,宛如一块浮木,轻飘飘随波逐流就是不掉下来。
还挺好玩儿,手上恢复了些力气,便开始划水,从这头飘到那头,又从那头飘到这头。
不知道是乱动,还是水进鼻孔了?她感觉鼻息下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用手擦了擦,一手背都是嫣红,格外刺眼。
余玉只是瞥了瞥便翻身坐起来,手伸进水下清洗,顺便洗了洗鼻子。
每次用完真元都会如此,习惯就好。
鼻子都洗了,好像不差眉眼,余玉干脆洗了把脸。
潭水别看黑,其实很清,水干净不说,灵气还充足,有洗髓的作用,平时多喝喝有益处。
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她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别处?就是大雪山寒洞里啊,魔修用领域改了些地方,险些没认出来。
是方才喝水时尝到了熟悉的甜味才反应过来。
她平时挺爱喝潭水的,甘甜,喝完不亚于灵泉,就是水的密度很高,重,喝下去有下坠的感觉,不好消化,她每次都少量,怕堆积在肚腹里把自己撑胖了。
余玉撸起袖子,将胳膊尽数埋进去,不知道是真元被抽了难受,还是如何,感觉身上有些上火,要降把温,刚泡了泡,忽听不远处有人说话。
魔修姿势不变,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晓得什么表情,只听到他问。
“女孩子为什么要那么拼?”
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一些余玉听不懂,也探不清的东西,余玉形容不出到底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类似于同情?亦或是为她不平?
余玉自己倒是不甚在意,盘腿坐下,倾着身子继续泡,“因为只有我把自己当成女孩子不行呀,别人不会把我当女孩子。”
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她就没拿自己当过女孩子,她和那些男男女女一样,都是修士。
希望没有
魔修举着烟杆, 凑到唇边抽了一口,半响才回头,隔着雾,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幽幽看她,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表示他知道了还是如何?
怎么总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还是说她想多了?
余玉甩了甩手上的水, 与魔修大眼瞪小眼, 就这么互相伤害了一会儿, 突然出手, 掬了一把寒潭里的水朝魔修泼去。
魔修没躲, 水蓦地落到他脸上,他闭上眼, 水顺着睫毛淌下,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说他出水芙蓉, 他又该生气了吧?因为是形容女孩子的。
很意外, 魔修什么表现都没有。
他如果生气的话,肯定会拉她起来训练, 不叫她好生歇息。
既然没有生气,那就放心了, 余玉舒舒服服的倒在潭面上,谭被魔修的法力包裹,除非她刻意伸出手脚, 否则真跟水床没什么区别。
因为是活水, 底下波涛汹涌, ‘水床’也一晃一晃,得劲的不要不要的。
余玉双手摊开, 让更多的面积贴上背后凉凉的温度, 恰到好处给她略微发烫的身子降温, 缓和方才被抽完真元后心中的难受。
等待真元恢复是个很漫长的工作,余玉闲着无聊,好奇问:“是不是在你们那个年代,对女孩子会宽容一些?”
其实不用问也猜到了,魔修问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拼?很明显,在他那个年代女孩子无需这么拼。
“嗯。”魔修翘起二郎腿,“我以前的宗门男女之间可以结为道侣,男多女少,女孩子自然有些特权。”
余玉瘪嘴,“万剑仙宗也可以结为道侣啊,为什么没人对女孩子特殊一些?”
其实她知道原因,因为万剑仙宗都是一群直男,眼中只有剑,女孩子什么的对他们没有吸引力。
“别处是不是也这样?和万剑仙宗一样?”余玉从来没出过万剑仙宗,对这个世界了解还很少,心中充满了求知欲。
“不会。”魔修举着烟杆,挂着的麦穗被风吹动,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别处很正常,和我那个年代差不多。”
“所以就万剑仙宗例外吗?”果然,万剑仙宗是特殊的。
“万剑仙宗也没有很例外。”魔修低头瞥了她一眼,“应该是你长得没有吸引力吧。”
余玉:“……”
会不会聊天啊?
这样说女孩子,女孩子不要面子的?
“难怪这么大年纪也没人瞧上你,就这性格和嘴上功夫,有人看上才有鬼了。”忍不住小声嘀咕。
魔修听着了,嘴角弯弯,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余玉收不住,继续道:“都已经是化神期了,多好的先天条件,但凡嘴甜一点,还怕没女孩子喜欢?”
魔修靠在椅子里,懒洋洋听着。
“果然还是情商低惹得祸。”
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枕头塞进脑袋下,侧过身子面对面鄙夷他,“这么大年纪了女孩子手牵过没有?”
魔修在空中磕了磕烟杆,并不理会。
余玉越发嚣张,“我摸过。”
魔修烟斗送进唇间,不紧不慢抽了一口。
“女孩子的手软软的,香香的,很是好摸。”
余玉还小的时候其实并不懂得分辨谁是好的,谁是坏的,谁做表面功夫。
毕竟刚穿来时还小,才十五六岁,还是高中生,整天为了学习努力,人际关系为零,后来有个人让她涨了见识。
那大概是她在这边三五岁时,遇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娇娇软软的人儿既水灵又受人欢迎,就是她这样的女孩子看了都忍不住想亲近。
谁能晓得人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后来就闹掰了,闹掰之前和人家一起洗过澡,勾肩搭背,也摸过小手手。
没有吃亏呢。
“色胚。”
又被魔修骂了,不是第一次,余玉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然,“就妒忌我吧,女孩子手都没摸过的老处男。”
‘老处男’是现代的词,魔修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猜也该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这厮似乎受不了她了,烟杆子抖了抖,四溢散去的魔元登时回笼,一股脑钻入他的烟斗里,魔修整个人也化为一团法力潜入水底。
嗯,被她气的都回去了。
孤家寡人生气了连有个人说话都没得,余玉突然有些同情他。
这要是以后找了个对象,和对象吵架,对象的娘家人都在,只有魔修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他自己,长年累月挤压着,会气哭吧?
搞错了,他被困在这里,加上性格使然,根本找不着对象,怎么吵得起来。
余玉望了望四周,每天一个人待在这里,哪都去不了,也很无聊吧。
难怪他那么喜欢睡觉,如果是余玉的话,没事做也只能睡觉,要不然干什么呢?真没事做。
余玉盯着水面瞧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魔修想出来吗?
似乎从来没问过他。
他也帮了她很多次了,也许以后有机会,多打听打听,然后寻法子救他出来?
其实心里不抱希望,毕竟他自己都出不来的阵法,她一个小小的练气期,难如登天啊。
余玉翻回身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种子,虽然魔修没有收潭面上的法力,还跟个水床似的,大概看她太辛苦,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不过她还是担心,睡上面魔修俩眼一睁就能瞧见她,万一一个气不过,突然收到,她栽下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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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睡自己的小木屋得劲,刚恢复了些真元的太乙木经运转,潭面上登时起了一颗大树,大树的交叉口长出一个小木屋来。
余玉让其中一根木藤缠上她的腰,直接送进小木屋里,之后放被子,上下两床暖和些。
木藤又伸了出去,将潭面上的枕头也送进了小木屋。
余玉枕在脑袋下,美美的睡了过去。
兴许是累,亦或是身体透支过大,小木屋里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余玉沾床即睡,很快进入梦乡。
小木屋里只有她平缓的呼吸声,和一起一伏的胸膛,仰着头睡的,毫无防备。
屋里突然刮起轻微的风来,不多时一个人站在小木屋里,一身的黑衣,背起的双手间拿了根烟杆,狭长的睫毛垂了垂,看向地上的人。
余玉的睡姿很奔放,一条腿露在外面,一只胳膊翘上天,指尖无意识的把玩自己的头发,卷起一个又一个的圈,头发已经被她抓的很乱。
不知道是痒还是如何,另一只手往胸口抓了抓。
“噫……”站着的人一脸嫌弃,“难怪没人喜欢呢。”
似乎扳回了一局,烟杆子举到身前,塞进薄唇间浅浅吸了一口,一股子白烟溢出,雾后的人微微勾起嘴角,淡淡笑了笑。
又是一阵风吹来,屋里已经只剩下余玉一个,方才站着的人不见了。
余玉去睡觉了,他也要去睡觉了。
以前睡觉对他来说是无悲无喜,偶尔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突然悲伤,久久回不过神。
如今睡觉对他来说便是折磨,像是一把薄薄的刀,一片一片割走他的肉,伤口不是明面上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可确确实实是他的记忆,所以没必要再逃避了。
上面就是余玉均匀的呼吸声,奇迹一般有助眠的效果,他很快睡深过去,梦也毫不意外固定出现。
又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
隔壁的少年出门了,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他没有办法继续学少年做饭,打扫院子,甚至连打坐都显得心不在焉。
担心少年会回不来,已经出去了好久,他每天都数着日子,在门廊下刻下一道道痕迹。
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刻印记,忽而感觉到山下的禁制有反应,有人来了。
他以为是少年,少年每次都是徒步,翻过一个个山头到他自己的山头,每次都会经过这里。
他连忙放下石头驱使了神念去看,不是少年,是几个八九岁和十一二岁的孩子,三五个,每一个都身着锦服,不像普通人。
他突然起了好奇心,这些人来做什么?
他开始有事做了,每日盯着那些孩子,发现他们时常会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探险,有时候是一条河,也有时候是一个山洞,这次是他的山头。
他突然有些期待,期待那些人赶紧上来,甚至将周围的禁制都解了。
可惜那些人年纪太小,第一天没能成功,第二天亦然,到第三天时,终于有个人爬了上来。
那个人手里拿了把剑,比在他脖间,说要收他做小弟,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就揍他,揍到他同意为止。
其实他根本不会拒绝,所以理所应当的,他成了那个人的小弟。
小弟要端茶倒水,任打任骂,还要帮大哥征服地盘,将其他人收在麾下。
一开始只是别处的孩子,后来似乎发现大人们也都怕他,野心膨胀,开始要收服大人。
大人不同意,就让他释放威压镇压,打不过他,那些人一一投降。
大哥也越发的嚣张,因为胡作非为,爹和娘禁了他的灵石,他便去收保护费。
拿来的灵石去买灵器和各种天才地宝,宗主不在,甚至宗内一些长老也不知去向,没人能阻止。
即便他法术不熟练,甚至有时根本控制不住,但是两大元婴期的修为直接将他推上元婴巅峰大圆满,一般的内门长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和大哥待在一起的日子他的名声越发的差,没有人说大哥怎样,全都在骂他,说他助纣为虐,活该死了爹娘成为孤儿。
他很迷茫,害怕,不敢听那些人说的话,心境越是不稳,法力越是暴虐,他很快发现周围的树木开始枯萎,附近山头上的人都搬家了,飘渺山越发的清凉。
只有大哥还会时不时过来看他,每次来都让他施法镇压谁谁谁,有时是内门弟子,有时是真传弟子,也有时是精英弟子,偶尔还会让他镇压圣子圣女。
不听话的都被他用神通关了起来,那些人每日都会劝他,说大哥是骗他的,就是利用他,也有的直接脏言脏语的骂他。
他心中有时会摇摆不定,毕竟他看过很多大哥和小弟的相处,不会有大哥叫小弟‘妹妹’,让他穿女孩子的衣裳,和很多人一起笑他,说他长得娘里娘气。
但是大多数都会很坚定。
因为那是他唯一的朋友。
后来少年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天一宗叹息。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少年发怒,化神期一怒天地色变,一掌便废去了他的修为,叫他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孩。
他一下子失去光环,被万人唾弃,因着叫化神期的少年囚禁在屋里,周围设了禁制,众人进不来,最多只在外头骂骂他罢了。
大哥似乎也遭了殃,好几天不见他,有一天鼻青脸肿的上山,一双眼含着恨看他,说他蠢,竟然会被一个老头废去了修为。
还知道了他当时没有还手,如果还手的话即便是化神期也拿他没办法吧?纵然打不过,跑应该还是可以的,只差了一阶。
他隔着屏障劝大哥回头是岸,将众人的仇还了便是。
大哥更是恼羞成怒,骂他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说了很多,后面折清已经记不清了,只晓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坐在院子里,被雨淋了许久,脑子里全是大哥骂他的话。
他彻底的失去了一个朋友。
*
余玉已经醒了,将被子和床收起来,太乙木经逆向运转,小木屋也没了,种子被她塞进储物袋里,人轻飘飘落在潭面,发现果然,魔修还没收法力。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水面翻起巨浪,几乎将她整个人掀翻,站都站不稳,很大的那种。
余玉落在巨浪上,摸着下巴琢磨。
底下是魔修,潭面又被魔修的法力包裹,潭面不平便代表魔修心中不静,有可能很烦躁。
也不知道这样保持了多久,潭面突然风平浪静稳了下来。
???
魔修醒了?
果然寒洞里传来清朗干净的男子说话声。
“余玉。”
魔修每次说话都慢吞吞的。
“你有朋友吗?”
余玉张张嘴,刚要回话,魔修再度开口。
“我希望你没有。”
余玉:“……”
加油呀啊
余玉抱着胸, 很是无语。
这还能聊天吗?
让不让人说话了?
她颇是不服气,“谁说我没有啊,我以前人缘还是挺好的。”
那时候她腰包里有钱,甭管是谁多多少少都会客气几分,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需要她的钱?
只有不给才会闹别扭, 给了就什么都好说。
“那不算朋友。”
不远处传来魔修的声音, 比方才清晰, 余玉回头发现一股子黑烟滚滚, 魔修倾着身子坐进椅子里。
一把纯黑色非常简单的椅子, 细细的,没有木头的笨重, 倒还挺好看,和他一身黑很配。
余玉挺喜欢他这般悠哉悠哉的坐着, 抱着他的烟斗, 修长好看的手衬托的烟斗宛如最上等的宝贝似的,端是漂亮。
“那你说什么样的才算朋友?”余玉叉着腰质问他。
魔修举着烟斗, 像往常似的,慢悠悠抽着, 表情很是惬意,“怎么样也要对你好吧,表面看似在惩罚你, 实际上是保护你?”
余玉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你有似的。”
魔修笑了, “我还真有。”
他闭上眼,极力在阴沉和沉重的回忆里找到了一丝暖意。
自从那件事过后, 他便整日缩在屋子里, 不吃不喝, 单是睡觉。
如此一两个两个月,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饿死,按理来说没了修为,他和普通凡人没什么两样,也许还不如普通的凡人。
废去修为会伤了基根,根坏了,人很快就会死。
他听到别人如是说道。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快死了,反而和从前一样,连点奇怪和疼痛的地方都没有,不仅如此,第三个月时,他又能听到很远很远地方的声音,看到隔壁的山头。
隔壁以前很是寂静,最近频繁有人进进出出,要求处置他,少年全都拒之门外,一个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持续了许久,有一天他正在睡觉,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问他知道错了吗?
他以为是做梦,没有回应,那道声音再度出现,问了同样的话,他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才发现是少年。
少年就站在他床边,板着脸问他。
他第一次离少年这么近,又惊又喜又有些不知所措,少年问了两次没得到答应,又问了一遍,他才糯糯的点头。
少年表情放柔,“念你是初犯,便饶你这次。”
他两指并行,指了过来,一道光芒射入丹田,折清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修为又回来了。
少年说修为是他爹和娘留给他傍身的东西,也是唯一的念想,更何况他还年幼,什么都不懂,又是受人驱使,自然不可能真的给他废去。
只是叫他看清他做的恶果,和没有利用价值后旁人的嘴脸。
少年又问他,这段时间难受吗?
他极力眨了眨眼里突然多出的东西,哽咽着点头。
自然是难受的,没有睡过一顿好觉,满脑子都是愧疚和不安。
少年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知道难受就是反省过的意思,既然反省了,便可以跟着他一起去跟大家道歉了。
他点头,一点意见都没有,少年便拉着他的手,一一去被他困过,揍过的人府上赔罪,少年说老脸都被他丢尽了,这么大年纪还要干这种事。
少年还摸着他的脑袋说,他是他爹娘留给天一宗的无上瑰宝,也是仙、魔两界休战多年的原因,谁都可以走上邪路,只有他不行,谁都可以出事,也只有他不行。
要他一定记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好的朋友千万不要交,因为不知不觉就会被带坏。
还看破了他的小秘密,知道他自从接收了爹和娘的法力之后,便可以听到别人的心声。
也早就知道那人是利用他的,但是因为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触他的人,所以偷偷的假装不知道,继续和那人来往,然后助纣为虐。
全部都被说中了,他心里越发的忐忑和不安,少年却没有继续讲下去,给他留足了面子。
“引导你,教化你,懂得尊重你。”魔修笑意越发的深,“我曾经有这样的朋友。”
余玉:“……”
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
搞了半天这厮是来炫耀的,炫耀他有个好朋友,她没有。
余玉摸了摸胸口,可真让人心塞啊。
塞了一会儿望向魔修,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好朋友。
引导她,教化她,懂得尊重她,确实有这么个人。
“瞎说。”魔修板下脸,“你没有。”
余玉:“……”
好的吧,我没有,就你有,你这个绿茶。
希望她没有,然后炫耀自己有,可不就是前世绿茶的行为,老大爷全占了。
‘绿茶’是上辈子的话,老大爷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举起烟杆,‘砰’的一声隔空敲在她脑袋上。
余玉好几天没挨过,陡然来了这么一下,没反应过来,其实反应过来也没用,根本躲不开。
余玉揉着脑门,一脸怨念的望着他,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考虑到还要靠他练手,那么点怨念荡然无存,也不浪费时间了,活动活动筋骨直接对着魔修出手。
毫无意外,挨揍了。
再来,又挨揍了。
而且叫她发现一个恐怖的事,魔修居然在进步。
他被困了万年,也许是生疏,也有可能忘掉了这些小术法,导致刚开始施法不太顺畅,现在处于完美无缺的状态,丝毫找不着破绽。
余玉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天两次施展明月当空,后来三次,一连几个月,明月当空已然使用熟练,还是打不过魔修。
她强,魔修也会变强。
他可真是个难搞的对手啊,难怪当年那些人合伙也拿不下他,如果不是被天雷击伤,搞不好几大化神期全都陨落也奈何不得他。
实力这方面余玉是真的佩服。
她有时候打不过也会耍赖,让魔修让让她,魔修那个铁石心肠的,丝毫不让不说,下手反而更狠了。
问她为什么女孩子要那么努力?还说女孩子是有特权的,有毛线特权啊,根本也是没拿她当女孩子。
余玉不禁反思,难道真的长得太丑?导致整个万剑仙宗包括魔修都没拿她当女孩子?
她训练完,趁着魔修去睡觉的功夫对着潭面照,其实她长得挺端正的,比前世好看了十几二十倍,前世读书好,性格也好,班里不少男孩子追她,给她写了很多情书。
还当过一阵子校花,颇是传奇,这辈子明明长得更好看,为什么反而没有上辈子的人缘了?也没人追她喜欢她了,好奇怪。
是她太凶了吗?
“是太皮了。”
潭中滚滚黑烟冒出,在水面上凝聚出一个人形,魔修虚虚坐下,底下登时显出一把椅子的形状来。
这厮睡好又出来了。
因为她真元有限,每天只能施展两次明月当空,现在三次,过后就要歇息,她歇息的时候魔修也会歇息,但是魔修比较懒,每日都要人喊。
一请二请三请,一直在潭边絮叨,他受不了了才会出现,今儿算例外,没喊他,居然自个儿上来了。
估计是晓得她一醒,他就别想再睡,只能跟着她的作息。
余玉抬眼,望了望魔修,再低头看谭,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魔修好看,魔修不笑的时候倒也罢了,一笑倾国倾城。
那张脸长得恰到好处,平时懒洋洋的,一旦动真格的,六品不认,一双眼透着寒意和妖冶,说不出的好看和压迫,强大融入到了骨子里,无时无刻都那么自信从容。
无论是气质还是样貌,完败。
余玉好酸啊,此刻就是个柠檬精。
魔修才不管她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每日一催,“你怎么还没走?”
就像回家过年的儿女一样,第一天爸妈很热情,第二天勉勉强强,第三天开始暗示,该走了。
第四天已然有些厌烦,第五天没事找事故意添堵找茬。
第六天明言,快走吧,不欢迎你,第七天第八天也是不断的赶人。
余玉和魔修目前处在第九天和第十天,处处看她不顺眼,烦到每日一撵,下手越发的重,想着法子赶她。
余玉就不走。
“是谁当初说这里好,足够我和桂月剑施展的?”她双手插进袖子里,话说得理直气壮,“我也觉得这里好,足够我和桂月剑施展,我的明月当空还没练好,桂月剑也没能驱使上,为什么要走?”
无赖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魔修坐在她对面,垂着狭长的睫毛,被□□过似的,很没有精神。
余玉没理他,摆好架势,催促道:“快点开始吧,啰哩巴嗦的,快赶上我了。”
魔修幽幽叹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余玉白了他一眼,又跟往常似的,出其不意攻他不备。
每次都这样,魔修已然习惯她突然而然的偷袭,并从容应对。
余玉心里惦记着心事,今儿施法没那么顺畅,魔修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
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魔修的领域改时间最多只能一日换三月而已,如今已经换了九个月,她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去换班了。
时间紧急,不甘心,最后练一把而已,又因为过度担心迟到,连续两次都不顺畅,索性不来第三次了。
直接去吧,反正留下也没用,静不下心。
余玉收了攻势,道:“我要走了。”
魔修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
余玉无语。
这话说的,要不是她心好,险些再住个把月,反正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份工作了,她有灵石,一时半会用不完,又得了筑基丹,正该突破的时候。
魔修劝她不要那么急,巩固一下,要不然那几颗筑基丹早进了肚,她现在也该筑基修为了吧?
是真传弟子,享很多福利。
不过考虑到魔修肯定是为她好,这点不用怀疑,因为她不筑基,必然每日过来请教,筑基之后才有可能不来。
魔修违背本心帮她,十成十是为了她好。
他说了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态度都很认真,不像故意耍她或是别的,索性真等了些时日,那几颗筑基丹也好好放着,一颗没动,每日瞧着还挺煎熬。
她煎熬,自然不会让魔修好过,边朝外走,边道,“我下次还会来的。”
越是不让她来,越要来啊,这么好的修炼条件去哪找?
远远的余玉似乎听到魔修‘唉’了一声,好听磁性的声音道。
“别来了,烦死你了。”
那可不行。
余玉雄心壮志!
这段时间打不能白挨的,不打过魔修,她就一直来。
加油呀,坚持烦死他,洞府就是她的了!
第一更哦
余玉对洞府还是不死心啊, 毕竟十几年呢,青春和汗水都留在了这里,见证了她许许多多的美好和糟糕。
不过现在好像也不错,平日里也是可以来的, 嗯, 还多了个练手的。
来时不太情愿, 是被人神通拘来的, 走时乐乐呵呵, 一蹦一跳还唱着小曲。
余玉出了洞府, 在新纸鹤和旧纸鹤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新纸鹤, 现在的实力只要不倒霉碰上筑基期,足够她拽一拽了, 况且买都买了, 不拿来飞说不过去。
新纸鹤用起来就是舒服啊,速度快了不少不说, 还多了个防护罩,如果被人突然攻击, 防护罩会打开保护她。
类似于上次流夜的事根本无需担心。
说实话,上次要不是流夜事前有了异象,怕跟丢, 给了她一瓶带有标记的益气丹, 搞不好她还真发现不了, 流夜若是直接半路攻击,她会中招的可能性很高。
即便不死, 受伤也够她喝一壶了。
思及此, 不禁感叹还是有钱好啊, 有钱想要什么要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纵然天赋跟不上,光是一身宝贝一般人也奈何不得。
余玉很快到了药山峰,抬头瞧了瞧天色,早到了半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时。
人家姑娘第一次工作,她是老人,要照顾点别人,没毛病。
余玉落了地,将纸鹤收进储物袋内,之后便直奔药田而去。
新来的小姑娘正盘腿打坐,听到动静睁眼,她是木属性的灵根,大概是和长老讲好,亦或是也能像她似的,功法滋养草木,所以得到长老同意。
这世上自然不可能只有她的功法特殊,还有许多更为特殊精妙的,不足为奇。
余玉跟小姑娘聊了两句,惊觉人家居然已经三十多岁,比她大了一轮,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就像个普通小姑娘似的,温温柔柔,小鸟依人型。
怕深交会出事,只简单聊了两句,像前世同学之间的点头交,保持着距离,交接完工作便放人家回去。
她自己坐在小姑娘,不,是小姐姐原来的位置,盘腿打坐,大概一个时辰后起来浇花浇草,根据天气改变温度。
结界里就像前世的保温箱一样,可以根据花花草草的需求不断改变,很是方便。
打坐的时间很快,一晃一天已然过去,第二天早上余玉浇过水,懒洋洋伸着腰,正待继续打坐,冷不防被一道雷声惊到。
抬头一瞧,不远处的山头上雷鸣电闪,劈掉了诸多石木,很是恐怖。
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有那座有,余玉精神一震。
有人渡劫。
好家伙,居然让她碰着了,还蛮幸运的。
她已经快要筑基,这时候有人渡劫,就是给她送经验啊。
余玉连忙放出神念,接近那座山头,越是离得近,越发现附近的神念多的宛如人挤人的市街,很多人赶在她前头占了位子。
看来人的本性便是爱看热闹,修仙者也不例外,余玉也想瞧瞧是谁渡劫,神念越发的往前挤,碰到了别人的。
神念无形,探不出气息,也不晓得谁是谁,单看强劲与否判断谁是师兄师姐,谁是师弟师妹?
余玉刚一接触到就晓得自己是师妹,于是赶紧退让,后来又有更强劲的神念挤进来,她再退,挤来挤去居然瞧不见中央渡劫的人到底是谁?
反正只晓得是个男的,青云峰的。
青云峰也是十二大次峰之一,属于中上游的那种,渡劫的师兄被保护在阵法内,加上人山人海的神念,挤的余玉连靠近都做不到。
余玉放弃了,就留在原地看吧,反正也是来看师兄渡劫的,看不看师兄无所谓。
心中还是有几分遗憾,瞧见了师兄,就能知道他施的何法?如何破解雷劫的,都是小经验啊。
听说雷劫也是有区别的,实力弱,雷劫会小许多,实力强,便如魔修,是别人的几倍。
余玉练气期卡了太多层,基根浑厚,很是担心自己。
她还在胡思乱想,第二道雷蓦地劈下,笔直笔直朝中央而去,瞧着颇是吓人。
旁观者尚是心惊肉跳,身处其中岂不是要吓死了?
余玉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周围的神念居然都退避三舍,让出了好大的位。
她心中一喜,估计是怕殃及自己,所以避开了,她不怕,连忙冲上去,站在最边缘,看到了那位师兄。
瞧着还蛮年轻的,实力也不错,但是经过两道雷轰炸,已然受了重伤。
后面还有七道雷呢,现在就不行了,后面有点危险啊。
余玉全神贯注看着,冷不防听到身边有人说话,“以后你的雷劫会比他恐怖十倍有余。”
声音熟悉异常。
余玉一惊,心说魔修已经是化神期了,还喜欢看这种小热闹?
“闲着无聊。”
其实是每日固定这个点被余玉吵醒,长达九个多月,已经养成了习惯,就算余玉没喊,他也会自个儿醒来。
醒来没事做,到处看看,不留神瞥见某个麻烦精看热闹都挤不到前面去。
平时跟他可有劲了,练气和化神差距那么大也没见她稍稍虚一些,练气和筑基只相差了一阶,她反而怂了。
什么道理?
莫不是年纪大了,脾气收敛,在她面前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我看就是喜欢八卦吧。”余玉有大佬护航,又往前挤了挤,几乎凑到了前排。
就说方才怎么回事?神念挤神念的情况下,她身边居然漏了那么多空,原来是大佬搞的鬼。
大佬是在场最强的,只要他想,清场都没问题,不过大概是低调,就给她开了一条路,余玉挤到前排之后大佬便缩了缩范围。
兴许是看她都可以,也有不怕死的,想跟着过来,大佬没阻止,余玉神念旁很快挤满了神念。
几次挤来挤去,都知道这边没问题,又开始了你排挤我,我排挤你,大佬从来不管,余玉安心享受大佬的庇护。
没多看几下呢,便开始有人挤她,露出部分威压想让她知难而退。
一股子恐怖的威压登时显出,吓得那些人连忙退去,余玉身边又空了些许位置,这回没人敢挤了,都晓得这边有个厉害的。
余玉碰了碰大佬的神念,在心里问他,‘早知道这样刚刚干嘛多此一举放他们进来?’
她还不能像大佬似的神念传音,每次跟大佬说话都在心里想,大佬的实力之强,离这么远也是能听到她的心声的,俩人交流完全无障碍。
“怕有像你一样的小可怜,被人挤的什么都看不着。”
余玉:“……”
语气颇是不屑:“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晓得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你让也只是让给一些强者,弱者永远享受不到。”
大佬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余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这厮才慢悠悠道,“善良的人总是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和他一样善良的。”
余玉有一丝意外,他一个魔修居然能脸皮那么厚,好意思说自己善良?
不过好像魔修也不全是坏人吧?
比如说他自己,身侧居然允许他人安睡,这品质放在修仙界都是少见的。
“少胡思乱想,”寒潭下的人提醒她,“专心看你的。”
余玉翻了个白眼,又被嫌弃了,好在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正好山头上也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分神,余玉赶忙将全部注意力从魔修身上抽出来,放在雷电聚集之地。
那人法衣破了,周身防护的大阵也破了,现在唯一还能挡下一劫的是手里的剑,灵器级别。
定是和她的一样,在万剑仙葬领到的,这把剑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发出了悲鸣之声。
那修士抚着手里的剑,又瞧了瞧头顶聚集的雷劫,突然将剑抛了出去。
???
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过不去了。”
魔修适时与她解释。
“那把剑最多只能挡下一劫,但是他之后还有六道雷劫。”
余玉啧啧两声,不禁感叹,“居然还是个有情人。”
很多人总说修士无情,其实修士并非无情,只是情义没用在你身上罢了。
“余玉。”
大佬突然喊了一声。
余玉眨眨眼,问:“干嘛?”
她四周没人,说说话无妨,反正大佬能听着就好。
“你想帮他吗?”
余玉蹙眉,“雷劫的时候不能帮吧?”
渡雷劫不是别的,谁帮雷劫便连谁一起劈,而且还会根据那个人的修为调整。
人家本来是筑基期的瓶颈,一个金丹期的去帮忙,雷劫会变成金丹期的十八道,到时连那个金丹期也一起劈成灰灰。
从前也是有帮的,最后都死了,没一个有例外。
“你就说你想不想帮。”
余玉想了想,点头,“知道自己过不去,便将手里唯一的剑放了,人应该不坏,帮吧。”
她话音刚落,眼前一花,已然被魔修送去了寒潭上,魔修正坐在椅子里等她。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
烟杆子朝她指了指,登时一道光芒围绕着她,无数符文钻进她体内,她登时感觉自己宛如置身在雷劫中央,那股子恐怖的威压就在眼前,像暴风雨的前夕,叫人从心底胆颤。
妈啊,什么情况?
“同心术的厉害之处便是与他人同心相连,他的感受便是你的感受,他疼你便疼,唯一的好处是,你可以操控他的身体,用你的神通抵抗雷劫。”
魔修抽着烟,嘴角勾起,藏了丝不易察觉的坏笑,“去吧,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修炼的成果。”
余玉:“……”
少坑她会减寿还是怎么地?这厮这么见不得她好?
第二更哦
余玉来不及想更多的, 天空中已然降下来雷劫,不知道是同心术的原因,还是如何,她感觉心中一跳, 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因为雷劫一劫比一劫强, 这一劫比前面三劫结合还强。
余玉的太乙木经没有载体不行, 只能施展镜花水月, 抽取地底下的寒潭水。
寒潭的水很特殊, 比一般的水浓度厚了百倍, 粘性亦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散。
寒潭其实不是谭, 是地下河,只在大雪山外露了一点点而已, 无论在宗门的哪个角落, 只要真心想抽,还是能抽得出来的。
因为渡劫的师兄不是水系, 和水系的亲和度很低,原本应该很简单的术法变得艰难了许多, 不过专门为了水系而生的功法过于强大,还是叫她赶在最后关头提取了出来。
凝结成一个鸡蛋颗似的外罩,蓦地被从天而降的雷劫给劈散了。
但是那一劫也抵消了。
虽然如此, 余玉感觉自己一双耳朵震的嗡嗡嗡, 像失聪了一样, 五脏六腑也隐隐有震伤的感觉。
天哪,雷劫太恐怖了。
到时候她的雷劫会是现在的十倍。
这不是要香消玉殒的节奏吗?
“死不了, 集中精神。”
魔修提醒了一声。
余玉点头, 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雷劫上, 手底下不忘掐决,掐到一半,魔修突然问,“余玉,你知道法术存在的意义吗?”
???
一边叫我集中注意力,一边跟我聊天,作死啊。
魔修没等她回应,又道,“任何法术其实都是对方的语言,你修炼的镜花水月,便是水的语言,大意不过是些赞美水的话,水听的舒服,加上你是水属性的灵根,它喜欢你,所以帮你而已。”
余玉眨眨眼,突然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涨了新姿势?
法术的存在居然是对方的语言,她第一次听说,偏还觉得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别人赞美她,夸到她心坎上了,她也会帮忙的。
原来如此。
心中恍然大悟,难怪渡劫的身子不是水属性,她掐水属性的法决,水还是会回应她,搞了半天是把水赞美的高兴了。
“有的人对水的了解多,赞美的水愿意倾囊相助,有的人夸得一般般,水只是随手帮忙,还有的人没有天赋,在水看来只是随口一夸,敷衍的很,所以水勉勉强强给点小帮助。”
“镜花水月最多属于中等罢了,我现在教你如何夸的对方舒服,开心,愿意倾囊相助于你。”
魔修烟杆子在空中点了点,登时无数符文浮现,像小蝌蚪似的,飘啊飘到了余玉身边,钻进她脑子里。
将她的镜花水月大部分法决都改了,比原来更复杂很多,八成都是古老的文字,但是很意外,她居然全部都懂。
这样就可以了吗?
余玉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践一下。
她双手对齐,食指折起,大拇指和小拇指对上,手心贴手心,连续换了几个指法,果然发现了妙处。
不仅深入地下更加轻松,刚一接触到地下水,便觉出地下水一阵雀跃,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乐呵呵跟着她上来。
一团更大,更厚实,密度更高,甚至气息都带着微微恐怖的水凝聚成一个坚固的鸡蛋壳模样。
余玉有一种感觉,雷劫绝对攻不破,果然下一刻雷劫袭来,‘轰’的一声,天地色变,就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将鸡蛋壳吞下,咔嚓,牙掉了。
水微微散了散,很快凝聚回来。
虽然密度更高,防护性更强,但是比原来好操控了百倍。
魔修说的果然没错。
余玉一双眼都亮了,干劲十足,鸡蛋壳变了变,从一个圆,变成了尖锐的三角形,三角形转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旋螺似的,蓦地朝天上击去。
她要和雷劫硬碰硬,不等雷劫凝聚成最佳的状态,趁它还小,干掉它!
魔修挑了挑眉。
这么嚣张的吗?
烟杆子送进唇间,慢悠悠抽了一口。
年轻人嘛,不肆意一下枉为少年。
轰!
旋螺和尚未成型的雷劫对碰,瞬间将雷劫搅的稀碎。
成功了!
有了一次,自然便有第二次,余玉再接再厉。
雷劫似乎恼羞成怒,凝结的速度比原来快了许多,但是余玉更快,第七劫也顺利过去。
第八劫勉勉强强,因为她发现渡劫的人已经没有真元了,她现在用的就是渡劫之人的身子,他没有真元,水的凝聚力登时下降。
最后一劫会是所有雷劫的总和,渡不过去的。
完犊子,虽然魔修没说,但是同心术感受他所感受的,疼他所疼的,如果他死了会如何?
她很有可能也会死!
余玉面色一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呢,忽听一声叹息,“吃到教训了吧?”
???
作甚这般问?
叹息声更甚,“前面不省着用真元,后面不够用了吧?”
余玉瘪瘪嘴,“吃到了。”
是真的吃到了,也明白了魔修的用意,估计想让她提前感受一下雷劫,然后做好准备应对自己的。
渡过一次雷劫之后她有经验了,前面会省着点用真元,供后面需要,后面才是大头,还有雷劫的规律啊。
最主要的一点,雷劫有点克她的水属性,每次就算水防护挡住了,也会有丝丝电流钻进来,电的她一个哆嗦,浑身又麻又疼。
这还不是她的雷劫,是别人的,这个人的雷劫比她的容易十多倍有余,如果是她的,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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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时候她也会变强吧,筑基之后实力是练气期的千百倍,就像小水沟和大海,完全不能同日而论。
“现在怎么办?”既然搞不定了,自然要去找搞得定的人,况且是他带她来的,给她弄的什么同心术,自然要有他解决。
魔修望了一眼头顶,那一眼像是看穿了山体,直达天际一般,突然笑了,“还来得及。”
看来是有办法的意思,余玉松了一口气,耳边再度响起魔修的声音。
“想请水帮忙,要先以它的语言夸赞它,想请人帮忙,难道不要以人的语言夸赞人吗?”魔修收了目光,好整以暇看她。
余玉眨眨眼,心说这么大的佬还要人夸赞吗?
化神期啊,整个九州大陆的化神期屈指可数,像他一般实力强的,又这么年轻的,几乎可以说没有。
算是整个修仙界头一份,他还是魔、道双.修,又懂得那么多术法,长得还宛如天仙似的,将十成十的人比了下去。
不仅如此,人谦虚有礼貌,气质出尘,随随便便往那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圣人呢。
如果走出去的话肯定会被追捧吧?
自信点,把‘吧’去掉,肯定会被追捧的,嫁给他生猴子的人排起队来能绕整个修仙界一圈。
魔修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地,不想生猴子?生大象啊,狮子啊,老虎啊,爱生什么便心想事成生什么?
头上一疼,大佬渡劫的关口还不忘打她一下,打完才道,“同心术同心术,自然是你二人同心,你可以感受他所感受的,他也可以感受你所感受的,你可以用他的真元,他也可以用你的,甚至是借你的真元给他。”
“怎么借?”余玉赶紧问。
关键肯定就在这个‘借’里,借了她的真元,那人就有真元了。
魔修翘起二郎腿,姿势悠哉:“头先我用法术屏蔽了他对你的同心,现在可以了,只需用心感受便是。”
余玉了然,闭上眼,细细感受一番,果然察觉到另一个意识体。
与她隐隐连在一块,她连忙运转自己的真元输给他,一直输一直输,忽然便察觉到渡劫之人睁开眼,真元恢复到最佳程度。
他神念外放,将自己之前丢出的灵器收回来,饱满的真元灌入剑内,剑登时重新散发光芒,和方才不太一样,瞧着便强劲了许多。
是因为他真元充足,甚至多到可以包裹整个剑身,一丝不漏,宛如一个鸡蛋壳,如此才能抵抗雷劫。
轰!
最后一道雷劫降下,只瞬间便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还砸出一个大坑来,一阵烟雾大起,将众人的神念纷纷挡在外面。
谁也瞧不清里头怎么样了?只闻到一股子浓重的烧焦味。
余玉发现自己不能动的时候,心里已经凉了几节。
看来那位大兄弟渡劫失败了。
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一般,余玉听到了一声咳嗽。
很虚弱,很无力,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有人艰难的撑着剑站起身,虽一身的狼狈,但仍然挺直了腰杆,恭恭敬敬朝空中行了一礼。
余玉的视觉突然中断,从那边山头变回了寒潭上,魔修正坐在不远处,抽着烟,懒洋洋望她。
“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问的是渡雷劫怎么样?还是帮了别人的感觉怎么样?
总之余玉嘴角弯弯,笑的一双眼只剩下一条黑缝。
“不错哎。”
被人感谢的感觉很不错呢。
很久没有感受到了,居然还有些怀念?
今天一更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好像没得空帮别人, 帮别人的前提是自己过的好。
很遗憾,她过的并不好,根本没有余力帮别人,这么一想倒也释然了, 也许别人过的也不好, 所以从来没帮过她。
现在算是有余力了吗?好像还是没有, 应该说魔修有余力。
魔修闲着蛋疼想帮别人, 她顺便打打下手。
余玉又笑了, 扯动伤口, 疼的呲牙咧嘴。
刚帮人渡了雷劫,五脏六腑都受了点轻微的伤, 真元也给了九成,消耗很大。
练气期和筑基期还是有些区别的, 真元的浑厚程度, 精纯程度,怕人家不够用, 能输多少输多少,要不是雷劫到了, 没空继续输送,搞不好她会把所有真元都借给那个人。
反正真元是可以无限恢复的,不仅如此, 全部用完之后虽然会疲惫一段时间, 但是恢复后丹田只会壮大, 还帮了人,很划算的买卖。
就是有点累。
余玉双手伸开, ‘啪’的一声倒在水面, 水床似的水面软软的, 砸的一点都不疼,还晃荡了几下。
余玉望着山顶,好奇问:“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
魔修回答的漫不经心,“也不经常做,看见了便做,看不见不做。”
余玉失笑,“看不见怎么做?看见的时候做已经很伟大了好吗?”
终于肯相信魔修说的‘善良’了,居然还真的善良,没想到啊。
难怪她能活蹦乱跳到现在,不仅修为提升了,还懂得了一些以前不懂的,跟着魔修一起涨了不少见识。
“不伟大。”魔修语气随意,“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尽自己所能罢了。”
余玉点头,“尽自己所能。”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脑袋一歪,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魔修,“如果你能出来的话,会不会做更多的好事?”
魔修也在看着她,“不一定,看我心情。”
这句话几乎就等于肯定的意思。
因为大佬心境很好,从来没有因为什么生过气,被困在这里万年也不怨不恨,很是难得,他出来后也是个乐观的大朋友吧?
“怎样才能帮你出去呢?”余玉坐起身,困惑问。
魔修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炯炯有神,“你不怕吗?”
???
余玉蹙眉,“怕什么?”
魔修抽着烟,姿势散漫,“我可是人人喊打的魔修。”
这话余玉不爱听了,“魔修怎么了?道修里头能有坏人,魔修里头就不能有好人了?”
她可是亲眼见证了道修里头的不少坏人,也见证了魔修里头的好人,这事她有发言权。
“我觉得你就是魔修里头的好人。”语气很是肯定。
魔修嗤笑,“你才认识我多久?不怕我是装的?”
余玉摇头,“装不出来的。”
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她在这方面还挺敏感的,第一次见魔修时,她说要跳进寒潭里洗澡炼体,被他阻止了,两次都是。
如果是一般的男人,肯定很乐意看她脱了衣裳,一身狼狈的丑态,但是魔修没有,这是一个君子的表现。
骨子里的教养,装不得的。
“在我们那个时代,好的男人肯定坏不到哪里去。”
她不是第一次提起那个时代,好些次了,每次魔修都没问哪个时代?这是尊重她,她不说,他就不问。
“没有兴趣而已。”
魔修是专业来拆台的。
余玉:“……”
顺着她说话会减寿是不是呀?
“不会。”魔修抱着烟杆子,像老大爷似的,深深的抽了一口,“但是不顺着你说话会很开心。”
余玉:“……”
好的吧,您老开心就好。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认真,“我在学海无涯楼看到过一本书,说是只要屏蔽掉感情,便能瞒过七情六欲锁,然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骗人的。”
魔修又来拆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跑掉了。”
余玉:“……”
白眼翻的更大,“这么说你试过?”
“嗯。”魔修抽着烟,表情怡然自得,“我将所有记忆抽取,放在我的紫府内,便是以为能瞒过七情六欲锁。”
他摊了摊手,“看我人还在这里就知道结果了吧?”
余玉:“……”
知道了,没跑掉还很得意一样。
“那怎样才能破掉七情六欲锁?”这个东西好像很麻烦似的,魔修都搞不定。
魔修很是坦然,“不知道。”
余玉无语,‘不知道’也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也是独一份了。
她将目光从魔修身上,挪到头顶,“算了,等我以后想办法救你吧。”
无论是什么都有原理的,只要探出了它的原理,就算她修为很低,也能破的吧?
如果她不行,不是还有魔修吗?
魔修也不行的话,那就等她强大起来,到了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之后再救他。
反正都已经被困了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对于魔修来说,十几年,上百年,甚至是千年,都不过是他一顿觉的功夫,不妨事。
余玉心中有了计划,舒坦了许多,从储物袋里掏出枕头和被子,枕上盖上就睡。
前段时间总将真元用尽,加上和魔修练手,时不时也会受伤,长达九个月也摸索出了一些经验。
无论是打坐还是花时间疗伤,都不如睡一觉来的实在。
有魔修在,无需担心迟到或是有危险之类的,这么大的佬保护不了她说出去叫人笑话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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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余玉这一觉睡的很香,醒来大佬不在,她很是理直气壮的将大佬喊起来,送她回去。
大佬醒来一脸的不耐烦,“走两步就到了,非要喊我作甚?”
余玉回答的更是理直气壮,“我想。”
大佬:“……”
目光很是不善,道了声‘麻烦精’,还是将她送了回去。
余玉脚踩在药田的土地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哼哼,可不能光他折腾她,偶尔她也是要还手的。
抬头瞧了瞧天色,她发现有人渡劫是第二天的早上,在魔修那里睡了一觉,现在是第几天心中没有把握,只晓得是中午。
依着以前的习惯,睡一觉最少一天,没可能这么短,所以肯定是大佬开了领域,她在领域内时间变了。
大概就离开了几个时辰?
长老也没来骂她,看来是没发现,也有可能被隔壁山头渡劫的动静吸引,没空来看。
神念放出去,去了隔壁山头,渡劫的人已经不在了,看热闹的也散了,只原地还留下许多渡劫过后的残骸,证明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专门善后的无忧山正在打扫,无忧山无忧山,顾名思义,是让万剑仙宗无后顾之忧的意思,也就是一个宗门搞后勤的。
山头打坏了他们修,哪哪阵法坏了也是他们来,万剑仙宗的一草一木都由他们养护和参与,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
很伟大的部门,平时修炼之余还要干杂役,辛苦的很。
他们似乎也看了热闹,边修复诸多残骸,边聊天,大多都是妹子,聊的都是美容养颜的大还丹啊,玉脂膏之类的。
女孩子嘛,无论在什么阶段,这个都是最重要的话题。
余玉正打算撤回来,她也要开始工作了,中午是养护药田的时间。
神念刚缩回来一点,忽听有人道:“方才那位师兄好厉害啊,居然可以直接跟雷劫对着干,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好崇拜他!”
当初渡劫的人是她,夸那位师兄,不就等于夸她吗?
余玉登时不走了,夸她的话怎么能不好好听呢?对不起人家。
“听说才十几岁,很是年轻呢。”
嗯嗯,她确实才十几岁,这个夸奖余玉就受用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魔修为什么会说那些法术法决其实是夸赞各种属性的语言了,别说它们了,就是她被夸了都很开心呀。
恨不能再帮个十件八件的。
“还是长老的弟子。”
余玉有一丝意外,居然还是长老的弟子,那没道理啊,怎么会没钱买灵器呢?
仔细想了想,好像那位师兄是有灵器的,不仅有从万剑仙葬领来的,还有个护法大阵。
身上符箓也挺多的,但是雷劫是叠加的,一层比一层恐怖,即便是长老的弟子,也最多配个两三件灵器罢了。
再多也是没有的,因为雷劫太可怕了,所有东西在雷劫下都不堪一击,脆弱的宛如纸糊的,万一没过,这些都是消耗,再大的宗门也吃不消。
关键还是要靠神通。
但是练气期的真元根本撑不起神通,所以即便是长老的弟子也只能束手无策。
被选在长老门下,只是灵根好,天赋好罢了,过了雷劫,到筑基期之后才会用心教导,之前修为太低,什么都学不了,筑基期就是个基础。
处在基础之下的人卑微的笑了笑。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筑基的。
“人长得也颇是俊美。”
长得好看吗?
没注意哎,余玉突然有些遗憾。
方才没有细瞧两眼,全部注意力都在雷劫上。
看来是万剑仙宗待太久了,跟其他人似的,越发的直,很少关注那些帅男美女,十成十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了,竟错过了一个帅哥。
“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人有些糊涂,一直说有个人帮他渡劫,还是个女子,怎么可能呢?女孩子这么厉害?”
哈,余玉不服气了。
就是这么厉害啊!
她忍不住想拉住那几个女子好好絮叨絮叨,女孩子何必为难女孩子,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这么厉害了?这是性别歧视啊。
后来想了想,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夸她的含义很实在啊,句句字字都能透漏出来,她这个很‘厉害’的人何必跟她们计较?
“听说还要重金寻找那个女孩子,哪有这个人啊,莫不是白日做梦?”
‘重金’俩字成功吸引了余玉的注意力,考虑了一下还是作罢。
第一,这不是她一个人完成的,没资格独享荣耀。
第二,要学魔修低调,做好事不留名,偷偷的装逼。
余玉收回神念,深深的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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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那么真诚实意的夸我,不加更对不起你们,晚上还有一更哦(?????)
小魔头来
魔修境界更高, 无论做什么,帮她还是帮她,从来不明说。
魔修每次看似在为难她,实际上都是帮她, 这点她还是很清晰的, 比如说今儿渡劫那事, 瞧着跟欺负她似的, 实际上就是帮她, 让她提前感受一把如何渡雷劫。
别人说归说, 书上归书上,看再多也不如自己真真切切体会。
余玉闭上眼, 将这些事记在心里,等她可以了, 第一件事便是去将魔修救回来。
他一走, 那洞府就是她的了,不仅如此, 搞不好以后还能得一个大靠山,将他救出来, 他不得拿命回报啊?
余玉体内太乙木经运转,心安理得打坐。
前头在魔修的领域里修炼了九个月,再加上这次渡劫魔修教了她不少, 比如那个夸赞的语言。
虽然魔修只给她改了镜花水月的, 但是她琢磨着, 夸的认真一些,就算词辣鸡了一点, 应该也是可以的。
一试果然, 感觉自己实力又进步了不少, 可以将整个药田笼罩,无需再花时间浇水,开庇荫大阵,有她的真元滋养,花草药木生得只会更好。
和从前一样,余玉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走完,已然第二天中午,她来来回回检查了一番,没有被她遗漏的部分,全都生得很好。
余玉将多余的草收了,得了两颗草本精华,刚装进瓶子里,便见不远处落下来一个人。
是与她接班的那个小姐姐。
余玉抬头看天,她来时早到了一个时辰,小姐姐亦然,看来会是个不错的人。
还是担心流夜的事发生,只和她简单聊了几句,不深交,做个点头之交便好,吃了流夜的亏,可不想再吃第二次。
余玉和小姐姐告别,乘着纸鹤离开,准备去任务大厅兑换点东西,然后提着东西去找魔修。
上次把他气着了,不补偿补偿都不好意思再去找他。
任务大厅什么都有,有接任务的,也有放任务的,更多的是兑换东西。
余玉现在有钱了,可以选择的范围也大了许多,在一众物件上选来选去,挑中了吃的。
主要魔修这个阶段,任何对于余玉来说珍惜异常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九牛一毛,宛如路边的石头,不会多看两眼,不如给他买吃的。
柜台上都是各种丹药,有苹果味的,橘子味的,一瓶千颗灵石。
这也太不实在了吧,多了个口味就卖这么贵?还不如直接吃水果呢。
吃水果就要去食堂了,饭菜那一类都在食堂。
余玉改道去食堂,正好是饭点,食堂人还很多,到了练气十层之后大家普遍吃辟谷丹,不会积累太多杂质,之前不行,修为太低,需要吃些主食,否则跟不上,会饿会难受,身体也会枯萎。
余玉粗略一观,来食堂的都是练气十层往下的,见了她要恭恭敬敬喊师姐,说实话,被人喊师姐很爽啊。
难怪那些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们闲着没事喜欢到外门吹牛,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
等她到了筑基期,她也这般。
余玉自觉如今的她还没资格,忽略大家希翼,羡慕的小眼神,直奔放置了菜品的架子上。
万剑仙宗的伙食很好,像自助餐似的,除了一些特殊的妖兽肉,仙草仙药需要灵石购买,其它都是免费的。
余玉打包了些吃的,喝的,还拿了几个水果,不要钱,本来打算诚意一点,给魔修花点小钱钱,奈何太贵,只要吃这个了。
不要钱的东西就是香,余玉自己也禁不住,从盘子里捡了个梨,不是普通的梨,万剑仙宗种在常青山的。
常青山的长老是木系的,她的弟子亦然,弟子们练手总要地方吧,总要东西吧。可以这么说,这些都是她们催生出来的,也没浪费,有专门的人收来然后供给外门弟子们。
十层以下是外门弟子。
精英弟子和内门弟子可以随便去外门的地盘,外门不可以去内门和精英弟子们的地盘,就是这么等级森严。
余玉能拿的都拿了,想要的也都没放过,正准备离开,忽听角落有人说话。
“过几天是不是又要月比了?”
余玉一愣,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每个月一次月比,月初比,比的是上个月的成绩。
所有弟子都要在场,有人挑战,要么认输,要么打,只有两种选择,不能当个缩头乌龟。
“我好怕啊,希望到时候师兄师姐们收下留情。”
余玉以前也很烦这类比赛,有点像前世上学的时候每个月的月考,期末也要考,干什么都要考,在这里也没逃过考试。
其实前世她不讨厌考试,因为她成绩好,是乖乖女,现在嘛。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毕竟她已经今非昔比,实力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筑基期以下没在怕的。
余玉提着东西,自信满满离开。
乘着纸鹤很快到了大雪山,越往里飞,越觉得不对劲,索性在一处山头落下。
身后果然有人追上,是上次在司法门举报她的混小子。
拦在她前面,上上下下打量她,“你个败家娘们,居然把灵石花在这上面。”
???
什么情况?
余玉一脸懵逼。
“这是用流夜的灵石买的吧?”
余玉有点明白了,这厮还惦记着流夜那点灵石呢。
“还剩下多少?”他冷眼问:“没有花完吧?”
余玉无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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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会上当,真说自己如何如何,万一被回音玉录下来,等于不打自招。
“还装,流夜没有拍卖到灵器,只有我知道,他身上带着万把块的灵石,跟你见了一面之后就死了,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
这家伙也挺谨慎的,说见面,没说去杀她。
流夜要杀她泄愤,这厮肯定也有参与,就算没有参与,也肯定出谋划策过。
俩人是狼狈为奸。
“说什么胡话呢,流夜和我是正常换岗,我走之后他还要值岗,人在药山峰,你怎么不说他被花草吃了吞了,就非得是我杀的?”
他装糊涂,余玉也装。
那人凝眉,“流夜去大雪山找你,就在这里,你把他杀了,然后将他的储物袋夺去,是也不是?”
余玉摸着下巴,“我突然想起来,流夜那么抠门的人,怎么会舍得送我一瓶益气丹,也许不是他送的,是你,你在益气丹上做了手脚,好跟踪我,杀了我夺宝才是真的吧。”
“胡说,是流夜自己的主意!”他说完意识到不妙。
余玉秀眉挑起,“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果然是你俩见财起意,想对我下手。”
那人寒着一张脸望她,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眼珠子转了又转。
“没错,确实是流夜想对你动手,结果反被你杀了是不是?”
‘没错,确实是流夜想对你动手,结果反被你杀了是不是?’
余玉手里握着回音玉,当着他的面放了一遍。
那人面色大变。
“没有想到是不是?我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估计想着是他来找她,所以她没有准备,才敢这么说的。
“还记得宗门规矩怎么说的?隐瞒不报等于同罪?”余玉捏着回音玉,“还不快滚,等着我将你送给司法长老?”
那人面色隐隐有些不甘心,但是瞧了一眼她手里的回音玉,想抢,想一想流夜都死在她手里,最终也只能不甘心的后退了一步,冷哼道,“你也不想惹麻烦吧,纵然你手里握着这个,我会很麻烦,你杀流夜也跑不掉,不如互相保密。”
还挺识趣?
确实,流夜虽然想杀她,但是她发现之后应该扭送司法门,她私自报仇确实有点问题。
不符合正常流程。
“知道还不快滚。”余玉确实懒得理他,跳梁小丑偏打不得,杀不得。
打了这厮万一鱼死网破,跟流夜似的脑子一昏在宗门动手,她手底下又多一条人命,更说不清了。
好不容易才将流夜的事打发过去,余玉已经不想再被司法长老关注。
她能一眼看清这厮的修为,便说明这厮不如她,跟流夜差不多,流夜尚且能轻松应对,更何况他。
余玉看他不走,自己提着东西乘着纸鹤飞去大雪山深处,刻意多绕了几圈,怕那厮又傻乎乎的跟上,还在大师兄平时练剑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也练练她的剑。
她该学御剑之术了,灵器可以变大变小,桂月剑以前肯定是宝器级别,更是轻松,变大后她踩在上面,驱动法决,真元到位,刚说了一声‘走’。
桂月剑宛如流星似的,‘唰’的一下从这头飞到那头,速度过于快,余玉一个没掌握住,直挺挺撞进雪山里。
冲击太大,将整个山头震到雪崩,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大雪山寒潭下的人。
有人正打着哈欠,懒洋洋道。
“小魔头来了。”
比起他这个大魔头,余玉更像个小魔头。
不长记性
小魔头被雪崩压在底下, 那雪厚上几十尺,笨拙的身子在里头折腾半天也没能出来。
他看不下去,指尖动了动,一股法力涌现, 将人从深处拎着领子拽出来。
人还不愿意, “我的剑还在底下呢。”
剑锋利无比, 穿破松软的雪, 钉在冰山上, 不知道是隔的太远, 还是钉的太实,她唤了几声都没反应, 刚打算自己穿过雪层去拔,便被魔修拎小鸡似的丢去一边。
“哎呀!”
她又栽进雪堆里, 这次没有上次深, 在浅浅的表面一层。
刚坐起身,露出个脑袋, 一把剑擦着她的耳朵钉在她不远处。
余玉抱着胸,很是无语, “心情不好?”
对待女孩子居然这么粗鲁,难怪没人要呢。
“没有。”
四周没人,却有声音传来, “单纯不想看你太舒坦而已。”
余玉:“……”
早也习惯了, 提着自己的剑站起来, 拍了拍屁股上的雪,问:“有人跟踪没有?”
虽然知道大雪山深处特殊, 住着无数雪兽, 若是贸然进来, 会被雪兽攻击,吃了咬伤都是活该,毕竟宗门早就说过,不能来这里。
不过余玉还是很担心,怕那王八蛋有什么秘诀,隐蔽行踪跟在她身后,借着她的气息掩盖一路到这儿。
余玉最不想的便是魔修和寒潭被别人发现,这是她最大的秘密,比什么草本精华,神通还要重要。
“没有。”
她的神念笼罩范围有限,敏感程度也低,有时候会错过一些小细节,但是魔修不会,魔修说没有就是没有的意思。
余玉放心的扛着剑往寒洞走,魔修嫌她走的太慢,一个神通将她招了进去。
还是那个寒潭,还是那个领域,余玉坐在水床一样的水面上,掏出储物袋里的吃的喝的,当着魔修的面拆开,心安理得吃了起来。
本来是给魔修准备的,就冲他这态度,还不如自己吃呢。
魔修叹息,“大老远跑来一趟,就为了让我看你吃东西?”
余玉边吃边坏笑,“食堂冬大娘做的肘子,夏大娘做的蛋黄南瓜,秋大娘的豆腐脑,春大娘的牛杂汤,全都是一绝,想吃吧?”
春夏秋冬大娘是四胞胎姐妹,灵根也是一样的,一同入了万剑仙宗,结果一同没能在五十岁之前筑基。
宗门不养闲人,五十岁还不能筑基要么外出镇压地盘,要么在宗内找份工作。
四位大娘不想分开去四个地方,于是索性都留了下来,在后厨帮工。
后来发现这里的饭菜做的都很马虎,敷衍了事,自己都吃不下去,干脆主动提出掌勺。
虽然只是人间界的寻常菜,但是对于平日里吃的宛如猪食的众多修士来说,简直是美味。
平日里的菜都是炼丹炉里练出来的,确保营养便是,味道那是什么?修仙界不需要口腹之欲。
自从四位大娘掌厨之后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味道真的很重要。
“不要。”
魔修一口拒绝,“我怕你在里头下药毒死我。”
余玉:“……”
她是那种人吗?
况且能毒死化神期的药,根本买不起好不好?
修仙者生命力旺盛,一般的毒药轻轻松松逼出来便是,根本难不住。
“万一往里头吐口口水也是挺不得了的。”魔修悠哉悠哉坐在椅子里,凉薄好看的唇说着风凉话。
余玉:“……”
好的吧,你就看着我吃吧。
她一个人将几个菜吃的干干净净,还喝了一杯羊奶,几颗水果,全程让魔修看着,不时因为吃相太难看被魔修嫌弃。
余玉也不管,自己爽了就好,酒足饭饱之后才懒洋洋爬起来,伸个腰道:“该修炼了。”
魔修正在吞云吐雾,闻言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这个程度可以筑基了。”
“嗯。”余玉知道,不过……
“筑基之前我想先练个神通。”
渡劫那事她算是明白了,灵器在雷劫之下就是消耗品,不如自己的神通好。
消耗的是真元,真元无所谓,反正它自己会回来的,灵器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
一件灵器万把块的灵石,有多少万把块供她造?
魔修狭长的睫毛微微扇了扇,“什么神通?”
“太乙木经的神通,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魔修应该知道,他不晓得从哪看到的,还是说一眼洞悉了她的太乙木经功法,曾经给她改过,不过是为了让她修炼练气十三层十四层方便。
如果没有功法的话,自己瞎摸还真有点怕,有大佬引导,就放心了许多。
“你施来我看看。”魔修稳坐椅子里,动都不动一下。
椅子挪了挪,朝后退去,给她留足了空间。
余玉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酝酿,酝酿了半天道,“这神通需要人配合,你随便攻来一击,不要太重太快,给我留个时间掐诀。”
她只是说想练,还没来得及练,最多观摩了几遍,魔修便让她施来看看,能不能施展出来,她自己也不晓得,还是小心点为上,免得真挨一下。
魔修没说话,带着淡淡嫣红的唇间吐出一口白烟,那白烟徐徐升起,宛如受人牵引一般,在空中化为一只白色的老虎。
老虎慢悠悠朝她走来。
这个速度可行。
余玉快速将决掐好,很奇怪,她第一次施展,居然觉得自然而然,很是平常似的使了出来。
手中法决越快,周身荡起的气息越是强劲,最后一道混杂了无数符文的阵法稚型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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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觉得差不多了,那只白虎蓦地扑了上来,余玉双手一推,阵法光芒大亮,猛地将那只白虎击了回去,她自己也因为术法不成熟,面前的阵法模型崩溃。
余玉被冲力震得朝后退去,脚下一个没稳住,跌坐在地。
没来得及起身,便听到一声略有些吃惊的声音,“居然是这种的移花接木。”
所谓移花接木,便是将别人的攻击,转嫁给别人,再加上自己的攻击,转嫁过去的攻击会是别人的双倍。
有点类似于反弹,只要练的好,还是很有前途的。
“不错的神通。”
能入了大佬的眼,便说明是真的可以,余玉很开心,宛如打了鸡血一般,站起来还要继续来。
她兴致高,魔修兴致也不低,对她的新神通很是好奇,积极配合,一来一回实验了很多次。
新练的神通没有百来次千来次肯定行不通。
为了应用熟悉,余玉没少下功夫,只要真元一恢复,立马便开始新一轮疯狂修炼。
累瘫再来,来了又累瘫,怕练会了移花接木,丢了明月当空,偶尔也会使一使明月当空,两者兼得,一个不丢。
这样坚持了五六个月左右,余玉终于觉得自己可以了,移花接木已经十分熟练,可以将魔修蕴含了一丝法力的白虎反击到震没。
不仅如此,魔修亲自压低了修为与她动手,也能稍稍讨上几招,没有以前‘死’的那么快。
主要还是魔修神通比她多,比她厉害,她有移花接木,魔修有大长生术。
加个‘大’字的都是三千大道之一,可以这么说,神通是衍生至三千大道里头的。
一个是大道,一个是小术,不能比,每次都会被他揍的爬不起来,就没赢过。
魔修那王八蛋也从来没把她当成过女孩子,这个绿茶婊,一边说会照顾女孩子,一边拼命揍她,心口不一,宛如前世的白莲花,表面一套,实际上一套。
他这样的放在现代肯定没人要,不会照顾女孩子也不会疼爱女孩子,就是注定孤老终生的性子。
余玉每日挨揍,心里积压了颇大的怨念,魔修还老是问她怎么了?
是她隐藏的太深,看不出来吗?
魔修假装没看见而已,偶尔会漫不经心道,“反正和谁练都要挨揍,被我揍完就不会挨别人的揍了。”
适时的开导她,“想开点儿。”
余玉怨念更深了,偏又打不过,只能越积越多。
魔修发现了,叹息,“你最近修炼的越来越慢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余玉抠鼻,“怎么地,揍我还揍出不开心了?”
每天挨揍八百遍,她都没有抱怨,他反而抱怨起来了。
魔修得了便宜还买乖,“你太弱了,揍你不过瘾。”
余玉:“……”
得亏你修为高,这要是低了,最少要被她揍个千百回。
“这样吧。”魔修抽着烟,散漫道:“我教你一个术法,可以让你在梦里修炼。”
???
余玉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法术这么厉害?梦里也能修炼?”
魔修语气随意,“大庄周术。”
余玉心头一颤,加‘大’的都是三千大道之一啊,可想而知这个大庄周术有多珍惜。
拿出去元婴期都要争抢。
听名字就晓得,大庄周术,庄周梦蝶,肯定和梦有关。
在梦里修炼,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听说过。
据说有个古老的家族,家中有个天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睡倒,谁叫都不起。
那时他修为筑基,是宗内最年轻的那个,后来一睡百年,再也没有醒过。
族中诸多弟子也早已追上他,没人再把他当回事,如果不是有个偷偷暗恋他的丫鬟将他带走,好生伺候着,养了几十年,他早就死了。
被家族放弃,无处容身,百岁的筑基,还是个植物人,不能动不能用,形同废物。
没有人在乎他,只有那个丫鬟几十年如一日,一生未嫁,只为了照顾他。
她已经一把年纪,老的腰都直不起来。
有一天她突然哭着对睡着的修士说,等不到他醒来了,以后也不能再照顾他了,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那修士,修士突然流泪,不多时身上光芒大亮,从筑基期,到金丹期,元婴期,一口气升至元婴巅峰大圆满,人也醒了。
后来修士渡过雷劫之后与丫鬟结了契约,共享修为和寿元。
丫鬟因为得了他的修为,也从老婆婆变成了少女。
俩人公开成了道侣,一时被后世称为佳话。
其实那个修士还是很危险的,筑基期总共只有两三百的寿元,如果不是丫鬟把他叫醒,他一觉睡到三百年,好,嗝屁了。
就算这样不死,如果没有那个丫鬟的话,他被赶出宗门,像垃圾似的丢在门外,外人看他不顺眼,踹他两脚,被野狗当成死的吃了。
亦或是仇家来寻,他还是避免不了会死。
所以才说危险,没有那个丫鬟,就没有他,他的成功缺不了丫鬟。
余玉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如果一觉睡那么久,根本没有人给她收拾身后事,可能失踪个百来年都没人注意到她。
“不会的。”魔修翘起二郎腿,“我会把你叫醒。”
余玉放心了,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教我吧。”
这法术这么厉害,不学白不学,搞不好一觉睡醒,她也可以成为元婴期,省了不知道多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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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烟杆子指了指自己不远处,“过来。”
???
教法术就教法术,过去作甚?
又开始怀疑这厮是不是又要借着教法术的机会做些什么。
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最多挨顿打,平时挨的还少吗?
这么一想坦然走了过去,站在魔修指的地方。
魔修坐着,她站着,占据了先天条件,可以从上方将魔修一览无余,他长长的睫毛,白皙干净的肤色,还有唇边淡淡的一抹嫣红。
兴许是抽烟抽久了,魔修全身都白,就唇色微红透粉。
斜襟的衣裳有个好处,领子处不能完全合上,大片大片的锁骨露了出来,很是好看。
“色胚,想点健康的东西。”
余玉:“……”
完犊子,偷看被发现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好色,是这厮委实长得好看,情不自禁就看了。
魔修突然抬起烟杆。
余玉以为要打她,连忙拿手捂住,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魔修烟杆子在她额间敲了一下,登时无数符文钻进她脑子里,又被醍醐灌顶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余玉稍稍放松了一下,让文字更轻易的进入她脑子里。
醍醐灌顶的时候不能抵抗,因为搞不好会把文字屏蔽,如此一个功法便是不完整的,除非对方修为高你很多很多,可以强行刻在你脑子里。
但是你不想记的话,也是可以忘记的。
余玉自然肯记了,还巴不得呢,这么好的法术。
余玉突然发现自己可能不是两脉传承,搞不好是三脉,魔修教了她好多,也能算做单独一脉。
那大庄周术说是术,不如说是功法,修炼方式和前面两脉完全不一样。
前面两脉是醒着修炼,大庄周术是睡着了练,如此睡着和醒着两不误,修炼速度自然会是别人的双倍。
余玉闭上眼,将所有文字来来回回反复读了三五遍,觉得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叮嘱魔修,“你帮我守着,我去了。”
从储物袋里掏出被子和枕头,一个盖,一个枕,不等魔修答应已经侧着身子去睡。
魔修提醒她,“心中默念法决,睁眼后专心修炼便是。”
余玉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竖起大拇指,示意她知道了。
魔修突然加了一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欲.望?”
余玉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现在对我来说筑基和提升实力是最重要的。”
魔修点头,“如此便好。”
余玉盖好被子,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要去睡,临睡前还听到魔修提醒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是有什么比修炼和筑基更强烈的欲.望,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切记放下旁的,专心修炼……”
后面还有没有话余玉已经听不清了,也不晓得自己睡着了还是怎么回事,昏昏沉沉,再醒来还是在寒洞里,被法力包裹的潭面上。
被子和枕头都是原样,和她睡着前丝毫不差,只身边缺了个魔修。
魔修答应她给她护法的,应该不会食言,所以这是进入了梦里的世界?
魔修让她专心修炼,在梦里的世界可以是一年,两年,亦或是十年百年。
那个修士看似只睡了百年,实际上在梦里他已经过了千年,所以才可以进步那么快,这也是为什么魔修嫌弃她修炼慢的原因。
醍醐灌顶的时候这些都跟着一起传给她了,她理所应当的全都晓得。
余玉将被子和枕头收了,盘腿坐在潭面上,准备安心修炼。
刚闭上眼,忽而感觉水面下波涛汹涌,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
余玉吃了一惊,连忙下了潭面,让到一边,底下波浪更盛,不时有光芒亮起,宛如修士斗法。
???
怎么了?
不多时,水面安静下来,滚滚黑烟冒起,一个人浮出身形,踩着潭面往岸边走去。
一身的黑衣,单手拿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烟杆,是魔修。
余玉连忙喊他,“这里!”
魔修像没有听到一样,脚步迟缓,机械似的挪动,余玉这才发现他身上有血,滴进了潭水里,瞬间染红了一片。
魔修受伤了?
他是化神期,谁能伤他?没可能啊。
不,其实还有东西能伤他,道器,方才定是压迫他的七件道器发威,他抵抗道器受的伤。
他不过来,余玉只好自己绕过去找他,谭口不大,潭面一圈是连着的,她很快到了对面,推了魔修一把。
“跟你说话……”
砰!
魔修被她推倒了。
???
她明明都没有用力。
这么严重的伤吗?
余玉不敢怠慢,赶忙将人抱起,正面朝上,拨开凌乱的头发,发现这人闭着眼,面色苍白的宛如纸。
身上有好几道伤痕,有剑留下的,也有其它痕迹,胸口一道颇像被什么东西烧的,血肉模糊。
余玉小心翼翼撕开衣服,给他擦了擦伤痕,过程中惊奇的发现有心跳声。
不是法力化身吗?怎么会有心跳声?
魔修一向爱偷懒,后背都糊不好,更何况内里,所以这个人是……
他真身?
余玉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他怎么跑出来的?
是做梦吗?
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是疼的,不是做梦?
她目光重新放在魔修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在他手腕处发现链子锁过的痕迹,脚腕上也有,皮开肉绽,有很明显挣脱的印子。
在她睡觉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梦?还是入梦失败?
余玉一阵迷茫,盘腿坐在一边,一双手插进袖子里,望着魔修,在考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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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梦,那她救魔修,不就是浪费时间吗?修炼怎么办?
如果不是梦,魔修真的跑出来了,她不救,魔修岂不很可怜?还显得她很没有良心。
魔修帮过她很多。
余玉望着四周,一切都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差别,叫她委实分辨不出是不是梦?
一些她平时没有注意过的角落,也清晰异常,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之处。
出去看看,如果外面也没有异常就回来救他。
余玉走出寒潭,到了外头,神念刚放出去,便瞧见了大雪山深处大师兄和雪兽的身影。
大师兄手里拿着笛子,给雪兽吹,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眼神看得出来。
一望见她,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意,大师兄只对雪兽有感情。
好像没问题。
余玉抱歉一笑,自觉离远了些,之后用镜花水月偷摸着回来,进了洞府,魔修还在原地躺着,没有醒过。
往常总爱偷偷勾起的唇角有血流出来,余玉摸了摸,是温热的。
手又在他胸口探了探,虽然温度偏低,但是确实有热度,一点点,就是个活人的模样。
余玉盯着他的眉眼瞧了一会儿,心说算了,不管了,不是梦最好不过,魔修自己出来了,省了她很多功夫,她可是开口答应过,会救他出来的。
是梦也不要紧,大不了把他捡回去,休养的差不多了就将他打哭,以报她这一年来挨揍的仇。
还有以前被他报复的仇,一起算了,折腾到他哭为止,方能弥补此番浪费的修炼时间,满足一下她心中期盼已久想做的事。
嘿嘿嘿……
主意打定,余玉愉快的将人捡回去,擦了手脚和脸,盖上被子,包扎好手腕脚腕上的伤,便专心去修炼了。
其实也没有浪费很多时间,大多数都在修炼呢。
本着这个想法,更是心安理得的照顾这厮,可惜这厮受伤太重,一直不醒,宛如一个植物人。
好看的眉眼无愁无忧,就那么静静躺着,睡美人似的。
余玉修炼完便会坐在一边看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才能打哭啊。
好想打哭啊。
快点醒来让她打哭啊!
伤这么重,人还昏迷着,委实下不去手,醒来就可以了。
他醒来比较欠揍,打起来不心疼。
“快点醒来啊,不然人家以为我欺负植物人呢。”
“长得这么好看只有打哭才能更好看。”
“梨花带雨肯定很美吧,嘿嘿嘿……”
大雪山寒洞的潭面上,有人微微折腰,细细长长的烟杆子伸出,拨开少女微薄的刘海,看向其傻笑的眉眼。
“早就说过,专心修炼便是,莫要想些乱七八糟的,就是不长记性。”
完犊子了
余玉又修炼完了, 过来看看魔修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概是和七大道器斗法浪费了太多真元,没有真元的情况下人会觉得特别累,只想睡觉,所以魔修还没有醒。
余玉的寿元有限, 每次睡着最多一天就要提醒自己赶紧醒来, 怕一觉睡过去, 已经几天或是几个月过去。
对于她来说, 时间就是金钱, 不敢浪费, 但是魔修寿元悠长,又习得大庄周术, 可以在梦里修炼,搞不好这会儿看着在睡觉, 实际上就是在修炼。
余玉伸出手, 在他丹田处摁了摁,果然有真元运转的痕迹, 不仅如此,空中大部分四溢的灵气都进了他的体内。
这厮就是个吞灵兽, 在他旁边毛都没有,全被他占完了。
余玉修炼已经好几天没什么进展,不过她还是每天都会打坐, 已经成为习惯, 不修不自在。
余玉盘腿坐在他旁边, 从被子里捞出他的手,解开手腕上的纱布, 看向血肉模糊的地方。
还是没有好的迹象, 不知道为什么?
她上了药, 还用草本精华抹过,都没有用。
莫不是道器留下的痕迹,要用道器级别的东西才能疗伤?
道器啊,太高了,余玉没那个本事弄,反正这厮除了不醒之外,其它都没什么大问题,心跳微微的弱,但是很稳,让他自己好吧。
就他这个吞吐量,也许再躺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灵气可以冲刷伤口和滋养,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好的。
余玉心安理得将纱布揪下来,给他血肉模糊的手腕清洗加擦药,完了包上干净的,另外一只也是如此,两只脚腕亦然。
身上的伤她也一一处理过,魔修的衣裳应该是什么不凡的法衣,但是被击破之后上面的阵法失效,跟普通的差不多,被她撕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不能穿了。
但是想想没有他能穿的衣裳,也没法子帮他换,干脆没有折腾,就让他一直穿着,平日里用被子盖着,冷不着,冻不着,应该没太大问题。
毕竟血会不断流出来,她时不时要擦洗一次,真换了还不方便呢。
无论她怎么擦,用的力气多大,魔修始终没有醒,像个天使似的,睡着安详宁静。
漂亮的眉眼被她故意使了力气,擦出了红痕,这厮也没有反应。
果然是睡神转世,没有辱没这个名头。
余玉突然没有了练手的对象,竟觉得十分无聊,想想醒着的魔修,再看看睡着的魔修,竟更希望魔修醒着。
醒着她虽然从来没有打赢过,但是别的方面也没有吃亏,魔修除了修炼上不让,其它会让的。
比如说心里吐槽他两句,只要不过分,魔修都不会说什么。
现在躺着,她吐槽更不会说什么了。
余玉光明正大喊他花姑娘,漂亮的跟洋娃娃似的,他始终一声不吭。
余玉抱着胸,心说平日里没少受他的气,这会儿他毫无还手能力,岂不更好?随便打他骂他,折腾他,他也不会反抗。
先报了弹额头的仇。
余玉往前挪了两步,离魔修更近,手高高举起,空空悬在魔修额间,蓦地朝下弹去,临到头来竟生生的止住了。
余玉收了手,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在寒潭时,明明有机会弹魔修,结果被她拖拖拉拉浪费了,因为下不去手啊。
这厮长得过分精致,宛如大型的洋娃娃,艺术家最杰出的作品一般,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精雕细琢,慢慢刻出来的。
她几乎可以想象艺术家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谨慎,或许一开始刻的不满意,修修改改,最后成了这么个作品,不让摸不让看,宝贝的很。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啊,美丽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什么,本能会心起保护的欲.望,根本不想搞破坏。
完犊子,莫不是以后被他欺负了,也升不起报复的心思?那岂不一直吃亏,越吃越多?
余玉抓了抓头发,心中有些烦躁,看了一眼还在躺着的魔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边憋屈的要死,那边魔修倒好,睡的安安心心,怡然自得。
余玉突然起了坏心眼,魔修没醒,不能打哭他,也下不去手弹他,捉弄捉弄他还不行吗?
比如说……
余玉伸出了罪恶之手,捏在魔修脸颊上,弹性嫩滑的手感着实让她称奇了一把。
另一个发现是,本体果然比法力化身好看,瞧着便赏心悦目。
余玉犯罪的心止不住的痒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捏了魔修另一边的脸,往外拉,往里挤,揉一揉,做出诸多搞怪的表情。
仿佛找到乐趣一般,开心的像个恶魔,修炼丢去一边,因为发现魔修比修炼好玩儿。
余玉掏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胭脂水粉,嬉笑着一一摆开,给魔修上色,睫毛涂一涂,睫毛膏是她自己做的。
倒也简单,做两把小刷子,两个小瓷瓶,一个瓷瓶里装上浓稠的树根捣烂的液体,一个装上细小的宛如棉花似的柔毛。
先涂睫毛膏,再涂柔毛,最后刷一遍睫毛膏,会有拉长的感觉。
其实魔修的睫毛很长很长,无需拉长,余玉只涂了睫毛膏。
他的睫毛是很正常的那种,笔直垂下来,没有弯曲的弧度,余玉用夹子给他夹弯。
眉毛也修一修,魔修的眉毛也是完全自然长得,余玉拿出刀片,给他往弯了修,修成柳叶眉,会显得整个人软下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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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看就是男人的俊,现在偏向女子的美。
这还没完工呢,余玉又掏出口红,口红也是她自己做的,这个时代还在用红纸,她嫌麻烦,索性自己做喽。
可能不算口红,但是涂出来是红的,而且纯天然无污染,用干净的花瓣熬制出来的。
装在小瓷瓶里,余玉打开,用食指沾了一点,抬起魔修的下巴给魔修抹唇上。
本来就好看的唇形,多了丝嫣红,更显漂亮。
余玉再接再厉,给他涂眼影,就用口红涂的,第一遍浅浅的,第二遍稍深,一浅一深很有层次感。
想了想,拿出眉笔细细在他睫毛根部画上眼线,尾处微微上挑,妖的宛如狐狸精。
这厮样貌生的好啊,底子更好,胭脂水粉随随便便就抹了上去,一点没卡粉,皮肤宛如剥了皮的鸡蛋,又滑又嫩,格外好摸。
没有一丝瑕疵,完美的宛如一件上等的和田玉,白皙通透,五官立体精致,很是好看。
脸上搞定了,余玉收了一应工具,开始给他扎头发,先梳两个小辫子,之后将辫子拧在一起,留两缕鬓发,戴上网套。
古代的头发复杂的都有网套,怕散掉了不好看,会用余散的头发将网套尽量压在下面,正面瞧不见。
再插根簪子,头饰,一个大美人出炉。
越发的像睡美人了。
头上脸上都好了,似乎也不差一套衣裳了,余玉没脱他的,直接在外面套一层艳红色的。
她自己的,法衣可以随便调节大小,所以能穿。
余玉挑起他的下巴,心中很是满意。
一身的红裙红胭脂红眼影,衬托的这人宛如马上要出嫁的新娘似的,又妖又艳,女人瞧了都会羡慕。
太美了。
当男人他肯定是没人要的,莫要说现代,就算是这里,因为女孩子也修炼,只注重实力,性别不重要,所以女孩子可以和男孩子平起平坐。
在这样的情况下,男子不花点心思,是讨不着道侣的。
当女孩子的话才有可能被人娶,就这颜值放出去就是第一美人,余玉也是见过修仙界第一美人的,在玉简上。
玉简是人的记忆刻的,做不得假,还跟真人似的,有菱有角会动,确实美得倾国倾城,但是跟女装的魔修比起来,好像还差了点味道。
魔修身上最美的倒也不是这张脸,是气质吧,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悠哉悠哉佛系玩家似的,给他添了太多分,尤其是笑的时候,宛如装了酒,格外醉人。
即便躺着,也能感觉带着笑意似的,面色平缓,无忧无虑。
乐观还能保持初心,真好啊。
余玉就做不到他这样,不过她正在努力,也想像魔修似的,活的潇洒一点。
余玉突然有点明白了,记得不知道谁说过的,如果羡慕崇拜一个人,便会不自觉的模仿他,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居然有几分道理,余玉特别羡慕魔修,所以她想成为像魔修那样的人。
当然啦,不全是,只学习他身上的优点。
比如说善良,乐观,潇洒,自由自在,虽然人被困在谭底,但是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仿佛只要他想就能出来似的。
是对魔修太自信了吧?可是他不就出来了吗?虽然受了重伤,但是确确实实出来了。
余玉其实有点担心是梦,真实的大佬还被困在谭底,法力化身坐在椅子里,给她看潭面睡觉的本体。
等一下,她这么折腾梦里的大佬,大佬会不会折腾外面睡着的她?
依大佬的性子,很有可能嘛。
余玉登时心虚起来,赶忙将自己的杰作一一洗掉,头发也绑了回来,大红色的衣裳褪下,给人盖好被子,老老实实做一边待着。
盯着瞧了一会儿,自觉无聊,还是修炼吧,修炼就没这么多事了。
余玉站起来,绕到对面,与大佬之间隔了个谭才盘腿坐下,她打算冲击筑基,怕余波会伤了大佬。
没进梦里之前她就已经能熟练应用明月当空和移花接木两大神通,也确实该筑基了。
如果这里当真是梦的话,就算冲击失败也没关系,因为外面还有筑基丹,这里的筑基丹是梦里的,虽然是梦,但是她突破的话,现实中也会突破的。
等她醒来,修为会像破竹似的,一路突破到梦中的境界,很是神奇。
余玉打开装了筑基丹的瓶子,倒出一颗没有犹豫直接吞了,筑基丹里蕴含的灵气登时在她体内炸掉,余玉极力吸收,很快便被她分别纳进镜花水月和太乙木经的真元运行的轨道上。
真元宛如吃撑的胖子,逐渐膨胀,开始冲击筑基期的瓶颈,失败了,因为瓶颈意外的牢固,和真元不给力。
余玉决定像往常似的,先只突破一个,她想来想去,选择了太乙木经,太乙木经好突破一些。
这次吃了上次的教训,一口气吞了五颗筑基丹,竭力用太乙木经转换真元。
过程中痛苦无比,因为吞的筑基丹太多,灵气像老鼠似的乱窜,撞的她五脏六腑生疼。
余玉咬着牙忍下来,吸收一颗筑基丹的灵气,便再吞一颗,一直将剩下九颗都吞了,最后真元强大的宛如一个巨人,轰的一声击在瓶颈上,瓶颈松动了。
余玉一喜,再接再厉,又轰了一把,再次松动一点点,有松动就代表力量是够的。
余玉忍着疼,连轰了十几把,越是到后面,真元越是稀少,最后连一击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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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快突破,余玉不甘心,连忙起身将旁边的寒冰草揪下来几颗狼吞虎咽嚼都没嚼下肚,真元补了上来,她继续轰。
瓶颈就像一道门,她辛辛苦苦轰开了一条缝隙,开心极了,继续往下轰,好不容易全部轰开,发现后面还有一道门。
余玉不死心,再轰,又轰开了一道,后面还有,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还轰 ,它后面还有。
余玉绝望了,整个人疼的死去活来,最后生生疼晕过去,醒来又是后悔,又是懊恼,还有点生气,气自己没有再坚持坚持。
如果再熬熬,搞不好就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盘腿打坐,运转真元查看了一番修为,心中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失望。
“筑基期怎么这么难啊。”
歪头打量了一眼对面,她的靠山也一睡不起,留她一个人瞎摸索,太难了。
余玉站起身,绕过谭,走到魔修身边,“大佬,你快醒醒!”
大佬没反应。
“你再不醒我要做点什么了。”
记得那个修士也是这个状态,后来被丫鬟叫醒,也许她也可以。
“我就快不行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你醒来看看我最后一面吧。”
好像不太像要死的人语气,她的声音听着就很健康,魔修也不傻,不会上当的。
“大佬。”余玉破罐子破摔,“你再不醒我就对你下手了。”
“我忍你很久了。”
“打哭你比我修炼还要重要。”
“我揍你了!”
余玉蓦地挥去一拳,朝魔修砸下,魔修还是没反应,她那一拳落在地上,登时起了一层蜘蛛网似的裂痕。
虽然修士都是脆皮,像游戏里的法师一般,靠法术和御剑与人决斗,但是经过灵气常年冲刷的身子没那么脆弱,这点程度还是能做到的,就是贴身作战不够炼体士一拳打的。
看和谁比吧,像余玉这种的,和同级比,肯定还是她更厉害,因为她双道双修。
和炼体士比,不堪一击。
炼体士专修身体,他们不会飞,不会法术,把各种宝贝练入身体内,身体既是法宝,不能让他们靠近,一旦靠近只有输或者死的下场。
也有人仙法和炼体同修,就像余玉双道双修一样。
这种更不是对手了,她其实怀疑魔修也修了炼体之道。
这厮反应特别灵敏,近身作战余玉也是没有赢过,各方面被他压。
不想还好,一想登时有些气不过。
“还不醒我要占你便宜了。”
魔修算是洁身自好的人,从来不碰她,每次都像嫌弃她似的,只用烟杆敲。
“现在嫌弃不了了吧?”
余玉叉腰,“衣裳我换的,脸我洗的,手我擦的,伤口我抹的药,没有我,你就只能躺在地上当咸鱼了。”
“要不是我好心,谁管你啊。”
“快点起来吧。”
“你怎么这么能睡?”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你起来一下。”
“不起来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吧。”
魔修依旧没反应,还睡的那么平静。
余玉被他打败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啊?我真摸了。”
摸哪是个问题,脸已经摸过了,摸脖子好像有点奇怪,就摸摸锁骨吧。
魔修的锁骨很深,形状很好看,可以养鱼,即便躺着都很显,余玉轻轻的碰了一下,魔修一动不动,她大胆起来,顺着这头摸到那头,魔修还是没醒。
看来是刺激不大。
“我要摸你胸了,你再不起来。”
先警告他一次,他不醒再警告一次,还是不醒余玉撸起袖子,要动手了。
在隔着衣裳,和伸手进去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隔着衣裳,如果他还是没反应,再伸手进去。
听说男人的胸膛也是很好摸的,平坦的草原上还有两抹红,嘿嘿嘿……
*
大雪山寒洞里,还是那个谭,中央躺了一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
一只蜘蛛上了被子,往修长白皙的脖颈爬去,正要再此结网,一根烟杆伸了过来,蜘蛛慌忙逃跑,它往被子里的人脸上爬,那烟杆就在前路等着它它往后推亦然。
所有路都被烟杆挡住了似的,它慌不择路,竟不小心爬上了烟杆。
烟杆慢悠悠举起,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蜘蛛害怕被甩下去,快速顺着烟杆爬上那人的手。
那人没有打它,也没有驱赶它,任由它爬在身上。
它还是怕,四处乱窜,居然发现那人身上有不少蜘蛛网,许多同伴肆无忌惮在他身上结网,然后心安理得留下,仿佛这就是一副雕像似的。
没有危险,它也放心了,安心扎营,在他胳膊和椅子之间结了个网,自己缩在一边,静心等着猎物。
寒洞里并非没有猎物,比如说寒潭表面有一种飞虫,再比如冰缝里会孵化出它们的卵,爬的,飞的虫子也不少,时不时便会有不长眼的,自己撞上,叫它吃个饱腹。
不知道是这个人类对于飞虫过于甜美还是如何,这里竟比别处好逮猎物,这大概也是其它同类驻扎的原因吧。
有吃的,它更加安心待着。
它处的位置很不错,网织的也大,渐渐的不仅有猎物来,偶尔会有雌性也过来,有时候一只,有时候两只一起……
空旷的撼动突然传来一声嗤笑,“还挺风流。”
帮余玉守护身体的时间太过无聊,他更多的乐趣便是观察这些蜘蛛。
和普通的蜘蛛不一样,是冰属性的,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可修炼为妖,即便不修炼成妖,成熟的蜘蛛也有一点自己的智商,懂妖语的人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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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了。”
烟杆子凑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他一动,身上蜘蛛网破了大半,那只花心的蜘蛛掉了下去,和它两个雌性一起。
“蜘蛛都成双成对了,余玉还没回来。”
一股子白烟徐徐升起,化为氤氲之气四散开来。
他低头,看向被子下的人,不知道梦了什么,还在傻笑,笑容越笑越像变态。
到底做了什么梦?
烟杆子深处,在余玉额间点了点,登时一股子白光涌入她眉心。
*
余玉已经隔着衣裳摸完了魔修的胸,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非常平,瘦,没什么手感,而且吧,魔修还是没有醒。
他怎么就这么能睡呢?
莫不是被七大道器一击,将脑子给击坏了,所以喊他也不应,什么手段都使了,他始终不醒。
难道是不想醒,余玉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比起装睡,魔修更怕她一直不停的,不停的烦吧。
他肯定会禁不住醒来,然后说她好絮叨之类的。
平日里他也有用大庄周术修炼,每次都能叫醒,所以真的是伤太重了吗?
再重的伤养这么久也该好了吧?
都三四个月了。
看来只能用绝招了,余玉一双眼突然亮了亮,迫不及待伸出手,往他衣襟里摸索。
左边没有摸着,右边不小心碰到了,很小很小,她两根手指头就能夹住。
余玉笑容越发猥琐,正待羞辱羞辱这厮,一抬头,突然发现这厮睁着眼睛,也不说话,宛如幽灵似的,绷着一张脸看她。
“色胚。”淡薄好看的唇形轻轻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余玉连忙将手拿出来,“我可以解释!”
魔修将脑袋扭去一边,那种看流氓的眼神十分明显,没有丝毫改变。
余玉:“……”
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叫折清
虽然如此, 余玉还是试图解释一把,“是你睡太久了,都三四个月了,身上的伤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我怕你死了, 所以想用极端一点的手段逼你起来。”
七分是这样的心思, 两分是觉得好玩儿, 可以羞辱魔修。
魔修平日里多厉害的人啊, 每次俩人斗法, 她这边累的气喘吁吁,那边人家就像信步游庭一般, 是来悠哉赏花的,气息都没变过。
无论是近战, 还是远战, 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摸不着,每天气的肺都要炸了, 难得可以羞辱这样的人,不要太有成就感。
还有一分是真的好奇, 男人胸膛好摸不?
上辈子她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耽美小说,以前是不知道的, 只看言情, 但是偏爱女扮男装, 有一天搜文一时眼瞎没瞧清,看了本耽美文。
因为攻是男的, 她心说主角肯定是女扮男装, 于是决定追了, 看到一百多章俩人滚床单时她才发现不妙。
起初接受不了,弃文了,后面又偷偷的回来,把文看完,自此之后打开了新世界,十六岁成了一个老手。
说句实话,就魔修这颜值,搁在耽美文里妥妥就是受啊,所以十分想试试看攻每次滚床单时是什么想法和感受?
好像有点好玩,又有点心虚,更多的是惊艳?
如果不是魔修半路醒来,待会儿她还要扒开魔修的衣裳看看他的胸膛是什么样的?
小说里写的是不是真实的,只有亲眼见了才晓得,余玉就是想亲自验证,可惜,被魔修半路打断了。
胸膛瞧不着了,不过好歹摸过,知道一些感受,不算一点收获没有。
余玉稍稍后退了些,蹲在离魔修远一点的地方,她在心里想了魔修这么多,魔修肯定会揍她。
其实吧,魔修虽然颜值看着像下面那个,但是人家实力摆着呢,单轮强大程度,可以做攻的攻,所以说他像受也不像,算强攻?
极力在心里夸赞魔修,以弥补自己方才说的坏话,虽然如此,余玉感觉这顿打还是免不了的。
毕竟魔修没有那么大气,尤其是一些听不懂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
很奇怪,魔修并没有打她,只躺在地上,一双眼四处打量,似乎想起来,身子刚撑起一点儿,又倒了下去。
不多时,一双手从被子里掏出来,高高举起,漂亮的瞳子盯着瞧了一会儿。
唰!
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消瘦白皙的手臂,腕上被纱布包了起来,有血透过白纱溢出,瞧着便感觉伤的不轻。
动了动脚腕,一样有伤。
余玉赶紧解释,“你从潭里跑出来了,伤是挣脱七情六欲锁留下的,这个应该是你的本体,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就这样了,一身的伤,给你上药擦洗,做了许多养护,还是这个样子,好不了一样。”
她是木系灵根,又修得太乙木经,治疗系,可以给人输送生命力,但是给魔修输了好多,魔修还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怕他真死了,才会想着刺激他,先将人弄醒再说。
当然其中也包涵了私心,那么点私心和七分的大义比起来不值一提。
“道器留下的伤应该要道器级别的药物才能医治,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
还记得那天她刚看到魔修的样子,不认识她,眼中空洞无神,余玉推断他自己应该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完全是本能反应,所以解释一把。
“余玉。”
魔修突然说话,虽然语气平静,余玉还是惊了一下。
主要还是刚在心里想了他的坏话,心虚,不敢面对他。
挨完了才能像尘埃落定似的,可以坦然与他相处。
“干什么?”还是问一下吧,他有什么目的?
“过来。”魔修不知是累还是如何,一双手放了下来,搁在被子上。
骨节分明的线条和艳俗色的大花棉被比起来,就像一群妖艳贱货里的牡丹花一般,那么明显和特殊。
其实也就是一截手臂和腕上缠了几圈纱布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她印象深刻。
也许不是那截手臂特殊,是主人特殊,就那么静静躺着,面色苍白似纸,竟有一种柔弱的美。
过份了,生病受伤都能这么好看。
“过去干嘛?”虽然生病了,老虎就是老虎,病了的野兽那它还是野兽,想揍她轻轻松松,余玉保持了警惕,决定问清楚了再过去。
“我没力气了。”魔修很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余玉一时愣住。
你没力气了我能怎么办?还能给你输力气吗?
这玩意儿输不了吧,她的真元对于魔修这样的化神期来说就像九牛一毛,鱼入大海,丝毫作用起不了。
魔修只有真元恢复了才能有力气,两者息息相关,真元就是人体的血,血尽了自然会无力,补上就好,就跟吃饱了饭一个道理。
“你蹲下,”魔修歪头看她,一双琉璃珠似的瞳子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格外的亮,“背我。”
余玉:“……”
愣了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
魔修让她背他?
男女授受不亲啊,可是……
上下打量了魔修一眼,魔修现在应该不算男人吧?顶多是个病号?
况且俩人差着岁数呢,把他当成祖宗辈的就好。
余玉思考来思考去,最终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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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人吧,就是心好,看不得老人家受罪。
余玉撩开下摆,在魔修身前蹲下,“上来吧。”
只要不是揍她,别的方面她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余玉手撑在地上,多一个支撑点,怕魔修待会儿真的上来,她起都起不来,那就尴尬了。
背后一重,有什么厚厚的东西盖了上面,余玉觉得是小毯子,回头一瞧果然,真的是小毯子,而且是她的大花小毯子。
一直躺在储物袋的角落,不知道魔修什么时候拿的,又是怎么拿的?
他的神念强大,可以轻而易举抹开她储物袋上的印记,只要他想,也不算特别惊奇的事,余玉很快抛到脑后。
倒是他这个特意将毯子盖在俩人中间的行为,很值得寻味,是怕身体接触尴尬吧?
如此也好,正合她意。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和男子保持距离是应该的,要不然传出去了不好嫁人。
虽然修了仙之后基本上已经不指望另一半了,但是能遇到的话,又恰好是她喜欢的,她不介意嫁人。
余玉感觉一只手扶在她肩上,她低头看去,那手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如何,指尖微微的颤抖。
另一只肩膀也是一重,一条手臂搭了上来,身后响起衣裳和被子摩擦的动静。
脖间有热气吹来,一股子冷香钻入鼻息,魔修的鬓发飞扬,擦过余玉的脸庞,痒痒的。
背后猛地一沉,压的余玉腰弯了弯,魔修已经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魔修微微的体热,和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吸声。
砰!砰!砰!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那么丢脸,跳的咚咚直响,宛如打鼓似的。
应该是魔修的,这厮第一次被人背,很害臊吧?
余玉自觉自己脸皮贼厚,根本没有‘羞耻’两个字,所以肯定是魔修的。
偷眼瞥了瞥趴在她肩头上的魔修,面色和往常似的,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半点羞涩。
哈?装的还挺像模像样,只是表面吧,心里肯定紧张的要死,余玉不信他被一个女孩子背,一点感触都没有。
刚刚让她背的时候好像真的没有半点反应,甚至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还真的不要脸啊,让女孩子背,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女孩子,使唤的太顺手了。
她也是,他说背就背啊,应该像牵宠物似的,把他绑了,一路拖出去,想去哪去哪。
等等,余玉刚艰难的站起来,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要去哪吗?”
为什么要让她背?因为要挪动啊?挪动到哪呢?
不是她想挪动的,所以她也不知道。
“去外面随便看看。”
魔修语气淡淡,但是这个‘随便看看’很有学问啊,为什么要随便看看,因为他想。
这个念头其实很强烈,行动不便,宁愿让她背着也要去看,是非常非常想吧?
太久没出来过,怀念吗?
其实他以前也能出来,法力化身嗖的一下,想去哪去哪,整个九州大陆能拦住他的人屈指可数。
人家也不会闲着蛋疼得罪一个年轻的化神期,实力还那么强,那是找死。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余玉仔细想了想,发现唯一的区别是血肉之躯和法力化身?
以前纵然想去哪去哪,但是是法力化身,法力化身其实有很多做不到,感受不到的地方,没有真身五感敏锐?
余玉还达不到分出法力化身的境界,所以她也不知道缺的是什么?
又不好直接问,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伤了魔修自尊心怎么办?
心中其实隐隐有了些想法,压了下来,等着实践。
余玉往上提了提魔修的身子,抬脚朝外走去。
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背不动魔修,怕魔修太重,真背了发现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不知道是她实力太强,魔修这点体重对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还是魔修太瘦了?
余玉更倾向于前者,别看她只有练气期,其实可以抱动一块大石头。
修仙者只是对于炼体士来说宛如脆皮,对于普通的凡人来说,即便不动法,近战也能干得过千军万马。
余玉轻轻松松背着魔修走出寒洞,到洞口的时候,特意缓了缓,让魔修适应一下。
尽管是在大雪山,但是每日的太阳也不小,而且雪会反光,白茫茫一片,对于一个每日生活在寒潭里的人有些不友好。
过惯了阴森寒凉的生活,突然被暖阳照着,会不适应吧。
“余玉。”
魔修突然喊她,很轻很轻的一声,不注意的话可能会错过。
“怎么了?”余玉听到了,自然而然回应,脑袋忍不住想转过去,想起魔修趴在她肩上,又半路顿住,假装看个风景,很快正回视线。
“化神期的身体没这么脆弱。”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她太小题大做,不用顾虑他,可以直接出去,还是怎么地,余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次再做梦,可以把我想的强一点。”
???
这句话什么意思,余玉更加没有琢磨透悟,什么叫下次再做梦,可以把他想的强一点?
余玉低头瞧了瞧魔修一双扣在她身前的手,腕上的纱布和血十分明显,甚至有些刺眼。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魔修是告诉她,这里是她的梦境,梦境里的东西和人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她觉得化神期只能这么强,所以魔修就只能这么强,她觉得魔修受伤后动弹不得,魔修就只能动弹不得。
所以说这里真的是她的梦吗?
等一下,不对啊,如果是她的梦的话,梦里的魔修怎么会知道这是她的梦?
两者不是很矛盾吗?
莫不是她睡了很久,魔修等不及,进来喊她?
“要出去了吗?”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如果魔修回答‘是’,那就说明真的是来进梦里喊她的,如果问她什么出去了?就说明他不知道是梦,方才那话是别的意思。
“不着急。”
魔修似乎很累,声音都有些无力,“先逛逛再说。”
看来他真的很介意肉身和法力化身的区别,可能更喜欢肉身,也有可能是想念肉身在外头活动的日子。
“哦。”这个回答已经证明了他就是从梦外进来的,也许一开始是打算直接喊她回去的,结果发现梦里的自己从谭底跑了出来,有了肉身,于是决定出去逛逛?
谁知道呢,大佬的心思很难猜,他想逛,逛就是喽。
余玉朝前迈了两步,跨过阵法笼罩的范围,整个人站在阳光下。
兴许是太过刺眼,大佬抬手挡了挡,余玉心说身后就是乱石岗,只需闭着眼睛就能回去,她脚后跟抬起,还没来得及退,魔修突然道,“别退,就这样。”
五根指头张开,让阳光穿过指缝,照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嘴角莫名勾起,轻轻地笑了,“挺好的。”
神念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即便在自己背后,还是叫她捕捉到了这个笑容。
突然有一种,嗯,不枉她辛辛苦苦牺牲少女的清白,背一个老大爷出来的感觉。
笑容是会感染的,大佬开心,她好像也很开心?
老大爷就是老大爷,不笑倒也罢了,一笑倾国倾城,艳如桃李,胜过第一美人千倍百倍。
第一美人是个女子,拿他和女子比,他又该生气了。
余玉等了等,没等来弹指。
???
今天很奇怪啊,好几次她以为要挨揍,都没有挨,明明她就背着老大爷,只要老大爷想,随时都可以弹她。
好奇怪啊!
是出来后心情太好?还是如何,像是没有关注到她心里的想法一般,始终没有表现出异样。
余玉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听不到了?我的心里话。”
如果说这里是她的梦,她想象中的魔修是什么样的,魔修就是什么样的。
因为从来没达到过化神期,所以不知道化神期到底有多强,她想象中的魔修和魔修真实的差距有点大,要不然魔修不会那么说。
那么问题来了,她不希望魔修听到她的心声,梦里的魔修会不会真的就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并非没有依据的,魔修这么惨,是因为平时欺负她欺负狠了,所以她想在梦里报复报复,魔修便真的这么惨。
一切都是她想。
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还需要人背,真爽啊。
“嗯。”魔修没有否认,“耳边清静了许多。”
余玉:“……”
果然是嫌她啰嗦了。
不过她也没猜错,魔修还真听不着了,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吐槽了。
吐槽什么还没想到,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差点忘了,咱们去哪逛?”她已经在阳光下站了小一会儿,该走了,干站着累。
魔修闭上眼,认真想了想,道:“去人间界吧,好久没有去过人间界了。”
嗯?余玉有些意外,他还喜欢去人间界?
可是人间界一没有灵气,二不够安静,去哪里作甚?
人越多的地方,灵气越少,被人气压下,或者干脆吸收完了,养一方风水和人,很耗费灵气。
一般情况下灵气都在无人问津的地方,修仙界各宗门也都在各处旮旯地儿,基本不现身,人间界不晓得有修仙者,即便瞧见了也会以为是神鬼那方面的。
还会将他们当成仙人下凡,其实修士和仙人差距还蛮大的。
“修多了道,该修心了。”
修心?
余玉恍惚意识到她为什么筑基失败了,因为心不够静。
往常都在魔修的眼皮子底下修炼,突然一个人,魔修躺着,身边没人看着,有些畏手畏脚,自然会突破失败。
也许她也该修修心了,亦或是魔修说的修心,就是修她的心。
魔修这般修为,自然看得出来,她该修心了。
修就修吧,反正筑基丹也被她耗完了,没有机会再来一次。
说起筑基丹,余玉想起来,“我的筑基丹被我用完了,还能补回来吗?”
她开始急着叫魔修醒来,其实也有问这个的成分在,这个事对她来说还挺重要,如果还行的话,以后就有用不完的筑基丹了。
“不能。”魔修直接否定。
余玉有些失望。
魔修又道:“你去过人间界吗?”
这个问题和她那个问题搭噶吗?
即便晓得不相连,余玉还是老实摇头,“没有。”
她最多去个山脚下的问仙镇,还是偷偷摸摸去的,这辈子除了万剑仙宗,哪都没去过。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可怜,见识少啊。
“那你可以想,去人间界的时候遇到什么天才地宝,能助你筑基的那种,不过……”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心不静,有再多天才地宝也没用。”
余玉眨眨眼,一时没分清这是为了让她陪他去人间界胡乱找的借口?还是真的?
“我还没筑基,宗门不让我下山。”试探一下。
魔修眼皮掀了掀,“不是有我吗?”
你都这样了?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人背着,确定能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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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是为了让她陪他去人间界找的借口吗?
心好累啊。
偏是这厮第一次向她提要求,还不好拒绝,加上她确实要修心了,余玉考虑来,考虑去,还是答应了。
路上还在琢磨,方才魔修那句话的含义。
魔修说去人间界的路上可以临时幻化出来筑基丹,或者筑基的天材地宝,给了她一些大胆的猜想。
比如说梦里只能更改一些没有定型过的东西。
魔修受伤,和筑基丹都是她进入梦乡的第一时间就有的,定型了,改不了,用掉就没了。
但是去人间界是魔修提出来的,不是她,她心中根本没有糊人间界的想法,临时糊,自然可以临时加东西。
原来如此,有点明白这个规律了。
简单点说,她现在要筑基丹,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去人间界半路糊,想想谁掉了一兜子筑基丹,被她捡到了之类的。
第二,醒来之后再次进入梦乡,只要她做梦之前惦记着,梦里就会有。
摸到窍门登时感觉如此简单而已。
余玉长长松了一口气。
人刚离开寒洞,没走几步呢,天空中突然下起雪来,下雪于她而言不要太常见,根本没有留神,闷头赶路,也不晓得走了多久,魔修突然出声。
“慢点儿,我想看看沿途风景。”
所以这个速度还不行,还要再慢是吗?
余玉表示知道了,放慢脚步,像闲游似的,带着魔修这里停一会儿,那里又停一会儿。
尤其是碰到风景优美的地方,会停留的久一点。
余玉发现她每次驻守,伤号都会把玩儿雪,又是接,又是刻意露出手腕,让雪落在上面,玩儿不亦乐乎。
余玉竟也出奇的十分有耐心,原地不动等着他玩完,还好这厮还顾着脸面,晓得自己一把年纪,不好再继续,很快收了手,道:“走吧,不看了。”
他这么说,余玉反而不急了,“我也好久没看过雪了,别说,这么盯着瞧一会儿,还真能静心。”
算是个意外惊喜吧,心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少了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一碗水,搁在一个地方很久,污垢沉淀,只剩下清澈的那部分似的。
真的十分神奇。
“大佬……”她有个问题想问。
“折清。”
余玉被半路打断,挑挑眉回头,发现受了伤柔柔弱弱的人在看雪,一双漂亮的瞳子里倒映出雪景,说不出的好看。
“我叫折清。”
伤号眼角弯弯,又是一道风华绝代的笑容,“折是半数,清是干净,水至清则无鱼,母亲不希望我太干净,那样活的很累,所以取名折清。”
我太难了
折清?
听着就有一种文雅的感觉, 和魔修一身气质倒也符合,余玉刚要夸赞一下好名字,便又听到身后人道。
“应该是这个意思。”
???
余玉不太理解,“为什么是应该?”
他也不确定?
魔修低头, 看了她一眼, 唇边微微扯了扯, 有点像勉强的笑, 又有点像失落和无奈, “因为母亲没来得及告诉我名字的含义, 是我猜的。”
身前的手松松垮垮虚扣着,“天下的父母给儿女起名字, 都希望他们好,或成龙望凤, 或一生平安, 我的父母总也不会太差吧。”
余玉蹙眉,恍惚间似乎听出了些什么。
一些藏在话里的其它东西。
说不清, 道不明,所以她没开口。
“折清, 折清,半数的水,不清不浊, 我想了许久, 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含义了。”
余玉眉头蹙的更紧, “这话不对,‘清’还有明亮通透的意思, 可以是水, 也可以是什么干净无瑕疵的宝玉, 折是半数,父母想说,你在家是他们的宝贝,出去就不是了,让你出门怂着点,不要招惹是非,活着最好。”
“噗!”
魔修居然笑了,“好牵强的解释啊。”
余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哪里牵强了?不是有理有据吗?”
魔修摇摇头,没再说话。
余玉自顾自缓解自己的尴尬,“看风景看风景,雪下的真好看,我们看到它不下了再走吧。”
魔修既然那么执着于肉身,说明法力化身和肉身的区别真的很大。
至少平日里他俩在大雪山外头修炼,魔修不会这样又摸又玩儿。
闲着没事也会出去见见太阳,左右大雪山没人,又有魔修强大的神念笼罩。
他已经学会了她的镜花水月,镜花水月一使,将周围笼罩,在里头可以看到别人,别人看不到他们,舒适的很。
往日里每次出来大佬无论是晒太阳啊还是如何,都很平静,只偶尔会盯着路过的鸟儿看那么一会儿。
大概也因此,叫余玉察觉出他很想出来的欲.望,心中惦记着这事,做的梦不出意外是大佬出来?
刚开始怀疑是梦,便是因为大佬之前问过她,有没有比修炼还强烈的欲.望,那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可能还真有,恰好就是救大佬出来那事,和梦境撞上,叫大佬知道了她的心思,尴尬。
余玉低头,看了一眼魔修的手,这人还撸起袖子,露出大片的皮肤,有雪落在上面也不管,很享受似的。
既然心中喜欢,那便成全他,多玩一会儿。
平日里都是他成全她,今儿第一次反过来,余玉心中登时有一股子骄傲和嘚瑟。
魔修没说话,沉默便是赞同的意思。
余玉瞧了一眼四周,跺跺脚,地上蓦地生出一颗大树来,大树根部开始往两边扩散,就像中间被什么阻碍了似的。
不多时,一个小屋子的形状出现,余玉将方才收进储物袋里的被子和枕头放在小木屋里,瞧着差不多了,矮下身子半蹲下来。
她一松手,魔修自觉从她背上下来,毫不客气坐进了她准备的被子里,心安理得靠着她的枕头,姿势熟稔,宛如做过无数次一般。
余玉:“……”
怎么就能做的这么自然,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呢?
‘谢’也没有道一个,理所应当似的。
余玉思量一番,非但没有介意,反而从心里松一口气,只有亲人之间,或者好哥们好姐们之间互相帮助不会说谢谢,因为已经熟的用不着再道这句话了。
帮忙就像骨子里刻出来的似的,是应该的,必须的。
正如魔修平日里帮她,她好像也没有说过谢谢,挺好的。
余玉也走了进去,小木屋不大,两个人有些挤,魔修不方便挪动,她自觉坐在门边上。
门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差不多一人高,余玉双手撑在大腿两边,倾着身子探出头,两只脚丫搭在外面,悠哉悠哉晃着。
“越下越好看了。”
大雪山的天气真的很神奇,明明下着雪,偶尔从云间看去,竟发现还有几缕太阳。
这在现代几乎不可能,不过大雪山大雪山,常年积雪,四周都是雪山,也许不是下雪,单纯是风刮得雪山上的雪落下,瞧着像下雪似的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时候太阳很大,但是只要有风,也会落下雪花,没有这次的大。
这次看着像真下雪,飘来的宛如鹅毛一样,如果站在雪中不动,很快便会被堆成一个雪人。
像魔修这样行动不便的,丢出去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捡尸了。
余玉回头看去,魔修安静坐在角落,身下一床被子,身上一床,背靠在软软的枕头里,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长得好看真的占了好大的便宜,这厮虽然经历与她差不多。
他说没来得及告诉他名字里的含义,一定是爹和娘出了意外,但是光这张脸便给他添了不少分,肯定比她幸运吧,她小时候要是有这颜值,少说能减掉几十次被欺负。
人们只会保护长相好看,瞧着像易碎品的人,像她这样的虽说比前世好看了十几倍,但是修仙界的男女只要修仙,排去体内杂质,都可以做到面容干净白皙。
这时候就要拼五官了,余玉五官还算精致,可惜比她精致的大有人在,就显得她略微有些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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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也是一种罪过吧?
“你的那个烟斗呢。”魔修上岸时手里拿着烟斗,余玉看他从来不离手,猜测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给他塞在手边。
魔修醒来后好像没关注过烟斗,余玉背他的时候用脚收的被子和枕头,没瞧见烟斗。
“卷在被子里被我收进储物袋里了吗?”余玉勾了头去找。
魔修摇头,“在我这里。”
被子上搁着的手微微张开,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夹在指尖,长睫毛垂下,望了望烟杆子,“上面的花纹不对,不是我那个。”
余玉瘪嘴,“可能是我没有细看过你的烟斗,都是想象的吧?”
魔修嘴上说不是他那个,还是好好的收进了紫府空间,看来真的对他很重要。
不知道是谁给他的?
总感觉这里头又是一个故事。
“你过来。”魔修眼皮子抬起,幽幽看她。
“干嘛?”余玉老担心他打她。
“不打你。”折清看出了她的顾虑。
余玉被猜中心思,登时有些尴尬,嘴上犹自逞强,“谁怕你了。”
其实仔细想想魔修现在这幅样子,打得过她,打不过还是个问题,纵然一时让他占了上风,很快她就可以报复回来,谁让他瘫成这样需要人照顾呢?
尽管魔修已经告诉了她名字,不过余玉还是喜欢喊他魔修,喊习惯了,轻易改不了口。
“嗯。”魔修只是笑,“你没有怕我。”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再次示意余玉过去。
余玉犹豫片刻,还是不情不愿起身,几步到了他跟前,盘腿坐在他指过的地方。
盘着腿等于一旦挨揍,肯定跑不掉,不过余玉也不怕,大不了和魔修厮打在一块便是。
魔修揍她,她就欺负魔修行动不便,揍回去。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会这么怕魔修揍她?
是挨的太多了吗?
可是每次都不怎么重啊,就轻轻一下,而且次次都是她先犯错,魔修才会打她,她不胡思乱想的话,魔修不会对她动手的。
现下魔修听不到她的心声,几乎可以说无所顾虑,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在怕什么?
余玉上下打量了魔修一眼,这人瞧着也没多少严肃,威严也没有,现下更是如此,像个沦落民间的贵公子似的。
贵公子娇生惯养,适应不了民间的生活,渐渐的生了病,殃殃的,看着柔弱细嫩,加上人瘦,下一刻就会倒下一样。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可能是修为吧?化神期只需一弹指就能要了她小命?
不不,他认真起来瞪她一眼她都有可能死。
在这个前提下不怕不可能?
余玉放在膝盖上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她本能握住,那东西的另一头在魔修手里。
魔修指了指烟杆耐心告诉她,“这里的花纹比较细。”
他又转到背面,“这里有几个字,上面是‘秋’中间是个小些的‘清’,下面是‘月’。”
‘秋’‘清’‘月’?
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较敏感,带了中间那个‘清’字,她本能感觉和魔修有关。
也许是他折清的‘清’,‘清’字夹在中间,那另外两个字……
“‘秋’和‘月’……”魔修抚摸着烟杆,目光温柔:“是我爹娘的名字。”
余玉一阵恍然,小些的‘清’,说明有这个的时候魔修还小,所以字也刻的小,处在中间,代表了父母很爱他。
魔修应该也知道,所以格外珍惜,几乎从不离手。
“这个是娘送给爹的,娘请了有名的大师打造,是道器,需要百年才能铸造成功,爹和娘等了九十多年,后来他们不在了,这烟斗便由我继承,‘秋’是爹的名,‘月’是娘。”
果然中间那个‘清’是他。
“娘让大师打造这个的时候还没有我,所以上面没有我的名字,位置太小,只够我刻个小一点的‘清’。”
一阵光芒亮起,那烟斗宛如回炉重造一般,魔修说的花纹改了,字也一一浮现。
余玉瞧见了,‘秋’和‘月’一看便是精通此道的大师写的,笔走游龙,很是潇洒,俩人大概没想到会有他,所以‘秋’的下面便是‘月’,看着像‘秋月’一样。
若是细瞧才能发现俩字之间的‘清’,歪歪扭扭,刻的不甚清晰。
“道器只有同样的道器才能留下痕迹,我为了刻这个字,偷了隔壁少年的匕首。”
魔修又在笑,又不像笑,更像是释然,有点像小时候因为偷吃一个瓜,挨打了,那时候很介意,长大后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隔壁少年又是谁?”余玉敏感的注意到了魔修嘴里吐出的第三个人。
认识魔修这么久,每次都是谈她的事,魔修很少说起自己,余玉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数来数去居然就晓得他爹和娘,外加这个隔壁少年。
能和他爹和娘一起被谈起的,一定也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一个老头子。”
魔修松了手,背重新靠在枕头上。
余玉喜欢前世的软枕,这个时代的枕头都是玉啊,或是压的很实的那种,硬硬的,买不着软的,索性自己买了天鹅绒毛,自己充的。
做了好几个,因为睡觉的时候喜欢夹着枕头,手里还要抱一个,平时靠靠之类的更需要,所以她有四个枕头,给魔修枕了三个。
天鹅绒的枕头十分软,叫他整个人陷进去,看着舒适悠闲,搞得余玉都想跟他争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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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余玉怕他看不着雪,特意开了个小窗户,只要扭个头就能瞧见,还不满足直接把手伸出去呗,随便他,有这个条件和实力。
“老头子说,如果心烦了,就去人间界住一段时间。”
魔修抬眼,漂亮的瞳子亮的宛如星辰大海,“余玉,我们去人间界住一段时间吧。”
余玉越发的确定魔修为了去人间界都开始不择手段了,开始骗她说她心不静,就算有天材地宝也突破不了,只能去人间界,现下又想忽悠她。
故事肯定是编造的吧?
余玉希望是编造的。
太悲了,不适合魔修。
魔修就该是乐观的,慵懒的,仿佛什么都不会被他留在心里一般。
余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烟杆,方才魔修把这个搁在她手里,就没有拿回去。
目光上移,看向中间那节上的字,‘秋’和‘月’之间的‘清’。
魔修写的时候肯定很小,这么天使一样干净的人,真不希望他和自己有一样的童年啊。
“雪停了,我们该走了。”
魔修已经开始自作主张,自己拿主意了。
余玉烟杆子握在手里,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便见魔修自然而然伸出手,像虚虚的抱她似的。
余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厮又让她背来着。
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让一个女孩子背,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都没有,这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吧?
余玉瘪瘪嘴,烟杆子放在被子上,认命似的调整一下姿势,半蹲在他面前,魔修自然而然扶着她的肩趴在她背上。
还跟刚刚似的,中间夹了个小毯子,为了避嫌,怕她以后嫁不出去?
其实完全无须担心,因为就算他不垫,她也有可能没人看上。
人有时候就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余玉碰了碰脚下的一滩东西,收进储物袋里,只留了魔修的烟杆子没收,魔修自己拿的,俩人都准备好后才开始出发,朝人间界而去。
人间界很远很远,应该说万剑仙宗很偏很偏,到处都是山啊水啊之类的,路上还有可能遇到诸多妖兽,为了安全起见,刚下了大雪山,余玉便带着魔修去问仙镇租了辆飞车。
心中晓得这里的小钱钱都是假的,花起来毫不客气,一口气租了三年的。
魔修说想静下心,确实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余玉看他又在为自己赖在人间界找借口了,也不晓得为什么那么痴迷人间界,修仙界不好吗?
余玉赶路之余会回头观察这人,其实仔细看的话,确实发现这人平和的像个普通人,不像能打的天崩地裂的化神期,难道是在人间界养出来的性子?
余玉不知道,只晓得这趟还是去了,因为为了买飞车灵石掏了大半,不去可惜了。
飞车又快又稳,上头还有隐蔽的阵法,加上余玉的镜花水月掩盖,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危险。
魔修神念过于强大,神念是精神力,他虽然身上受伤,精神力没有,化神期的神念放开,连千里之外地上的一只蚂蚁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没有人和野兽能逃过他的搜寻。
遇着了人和野兽,这厮不爱惹麻烦,会主动避开,明明只要他神念压去,那些人和野兽一个不敢放肆,但是他就是不做。
他说反正不急,让别人先过吧。
他俩确实不急,像游山玩水似的,路上时不时停下来,去救个鸟,帮一只蝴蝶,魔修从来不动手,就那么坐在不远处,心安理得使唤她干,使唤的顺手无比。
余玉每天说他脸大,莫要说旁的,就是亲的也没有这样的,人家愣是面色都没变一下,慢悠悠喝茶,姿势悠哉,丝毫不在意。
余玉有时候会想,他在乎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的爹娘?隔壁少年?
兴许是怕她刻画不好人间界,魔修时不时会说些什么,聊聊人间界的一切,他跟着隔壁少年?老头?来人间界的故事。
她问过几次,魔修说又是少年又是老头,大概是跟魔修一样,年纪到了,颜值没到,所以余玉一般喊他少年老头。
少年老头总爱带他去人间界,跟其它老头一起泡泡茶,赏赏花,日子过的安逸休闲。
余玉心说难怪大佬这么年轻,性子这么特殊。
他被困了万年,年龄一万零百来岁,也就是说总共才活了百来年,但是老成的像千年狐狸一般,原来是因为爷爷带大的啊。
谁带的性子虽谁,奶奶带大的会跳广场舞,纳鞋底。爷爷带大的喝茶抽大烟。就说不对劲来着,魔修自小失去父母,他这个性子本不该抽烟来着,结果烟不离手,肯定是跟隔壁少年学坏了。
余玉其实对他那根烟杆特别感兴趣,前世她是抽过烟的,小孩子都比较叛逆,越是不让碰,越是好奇。
只是尝一尝,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又是个好学生,尝完就丢了,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晓得一股子薄荷味和烟草味,混杂在一起说不出好闻还是不好闻。
大佬的烟根本没有味道,也没见他装过烟丝,他的烟头里塞了个炭黑色的东西,永远烧不完似的,每次一抽便会亮起火光,和从前见到的老爷爷手里的烟斗一模一样,只比人家的精致和省劲。
不用装烟丝啊,不用点火啊,想抽了拿出来就是。
魔修说烟斗是道器,自然会有些神奇的地方,也因此,余玉对这玩意儿越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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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魔修就那天心血来潮似的给她摸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她下次糊好看一点,抽了一万多年的东西不一样了,肯定很难受吧。
总之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碰不着烟斗了,大佬来了人间界,对烟斗的兴趣好像降低了许多,不在烟不离手,现在是茶不离手。
余玉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呢,结果人家抱着茶壶坐在湖边悠哉悠哉晒太阳,准备了一年的小干粮和零食,一个月不到就被他吃完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吃东西,是本体压在潭底下,不方便吃。
其实吃起小零食来比她还顺,吃完了也不做,指挥她做,令人气愤的是余玉居然真的做了。
这要是在现代,她铁定被人骂死,丢女孩子的脸,女孩子就该美美的,等着别人伺候,她反了过来,魔修美美哒,等着她伺候。
魔修在惬意晒太阳,余玉便在一边修炼,努力寻求突破。
尽管魔修叮嘱过她,急不得,她还是很着急,稳不住,因为接连失败,心态崩了。
如果不是身边有魔修,这厮神念还很强大,她早就躲起来哭了,从来没有这么难过,筑基怎么就这么难啊。
修炼之余余玉一直在找机会,想偷魔修的烟斗抽一口尝尝看怎么样?
修炼太难了,要给自己找点乐趣,她也确实想知道,魔修整天抱着的烟斗,还是个道器,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惜魔修不给她机会,要么随身带着,要么直接放进紫府空间,在紫府空间她是没办法进去的,随手拿着她也找不着合适的时机。
只能每天看着魔修抽来抽去,拿起又放下,恨不能干脆把他毒晕了,吸完了事。
其实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不满足的话,会抓耳挠腮想知道。
余玉等了许多天没有找到机会,已经打算一棍子敲晕魔修,直接明抢,大不了事后挨一顿呗。
她这边挑好了棍子,没来得及下手,那边魔修看着看着书,突然脑袋一歪,睡了过去,桌子上放着他的烟杆。
烟杆细细长长,纯黑色的,有点像磨砂材质,不反光,瞧着质感便觉得不错。
余玉望着烟斗,心中一跳,自觉这种机会难得,错过就没了,于是偷偷摸摸的下手了。
怕一只手拿会两边不平,再磕着哪发出声音惊到魔修,索性两只手捧着,没拿太远,就打算这么抽一口。
余玉烟斗递到嘴边,刚含住,不经意间抬头,发现魔修正睁着一双眼,面色平静看她。
余玉:“……”
想说脏话。
每次做坏事都被抓包太难了。
好玩儿吗
反正都被抓了, 干脆坏事做到底,余玉用力一吸,登时一股子浓烟进喉, 呛的她面色涨红, 忍不住咳嗽, 咳完继续抽,当着魔修的面,挑衅他一样。
道器就是道器, 果然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那烟不算是烟,含了八成的灵气。
好像还会根据人的修为调整灵气的浓度, 要不然以魔修的修为,他需要的灵气,瞬间就能把余玉撑爆。
正好是合适她的程度, 能明显感觉体内真元疯狂运转,为了将吸进去的灵气炼化。
因为过于精纯,需要个一时半会儿。
余玉拿着烟杆, 心说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难怪魔修烟不离手。
话说回来, 这烟斗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和魔修那个有些差别, 还是如何?
魔修好像改过, 那应该和他那个是一样的?
余玉都抽两口了, 两口和三口没什么区别, 索性趁着机会, 又抽了一口。
她本来刚使过神通, 体内真元处于半瓶子水的状态, 瞬间被烟斗填满,不仅如此,感觉还撑开了一些,修为又有进步。
烟斗上应该有大型的聚灵阵法吧,所以才能混杂着灵气,要不然魔修这么穷,根本装不起灵石。
听说道器里头都有一方小世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表面也看不出来。
余玉上下翻找了一番,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看了,连阵法的痕迹都没找着。
也许是太深奥了,不是她一个练气期能看得出来的?
“唉。”
她听到魔修叹息一声,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我就说你最近怎么老实了,原来又偷偷的作妖了。”
他并非完全不知情,毕竟余玉这段时间经常心不在焉,然后偷看他的烟斗,次数多了自然晓得这厮想打烟斗的主意。
余玉嗨嗨一笑,“我就是好奇嘛。”
抽也抽完了,灵气也补好了,把烟斗还给魔修,魔修接过之后用烟杆子敲了她一下,离得远的情况下尚且躲不过去,离近了更不可能。
余玉脑门上挨了一下,心里倒是踏实了,这说明魔修没把偷抽他烟的事放在心上。
可能以前也有人对他的烟斗好奇过,也有可能他已经释然,不再把过去看得那么重。
这点从他最近抽烟的频率低了就能看出来,因为放下了,所以抽的少了。
余玉伸个懒腰。
她也终于晓得魔修的烟斗抽起来是什么感受了,享受过之后只觉瞬间放下了什么东西一般,从身到心轻松。
好奇心害死猫,余玉告诫自己,以后最好还是保持佛系,不要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要不然的话真把大佬惹生气了怎么办?
现在脾气好,不代表以后也是。
余玉伸开双手,稍稍活动了几下便蹬蹬几步绕到魔修身后,讨好的去推他的轮椅,“大佬,太阳都下山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吧。”
她们还没到人间界呢,只是在去的路上,因为魔修喜欢,每次赶路之余俩人都会停下来一段时间,好好看看山和水,不仅魔修看,余玉也看。
魔修说的没错,她确实有点焦虑,要多看看可以让人从心底宁静的东西。
可惜余玉年纪还没到,越是停下来休息,越觉得恐慌,害怕,担心别人修为追上她。
然后她再也没办法扬眉吐气,也无法报她以前的仇,还有啊,怕被人打压的更狠。
太多太多的事积累,压力很大。
余玉有时候会特别羡慕魔修,什么都不用考虑,当然啦,那是以前的想法。
自从魔修告诉了她烟斗的事之后,她便改了想法。
魔修和她经历类似,别人好像也没有因为他长得过分好看而格外照顾他,总之大家都是一样的惨。
她好歹还有自由,虽然说筑基期之下不能出宗门,但是在魔修的掩盖下还是出来了。
魔修现实中的本体却还在潭底下压着,按理来说她比魔修幸福,毕竟还有魔修给她护航,魔修什么都没有。
所以魔修能做到的,她为什么做不了?
仔细衡量一番,余玉决定抛下压力,好好的跟魔修一起出去玩一趟,看看魔修眼中的人间界,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他那般向往。
余玉没见过这里的乡村生活,倒是见过现代的,她本来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糊人间界,但是魔修给她灌输了太多记忆和令人向往的东西,不知不觉影响了她,现在她也不晓得人间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看完就知道了。
余玉推着轮椅到了飞车旁边,不喜欢麻烦,以前会蹲下来背魔修,现在直接一使劲,连轮椅带人一口气抱上去,嫌重就贴个轻身符,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照顾一个半瘫没那么难。
魔修到底是真瘫还是假瘫,她也看不出来,说他真瘫吧,他平时抬手还是如何,还挺顺的,端茶端碗久了会轻微发抖,一般情况下都没问题。
说他假的吧,他处处让她背让她抱,又不太像假的。
难道是平日里被他欺压的太狠,心生什么不好的念头,故意把他给弄瘫了?
就算手脚好的,别处也不让他好过?
余玉望着安安静静坐在轮椅里,被她抱上飞车的魔修,心里一阵虚。
不过想到是他先欺压她的,俩人切磋从来不让她,有多狠打多狠,所以她才在梦里报复回去,登时又一阵心安理得。
余玉丢下魔修,撸起袖子铺床,飞车看着就像一个小型的马车,实际上里面别有洞天,有个十来方的小屋子,尽头是个床,平时魔修占着,她打地铺,看他身体不好,又受了伤,不好挪动让他的。
毕竟她好好的,一天只有晚上睡床,魔修白天也要睡,面色还是很苍白,且嗜睡,有时候靠着枕头就睡着了,如果不管他的话,一天都可以在床上,所以肯定受伤很重吧,内伤,外面看不出来。
总之与其让他白天睡床,晚上挪出来她睡,不如自己打地铺,还方便许多,因为让魔修睡地上,还是她打地铺,何必呢。
余玉铺好了,过来推魔修,把他推到床边就好,他自己可以上去,不过脚腕也受了伤,行动不便,每次刚上去就像耗光了全部力气一般,整个人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好一阵子。
余玉心里又开始虚起来,暗暗琢磨自己是不是太狠了,做梦都希望他瘫痪受伤受罪?
他会这样肯定跟她有关,因为魔修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为了补偿他,余玉在他旁边点了个炉子,用来烧茶热粥,水一开会顶盖,她便进来将壶提到魔修手边。
床头有个柜子,上面放了个茶壶垫,和几罐茶叶,有花茶,也有绿茶,是赶路的时候在山上发现的。
魔修让她拿着篮子摘,摘完用火烤,烤干了之后装进罐子里,花瓣也是一样的操作。
都是魔修发现的,他说他以前经常跟着少年老头这般做,俩人分工合作,他摘,少年老头烤。
余玉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呢,魔修跟她也是分工的,她摘,魔修烤。
烤的时候无需一直盯着,时不时扒拉一下,翻一翻面便是。
魔修坐在床上,手不够烟杆子凑,能顾上。
余玉有时候会坐下看魔修倾着身子拨弄茶叶,差不多后细心的装进罐子里,一罐给她,一罐他自己留着,还有一罐放在桌子上俩人喝。
说是什么土特产,权当留个纪念。
余玉越发的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陪他做他以前做过的事,比如说他跟那个少年老头干的活,全都从来了一遍,区别是以前他扮演她的角色,现在他扮演少年老头的角色。
少年老头把他带大,所以他想用同样的方式带她?
真把她当孙女了?
余玉瘪瘪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转念一想一个化神期的爷爷啊,不要别不要,这以后可是非常粗的金大腿。
思及此,登时干劲十足,搬了个椅子过来,坐下给魔修换手腕和脚腕上的纱布。
还在溢血,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其实她在心里想过,让这厮好吧,快好吧,如此就不用伺候他了,可惜都没用,或许真的只能将她弄醒,之后再进入梦乡才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魔修没让她这么做,或许身体上的疼痛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都是一种感受和享受,也有可能他怕醒来后再睡会出现其它状况。
比如说不是本体出来的模样,变成了法力化身,如此他就不能摸到和吃到东西了。
所以即便是个受了重伤的身子,他也要坚持顶着,顶到受不了的时候再把她喊醒重新睡?
梦是不一定的,并非日有所思,夜里就一定会梦到,下次余玉也说不准还能不能梦着他,所以珍惜这次吧。
魔修肯定也是这个意思,余玉看他比她还珍惜,是瞧见什么都要摸摸碰碰的那种,有时候车子跑的快,这厮会直接用神念将东西拢过来,余玉赶车一上午回来的功夫,马车里便被魔修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些被他收进紫府空间,有些留在马车里等着处理,譬如桂花,果子。
他好像特别喜欢干这个活,偏身子不利索,干不了多久就要睡。
考虑到补偿他,这厮每次睡着余玉都会特意停下来,等他醒了再继续赶路。
反正不差这点时间,而且吧,本来来人间就不是她的想法,是魔修的,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送佛送到西?
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纱布和酒,包括药,知道这个药对他用处不大,不过还是每次都上。
给血污洗完擦完,熟练的倒上药粉包纱布,一开始封口处扎不好,慢慢的竟熟门熟路,唰的一下系好。
魔修全程不动,十分配合的让她把手腕脚腕处的伤口包好,胸口处也没放过。
他的衣裳已经被血浸透,余玉拿出新的,是普通的法衣,只能变大变小,她买飞车的时候想起魔修衣裳破了,特意给他买的几套。
普通法衣便宜,差不多新添了三件左右,已经给他换过一套,这是第二套。
化神期不愧是化神期,血染到衣服上是洗不掉的,净身符也不行,因为化神期的血里头有灵气和真元,相当于刻在上面一样。
所以他穿一套就等于浪费一套,余玉琢磨着这以后就只能穿些普通的,法衣百来个灵石一套,等没钱后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况且到了人间界,根本买不着法衣,被迫省钱。
余玉将衣裳放下,没打算给他换,让他自己来,毕竟男女有别,况且魔修只是气虚,没到手筋脚筋全断的地步。
她站起身,正要出去避嫌,魔修突然喊她,“余玉。”
余玉回头,疑惑问,“怎么了?”
魔修靠在她松软的枕头里,一双手放在被子上,手里抱了一壶茶,笑的艳若桃李,风华绝代,“你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余玉挑眉。
这算夸奖吗?
其实要不是因为她胡思乱想,这厮也不会这样,做这些顶多算是弥补……
算了算了,他没往这方面想,还有些感激的意思在里头,不是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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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假装忘了他气虚的根本,不客气道,“你也不看看是谁?我以前可是养过雪兽的。”
她小时候被叼去大雪山,说是雪兽养她,不如说是她养雪兽。
雪兽只会拿来一些生的食物,都是她用石锅煮熟了之后反喂雪兽的,那雪兽胃口都被她养叼了。
她本来以为一直都会这么过,倒也挺好,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在寒洞里生活,动物皮毛处理好了,一应需要的碗啊,筷子也准备好了,结果雪兽不见了,不仅如此,她还被师父找到,带回了青峰山。
此后只能隔三差五隐蔽行踪过来找雪兽,没找着那只,找着了别的,不管是不是那只,只要遇到了,并且赖着不走,她都会露两手,也是会做饭的勤快小姑娘。
“嗯嗯。”魔修笑意更深,“你最厉害了。”
他每次这么说余玉都有一种自己无理取闹,被他哄的感觉,爷孙俩的即视感越发的强。
她抬头望天。
爷孙俩就爷孙俩吧,虽然辈分矮了两节,好歹还有那么点关系。
总比一点关系都没有好。
余玉叉着腰,‘哼’了一声掀开帘子走出去,要开始驾车了。
飞车有两种驱使方式,一种真元,一种灵石,她没多少灵石了,还要留着修炼,所以都用真元驱使的,偶尔忙的时候换灵石。
比如方才,要给魔修换纱布,安排一应事物,照顾老人这方面她可是很认真的。
余玉盘腿打坐,将体内的真元灌入飞车内,魔修醒着,可以不用走那么慢。
醒着的时候魔修拿东西还蛮方便,因为有神念,但他好像更喜欢亲力亲为,什么都靠自己手来,应该是一种乐趣吧。
总之余玉只在他睡着,或者特意吩咐时才停下来住上一日半日。
其实山啊水啊都那样,这几日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直奔民间了。
体内真气运转的越发的快,灌入更多的真元,不多时飞车蓦地加速。
穿过无数青山绿水,沙漠绿洲,枫叶林也去过了,桃花岛亦然,还在山顶的湖里游过泳,逮过泛滥成灾的小龙虾吃,其实古代没有小龙虾,这个是她后面补起来的。
没去之前一直念叨着,自然而然便有了。
还在悬崖边上吼过几嗓子,荡过最野的秋千的第二天,他们终于到了地方。
找到了一个小村庄,这是她们第一次碰到人,前面一直都是荒山野岭,因为万剑仙宗太偏了。
既然有人,俩人一商量,决定留下来,有人的地方才叫人间界,没人最多只能算风景罢了。
魔修来人间界,也是为了遇见人。
魔修说想和人融入到一起,就必须是人。给立了几条规矩,绝对不可以说自己是修道者,不许卖弄自己的法术,不能在人前显露法术。
简单点说,假装自己是普通人,做普通人会做的事。
余玉本来以为会很简单,结果才一开始就被难住了。
既然是新来的,自然要有房子,房子要自己搭,用法术最多一刻钟,用人力的话,余玉有一种猴年马月也完不成的错觉。
魔修看她哼哧哼哧砍竹子,半天才砍一个,摇头,“过来。”
余玉听到了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跑了过去,边擦汗,边实诚问:“怎么了?”
她在干活,这厮倒好,悠哉悠哉坐在轮椅里。
人身体不好,倒也能理解,但是这一对比,余玉看了看自己乱糟糟的身上。
从魔修圈下地盘,说在村尾,接近山脚下的地方造房子开始,她就一直在忙活,又是砍竹子,又是挖水井的,身上能干净才有鬼了。
魔修与她恰恰相反,像个落入凡间的仙人,流落民间的贵公子一般,一尘不染,“这样蛮干什么时候才能住上?”
贵公子掏了块手帕给她,“我教你一个快些的法子。”
余玉接过帕子,随手擦了擦汗,手上有砍竹子留下的泥,脸上亦然,擦完帕子脏出几条印子。
还给魔修时,魔修倒是没介意,两只手捏住两个角,轻轻抖了抖,帕子重新恢复干净。
他折好后塞回袖子里,面色平静道:“咱们初来乍到,去见见邻居们吧。”
说着已经自顾自推着轮椅先走了,膝盖上放着烟斗。
余玉去追,冷不防魔修突然停下,回头看她,“别忘了带上咱们的土特产。”
余玉看了一眼角落,那里有从马车上卸下来的一应东西,包括魔修这段时间整的乱七八糟小玩意儿。
他挺喜欢做手工,如果余玉好奇的话,还会耐心的教她,其实余玉只是看看,羡慕羡慕人家心灵手巧,实际上懒得搞这些玩意儿。
魔修一直说没继承到他的天赋。
他以前小时候跟在少年老头身边,看一遍就会,余玉看一百遍还是不会。
其实就是不想做,觉得浪费时间,不如修炼。
常年在万剑仙宗待着,不知不觉会被影响,也觉得实力至上,什么都没有实力重要,一切基于实力。
魔修好像更注重生活,与她恰恰相反,是个很有情调的人。
上辈子在现代时余玉最羡慕的就是他这种人。
现代科技发达,人人都有一部手机,余玉也有,她一直在追那些养养花,做饭,将屋子收拾的很好,生活也美美哒主播和网红,明明很普通的小日子,就是看得停不下来,很奇怪。
所以有时候魔修在做事,她可以在一旁盯一上午,就假装在看主播和网红啦。
‘网红’心灵手巧,做了茶叶罐子,蜜酱,还酿了酒,包了粽子,余玉特意用个背篓装着,挂在魔修的轮椅上,轮椅登时卡住。
魔修一个人推不动,回头瞪了她一眼。
余玉假装没看见,继续塞东西,魔修的怀里也搁了些,她心中隐隐约约晓得魔修要干嘛了,所以魔修让带的她带了,不让带的,她也带了,装了满满一轮椅,之后推着轮椅出发。
魔修只说不能用法术,但是没说不能用神念,神念是无形的,大家看不到,余玉可以肆无忌惮放出来,观察哪家近,村里有多少户,一户也不能少,挨家挨户敲门。
她就像个童子一般,负责跑腿,主要还是由魔修交涉。
魔修很会说话,没有说让帮忙,但是提着东西过来,又说自己准备定居,在建房子,脸皮厚的嬉笑两声糊弄过去,脸皮薄的热情的要过来帮忙。
一圈走下来,下午来了二十几个小伙子,还有几个拖家带口的过来。
女子帮着洗碗做饭,男子砍竹扛木,边聊边干,忙的不亦乐乎,一个晚上简陋的草屋已然搭建好。
傍晚魔修留大家吃饭,食物都是余玉在镇子上买的。
钱是灵石换的,在问仙镇的时候,一颗灵石可以换千万的银两,由此可见普通人想修仙有多难,几乎不亚于登天。
有钱好办事,请了最好的厨子,有虾有鱼有鸡还有猪肘子,大家吃饱,欢欢喜喜离开。
离开前魔修给大家包了红包,里头塞了些铜板,钱不多,但是这份心意着实叫人感叹,会做人啊。
大家都走完,只余下俩人收拾残局,魔修身上有伤,不好碰水,刷锅洗碗这事余玉来,魔修扫扫地擦擦桌子,边擦边喊她,“余玉。”
余玉百忙之中抬头。
魔修在铺桌布,桌子中间放了根蜡烛,映的他一张精致漂亮的脸更显白皙好看。
“人间好玩儿吗?”
余玉撇嘴。
好不好玩儿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个仙气飘飘的人竟有了丝烟火气息。
失策了哦
“还行吧。”说的敷衍, 是因为真的只是还行。
魔修喜欢的东西和她真的天差地别,或许因为俩人缺的不一样,魔修什么都有了, 实力, 权财。
实力和权财是对等的, 化神期说想要灵脉,或是权利,整个万剑仙宗, 亦或者九州大陆自愿臣服在他脚下。
也是一种庇护的意思,毕竟这个世界不止光有九州大陆,还有魔界, 妖界,鬼界,九州大陆需要一个年轻, 实力又强大的化神期,为此奉献什么都可以。
可以这么说,魔修什么都不缺, 所以他可以认真的追求自己的喜好, 到人间过过小日子, 种种花,养养鸟, 再逗逗鸡, 完美。
她不一样, 她处在最底层, 什么都需要, 钱财和实力缺一不可。
没有钱财和实力本能会恐慌, 即便自己没留神, 或者根本不晓得为什么这么怕,还是会恐慌,因为压力。
余玉只想提升实力和赚钱,旁的丝毫不在意,带她种花喝茶,就像对牛弹琴,完全没有那个心思。
所有注意力都在实力上,干这些活在她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明明可以施法,她又是木系灵根和功法,只需弹指之间便可立地建出一栋房子,又稳还带防御,比这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般的木材和搭建方式,她只需稍稍用点力便能推倒,以后还要小心点活动,所以她十分搞不懂。
为什么魔修这么执着于亲自动手?
慢悠悠的,效率还低,他居然做的还很开心。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成全他,加上这里是梦,梦里的时间和现实不一样,她早就不干了。
在这里就相当于她光涨见识不涨岁数,倒也挺好,如果能把全部时间用来修炼更好。
考虑到魔修肯定不会害她,加上确实该静心了,她自己都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魔修可能也在帮她,安抚她,所以老老实实陪着魔修。
就看魔修怎么说服她,能搁下一切顾虑,陪他游山玩水,能提升实力最好了。
不能提升,就当满足魔修的小愿望吧,人家也帮了她许多了,她确实要帮回去来着,有来有回才有下次。
魔修还没来说服她,她已经自个儿开始说服自己了,要不然心里会不情不愿,因为这些确实不是她的爱好。
她就喜欢灵石和实力,这两样东西都要自己争,首先要有实力,才能得到灵石,想提升实力,不可避免需要灵石,两者缺一不可。
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很是操蛋。
“你不喜欢?”魔修放下桌布,隔着火光看她。
余玉把洗好的盘子堆积在一起,“也不是不喜欢。”
如果闲下来的话,像魔修一样,什么都有了,她可能也会跟魔修似的,向往平平凡凡的小日子。
有一个屋子,种一块地,喝喝茶,做做饭,享受享受生活,别提多得劲了。
这可能不是她一个人的梦想,是大多数人的,尤其的一些身处在紧张环境中的。
上辈子余玉面临高考,每日要复习很多功课,越是如此,她看那些网红主播过悠闲的小日子便越发的勤快,因为羡慕,因为生活压的喘不过气。
她不是不懂事,知道自己目前没有资格享受那种日子,所以才会断舍,等自己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再说。
“别的都好,就是占用太多时间了,耽误我修炼。”余玉刷的快了些,早点干完活,早点可以打坐修炼。
魔修垂目,“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总觉得余玉到了这里之后话少了许多。
“其实修炼和玩儿,并不冲突,等你掌握了大庄周术,控制了时间,一夜十年,百年皆不成问题。”
长睫毛扇了扇,“你上次说的那个修士是不晓得自己在梦里,也不懂得如何控制梦境,没死反而得了大道,全凭运气,你不一样。”
他目光带着浓浓的自信,仿佛定海神针一般,叫人看了安心许多,“你有修炼法决,只需多进梦境几次熟练便好,纵然你搞不定,还有我。”
风吹过,卷起魔修的发带,白色在夜色里十分明显,“我可以带你进我的梦境,你想要多少时间便给你多少,时间对你来说不值钱,不如经历和开心来的实在。”
余玉手里拿着盘子,目光却不受控制看向魔修。
在夜色的掩盖下,这人一身白衣,飘飘欲仙了似的。
平日里按照他的喜好,肯定是黑衣,钱没在他手里,掌握权自然也不在他,在余玉,余玉给他买白衣,他就只能穿白衣。
黑衣时便觉得这人宛如仙,白衣时更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亦或是魔修得偿所愿,心情很好,感觉今夜的他格外温柔,说话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儒雅。
“放宽心,你并非孤身一人,要记得背后还有我。”
这算是保证吗?
余玉先是一愣,随后莞尔一笑,是啊,她现在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个化神期的大腿,没必要再用以前的思维。
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什么都要靠自己,所以做不到的时候会特别焦虑,现在不一样了,她有魔修。
虽然不能确定俩人现在是什么关系,爷孙?还是师徒?亦或是好友?
余玉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关系,就是那种,知道自己有难,对方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定会帮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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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咔嚓!
余玉感觉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一般,浑身登时轻松了许多。
她知道那是压力,是枷锁,没压力了,枷锁自然掉落。
不仅如此,修为似乎还有突破,蓦地一下松了瓶颈,到达半步筑基的地步。
余玉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是筑基期的瓶颈终于有了点变化,难过是还是没能彻底突破。
不过这个进步也说明魔修没错,人确实要先放开心事,修心才能修道,两者兼得,缺一不可。
“折清。”是叫这个名字吧?
大概许久没有被人喊过名字,魔修很久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轻轻的‘嗯’了一声,一双漂亮的瞳子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不是她的错觉,此时此刻魔修确实格外的……嗯,有人情味。
“你也蛮会安慰人的嘛。”
昨儿余玉给他换纱布,清理伤口,这人夸她,会照顾人,其实他也有优点啊。
会安慰人。
魔修兴许也想起了这事,俩人对视一眼,双双失笑。
余玉就见不得他得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抹布,絮絮叨叨道:“快干活吧,我这边这么多盘子都快刷完了,你一个桌子还没擦完。”
魔修干活确实很慢,就像细嚼慢咽吃饭似的,换了余玉最多几个呼吸之间擦完,魔修擦了快小几刻。
还很认真的搁在水里清洗抹布,完了继续擦,他这样干活搁在别处就是偷懒,偏放在他身上,又不像偷懒。
偷懒不会擦的那么细,考虑到他是个病号,余玉对他干活帮忙这方面,根本没重视,无所谓了,但是嘴上还是要嘲他两句的。
魔修只是笑,他最近笑的多了,计较反而少了。
要是从前头上肯定会挨一下子,现在突然这么好说话,余玉反而有些不适应。
像是碰到软钉子一般,颇是不自在,余玉气鼓鼓的去刷盘子了,刷完一一搁在桌子上,让魔修擦,她去收拾收拾屋里。
屋里很乱,什么都没准备,一切都是现买的,她自己去的,魔修留下来照顾人,总不能让别人帮忙,自己反而不见了吧?
俩人算是分工合作,这会儿也是,脏活重活都余玉来,魔修这个样子就当个吉祥物吧,意思意思就好,没指望他真的干些什么。
余玉拖完地,等风干的时间太长,干脆用了个小法术,魔修说不能在人前用法术,人后是可以的。
虽然是偷偷的,不过魔修这个级别肯定感知到了,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没挨揍余玉更是不适应,像是破坏了约定,晓得会被训斥,亦或是挨弹,结果一个没有,心中登时有些不安。
魔修怎么了?
这么反常?
“大佬,你今天真好看,比姑娘还要艳上几分。”试探一下。
魔修叹息一声,“还是这么皮。”
只说了这么一句,依旧没挨揍。
果然,大佬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得偿所愿,心情太好的原因吗?
余玉心情好的时候,别人一点小错误也不当回事,这样试探是试探不出来的,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试试看。
余玉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将一边的席子抱过来,在地上打地铺,床还没有做好,目前屋里只有应急的家具,比如桌子和凳子,是为了招待大家买的,其它还要慢慢的添置。
席子本来就有,一开始只有一床,余玉自己打地铺用的,后来多了个魔修,现在是两张席子好几床被子。
大花色的被子往地上一铺,登时显得屋内掉了几个档次,其实本来也没高档到哪里去,凑合用吧,还显得接地气。
铺了两个地铺,魔修一个,她一个,考虑了一下,两个分别铺在东边的窗户边,一个是西边的窗户边。
大家一天的劳动成果,是一间屋子,两个窗户,东西通透,所以和在马车上那会儿一样,俩人只能睡一个屋儿。
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没了那股子尴尬和不适应,余玉自然而然掀开被子,鞋袜一脱上了地铺,不会睡,要打坐,怕睡着之后进入梦中梦,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
倒是魔修,每次说睡就是真的睡,会将衣裳脱下来,只余一套亵衣,掀开被子躺进去的那种睡。
余玉次次修炼完看去,这厮月光下的脸都像被渡了层银光似的,颇像春天刚醒的花精灵,那般精致美好。
他无论是在飞车上,还是落地,睡的都是窗户下。
瞧他瞧多了,会觉得,嗯,大家长得都一般般。
今儿还有人打听他俩的关系,不过瞧他坐着轮椅,余玉再黑他两把,说他是无业游民,什么本事都没有,大字也不识几个,脾气还臭,老爱打人,就一张脸凑合看,大家登时去了给他说亲的心思。
还是有不死心的姑娘给他送水端东西,魔修都没要。
他会特意喊来她,让她重新端重新打水,毛病很多。
余玉上了床,安然盘腿打坐完才发现把魔修落门外去了。
魔修这个样子,屋子又有台阶,他上不来,其实他伤的没真到断手断脚的程度,忍忍的话还是可以站起来,然后自己走进屋的。
平日里换衣裳便是,自己起身换的,在这方面自尊心很强,能不麻烦她便不麻烦她。
“余玉。”
屋外突然传来声音。
余玉探出脑袋去看,魔修已经擦好了碗筷,推着轮椅到了门口,似乎也瞧见了她,指了指台阶道:“太高了,我上不去。”
余玉翻了个白眼。
看来失策了,自尊心也不是很强。
我去了哈
“就两个台阶, 你就不能自己走吗?”她都盘好腿,脱了鞋袜了,不想再穿回去, 就为了背魔修一把。
其实屋子很小的,忍忍的话几步就到了。
“身上有伤。”魔修说的毫无压力, “自己走会疼,你背我呗。”
余玉白眼翻的更大。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魔修该示弱的时候会示弱,该强势的时候会强势,能屈能伸。
或许那时候他没有受过伤, 这是第一次?
好的吧,这是优良品质, 要学。
余玉实在懒得穿鞋袜了,左右地板擦过, 她赤着脚蹬蹬几步过去, 半蹲在魔修面前, 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 有气无力道:“上来吧。”
表情很是不情不愿, 终究还是败给了魔修,没能说服魔修自己走, 妥协后心里有点小沮丧。
魔修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借着她的力小心翼翼挪动身子。
不是第一次背他, 好些次了,应该说最近都是她背的,上上下下, 每次驻扎在哪哪住, 全都靠她。
次数一多, 那些不自在啊,穷讲究啊尽数丢弃,如今已经不会再垫小垫子,直接趴上来。
起初魔修微凉的体温贴过来的时候,她会老脸一红,现在就像背一袋子死鱼一般,面上不会起丝毫变化,算是一个进步?
余玉余光瞥了一眼还没完全趴上来的魔修,心说真想给他像扛麻袋似的扛过去得了,他自己动作磨磨唧唧,实在太慢。
等不及了,直接空出两只手,腰一弯,将他整个身子贴合,两只手一只抱一条他的大腿,往上一抬,调整好姿势好起步上了台阶,几脚踩到了魔修那边的地铺。
什么都给他弄好了,人塞进去就完事。
余玉用脚踢开被子,半倾下身子,将魔修粗鲁的搁在被子上,魔修和往常似的,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疼,还是被人背着,全程没自己来,舒舒服服等着伺候的呼声,总之余玉听着两者皆有。
“我都受伤了,也不知道轻点。”
魔修已经靠在软软的枕头里了,苍白着脸,还不忘嗔怪的白一白她,“你就这么尊老爱幼的吗?”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她太温柔了。
余玉给他盖被子的手蓦地一重,拍在他胸口烧伤处。
魔修面色更白,整个人蔫了似的,老老实实缩在枕头里,嘴上犹自逞强,“我比你大了一万多岁,要爱护老人家。”
余玉:“……”
您可真老,一万多岁还没死呢?
“快睡吧,话越来越多了。”枕头给他抽掉了两个,踩着被子将他往下拉了拉,要是不做的话,这厮又该半夜窸窸窣窣自己慢悠悠挪动了。
他一个动作等于别人上百个,做一个就要歇息一会儿,余玉晚上打坐,耳朵里全是他衣裳和被子摩擦的声音。
“衣裳还没脱呢。”魔修提醒她。
余玉:“……”
有点忍无可忍了,“事可真多。”
边说还是边掀开被子,给他解腰带,脱了外衣,中衣,只剩下一身的亵衣。
过程中手比较粗,弄疼了他好几次,他胸口和手腕上的伤还是没有好转,且有一种越发严重的迹象,莫不是老是让他干活,没休息好导致的?
还是说道器弄的伤口没有道器缓解,像病毒似的,扩散了?
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不欺负他,不让他干这干哪了。
因为是陪他来的,所以每次余玉干活的时候,就算没多少,也会留一点,让魔修意思意思干些,重在参与,做的怎么样无所谓。
他干活慢,像刚刚擦筷子擦碗,一干小半个时辰过去,手腕一直活动着,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伤口一直没好。
其实这么点劳动力她也看不上,还是叫他好好歇着吧。
脱下的衣裳丢去一边,余玉正打算回自己地铺上打坐,便听身后有人说话。
“余玉对老人家没有耐心。”
哈?
每天使唤她干这干那还有理了?
余玉蓦地回头,叉着腰刚想质问这厮,便见他躺在地上,一双琉璃珠似的眼中星河荡漾,精致的眉眼闪着光似的看她。
那股气又憋了回去。
“你要是长得再好看一点,我对你就有耐心了。”
其实已经很有耐心了,毕竟对她来说只要不修炼,其它时间都是浪费,她不还是浪费了时间过来给他擦洗伤口,照顾他?
这厮毛病还多,她腾不出手让别人代拿一下,他都不要,非要她来,得亏有外人在,要不然非打哭他不可。
自从这厮受伤以来,打哭他的大业就搁浅了。
“原来如此。”躺着的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细细长长的烟杆子,白皙修长的手举起,递进凉薄的唇里。
一股子白烟徐徐升起,魔修隔着白雾,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瞥她:“余玉喜欢长得好看的。”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余玉回答的理直气壮,“颜值不够,性格来凑也行啊,你乖一点,我对你就会耐心一点。”
魔修其实长相合格,就是性子有点难伺候,但是有时候又很好应付,比如让他干活,他会干,她一强,他也会软下来。
知道他喜欢黑衣,偏给他买白色的,他也没说什么。
就某些地方特别执着且难伺候。
“这样啊。”又是一股子白烟升起,魔修蹙起秀眉,似乎在思考,“怎样才算乖?”
居然当真了?
余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少使唤我,我干活的时候不要喊我,尽量给我递个帕子端碗水之类的,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什么都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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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睫毛扬起,魔修歪着脑袋看她,好一会儿才道:“做不到。”
余玉:“……”
做不到你问个屁啊。
余玉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地铺上,盘起腿打坐。
“虽然做不到,”对面伤号一双眼弯了弯,笑的瞧不见瞳色,“不过我会尽量的。”
余玉怀疑的挑了挑眉,这个骗子,又打算干什么?
他会乖,余玉可不信。
虽然最近确实觉得人温柔了些,但是偶尔还是会露出和往常一样的强势,做惯了强者,那是一种融入到骨子里的自信和实力,做不得假。
真羡慕他啊,这么强还可以收放自如,想服软就服软,想强势就强势。
这其实很难做到,比如说余玉,让她向一个弱者低头,那是不可能的,魔修可以轻而易举,自然而然做到。
他走不动了,便开口让她背,伤口疼,叫她换药,困了会直接在她肩头睡去,然后叮嘱她不要吵他。
十分神奇的人。
余玉双手搭在腿上,闭上眼,沉下所有心思,安心修炼。
虽然魔修说过万事有他,不过能不靠他,余玉还是打算不靠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魔修就是个后盾,等她实在搞不定的时候,这个后盾便能用上,平时还是多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要紧。
体内太乙木经运转,余玉屏蔽掉五感,全身心入定。
夜深了,月亮高高挂起,微弱的光芒穿过窗户透了过来,照在少女身上,平添了一丝阴柔。
“说教了半天,脑子里还是只有修炼。”摇了摇头,“不开窍的人。”
烟杆子放下,正待收进紫府空间,想起什么,只虚虚的压在枕头下,另一半露在外面,侧过身背对着余玉去睡,卷走了大半被子,被子下的烟杆子整个毫无遮掩暴露在外头。
黑暗里传来打哈欠的声音,没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他去睡了,余玉还没,在梳理自己这段时间略微顾不过来的真元。
越是急,吸进去的灵气便越是来不及筛选,灵气有很多种,火灵气,水灵气,靠近火的地方火灵气多,靠近水的地方水灵气多,也有些不带属性,任何灵根的人都可以吸。
当然啦里面多多少少也会掺合进去其它的,亦或是灵气特别斑驳,杂质很多,吸进去之前都要先过滤一边。
她只想着提升修为时,脑子里全是尽量壮大真元,免不了忽略一些别的,现在又开始压自己的修为了。
一夜的成果,将修为压回半步筑基以下,又去掉了一些不需要的,修为更低,但是自己都能明显觉得,其实是进步了,因为真元更纯更精,比原来操控起来更顺手。
余玉真元运转到半程时便感觉眼皮外越来越亮,似乎已经是清晨,对面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听着像魔修起床的动静。
为什么要屏蔽五感,就是怕魔修中途吵她,影响她修炼,她把修为压下去,日常修炼不重要,才放开的五感。
所谓五感便是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那些,屏蔽完后就会进入一个全白的空间,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梳理斑驳的真元需要全心全意,现在不需要,所以即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叫停魔修。
他每天起来的都很早,也习惯了。
动静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传来脚踩在地上的动静。
魔修现在这个身子,脚步声很重,像个垂垂老矣的人似的,带着一步三喘。
“余玉。”
她听到魔修喊她。
“天亮了,我去串门了。”
该回家了
不等人回应, 好听的声音继续。
“你不是嫌我烦吗?我出门了你就清静了。”
谁嫌你烦了,明明是嫌不乖好吗?
‘乖’和‘烦’相差大了去了。
“昨天我跟一个老哥约好的,老哥在家带孙子,走不开, 让我去他家来着。”
昨儿余玉在跟一帮小伙子干活, 扛梁砍竹, 这厮便坐在一边, 和几个大爷聊天, 难为他居然还能找着话题, 很快融入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哪个大爷关系好, 居然这么快就被约到家了。
怕就怕人家意思意思,以前余玉去爷爷奶奶家也是, 爷爷奶奶总是很热情, 每次别人去看他们,都拉着人说晌午别走了, 留下来吃饭,改明来我家玩儿啊, 等等的话。
其实就是随口说说,魔修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万一当真了, 去人家家里, 人家又没有招待他的心思, 多尴尬?
余玉思量一番,决定不提这事。
让他感受一把人间险恶。
“到饭点了要喊我回来吃饭。”
脚步声再度响起, 踉踉跄跄, 走不稳似的, 很快传来门框被人靠的咯吱咯吱直响的动静,隐约还有魔修疼得□□的声音。
待余玉一圈小周天走完,睁眼看去,魔修已经艰难的坐进轮椅里,推着轮椅带着他的烟斗慢悠悠离开。
余玉抬眼瞧了瞧四周,心说走了也好,正好把屋子弄弄,魔修劳动力太低,指望不上他,他在旁边还打扰她专心建屋子。
伤的太重,时不时担心这厮跑的太慢,被什么东西砸到,亦或是磕着碰着。
现在对他来说稍微活动一下都会疼,被砸了压了肯定更不得了。
病号就要时刻关注他的动向,走了等于托管,有别人照顾着挺好。
余玉站起来,伸个懒腰开始干活了。
才搭建了一个主卧,还差一个堂屋,一个偏房,以后魔修住主卧,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把最大的屋子让给他。
她住偏房,堂屋用来招待旁人,比如说魔修的客人?
礼尚往来,今儿魔修要真被人好好的待了,过不了多久这里肯定也要招待别人。
魔修是那种人。
一个人干活其实还挺清闲,左右没有人,她开始用道术,速度快了不少,不过都是偷偷用的,比如扛大梁的时候用轻身术,砍竹子的时候用真气。
干到一半,昨儿和魔修说好会来帮忙的人今儿居然也到了几个,余玉有些意外,其实她都已经做好了今儿自己干一天的准备,突然有人帮忙,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就好像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了似的,要说什么,要干什么,全都俩眼一抹黑,还好她不会与人交流,别人会。
“娃儿,咋起来这么早?不等咱们一起来?”
余玉看向说话的人,是昨儿帮忙的其中之一,以前也帮过别人,很有经验,大家都喊他黑叔。
余玉记性还挺好,跟着喊,“刚起来,闲着无聊干一会儿,黑叔吃饭了没有?”
感觉还不错,好像没那么手足无措了。
“没呢,这不一大早听到动静就赶过来了。”黑叔撸起袖子帮忙。
余玉连忙接话,“那黑叔待会儿可得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行啊,待会儿可别嫌叔吃得多。”
黑叔边搭竹子,边笑着开玩笑。
余玉也笑了,“那哪能,就算叔真的很能吃,咱也要假装没看见。”
黑叔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被她逗笑,不大的地方笑声一片,大家边干活边聊天,余玉偶尔也能插一嘴,还蛮和谐。
有人夸她肯吃苦,会干活,力气还大,比男人都强,还有人说她长得漂亮,水灵,没想到这么厉害,搭梁建屋的活看一遍就会,若不是个女儿身,将来肯定是个人才。
余玉被夸了,便反夸回去,大家都得了夸奖,更有了夸她的理由,嘴甜。
干到辰时时,已经开始有人家烟囱里冒烟,在做饭了,余玉也没有耽搁,赶紧让看热闹的小孩帮忙,去镇上叫酒楼弄些好酒好菜提来。
给了十两银子,肯定用不完,剩下的都是小孩的。
让人家跑腿,自然不能白忙活。
镇上其实离村里很近,应该说这里便包括进了镇上,家里做饭和酒楼比起来还是酒楼速度快,因为不止一个厨子,几个厨子一起开工,再加上伙计腿脚快,赶在了大伙家里吃饭之前送到。
桌子往外头一搬,凳子齐了,碗筷准备好,大伙凑一桌吃饭,吃着吃着突然有人问,“对了,你男人呢?”
余玉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什么叫她男人?
她还没男人好吗?
“不是我男人。”连忙解释。
张张嘴,还想说具体点,突然一时不好定义自己和魔修的关系,最关键的是,她忘了一件事。
*
折清还在树下与刘老头,张老头叙话,老人起来的都很早,在吃饭之前,又没事做,索性约好一起喝茶。
在刘老头门口,因为刘老头要带孙子,走不开,他有三个孙子,两个大了,还有一个小的才三岁半,正是皮的时候,时时刻刻都需要人盯着。
刘老头无需做饭,他儿媳做,他帮着带孙儿。
孙儿调皮,上蹿下跳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儿,刘老头一个人带不过来,索性时不时喊上几位老哥,几双眼睛一起盯着总比他一个人好。
几个老友凑一起还能聊聊天,喝喝茶,叙叙旧,折清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他的外貌过于显眼,频繁被几位老友打量。
“小老弟,你是不是记错了,瞧着一点都不像花甲之年,最多双十年华罢了。”刘老头始终不相信他有六十岁。
他自己便是六十,和人家天差地别。
还往小了说的折清抽着烟,肯定道,“小时候跟随母亲上山摘蘑菇,太饿了,误食了一朵带彩隐隐发光的花儿,之后便成了这般模样。”
他撒起谎来完全不用打草稿,毕竟不是第一次用这个借口,从前与隔壁少年便经常来人间,那时他还小,无需伪装,跟在少年身后便是。
少年拄着拐杖,几万岁的人总爱厚着脸皮把自己说小,叫人家喊他小老弟,没成想有一日竟变成了他如此。
感觉还不错。
“你也太幸运了吧,岂不是说以后长生不老?”
折清摇头,“没那么夸张。”
锤了锤老腰,“不老是真的不老,寿命是一样的,没比老哥特殊,该哪疼便哪疼,一个没少。”
刘老头心里平衡了些,“难怪呢,都坐轮椅了,老哥我比你还大几岁呢,这不还带着孩子。”
上下扫了他几眼,语气可惜,“身子骨太差了。”
折清只是笑。
“以后怕是不能带孙子了。”他突然想起来,“昨儿那小姑娘是你孙女吗?”
折清抽烟的动作一顿,张嘴便想否认,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是,我孙女。”
如果余玉知道他这么说,怕是又要气得跳脚,在心里疯狂数落他了。
话说回来,突然听不着余玉的心里话,耳边乍一下清静下来,竟还有些不适应。
刘老头神神秘秘问,“你孙女对你好不?”
折清挑眉,脑子里想起最近的余玉。
心中似乎还无法彻底平静,对他爱答不理,让她做个事,不情不愿。
“不好。”折清扬起秀气的脖颈,给他看红了的地方,“我身上有伤,让她给我擦一下,险些没把我皮蹭掉。”
余玉平时给他换纱布的时候会顺便给他擦擦手脸和脖子,每次用的力气都极大,生生给他搓红了,一夜没下去。
“对我特别粗鲁。”
刘老头‘啧啧’两声,“这下手也太黑了。”
张老头也凑了个热闹,“一看就不是你带大的,跟你不亲。”
折清拢好衣裳,蹙眉问:“怎么说?”
刘老头一副‘你怎么不开窍’的模样,“谁带大的跟谁亲啊,你都没有带她,她怎么可能跟你亲。”
折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而又问,“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张老头传授经验给他,“我孙儿我也没带,还好我活的久,给他带了曾孙,这关系慢慢就缓和了,现在曾孙叫我太爷爷,孙子也肯喊我爷爷了。”
折清了然。
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的抽了一口,一股子白烟登时飘起,聚拢在空中。
刘老头的孙子瞧着有意思,蹬蹬几步跑过来,自来熟的趴在他膝盖上,好奇的看着烟圈。
他又抽了一口,那小孩便蹦蹦跳跳,用手去碰烟圈,很是欢喜一般。
带小孩应该不难?
“爷爷!”
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有人自拐角处走来,喊道:“该吃饭了。”
张爷爷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应了一声的同时不忘道:“孙儿喊我回去吃饭,我走了,待会儿再聊。”
刘爷爷去送他,冷不防院里传来声音,“爹,带娃洗手准备准备,咱们也该吃饭了。”
刘爷爷‘哎’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屁颠屁颠抱着孙儿回了院子。
三个人瞬间走了两个,只剩下他一个人。
折清翘起二郎腿,坐在轮椅里,修长白皙的手高高举起,指尖夹了根烟杆子。
烟杆子往唇间送,不多时一股子氤氲之气外泄,宛如被人控制了一般,落在地上,渐渐成了一个人形。
四肢勾勒完开始勾五官,没多久一个少女的模样出现,少女张张嘴,正待说话,远处突然响起声音。
“串门串这么远,害我好找。”
啪!
刚凝聚而成的人形宛如一个水球,被人打破后消散,地上只留下四散而去的白烟,丝丝缕缕,不成规模。
“折清。”
角落里有人走出来,隔着一条小道,叉腰喊道:“回家吃饭了。”
很是愿意
余玉到的时候发现老刘家门口就魔修一个, 其他人都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不是串门去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魔修自个儿坐在轮椅里抽烟,身形孤零零的,像他身旁的歪脖子树一般, 叫人瞧了莫名有种萧条, 凄凉的感觉。
余玉快走几步过去, 绕到他身后推动轮椅。
“到饭点了, ”魔修语气淡淡, “都被家人叫回去吃饭了。”
余玉指尖微微一动, 张张嘴,想说什么, 到底还是没开口,只轻轻‘哦’了一声。
“余玉。”
轮椅里的魔修突然开口喊她。
“干嘛?”余玉回答的心不在焉。
魔修回头望她, 一双琉璃珠似的眼中宛如一汪泉水, 干净明亮,“以后你有小孩了, 我帮你带,你对我好一点儿。”
余玉无语, “我一个连对象都没有的人,哪来的小孩?”
谁给他洗的脑?
好端端的给她带娃作甚?
“我是说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要告诉我, 不管是谁, 就算是天上的明月, 只要你说一声,打断腿, 捆也给他捆到你床上去。”
化神期说话就是不一样, 这么豪横。
余玉满头黑线,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明明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就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其实不用猜也晓得,是其他大爷给他灌输的。
“我是说认真的。”这个大爷抽着烟,慢悠悠道,“我给你养孙子,你给我养老。”
余玉:“……”
就他这寿元,谁给谁养老还不一定呢,搞不好她先走了,几万年后魔修还好好的。
“年纪大了都会遇到这个问题,你不用有压力,看我走不动了照顾照顾便是,我会死的很快的。”
余玉:“……”
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了?
“快回家吃饭了。”这个老头过于单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情况都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确实有养老的风险,怕儿女嫌弃,所以帮着带娃。
他嘛,就像人间界的富豪似的,家产都在他手里,说一不二,只要他想,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他担心个屁啊。
瞎操心。
余玉不由分说将人推回家,酒席还没散,几个大小伙子招呼着让他们过去,余玉一一拒绝了,进门给老头盛了一碗稀饭。
这厮只能喝稀饭。
是为了惩罚他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话,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果然是太久没出去过,也没见过人,和她时的那股子精明劲荡然无存,轻而易举就被别的老头洗脑了。
都开始担心养老了,那是不是以后还要担心有了孙女婿之后嫌弃他,不让他住一起?
呸呸呸,哪来的孙女婿,不,孙女也是没有的。
方才大家问她和魔修是什么关系,她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是奶奶,这厮是孙子。
孙子不小心摔成了残疾,她在照顾孙子,想着这王八蛋如果被人问了俩人的关系,肯定会说孙女俩,这才勉强改口,给他一个面子。
要不然俩人口径不一致,谁撒谎被拆穿谁尴尬。
“余玉虐待老人。”魔修端着碗,望着里头的清汤寡水道:“只给我喝稀饭。”
“再絮叨稀饭也没有了。”余玉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粥有些凉,她正要用法术热一热,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方才在老刘家是不是用法术了?”
刚刚只顾着心酸,没注意旁的,但她到底是修士,记忆力好,只需细想便能回忆过来,方才魔修周身灵气波动极其异常,一看就是用法术牵引过的原因。
魔修勾头喝粥,“味道不错嘛。”
还装糊涂?
余玉手摁在他轮椅两边,逼问,“快说,是不是用法术了?”
怎么能这样呢?给她定规矩,结果他自己破戒。
“没有。”魔修不承认。
余玉翻个白眼,“你骗鬼呢,灵气波动那么明显,当我瞎吗?”
好不容易抓到这人漏洞,千年一回,当然不会错过,余玉揪起他的衣领,嚣张道:“我犯错了你弹我脑门,你犯错了呢?”
魔修精致的脸上露出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要是打我我就喊,让别人都看看你是怎么欺负老人的。”
余玉:“……”
无赖也学会了?
不,应该说坏人变老了,这厮平时正正经经,一轮到自己,便开始耍赖,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问他有没有偷听她心里话,他说没有,其实就是有。
余玉松开他,感觉自己学到了,以后她做了什么错事也耍赖,看魔修怎么办?
怕就怕到了外面就不是她的天下了,魔修现在之所以这么怂,是因为在她梦里,她主场,这厮还要她照顾,能屈能伸委屈委屈自己。
到了外面肯定又恢复成原来那般了。
应该趁这段时间多欺负欺负他来着,又怕他到了外面报复。
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余玉端着自己的碗,边瞪他边喝,为了不让某个人跑出去说她虐待老人,必须一视同仁,他喝什么她喝什么。
反正她之前已经吃过了,魔修就这一碗粥。
其实他也不是贪吃的人,就一开始刚有□□那会儿,尝了个新鲜,没多久便吃腻了,开始挑食,每次烤的鸡鸭鱼,他都只是浅尝几口,还不如省个劲,什么都不弄。
余玉自己是懒得,只有自己吃的话不想搞,想着跟这厮吃一锅,两个人才折腾折腾,结果这厮反而不给面子,那就一起天天喝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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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方才还有意见,这会儿安安静静端着碗小口喝着,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灶屋里,一个坐在轮椅里,一个蹲在地上,十分接地气。
粥喝完魔修还不忘追问:“你真的不准备找个好看的男子嫁了去?”
还记得她喜欢好看的男子?
余玉有一丝意外,“如果真的长得很好看……”
上下打量了魔修一眼,“比你好看个十倍八倍的介绍给我,我肯定愿意啊。”
魔修比她更意外,“你不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我说你长得不好看,你长得就不好看了吗?
余玉刚要反驳,突然想起什么,顿了一下。
魔修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你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万一他以为好看的其实是丑的,那不耽误时间吗?
“我吗?”
魔修好像从来没仔细看过自己,“难道不是一般般吗?”
你管这叫一般般?
莫不是老是被她打击,对自己颜值产生了误差?
“都年纪这么大了,能好看到哪里去?”
果然,他对自己真的没有半点逼数,搞不好对别人也是。
“算了,你还是别折腾了吧。”
真心担心他的眼光。
余玉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搁在盆里洗了洗,洗完外头差不多也结束了。
余玉说到做到,没再让魔修这个病号帮忙,叫他去玩儿,中午饭点喊他,自个儿收拾残局,然后又是一天辛苦的干活。
早上这会儿大家齐力,将灶屋给建了出来,其它还没有着落。
吃了饭走了几个人,还剩下几个一起干,中午快到饭点时那些离开的又跑了过来,为了赶一顿饭和一个红包。
余玉什么话都没说,来帮忙她很乐意,帮多的,帮少的她也都记得。
不会少给帮忙的,但是会多给帮多的那种,争取不寒了每个人的心,也不辜负每一片真心。
有的人是真的念着邻里关系帮忙,不求回报。
别人不求回报是别人的事,余玉这个人就是讲理,就是要回报,而且大回报,她就喜欢不求回报的人,越是这样的,越要让他们感受一把真心没有喂狗。
其他人便是找了个老师傅打听,日薪是多少银两,一一结算,不落人话柄。
因着有钱拿,大家干的还蛮积极,到了中午偏房出了个模型,堂屋已经差不多了。
余玉干活之余闻到烟味,抬头一瞧,又开始有人家做饭了。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电磁炉,只要一做饭便从烟囱里冒出来,十分明显,一眼便晓得哪家哪户家里烧锅。
余玉也搁下手里的活去准备,既然帮着干活,一日三餐肯定都要顾着。
还是让看热闹的半大小子帮忙去镇上酒楼叫饭,她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放开神念找人。
*
折清在钓鱼,还是跟着那几个老哥一起,本来只是出来走走,绕一圈就回去来着,在外面待了许久,被几个老哥发现,拉去钓鱼。
起初只他们三个,后来人越来越多,有年轻人,也有年纪大的,还有几个频繁过来送水送点心的小姑娘。
人一多,不可避免会聊天,年纪大的争不过年轻人,便都洗耳听着,聊的话题天马行空,什么都有,朝廷局势,江湖如何。
他插不上话,注意力都放在遥远的山脚下,观察余玉做事。
余玉平时不着调,干活的时候倒是很认真,没有半点偷懒,不仅如此,一个人顶三个大男人,很是拼命。
他一开始就发现了,余玉这个人性子有些好强,锋芒藏在心里。
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话多,爱胡思乱想,其实比很多男子还要努力,变强的心思只多不减。
老天爷不会辜负每一个竭力往上爬的人,总有一天她会站在巅峰。
如果愿意结婚生子更好,他可以帮着带孩子。
折清想起什么,目光在一众年轻人面上扫过。
余玉喜欢好看的男孩子……
看了一圈发现都不合适,她应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各方面,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要顶好的。
抬眼瞧了瞧村子上头,烟雾缭绕,晌午了,挨家挨户又开始做起饭来。
烧柴的锅灶要特意找个人添柴,各家的女儿们被叫了回去。
似乎没有听够年轻人聊天,几个姑娘看向他身旁的年轻人时,都面露不舍和羞涩,到底还是没能扭过家人,一步三回头的被带回了家。
折清也收了鱼竿,这鱼竿是他自己买的,从别人手里,余玉有给他零花钱,够他花的。
折清站起身,提着鱼竿往回走。
老刘瞧见了,疑惑问:“走这么早作甚?难得我晌午不带孙子,再陪我一会儿呗。”
折清摇头,“要回去给孙女做饭了,孙女忙了一天,不能再给她添乱。”
早上被一个人留在树下时,其实心里有些怨念,为什么余玉不早到一些,后来饭后他被赶出来闲逛,又不知道去哪?便一直坐在不远处看余玉。
发现她从早一直在忙,没有停歇过,有时候连喝口水的功夫都顾不上。
这边忙完了忙那边,那边忙完了忙这边,额间全都是汗,修士的体质都有些吃不消。
反观他自己,悠闲悠闲坐在轮椅里,衣裳整齐,一点活帮不上不说,还要余玉抽空喊他,不太应该啊。
应该他帮着小朋友来着。
折清突然笑了。
好长时间不喊她小朋友,都快忘了跟他比起来她确实就是个小朋友。
折清趁着身子几步走到岸边,往轮椅里一坐,鱼竿刚系在扶手上,眼角余光便瞧见一双踩的很脏不像女孩子的绣花鞋。
“看来这次我没来晚。”
余玉目光从一众钓鱼的人,尤其是刘老头和张老头身上停留了一番才挪开,落在轮椅里风华绝代的魔修身上,“回家吃饭了。”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似的眉眼弯了弯,笑的很是清隽。
余玉方才来时和一群小姑娘们碰见,那群小姑娘们有夸她家的老先生,说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将人的魂都勾了去。
这话余玉很认同。
她长这么大,前世和这辈子加一起,也没瞧见过比魔修更好看的人儿。
其实他不用忙活着到处找好看的人,把他自己腿打断,捆好了扔在床上,余玉就很愿意。
要零花钱
可惜, 这厮一直把自己定义为糟老头子那一挂,从来没这么想过。
如果糟老头子都长他这样,余玉真不介意。
“咦,清老头, 今儿你孙女这么早就叫你回家吃饭?”
这边的动静被岸边的人瞧见, 刘老头颇不是滋味问:“吃的什么?小妮子做的吗?”
“嗯。”余玉边推轮椅, 边替他回答, “吃萝卜青菜喝粥。”
这个王八蛋果然说是爷孙俩, 很久之前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就是把她当孙女。
占她好大的便宜。
余玉在他肩上拧了一把, 靠近脖颈的位置,魔修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身子本能一缩, 衣裳微微滑下,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 和被她拧红的一块地方。
余玉看他疼,自己就开心, 笑眯眯与刘老头打个招呼,推着魔修离开。
临走前还看到刘老头脸上露出平衡了的表情。
估计是早上最后一个是魔修走的,今儿第一个反倒是魔修, 心里正不舒坦呢, 余玉说魔修吃的差, 他就开心了。
本来就觉得这厮是狐朋狗友,现下这种想法更盛, 不过魔修喜欢, 随他去吧, 还能真被卖了不成?
也要有人买。
余玉勾头瞧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还瞧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烟的魔修,语气慢慢开始不确定了。
也许真的有人买?
修仙界的实力和颜值是成正比的,可以这么说,修为越高,人越好看。
因为所谓修炼,便是不断排除体内的杂质,直到无一丝污垢为止。
化神期已然是修真界的顶峰,也即是说,再也没有比魔修长得更好看的。
其它化神期已经老了,无法保持年轻的姿态。
如果进入化神期时,已经将寿元耗的七七八八,亦或是本人已经老的不能再老,那进入之后还是个老人。
只有进入化神期之前是个年轻模样,之后也才是。
以魔修的修为体内可以说已经玉质化,譬如说如果阳光从他鼻尖照过,是晶莹亮丽,透明的,脸也是,找不到一丝毛孔。
就算放在现代,最照妖镜的镜头贴他脸上,也找不到半点瑕疵。
像什么色素沉淀,斑斑点点,痘印痘痕啊什么的,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它们全都是污垢那一挂,会被真元冲刷掉。
魔修脸上干干净净,白净的宛如玉似的,将灯关上,强光照他身上,能透过他亮到后面去,就到了那种程度。
整个人像一朵天山雪莲,亦或是什么圣物,神圣不可侵犯。
这样的颜值无论搁在哪都是一等一的,像什么妖界,魔界。
妖界喜欢找漂亮的美人契约,跟人类似的,人类把他们的同类契约成奴,他们亦然。
妖一旦化形,九成九都是美人,所以在修仙界很受欢迎。
妖界一点不遑多让,漂亮的人类也能卖得高价,魔修这个颜值,去了那里怕是整个妖界的妖都要争抢。
魔界的女子丑,男子漂亮,因着男多女少,男子要长得格外好看才有女子要。
也是个九成九都是美男的地方,女子可以肆意挑选,虽然允许女子一婚多夫,不过比例相差太大,还是有不少男子排不上号,魔修去了那里,更排不上号,他一个人独得众多女子宠爱。
啧啧啧,这么一想,登时觉得把这厮随便放在外面一天不管不顾很是危险。
万一来个谁把他拐卖了去,或是敲晕了装进麻袋,趁着他现在身子骨弱,直接摁在哪个角落强了也不太好。
余玉目光来回在他身上打量,越发觉得自己粗心大意,就算来的不是修仙界和妖界魔界,就是个普通人,这会儿的魔修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只需两个大汉就摁住了,稍壮些的姑娘也成。
她现在要是对魔修起了什么歹心,魔修躲都没法子躲。
余玉老母亲的心思上线,开始操心起了魔修的节操,忧郁他会不会被哪个富家小姐看中,直接绑在床上办了?
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记得从前有个男子,因为长得过于好看,被皇帝看中,强掳进宫里,和姐姐一起侍寝,独得皇上恩宠。
魔修要是去了皇宫肯定也是这般待遇。
余玉想来想去,决定给他科普一下,让他认清自己的定义,“折清,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几个老先生钓鱼,去了那么多年轻的小姑娘?”
长睫毛垂下,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瞥来,“因为有年轻的小伙子?”
果然,没想到自己身上。
“难道没觉得都往你那边看吗?”更直接的提醒他。
“我旁边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不往这边看往哪边看?”琉璃珠似的瞳子从下往上打量了余玉一眼,里头尽是疑惑。
余玉想说什么?
“今儿有人要给你说媳妇。”这个要是还没懂就完了。
她也不算说谎,不仅今天有人要给他介绍姑娘,昨儿也有,女的夸他长得天仙似的,男的也都看直了眼。
可能没想到男子也能长这么好看。
魔修翻了个白眼,“我都一把年纪了,说什么媳妇。”
余玉扶额,看来要直言了,“你虽然年纪到了,但是长相没到,所有人都喜欢漂亮的,想给你说媳妇很正常。”
“等会儿。”魔修敏感的抓住了重点,“你是不是夸我长得好看了?”
余玉挑眉,虽然说和一开始老爱说他长相一般般有冲突,不过跟安全比起来,那点矛盾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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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闲着没事要给他多灌输一些长得好看有风险,很容易便被人惦记上等等的念头,“不算特别好看,但是也不丑。”
也不能让他太膨胀,这样夸就有种不上不下,颜值处在中间的感觉了。
魔修眼角弯弯,瞬间便笑开了,“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你说我长得好看就对我好。”
看来后半句被他忽略了。
“你只能算中上游的好看,在我这里极好看极好看才能有特权。”还是要骗一骗的,要不然他还不上天了?
魔修一双眼登时黯然下来。
余玉才不管他,“我就是想告诉你,别每天闲着没事到处乱跑,万一被人抓去当媳妇用了都不知道。”
就算没有,被人这么惦记也会不舒服吧。
反正前世她家对门有个变态叔叔,老爱拿着望远镜看她,她就很不爽。
魔修太单纯了,亦或是被封了万年,丝毫不晓得现如今的世界有多残酷。
人可以像牲口似的,随便买卖,当然也是人先开始的,将其它物种当成牲口买卖,现在算是遭了报应。
魔修没有参与过,他平时吃条鱼都觉得杀生了,所以这个报应不该报在他身上。
“还有啊,从今天起去哪隔一刻钟要告诉我。”
魔修的神念很是强大,只要在他的笼罩范围内,都可以千里传音。
神念是精神力,受伤之后对精神力有些影响,比如说精神萎靡,犯困之类的,不大,绝对够他说句话回来,且没有半点痛苦。
等会儿,差点忘了,他还有神念,就算身体很差,只要神念还在,普通的人和修士便不是对手。
神念也可以作为攻击手段袭击对方,精神力低的打不过高的,很有可能会被震成傻子。
神念很难修炼,一般情况下筑基期的神念绝对干不过金丹期的,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化神期,都拿他没有办法。
白操心了。
余玉正待让他不用汇报了,因为他的节操有保证,刚要张口,魔修突然道,“好。”
???
这是答应了?
余玉狐疑的低头看去,这厮抽着烟,姿势悠哉,眼尾上挑,嘴角一直是微微勾起的弧度,“余玉终于晓得关心我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知道她只是关心他的菊花的话,肯定会揍她吧。
还好这时候的魔修听不到她的心里话,听到了还不得闹?
余玉也假装没有这茬,片语不提,就这么将他推回了家。
其实家里还没做饭,就是为了给他撑个场面,就算实际上没人疼,也要假装有人关心他似的。
叫回家之后的事,她没考虑过,锅是冷的,灶也是冷的,还好买了饭菜,与大家挤一挤,凑一桌权当吃酒席了。
魔修很少动筷,只吃碗里的米饭,因为桌上都是大鱼大肉,是杀生,他不喜欢,余玉还做不到他这般,吃的心安理得。
一顿饭过后下午自然又是干活的一天,还差一点整个户型就完了,不用像现代似的装修,只需放两张床,几个桌子凳子就好。
已经开始有人在做凳子,建房子和家具一起进行,速度很快,估计今儿是最后一天,吃了晚饭就差不多了。
魔修是个残疾,且越伤越重,左右还是帮不上忙,没有他能干的,余玉又想把他打发出去,去哪都可以,别在这里碍事就行。
魔修挺不情愿的,余玉百忙之中抽空看他,发现他根本没有走,绕整个屋子一圈又回来了。
在角落里盯着这边,瞧了许久。
视线过于强烈,叫人忽视不了,余玉没忍住,去洗了个手之后过来问他,“干什么呢?”
不玩儿在这里碍什么眼?没瞧见一群人正偷偷往他身上打量吗?
“等你啊。”魔修放下烟杆子,一双眼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整个亮了,“余玉,我瞧着今儿就能搞定,明天我们就要自己做饭了。”
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寻思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这么样子能帮的很少很少,也就一些小活罢了。
余玉‘嗯’了一声,静静听着下文。
折清伸出素白的手,搁在她面前,“你给我点零花钱,我去买菜儿。”
占便宜了
余玉蹙了眉, 狐疑的看着他,“你买菜?会不会挑啊?”
买菜可没那么简单,魔修这样子一看就像个千金小姐似的,莫要说买菜了, 叫他认一认什么菜, 都可能认不出来。
“试试看呗。”他隐约记得自己从前买过菜, 后来不晓得为什么忘记了, 也许是将记忆封在了紫府内。
这事余玉不知道, 她以为的紫府便是一片荒地, 什么都没有,也导致他找不着过去的回忆, 连同压在紫府内的灵脉也不见了。
从前走人间特意备的银两自然也没了,身无分文, 去做什么, 买什么,都要找余玉要钱。
余玉平时会给他些, 算做零花用,他今儿买了钓鱼竿, 没有剩余了。
“那你去试试吧。”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锭碎银子和铜板,边交给他边叮嘱,“别忘了还价, 不能人家说多少钱, 你就给多少, 还有啊,夏天了, 买点可以生吃拌凉菜的那种, 天气热, 不想吃热的。”
常年在万剑仙宗生活,四周都是雪山,可以这么说,温度从来没低于零下过,适应了之后陡然去了人间,感受到了十几二十几度的天气,登时觉得生无可恋,每天热的要施法刮大风,要不然不舒坦。
其实她们这个位置选的已经很好了,四周都是树,有树遮阴,没有那么热,要不然太阳直射下来,加上干活,简直要命。
折清点头,拿着银子调转轮椅的方向,去镇上买菜去了。
余玉还真不放心他,干活之余将神念放在他身上,眼看着他一路像闲逛似的,慢悠悠推着轮椅挪动。
速度很慢,但是省劲,这厮手腕上有伤,不好太用力,余玉看他也没有那么笨,全靠手腕上的力量,大多数轮椅还是神念推的。
一般情况下神念只能用来勘察四周,像紫外线似的,能捕捉到人的体温,别的还做不到,比如实体化,拿个东西之类的。
魔修的可以,因为他是化神期,神念强大,宛如实质的一般,不仅能用来攻击人,还可以做很多事。
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他手腕和脚腕一样都受了伤,脚动不了,手却可以了,因为有神念帮忙。
如此她就放心了。
只要不乱动伤口,还活着就好,别的还有要求吗?
没有了,又不是她男朋友,她男朋友要真长这样,余玉绝对不会这样对他。
受伤了就让他好好躺着,好吃好喝喂着,衣裳给换,手脸给擦,轻轻擦的那种,绝对不会不耐烦。
她给魔修擦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干活的事,不知不觉下手重了些,待反应过来,魔修身上都是红印子,被她用力搓出来的。
他也不吭,就说她虐待老人,怎么虐待的余玉每次都后知后觉才发现。
心里想着下次对他好点,下次又忘,也就只能这么僵着了。
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老是念叨着对他好点,对他好点,怎么就没想过牺牲自己色相给她做个男朋友呢?
他要是早想到了,余玉保证一根手指头都不让他动,伺候的好好的,可能会被她占个便宜之类的,但是和待遇相比,那点便宜不值一提。
余玉突然发现自己自从考虑过让魔修把他自个儿打断腿捆在床上之后,就开始想更多的了。
看魔修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总觉得他一举一动怎么就那么像勾引人呢?
一定是出了问题,干活少了,还有心情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
余玉登时背了个几个人都抱不动的粗大梁压压惊,吓的其他人纷纷惊叹,她力气好大云云。
余玉习以为常,每天都有人喊她大力士,一开始看她是女孩子,又长得水灵,想照顾她一下,不让她干重活,后来遇着一个几个人都抗不动的主梁之一,正待喊更多人过来帮忙,余玉一个人把它支了起来,吓到了人家。
自从再也没有人觉得她是弱女子,有搬不动的都喊她来,余玉意外发现自己长了肌肉,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好,干活还干出了进步,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是好歹有进步,不高兴是别的男子瞧见她就害怕,更别说求慕者了。
相比较她,此刻柔柔弱弱的魔修倒是很受欢迎,不仅在女孩子这边,像个病书生似的,女孩子都在这款,对于男子来说,也是仙气飘飘,空灵神圣的那一挂,时常有人讨论魔修是不是女扮男装?
他坐在轮椅里,身高各方面都被拦腰了,看不出来,大家抱着他是女扮男装的想法,对他颇是照顾。
魔修要喝水,有人瞧见了,连忙帮他打来,他去抓坚果,明明只需伸个手的功夫,累不着他,人家也会给他端到他面前。
余玉每次都捕捉到了,假装没看见,让他们抱着希望吧,然后发现魔修真是男子时再绝望,岂不是更好玩儿。
露出了纯洁的微笑。
话说回来,其实魔修长得不娘,属于俊美的那种,五官很是立体,紧凑,无眼袋无泪痕,无任何问题,脸上干干净净,像大师笔下的画,每一根线条都优美无比。
不过嘛……
前段时间余玉给他化妆,剃了他的眉毛,睫毛也夹弯了,那个夹眉的上面有小法术,起到固定的作用,十天半月恢复不了,所以现在他还是那样的。
整个人柔了下来,少了很多锋利,如果是以前,余玉可能不敢跟他说话大声,现在随便吼,他弱她就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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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觉得魔修会起变化,可能跟她态度有关,还有一点,他听不着她的心声了,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他,没有安全感,加上人这个样子,正脆弱的时候,需要她,所以能屈能伸,明显感觉怂多了。
余玉扬眉吐气了一番,只觉从身到心舒坦啊。
干活是有规律的,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因为天气热,人容易口渴,余玉也会。
平时会直接凝聚水到嘴里,现在不好施法,便和大家一起捧着井水喝。
这时候的水没有污染,很是甘甜可口,余玉灌了两口,洗了把手脸的功夫,忽听耳边有人说话。
“余玉,我到镇上了。”
余玉擦了把脸,心中无语,到镇上不就到镇上了,跟她说什么?
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盘腿坐下,习惯了盘腿打坐,只觉得这个姿势无比舒坦。
就这么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魔修是在跟她汇报行程?
差点忘了,她让魔修隔一段时间说一下他在做什么来着,魔修真这么干了?
余玉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其实她就是一开始担心魔修节操不保,发现魔修还有神念之后放心了,汇不汇报无所谓,根本没指望他真的如实照做。
他真说话算话之后,除了吃惊,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了想,神念展开,一路跨过村庄去了镇上。
镇上离村子很近,就在一条线上,余玉的神念可以笼罩方圆几里地,整个镇都在她的范围内。
神念像水似的,穿梭在人群里,很容易便在菜市场找到魔修。
被挤在一边,摸不着菜,他也耐心,等别人都走了才过去,期间目光一直来来回回扫在跟小贩讨价还价的大爷大娘们。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推着轮椅到菜摊跟前,问,“黄瓜怎么卖?”
“五个铜板一斤。”小贩热情回应。
“四个半铜板一斤。”怕小贩不同意,加了一句,“你方才给别的大娘都是四个半铜板一斤,你还送了她几根葱。”
原来刚刚一直待在角落瞧着,并非没有收获,还晓得记别人还价的价格。
“她是常客,您是第一次来啊。”小贩很是为难。
“你给我便宜了,我以后也是常客了。”
沉迷于过小日子的魔修脸上扬起笑容,“我刚搬来镇上,以后还会住很久,你给我便宜一点,我以后都来你家买菜。”
小贩看他气质不凡,还想争取一下,毕竟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还价,不仅如此,他们还不差钱。
“你不便宜我去别家了。”折清煞有其事的威胁。
小贩思量片刻,一咬牙答应了,“给你给你,下次要给我带朋友来,别说是这个价,最低五个铜板不还价的。”
折清点头,“晓得。”
余玉有预感,要来事了。
收回神念,刚睁开眼的功夫,忽而又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
“余玉。”
毫无疑问是魔修。
“我买到黄瓜了。”
和上次不同,这次明显带着丝丝缕缕的轻松和快乐。
“还掉了半个铜板的钱。”
半个铜板可把他开心坏了,话里话外尽是雀跃。
“小贩人好,又送了我一个土豆。”
虽然人不在,不过余玉已经可以想象这厮嘴角勾起,笑的傅粉何郎,花容月貌的模样。
“我们占了好大的便宜。”
太麻烦了
余玉抠鼻, 半个铜板和一个土豆,真的好大的便宜啊。
她突然有一种魔修在玩过家家的感觉,还玩的很认真,乐在其中, 不可自拔。
可能是被封的时间太早, 没来得及细细感受过小日子的快乐, 就再也感受不到。
也有可能是从前的隔壁少年带他来过, 他十分喜爱, 后来隔壁少年没了?
应该是没了, 要不然不会不来救他。如果还存在的话,他想联系上隔壁少年很容易, 总之隔壁少年之后再也没人带他来过,很是怀念?
余玉也会对一些东西特别有执念, 比如说实力, 变强,因为没有嘛, 而且一直被欺压着,只有变强才能改变命运。
她自小就知道, 靠谁都不行,所谓师父,根本不是真心收她的, 是东西换来的, 加上她灵根差, 还修了双道,拖慢了修炼速度, 所以和师父之间就是塑料感情。
宗门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 你是人才, 便能处处感受到宗门的保护和关怀,你是低阶弟子,除了冷还是冷,所以只能靠自己。
余玉抬眼瞧了瞧已经完成七七八八的屋子,把房子建好就该认认真真修炼了。
其实干活这段时间,并非没有收获,比如说身体强健了,气的流通明显更加顺畅。
看来以后不仅要多练练神通和修为,身体也要加强,要不然就是别人嘴里的脆皮,在炼体士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宗门内也有炼体士,数量少,但是各个都很厉害,身体宛如法宝,一般的攻击根本对付不了他们。
有空了要找魔修问问,他有没有炼体?余玉觉得他有,他的身体反应很快,但是到了梦里之后他所有的优点都被余玉筛掉了。
可能还是本心里不想让他太厉害,自己完全打不过。
余玉站起身,继续干活,早点干完早点修炼。
下午天气没那么热,恰好阳光被一颗树挡住,只要不热,大家干活便有干劲。
几个大男人一起,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天黑之前将所有活干完。
床有了,简陋的柜子和架子也有了,没打算多住,做的随随便便,能用加看得过去就好。
别人帮着干活,最后一顿自然要丰盛些,余玉请了两家的厨子,将各自的拿手好菜都上了一遍,吃不完带走,红包也都发完,各自开开心心回家。
她招待完人,魔修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拐卖了?
余玉边收拾残局,便放开神念去找,很容易便在镇上一角瞧见人,那厮轮椅上挂着大捆小捆的菜,被人拉去听戏了。
魔修对他几个老友很有执念,几乎有求必应,人家说带他一起去听戏,他肯定不会错过。
这厮没救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镜花水月运转,将附近笼罩下来,变化成她在辛辛苦苦干活的模样。
实际上手一挥,所有东西受法术牵引,该自己洗的自己洗,该归原位的归原位,垃圾自个儿堆积在一起,被火唰的一下烧的干净。
水自个儿冲刷地板,竹子一个个竖起,绕着院子一圈,建成了篱笆,风吹来,刚脱完的地瞬间吹干。
一切妥当之后也没有收了镜花水月,毕竟这些不可能一下子完成,必须伪装的像她按部就班慢慢来的模样。
四周没人,魔修也不在,余玉盘腿坐下,闭上眼打坐。
人间界的灵气稀少,好在她背后就是山,有山自然有水有木,正好满足她的双系灵根,可惜灵气还是不够,且过于斑驳,修炼速度很慢。
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水木灵石,一手握一个吸取里头的灵气。
隔一段时间便会将神念放出去,观察魔修的动向,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快回来之前收了法术,要不然灵气波动会被这厮看出来。
他是化神期,对灵气波动更加敏锐。
余玉瞧了一会儿,发现魔修听得十分入神,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的迹象。
她放心了,将神念收回来,继续修炼。
*
折清本来只想买个菜,半路碰到张老头和钱老头。
钱老头他不认识,只认识张老头,张老头说京城来了个戏班子,名声极大,镇上九成九的人都会去看。
彼时年轻的,年纪大挤在一起,人山人海,现在不去占位置,待会儿就晚了。
他突然便起了心思,人多可供余玉挑选的好看少年便多了。
也许能碰到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
给余玉挑个小相公,他给余玉当娘家人,带完孩子,余玉给他养个老,最多不过百年罢了。
余玉若是嫌长,缩短成三五年也成,本来就是梦,撩完睡完就跑,不用负责,为何不肆意一番?
余玉就是太压抑了,才老是想修炼,想回到现实世界。
有了小相公,修炼和现实世界就不重要了。
折清坐在轮椅里,边抽烟边在一众人头攒动的戏班子下挑来挑去,看中了一个坐在包间里听戏的少年,瞧着模样最多十八,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
余玉肯定喜欢这样的,平时遇到都会多瞧两眼,就好这口,老牛吃嫩草。
她总说自己十六岁,其实加上上辈子是三十多岁。
上辈子是哪辈子他不知道,余玉不说,他也不问,倒也没什么好好奇的,毕竟修仙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许是投胎的时候带了上辈子的记忆,也许是别的,反正不年轻就是啦。
“余玉。”
余玉耳朵里又传来了魔修的声音。
她没睁眼,也没收了太乙木经,魔修既然神念传音给她,就代表他已经看到了她,并且知道这里的一切。
都被晓得了再顺势收到镜花水月,像掩耳盗铃和心虚,余玉不,就是理直气壮犯规。
如果他质问起来,就耍赖,跟他学的。
“我找到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
???
不是来责怪她施法的事?
余玉睁开眼,思量一番,决定看看,魔修的眼光怎么样?
她跟着魔修的神念,一路去了镇上,在东头戏班子下瞧见坐在包间里的人,手里拿了把扇子,颇是少年风流一般。
人确实白白净净,花开似的少年,端是漂亮。
但是……
余玉神念在魔修跟前徘徊一圈,登时没了兴趣。
没有魔修好看。
要么不找,要么就找比魔修好看的。
这王八蛋始终没有牺牲自我的精神,拼命给她介绍没他长得好看的,打的什么主意她也知道,无非是让她多待几个年头,他好继续浪。
为了过他快乐的小日子,都开始不择手段了。
就这么喜欢人间的日子吗?
没觉得哪里好啊?
余玉收回神念,撑着下巴很是想不通。
她的异样吸引来魔修注目,千里传音给她,“怎么了?不喜欢吗?”
余玉懒得理他,“你先回来再说。”
她不能千里传音,但是说话魔修听得到。
折清想了想,推动轮椅从人山人海的戏班子下艰难离开。
戏班子人实在太多,方才不走也是因为走不了,听余玉的语气似乎有事要跟他商量,索性费些劲也要出来。
离了那个圈,外面没什么人,他一个人推着轮椅,带着买来的菜,慢悠悠回家。
‘家’这个字眼很是神奇,光是想一想,便觉得从身到心舒坦,胸膛之中仿佛装了什么似的,暖暖的。
行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周身法力涌现,只瞬间便将他带到山脚下的竹屋旁。
已经建好了,有篱笆围的院子,两个屋子一个堂屋,一厨一廊,还有个荡秋千的地方。
屋里点了灯,亮着昏黄的光,一个人的影子倒映在窗上,是余玉的。
“余玉。”他喊了一声,“我回来晚了。”
“嗯。”余玉已经很满意了,没有被人拐卖,还能安全到家,“锅里有粥,自己盛。”
给他留的,这厮说买菜做饭,买了一个晚上,菜都蔫了,指望他做饭,不如指望猪上树。
“哦。”折清回应了一声,推着轮椅进厨房,特意照顾他,厨房做的很矮,接了地,他的轮椅可以直接进去,没有门槛,打开锅盖去拿里头的粥,指头摸到碗的边缘,叹气,“余玉,粥是凉的。”
那不然咋滴?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的人还想喝热粥?
也不是她男朋友,没那个待遇。
余玉继续盘腿打坐。
折清端着碗,又是一声叹息,“又虐待老人。”
余玉全当没听见。
“余玉。”折清想起什么,放下粥,隔着小院看向坐在堂屋里的余玉,“今儿那个少年不合你心意吗?”
余玉抠鼻,“你太没有诚意了。”
折清蹙眉,“怎么说?”
“这么嫩还是祖国的花朵,我怎么好意思摘?我喜欢老的,年纪大的,长得好看的。”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可惜魔修还是没听懂,“你就是故意的,根本没有想找的心思。”
余玉一个大枕头砸过去,怎么就遇到这么个不开窍的?
魔修被她砸的愣了一下,手里的碗险些摔了去,他护好了才小声道,“难伺候啊。”
到底是谁难伺候?
余玉一口气没憋住,险些就骂出声了。
自从魔修没了读心术之后,宛如一个正常人没了眼睛一般,直接瞎了。
不能跟眼瞎的人计较。
原谅他吧。
余玉深吸几口气,勉强才将气息调节下来。
她越是这般喜怒无常,魔修越是离她远了些,地上的枕头捡起来,粥喝完搁在桌子上,轮椅上的菜一一拿下来放好,自个儿推着轮椅在余玉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进了堂屋。
堂屋和灶屋一样,没有门槛,直接便过去了,寝屋有,他需要下地,扶着墙快走几步掀开帘子很快坐在床上。
翻了翻床头柜,在里头找到蜡烛和火折子,火折子打开吹了吹,有火光之后给蜡烛点上。
蜡烛倾斜,滴了点蜡油在桌上,再将蜡烛摁在上面,不过片刻底下的蜡油凝固,把蜡烛整个固定住。
盖上灯罩,屋顶登时明亮了许多,他看到余玉端着一盆热水过来,肩上搭了条毛巾。
毛巾放在盆里反复过了一遍之后拧掉多数的水分撑开,离老远啪的一声糊在他脸上。
那毛巾本来就重,浸了水之后更重,因着来的又急又快,冲力一下子将他压倒,摔在床上。
身上有伤,手撑在床上尝试了一下,没有余力很快又倒了下来。
“余玉。”毛巾被他拉下来,露出贴红的脸,“你对我越来越粗鲁了。”
余玉用脚将装满了热水的盆踢过去,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边,瞧他姿势不顺,直接提着腰带扭过来,从躺在床中间,到侧躺在床边缘,方便她做事。
不满归不满,药还是要上,血还是要洗的。
正好看看这厮伤的情况怎么样?
其实给他上药擦洗伤口主要就是为了看伤口的发展,一天比一天严重,总觉得按照这个趋势,最多不过三年寿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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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厮急着给她找对象,好给她带娃,让她给他养老。
他这个状态确实到了养老的时候,奈何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只能靠她了。
余玉挑眉。
在外面时她要靠着这厮,这厮别提多拽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该他需要她了。
其实只要他放弃就好,老老实实出去,但是拥有肉身在人间界对他来说好像很重要,宁愿撑着这幅破败的身子,也要待着。
一定很爱这片土地吧?
余玉给他擦洗伤口之前怕水浑了,先给他擦把脸。
每次擦的时候魔修都睁不开眼,长睫毛都被她搓掉了,打着圈,从头到下巴,再到脖子,然后是两只手。
“余玉。”
魔修一张脸解脱了,睁着一双星河荡漾的眼望她。
“干什么?”余玉在给他解手腕上的纱布,果然不出所料,又严重了。
这个伤就像活的似的,不断扩散,纱布有十厘米宽,以前一节就能包住,现在要两节。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我长得好看。”
余玉扬眉,“你想说什么?”
他在外面有读心术,刚开始余玉不知道,在心里疯狂夸过他的美貌,估计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琢磨过味了。
“你说喜欢老的,年纪大的,你看我怎么样?”
???
终于开窍了?余玉有一丝意外。
是实在没想到,她都要放弃的时候,魔修突然像被醍醐灌顶了一般,自己提这事。
“我只有一个要求,对我好点儿。”
余玉抬眼看去,魔修精致的脸上还带着水汽,像刚熟的蜜桃一般,等着人摘。
“不能再给我喝冷粥,不要动辄粗鲁对我,给我换纱布的时候轻点……”
啪!
余玉的毛巾又糊了过去,在折清手腕处,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还待说的话憋在嘴里。
余玉毛巾上下擦了几番,懒洋洋道:“太麻烦了,不要了。”
本来是很想要的,要求太多了。
搞的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的。
有点好笑
特别像明码标价, 给多少钱,我就给你之类的。
这玩意儿还能交易吗?
还是没摆正态度啊,就是想让她给他养老,其实本心里不想牺牲。
话虽如此, 余玉手还是轻了些, 至少人家真的想过, 把自己给她。
她以前就说过, 魔修这颜值要是她男朋友, 她肯定好好对他, 吵架了就扇自己,虽然会少很多乐趣。
比如气哭他。
想想叫他哭, 还有些不忍心,要是真的碰到观念分歧, 就依着他呗。
不然还能咋地?
余玉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耐心的给他擦拭手腕上的血和皮肉模糊的地方,完了上药, 重新缠起来。
两只手腕处理好,都没有听到魔修再说一句话, 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去,魔修闭着眼,正安详的睡着。
昏暗的灯光打在脸上, 宛如镀了一层天使头圈似的, 整个人瞧着神圣不可侵犯。
有一种圣洁的感觉。
大概跟他修为有关, 即便是这般身受重伤,也有种不敢打他主意的想法, 是本心里的那种。
算了吧, 本就是天上地下两种人, 没必要将人拉下泥潭。
最重要的是,要真在梦里要了魔修,往后在现实里怎么面对他啊?
会觉得很尴尬。
余玉给他把脚腕上的纱布也换了,收拾收拾残局,端着盆离开。
临走前给魔修掖好被子,他醒着的时候余玉要多粗鲁有多粗鲁,他睡着了,对他倒是好了些,该有的待遇一个没少。
余玉出了门后顺手将门带上,盆里的水倒在院子里,换下来的纱布用火烧了,处理妥当后回屋。
给自己简单洗漱一把,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还是不能睡,怕进入梦中梦是一回事,第二,确实该修炼了,这两天盖房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余玉闭上眼,屏蔽五感全心全意投入在运转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上。
她这边刚安静下来,那边屋里折清睁开眼,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细细长长的烟杆子,烟杆子递到嘴边,浅浅抽了一口。
床边登时冒出一股子白烟,宛如氤氲之气一般,徐徐升起。
“我长这么大……”
屋里传来男子清朗干净的嗓音。
“还从来没被人拒绝过。”
指尖动了动,房间里诸多家具登时飘了起来,床头柜挪去一边,换了个桌子,架子上的一应东西也互调了位子,长桌长椅改到窗户下,床移到角落。
没多久觉得不好看,又换了一圈,换来换去最后还是选了余玉原来放的位置。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过后,屋里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夏天的夜里很热闹,蛐蛐声,蝉鸣声,青蛙呱呱叫的声音纠缠在一起,意外的很催眠,他放下烟杆子,听着诸多动物的叫声,不知不觉眼皮子沉了沉,没多久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余玉放开五感,睁眼时发现隔壁屋里没有动静,心里觉得甚是奇怪,平时五更左右魔修就起了。
他的作息跟老年人差不多,早上很早起床,晚上很早睡觉,因为受了伤的原因,人其实特别嗜睡,但是他很珍惜在这里的日子,毕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起变数,总之能醒着绝对不睡。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加上人间的各位作息很规律,他大半夜醒着也没用,没有人陪他,要不然的话这厮很有可能十二个时辰都不睡,全部时间用来浪。
很可惜,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这么干,不过五更或是清晨起床还是没问题的。
也许起晚了?
余玉没有在意,继续打坐,她放开五感是为了观察魔修的动向,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自从修为到了半步筑基之后,走完一个大周天和小周天用的时间越发的久,不到中午结束不了。
再等等吧,魔修起了就去做饭,不起就一直打坐,直到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运转完。
闭上眼,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加快速度运转。
大概一个时辰后,魔修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这里的一个时辰等于现代的一两个小时,现在大概是早上七八点钟的样子,魔修居然赖床赖这么久吗?
还是说终于玩腻了?没心情跟别人一起浪了?
也有可能是一早出去了,在她五感放开前,所以她不知道。
余玉不太放心,想了想,驱使神念进他的屋子瞧了瞧,屋里没点灯,窗户和门都是关着的,一片昏暗,只床上鼓起一个大鼓包。
???
人在?
神念绕到床里,瞧见四散在被子外的头发,顺滑无比,长度和各方面一看就晓得是魔修的,枕头下还压了一根烟杆子,除了魔修不会有别人了。
起晚了?
还是伤又加重了?看着是睡?实际上是昏迷?
余玉想了想,压下真元,站起身,走到他的房间门口屈起指头敲了敲,“起床了。”
里面没有声音。
“太阳都晒屁股了。”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怎么回事?
真的因为伤重昏迷不醒了?
余玉门敲的更急,“昨儿不是还说今天你做饭吗?还做不做?”
“不做了。”
里面突然传来沉闷的声音,余玉以为听错了,又确定一遍,“真的不做了?”
“嗯。”
里面再度传来声音,这回她认真听着,捕捉到了。
“为什么不做了?”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困,还想再睡一觉。”
魔修回答的很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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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挑眉。
昨儿没睡好吗?今儿这么困,这个点还要睡?
也许是睡太早了,半夜失眠,早上自然要补个觉,余玉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反正只要不是受伤就好。
“不做的话你就要饿着了,确定不吃了再睡?”
最后劝一遍,魔修还不愿意就算了,不逼他。
魔修轻轻的‘嗯’了一声。
余玉表示知道了,反正魔修不做她也不想做,更不想吃饭,因为吃进肚子里都是杂质,还需要真元梳理,麻烦的很。
当然啦,如果有人做好的话,她还是很愿意吃的。
昨儿魔修回来的时候提的有菜有肉,本来以为可以蹭一顿。
魔修说他以前经常跟着隔壁少年做饭,那他厨艺应该很好,可惜,吃不着了。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又坐在自己屋里安心打坐。
大概半个多钟头的样子,门外有人喊话,不是喊她的,是喊魔修,叫他清老头。
余玉不理,继续关着门修炼,不多时,她听到刘老头带着他孙子,一起敲魔修的门,魔修没给他开,远远的听到他道:“困死了,还没睡够,哪都不去。”
又睡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不够?
怎么这么能睡呢?
睡神转世非他莫属。
“钓鱼也不去?”刘老头很是奇怪,“昨儿不是约好的吗?”
里头没再继续说话。
刘老头倒是不死心,继续劝道,“你不去在家干嘛?去钓钓鱼,散散心,人不就来精神了吗?”
魔修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去吧,我真的很困,只想睡觉,哪都不想去。”
余玉越发的觉得奇怪,魔修不是很喜欢和刘老头一起浪吗?
以前都是他跟在刘老头屁股后面,这次刘老头主动找他,他居然不去。
有古怪。
怎么了?
余玉十分担心魔修是不是身体上出了问题,变得越发嗜睡了?
待会儿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看看。
她的计划被破坏了,刘老头走后,没消停一会儿呢,张老头又来了,邀请他去听戏,戏班子还差两天就没了,这是看一天少一天。
刘老头去钓鱼了,他找不着人跟他一起去听戏,灵机一动,突然想到魔修。
看来魔修的人缘还挺不错,才搬来几天,就已经跟人家打成一片,别人去玩还叫上他。
理所应当的,张老头也被拒绝了。
果然有古怪,就这么想睡吗?
听声音很清醒的样子,不像在睡觉。
张老头之后余玉终于忍不住了,从自己房间出来,蹬蹬几步走到魔修的房间,招呼也不打,直接一脚踹开门。
一眼便瞧见披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趴在床边抽烟,懒洋洋的魔修。
看到她闯进来一点都不意外,烟杆子被白皙修长的手举起,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抽。
被子拢了拢,盖到头顶,从余玉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烟升起,瞧不见他的脸。
哈?
这个情况看着并不像犯困想睡觉,更像闹别扭生闷气?
是她的错觉吧?毕竟最近都好好的,没有惹他生气,也没有气他,虽说让他喝冷粥,对他格外粗鲁,但是他能把这话说出来,就代表没有生气的意思。
又或者说没有那么介意,一点点还是有的?
余玉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无法判断到底怎么回事?
她找了个长椅子坐下,这个椅子是她根据前世的沙发做的,像沙发,但是用的是竹子,上面没有铺软垫,很硬实。
再硬的石头都坐过,这个几乎无所谓。
余玉习惯性盘起腿,问:“这幅模样是谁欺负你了吗?”
真奇怪,谁能欺负他?
折清上下眼皮碰了碰,没回话,只怡然自得的抽着烟,头都没回一下。
余玉手压在腿上,不满道,“不就给你喝冷粥,擦手脚的时候粗鲁了一点吗?至于吗?”
也没干别的啊,就把他气成这样,小气鬼,等等……
余玉突然一愣。
好像还有一个,昨儿她拒绝了魔修。
和其它两者比起来,可能问题都没有后者严重。
所以这厮其实是被拒绝后伤心过度,决定今儿一天都不起床?就赖在床上?
算了算了
“你是小孩子吗?”余玉张张嘴, 想数落他一顿,看他是真的没精神,且正难过呢,到底没开口, 只下了长椅, 走过去揭他的被子, “起来。”
被子掀开了, 魔修整个人坦露出来, 背对着她, 趴着,一只手撑着下巴, 一只手举着烟杆子,老大爷一般, 又像闹别扭的小孩。
要不是人身材很好, 该瘦的地方瘦,该长的地方长, 该翘的地方翘,她还真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子。
要是小孩子更好, 就可以毫无顾虑揍了,这么大了打也不好打,揍也不好揍。
余玉夺过他的烟斗, 这厮索性放下手, 不抽也不回头, 没有丝毫说话和改变的欲.望。
余玉将他翻过来,正面朝着这边, 他也只是垂着眼皮, 懒散看她。
余玉忍不住了, 揪起他的衣领,威胁道,“起不起来?”
闹别扭在她这里是不管用的,该怎样还是要怎样。
魔修衣领被她拽着,整个上身腾空,四肢和脑袋软软的垂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再不起来我动手了。”搁下人,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可惜,魔修像一摊死水一般,又像一条咸鱼,动都懒得动。
余玉来劲了,直接握住他手腕上面一点,一用力拉的半个身子坐起,脑袋往他臂下一钻,另一只手扶好,一口气将人扛了起来。
魔修也不挣扎,任由她将他一鼓作气扛到门外,扔进他的轮椅里。
轮椅因为冲力朝后滑了滑,撞到后面的竹墙上,魔修整个人也被磕的一顿。
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自个儿调整了一下姿势,安然坐好,指尖勾了勾,余玉落在床上的烟杆子被法力牵引,化作一颗流星,活了似的钻入他手心。
“说吧,”余玉叉着腰,凶道:“去跟刘老头钓鱼,还是跟张老头听戏?”
就见不得他颓废的样子,跟受了什么打击似的,谁打击他了?
小心脏也太脆弱了,被拒绝了搞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宛如分手的小情侣,还想寻死觅活咋地?
魔修没说话,也没什么表示,余玉替他做了选择,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套男装,输入真元,直接给他套上,法衣不需要解开扣子,自己会开口包裹在身上。
完了推着他去河边找刘老头钓鱼。
他和刘老头关系好像比张老头好,每次和刘老头说的话比张老头多。
临出门前余玉看他一头黑发散着,又从储物袋里掏了个男子发带给魔修绑发。
魔修上岸时什么都没有,没有钱财也没有灵石,只一套法衣,他的所以东西都是余玉后来添置的。
她买的时候是顺手买的,没有给魔修,和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搁在她的储物袋里,所以每次魔修要换衣裳,或是拿别的,都要来找她要。
余玉嫌烦,曾经给他自己保管,但他还是每天都过来要,说是紫府太大,忘记放哪了,找不着了。
后来索性还是她收着,不然不晓得被这厮浪费了多少东西。
钓鱼的鱼竿也收在她的储物袋里,拿出来挂在轮椅上,就这么浩浩荡荡推着轮椅去了河边。
现在是上午□□点的样子,太阳不大也不小,找棵树钓鱼别提多悠哉了,所以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在。
有年轻的,也有大叔,最多的还是老者,搬个小板凳,一坐一下午,余玉没有经验,忘带小板凳了。
不过她是修仙者,无所谓坐不坐地上,反正不用洗衣裳,净身符一贴就好,法衣也不粘灰。
余玉瞧了瞧其他人的位置,心中有底了,钓鱼不能和别人离得太近,估计是怕别人抢了那一片的鱼,自己没得钓了。
钓之前要先撒点鱼食,将鱼儿引诱过来,之后抓蚯蚓挂钩上。
余玉看了一眼魔修干净白皙的手,到底没让他挖,自个儿撸起袖子,踩下轮椅后面的小机关,卡住轮椅之后蹲下找蚯蚓。
昨儿半夜好像下了一场雨,瞧见泥石块掀开,里面百分百有蚯蚓,她也不嫌脏,挖出来一个串在鱼钩上。
魔修歪着头不看,估计是觉得她太残忍了,这厮很奇怪,明明是个魔修,但是不杀生,善良的宛如菩萨。
俩人一路来,他不知道救了多少生物,搁浅的鱼,树上掉下来的鸟,被雨打湿的蝴蝶,只要瞧见了,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他不会强迫别人跟他一样,所以平时余玉打个鸟,或是逮个鸡,兔子,他从来不说,最多不看罢了。
余玉望了望串好的蚯蚓,十分怀疑这厮昨儿用什么钓的,搞不好鱼钩上什么都没有。
总之每次回来都是空手而归,从来没钓到过,也是,依着他的性子肯定不用蚯蚓,小鱼更不可能,大概会钩一颗米或是小麦,怪不得钓不着呢。
重在参与,体会个乐趣便是,不过今儿余玉是冲着鱼来的,钓几条回去好煎了吃,煎的小鲤鱼汤又鲜营养又高,味道还好。
余玉偷眼看了魔修一下,如果他还能听到她的心里话的话,现在八成要揍她了。
可惜,他一听不着,二也没有能力了,现在这个样子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指着她养老呢。
果然,无论多大的佬,有求别人的时候都是一个样的,要低下高傲的头颅。
被求的人——不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余玉心情很好的将鱼钩暂时搁在一边,先去找个位置把魔修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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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着轮椅呢,对脚下的土地要求很高,瞧中了一块,不太平,余玉自己用脚踩平的,有些底下藏了硬块,也被她含了法力的一脚生生踩平,之后上去抱魔修。
直接连轮椅一起,一股脑都抬了下来,本来在她旁边还想帮忙的人登时瞪大了眼,用不可思议和吃惊的眼神看她,久久无法回神。
余玉没理,鱼竿子塞到魔修手里,自己在一边盘腿坐着,表面在看魔修钓鱼,实际上注意力都在体内。
她准备在这里修炼,魔修钓鱼,她修炼,两不误。
余玉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刚运转起来,便听旁边有人小声逼逼。
“方才那个女孩……就是村尾刚搬来那个吗?”
“是她,早就听说力气很大,没想到这么大。”
“可不是吗?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另外带一个轮椅,啧啧,莫要说女孩子,便是我这般的男子都抬不动。”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涨见识了吧?”
“涨了涨了,那么好看的女孩子,真是没想到啊。”
余玉刚闭上的眼睁开,瞳子里有一丝意外,居然被夸了?
本能忽略掉一些不好的言论,专门听好的,这是她这些年练就的本领,可以对流言蜚语熟视无睹。
抬眼瞧了瞧魔修,魔修面色如常,显然也不在意那些虚的,可能还是有点介意。
余玉望见他长睫毛垂下,将目光投在她身上,俩人视线不经意撞在一起,还在闹别扭,那厮很快扭过脑袋。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完全没放在心上。
人都来了,鱼都钓了,还闹别扭有个屁用,方才那一系列操作已经等同于妥协。
当然她不会提醒魔修的,就这样吧。
再度闭上眼,手在袖子里掐了个决,如此运转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偷的修炼。
她的小动作看似隐秘,实际上折清全看在眼里,也瞧见了疯狂涌进她体内的灵气。
方才已经撞见过一次,怕再来第二次,没有扭头看她,只放出神念,在她周身扫了一圈。
除了比他年轻乐观之外,没别的优点,又凶又粗鲁,对他还不好,得亏被拒绝了,不然以后可有得后悔了。
这么一想,心里登时舒坦了些,烟杆子举起,凑到嘴边悠哉悠哉抽着。
*
余玉真元运转到一半,突然被一声东西掉落的动静惊到,抬眼一瞧,魔修歪着脑袋,闭着眼,手摊开,里头的烟杆子滑落,掉在地上,砸出的声响。
烟杆子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居然会丢手?
余玉细细看去,发现鱼竿也早就被鱼叼跑,在水面上飘着,烟杆子重,又磕在一块小石头上,发出的声音不小,要不然掉落了她也不知道。
余玉站起来,走过去将烟杆子捡起来,磕到的泥巴擦了擦,完了本打算还给魔修,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在外面,钓着鱼,睡着了?
不太可能吧?
他的警惕性这么低?
余玉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一点反应都没有,就是真的睡着了。
毫无防备,平静安详,像个干净圣洁的天使似的。
睡着的样子很漂亮。
余玉将烟杆子别在腰后,人往水边去了去,把鱼竿子捡回来,才用几次就报废太可惜了。
鱼竿子拉上来的时候下面还有阻力,余玉以为是大鱼,挺开心,拉上来才发现是水草。
她翻了个白眼。
早就听说过鱼很狡猾,会把鱼钩故意缠在水草上,然后吃蚯蚓,蚯蚓很长,不贪心的情况下不会被钩。
余玉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又一条没抓着,魔修估计真的只爱过程,不看重成果,靠他捕鱼没指望了。
余玉把水草解下来,鱼钩缠在鱼竿子上,往上一丢,空出两只手去抬魔修。
一路颠簸的将他连同轮椅一起抱上岸,这厮还没醒,睡死了一般。
莫不是昨儿太生气,一夜没睡好,所以今儿这么困?
余玉不管他,捡起鱼竿子,推着轮椅回家,动作没有刻意放柔,一路上那么多泥巴地,凹凸不平,愣是没醒。
这睡的也太死了吧?
余玉蹙眉,不放心,到家之后直接将他扛到床上,盖上被子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来来回回折腾来折腾去,他居然都很醒,很明显有古怪。
余玉拆开纱布,果然,伤又扩张了,不仅手腕上的,胸口扩张的更大。
怎么回事?
生气还能影响伤口吗?
可是之前都没有生气过,不也扩散了?
余玉坐在床边,开始想前因后果,过了一会儿,突然琢磨过味,不是生气的原因,因为来人间界这么久,他就生过这一次气,但是伤口已经几番严重了。
是因为他施法的原因。
今早一打开他的门,便觉得一股子很强烈的法力波动,这么久都不散,搞不好施展的是大法术,或者干脆一直施展。
用这个方式发泄心里的不满,余玉以前也会这样,生气了就拼命的练拼命的练,魔修这个类似。
也因此,伤口加重。
很早之前她其实有过怀疑,因为每次魔修伤口加重,都是在施法后。
他现在的法力应该用在压制伤口上,一旦做了别的,伤口没有法力包裹,自然会趁着机会拼命扩散。
余玉指头摁在他脖间,发现他脉搏跳动的频率很低,面色苍白,整个身子完全无力。
她拉起魔修的手,在半空中松开,手自然落下,砸在被子上。
一点个人意识都没有,不是睡,是昏迷。
想了想,手抚在他受伤的胸口,给他输入真元和生机,不然这厮就这么去了,她怎么办?
就被困在梦境里了,魔修的原型死了,搞不好现实里的魔修没办法再进来,那她一个人找不着出去的办法,就要像那个修士似的,一睡百年。
余玉吓了一跳,连忙输的更卖力了些,她的真元对魔修宛如杯水车薪,但是生机有用。
感觉到魔修的脉搏越来越强,呼吸均匀,像睡着似的,她才停下来,眯起眼,在心里抱怨这厮。
还作不作啊,原本大概还有三年寿元,现在被他作的只剩下小一年的样子。
换个角度想,只要再陪他一年便是,就可以回去了,不是挺好的吗?
也许再气一气他,小半年,或者几个月就可以回去了。
怎么气是个问题,气大了,干脆把她丢在这里完犊子,气小了又起不到作用。
余玉低头望了望魔修。
还睡得很是宁静,精致的面容毫无血色,只唇上一抹微微的嫣红。
即便是生病,颜值也这么高也是没谁了。
余玉抱胸。
她这辈子没怕过谁,就怕好看的人受苦受难,因为会心疼。
算了算了,反正也只是一年而已。
她平时在魔修的领域里修炼,哪次不是一年开头啊。
这厮还会作的,寿元会越来越少,搞不好几个月就完事了。
放宽心,再陪陪他吧,让他最后的日子里好好玩儿一场。
余玉坐在地上守着他,边守边修炼,不知不觉入了神,许久出不来。
折清醒来时发现了,屋里的灵气波动很强烈,低头一瞧,看见盘腿打坐的余玉。
他俩来人间时约好的,都不用法术,后来余玉破戒,他也破了戒……
手在枕头边摸了摸,很容易便找到一个略微硬的东西,拉出来一瞧,果然是他的烟斗。
烟杆子送进淡薄的唇间,微微抽了一口,目光隔着雾在屋里盘旋一圈,很快落到余玉身上。
就坐在床边,离的很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出了一头的汗。
也许又开始冲击筑基期的瓶颈。
她还是太急了,放不下修炼,有时候一些东西执念越深,越不容易得到,反而放下,那东西便越会送到身边来。
这个道理余玉还不懂,她越是这般,越无法筑基,心不静,试一百次,一千次也没用,徒增失败的经验和痛苦罢了。
冲击瓶颈就是打通经脉,将里头的一应杂质清理出去,那些杂质与身体连为一体,每次不亚于割肉,谈何容易。
折清从紫府里掏出帕子,余玉给他的,很多东西包括衣服其实他并没有忘记放在哪,就是喜欢使唤余玉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丫头不情不愿的拿来东西,还挺有意思?
小丫头片子又凶又粗鲁,像一个苹果上扎满了牙签,伪装成刺猬,浑身的刺。
实际上撇开虚假的刺,里头是柔软的。
再凶再粗鲁,每日也不会忘了给他清洗伤口和换药,只要真元一储满,便会过来给他输送,偶尔是生机。
生机便是修士的寿元,她都不晓得会不会和现实挂钩,便一个劲的输给他。
假设在大庄周术里修炼,现实里也会有进步,那么在大庄周术里减寿,修为退步,外面亦然,她应该也知道,还是会浪费生机。
都是偷偷做的,每次他想让她别做了,她便拉下脸,说他自作多情,吃饱的撑着没事干了,然后赶他出门。
最让他意外的是,前几天他打算提前回去做饭的时候,余玉提前过来喊他。
不是碰巧,余玉故意的。
很多很多细节,证明她是个好女孩。
折清举起手,去给余玉擦汗。
这丫头拒绝过他。
帕子又往前送了送,抵在一个温热的额间。
小丫头拒绝过他。
他垂眼,望向余玉汗洗白的脸,不算特别惊艳的五官时刻提醒他。
小丫头拒绝过他。
帕子缩了缩,重新塞回紫府内。
算了,不擦了。
原来如此
余玉又冲击筑基失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失败,已经不是第一次,把她脾气都弄没了。
筑基可真难啊。
不过每一次冲击, 不管是不是失败, 还是如何, 她都有些收获, 而且丹田在不断壮大, 真元能运转的地方也多了不少, 总之勉强还是满意的,起码没有白冲击。
余玉收了真元, 睁开眼,第一时间朝床上看去, 魔修还在睡, 不过他的烟杆子位置换了换,一开始在手边, 怕他一醒来就找,毕竟对他来说很重要, 特意搁的,现在在枕头底下。
不倾不斜放的很好,很明显不是无意碰的, 是他醒过, 抽了烟, 抽完之后塞进去的。
抬头瞧了瞧,估计刚睡没多久, 头顶还有一丝丝白烟和灵气波动。
醒了就好, 说明没事了。
余玉起身, 去隔壁继续修炼了,这一修便是一天,期间一直没屏蔽五感,只需放开神念,就能晓得魔修在干嘛。
也是一整天没出去,不知道还在生气,还是如何?
模样瞧着比昨儿轻松许多,躺在床上抽烟,一只腿挂在边缘,一晃一晃悠哉悠哉。
天已经亮了,余玉过去收拾收拾,继续推着他出门钓鱼,下午看戏。
戏班子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叫他们赶上了。
中间还有时间便到处玩玩,一整天不归家,就一年的寿元,别让他留下什么遗憾。
去哪儿都是她说的算,魔修还跟她怄气呢,与他说话爱答不理,十分欠抽。
他不说,她就带着乱逛,去茶楼将各种茶点了一圈,挨个品尝,去酒楼把招牌菜一一要了个遍,去山上看落日,去温泉泡脚,天黑了摸着黑回家,这样一天下来倒也乐趣无穷。
第二天继续,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时余玉打坐到巳时才睁眼,比平时晚了一个多钟头,放出神念一看,魔修已经自己穿好衣裳带着他的烟杆子,坐在轮椅里等她。
没有催她,余玉也不晓得这厮等了多久,但是瞧着面色还行,说明心情不错?
其实第二天开始心情就已经很好了,她不笨,能感觉得出来,会主动去摸夜市上挂着的衣裳,路过花灯会时伸手将底下坠的牌子转过来,看上面的灯谜。
有什么诗会啊,也要侧耳听一听,瞧见别人斗蛐蛐,眼前一亮。
他是真的爱惨了人间界,一丝一毫的风景也不愿意错过,所有热闹都要参加,即便困的睁不开眼,也拉着她的袖子不让走,最后禁不住睡深之后被余玉带回来。
余玉简单理了理衣裳,穿上鞋袜便出门去推他的轮椅,“今儿去喝豆腐脑吧,上午去花鸟市场,下午去哪你自己决定。”
没指望魔修回答,直接推着轮椅便走,门关上,轮椅的轮子转动了不知道多少圈,忽听一声轻轻的‘嗯’,像错觉似的,不注意可能就忽略了。
余玉知道不是错觉,低头瞧了一眼魔修,这厮正举着烟杆子吞云吐雾,没看她,眼睛望向别的地方。
哈,还不好意思了?
总归说了话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余玉心情也好了点,懒得做饭,这几日都是带他出去吃的早饭,现在这个点包子那些估计已经没了,豆腐脑的店开的稍晚,还能蹭上一顿。
脚程快,没多久便到了开豆腐脑的小店,要了一碗甜的豆腐脑,一碗自己配的调料,做成了咸的。
他家没有咸的,不过还卖了面条和馄饨,调料那些都有,自己配便是。
两碗豆腐脑端上桌,魔修一碗,她一碗,她的咸的,魔修是甜的。
余玉吃了两口,便听魔修说话,“为什么你的不一样?”
余玉勺子一顿,盯着他的瞧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的,迟疑片刻问:“你要不要尝尝看?”
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是很好奇的意思啦。
她上辈子也是,自己不爱吃零食,所以从来不买,但是看到别人吃,忍不住也想吃。
这就是为什么减肥只能一个人住的原因,人多看到她们吃,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老板,再拿个小碗。”这厮应该是介意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
以前余玉没注意,为什么这厮从来不接别人递来的东西,只使唤她,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洁癖,因为和她待久了,勉强不嫌弃她?
毕竟身边没人,他又必须要人伺候着,也就跟她熟一点。
“不用了。”折清直接拿着勺子在她碗里舀了一勺,强调道:“我的勺子还没用。”
似乎还怕被她嫌弃?
余玉翻个白眼,平时这厮深闺小姐似的胃口吃剩下的不都是她吃吗?她嫌弃过吗?
每次出去吃饭,这厮都只能吃一点点,剩下的菜啊汤啊都是余玉吃喝,得亏修了仙,这些没用的杂质都会被排出体内,否则十斤起步的涨体重。
余玉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嫌弃他,勺子在自己碗里搅了搅,然后舀了一勺他的。
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甜的,不过这家的豆腐脑做的很是顺滑细腻,放了糖之后有种在吃布丁和果冻的口感,竟也意外的很不错。
余玉又舀了一勺他的,折清不甘示弱,撸起袖子,干净素白的手递去勺子,也舀了勺她的,俩人像较劲的孩子一般,谁都不肯吃亏,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将碗底最后那么一点也捞干净了。
好像没吃饱,又要了一碗馄饨,准备两个人吃一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刚不就很和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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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馄饨的功夫街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随后是男人咆哮的声音,“泼妇!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女子的声音随后传来,“我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还不都是你逼的!”
离得还有些远,听不真切,折清放出神念,很容易便找到被人群包围的一男一女,女子拿着剪刀,比在男子的脖间,“钱拿来!那是孩子进学的钱!”
男子大吼,“我是一家之主,拿点钱怎么了?”
“不行!”女子红着眼,含恨道,“要么把钱给我,要么咱们同归于尽!”
男子气的浑身发抖,“就为了这点钱,你至于吗?”
啪!
钱被甩在地上,男子推开女子离开,女子习以为常似的,面无表情蹲在地上捡钱。
折清听到围观的人小声道,“张家媳妇以前可水灵了,全镇的人都羡慕张小子,娶得这么温柔贤良还会做饭的媳妇。”
“可惜啊,那厮不争气,成天游手好闲,还欠的一屁股债,张家媳妇没办法啊,怀着孕下地干活,给人洗衣裳赚钱还债。”
“那厮还不知悔改,没多久又赌,张家媳妇命苦啊,孩子落地也没闲着,上面要伺候老的,下面有嗷嗷待哺的两张嘴,每天还要应付那些来要债的流氓地痞。”
“听说前两天刚拿着杀猪的大刀逼走了一群臭小子,这才多久啊,张小子又来了,没得消停。”
“外人倒也罢了,自己丈夫也这样,唉。”
“说到底还是他男人没用,张家媳妇太可惜了,从前那么温顺开朗的性子,现在变成了杀猪的婆娘。”
“那猪几个年轻人都摁不动,她一个人就行,刀起刀落麻溜解决,比男人还利索。”
“人不都这样吗?你弱了我强,我弱了你强,总有一个会变的,要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也是,你撑不起一个家,我就要撑着,我撑不起的时候你来,人都是互补的。”
“谁也不想做又凶又丑的臭婆娘,谁不想美美的,还不都是生活逼的。”
啪!
有什么东西重重放下,影响了他的注意力,折清将神念收回来,发现是余玉,在拍他这边的桌子,“想什么呢?”
兴许是用的力气太大,将桌上的馄饨碗震的抖了抖,里面的汤汁流出来一些。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心说也不是所有人变凶都是有原因的,也有的人是无缘无故就这样了。
等等,你强我就弱,你弱我就强?
他抬眸瞧了瞧坐在对面的余玉一眼。
似乎……正好符合他俩?
他自从进了余玉的梦境,丢失了许多法力,比原来弱了百倍有余,余玉不知道真正的化神期实力,她以为只有这么强,所以他就只能这么强。
不仅如此,还没了读心术。
从前他一直觉得读心术累赘,能读懂别人的心声很烦,陡然没了读心术,突然便有些无法适应,猜不到别人的心里想法,竟会觉得不好受?
又受了伤,每日承受蚀骨之痛,即便屏蔽了痛觉,还是有些疼痛难忍,人脆弱的时候会不由自主依靠身边的人。
余玉似乎也感觉到了,但是她非但没有贴心照顾,反而变得又凶又粗鲁……
真的有原因吗?
不太相信。
“余玉,我有一块帕子可能掉在刚刚的凉亭里了,你帮我捡一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方才来时半路有个凉亭,俩人进去歇过一会儿,余玉还摘了颗野梨,掰开俩人一人一半。
“这么麻烦?”余玉不太想去。
“那块帕子我很喜欢……”
余玉无语。
很喜欢还弄丢?
“好吧。”最后还是答应了,“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其实不远,也就几百米的路程,她跑快点,一炷香的时间一个来回不成问题。
折清点头。
余玉不放心,将他推到一个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怕他过分出色的容貌会引起什么祸端来,四周有人,这厮也不好施法,搞不好就任由别人绑了去,她事后找人很麻烦。
余玉把馄饨也端到角落,想了想,在他脖间挂了个牌子,这厮最近嗜睡的紧,万一不小心睡着了,这牌子能帮到他。
余玉安排妥当之后才走,去几百米外的凉亭找折清的帕子。
折清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瞧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望向自己脖间。
是一块木牌,上面刻了一句话,‘老先生只是太累睡着了,别担心,他的家人很快来接他。’
又翻了翻背面,居然也有字。
‘如果家人很久没来,可以把人送到这个地址,必有重谢,鞠躬!好人一生平安。’
不知道是手艺不好,还是字不好,刻的歪歪扭扭,宛如幼儿握笔,不过这份心意……
已然透过木牌和字传递了过来。
折清没想到,余玉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
余玉已经到了凉亭,果然瞧见了魔修的帕子,掉在椅子下,被风吹的稍稍偏了偏,她矮下身子去捡,待起身时,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鞋子,很是精致。
抬眼瞧了瞧,是个一身道袍的老头,手里拿了个‘卦’。
“姑娘眉心郁结,有心事?”
余玉本能觉得这人深藏不露,方才她捡帕子时身后还没人,应该说方圆百米之内都没人,这人突然出现,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最少都是筑基期,也有可能是别的高人,修为绝对比她高就是了。
余玉连忙行礼,“见过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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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到了元婴期,每个修士都要入凡历练一段时间,勘破七情六欲和红尘。
经常就这么穿着一身道袍,像个骗子似的拿着‘卦’给人占卜,时常被人轰走也不生气,因为已经没必要生气了。
到了元婴期,就像人类和蚂蚁,人类不会因为蚂蚁伸出腿要绊自己而生气,差不多的意思。
“姑娘眉心郁结,有心事?”
大抵是方才问话她没回应,那修士又问了一遍。
余玉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说,该说实话,还是假话?
也许真的运气好,碰上什么高人,闲来无事要渡她?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害她?
可是她有什么值得一个修为比她高的人害她?这个人还很有可能不是高了一星半点。
余玉是见过宗主的,这人身上和宗主拥有同样强横的气势,她感觉的出来。
元婴期已经不需要和她虚以委蛇,所以大方回应便是。
余玉深吸一口气,“晚辈确实有心事。”
那老头挑眉,“说来听听。”
余玉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其实没什么,还是跟魔修有关。
“晚辈有个朋友,他因为犯了错被关押了,我想救他出来。”
不算假话,只是偷换了概念罢了。
“其实他是无辜的,没有做过那些事。”
很早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有个魔修逆天而行,坏事做尽,然后被几大化神期联合封起来。
那是她听说的,现在觉得魔修不可能做坏事,就是别人误封的。
或者嫉妒他天赋太高,要提前结果了他,总之魔修被关了。
“他很善良,心怀天下,看见一个蝴蝶都会救,也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渴望出来,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他连看蚂蚁搬家都能看一天。”
这是她偶然间发现的,某一天早上打开门瞧见魔修趴在床上,一直盯着角落,她望过去才发现是一群蚂蚁,在搬一块掉落的小糖块。
糖块不用说,是他故意放的,为了喂那些蚂蚁。
“这样的人不该被锁,所以我想救他。”
魔修对人间界越是执着,便说明他越想出来,想用肉身去看看这个世界,探索无尽乐趣。
余玉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只有她可以帮魔修。
“可惜,我太弱了。”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想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救他,他也能快点出来。”
其实魔修自救会更快,可惜那个不争气的,把所有时间用来游山玩水,根本没放在修炼上,还想拉着她一起玩,占用了她不少时间,把她气的。
又气又急。
想数落他两句,最后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悠长,叫远在几百米之外的折清尽收进耳朵里。
原来如此。
想救他?
不好好修炼,就没办法救他,可是越是想好好修炼,越是修炼不好,已经好几番突破失败,人本能会焦虑,不安,恐慌,害怕,不仅有他的事,怕是还有她自己的。
她的事折清知道,以前能听到她心声的时候经常见她念叨。
不变强就没办法扬眉吐气了。
重重压力下脾气不可避免控制不住?
完全就是个恶性循环。
回来了啊
“前辈。”说了这么多, 其实这句话才是重点,“晚辈卡在筑基瓶颈上已有些日子,屡次突破失败,晚辈想问, 如何才能筑基?”
她低头先行上一礼, 请教别人的时候要虚心, 有礼貌。
一阵风吹来, 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余玉抬手挡了挡风, 待放下时,发现凉亭里已然空无一人。
???
怎么回事?
是她的幻觉吗?
还是说自己的自救?
听说人在特别困惑,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会特别希望有个人帮忙, 然后那个人就出现了, 其实并没有那个人,是幻觉, 是自己想看到的。
她现在也是吗?
可是并没有给她解答疑惑啊?
余玉着急喊了一声,“前辈!”
空中像是被什么划开似的, 有东西落下线条,不多时勾勒出八个大字。
‘量力而行,莫要强求。’
本心都在劝她放弃吗?
余玉眉头蹙紧。
救魔修出来现在于她而言确实就像登天似的, 谈何容易, 但是如果连想都不敢想, 修什么道?练什么法?
修仙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
她不会放弃的!
余玉拍了拍捡回来的帕子, 失落而归。
‘量力而行, 莫要强求。’
感觉就是劝她放弃的, 好像在说她痴人说梦似的,得不到解决的答案,自然心有不甘。
难受啊。
余玉回到卖豆腐脑的小铺子里,在诸多坐坐站站的人里头很容易找到角落里的魔修。
靠着墙,一双眼闭着,睡着了。
周围尽是一些指指点点的声音,有说他长得漂亮的,也有的说大街上睡觉成何体统?
还有不少人怀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装,如果余玉不来,搞不好要去验证验证呢。
余玉走过去,不急着走,先将桌上放的半碗馄饨给吃了。
魔修胃口太小,就吃了半碗。
余玉边吃边抬头看魔修,睡的很是安详,脖间挂着她留下的牌子。
不枉费她刻了半天,没有丢,乖乖的带着。
东西吃完,钱给了,带着魔修回家。
本来还打算上午去花鸟市场,魔修是个很雅的人,喜欢花儿鸟儿那些,下午让他自己活动,全都因为他这一睡泡汤。
如此也好,可以安静下来修炼,再试试看能不能突破。
余玉将人带回家,到了门口之后本来还想像往常似的背他,后来一想,这厮都睡着了,他每次一睡着怎么都弄不醒,说是睡,更像昏迷,所以怎么将他弄进去,全凭她做主。
余玉撸起袖子,一只手穿过他胳膊下,一只手穿过腿弯,一使劲,直接抱着进屋。
因着第一次抱,没有经验,搂的不是那么好,魔修差点掉下来,她快走几步一把丢在被子上。
要不然可能会摔着他,这样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知道是不是磕着了他,睡梦中的人眉头拧了拧。
胸口也溢出血来,大片大片,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多。
???
碰到他的伤口了?
余玉连忙将他拉过来,调整好姿势后褪下那半边的衣裳,解开纱布查看伤口。
果然又严重了,这次扩散的很大,小半个胸膛都开始血肉模糊,像中了毒似的。
怎么会扩散的这么快?
余玉摸了摸他的烟杆子,果然感觉到里头散发微微的灵气。
魔修每次施法都喜欢通过烟杆子,就像点了火一样,肯定会留下痕迹。
这家伙不要命了,明知道自己小命和真元息息相关,还不停的作死。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施法?
莫非又去救谁了?
平时也是,除了生气那次施法是因为被她气的,往常施法都是因为想救谁。
等他醒来问问他。
就作吧,现在怕是只有几个月的寿元了。
耗完就没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认命似的给他擦洗伤口,换纱布,完了衣裳。
衣裳是法衣,很好换,输入真元它自己会缩成一个球回来,再将手里的法衣给他穿上便是。
在被子底下完成的,全程没有暴露,就瞧了一个锁骨。
余玉把他安排妥当,自个儿去了隔壁,脱了鞋袜盘腿打坐,尝试突破筑基期瓶颈。
一天后自然又失败了,不过还好,感觉瓶颈松了松,在梦里也无需担心伤了经脉,毕竟是假的身体 。
至于为什么在梦里修炼,现实中也会突破,应该是精神方面的,比如说记下了修炼经验,亦或是精神力在梦里经过千年奔波,异常强大,一口气帮着冲破了瓶颈。
精神力既是神念,也是魂魄,魂魄强大,精神力强大,精神力强大,神念强大,三者是一个物种,又不是,息息相关就是啦。
至于猜想对不对,还要回头验证一下,现在只是一个想法。
其实即便伤了经脉也无需担心,她的太乙木经每次修炼都会凝聚空气中的生机给她,所以她受伤比别人好的快,大概是千倍百倍的样子。
放在游戏里就是可以加血条,等于一个很大的作弊器。
余玉站起身,去隔壁看看,她冲击筑基瓶颈用了一夜,这一夜魔修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太像他。
这个点也该醒了。
余玉推开他的门,正在望着窗外的人回头,长眸潋滟,斜斜瞥了她一眼。
没有动,也没有抽烟,不知道是伤的太重,完全动不了了还是如何?
余玉估计是前者,要不然就算懒得下床,烟还是要抽的,没抽肯定有问题。
“昨儿睡的好吗?”窗户没有完全打开,只开了半扇,余玉走过去,将另外半扇也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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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瞬间照进来,映在魔修脸上。
“还不错。”
兴许是睡太久了,声音里有一丝沙哑。
余玉给他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递给他时,他没有接,果然是受伤太重完全蹦跶不动了。
好惨。
余玉一时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同情。
想同情他吧,是他自己作的,想幸灾乐祸吧,人家毕竟动弹不得,这么可怜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笑。
“余玉。”
魔修突然喊她。
“干嘛?”余玉坐在床边,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准备亲手喂他。
“这幅肉身不行了,我们回去吧。”
余玉喂茶的动作一顿,“你确定?”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回去?是她想的那个回去吗?回到现实去?
魔修不是对人间界很执着吗?余玉以为他会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回去呢,还有几个月可以玩儿,居然现在就回去,可真是叫人吃惊啊。
“嗯。”折清回答的很平静。
毕竟他很早就醒了过来,一直在想这件事。
“真的不再待待?你还有几个月的寿元。”余玉提醒他。
虽然确实急着回去,总感觉这个梦太长太长了,粗略一算已经小半个月了。
虽然和平时动不动一年相比短了太多太多,但是不能把所有时间用来修炼,醒着的时候对她来说就是漫长。
修炼的时候很快的,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可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嗯。”折清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余玉得到十分肯定的答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玩腻了吗?要不然为什么突然想回去?
她一双瞳子盯着魔修,魔修看向窗外,眼中还留有不舍和留念。
他其实还是不想走啊,所以为什么呢?突然改变主意要走?
余玉突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只有施法才会加重,这厮昨天施法了,恰好昨天叫她遇到了一个得到高人,得到高人哪那么容易在这种穷乡僻壤碰见,所以是他吗?
如果是的话,这厮怕是已经知道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和不安,于是决定出去?
难道不是教她如何筑基吗?
莫非他自己也没办法帮她筑基?
“余玉。”
魔修又喊了她一声。
“嗯。”余玉把茶水搁在一边,预感要来事了。
“你握着我的手。”魔修吩咐。
余玉点头,撸起袖子,轻轻的握住魔修搁在被子上的手。
那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软软的垂着,像是断了似的。
“我现在送你回去。”
余玉刚想问那他呢?便见一道光芒亮起,包裹着她,像是陡然到了时光隧道一般,整个人不断朝后退去。
应该说所有东西都像走马灯似的,快速与她擦肩而过。
砰!
余玉宛如跌入深渊一样,头脑一阵发晕,待缓和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冰凉凉的地方,用手摁了摁,软软的,还带着水床的质感。
她心中一喜。
是大雪山寒潭表面!被魔修的法力包裹,所以有这种手感。
余玉睁开眼,入目是一根漆黑的棍状东西,再一细瞧,居然是魔修的烟杆子,抵在她额间。
余玉朝魔修看去,魔修坐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翘着二郎腿,手微微抬起,将烟杆子搁在她脑门上。
不知道是睡了太久还是如何,身上结了蜘蛛网,还不少呢,她身上反而很少。
余玉拨开烟杆子爬起身,将在她身上的蜘蛛网拨弄开,又去拍魔修身上的。
拍着拍着意识到不对,魔修怎么还一动不动呢?
莫不是没出来?
最后一点法力给了她,他自己反而被困在梦境里了?
那他那副模样,手脚完全动弹不得,施个法还需要她握住他的手,自己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确实就是动弹不得,万一有人对他起了歹心可怎么办啊?
女子还好,他不吃亏,毕竟是男的,若是个男的,岂不菊花不保?
“哎呀!”
余玉脑门上传来熟悉的疼痛感,用手摸了摸,鼓起一个好大的包。
魔修长睫毛颤了颤,随后一双瞳子整个恢复光彩,正举着烟杆子,没好气道:“想我点好的会死吗?”
身上没伤了,法力恢复了,还有了读心术,又是那个味了。
最毒魔修
余玉撇嘴。
他知道菊花是什么意思吗?
“哎呀!”
脑门上再次一疼, 又被打了。
余玉揉了揉额头,心中略有些不满,好久没挨,乍一下还有些不适应。
以后那个柔柔弱弱, 说句话都要喘三下, 任由她折腾的魔修离她远去了, 再也接触不到了。
余玉心中又有些遗憾, 没趁着机会多……
嘿嘿嘿。
余玉后退一步, 离魔修远了一点。
其实和梦里的魔修比起来, 她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魔修。
在梦里她总有一种魔修在妥协的感觉,因为她背着他去人间界, 圆他的愿望,所以她一开始做的稍稍过分的事, 比如抽他的烟之类的, 他都只是摇摇头无奈一笑,并没有责罚她。
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她多久, 结果一直忍着,如果平时一个很强势的人突然软了下来, 另一个人会不由自主挺直腰杆。
这大概就是梦里那个女人和男人吵架时,旁人说的互补吧?
你弱我就强,我强你就弱, 像一个跷跷板, 不是你高就是我高。
她高了, 魔修自然矮了下来。
这是其一,第二, 梦里的魔修太悲了, 他讲的烟斗故事, 还有他的行为。
他自己或许没有觉得,但是余玉有一种心酸的感觉,被封了万年,看什么都新鲜,所以她才会暗自发誓要救他出来。
最后一点,魔修对她来说一直都像主心骨似的,突然那般,她有一种主心骨塌了的感觉,手足无措,慌乱,害怕油然而生。
还是现在这样的魔修给她的安全感更甚,虽然可能会挨个揍什么的,但她又可以做回那个无忧无虑不用考虑太多的小姑娘了。
毕竟有个化神期的‘爷爷’。
至于‘爷爷’怎么出来,靠她没有个几千年是不行的,毕竟从筑基到化神,几千年是打底的,不如靠他自己。
他已经是化神期,只要再度突破,修为比几个道器还厉害的话,搞不好就能破除阵法离开。
如此一想还是他快。
到底谁快还要比比看,救他出来余玉不会放弃,不过也希望他自己不要不当回事。
平时游山玩水,体会人间乐趣的同时不要忘了修炼。
余玉突然觉得有读心术还是挺好的,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他自己就知道了。
当然坏处也很多,比如又要开始了不能说他坏话,随时谨言慎行的日子了。
“那什么,我睡了多久了?”
有种想溜的冲动,毕竟在梦里曾经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对他过,还……
总之再待在一起,肯定会一时嘴碎全抖出来,也怕那厮秋后算账。
魔修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还哪样?”
“哈哈哈哈。”果然被他听到了,“哪里有什么啊,不就是让你吃冷饭那事吗?”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魔修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
余玉意识到不妙,连忙转移话题,“到底睡了多久啊?算了,我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脚底抹了油似的,麻溜就想溜。
魔修也不拦,只端坐在原地,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将烟杆子递进嘴里。
不多时一股子白烟徐徐升起,迷了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余玉快步逃跑的模样。
*
余玉跑出寒洞,乘着纸鹤到了大雪山上头还有些不可思议,魔修居然没为难她,简直太好了。
怕魔修反悔,余玉加快速度离开,真元一灌入座下的纸鹤上,便觉察出不一样。
修为似乎提升了不是一点半点,是很多,细细一一查,竟然和梦境中相差无几,到达半步筑基的地步。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梦中经脉损伤的地方,现实中也有,修为虽然到了半步筑基,不过经脉上伤痕累累,都是她平时强行冲击筑基期留下的。
看来猜测错了,亦或是那个修士修炼的根本不是大庄周术,是另一种神通,魔修教她的大庄周术现实和梦境是相连的,梦里她受了伤,现实也会。
梦里她修为提升,现实亦然,所以刚开始醒来时没感觉身上有什么变化,比如修为一口气突破到半步筑基啊。
因为她在梦里突破时,现实已经突破过了,其实刚醒来那会儿确实有一种身体轻了的感觉,不过被能出来的喜悦冲散,加上魔修也醒了,一时竟没留意。
余玉内视完体内,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哭,笑是因为实践成功,梦里的修为带了回来,哭是因为伤也带了回来。
这个伤最少小半个月不能再度尝试突破,除非遇到什么意外,比如专门疗伤的大补药。
余玉有一颗,心疼钱不想用,想留到关键时刻,比如每个月月比的时候。
好想再被雪兽‘强买强卖’一次,没进梦之前她就已经攒够了草本精华,就等着大师兄的雪兽过来找她‘强买强卖’,结果它居然不来了。
算算日子也该好几天了,就不想吗?
没得钱,身上也不多了,还要留着修炼,算了,这点伤还是让它自己好吧。
余玉刚想完,忽而感觉腰间一阵动荡,低头一瞧,是她的腰牌。
亮起微微发黄的光,一闪,又一闪,总共闪了三下。
这是每月月比的通知。
宗门为了考效弟子们的修为,每个月都会有一场小型比武大赛,只要是宗内弟子,都要参加。
无论干什么都要停下手里的活过去,否则会扣功德分,降弟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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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传变成内门,内门变成外门,万剑仙宗没有逃避的弟子,也不需要,一旦发现情节严重的还会逐出师门。
除非在外办事,知道自己回不来,提前找长老请假,否则就算有任务在身,也必须回来。
像余玉这种平时要给长老看顾药田的,长老还会特意放行,总归就两天而已。
两天分出排名。
练气期对练气期,一个月一次,筑基期对筑基期,一个季一次,金丹期一年。
是因为大家修炼的时间不一样,练气期一个大小周天最多一天罢了,筑基期几天,金丹期可能十天半月,时间分配太急,没办法好好修炼。
余玉虽然是练气期,不过她是排行榜前十的,第一天不用参加,第二天分出百名之后才轮到她出场,不着急,还有时间调整一下气息,然后把经脉的伤处理掉。
余玉刚准备回青峰山,便觉身后一股子吸力,将她整个人拖了进去。
砰!
余玉从空中掉落,砸在冰冰凉凉像水床一样的物体上,下面压着她的纸鹤,没有激发状态的纸鹤软趴趴的,差点被她压扁。
余玉两指并行,先将纸鹤收进储物袋,正要起身,便见一双精致的鞋面轻飘飘点在水面上,没有踩实,水面起了一圈圈涟漪。
余玉抬头看去,魔修干净白皙的手举着烟杆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身上的衣袍纷飞,宛如落入人间的仙似的,细细长长的眼眸居高临下睨她。
“你睡了几个月了,现在外面大概两三天的样子。”
???
余玉先是一脑门问号,很快反应过来,这厮是在回答她走之前的问题。
余玉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
来找魔修时她便晓得还有几天到月比,腰间的身份玉碟一亮,她就已经知道了逗留在梦里多久。
和她想的还不一样,因为中间还夹了一个魔修的领域,她在魔修的领域里进入大庄周术的,在领域里睡了几个月,外面就几天的样子。
“余玉啊。”
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的抽了一口,一股子白烟登时四散开来,环绕在他周身,更显得仙气飘飘。
虽然一身的黑袍,但是一点不影响,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干什么?”
余玉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又想跑,魔修烟杆子在空中点了点,烟杆下登时像印了什么符文似的,蓦地亮起,余玉登时便觉得身子动弹不得。
魔修一双琉璃珠似的瞳子含着笑意看她,“今儿天气这么好,不去训练可惜了。”
余玉:“……”
果然就是来秋后算账的!
“嗯。”折清承认了,“就是秋后算账。”
余玉:“……”
早知道在梦里不那么嚣张了。
“来。”
魔修话音刚落,余玉便眼睁睁瞧着自己朝后飘去,一直到了魔修身边。
魔修一双眼都笑成了一条黑缝,“今儿我陪你好好练练手。”
余玉:“……”
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整个人认命似的,垂头丧气,没垂多久,想起什么,突然眼前一亮,“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身上有伤!”
拿这个做挡箭牌。
魔修秀眉微挑,似是不相信一般,一双漂亮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她。
余玉察觉出一股神念,宛如激光似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扫了她一遍。
神念穿过她的□□,看破她的血肉,一直到受伤的经脉。
许久许久,那股子压迫性极强的神念才缩了回去,魔修蹙着眉自言自语,“还真受伤了。”
余玉赶紧点头,“在梦里时冲击筑基受的伤。”
她那么急着筑基,有他一半的原因,那个所谓的得道高人,肯定就是他扮演的,他早就知道了,还好意思趁人之危吗?
她受着伤呢,现在揍她就是趁人之危。
“嗯。”魔修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好意思。”
余玉一喜。
他这算是放过她,不揍她的意思吗?
魔修烟杆子突然一划,登时起了一层屏障,将俩人包裹在一起。
俩人本来离得就近,被光球一包裹,自然更近,近到她能闻到魔修身上的冷香味。
余玉后退一步,敲了敲屏障,屏障纹丝不动,外面的风景倒是不断变化,唰的一下大山,唰的一下大水,唰的一下沙漠,唰的一下草原,再唰的一下变成了雪山山顶了。
余玉盯着山顶瞧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才那些不是假的,也不是幻觉,是魔修施展了空间系的神通,一口气带她来到了这里。
是哪?
咔嚓!
脚下的屏障突然裂开,她一个没来得及反应蓦地掉了下来,栽进一个带着热度的温泉水中,一股子浓浓的药味钻入鼻息下,身子也猛地一轻松。
好像是什么宝贝池子。
“这里是我偶然间发现的,周围都是药山,只有这处地质凹下,附近的药山上掉下个奇珍异宝,被风吹落了叶,都会进这个池子,经过千年万年,它终于变成了一个天然药浴。”
魔修也落了下来,脚尖踩在温泉的边缘,笑的宛如狐狸精似的,见牙不见眼。
“等你的伤好了,我就好意思揍你了。”
余玉:“……”
谁说最毒妇人心,最毒是魔修的心啊!
五体投地
余玉将身子埋下去, 只露出一双眼睛,隔着水中冒出的热气瞪他。
她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想着秋后算账,没良心啊。
在梦里她可是特意陪他去了趟人间界,每天修炼之余还要给他擦洗伤口换纱布, 买了不知道多少套衣裳, 还不能抵消那点小错?
“本来是可以的。”
魔修单手背在身后, 单手举着烟杆子, 边抽边斜斜瞥她,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
余玉眨眨眼, “哪里不对?”
魔修抽着烟,百忙之中道:“你对我不好, 比你对我好的时候还多了好几件事呢。”
余玉:“……”
她以为是什么呢?搞了半天是这个。
多大的人了,多几件事还计较?
果然就是个小气鬼, 实锤了。
余玉更深的将自己埋进水里, 怕说他小气鬼,他也要记她一笔, 然后算账,万一没忍住, 在这里动手她可以立马整个人缩进水里,逮都逮不着她。
话说回来,这个温泉还真是好啊, 不仅有浓郁的灵气, 还是个天然药池, 就这么简单泡一泡,便觉得浑身舒坦, 如果运转真元, 吸收池子里的药力和灵气, 怕是效果好到爆炸。
不过……
余玉动了动脚,魔修这个王八蛋,直接把她丢尽池子里,她还穿着衣裳和鞋子,污染了药池,罪过。
余玉抬起腿将鞋袜脱了,一一丢到岸上,想了想,外衣和中衣也脱了,只留一身的亵衣。
亵衣是白的,一遇水会变得透明,不过这个水像魔修说的那样,它本来是个温泉池,四周都是药山,风刮下来一片叶子都是药,一个果子也是,长此以往变成了药池。
因为里面的东西太多,水是浑浊的,还有点稠的那种,完全看不出来她的亵衣透,余玉肆无忌惮泡着。
药池有点深,站起来可以到她肩膀位置,她往边缘去了去,越是边缘越浅,全都是石头,余玉趴在一块上,神念放开,极力想将这个地方记下来,以后好甩开魔修自己来。
“别想了。”魔修不知何时坐在她对面凸起的一块石头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抽烟,“这里离万剑仙宗十万八千里,你这种小喽啰飞上十天半月也到不了。”
余玉:“……”
修为高真好,可以肆无忌惮说出想说的话,还不用担心被打。
“即便碰巧叫你找到了,你也进不来,这里是妖界的地盘,四处都是妖兽守着,莫要说你,便是元婴期也要掂量掂量。”
元婴期也来不了啊,好的,放弃了,也平衡了,毕竟和元婴期比起来,她确实是个小喽啰。
余玉突然看向魔修。
如果连元婴期都来不了的话,那以后想来岂不都要靠魔修了?
魔修莞尔一笑,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
余玉:“……”
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可真是惨啊,莫要说现在还有一屁股债没还,在梦里欺负魔修的债,这厮都给她算着呢,就算是平时,也要看魔修的心情。
他那个小气巴拉的性子,余玉又是个心里话多的人,哪得罪他都不知道,这厮很容易给她穿小鞋。
怀疑以前挨的揍都是不知不觉得罪他了,这厮故意为难。
余玉没忍住,又瞪了瞪魔修,魔修抽着烟,完全不理。
余玉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个人无趣的紧,索性将注意力放在药池上。
以后让魔修带着来很难了,那她为什么不带点回去呢?
余玉想起什么,眼前一亮。
她自己是水系灵根,修的水系功法,平时瞧见什么稀奇古怪的水,会搜集回来。
比如大雪山寒潭的水,比别的地方寒,冷,重,凝结成冰块后威力更大,能冻的时间更久,普通的修士挣脱不开,所以余玉存了一玉瓶。
玉瓶里另有空间,差不多有二三十个立方左右,她一口气买了好几个,就是想着日后若是遇着了机会,可劲的装。
现在不就是那个机会吗?
这药池已经被她泡上了,也不好再喝,毕竟是自己的洗澡水,可以存起来留着以后泡澡。
瓶子有锁灵的作用,药池里的灵气轻易不会散掉,搁个十几二十天没问题。
余玉想到便去做,半爬出来,去捡她的储物袋,方才脱衣裳的时候顺便将储物袋也丢去了一边。
没丢太远,露出上半身便好,余玉捡完回来才意识到不对,她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衣进水之后是透明的,也就是说,方才她整个上半身都暴露了出来,还有一点不太和谐的地方。
余玉重新缩进水里,抬眼去看魔修,这厮肯定看到了。
很意外,魔修扭过头,看向别的地方,没有朝这边瞧。
居然还是个君子。
其实这点很久之前就显露出来的,余玉刚注意到大雪山寒潭的水不一样,想下去浪一浪来着,被魔修两次阻止。
余玉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他,恍惚间似乎发现了魔修的弱点。
待会儿实验一下。
她敢说如果是真的话,搞不好以后都不用挨揍了。
余玉先装药池的水,二十来个立方的瓶子很能装,镜花水月运转,操控着水不停的往里头钻,不一会儿便形成了小漩涡,装去了三五个立方,如此就好,太多了用不完的话灵气散去,等于浪费。
做人不能太贪心,除非她能买得起完全不会溢出灵气的瓶子,那种太贵了,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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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装好之后塞上塞子扔进储物袋里,自己找了个浅一点的位置盘腿坐下,先把伤疗好了,怕她待会儿要做的事魔修会打她,然后她就没时间疗伤了。
余玉嗨嗨一笑,运转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吸收药池里的药效和灵气。
甫一运转,便觉得一股子热流进入体内,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瞬间修复细小的损伤,效果不亚于灵丹妙药,事实上它确实就是灵丹妙药。
余玉像个海绵似的,拼命吸收,庞大的灵气进入体内,叫她的真元忙的不亦乐乎。
余玉一个大周天小周天运转完,还不忘抽空告诉魔修,她明天要月比,赶紧开领域,要不然她时间不够用。
魔修开没开她不知道,根本顾不上,感觉灵气过于充足,要把她撑爆似的,余玉只能牵引着去冲击筑基期瓶颈。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玉从入定中醒来,真元也恢复平静,经脉中的伤痕全部修复不说,修为更上一层楼,到达半步筑基大巅峰的地步,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要突破。
然而就是那么一点点,死活过不去。
余玉忍不住叹息一声。
过分了,卡这么久还不让她筑基。
也涨了见识了。
原来半步筑基之上,还能卡一阶,心好累啊。
心里不舒服了,便想找事。
余玉先将盘起的腿分开,蹲在水里,待会儿方便逃跑。
观察了一下周围,心里有谱了之后才将目光落在魔修身上,魔修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烟杆子和他的人一样,一动不动,宛如一副水墨画。
一只手突然从他腰间伸出,半圈住他,另一只手落在他肩上,顺着他的肩,一路摸到他的锁骨,然后伸进交叉的衣襟里。
像在梦里那次,去找他平原上的两抹红,没找着呢,便被魔修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圈震的整个镜花水月散掉。
余玉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镜花水月运转,四周再度出现许多衣衫不整的女子,各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扭着盈盈一握的腰,款款朝魔修走去,不时会拉一拉裙摆,露出更多肌肤,偶尔会将手伸进自己衣裳里,过分的干脆直接褪下衣物。
折清闭上眼,颜色极浅的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下流。”
余玉抬头望天。
反正早就被说色胚了,色胚和下流的意思差不多。
债多不压身,不在乎多一个污名。
于是愉快的再接再厉,幻化出更多美女,去聊骚攻击魔修。
魔修闭着眼,相当于再让她一筹,不仅如此,他如果想不看的话,神念也要屏蔽掉,如此等于断掉他两臂。
如果这样还打不过他的话,那她可以去死了,太丢人。
魔修周边的石缝下突然冒出无数绿藤,去缠捆魔修。
魔修头都没回,五指并行,一个手刀划过,绿藤宛如下雨似的,纷纷落下。
攻击他的美女来一个被他反击一个,砰砰几掌,所有美女倒地。
他明明没睁眼,也没用神念,怎么看到的?
听吗?
余玉不信那个邪了,手上快速掐诀,镜花水月之下越来越多的美女走出来,这回多了些敲锣打鼓的,掩盖住攻击的声音。
魔修脑袋歪了歪,似乎在听缓缓逼近的脚步声。
果然是听出来的,这回听不到了,看他怎么办?
无数美女越发的靠近他,突然一齐朝他攻去,又是拳又是掌的,魔修一概不理。
周身刮起大风,大风中夹着锋利的剑气,唰唰几下,天空中宛如被人撕破了似的,露出其后的明月,明月一破,地上的黑影也都荡然无存。
明月当空的神通又被他破了,余玉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是被破神通之后留下的反噬。
她没管,抬手抹掉,再度幻化出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有交颈缠绵的,也有发出嘤嘤之声的,附近一片地方尽是些暧昧的动静。
魔修秀气的眉毛蹙起,似乎忍无可忍似的,脚下动了动,笔直面对着她。
余玉心说来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果然,魔修身子腾空,以极快朝这边飞来,余玉闭上眼,快速掐诀,魔修已近在眼前,手中酝酿的强大法力往她身上丢来。
余玉的神通也已经完成,移花接木将她自己的攻击,和对方的攻击融合在一起,反击过去。
魔修那一击强大,她自己的这一击也不弱,两个加一起不是一加一等于二,是十加十等于一百。
那一击还会吸取附近四溢散开的灵气,同化后一起攻向敌人。
这回肯定可以了,魔修会输,她离打哭魔修只有一步之遥。
余玉紧张的盯着,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很大很亮的圆月,圆月以势不可挡的派头直逼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息而已,圆月被人从中间割开,有人自裂缝里钻出,抬起一掌往她脑门拍去。
余玉连忙站起身,使出最后一招。
“我没穿衣服!”
其实穿了,但还是那套亵衣,透明的,和没穿差不多。
那一掌猛地停在她面前,强劲的余力刮的余玉宛如被大风吹过似的,头发蓦地飘起又落下。
余玉先是害怕的闭上眼,发现身上没有疼痛后张开,眼睁睁看着修长白皙的食指和大拇指屈起,弹了她一下。
砰!
她倒在池子里。
余玉:“……”
事实证明就算使了阴招,攻人弱点,还是打不过这厮。
太强了!
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吃亏的
魔修踩在水面上, 居高临下看她,“服不服?”
余玉大半个身子被埋进水里,只露出脑袋和四肢,飘在水面上, 氤氲之气四溢, 包裹着她, 倒是不露分毫, 所以魔修毫无顾虑睁眼了。
余玉撇撇嘴, “服了。”
不服不行啊, 这厮强的离谱。
每次她感觉自己进步了,比上一次的魔修好像强了那么一点。
去挑战他, 发现人家只是懒得使出更多的力量罢了,她强了之后, 他便再度释放出一些法力, 如此不断加强,仿佛没有止境一般。
修为始终可以压到与她同级, 她练气多少层,他也是, 她半步筑基,这厮亦然。
说明她走的路子,他都曾经走过, 还有可能比她走的更远更多。
记得从前有个人说过, 如果一个人和你很聊的来, 什么话都能接,也许不是投缘, 是因为人家境界高了你许多许多, 和你能聊的来, 和别人也是。
只是怕打击你,没有聊超过你范围内的话题罢了。
所以这王八蛋也在照顾她幼小的心灵?
“以后还皮不皮?”魔修又问。
余玉宛如泄了气的球似的,整个人蔫蔫的,“不皮了。”
也皮不动了,因为再怎么皮,也弄不过魔修,这厮太厉害了。
难怪他会说在梦里把他想象的太弱,余玉对他的实力如何还真不了解。
魔修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收了举起的手,背在身后,转身边走边道:“把衣裳穿上。”
余玉两指并行,将法衣招来,老老实实在水底下换。
左右法衣不会湿,即便湿了也无妨,她是水系,只需将其中的水抽出来便是。
余玉衣裳套好,从水里站起来,跟在魔修身后。
魔修踩在水面上,一脚一个水印,余玉看了一眼俩人的距离,很近,也就小两步而已。
如果这时候偷袭魔修,不知道能不能得逞?
幻化个美人衣裳一脱,往他身上一扑,这厮顾及着肯定不敢乱动,她再用太乙木经将这厮捆起来,然后一掌打去,有没有赢的胜算?
好像没有,可能连他衣角都抓不住。
余玉放弃了,乖乖的跟着他上岸,魔修停在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她,目光望着遥远的地方,道:“这里四面环山,每座山上都长了许多奇珍异草,给你一炷香时间,能带多少带多少,一炷香之后就走。”
余玉眨眨眼,瞳子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这么好?
带她泡药浴还让她摘奇珍异宝?
不是说要揍她的吗?
刚刚好像揍完了。
余玉:“……”
魔修烟杆子举起,边抽边斜斜瞥她,“去是不去?”
“当然去啦!”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阴谋,不过机会难得,余玉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奔了出去,屁颠屁颠去山上摘奇珍异宝。
折清从石头上轻飘飘跳下来,身子朝后坐去,屁股底下自然而然凝聚出一把椅子。
他翘起二郎腿,单手倚在椅子把手上,边抽烟边望着余玉的背影,嘴角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微微勾起。
“傻丫头,天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刚来时他便提醒过余玉,可惜余玉急着去摘奇珍异宝,没留神。
*
余玉是木系灵根,只需用太乙木经感应一番,便晓得哪边的东西适合她,毕竟四面环山,太多的宝贝,而且只有一炷香时间,只够她挑选几样的。
余玉感应到了,半山腰有颗她不认识的果树,但是无论是气息还是如何,都十分和她匹配。
她是水木系灵根,吃的用的最好都要两者兼顾,要不然会出现一方高,一方低的情况。
两个不一样的真元在体内会互相斗殴,无论是修为还是如何都一样的情况下,谁都奈何不得谁,一旦天平倾向哪个方向,另一个都会被压,然后一直翻不了身,还有可能被挤的越来越小,主人都没有办法。
所以余玉平时要么都不修,要么两个一起,绝对不会先修一个,另一个事后再讲,会出事的。
余玉瞧准方向,直奔着而去,怕时间不够用,难得的大方一回,用上了灵石。
梦里的灵石已经用完了,但是现实中的还没用。
有灵石加上她的真元,没多久便到了半山腰,瞧见了一颗果树。
果子宛如桃子,又像杏子,上面没长毛,形状像桃子,刚成熟,瞧着十分诱人。
余玉连忙掏出玉盒,是吃筑基丹的时候剩下的,那盒子瞧着精致,上面还有防止流失灵气的阵法,一个单买也能买不少钱。
筑基丹不大,盒子也很小,最多只够放一个果实的。
采摘果实的时候要小心,最好不要让它过多的接触外界。
余玉手脚麻溜,直接便割下一个,收进盒子里,立马盖上盖子,封好后塞进储物袋里,还待再摘几个,心中突然一惊,毫无预兆,就好像有危险似的。
修士都有第六感,余玉依着本心,蓦地一个后翻,朝后退去。
待站稳后看去,果然,方才她站立的地方塌了下去,里头无数的绿藤冒出,朝她抓来。
余玉眨眨眼,“居然是伴生藤?”
所谓伴生藤便是一种食人的血藤,守着天材地宝,靠天材地宝不断吸引人和活物过来,然后吃掉。
运气不好,叫她碰上了。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没有困难的话,这片山上的东西早就被过往的鸟啊兽啊吃光了。
还保持的这么完整,便说明每颗树下都有类似的东西,不是藤就是什么妖物。
余玉挥手间种下无数的种子,不多时更多更粗更壮的绿藤冒出,与地下那股子纠缠在一起。
她抽空继续摘,摘了两三个的样子,突然感觉不对劲,真元在慢慢变少,绿藤萎缩的程度也比平时快了许多,就像被人吸走了似的。
略微一查发现问题所在,确实是被吸走了,被那地下冒出的伴生藤。
居然还有吸取别人真元的能力,很罕见啊。
而且她明显觉得伴生藤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吸取的真元为自己所用了?
不错的能力嘛。
余玉看中了。
太乙木经倒向运转,强行抽取那伴生藤里的生机。
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失了生机,便等于寿元耗尽的人,立马便会死。
那伴生血藤不出所料,萎了萎,到底还没开灵智,斗不过她,加上她功法特殊,能驱使万木,完全克它,那厮很快变成枯木,干巴巴的,只留下一些细瘦失了水分的本体。
余玉接过它的草本净化,发现是血色的,里面有浓浓的腥味,这只伴生藤吃了太多的活物,身体内连精华都是血气,杀孽太重。
余玉只是看中了它的能力,并没有看中它。她一跃跳进地洞里,找到了这厮根部的一抹绿。
并没有完全让它枯萎,给它留了一点能枯木逢春的地方。
那一块被余玉挖走,贴了符,封在盒子里,然后继续去摘书上的果实。
动作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急躁了,因为和果实比起来,伴生藤才是她最大的收获,这玩意儿比果实还有用。
余玉摘了一些,便将目标放到其它的果树上,也许还能碰到其它伴生藤或者别的,因为守的果树不一样,搞不好它们的能力也不一样。
比起果实她还是更喜欢伴生藤,两者一个是提升修为的,一个是提升实力的,修为已经卡在筑基期动不得了,不如增添些实力。
*
余玉走时是正午三刻左右,折清抬头看天,乌云挪了挪,露出更多的太阳。
“一炷香差不多到了,小丫头片子还没回来。”
他站起身,屁股底下的椅子登时化成一团法力,融入到衣袖中,抬脚刚要走,脚腕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
那东西不仅在快速吸取他的真元,还猛地一拉,将他两只脚腕绑住,倒挂在树上。
折清完全没挣扎,姿势都没动一下,身子随着绿藤来回晃动。
衣摆落了下来,遮了他大半面容,只从缝隙中瞧见,一个人至树后走出,叉着腰嚣张大笑,“没想到吧?我的伴生血藤这么厉害?”
刚到手的血藤已经被她用上了,方才找了一圈没找着类似的,便将这颗伴生血藤催生出来,摸索出简单驱使法子后迫不及待过来偷袭魔修,好报方才的仇。
魔修对她的实力知之甚深,无论她用什么,他都有应对的法子,这个没有了吧?
毕竟不是木系的功法在对付伴生血藤上很吃亏,她收服伴生血藤全靠功法占便宜。
魔修没有,余玉就欺负他这点。
而且吧,从魔修身上吸取的真元可以为她所用,等同于伴生藤成了间接输送真元的,因为有伴生藤在,没有副作用。
伴生藤会去掉真元里其主人的意识,完全就像无主的真元,她可以随便融入体内。
魔修什么修为,即便压制下来,也过分充沛,毕竟是魔、道双.修,又一口气走过练气十三层,十四层,一直到半步筑基,那些吃力不讨好的路,他全都逛了一圈,境界极稳。
真元也贼是精纯,一进体内便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突破了筑基期似的。
如果再来一点,肯定能直接破了瓶颈。
余玉再接再厉,伴生血藤冒出更多,顺着树杈,全力缠上魔修,这回不仅是脚腕,还有身子,一直缠到脖颈,两只手腕也绑在了背后。
血藤松了松,魔修整个人往下坠去,一直到了余玉身边,余玉捏了捏他的脸,道:“再成全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要突破筑基期了。”
这个血藤可真是宝贝,她实验的时候发现吸取而来的真元到了她体内,简直不要太惊喜。
立马就禁不住回来实验,把魔修吸干,然后她就比魔修强了。
以后魔修就安静做个输送真元的工具人吧!
“唉……”
她听到一声叹息声,悠长悠长,余音环绕。
“看来是今儿揍轻了,你还有精神皮。”
???
都这样了还放狠话?
不对啊,魔修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有把握的话,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难道要破规使用超过她同级的法力?
那是犯规。
俩人虽然谁都没说,但是就像约好的似的,每次她攻去的时候,无论是偷袭还是如何,魔修都用同级的修为。
用了别的就等于他输了。
魔修叹息声更胜,“对付你用不着破规。”
哈?都被她吊了,还这么嚣张?
余玉撸起袖子,刚要用点力,再捏一把魔修,便见魔修周身冒出滚滚黑烟,不再是真元,变成了魔元。
不好,血藤是修仙界的产物,没接触过魔元,她也一样,一旦吸紧体内,搞不好会出什么事。
余玉想驱使血藤放开那厮,结果反被那厮扯住血藤,想缩回来都没法子。
魔元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送给血藤,血藤没有单独的意识,瞧见有能量便吸收,余玉是它的主子,想切断联系已然来不及,魔元蓦地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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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真元无法吸收,又驱除不了,宛如老鼠似的,四处乱窜,疼的她直打滚。
伴生血藤失去她精神上的控制,和法力上的支持,整个软了下来,被魔修指尖一点,收了起来。
血藤前头缠住后头,成了一个手镯似的小玩意儿,魔修串在腕脖上,这才落下,站在余玉身边,背着手看她。
“还皮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事实上光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回了。
余玉服了个软,“不皮了。”
实际上可能还会和一炷香之前一样,口头上承诺,实际上……
生命不止,打哭魔修的愿望就不休。
魔修虚虚抬起手,一根细细长长的烟杆子现形,他抽到嘴边,浅浅抽了一口,之后才问,“我是你什么人?”
???
这问题从何而来?
余玉一时迷茫,想了许久没想出所以然来,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魔修,和他手里的烟杆子,包括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脸色,恍然大悟。
方才她说魔修是工具人来着,魔修不知道工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肯定以为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才那么问的。
余玉了然的同时非常识趣道:“爷爷。”
魔修满意了,隐在白烟后的嘴角微微勾起,笑的风华绝代,艳若桃李。
膝盖弯了弯,半蹲在她面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像摸小狗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真乖。”
余玉:“……”
不生气不生气,迟早有一天她会摸回来的,况且方才她捏了魔修的脸。虽然只是个法力化身,没摸着真的,毕竟被压在了潭下,不过以魔修的修为,法力化身活灵活现,里头住了魔修的意识,跟真的差不多。
她捏完才被摸的,一点儿都不吃亏。
别祸害人
余玉拼命的给自己做心理疏导, 好平衡一下心态。
魔修失笑,“你倒是会安慰自己。”
余玉白了他一眼,“快把你的魔元收回去, 疼死我了。”
临时起意偷袭魔修,完全没有计划,也忘记了魔修是魔、道双.修。
其实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还可以这么玩儿, 于是变成这样。
算是又栽了一个跟头, 平时也没少栽, 况且魔修是化神期, 如果真输给她才奇怪呢。
余玉就是输了, 也没觉得有什么, 手一伸,心安理得道:“快点,难受死了。”
像耗子似的,在她经脉里乱窜,还好只吸了一点,如果吸得多了,还不把她撑爆?
魔修叹息,“你就是这么跟爷爷说话的?”
余玉恨不能掐死他,这时候还不忘占她便宜。
“快点吧。”她催促着, 嫌魔修太慢, 直接拉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魔修指尖微微一颤。
余玉感觉到了, 白眼翻的更大, “磨磨唧唧的, 真当自己是年纪大的老人啊。”
魔修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回没有光说话不干事,余玉感觉手心里钻入一股子魔元,一直到她体内,像家里的大人喊小孩回家吃饭了。
四散在余玉体内的魔元登时奔去大魔元里头,不多时吸了个干净,然后顺着胳膊上的经脉回到魔修身上,魔修望了望还握在一起的手,挑眉:“还不松开吗?”
余玉的注意力都在他腕儿上的伴生血藤上,“我的,还给我。”
她伸手要去撸,魔修手缩了缩,余玉不死心,握紧了他两根指头,站起来要强行扒拉下来,魔修直接抽出手,举在空中。
宽大的袖子滑落,腕上的绿色手镯似的伴生血藤更加明显。
魔修摸着伴生血藤,笑道:“这玩意儿对你脚踏实地修炼有影响,暂时没收了,等你筑基之后有了判断力再还你。”
余玉无语,“你一个大男人,戴这种小饰品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这是她突然想到的,将伴生血藤简单炼成手镯一样的东西,需要用的时候直接输进真元,伴生血藤生命力强盛,自个儿会疯狂长大长长,为她所用。
谁料才刚面市,就不是她的东西了,被收走了。
应该是怕她真的用别人的真元筑基,余玉才没那么笨呢,就是一个想法而已,很快就被她掐灭了。
“不觉得。”
魔修脸皮很厚的坦然将手镯戴在腕上,怕她再抢,索性背去身后,站起来,道:“起来了,该回去了。”
余玉不情不愿爬起来,刚撑起身子,便疼的一缩。
“完了,我被你伤到了。”
其实疼是疼,没这么严重,不过不讹他一把,显得她很好说话一样。
余玉捂着胸口,“太疼了,我站不起来了,你背我呀。”
当初魔修便是坦荡荡的让她背来着,那还不是她弄伤的,都好意思,她也好意思。
余玉无赖似的躺在地上,拍了拍身旁的土地,道,“快点蹲下,你弄伤的,你要负责。”
魔修望天,“再不起来我自己走了。”
余玉撇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弄伤的你都不负责。”
还是怕他真走了,把自己丢在这里,余玉强撑起身子爬起来,心有不甘,望了望魔修挺直的背,突然眼前一亮。
折清烟杆子挥了挥,登时亮起一圈光晕,将俩人圈在其中,正待离开,背上突然一重,有什么压在上面。
那‘东西’是个活的,身高太矮,没完全跳上来,正手脚并用往他身上爬,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的腰才作罢。
折清板下脸,“下来。”
“不下。”不仅不下,反而更往上爬了爬,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理所应当的催促:“快点走吧,啰嗦的老大爷。”
折清声音比上次稍大了些,“下来!”
也是镇不住余玉的,“我就不下!”
折清:“……”
僵持许久还是他败下阵来,输给了耍无赖的余玉,于是余玉得以在他背上看跳跃的风景,一会儿切换成大山,一会儿是水。
“你慢一点儿。”余玉搂住他的脖子,瞧见了一个好看的景色,还没细瞧呢就被他跨了过去,不满的揪了揪他一边的鬓发。
他两边都留了鬓发,像年画里的玉童子一般,仙气飘飘。
揪鬓发还是有用的,魔修果然放慢了速度,她可以看到更多更久的景象。
一开始是一年四季的跨,现在是一季两三个景象,之后才会展现下一季度的风景,余玉由此猜测,这厮放慢了两到三倍的速度。
其实还是蛮贴心的嘛,没有表现的这么冷淡。
余玉歪着脑袋,看向魔修的脸,面上没什么表情,瞧不出在生气还是在如何,反正既然依言照做,肯定就是没有生气的意思。
余玉于是更加大胆了,手摸了摸他的锁骨,和梦里的是不一样的,梦里是她刻画的,她的角度,这个法力化身是魔修自己糊的,更符合他的实际情况?
比她想象中还要瘦,一层骨头似的,深窝处可以养鱼。
余玉来回摸了个遍,魔修像没有发现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余玉胆子更大,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去做白天没完成的事。
那手在他平坦的胸膛上摸了一圈,找到了她此行的目的,两指并齐,得意的夹了夹。
魔修终于停了下来,站定不动,“把手拿出来。”
“不拿。”还跟刚刚一样,耍无赖。
“不拿把你丢下去。”
他不威胁还好,一威胁余玉干脆用绿藤将俩人捆起来,紧紧的,一点扒拉下来的可能都没有。
魔修叹息一声,又败给了她。
余玉发现他继续走了,安心下来,手老实了一会儿又开始胡乱在他胸前摸来摸去,边玩儿边看魔修的表情,还是那个样子,半点变化都没有。
???
“你就没有感觉吗?”好奇怪啊,一般来讲这应该是弱点来着,即便不算,也该有点异样啊。
比如说不好意思啊,或是别的。
“一具法力化身而已。”
魔修语气随意。
余玉登时有了几分挫败感,只觉得手底下的小动作也不香了,没趣的掏出来,老老实实圈在他脖间。
她可没忘魔修在梦里的表现,还真叫她猜中了,法力化身没有触觉,也就是说,别人摸他,他没有感觉。
难怪在梦里表现的那么积极,到了外面一副看破红尘的感觉。
余玉脑袋靠在他肩上,一时不知道做什么,闲着吧,无聊,不闲着吧,干什么不晓得,风景也不想看了,反而歪着头看魔修。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魔修的半张侧脸,和一头乌黑的头发。
他的头发养的真是极好,又滑又顺。
余玉找到了新乐趣,开始把玩儿他的头发,记得看过魔修的记忆,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还没有万剑仙宗的时候,魔修守着一颗树数年轮。
一数好几个月,然后鸟儿在他头上扎窝。先是叼一根树枝,卡在他头冠上,然后越来越多。
因为是仰着头,脑袋和头冠之间的空隙正好够搭个窝,被头冠挡住,不会掉。
那鸟搭窝便是为了生蛋,鸟儿争气,一口气生了五个,五个全孵化了出来。
小鸟太多,鸟妈妈总想抛弃一个,每次将其中一个挤出去,都会被魔修接住,然后趁鸟妈妈不在的时候塞回去。
后来对鸟妈妈施了法,鸟妈妈再也没有想过抛弃小鸟,食物都是魔修弄来的,搁在很明显的地方,让鸟妈妈叼来均匀的喂孩子。
鸟妈妈自己来的话会偏心,留一到两只不喂,只喂强壮的。
他对动物们似乎格外宽容,对人也是,就像现在,余玉在给他扎辫子,他都没反应。
可能也是知道阻止不了她,毕竟不想背她也背了,不想让她摸也摸了,头发和这些比起来不值一提?
余玉把他的发带松了下来,重新绑,扎两个冲天辫,又觉得冲天辫不好看,开始扎女子发髻。
先两边拧起来,在头顶盘上,多余的散发塞进缝隙里,塞不进去就用簪子固定。
她自己的簪子和步摇,别看她这样,内心也是个小公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她一个都没少惦记,全都买了回来,只不过不好意思戴在头上而已。
因为其他人都很朴素,她花里胡巧的会被人说闲话,勾引别人之类的。
这些小玩意儿也只能这时候发挥一下小作用。
全部扎好余玉用发带进行最后一道工序,边扎边看魔修表情,还是没什么情绪,脸上总是那个模样,像是无所谓似的。
“余玉。”
也不知道何时,魔修突然开口,吓了余玉一跳,手一松,刚扎好的发髻瞬间散了下来。
余玉边捡发簪和步摇边问,“干嘛?”
语气不太好,因为差点就完成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被魔修一句话打散了。
“你为什么总爱偷袭我?”
就这?
余玉以为是什么事呢?
“那我刚得了法宝,不找你练手找谁?”
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是不愿意?
余玉加了一句,“你要是不想的话,那我以后不找你了。”
反正万剑仙宗每个月都有小比,还有一年一度的大比,平时想挑战谁,找来人便是,练手的人不要太多。
余玉只是不喜欢人多,好不容易修得的神通,叫别人全瞧见了,方便躲和防备吗?
余玉没那么笨,才不会干那种事,以后不找魔修,随便找个地方练练也成。
“算了吧。”魔修回头,一双琉璃珠似的眼微微弯了弯,含着笑意看她,“你这么没轻没重,什么神通都敢用,哪里伤了别人都不知道,除了我没人能接得住,我都已经被你那么麻烦了,也不差这个,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吧。”
不想见到
余玉无语, “什么叫祸害,那明明就是尊重对方,无论对谁都要使出全力,如此才能进步。”
要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找他, 还不就是他厉害, 无论余玉使出多大的招, 对方都接的住, 这样才可以发挥出全力, 发挥出全力才能进步。
最好每次将真元全部用尽,累的趴下来,站不起为止。
为什么最近修炼的速度特别快, 就是因为这个, 她自己发现的, 所以每次都故意激怒魔修, 好让他喂招。
要不然他那个性子,会有顾虑,不会真伤她,但是余玉发现了,这样就像拿着木剑比划似的,没有真枪实战来的痛快和进步快。
其实细想一下也是,练武哪有不受伤的,只要能快速疗好便是。
本来她有太乙木经, 生机便比旁人强, 现在多了个药浴,更可以肆无忌惮。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
余玉突然听到一声失笑, “小丫头片子, 想法还挺多。”
余玉心说那可不,别看她小,她懂得道理可多了,张张嘴,没来得及呛他一句,便又听到他说话。
“连胡言乱语都有借口,那为什么摸我的胸?”折清回头瞥她,“有什么说法?”
他说‘摸胸’就像说喝水吃饭似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就连面上也是一贯的表情。
怎么就不会脸红呢?
脸皮厚的宛如城墙一般,余玉从认识他到现在,摸胸两次,捏脸好几次,其它七七八八的小动作也没少做,比如背他,给他擦洗伤口。
他因为疼,经常冒冷汗弄湿后背,都是余玉擦的,还抱过他,这么多事加一起,也没见他不好意思过,每次都平静的宛如在对待别人的身子,跟他没关系似的。
成天说她流氓色胚不要脸,到底谁不要脸了?
要脸的人都知道脸红,这厮听说她抱过他,也能面色如常,淡定一如往日,只秀气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你还抱过我啊~”
尾声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许多。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心说那可不,昏迷成那样了,懒得折腾就抱喽,快一点。
“色胚。”
余玉:“……”
好的吧,我色胚。
这也能被骂,无语了,那不抱让他搁在外面晒尸吗?
就算是背,待会儿又该说她色胚了。
龌龊的人总是用龌龊的思想揣摩别人,省个劲而已,也能用异色眼睛看她。
“所以说为什么摸我的胸?”
要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这个问题。
“还能有什么,我色胚呗,就是想摸,不行吗?”
他不强调还好,一强调余玉来了脾气,又把手伸了进去,去摸他的胸。
“怎么样?你打我呀!”
“无赖。”
哈?
既然已经冠了这个罪名,那不得行,要坐实喽,余玉无赖到底,手一直搁进他衣襟里不拿出来。
边摸边还评头论足的,“又平又扁,什么都没有,你自己说说看,我能色你什么?”
魔修烟杆子举起,打她更方便了,“你先把手拿出来再说话。”
“我就不拿。”离得近,魔修动作又慢,打的不疼,余玉经得住,跟他死磕到底,打死不拿。
她耍无赖,魔修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知何时,魔修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山上,道:“到了,还不下来吗?”
余玉望了望底下,确实到了,大雪山的山顶她隔三差五来,哪里有菱,哪里有角,她熟悉异常。
然而刚想完死磕到底,立马就松手,会不会太怂了?
余玉不,要熬一会儿再下来,显得没有那么丢面子。
就这么傻抱着不说话好像还挺尴尬,余玉望望山,看看天,没一会儿将注意力放在环绕着他们一圈的光晕,好奇问:“这是什么?”
魔修竟也没催她,只举起烟杆子,递进嘴里抽了一口,之后才慢悠悠回答,“你太弱了,这个是保护你的。”
“哦。”嘴上这么回答,实际上掐了魔修一把,魔修一点感觉都没有。
余玉自觉无趣,“你太没意思了。”
不会哭,也不会脸红和害羞,每天就这么干巴巴的,像去了水分的茄子似的,再怎么样也不会起变化。
“跟你比武也是,每次都毫无悬念是你赢,就不能让我也得意一回?”积极给自己争取福利。
魔修黑白分明的瞳子转了转,斜斜朝她瞥去,“不是每天都有得意吗?”
余玉眨眨眼,“哪有?”
她突然想起来,魔修每次都不会那么急着还手,悠哉悠哉等着她嚣张完才动手。
“这么一点点也算吗?”余玉比了个小拇指最顶上的位置,“才多久啊,就一下下。”
魔修了然,“那我下次让你嚣张久一点。”
“是输给我。”刚说完意识到不对,“算了,那样和打假架没什么区别,就让我多嚣张一会儿便是。”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既然是修炼,自然要全力以赴,如此我才好进步。”
“嗯。”
折清边答应边挥手,保护的光圈不见了,登时一股子冷风刮来。
就像陡然从温暖的春天到了冬天似的,竟还有些不适应,余玉将绿藤招回手心,变成一颗种子。
这个不是伴生血藤,就是普通的,伴生血藤被魔修收走了,不过她也不怕,因为还有呀。
想着以多取胜,特意多催生了些,叫它开花结果,果子留着当种子下次好用。
绿藤全部撤下来,调整好姿势,准备下去了。
临走前蓦地出手,捏了魔修脸蛋一把,之后一跃跳了下去。
半空中飞出一只纸鹤,余玉落在纸鹤上,乘着纸鹤悠然离去,离老远还不忘冲魔修飞个吻。
嚣张的很。
魔修没有追,站在原地,感叹道:“果然是揍少了,越发的皮了。”
烟杆子背在身后,整个人朝下落去,不多时到了大雪山寒洞的上方,法力化身散作一团法力,钻入山体回到潭下本体的丹田内。
本体化神期的修为明显涨了涨,比原来强盛。
链子响了响,潭底的人打了个哈欠,正要去睡,想起什么,歪头看了看腕脖儿上的青色麻花藤镯子。
镯子的角落刻着一个字,‘鱼’。
这个‘鱼’是余玉的意思吧。
还挺有情调?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皮子沉重,最后完全合上。
该睡觉了……
*
余玉已经到了万剑仙宗的三大主峰中央,有个很大的台子,专门用来比武的,第一天是千人混战,最后留下来的一百人进入第二轮比赛,一百人再去掉五十,然后二十五,最后还剩下十个时和排行榜前十打。
余玉到的时候发现就是今儿,没有迟到,还早到了些。
看来那日疗伤的时候让魔修开领域,他开了,要不然时间根本不够用。
她是昨儿被魔修逮回去的,光疗伤就花了好一阵子,大概三五天的样子,不开领域早迟到了。
余玉乖乖的坐一边等着,比赛是从低到高开始的,也就是说还有很久才会轮到她,且等着便是。
比赛的地方就像个体育场,上面坐人观战,下面比武,很大很大,用肉眼什么都瞧不清,必须用神念。
场中设了结界,里头的法术不会殃及到外头,结界对视线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让人安心比赛,和底下人安心看比赛的作用,双方隔断,避免被人暗箱操控。
这点上宗门很是认真,好几个长老盯着,根本做不得假。
余玉瞧了一圈,开始和其他人一样,盘腿调息。
很奇怪,明明已经今非昔比,为什么还会紧张?就像上辈子高考似的,明知道自己十拿九稳,就是怕。
还是自信心不够啊。
余玉深吸一口气,人在打坐,神念观着场上。
目前还是练气十一层的对决,像下象棋一样,很多人同时进行,分了一个又一个的区,尽量速战速决,不耽误时间。
按照这个进展算,很快就会是练气十二层,然后大巅峰,每一场比赛她都看了,意外注意到一个人。
那个为流夜伸张的道友,据说是流夜的朋友,但是她看更像是关心流夜的那万把块灵石。
这个人还会找事的,她心里十分清楚。
叫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人修为实力居然还不错,依着这种程度,打入前十不成问题。
一旦到了前十,俩人会碰面,运气不好还有可能做对手。
要解决他,他很烦,如果达不到目的,会一直缠着她,除非她筑基。
然而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因为储蓄太厚,她突破不了。
她不突破,这厮便始终觉得自己有机会。
可真麻烦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嘴角扬起不屑的微笑,然后手在脖间比了个一刀了结的手势。
比她还嚣张。
是什么呢
好奇怪啊, 前段时间在大雪山跟踪她,因为不敢跟她动手放弃。
那厮和流夜排名差不多,实力也相当, 流夜死在她手里,那人会怕是理所应当的,又不死心,看中了流夜的万把块灵石。
万剑仙宗的内门弟子每个月五十块灵石的样子,做做任务也最多几百块, 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万把块?
所以这万把块灵石对任何一个内门弟子来说都很重要, 对真传弟子也重要, 毕竟身为修士,处处需要用到灵石, 每个月能攒十几二十块已经算很牛逼了。
也因此, 叫那厮锲而不舍, 可能不舍的还有她的本命符箓,和她传闻中的诸多宝贝?
流夜的万把块灵石不值得拼命,她的本命符箓和传闻中的诸多宝贝才值得。
可惜他实力不济, 想的再好, 再不甘也只能干看着, 突然这么嚣张,要么是背后有人撑腰,要么是有什么依仗?
什么依仗呢?
余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收回神念,放在比武的场上。
如果料的不错的话,待会就知道了。
场上的比赛进行的很顺利, 一二十场一起比, 几番下来便轮到了她。
对手是个练气十二层大巅峰, 余玉不认识,依稀记得也是前十之一。
如果是以前,她对付起来可能很吃力,毕竟那时候是同级,现在嘛……
相差了很多很多,每上升一阶,便是百倍的差距,余玉是半步筑基,和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已经不能同日而论。
她本可以很快解决,不过不想出风头,也不喜欢出风头。
万众瞩目并不好,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睛里。
打个比方,流夜那个道友的招数她一清二楚,生怕她看不见似的,使了非常绚丽的法术,整个台上他就是最亮的崽。
余玉对他十分了解,但是他可能还以为她跟从前一般,停留在练气十二层大圆满。
其实只要她想的话,很久之前她便可以挑战榜上更多的人,让别人忌惮她,害怕她,但是她不会那么做。
第一,浪费时间,第二,所有人都会防备她,第三,会有人专门研究她的招数,然后见招拆招。
一些厉害的神通和法术自然是越不见人越好,不容易出现破绽。
可以这么说,余玉一直在养精蓄锐,能避免的麻烦她都避免了,避免不了的才会干。
不主动惹事,也不怕事。
余玉和前几的那位师兄斗法很和谐,她不留神泄露出去的气息被他捕捉到,师兄一惊之下主动认输。
没有纠缠也没有受伤,俩人朝对方作了一揖后纷纷下了比武场。
余玉前脚走下台阶,流夜那个道友后脚跟上,与她较劲似的,快速追上她,走在她前面,期间还撞了她一下。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没有发火,神情和心里意外平静,连理都不理他一下,径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调息,等着下一场比武。
还有人没有打完,要等他们完事后才能进入下一轮。
现在是十进五,她好了,流夜的道友也好了,还差三个人。
那三人还算争气,在一个时辰之内分出来,五个人有一个会出现没有对手的情况,这人抽签决定是谁。
是谁那人就可以安然等着下一轮,等于没比就晋级。
因为五个人都有机会抽中,所以没人有怨言,都希望被抽中的是自己,少打一场,便少消耗一些。
这些靠运气的事余玉从来不考虑,果然,不是她,是另一个不认识的。
只要不是流夜那个道友,她还蛮开心的。
空签抽出来之后,开始第二轮抽签,决定自己的对手。
余玉的对手是排行榜第一,剑术了得,压制修为不想使用神通的话已然难以对付他。
既然是排行榜第一,自然有些手段的,他有一套攻击性极强的神通,叫万剑穿心,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得的奖励。
每个月有月比,也等于有奖励的意思,第一名是筑基丹,或是灵器,再或者灵石。
也就是说因为常年占据第一,这厮越来越强,他是故意不筑基的,如此便可以不断得奖励,每个月一次,一次万把块左右,有钱的很。
身上诸多宝贝,强的离谱,余玉也是有灵器的,桂月剑嘛,但是她剑术不行,拼剑术妥妥的输,拼神通可以赢,但是她不太想用。
又想和这厮较劲一番,看看同级之下她是不是对手,考虑来,考虑去,还是没有放出全部修为,只用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
伴生血藤也被她拿了出来,然而她的对手是剑修,剑是武器之王,所有法宝的至尊,威力无穷,锋利至极,万剑穿心神通一出,所向披靡。
余玉的伴生血藤被他削成若干分,四散在地上,也算成全了她,伴生血藤生命力旺盛到断肢也可重生。
余玉脚踩大地,真元运输过去,伴生血藤登时疯长,组成一道绿强,将万剑合一之剑挡在外面。
挡不住的,最多缓和一些,吸取神通里的部分力量,很快余玉便见绿墙裂开缝隙,有剑光闪来。
不用神通不行了。
对付这种强劲的神通只能使用移花接木。
闭上眼,心里平静到了极点,手上却不闲,快速掐诀,先是很慢,慢慢的越来越快,最后赶在剑光到来之前,周身亮起阵法光芒。
那一剑裹着光霞,浩浩荡荡劈来,到了她跟前却跟蔫了似的,没擦出半点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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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余玉身后反倒炸出那一剑的威力。
移花接木不仅可以将对方的攻击嫁接回去,还可以嫁接在任何地方。
只是普通的月比,她与第一也无冤无仇,平时八竿子打不着,没必要伤他。
移花接木是她第一次使用出来,旁人没有防备,反应不及的话不仅有可能伤人,还有可能死人。
早上才被魔修说过下手没有分寸,下午就弄死人,岂不坐实了罪名。
练气期最多使用一次神通,之后真元便被消耗的七七八八,而她双道双.修,真元还很充足,胜负已分。
第一的道友似乎不敢置信,她居然接住了,“你……”
和他一起的还有观战的众人,全都瞪大了眼,根本想象无能,“第十居然胜了第一,中间相差了那么多。”
“是啊,上个月明明还是第十来着,才一个月的时间,进步那么快?”
“她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上官暮雪这么强,居然输给她了。”
“还没输呢,看下去。”
余玉鞠了一躬,“师兄,还要打吗?”
其实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打。”上官暮雪很是认真,“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轻易放弃?”
余玉点头,“师兄请。”
礼节这方面要做好,否则丢的是自己的人,其实余玉平时挺有礼貌的,也就在魔修身边没大没小。
她总有一种错觉,无论她做什么,魔修都不会生气,也因此,胆子越来越大,都摸他胸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摸的,只是在梦里时好奇,想感受一把攻的视觉,结果没摸着。
后来用镜花水月幻化成妖艳的女子,也没摸着,一次两次没有得逞,那不就成执念了吗?
越发的好奇,于是下手了,摸完其实也就那样,魔修太瘦,完全没肉感。
上官暮雪后退一步,闭上眼,不知在念什么,嘴里不听的动着,余玉听不清楚,只默默等着。
除了偷袭过魔修,对魔修使用过阴招之外,余玉还没对别人干过,平时她还挺有‘君子之风。’
是因为被魔修打败了太多次,次次都输的很惨,没有半点悬念,才会迫切的想赢他。
啧啧啧,魔修太强了,其实使用了阴招也是干不过他的。
余玉等了又等,上官暮雪身上突然释放出强劲的气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这个是我在季比上赢了第一得来的神通,可以在短时间内借助天地灵气,达到假筑基的修为,师妹可要小心了。”
余玉对假筑基还没什么印象,便听场外有人说话,“假筑基和暂时提升修为的丹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又不一样。”
“提升修为的丹药是提前激发体内的潜力,一旦用了,终生肯定到此为止了,假筑基不一样,可以借助天地灵气,最多也就撑着身子而已,养个半月便好。”
“假筑基还可以无限使用,妙啊。”
“如此说来第十凶多吉少了?”
“已经不用比了,上官暮雪必赢。”
是吗?
余玉垂目,体内真元运转,周身气势也在不断提升。
练气十三层,十四层,十五层,十六层,十七层,一直到十八层才停下。
“嘶!”
上官暮雪和众人一道,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练气十八层?我没有看错吧?”
“真的是练气十八层。”
“还能这么玩儿吗?”
场外诸多长老也纷纷侧目。
“练气十八层,罕见啊。”
“假筑基和练气十八层,这倒有意思了。”
就连高台之上,闭目养神的白发少年也睁开眼,朝台下看去。
“还真是叫人意外啊。”
他很快又摇了摇头,“基础太稳,储蓄太厚,不易突破,也许这辈子就卡在筑基期了,可惜啊。”
余玉听到了众人的声音,也注意到了有人说她不易突破的事,不止一个人说,很多人说。
她深吸一口气,专心比赛。
“练气十八层,应该够用了。”
上官暮雪凝眉,听她的意思,还可以更强?
骗人的吧?
他不相信,抖了抖手中长剑,使了最强的一击,练气期和假筑基比起来就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同样的神通,也强了千倍不止。
上官暮雪身后蓦地浮现出万把剑,万剑合一,幻化出一把势不可挡,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剑来,巨剑微微倾倒,朝她劈来。
余玉站在剑下,宛如一叶扁舟似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大浪打翻,衣袍被气劲吹的鼓了起来,余玉仰头,伸出单只素白的手,握住了那把巨剑的剑锋。
果然,不是错觉。
方才她便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她可以一把抓住那剑,肆意的剑气擦过她周身时,连她衣角都伤不着。
因为此刻的她比假筑基强了千倍百倍不止。
咔嚓!
那巨剑在她渺小到宛如大象和蚂蚁区别的手里裂出蜘蛛网一般的缝隙,从她手握住的地方,一直到整个剑身。
砰!
剑碎了,带着上官暮雪的希望。
假筑基的修为慢慢降下来,但是余玉练气十八层的修为却始终是练气十八层。
上官暮雪喘着粗气问她,“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修为暴涨?”
余玉摇头,“不是暴涨,是慢慢积累的。”
这话其实不假,如果真的想的话,她很早之前就可以再往前排排,但是只要不是前三,其它排名没什么用。
前三实力强悍,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杀手锏,她不一定是对手,考虑许久一直没有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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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官暮雪眉头凝的更紧。
藏了十几年吗?
一直不争不抢,没叫人发现?
“那又为什么现在暴露出来?”
余玉看了看四周,“因为发现跳梁小丑太多,懒得应付了,还有……”
被魔修打击的太狠,她都快不晓得自己真实的实力,一直觉得自己是弱逼,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强了。
魔修对她的压制太狠,太久没有尝到甜味,心里有点自卑的情绪生出。
这样下去可不妙,所以要找点存在感。
注意力从四周,挪到她旁边的战场上,那里也有两个人,是流夜那个道友,和排行榜第四。
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要不然的话,一直积压在心里容易出现道心不稳。
“师兄,”余玉很快收了视线,望向上官暮雪,“还打吗?”
上官暮雪摇头,“谢师姐手下留情。”
称呼变了,方才她喊他师兄,他一直心安理得受着,现在变成了他喊她师姐。
修真界强者为尊,只要强,辈分和年龄那些都要排后,以实力划分辈分,除非被大佬收为徒弟。
余玉突然想起魔修,魔修这个辈分高的离谱,就是宗主也要喊他一声前辈,余玉是他的弟子?孙女?朋友?
弟子和孙女可能与宗主同辈,都属于小辈的范围,如果是朋友,就是和魔修同辈,宗主都要喊她一声前辈。
啧啧啧,如此想来以后还是以他朋友自称吧,可以占好大的便宜。
“第六轮比武,余玉胜!”
余玉听到长老高喊,随后比武台上的结界打开,她蓦地听到更加清晰的讨论声。
“就是那个手握两大传承的遗孤,好强啊。”
“果然不愧是两大长老的女儿,厉害厉害。”
“练气十八层啊,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这实力都可以和九州大陆那六个怪胎齐名并价了。”
那六个怪胎她是知道的,听说练气期就可以和筑基期打,到了筑基期,可以和金丹期打,越级挑战。
“虽然确实厉害,没那么夸张吧,那六个可是远近闻名的天才,每一个不是天赋极佳,便是出身高贵,还有的身负特殊体质,余玉……余玉有什么?”
“练气十八层啊,瞧她那个样子,并没有使出全力,上官暮雪的假筑基,没能逼出她的全部实力。”
“也就是说,还能更强?”
“没可能没可能,一个人就算吃了仙丹,她也不可能突然增了这么多修为。”
“你刚没听见吗?一直这么强,只是没显露出来罢了。”
“藏拙吗?居然能蛰伏这么多年,只为了今日一鸣惊人,厉害厉害,委实厉害。”
余玉挑眉。
她那话确实有往这方面引的意思,别人果真这么想,如此就不会有人怀疑她经历了什么,有什么灵丹妙药之类的,魔修也可以一直成为她的秘密。
甚好。
余玉下了比武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依稀还能听到身旁崇拜,仰慕的声音和视线,风口完全变了。
这就是强者的视角吗?
好像还不错?
余玉双手插进袖子里,安心等隔壁比完,如此才可以进行下一场。
排行榜第四的那位实力很强,希望流夜的道友能赢,如此才不枉费她暴露实力,要不然总感觉自己亏了。
她以全力迎接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战争,结果那个挑衅的人半路卡住了,岂不无趣?
余玉盘起腿,神念在场上粗略看去,俩人实力很是接近,你来我往,许久没有进展,如果就这实力的话,余玉可以说很失望。
不过那厮方才那么嚣张,肯定有依仗的吧?
是什么?余玉很期待。
她瞧着比赛一时三刻搞不定,索性全心全意用来调节真元。
谁晓得那厮的依仗是什么,早做打算比较好。
余玉调息了许久,忽听周围有人唏嘘,“卑鄙!使阴招!”
她睁眼看去,发现是流夜的那个道友,用了一个不太光明的招数,给对手下毒。
还丝毫不以为耻,光明正大道,“毒也是实力的一种,宗内又没禁用,怎么就卑鄙了?”
他继续道:“一旦到了外面,谁会照顾你不用毒?别天真了。”
???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余玉是能接受的,毕竟确实如他说的那般,到了外面谁会照顾着不用毒?提前适应也是好的。
“无耻!”
“下流!”
“呸!”
她能接受,别人接受不了,但是宗内确实没有禁用,所以是合法的,这一场流夜那个基友胜。
念到他名字的时候余玉才晓得这厮原来叫欧阳杰。
欧阳杰消耗不小,下了比武台已经没先前那么嚣张,老实坐着调息,旁边有人骂他,他也一概不理,心态还蛮好的嘛。
比赛已经完了,又到了抽签环节,因为这回还是三人,一个她,一个欧阳杰,还有一个是排行榜老二,老二抽了空签,直接晋级一局。
三人再抽一回,好运气依旧不是她,这回变成了欧阳杰。
她和老二打,老二性子还蛮开朗,一来就给她行礼,“虽然师姐很强,不过师弟觉得还是有必要在师姐手底下讨教两招的,希望师姐手下留情。”
余玉点点头。
又是师姐,被喊师姐的感觉蛮不错的,她喜欢,当然啦,做人还是要讲信用的,说两招就两招,一招不带多的。
老二两个大招放完,被她一击打趴,半天爬不起来。
长老判她赢,老二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她和欧阳杰了。
余玉台都没下,直接站在原地等着欧阳杰。
欧阳杰方才看到了她的实力,却还一脸淡定的样子,面上信心十足,说明那个依仗很大?
余玉真的真的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
意难平啊
欧阳杰像是故意似的, 没有急着上台,还坐在原地打坐,周身气息一阵阵强了起来。
说来也怪, 从他跟老四打斗开始,身上便时不时荡起一阵阵灵气波动,仿佛体内有使不完的真元一般。
难道依仗是这个?
要不然的话, 他三十开外的排名, 不可能打得过老四, 就算有毒也不行。
修为跟不上的话, 连老四的身都近不得, 毕竟三十开外和老四相差甚远。
那个毒是成了精的蟾蜍毒, 很是厉害, 融进手心里,一掌下去老四整个人都蔫了。
治疗系的在给他疗伤,刀剑无眼,每次比斗多多少少都会有死伤, 能救则救, 不能救则已。
宗门规定,进决斗场要签生死状,怕出了意外。
如果是失手, 赔偿其家人损失, 如果是故意的, 杀人者偿命。
其实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死亡,因为可以投降, 只要喊出投降, 长老会第一时间将人救下, 谁也拦不住。
毕竟弟子和长老修为相差还蛮大, 弟子就算离的近,也没有长老快。
万剑仙宗的长老多数铁面无私,不近人情,众生平等,一视同仁,不会偏袒谁,也不会刻意照顾谁,经常被弟子吐槽,没有人情味等等。
也即是说只要喊了投降,九成九都可以救下,也算是众弟子的一个安全感吧。
余玉又等了一会儿,那厮还没有上来,她还没什么意见呢,底下众人已然恼了。
“这个欧阳杰,搞什么鬼?让人等这么久,耽误大家时间。”
余玉觉得浪费时间,观战的人自然也是一样。
“还不快快上台,本大爷就想看那厮被打。”
“余玉!打他!”
“师姐,此子卑鄙无耻,屡次耍阴招,不要放过他!”
余玉一愣,曾几时起她在台上,听的台下有人喊,此女不过仗着自己手握两大传承罢了,打败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即便有父母遗资也无用,天赋和灵根不行,这辈子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那时候她还年轻,无法做到真正的不当回事,风轻云淡只是表面的,实际上去寒潭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缓和过来。
没想到有朝一日风水轮流转,竟然有人人缘比她还差。
人缘是什么,或许是强大吧?
强大时人缘自然而然好了,无需解释,也无需多做些别人,人心自然而然向她。
余玉突然有些迷茫,难道以前被欺负,没别的原因,单纯是她太弱了吗?
她没想明白呢,欧阳杰已然调息好,自台下走来,站在她对面。
“余玉,新仇旧仇一起算吧。”
???
他俩哪来的仇?
说的是流夜的事吗?
这厮想找她要回流夜的储物袋,非但无果,还被她录下了两人筹谋杀她的事,算是一个把柄,虽然是互相的。
她也不敢主动拿着回音玉去找长老,因为一旦去了,便是鱼死网破,俩人一同遭殃,但是被人威胁怎么都不会舒坦。
就像她似的,知道欧阳杰晓得她杀了流夜的事,如鲠在喉,看他如何都不顺眼。
新仇旧仇一起算,也好。
余玉手一仰,场中登时冒出无数伴生血藤,是她方才和老二比武时撒下的,为的便是此刻。
不知道他的依仗是什么,多做些准备准没错。
方才她和老大打时,将修为压制到练气十二层,伴生血藤也受了制,发挥不了全部威力,如今用练气十八层的修为,那血藤更壮被粗,遍布整个地面,朝那厮席卷而去。
练气十八层和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巅峰相差太远太远,已经不是百倍千倍的区别,那厮根本躲不了。
他好像也没有躲的意思,只在发现伴生血藤可以吸人真元时吃了一惊,很快镇定下来,周身气息大爆,居然当场突破瓶颈,到达筑基期的境界。
练气十八层很是厉害,但是筑基期更是厉害,轻而易举便切断了伴生血藤,脱困出来。
“余玉,没想到吧。”
余玉还真没想到,“筑基丹?”
这厮不知道吞服了什么灵气很是强盛的东西,方才便是靠着这玩意儿一路赢过来的,不仅如此,还帮着突破了筑基期瓶颈。
她抬头看天,这里是在结界内,天劫感应不到,直到他下台都不会有事。
而且吧,这个月的月比奖励是一把灵器伞,防御能力很强,赢完比赛,又筑了基,还拿了奖励,顺便解决她这个对手,一举多得?
这厮看她颇是不顺眼,定是想趁此机会借着比武规矩的漏洞‘失手’杀她。
想的还真是齐全。
“你不会害怕的不敢比了吧?”
筑基期已经不是内门弟子,是真传,拿不得内门弟子的奖励,也比不了武,所以欧阳杰才会趁此机会。
他上台前是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巅峰,半路突破,按照宗门规矩还算内门弟子,比赛也作数,不过她可以投降,这厮便不能拿她怎么样。
现在这是怕她不比,拿话激她?
余玉未做什么表态,便听长老高声道,“余玉,你可以认输,此次比武例外,可加一位排名,你的奖励依旧。”
意思是说在她之上加一个排名,但是她的奖励依旧?
“余玉,你真要当缩头乌龟?”
“欧阳杰!”长老呵斥一声。
欧阳杰张张嘴,骇于长老威压,只得作罢,还不死心,朝她又瞪又冷笑。
余玉回头,望了望坐在高位上的长老一眼,其实长老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铁面无私,还是有人情味的,只是人情味对的是强者而已。
弱者感受不到。
原来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余玉又一次直观的面对了。
“多谢长老好意。”余玉先作了一揖,“不过弟子还是想试试看。”
长老凝眉,“刀剑无眼,你确定?”
几乎就差明晃晃的说那厮不怀好意,叫她老实听话,认输后拿奖励了。
看来练气十八层太过罕见,叫长老起了爱才之意,都开始操心起她的小命了。
余玉点头。
长老叹息,“若是觉得应付不来,及时喊投降便是。”
余玉颌首,那长老摇摇头,似乎对她冥顽不灵有些头疼,到底还是尊重她的选择,没再多说什么,叫比赛恢复正常。
余玉看到欧阳杰整个松了一口气,随后扬起嚣张的笑。
余玉很是不明白,他失了长老的心,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欧阳杰眼中冷光一闪,抽出了自己的剑,他的剑漆黑,带着丝丝的邪气和煞气,和他的人一样。
人虽然确实不怎么样,但是筑基期的实力是真的强,随随便便一剑挥来余玉便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疼痛,被剑气搁出了血痕。
第一剑她躲了,第二剑第三剑亦然,欧阳杰似乎有些恼怒,直接便出了大招,天罗斩。
空中登时冒出无数把剑,宛如一张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朝她砍来。
余玉闭上眼,周身气息阵阵强大。
练气十九层,练气二十层,半步筑基,半步筑基大圆满,半步筑基巅峰,只差一步就到筑基期。
睁开眼,四溢而来的剑光速度登时慢了许久,叫余玉看清,那些剑光并不单纯是剑光,还包含了剑的碎片。
欧阳杰的剑很是神奇,可以分散成一片一片的,还能合成一把剑,他跟别人比武时余玉瞧见了,所以十分了解。
余玉两指并起,陡然夹住其中一片断剑,反手丢去一边,深深镶进地上。
其它也是如此处理。
唰唰几声,附近的断剑已然全部被她抛在一旁,脚下一圈全是。
“嘶!”
台下众人齐齐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
“原来传说是真的,练气期真的可以越级挑战筑基期。”
“余师姐已经不单单是练气期了,练气二十层啊,不,是半步筑基巅峰,比平常人多了七八个阶段。”
半步筑基很多人都知道,突破失败之后便会进入半步筑基,意思是说只差一点便能筑基的意思。
也有的人没有这个过程,直接一口气筑基。
正常情况下一口气筑基是天赋高的意思,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欧阳杰。
“筑基期这么弱的吗?”
欧阳杰和天赋高恰恰相反,他是基础过于小,一颗筑基丹便让他筑了基,还有剩余药力。
方才发挥了好一阵子,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
可以这么说,这厮也就只能在练气期跟前耍耍威风,在筑基期面前就是最菜的那个,轻而易举被同级打败。
同级也是有强有弱的,基础打的稳,晋级之后自然强,打的不稳弱呗。
余玉这样的,一口气练气二十层,一旦筑基,怕是要逆天,正如她现在一般,可以越级挑战。
魔修说在他那个年代越级挑战只能算一般的天才。
现在灵气稀薄,功法改了又改,越来越简单化,去掉了很多麻烦的工序,威力也小了许多。
全部都改了,改好之后大家都是差不多水平,因此越级挑战十分的难,变成了只有天才中的天才才能做到,或者手握特殊的功法。
功法是有等级的,分为甲乙丙丁
,越是前面的修炼越快,基础越稳,也就是说可以稳赢同级,越级挑战,打一般的高阶。
但是也仅仅是小境界,大境界不可能。
叫余玉做到了,练气十八层对假筑基,假筑基拥有筑基期七层的法力,算跨了个大境界,所以方才在她没有把握的时候长老会劝她投降。
因为她现在就是活体的类似于国宝一样的稀罕玩意儿,宗门要保护她。
“越来越叫人意外了。”
“师姐,打他!”
“师姐威武!”
余玉听到台下有人歇斯底里的喊着,为她加油,为她激动。
余玉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因为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为了另一个人狂欢,希望那个人揍她。
还是能记得清清楚楚,宛如昨日一般,连细节都刻在了脑子里,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意难平啊。
我更强啊
其实细想一下也没什么, 不过是那时候她弱罢了,现在强了,便让从前的一切随风而去吧。
余玉深吸一口气,双手支开, 五指对齐, 随后大拇指和中指屈起, 二骨指相互对上, 食指无名指, 小拇指与另一只手齐平,又接连换了数个指法, 终于完成了一道神通。
不是移花接木,移花接木是被动神通,主动攻击时效果弱了不是一点半点,消耗却是一样的, 不如用其它的。
天空中亮起光芒, 一汪明月高高挂起,随后地面上的一切皆扭曲了起来。
影子与主人脱离, 独自开始行动,人的攻击对影子无用, 影子的攻击对人却是致命的。
欧阳杰大惊失色,“这是什么?”
余玉冷眼看他。
“神通?”他自己想明白了, 只有神通才能这般神奇,且威力巨大。
一双眼登时赤红了, “余玉, 我有一颗爆血丸, 本来不打算用, 是你逼我的。”
爆血丸便是强行提升修为的丹药, 瞬间可提升两到三倍左右,比现在的基础多了两到三倍,余玉确实应付不来。
半步筑基大圆满已经是她的极限。
轰!
明月当空被强大气流轰炸裂开,整个神通形成的空间也宛如镜子一般碎掉,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比武场。
余玉一口鲜血吐出,神通被强行破开,对她影响很大,整个内腑震动,损伤严重。
这次和跟魔修比武时不一样,魔修会手下留情,刻意控制着,用最小的消耗和破坏力巧劲破她神通,所以她伤的不重,将养几日便好,这回没有几个月怕是好不了了。
余玉跪坐在地上,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小手借着余波未平,往她腰间储物袋抓去。
???
她手起刀落,将那只小手砍掉,小手惨叫一声,没多久一只老鼠似的妖兽显出,正抱着手臂怨念的看她。
余玉瞪了它一眼,老鼠似的妖兽连忙朝回奔去,一跃爬上它主人的腿,被其主人一脚甩开,“没用的废物。”
长剑一横,那妖兽已然一命呜呼。
余玉蹙眉。
瞧了瞧腰间的储物袋,又看了看倒地的老鼠,心中了然了些。
那老鼠是欧阳杰养的,用来在这种情况下偷她的储物袋。
难怪一定要跟她比拼,冒着得罪长老的风险,原来不仅惦记上流夜的储物袋,还有她的。
可能是觉得存了元婴期三次的宝箓值得他拼,于是冒险?
现在奸计失败,晓得她会防备,再也没可能下手,狠心杀了那老鼠泄愤。
可真是——不懂得爱护动物啊。
余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从角落里站起来。
方才那一下直接将她震的整个人撞在身后的结界上,余力让结界都晃了晃。
结界是给练气期设的,杀鸡不用宰牛刀,最大也就能保证筑基期打不破而已,突然爆发的三倍筑基期力量已然让它有些承受不了。
比赛还没完成,怕中间有人捣乱,结界没有加固,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挂着。
余玉掌心摁在结界上。
其实只要她破了结界,这厮便没得活路走,第一的奖励还没给他,没得灵器护体,雷劫会瞬间将他劈成灰灰。
不过她并不想那么做。
因为这是一次很好的练手机会,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长老的看护下。
万剑仙宗第一个到达过练气二十层的人,极其罕见,宗门不会让她死,所以为什么不趁着机会好好实战一把?
魔修太强,跟他打毫无悬念,且被压制的死死的,还会给她放水,放的宛如大海,其实会受伤会受挫,偶尔也能打败对手才是正常的比武。
余玉手心中凝聚出真元,法力与结界碰撞,发出滋滋滋不堪受重的声音,欧阳杰以为她要破了结界,好引来雷劫,大吼道:“你休想!”
他驱使着一把巨剑,使了和方才同样的招数,这是他最强的一击,余玉晓得。
闭上眼,开始凝聚体内所有的真元,这回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魔修说过,功法其实就是和各种元素沟通的关键,真诚一些,回应也会多一些。
太乙木经是木属性的,空气中的木灵气和她召唤而来的木灵气越多,移花接木便越强。
“咦,我的花怎么枯了?”
“快看,四周的树木都萎了。”
“我怎么感觉脚底下在震动,不会吧,连底下的木灵气也抽取了?”
“什么神通这般厉害?”
木系灵气已然到位,余玉蓦地睁眼。
她要反击了!
轰!
欧阳杰的最强,和她的最强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三倍的筑基期和半步筑基大圆满巅峰还是有些差别的,移花接木形成的阵法破裂,叫欧阳杰的攻击继续朝前推去,很快遇到阻碍,余玉的第二道移花接木等在后头。
她在练气十五六层的时候便可以使用两三次移花接木,现下用个七八次不成问题。
和上官暮雪打时用掉了两次,欧阳杰两次,还可以用四次的样子。
第二道移花接木也没接住,很快破裂,到了第三道。
前面两道移花接木只是为了削弱他那一击的威力,到达合适的程度,虽然还是有些超出想象,但是勉强可行。
余玉素手一推,移花接木爆发最大的威力,‘轰’的一声将自己的,和那厮要置她于死地,使得极大能量的一击,包括四散于空中,地下的木系灵气一股脑凝结成一团,然后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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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光芒亮起,方圆十里的花儿萎去,整座山下变成枯萎的,像是被掠夺了生机一般,成了一座死山。
强取了这么多灵气和生机的一击,自然强大无比,欧阳杰连忙调动所有真元抵抗。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动静响过,欧阳杰的力量二度和移花接木碰撞。
并没有抵消半点,反而更壮大了移花接木,移花接木半程收到力量,更强了几分,速度快了也不是一筹两筹。
轰!
能量光圈扩散,四周一静,不知道是所有人没说话,还是她失聪了,余玉耳朵里突然便听不见声音了。
“噗!”
她又吐血了,因为强行使用了这么大的力量,体内受不了,撑到了,血管和经脉都有损伤,余玉感觉鼻头一热,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用手擦了擦,发现是鼻血。
这次好像比方才神通被破影响还要大,毕竟一连被破了两个,就算她前面两道移花接木不太尽心尽力,也受损颇多,浑身皆是疼痛。
那一击的余波停下,浓浓的烟雾也四散开来,余玉瞧见了她想看到的结果。
一个人躺在破碎的石台中间,胸口血肉模糊,受的伤比她严重的多,她还能站起来,这个人已经虚弱到手都抬不起来似的,四肢摊开,连捂一捂胸口的力气都没有。
前面几次比赛一直没用移花接木反击起了作用,这厮对移花接木一点防备都没有,以为就像四两拨千斤似的,可以将重力卸掉,却不想移花接木还能将攻击原样嫁接回去。
余玉垂目。
以后再用这个神通大家怕是会有所防备,估计没这么好下手了。
她捂了捂胸口,深吸一口气,几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身形狼狈的欧阳杰,语气很是平静:“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希望你能为我解惑。”
欧阳杰指尖动了动,一根银针露出,正待射出,被余玉一脚踩中。
叮!
银针掉在地上,响起清脆的声响。
余玉挪开脚,淡然问:“为什么这么恨我?”
不应该啊?
他俩其实没什么恩怨,是因为流夜的事才起的纷争,这厮想要回流夜的储物袋,还惦记了她的储物袋,但是要不回来偷也偷不走放弃便是,没必要这么拼吧?
为了杀她都用上暴血丸了。
爆血丸虽好,可强行提取
体内精血和潜力,但是一旦用完,事后怕是这辈子便只能止步于此,再也没可能寸进,精血和潜力都被消耗完了。
这么大的代价,他居然接受了。
其实余玉爆出半步筑基时,他只要认输便没得损失,可能会没一件奖品,灵器只有第一名有,第二名的奖品差了一半,是几瓶中品益气丹,但是命还在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欧阳杰口鼻之中尽是鲜血,“还装糊涂……”
他受的伤太重,说话都有些不清晰,“我筑基之后……不会……放过你,你下了……比武台……被长老看中……又岂会放过我?”
原来如此,已经将人得罪了,便索性得罪到底?
但他到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余玉方才有那么一瞬间,想放过他,因为想起了自己。
但是这厮很快让她打消了念头,放过一个小人,等于给自己找麻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捅她一刀?
她没那么多时间防备着另一个人。
“也好,如此你死了,我也没有了愧疚。”
想杀她的人,死在了她手里是活该,她的道心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其实就算她不插手,这厮也熬不过雷劫吧,所以他必须得第一,然后拿灵器,余玉还在场上站着,他就肯定要争,要打败她,否则结果是一样的。
欧阳杰眼神已然有些涣散,像失了明的人一般,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突然将双手摁在地上,“余玉,我死也不会让你活!”
一阵光芒从他掌心延伸出去,一路亮到比武台的边缘,本就几经折磨的结界遭受打击,终于不堪受重,整个破掉。
欧阳杰的气息暴露出去,瞬间便被天空捕捉,头顶不过片刻已然云雾聚集,不时闪过强光,是雷劫在酝酿。
雷劫已经锁定了俩人,并且根据余玉的修为调整,一阵阵狂风大作,气息越发的强盛。
欧阳杰大笑,“余玉,你会给我陪葬的。”
余玉叹息,“那要叫你失望了。”
她周身气息也阵阵强盛起来,有什么发出‘轰’的一声,是体内经脉的瘀堵处被真元冲掉,也是巩固了许久的筑基期瓶颈裂开。
本来便只差了最后一口气,强行大动干戈,吸纳了方圆十里的花草树木灵气和生机,已然将经脉撑大,瓶颈推后,此刻的筑基期瓶颈宛如一张纸,脆弱的轻轻一捅便破了。
像是挖破了大海似的,丹田内的气体瞬间被液体代替。
余玉闭上眼,感觉破开的瓶颈处一个劲的流出液体,越来越多,多到丹田瞬间便被填满,因着储存真元的瓶子不够,那水既然将丹田和各处经脉撑大了些。
轰!
筑基初期的瓶颈竟也破了,随后是筑基初期大圆满,初期巅峰,筑基中期,中期大圆满,巅峰,一直到筑基后期。
液体的流动缓慢了,她的修为也停了下来,是筑基后期。
因为储蓄过于强大,寻常人是一杯水,换个容器,倒进一个桶里,只能装一个底而已。
余玉是一个缸里的水,装进一个桶里,还溢出来好多,可以另外再装一些,所以她特殊,例外,一口气到筑基后期。
雷劫似乎感应到了,又调整了一回儿,狂风暴雨酝酿许久,忽而落下,万丈雷霆‘轰’的一声朝她击来。
雷劫很强很强,强到人在它面前有些渺小,就像一只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亦或是海中的一叶扁舟,随便一个大浪便能将人顷刻打翻。
如果是以前,余玉至少会心存敬意,害怕和畏惧,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她能清晰的感觉到。
她比雷劫强!
伤已经被筑基期的真元抚平,治愈,此刻丹田饱满,真元充沛,是最完美的状态。
来救你啦
‘轰’的一声巨响, 整座山都在颤抖,万剑仙宗离大雪山太近太近,万剑仙宗起了变化,大雪山也有些动静。
折清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 无意识望着潭水瞧了一会儿, 长睫毛颤了颤, 又闭了回去, 还待再睡,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
声音穿过大雪山,一路到了潭底, 将他的睡意完全赶跑。
链子动了动,苍白如雪似的手打了个哈欠, 意识稍稍清醒后懒洋洋放出神念, 瞧瞧怎么了?
神念宛如水,穿过厚重的冰潭, 越过高山,刚到外头便察觉出异样。
是余玉的气息。
比原来强盛了不是一点半点, 原来就像一颗刚发芽的小草,现下是大树。
???
似乎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今儿好像是余玉参加月比的日子,早上她还念叨着, 心里有些小紧张。
其实完全没必要, 纵观整个万剑仙宗, 她都是练气期第一人,所以无需盯着, 借着这段时间用大庄周术修炼。
小朋友有句话没说错。
假如他修为再度突破, 比几大道器还高一筹, 出来便易如反掌,无需顺着七情六欲锁的规矩破除禁制,只需力破便是。
想了想,将神念收回来,指尖动了动,一股法力涌出,在潭面上凝聚成型。
法力化身出了寒洞,直奔万剑仙宗而去,三大主峰上的动静十分明显,就像一盏明灯似的,指引着他。
折清很快便到了人挤人的比武场,本来便是月比的日子,万剑仙宗九成九的练气期弟子出动,一些筑基期,金丹期听到动静,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比武场水泄不通。
他站在很后面很后面的位置,身上的衣裳和弟子服格格不入。
也许被误认为是哪位长老,周围开始有人自动给他让位,没多久便叫他穿过人群,到了前排。
一眼便见立于高台之上渡劫的小朋友,以前还是练气时便可几番施展移花接木,现下更是使的得心应手,磅礴凌厉的雷劫完全伤不得她半分。
烟杆子举起,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神念横扫,很快发现了原因。
余玉基础太稳,已然跨了两大境界,直接筑基后期。
倒也在意料之中,依稀记得当年他好像是半步金丹之境,比小朋友胜了一筹。
嘴角微微勾起,突然便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注意力放在渡劫的余玉身上。
余玉已经过了两道雷劫,还差七道,雷劫一劫更比一劫强,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移花接木准备就绪,正待迎接第三道雷劫,忽听有人说话,“不要全部嫁接出去,留一点用来淬体。”
余玉一喜。
是魔修的声音,魔修的声音特殊,清朗好听,她印象不要太深刻。
刚要回头去找,便又听那声音道,“不要分心。”
余玉于是作罢,老老实实渡劫,望了一眼头顶将至的第三道雷,心中有些怀疑。
这个能淬体?
“自然可以。”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解释道:“自古以来多少大能者专门收服奇雷淬体,雷劫可是雷中排行第一的好东西,万不可错过。”
这样啊,那试试看?
余玉收了些法力,移花接木小了小,瞧着完全不能和雷劫对比,会把她劈成灰灰吧?
欧阳杰便是暴露在雷劫下,第一道时还留了个全尸,第二道已经随风而去,原地只剩下些许衣物碎片,和一滩鲜血,浸入地砖里,瞧着颇是渗人。
思量片刻又输了些法力,移花接木的阵法登时大了些。
不想跟欧阳杰一个下场。
接了两次雷劫,心中大概有底,应该差不多啦。
轰!
天空中蓦地闪下一道白光,宛如利剑似的,笔直朝她劈来。
移花接木移走了大部分的攻击,还有小部分落在她身上,余玉感觉整个人一麻,完全没了知觉,听觉和触觉,视觉都受了影响,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终于重新恢复了感觉,第一反应是,体内好像还留了些电流,在血管和经脉里,不时一麻,但是身体貌似轻了,有些杂质被雷劫劈成了灰灰,跟着流出的汗和血一道出了身体。
太乙木经本能运转,治愈伤处,没多久又生龙活虎,感觉自己比原先强了些,是承受能力。
淬炼身体还早着呢,这才刚一个开始,没那么快出效果,但是确实有用,身体轻了便代表少了些不需要的东西。
余玉来不及细细感受,便要继续承担第四道雷劫,因着方才实验成功,这回大胆了许久,收了更多法力,只用了原来不到十分之八的法力,准备硬生生用身体接三四成的雷劫。
因为雷劫一劫比一劫强,所以应付下一道雷劫时,只能用更多的法力,余玉反而少了,所以是三四成。
三四成不得了了已经,到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余玉接完浑身都在流血,像个血人似的。
外人肯定以为她渡劫失败,要被劈成灰灰了,余玉听到有人在台下担心她,有人可怜她,有人觉得她可惜。
毕竟是宗门内唯一一个到达过练气二十层的人,在练气期便可越级挑战筑基期,勉强也算天才吧。
天才陨落多多少少会有些感触,余玉以前也是,听说哪哪天才死了,便一阵惋惜,现在大家估计和她那时一样。
她能理解,不过她真的不会死,反而感觉自己从未这么好过。毕竟太乙木经是以生机最旺闻名,她还在练气期便有五百多的寿元,比常人多了一半有余,现下更胜。
估摸着有两千多的寿元,这也意味着小伤小痛它自己就能好,瞬间治愈,雷劫还激发了太乙木经的全部潜质,她虽然惨,但是周围已然开始冒出花草。
是因为她体内的生机到达极致,像水多于桶,溢了出来。
别人不知道,魔修和各位长老晓得,所以一直没打扰她,魔修也宛如失联了一般,没了声音。
但是她晓得,那厮肯定就在附近看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会第一时间提醒她,没有就是她做的对的意思。
让雷劫从头顶贯彻全身,整个人身上似乎都带了些雷劫的气息,运转太乙木经时也能感觉像是雷木,不再是单单纯纯的木系。
雷木自然比木系更强,将来她施展太乙木经时,会有至强的雷劫伴随。
雷劫可是修士的心魔,没有一个修士不怕的,亏得魔修居然想到叫她用雷劫淬体。
余玉连想都不敢想,没成想居然真的可行。
雷电是死亡的利器,也属于生机勃然的物种,它能叫人当场死亡,也能刺激生机叫人活过来,一切皆有可能。
本来雷电和木系应该相克来着,居然意外的融洽,一下就成功了。
成功之后越发的觉得——雷劫就是小意思。
她到后来已经收了七成的移花接木,只余下两成用来接雷劫。
‘咔嚓’一声雷电闪过,余玉整个人被打到全身麻痹,随后闻到了肉香味。
是从她身上传来的,一下就被烧焦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指头,晃了晃身子,身上登时掉落大片大片的焦块,裸露出来的肌肤倒是雪白,比原来还要细腻干净个上百倍左右。
毕竟原来是练气期,现下是筑基后期,且还有提升的意思。
体内雷霆和太乙木经一起给她输送生机,刚消耗掉的真元又补了回来,似乎多送了些,气息也更强几分。
雷霆和凤凰似的,都有重生之能,余玉感受到体内的真元用不完一样,心中甚是满意。
早就听说有人被雷劈了之后得到掌握雷霆的能力,还以为是假的,没成想居然是真的。
不过那也要命大才行,一般人早死了,余玉是先挨一下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发现完全奈何不得她之后多挨几次,足足挨了五六回才得了雷劫的能力,着实不易。
身上的焦块掉落的越来越多,裸露的肌肤也越来越多,想了想,余玉从储物袋里掏出披风盖在身上,等焦块掉完掏出法衣换上。
雷劫淬体很好,就是有些费法衣,法衣是灵器级别,直接跟她一起被烧成焦焦。
其实接第六道雷时已然有些焦的痕迹,余玉没管而已,因为换了也没用,还是会焦,就这么一身的焦熬到第九道雷结束。
新换的法衣没到灵器级别,就是普通的,魔修给她改过的那件,穿太久了,瞧着颜色便觉得腻,偏没得其它衣裳换,只好这么忍着,等以后再换吧。
现在嘛,还有一件事要做。
余玉蹲下来,手摁在地上,“方才你渡我,现下该我渡你了。”
方才比武时她抽了山下的生机和灵气,其实不完全是她抽的,她那时修为最多筑基期而已,做不到那么厉害,是用太乙木经真诚的和木系元素沟通,木系元素助她的。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余玉闭上眼,太乙木经和存于丹田的雷种疯狂运转,输送生机给山下。
不多时便见绿色重新回到山下山上,她听到有人说,“我的花恢复了。”
“好像比原来更艳,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你看周围,枯萎的花草树木都好了。”
“是余师姐做的?”
除了她没别人了,余玉收回法力时,险些一个没蹲稳跌倒。
一口气消耗这么多真元还是有些勉强,几乎将她的太乙木经用完,雷种也一阵萎靡。
雷种是方才挨雷劫挨多了,四散于体内的余雷,被她聚集在丹田内,用掉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
不能再用了,用完可能就没了,留着它还会慢慢长大,得到真元供养和生机,像养孩子似的,将它越养越大,一直到可以放出去攻击别人,也是一种保命的绝招。
算是机遇,余玉很是珍惜,太乙木经的真元没了,用镜花水月的真元供养。
镜花水月是水系,水生雷电,还算对口,真元进去雷种没有排斥,说明是可行的。
余玉松了一口气,体内的事搞定了,抬头看向天,果然,雷劫过后天空一片光彩,降下五彩祥云,祥云间的光彩照着她,瞬间将经脉内的细小伤口也一一治愈了。
这是天地的赠予,父母在惩罚了孩子之后给的补偿,又或者是通过了它设的难题之后,它给的奖励。
余玉安然受之,她身上的伤很少,所以大部分的福泽都被她用来恢复真元上,恢复完之后还有一点剩余,用来突破筑基期后期大圆满,不太够,所以突破失败。
能一口气到筑基后期都是余玉没想到的,所以即便没再突破,她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福泽越来越少,最后和五彩祥云一起消失,天空重新恢复常态,余玉脚挨了地。
方才她被福泽包裹时人飘在空中,现下福泽没了,自然而然下来。
余玉站在破旧不堪的比武台上,只觉得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么舒坦过,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
终于筑基了!
扬眉吐气的同时,往后也不需要再看别人脸色,以及不再是无名小辈,随便谁谁谁想杀她就杀她。
筑基后期足够记录在册,受宗门保护,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弱小时背有靠山,坏处是会有因果,受了别人的恩如果不报的话,将来会成为心魔和因果束缚在身,叫人无法再进一步。
仔细衡量一番利大于弊,所以无需考虑那么多,受着便是,将来她成为大能者后,那点因果根本不算什么,当然也有可能半路夭折,宗门要承担的风险比她大多了。
万一培养了那么多年,结果她嗝屁了,等于心血白费。
既然宗门都不嫌麻烦,她怕什么?
余玉下了比武台,第一时间去找魔修,想告诉他,她筑基了!虽然他已经知道了,但是自己看到的,不是她说的,所以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一声。
余玉放出神念,在人群里找了一圈,竟没找着,倒是半路被众人围住,一阵嘘寒问暖加套近乎。
还有的人是怕她筑基之后找自己麻烦,主动要还她钱,还不了的口头承诺过几日还,余玉敷衍似的一一应付,还想去找魔修,忽听耳边有人说话,是长老,叫她过去说是有话交代。
余玉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去了,她前脚刚走,后脚有人从不远处的树后露出身形。
一身的黑衣,背在身后的手里夹了根细细长长颇是精致的烟杆子。
折清站在原地,遥遥望着已经走上高台的余玉。
她现在是众人的焦点,走哪关注到哪,他不是宗门内的人,暴露了对他对余玉来说都很麻烦,不好解释,他最怕的也是解释。
反正迟早还会见面的。
烟杆子举起,递到嘴边抽了一口,一阵白烟大起,待烟雾散时,原地已无人。
*
长老是叫她领奖品,这个奖品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然无用,长老想给她换成极品灵器。
极品灵器适合筑基后期,余玉没要,长老拗不过她只得作罢,将原来那件灵器给她,并且叮嘱她早日去换了这身衣裳。
意思是说可以成为真传弟子了。
还问她这身衣裳好看吗?他常青山的衣裳好看?还是青峰山的衣裳好看?
余玉觉得他有挖师父墙角的意思,为什么这么问,不就是想让她比较一下常青山好还是青峰山好?
如果她说好看,长老肯定要说,那来常青山吧。
所以余玉回答都挺好。
如果她真的答应,这位长老怕是反而不敢收她,因为墙头草没人喜欢,余玉坚守本心,既然已经认了师父,那便认到底。
长老似乎又失望,又对她多了几分欣赏,“是个好孩子。”
意外被夸的余玉都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便听长老又道,“好了,这里没事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余玉点头,心中对这位长老颇是感激,方才在台上时便是这位长老呵斥了欧阳杰,一再维护她。
现下又想招揽她,还没有强来,很尊重她,余玉由衷的行了一礼之后才走。
没去别的地方,火燎火燎去大雪山找魔修,现在已经今非昔比,筑基期的真元御剑飞行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直奔寒洞而去,人未进去,离老远喊魔修。
“老大爷,我来啦!”
提醒他赶紧出来迎接。
等她到时果然瞧见了魔修的法力化身凝结成形,一把椅子的模样勾勒出来,魔修坐进里头,懒洋洋抽着烟,长眸潋滟,琉璃珠似的瞳子斜斜瞥她,“小麻烦又来了。”
余玉无语,“我筑基了。”
不要跟他一般计较,这个空巢老人明明没人关心,渴望有人与他说话聊天,为什么喜欢去人间,不就是因为有人气吗?还喜欢过家家,有人做饭有人操心他,明显的缺爱缺关注。
偏嘴上不饶人,放在现代也是个毒舌,会被女孩子嫌弃的。
余玉无视他,自顾自说着,“我的事搞定了,现下终于可以忙你的事了。”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做的事,因为这事在梦里难以安心修炼,已经成了执念,她的一个心魔,不解决始终觉得有事,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喘不过气似的,所以今儿要试试看。
也许从外面会容易许多,她筑基期的修为便够用,以前也没人试过,谁说得准行不行,她是第一个,尝试一下就晓得啦。
魔修挑眉,“我的事?”
“恩。”余玉站在岸边,先活动活动身子,然后脱了鞋袜,作起跳式,“该救你了。”
噗!
她跳了进去,奋力朝潭下游,越是往里越觉得被什么东西挤压似的,水的密度很大,不到百米便被过于沉重,且寒的水冻得一个哆嗦,胸膛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一个缺氧,两腿一蹬晕过去了。
折清:“……”
是不是啊
十分怀疑麻烦精是看他太清闲了, 给他找个事做。
“唉……”
寒洞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很是无奈一般,烟杆子伸出,点了点潭面, 登时一股子法力涌出, 深入潭底, 将人救上来。
呛了水的人还昏迷着, 他两指并行, 指尖一缕白光闪出, 白光一指,点入余玉体内。
余玉猛地起身, 将口中的水吐出来,吐完蔫了一般, 倒在潭面上, 一双比原来亮了许多的瞳子失了光似的,很是失望。
还想着救魔修呢, 连第一关都没过去。
这什么谭这么深?百米还没到底?
“正常。”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抽着烟, 悠哉悠哉道。
余玉无语,“这还正常?明显不是一般寒潭好吗?”
她也是见过几个寒潭的,万剑仙宗周围很多, 跳下去最多十米到头, 这个都百米了, 百米是什么概念,快赶上大海了。
“这可是道器一寸寒江。”魔修边吞云吐雾, 边解释, “连化神期都能镇压, 更何况你。”
余玉:“……”
好的,明白了,那个化神期就是他,这一寸寒江也是镇压他的。
难怪呢,这么古怪,原来是道器。
道器已然是这个世界顶尖的东西了,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想想看连魔修都没得办法,更何况她,心里登时平衡了些,也不难受了,反而舒坦了许多。
毕竟被压的是魔修,又不是她,人家都不着急,她着急什么?
余玉坐起身,习惯性盘起腿,双手插进袖子里,问:“一寸寒江很厉害吗?”
还是打听仔细点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算现在对付不了一寸寒江,总有一天可以的。
魔修翘起二郎腿,“一寸寒江在道器里头是排在前十的。”
他指了指潭水,“你自己也看到了,瞧着像谭,实际上是江,百来亩地深,越是深处越寒,水带有腐蚀之能,即便是元婴期也能轻松炼化了去。”
余玉一惊,“这么厉害?”
难怪方才在水里时,感觉不对劲,水在疯狂挤压她,将她胸膛里憋的气给挤了出来。
本来这口气憋几个时辰不成问题,修士又不是普通人,即便没有避水珠,肺叶里存的气也够用了。
况且水里并非没有空气,有的,那些也可以被修士吸纳,也就这个谭例外,底下是真的没有空气,一丝一毫都没有。
寒的可怕,感觉全身的血液和经脉都被冻住,脑子也不好使了,如果再停留一段时间,怕是会直接被炼成一团血水,然后成为水中生物的饲料。
就说潭底的生物为什么这么凶残,当初被魔修困在领域里时,不管三七二十一,见着她就咬,原来是别人刻意养的。
搞不好就是专门清理尸体的。
那时候魔修有手下留情,招上来的都是练气期,一个筑基期都没有,余玉还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原来并不是,深处可能有更恐怖的生物,比如说金丹期,元婴期。
因为没有人操控,所以那些生物懒得露头,也有可能都在全力压制魔修,没时间出来,所以余玉待了这么多年没出过问题。
如果主人在,又操控它们的话……
不敢想,她可能早就死了。
余玉突然发现自己筑基后期的修为根本不够看。
“错了,是筑基初期。”
???
魔修烟杆子举了举,指着她,语气认真,“我要你将修为压制下来,到筑基初期。”
余玉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到筑基后期,一口气降两级?
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呢,凭本事修炼上去的,打死也不压。
“你还想不想越级挑战?”魔修话说的轻松,“你在练气期时之所以能越级挑战筑基期,便是因为厚积薄发,筑基期不压的话,将来你金丹,和其他金丹期没什么两样。”
吓唬她,“随便来个谁便能打败你,若是心存歹心,拖进角落里……”
余玉:“……”
这话听着耳熟。
好像是她曾经对魔修说过的,就算没说过也想过,担心魔修的美貌被人拖进角落里强啊,万一几个人一起,他节操不保。
在梦里时每天都要操心他的菊花。
“压不压随便你,反正是你有风险,又不是我。”
余玉:“……”
这激将法使得真烂,没有学到她十分之一的精髓。
“放心吧,已经突破过的境界,便等于走过的路,下次再去自然轻松摸着路数。”
呵呵,瞧他这话说的,跟吃饭似的,要不是她知道自己突破多困难,就真信了。
不过他有句话是没说错的,如果不压,她以后进入金丹期,和那些普通金丹期没什么两样,再也不能越级挑战。
越级挑战的前提是基根稳,她比寻常人多了八个境界,自然稳的不能再问,所以三个筑基初期,也干不过她一个人。
欧阳杰被她打败了,虽然最后一下有点像用巧劲,但确实输给了她。
余玉可不想自己以后金丹期,输给筑基期的人,所以压还是要压的,就是有些心疼。
一口气两大境界啊,真的不忍心。
“没出息,压了修为境界虽掉,真元精纯,实力定会比以前还强。”
余玉眼前一亮。
是啊,境界虽然掉了,但是因为真元是以前的几倍精纯,实力只会更强,不会掉下来。
这么一想登时觉得轻松许多,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余玉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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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回应,说风就是雨,已然摆好姿势,运转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压制修为。
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都是上品功法,最少可以修炼到化神,许多功法到了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就没了。
没了路数的功法修士要么自己接着自创,要么被困在尽头无法寸进,因为一旦练错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由此可见功法的重要性。
上品功法都有压制修为之能,这也是为什么修炼高级功法的修士比低阶功法强的一个原因所在。
余玉的两个功法也有,但是在压制修为这方面还是太乙木经更在行,镜花水月略差,好在有雷种帮忙。
雷种本身便是洗髓的圣物,不仅能炼体,还能将体内斑驳和杂质颇多的真元去掉,剩下的都是精纯的。
真元精纯了对法术的控制性和各方面都有好处,简单点说就是指哪打哪,掐诀速度是别人的几倍。
别小看那点时间,在和别人斗法时有时候一息之间便能决定输赢。
余玉将体内所有真元梳理几遍,又用雷种清理了几回,修为压到筑基中期已经压不下去,再怎么压也没用,急的额头冒汗。
正待醒来问问魔修怎么回事?忽而听到一声叹息,随后有一股强势且霸道的真元从她紫府眉心钻入,一路顺着经脉来到丹田位置,帮着她的真元炼化体内的杂质。
也不知过了多久,修为终于再度降下,从中期到初期巅峰,初期大圆满,初期,然后是筑基期,眼看就要将她筑基期给压没了,那股子真元才终于退了出去。
余玉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真元刚走,便连忙收了自己的真元,睁开眼,叉腰怒怼,“你怎么回事?”
说好的筑基初期呢?
现在连初期都没有了,差点连筑基期都被她压没了。
魔修一双漂亮的眼睛望向别的地方,“好久没施过类似的法术,失误了。”
余玉:“……”
筑基差点给他压没了,这能叫失误?这叫手残!
“好了好了。”折清安抚她,“我会补偿你的。”
琉璃珠似的瞳子上下打量她,“我记得你说过,筑基之后便能出宗门了是吗?”
余玉怀疑的看着他,“你又想玩过家家了?”
折清叹息,“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就是的,沉迷于玩过家家不肯修炼的人,还有脸说这种话?
叹息声更大,“这次不玩儿。”
目光落在她身上,突然笑了,“也是个大姑娘了,该出去见识见识世面了。”
余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历练?”
“恩。”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余玉眨眨眼,一脸不相信。
魔修也不解释,只悠然道,“快去准备准备吧,这一去最少一年。”
他将烟斗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烟杆子拿开时,一股子白烟徐徐升起。
“怎么也要将宗门的事全部搞定,跟师父和你的朋友告别之后再走。”
余玉点头。
离开一年的话,确实要报备一下,要不然宗门还以为她失踪了,被人杀害,拐卖那一挂参考。
说起来她好像该升真传弟子了,真传弟子的福利更好,也要跟师父还有大门,宗主雪兽说一声,免得牵挂。
余玉大拇指和食指折起,另外三只竖着,比了个答应了的手势。
“等我三天,三天之内搞定。”
魔修一双好看的眼弯了弯,笑的风华绝代,飘飘欲仙。
“好。”
余玉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提着衣裳裙摆跑开,先将自己的事处理好,三日后回来找他。
说实话,余玉在万剑仙宗待了十几年,也确实待腻了,想出去见识一番,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虽然晓得魔修肯定会中饱私囊,去人间界,美名其曰修心,不过现实中的人间界余玉也没见过,确实想看看和自己梦里的什么样?不耽误修炼便是。
而且这次既然说了历练,怎么也会有点真材实料吧?
余玉来时火燎火燎,走时亦然,马不停蹄直接便到了办事大厅。
因为压制修为的原因,不知道用了几天,反正现在是白天,人很多,余玉和往常似的,先坐一边等着,人少了再去办自己的事,还有三天时间呢,不急在一时。
她刚坐下,盘起腿调息,便听到周围有人说话,“那个就是余师姐吗?”
“不争不抢,脾气好好啊。”
余玉很是无语。
以前她也这样,但是只会被人说懦弱,没本事的人本该如此。
现下做一样的动作,倒是出了不同的声音,啧啧,人啊。
余玉正待屏蔽了听觉,不太爱听这些话,听多了人会膨胀,也才刚有动作,便听到有人千里传音,让她过去。
是办事处的长老,让她进一边的房间里等她,房间里摆了茶具,是专门接待例如金丹期,或是元婴期长老的阵仗。
她一个小小筑基期居然也有这种待遇,果然潜力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长老在她身上看到了潜力,觉得她日后成就肯定不低于金丹和元婴,所以才给她的特殊权利。
余玉规规矩矩坐在蒲团里,心里倒是乐了。
她也觉得自己日后的成就不低于金丹期和元婴期,怎么也要比魔修强吧,然后打哭他。
在打哭他这件事上余玉十分认真且虔诚,属于心中必须完成的任务,地位只在救魔修之下。
长老没让她等多久便来了,和她预期的一样,新衣裳换的很顺利,长老还顺便损了师父一顿,然后问她有没有弃暗投明的打算?
她自然说没有啦,别看大家现在拉拢的很认真,一旦她真的改道,心中该瞧不起她啦。
余玉没那么笨,况且她已经有了一个领路人,其他的是谁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余玉别了长老,开始往青峰山上而去,先到自己的住宅一趟,把衣裳换了,整整齐齐再去。
刚到附近,竟发现门口或站或坐来了不少人,有些是曾经欺负过她的,有些是借过她钱的,还有些是素未门面,过来拜见她的。
她还听到一人说,能轻松抵御雷劫的人,肯定长有三头六臂吧?纯粹过来瞧瞧看,她有没有长出三头六臂?属于看热闹的那类人。
余玉回洞府换衣裳的心思登时熄灭了,本来还想稍微收拾收拾,现下也懒得再管,随便找了个地方换好衣裳,挂上新腰牌,英姿飒爽的直奔青峰山的山头大殿而去。
那里住着她的师父,百里奚。
余玉到时门口只有一两个师兄在看守,她刚要说师兄们好,便听到那俩人说,“师姐好。”
那俩人是筑基中期的,按照道理来说,是该叫她师姐来着,只是她压制了修为,现下是刚到筑基期的新手,连筑基初期都没得,受不得这声师姐,便道,“师兄们莫要折煞我,那日的修为只是假象,现下才是真的。”
露出修为给俩人看,那俩人对视一眼,还是坚持道,“师姐,这些都是小事,莫要争了,师父在殿里等你呢。”
和师父比起来,什么师兄师姐的称呼确实都是小事。
余玉连忙点头,带着一丝迟疑和胆怯,小心翼翼进了大殿。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宗主,不怕魔修,就怕师父。
明明师父既不如宗主,也不如魔修,可她就是怕,很奇怪,也许是性子的原因?
师父不苟言笑,也有可能是第一次见师父时,对这个半日不吭一声,叫她在蒲团上跪了许久的人心存敬意?
可能和她幼年需要依靠他也有关系,在他面前装孙子装了十几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真孙子。
余玉一如往日一般跪在蒲团上,“弟子余玉,参见师父。”
没有回应,大殿上一片安静,余玉也不敢出声,就这么跪了许久才怀疑师父在不在?
抬眼看去,发现屏风后确实有道人影,他在的,只是在修炼罢了。
每次都要等他修炼好了才能谈正事,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一周,也有时候是一个月。
余玉依稀记得自己用这个曾经还逃过一次月比。
月比的时候她在师父这里,师父没发话,她不敢走,这样的借口拿出去,连长老都没办法,也没有记她过。
每次有人借钱,不想借的时候也会到这里跪几天,偶尔遇到谁谁谁想欺负她,修为不够的时候自然也会到这里,等够了之后才出去。
这里俨然变成了她另一个避风港,师父忙于修炼,只要她不发出声音,坐在蒲团上打坐,借助这里浓烈的灵气修炼,师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说。
要不然她双道双.修,十六岁根本到不了练气十二层大圆满巅峰。
双道双.修比一般人难了不是一星半点,没点助力真不敢这么玩儿。
余玉掰着指头算,已经跪了几个时辰?
为什么要跟魔修说给她三天时间告别,就是怕遇到这个问题,果然还是遇到了。
还不晓得要跪多久,余玉想了想,正待调整一下姿势,从跪到坐,然后跟着打坐,她以前也经常这么干,师父都习以为常了。
腿刚动了动,便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
为什么这么说?
“你这一路定是遇着不少长老朝你抛橄榄球,为何没有顺势拜入其他人门下?”
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余玉回答的很是镇定,“两家饭的仆人不受主子待见,认两个师父的弟子自然也会被人嫌弃,且师父对我不错,为什么要换?”
“哦?”屏风后的人语气很是意味深长,“我对你不错?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错?”
余玉既然说出那番话了,自然早有准备。
“我幼年时总爱来这里躲灾,师父明明知道,却始终不闻不问,等同于纵容,这是一恩。”
“师父虽没有教我什么,但是将我纳入门下,便是对我的保护,又是一恩。”
“幼年时我经常被欺负,那些人有权有势有父母撑腰,亦是长老的子女,但是只要我躲到师父身后,师父虽不会维护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我去,再算一恩。”
她低头,真诚实意的行了一礼,“还有许多弟子都暗暗记在心里,师父面冷,心不冷。”
这是实话,其实师父已经做的很到位了,至少没有像那些吃绝户的人一样,吃完虐待她,师父至少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给了她一个死不了的宝箓。
被欺负的再狠又怎么样?只要死不了,便什么都有可能。
“你变了。”
余玉挑眉,没来得及问哪变了,便又听到师父说,“比以前自信了。”
其实自信一直都有的,只是以前藏起来,现下才露出来而已。
“我记得你刚来时,瘦瘦小小一只,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不闻不问,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吗?
以前是有那么一点的,后来便渐渐的放下了。
很多别人的好,只有放下之后才能看出来。
“师父。”余玉突然喊了一声。
“说。”
师父一如既往的简言意骇,余玉已然习惯,丝毫不当回事,继续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它是万剑仙葬的大门,我在契约桂月剑的时候和它相识,我陪它聊了几次,它很喜欢我。”
“我却有些苦恼,因为自从认识了它之后,好几个月了,也没能契约上桂月剑,后来我才知道是它怕我契约之后不来了,不舍得我,所以故意不让桂月剑与我契约。”
余玉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屏风,屏风后始终有一个人盘腿坐着,似乎在打坐,身旁放着一把剑。
那把剑就是师父的道器,道器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并不是剑,是个女子。
光看影子便觉得一定是个美人。
难怪师父为了这把剑倾尽了所有,怕是除了剑之外,还是他的道侣?
“师父是爹和娘的朋友,又是个剑修,剑是所有武器中的尊者,有至刚至阳之说法,弟子想问,弟子那个朋友不让弟子契约桂月剑背后有原因,师父呢?”
她是真心想知道。
“师父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是不是也有原因?”
师父传的
“果然。”
她听到屏风后有人说话, “方才那些话都是假的,你心中还是有些怨我。”
“请师父不要避重就轻,正面回答弟子的疑问。”
怨不怨已经不重要了,余玉只想知道师父的回答。
或许还是有些不甘心吧, 毕竟师父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是爹和娘的朋友, 爹和娘既然嘱咐她去找师父, 那就代表关系差不了。
可是为什么又说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 说明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到底好不好,她想听师父亲口承认。
“我没有。”
师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但是你爹娘有。”
空气中突然涌现强大的灵气波动, 有什么东西至屏风后飘出来, 一路到了她跟前。
“你爹娘知道夺宝之行九死一生,出发前告诉我, 若是有朝一日她们留下的东西成了负担,可让我代为保管。”
那东西是个匣子, 很是精致,被法力包裹,平稳的挂在空中。
“十几年过去了, 你已然有了保护这些的能力, 所以……”
啪!
那东西落到她手里, 沉甸甸一份。
“还给你。”
匣子很重很重,余玉两只手才抱的动, 想了想垮在腰间, 空出一只手, 迟疑片刻后果断打开。
里面是一个玉简,和一个乾坤手镯。
乾坤手镯和储物袋唯一的区别是空间大了许多,还可以养活物。
许多修士契约了妖兽,比如说大师兄,可以将雪兽养在里头,随身带着,很是方便。
余玉拿起乾坤手镯,神念灌入其中,登时瞧见了里头的景象,是一堆极品灵石,当初师父找她借的,原样放着,连形状都没有变过。
她记得给的时候很是纠结,闲着没事把所有灵石分类放好。
木系的和木系一起,水系的和水系,木系是绿色的,水系是蓝色,很明显。
似乎一直没动过。
那旁边的玉简……
搁下乾坤手镯,拿起玉简输入真元,果然便见一股子文字钻入身体里,她闭上眼,细细感受一番,发现每个字都熟悉异常,是太乙木经。
咔嚓!
手里的玉简碎掉,一次性的玉简看完之后便会如此,是为了防止再给别人看,这种上等功法除非得到主人同意,否则不能再刻。
会被主人发现,比如说她娘的功法,给了一个人,那个人再给其他人,她娘便有感应。
即便她娘死了,她娘那一脉也能感应到。
她娘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学来的,她也是有师父的,只不过不亲罢了。
她主动给的,会有她的气息,她的师父即便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被给的人又给别人,师门功法泄露,师父自然会清理门户。
这玉简是母亲刻的,余玉还没有那个本事。
玉简还能用,便说明师父没看过。
没来得及看?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看?
余玉摊开手,粉末从指尖流下,她望着碎片,一时愣住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久许久,才咽了咽口水,叫道:“师父……”
“吾修炼金系剑道,用不着太乙木经。”
真的是这样吗?
师父是金系和木系,其实只要他想的话,完全可以用到。
不过师父似乎不爱那些乱七八糟的,一门心思修炼剑道,听说以前宗门也想提升他的实力,奖励一本木系功法,师父没要。
在他眼里剑就是一切,剑强大,他便强大。
所以可能他说的成分有,也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意思吧。
余玉依稀还记得当初送礼时的场景,她唯唯诺诺,胆怯的奉上太乙木经,怕师父不满意,心中很是不安。
那礼物放在师父的桌子上,师父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只让她过去,赐了她拥有元婴后期巅峰大圆满三击的宝箓,然后放话出去,收她为徒弟。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师父很满意太乙木经的原因,现下看来也许不是,如果是的话,师父早该翻阅了。
师父还把她借的极品灵石都还了回来,应该说从来没动过,代她保管了一阵子。
是父母的意思吗?
那就当是父母的意思吧。
余玉合上匣子,将东西放在一边,跪在蒲团上,真诚实意行礼。
“多谢师父遵守和爹娘的约定。”
师父没有说破,她也不会说破的。
只是心中多年郁结解清,登时感觉全身轻松。
原来有些人真的不会让你看出他的好。
恩,还会刻意掩盖。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有个那么好的爹娘吧。”
屋里突然刮起大风,卷起余玉的裙摆,搁在一边的匣子也被狂风吹的倾斜,朝一边倒去。
余玉连忙伸手摁住,再抬头时,已然发现自己站在门外,门‘啪’的一声关上。
师父的声音透过门窗传来。
“吾要闭关了,回去吧。”
余玉望了望脚边的匣子,点了点头,意识到这样师父看不到,又赶忙道,“弟子告退。”
她抱起匣子,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过身子,道:“师父,弟子已然筑基,有了些自保的能力,弟子想下山历练,增些见识。”
师父的声音藏了些许的不耐烦。
“自己决定便是。”
这差不多相当于同意了,下不下山随她便?
余玉矮下身子,又行了一礼,之后才抱着匣子离开。
因着里面有乾坤手镯的原因,无法收进储物袋,两者不兼容,倒是储物袋可以放进乾坤手镯里,因为乾坤手镯大,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空间。
里面有个小房子,不大,人可以进去,但是进去之后手镯留在外面,很是尴尬,所以通常用来养妖兽。一般人不会自己进去,要不然镯子叫人拿去,便只能任人宰割。
除非镯子挂在信任的人手里,比如说魔修。
话说回来,魔修现在腕脖上还挂着她的血藤呢,发现她自己也有,好像没有还给她的意思了,她都筑基了,是忘了吗?
下次要提醒他,男孩子带这玩意儿干嘛?娘不拉叽的,还刻着她的名字。
啧啧,那么大年纪了还跟她抢东西,不要脸。
余玉掏出桂月剑,御剑飞行上了天之后才将乾坤手镯戴在腕脖上,匣子收进手镯里。
这匣子应该是师父的,师父是元婴期,他随手拿出的匣子,搞不好都是珍品,留着以后储存珍惜的东西用。
余玉心中开怀了,整个人都欢乐许多,御剑飞行没多久便到了万剑仙葬。
除了要跟师父告别之外,还要跟大门说一声。
毕竟一走一年呢,不打招呼大门该以为她不讲信用,根本不来看它,就是敷衍它的。
余玉可不是那种人。
她来的算巧,也不算,说巧是因为宗主也在,好家伙,可以一口气跟宗主也告别了。
不巧的是有宗主在,肯定不能再跟大门那般打闹,平时会给大门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故事,要是让宗主听着了,搞不好会以为她带坏大门。
余玉理了理衣裳,规规矩矩的走过去,先给宗主行礼,然后是大门。
因为宗主在,所以礼数要周全,平时她跟大门之间绝对没有这玩意儿。
大门还奇怪了一下,“余玉,你怎么了?以前都从来不行礼的。”
这个猪队友,一句话把她平时对长辈不敬全道了出来。
大门是师祖的道器,确实当得上长辈。
余玉趁宗主没注意,偷偷的剜了它一眼。
大门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伸出两只小手捂住嘴,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余玉翻了个白眼,倒是引来了宗主大笑,“你们俩感情真好。”
白发蓝眼的少年正在擦拭大门,像个普通人似的,站在梯子上。
梯子下放着水桶,手里的抹布擦脏了,余玉瞧他有下来过一遍水的意思,连忙将水桶提起来,高高举在头顶供他洗抹布。
宗主也没客气,当真在她头顶洗了起来,余玉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抬眼望去,依稀还能瞧见他绑着縛膊,忙碌的身子。
抹布洗好,便继续擦拭大门,手法很是独到,大门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宗主和大门的关系也很好嘛。”本来是想道别来着,这个情况好像没办法道,只好闲聊起来。
宗主天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道:“如果我不来,它就闹着要找你。”
感情宗主还帮她挡灾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小余玉很忙,没空陪我,你来陪我的。”
所以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都一个意思吗?
“嗯嗯。”宗主也不跟它计较,“都是我的原因,是我想让你陪着我。”
大门像个孩子似的,‘哼’了一声。
俩人相处意外的很轻松,叫人向往。
说来也怪,宗主这般十分温柔的人,是怎么教出师父那样冷冰冰的徒弟的?
俩人性格完全不一样。
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如沐春风一般,一个至刚至阳,钢直不弯,宛如剑,锋利又强势。
余玉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宗主,您了解师父吗?”
她晃了晃腕脖上的乾坤手镯,“今儿我问了师父一个问题。”
先从一开始讲起,“前段时间大门前辈不是刻意为难我,不让我契约桂月剑吗?我便问师父说,这些年对我不闻不问,是不是也有原因?”
“师父说他没有,但是我父母有,我父母交代他如果他俩留下的东西会给我造成负担,便替我保管,我想知道是这样的吗?”
“宗主当初在吗?”
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想了解更多,以及师父的事。
宗主白眉轻挑,“倒是他的作风。”
余玉等着他的下文。
宗主果然继续讲了起来,“长风一向如此,面冷心热。”
长风是师父的辈分和字,结合在一起。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余玉猛地来了精神,“您说。”
宗主开始了,“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书香世家,有一天一家之主得罪了人间的皇帝,诛了九族,家里所有人都被抓走砍头,只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逃过一劫。”
“小男孩太小了,过惯了小少爷的日子,身上从来不带银子,不会自己做饭,连喝水的地方在哪都不知道。”
“他又累又渴还饿,流浪到民间,瞧见街边有卖包子的,便去抢,结果被抓去打了一顿,包子没吃着,身上倒是添了伤。”
“在路边躺了两天,被一个乞丐看中,利用他乞讨,讨着的钱也不给他,一天就给他一顿饭,他饿极了,煮过杂草,喝过泥水,也吃过猫狗之食。”
居然真的有这种人吗?
余玉没想到,她以前随口说了一句,那时候是开玩笑,没想到竟真的有,而且就在她身边,还是她那个冷到没边的师父。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的伤好了,没人愿意给一个不可怜的孩子钱,每次伤一好,那个乞丐便打他,将他揍的遍体鳞伤,那个男孩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男孩终日心中充满的怨恨,有一天他拿起菜刀一把将那个乞丐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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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流浪了,日子虽苦,却自由,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稍稍懂事了,晓得在这个世上存活下来要靠实力。”
“他开始自己蹲马步练武,自创了剑法,蛰伏十几年终是一剑成名,杀了人间的皇帝为家人报仇,了却了自己的因果。”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二十有一,没有专业的训练,也没有师父领进门,自学成才进入先天之境,还创了一套呼吸之法。”
先天之境是跨入练气期的前提,凡人要想修仙,首先便要进入先天之境,之后才能修炼。
呼吸之法便是道门吐气纳息之术,习之方算入门。
“他的领悟性很高,奈何年纪已大,不适合修仙,我当时没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但他锲而不舍,打听到我要去一个地方除妖,跋山涉水千里,不眠不休竟叫他赶上了我。”
“悟性佳,执念深,意志坚强,若不是年龄和天赋,是收弟子的绝佳人选,犹豫许久我才收了他。”
“他是双系灵根,天赋不好,入门又晚,但是仅仅三年便追上大家,不过五年便远超众人,成为那一代的领头人。”
“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让他比别人努力,刻苦,不敢松懈半分,懂得珍惜机会,这也是他的成功之道,也许……”
淡蓝色的瞳子上下打量她,“他并非对你不管不顾,他已经将自己毕生的东西都教给了你。”
余玉一愣,转而释然了。
有些地方,她真的和师父很像,比别人努力,刻苦,不敢松懈半分,珍惜机会和现下,一个都没有少呢。
这就是师父传给她的东西吗?
小机灵鬼
“有时候修心比修炼还要重要, 心摆正了,修炼才会顺畅。”
余玉恍惚记得魔修也这么说过。
如果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那个人有错,如果所有人都那么说, 那就说明真的很重要。
原来比起修炼, 大佬们更注重修心?
其实仔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的, 心影响着以后的走势。
因为吃过苦, 受过难, 挨过欺负, 所以比别人更知道珍惜,知道抓住机会, 知道变强的好处。
几乎成了执念,心中只有变强变强变强, 自己去争去抢属于自己的一份江山和美景。
自己努力得到的实力和修为, 见识与内涵,比任何东西都要来的珍惜。
自强不息, 百折不饶,方可守得云开见月明。
师父的良苦用心, 她记下了。
“看你的样子,已经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宗主指了指她的心,“你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确实有了。
看似师父什么都没做, 实际上他做了。
一直在关心她, 保护她, 只是藏在不易被人发现的细节里。
比如说她奉上的太乙木经,师父不需要, 但他没有拒绝, 不过是给她一份安心罢了。
顺势宣布收她为徒, 是对她的保护,告诉大家,小打小闹可以,但是不能伤及性命,内含元婴期三击的宝箓便是保障。
生命无忧的情况下才好考虑别的,否则余玉只会想着保命,而不是发愤图强,扬眉吐气。
师父给她创造了一个环境,这个环境不太友好,现实又残酷,但是历练完之后会发现。
它其实是一条捷径,比别人修炼快的捷径,但是付出的努力和成果是成正比的,她要比别人刻苦上百倍上千倍才行。
吃点苦对余玉来说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结果。
如今的自己她还挺满意,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也即是说,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新选择,她还是会选这条道。
毕竟靠来靠去,会发现靠自己才是王道。
靠师父,靠父母的遗资都不是正途。
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了她居然才晓得师父的良苦用心,其实有点对不起师父。
好在师父的教育尚算成功,她的三观勉强偏正,性子也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没有歪。
差点歪,但及时悬崖勒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她可能再也察觉不到师父用心良苦。
因为师父从来不以她师父自称,余玉估计如果她真的拜入别人的门下,和师父便是彻底断了,师父不会解释,更不会告诉她那些乱七八糟的。
有可能父母的遗资会托人给她,然后就算完了,她再想回到从前也难。
师父不会给她机会的。
好险,她多嘴问了一句,目前虽然关系还是没有那么融洽,甚至因为她这么一问,有点陷入僵局的意思,但是好歹没有撕破脸,至于别的嘛,以后再弥补不迟。
她现在要跟魔修一起去历练了。
说起这事,余玉想起来,“宗主,我过两天想下山历练一趟。”
宗主有些意外,“这么突然?”
余玉摇头,“不突然,很早之前我就想历练了,碍于修为太低去不了而已,现下我觉得是时候了。”
这是实话,很早很早之前,应该说还小的时候就在琢磨着出去,奈何宗门有禁令,她身带两大传承,筑基之下不允许出行,也是一种保护她的措施。
若是她出去的消息被人得知,怕是到处都是打她主意的人,别的宗门,亦或是散修,还有可能本宗的人。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有时候为了提升实力,干脆不择手段,流夜欧阳杰便是那一挂,不可不防。
“也好。”宗主表示赞同,“总是要出去见识一番的。”
余玉点头。
其实她以前只是想想,不太敢,因为筑基期也是不够看的,总是有比她修为高的,跟着魔修就不怕了,不用担心被人惦记。
魔修是化神期,虽然出行的只能是法力化身,可能只有元婴期巅峰的样子,但他不是一般的化神期。
走过练气二十层,筑基期时既然叫她压制修为,他自己肯定也压过,所以他在元婴期时便可以越级挑战化神期。
化神期才几位数啊?哪运气那么好叫他们碰上,即便碰上相信魔修也能搞定,保护她够了,绰绰有余,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儿。
她晓得,别人不晓得,大门很是担心,“你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我约了别人同行,又有师父的元婴期三击,不会有事的。”余玉语气十分肯定。
大门点了点头,“长风那小子实力在元婴期里也是一顶一的,只要不遇到化神期,小命是没问题的。”
还不忘提醒她,“不要跑太远,最好在千里以内,如此宝箓激发,大家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到然后救你。”
“嗯嗯。”大门是关心她,余玉耐心的回应。
“千万不要跑太远哦,太远就感应不到了。”
它就像个老母亲似的,担心儿女出门在外遇到危险,不停的絮叨,叮嘱了余玉好多话,余玉静静听着,不时回应一两句。
大门又开始说起外面的尔虞我诈和各种注意事项,余玉这一听,便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因为有魔修在,无需担心,心中不由自主开起了小差,在想魔修这时候是不是又在睡觉,然后等着她喊?
兴许是被看了出来,大门突然喊了她一声,余玉回神,才发现宗主不知道何时已然离开,只剩下她和大门。
余玉也打算走了,和大门交代了一下大概多久回来,便转身准备离开。
大门很是舍不得她,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好像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比起魔修,突然感觉大门更像空巢老人。
因着还有另一个空巢老人在等她,余玉狠心别了这个空巢老人,去找那个了。
临走前跟大门抱了一下,算是饯别了。
出了万剑仙葬,乘着剑直奔大雪山而去,其实除了师父,宗主和大门之外,还有一只雪兽要告别。
很遗憾,没有在大雪山找到那只雪兽,大师兄也不在。
和雪兽就是两面之缘,没到告别的情义,就是突然想起来她和雪兽的交易,那厮万一又在等她怎么办?
等不着岂不怨死她了?
想了想,掏出一瓶草本精华埋进雪里,一连埋了好几瓶,在不同的位置。
雪兽的嗅觉很好,肯定能闻得着,就是不知道闻着的是不是大师兄那只了。
余玉自觉自己已经做的很到位了,问心无愧就好,还能面面俱到吗?
万一真不是大师兄那只雪兽发现的,大不了回来之后补偿它。
余玉拍了拍手上的雪,心安理得离去,直接往寒洞的方向走,本来离得也很近,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刚进去二话不说对着深处大喊。
“我这边完事了,可以出发了!”
节约点时间,一点都不想浪费,因为太期待了,第一次出宗门去探索这个世界。
她对外面真的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
魔修不知道是睡深了?还是年纪太大,动作迟缓,半天不见动静。
“快点吧,磨磨唧唧的,你是女孩子吗?还要化化妆不成?”
刚说完头上挨了一下,没瞧见人,倒是看着一根烟杆子飘在空中,随后是一只手的形状,然后胳膊,脑袋和身子,魔修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飘在空中,居高临下看她。
“对长辈尊敬一点。”
余玉翻了个白眼。
算哪门子长辈,不要脸自诩她爷爷罢了,明明就是朋友。
再也不承认自己是孙女了,毕竟已经过了那段时间,而且吧,她要占师父和宗主的便宜。
魔修这个辈分跟他是朋友的话,宗主和师父就是她的小辈。
魔修叹息,“还是这么皮。”
“那不然呢?”余玉抱胸,“快点说去哪?赶紧走了。”
魔修没开往日的排场,按照他平时的规模,怎么都要有把椅子,然后坐进椅子里悠哉悠哉抽烟。
今儿可能也晓得时间赶,一直站着,脚尖点在水面上,衣袍纷飞,越发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真的不像魔,像仙。
余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仙气飘飘的人。
魔修勾了头,垂眸抽烟,一阵白烟升起,徐徐在顶上聚拢,给寒洞添了几分空灵。
这厮抽完烟,百忙之中问,“你想去哪?”
余玉登时反问回去,“我对这个世界又不熟,问我干嘛?”
她就只知道万剑仙宗和附近的地方,最远也就是山脚下的问仙镇,除此之外哪都没去过。
倒是书上看过不少,但是书是很早之前的产物,现在还有没有难说。
“魔界?鬼界?妖界?佛界?儒界?”
余玉吃了一惊,“一来就玩儿这么大吗?”
她以为最多去附近玩玩呢,最起码也是在修仙界,这直接跑出其它界了。
魔修会不会把她送到那地方之后不管她,自己回来,让她搁那边受苦啊?
以这厮小气巴拉的性子很有可能,不晓得哪得罪他了,他便能一直记得,然后找机会报复回来。
魔修又是一声叹息,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问:“还去不去?”
“去啊!”肯定是要去的,但是为了防止魔修半路丢下她……
一根伴生血藤突然长出,至余玉腕脖上一路延伸到魔修腕脖上,然后紧紧将两个人的手腕绑在一起。
余玉晃了晃,魔修的腕脖和手跟着晃了晃,确定轻易掉不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你就没办法甩开我了。”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是吧是吧
好像绑早了, 因为还没到地方,应该到地方之后再绑,绑都绑了,现在松开魔修便有了防备, 不让她系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这么捆着吧, 反正魔修也没有意见, 绑的手是他不抽烟的那只, 不影响他活动。
魔修又在叹息了,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吗?”
那可不,就没可靠过几回, 信用度为零。
当然也不完全是,要不然打死她都不会跟着这厮出来。
魔修端着烟杆子,竟笑了起来,“好了, 不闹了, 想好去哪历练了吗?”
魔修给了她好几个选择,什么魔界, 鬼界,儒界, 佛界,妖界什么的。
其它界余玉没什么印象, 也就魔界和妖界有那么一点概念。
这厮是魔修,肯定和魔界有关, 搞不好就是在魔界修炼的, 藏了他许多过去, 说不定还能碰着熟人, 余玉倒是挺想去的。
但是她对妖界也很好奇。
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妖都长得很好看?有没有超过魔修的?
他们是群聚生活?还是单个的?
住哪?森林吗?有没有自己的房子?会谈恋爱吗?
听说妖界雌性和雄性比例失调, 雄性要百雄争艳才能得到雌性认可,因此雄性比雌性好看了百倍千倍,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像人类也有这个问题,记得前世那些个美颜啊,特效啊,大多数男的用起来都比女孩子好看。
现下还多了许多技能,护肤啊,化妆啊之类的,说到底还是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他们要花更多的功夫才能娶上媳妇,再也不能和古时候比了。
修仙界这个问题更加严重,男女比例达到八比二的程度,就比如说万剑仙宗,女弟子只有十分之一罢了。
因为万剑仙宗收弟子除了天赋之外还要看毅力和拼劲,每年的弟子选比,第一关就是登仙梯。
莫要说普通人,就是修仙者想上来都有些难度,能走完的不过寥寥无几,女孩子在体力和各方面略差男子,所以被筛选下来的多。
其实能不能登上去无所谓,重要的是坚持,一直坚持到时间结束,便会被录取。
可惜很少有人知道,也坚持不下来,那上面有禁制,每上一梯,便重一倍,到了最上面骨头都能压弯。
尽管这样,万剑仙宗的男子们依旧不晓得珍惜稀少的女孩子,该打的打,该揍的揍,一视同仁。
宗门也不会特意照顾女孩子,全都当普通弟子用,可以这么说,整个万剑仙宗都是直男,注定娶不着媳妇。
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同门,即便双.修也是找别的门派的,让万剑仙宗的男人们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修真界一直流传一句话,嫁人不能嫁万剑仙宗的男子,娶媳妇不能娶万剑仙宗的女孩子,因为也是直女,眼里只有修炼。
如果对象给买个花之类的,怕是会直接开骂,买修炼用品不好吗?非要买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解风情,宛如铁铮铮的汉子。
也就她例外,除了修炼之外,她眼里还装了些别的,比如说打哭魔修,和打哭魔修。
魔修听到她的心声,假装没听到,“去妖界吧,那里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子可以打哭。”
余玉翻了个白眼。
没有打哭他过瘾,她只想打哭魔修,没有想打哭别人的心思。
话说回来,魔修让她去妖界,不去魔界,是不是魔界也有他的伤心事?或者不愿见的人?
不想让她知道?
俩人一道的,他见了,她肯定也能见着。
魔修不晓得听到没有,没有理会,烟杆子放下,唇间泄出一缕白烟。
白烟往四周扩散,形成一个圆圈,将俩人保护起来,随后和那天一样,抬脚一跨,已然去了别的地方。
余玉眼前一花的功夫发现俩人站在天空中,透过云层看去,脚底下是一片青山,魔修缩地成寸,一步等于千里。
大门特意叮嘱她不要出了千里,千里之外出了事他们感应不到,前脚说完,后脚他们就去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可真是叛逆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玩的开心就好。
余玉贴在球上,球像个玻璃似的,一点不影响视力,神念还可以扩张出去,不过余玉没那么干。
她怕魔修再跨一步,她的神念没来得及缩回来,会像刀子似的,瞬间将她留在原地的神念割掉,对神魂影响很大,搞不好会掉个一魂半魄的。
就这么看看也挺好的,站着看不舒服,余玉想坐下来,人刚滑到一半,卡住了,因为手和魔修的手绑在一起。
她要坐着,魔修站着纹丝不动。
余玉拉了拉,拽的手脖子疼,那边魔修还是不动,不仅如此,手往背后一背,余玉整个人被他拽的往他那边倾倒。
余玉使了全力往这边拉,硬是没拉动,魔修就像钉在原地了一般,动也没动一下。
余玉实在弄不动,放弃了,就这么挂着吧,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魔修是‘死’的,动不了,伴生血藤不是啊。
伴生血藤可以生长的。
她真元输入进去,伴生血藤在没有根,没有土的情况下长长了些,空了有一米左右,余玉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坐在保护罩里,隔着玻璃似的炁看外面。
从前无心看,是因为修炼重要,现如今终于筑了基,可以稍稍松那么一口气了,当然只是适当的时候,还是要以修炼为主,其它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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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哭魔修这事也要搁一搁,他现在太厉害了,没那个可能,除非和谁对打然后受伤,像梦里似的,只能靠着她。
余玉登时又开始后悔起来,在梦里没能打哭他,现下想打也打不着了。
唉。
余玉心中不满,脚踢了踢他,魔修像没有感觉似的,看都不看一下。
余玉又踢了一下,他还是没往这边看,余玉一个人自觉无趣,只好收了脚,老老实实瞧下面。
不知不觉又换了风景,是绿洲和蓝天白云,天边和地面似乎连成一色了一般,很是漂亮。
余玉的注意力登时便被吸引了去,盯着瞧了许久。
“真美啊。”
她由衷感叹,忙碌了许久,第一次停下来看看风景,也是第一次发觉,恩,人间值得。
魔修似乎也想让她多看看,或者说他自己本身便是个有情调的人,喜欢看花花草草和风景,总之余玉明显感觉速度放慢了。
回头瞧了瞧这厮,方才打死也不肯弯的腰现下没人催,自个儿坐了下来,屁股底下显出一把椅子,像平常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姿悠哉潇洒。
一只手端着烟杆子,一只手被她带的挂在椅子边缘。
总共就一米来长,余玉一会儿这么动,一会儿那么动,大半都被她拉了过来,魔修那边自然没得空余。
黑色的椅子,黑色的衣袍,更显得那手漂亮,骨节分明,又白又嫩,如玉似的,淡青色的细小血管清晰可见,非但没影响美感,反而添了一丝细节,像一副完整的画,有菱有角有仙气。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连手都漂亮。
余玉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其实她的手也好看,细细长长,很有骨感,就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的永远没有别人的好看,怎么瞧都觉得魔修的更美上几分。
肯定是心理作用,魔修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有她的好看。
余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看风景。
她不妒忌不妒忌绝对不妒忌,毕竟她的也很好看,一点没有丑呢。
余玉把手缩进袖子里,贴着炁罩看外面,还是外面好啊,风景如画。
那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竟然有些反光,倒映出魔修的模样。
白到晃眼的手不要太明显,一抹碧绿更是宛如雪地里的一滴墨汁一般,那么显眼。
其实是两抹碧绿,一个是她的伴生血藤镯子,一个是她缠在魔修腕上的,像戴了两个玉镯子似的。
怎么看怎么比她的好看。
算了算了不看了,修炼吧,气都气死了,看个屁啊。
余玉闭上眼,盘起腿打坐,心中安静不下来,不停的吐槽,就算魔修在也阻止不了。
有些话不吐不快。
比如说——这厮一个男的,长这么好看干嘛?明明就是老爷爷一般的人了,还想开个二度花不成?
比她一个女孩子还好看,嘤嘤嘤,叫人羡慕妒忌恨啊。
余玉打坐也打不了了,背对着魔修咬手指头,心说只是因为她修为低而已,修为再高一些,跟魔修同级别,肯定比魔修好看。
魔修是占了修炼上的便宜,她才筑基期,长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修炼高的好处不仅仅是去掉杂质和瑕疵,还可以改变骨头走向,然后变美。
魔修以前肯定是个大丑逼,太在乎容貌,于是刻意修成这样的。
头上突然一重,有一只微凉没有体温的手摸着上面,“好了,别絮叨了,我们到了。”
余玉一惊,“这么快?”
吃惊之余都忘了打点魔修的手,过后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上面,叫魔修手背红了一块。
干什么?真拿她当孙女了?
魔修白皙修长的手藏在袖子里,随后背在身后,不甚在意道:“前面就是妖界。”
余玉顺着他烟杆子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一片森林,什么都没有,一只妖都不见。
“你确定吗?”怀疑这厮又不靠谱了。
折清点头,“我从前来过,这里只是妖界的大门罢了,进去之后才是妖界。”
余玉了然,“往前走吗?”
“恩。”
基于信任,余玉抬脚先一步过去,魔修在后面跟着,长出的血藤不长,活动范围有限,离的并不远。
余玉是个急性子,魔修是个慢性子,他俩就像一个火一个水两个极端的人,偏要硬搓在一起。余玉只好走几步回头等着魔修,莫名有一种带娃的感觉。
前世有个遛娃神器,防走丢牵引绳,和他俩现在的情况很像,她是妈妈,魔修是娃儿。
魔修慢悠悠走着,把妈妈急死了。
这么一想余玉登时不急了,反而心情很好的催促,“你到底快点啊。”
魔修没说话,脚下依旧,没有半点加快的意思。
余玉拉了拉牵引血藤,笑了,“慢慢悠悠的,三岁小孩走的都比你快。”
说他是孩子吧,又不像,孩子都是好动的,这里看看,那里停一会儿,宛如一个陀螺,停不下来。
魔修的性子安静,反倒是她,毛毛躁躁的。
等会儿,余玉看了看魔修,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发现比起魔修她更像小孩儿。
其实心中有一种更不好的感觉。
怎么那么像主人牵着活蹦乱跳闲不住的宠物?
呸呸,这厮才是宠物,她是主人。
余玉又看了一眼牵引绳,越发的觉得不那么顺眼,想了想,决定收到。
怎么看怎么像魔修是主人,她是……
余玉太乙木经逆向运转,准备将伴生血藤收回来,真元输入伴生血藤体内,伴生血藤居然还是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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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
她以为输入的不够,加了些还是如此,伴生血藤宛如一个黑洞,不断吸取她的真元,填不满似的。
到底怎么了?
平时这个程度收两个伴生血藤都够了?
怎么换了个地方就不灵了?
难道是因为人在妖界?这里的妖气特别适合伴生血藤,伴生血藤变强了?
不可能吧,一下子强了这么多?
余玉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
她摸着下巴盯着血藤瞧了一会儿,正要让魔修动手,突然想起来,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动血藤。
魔修。
怀疑的目光望向他,“是不是你干的?”
魔修抽着烟,丝丝缕缕白烟散开,挡住了他看向别的地方的漂亮头瞳子,“跟我没关系,是因为咱们在妖界,这里的妖气特别适合伴生血藤,伴生血藤变强了。”
余玉:“……”
这说辞敷衍的,直接套用她的。
她本来还只是怀疑,现下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厮搞得鬼。
怎么地?还想学现代似的遛娃吗?
现代那是车多,加上小孩子没有安危意识,所以才带的,他俩算怎么回事?
余玉叉着腰刚要质问,魔修突然道,“有人来了。”
余玉心说别想转移话题,张张嘴刚要说话,猛地感应到陌生的气息,很是强盛,最少都是筑基期。
她连忙去一边藏着,因着手腕相连的原因,几乎无需管魔修,她进去魔修便跟着进去了,俩人一道藏在树木之后。
魔修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一直望着手腕上的伴生血藤。
他经常这样,关注点奇奇怪怪,余玉没理他,镜花水月开启,掩盖住俩人的行踪,然后露出头去看。
是一个人身带兔耳朵的男子,估计是刚化形没多久,既不会藏耳朵,也走不习惯,一蹦一跳的。
他很快在一个树根处停下,然后直接探出脑袋,钻进树身里,树身上显露出一个漩涡似的风口,一下子便讲人身兔耳的人收了进去。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方才那个便是妖,他进去的地方是妖界的大门吧。
余玉心中想法刚定,便见那树根处又是一亮,随后有人被踢了出来,摔在地上。
是刚刚那只兔妖,捂着胸口,受了伤。
他刚出来,没多久里头又钻出来两个人,凶巴巴道,“这里是妖市,需要妖牌方可进入,你一没妖牌,二不是这片的妖,也没妖认识你,没有带领妖,没资格进入,回去吧,莫要再来。”
原来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妖界的,还需要妖牌。
完了,他俩也没有妖牌。
“我们有。”魔修不知何时回神,语气认真道,“把手伸出来。”
他不说还好,余玉没当回事,他一说,余玉非但不拿,反而更缩了几分,把手藏进袖子里。
“你要干嘛?”
“给你妖牌。”魔修也不着急,懒洋洋抽烟。
余玉眨眨眼,十分怀疑他有没有妖牌,会不会又借机……
“放心吧,不打你。”
余玉:“……”
心思又被猜中了,尴尬。
“你要是打我你是猪。”边说边将手伸出去,举在魔修眼前。
魔修也不答应,抽了一口烟,徐徐氤氲之气飘起,这厮才悠哉端起烟杆子,不紧不慢将带着头的部位朝着她,然后落进她手里,
意外的竟不疼,没有烫伤的感觉,就是烟斗在她手心刻下几个字。
‘我是妖’。
这就是妖界的腰牌?这么敷衍的吗?
“好了,”魔修收起烟杆子,“把这个给那两个妖使看了便可。”
余玉疑惑的看向他,“你不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不一起去?是怕被打吗?
毕竟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不像妖牌,妖牌妖牌,如何也要是个牌子吧?
这……算手写的字?
拿出去一定会被打吧?
没什么呀
“不会的。”魔修信誓旦旦, “我保证。”
余玉翻了个白眼,刚刚她问不跟她一起吗?
魔修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回答,很明显就是不想去,为什么不想去,不就是怕挨打吗?
想让她一个人挨,没门。
余玉拉了拉伴生血藤,拽的魔修往前了一步,“你跟我一起。”
这种事必须同甘共苦。
余玉收了镜花水月,出了藏身之地时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兔耳朵的妖精化成原型蹦蹦跳跳离开, 那两个看守的人也走了。
巨大的树根像是从来没发生过变化一般, 枝是枝, 叶是叶, 纹路是纹路,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个入口。
妖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随意, 妖牌随意, 入口也很随意,就这么大大咧咧放在一颗最显眼的树根处。
虽然没仔细看, 但还是能感觉的到,这颗树是整片森林最大的那个,打眼的宛如东方明珠。
就好像十分财大气粗不怕事的告诉大家,这是妖界入口, 尽管来一样。
说起这个,余玉想起来, “我们俩不是妖怪, 气息不一样, 会不会就算拥有妖牌也进不去?”
魔修摇头,“虽是妖市,不过人类也可以进去,只要有妖牌,就像人类的坊市有些妖怪也能去一样,双方会互换资源。”
余玉点头。
这样还挺好的嘛,人类需要妖界的东西,直接来这里买,妖界需要人类的东西,来人间的坊市便是,互相合作。
“话虽如此。”魔修双手背在身后,“妖界还是不待见人类,所以……”
琉璃珠似的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所以什么?”说话就说话,买什么关子?
还有这眼神,总觉得不怀好意。
“所以我们要掩盖住气息,顺便换个模样。”烟杆子在背后无人瞧见的地方轻快的晃了晃。
“怎么换?”余玉问。
其实一般情况下是换不了的,因为妖族和人族气息相差很大,不过余玉觉得自己无需操心。
她有雪兽留下的印记,也是妖族的玩意儿,应该能蒙混过关。
至于魔修嘛,他修为高,想要掩盖的话只要是修为比他低的,谁都看不出来。
“很简单的。”折清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余玉白眼翻上天,越发的觉得这厮不怀好意。
老是叫她过去干嘛?这个距离还不够吗?
“不够。”催促她,“快点。”
余玉在去和不去之间仔细衡量了一番,还是去了,以魔修这个脾气最多也就挨个揍罢了,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吗?
也没得罪他,没必要揍她,思及此,心安理得过去,不忘问,“干嘛?”
魔修好看的唇形上扬,也没回应,一抬手,隔空在她脑袋上抚了一下,清凉好听的嗓音道,“好了。”
余玉眨眨眼,“就好了?”
没感觉有变化啊?
魔修偷偷的干了什么?
“改变了一下气息罢了。”说着转身,率先一步朝妖界入口走去。
???
怎么莫名有一种做了坏事逃跑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余玉上下瞧了瞧自己,真的没变化啊!
可能真是她的错觉吧?
她一向粗神经,没有深想,很快揭过这茬,跟着魔修一起,跨进了妖界入口。
像是走进了水里一般,先半个身子瞧不见,待脑袋钻进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来到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集市,和人类的还不一样,没有楼房,大家全都席地摆地摊,有点像前世的夜市。
余玉还蛮喜欢逛夜市的,主要吃的多,衣裳那些花花绿绿瞧着叫人很是欢喜。
这里卖的全都是修炼用的,有人类的刀剑,也有价值连城的妖丹,余玉粗略一观,竟发现一个金丹期的骨头。
气息没有主人收敛,很是恐怖,叫人望一眼,便觉得神魂都动荡了些。
这样的东西也随意摆在地上?
妖界果然财大气粗啊。
余玉没来得及多观察一番,便被人拦了下来,是方才那两个看守的妖怪,凶巴巴问,“妖牌呢?”
余玉偷眼瞧了瞧魔修,这厮一脸镇定,应该是胸有成竹的吧?
担心这厮待会儿挨揍的时候丢下她一个人跑,紧了紧俩人之间的伴生血藤,让距离拉近了些,魔修的手腕儿就在手边,她一下便能抓住。
确定能及时拖这厮一道挨揍,才张开指头,露出手心里的‘妖牌’。
‘我是妖’三个大字明晃晃的露了出来。
那两个妖修一个是虎妖,一个是豹妖,虎妖拿着矛对着他们,豹妖凑过来看。
只粗略一观便瞧出不对劲,心说这俩只完了,连‘妖界’的落款都没有,居然还敢冒充妖界的妖牌,何其大胆!
刚要惩戒这两只,打眼一瞧,发现那上面居然有‘妖界’的落款,在不起眼的角落。
???
怎么回事?
是看错了吗?
方才眼花了?
就算如此又如何,凡是妖界的妖牌,都有妖王留下的气息,这上面没有……咦?怎么又搞错了?
突然发现上面有了,而且是十分强悍的气息,不是一般的妖王。
那也要有熟人介绍吧,办妖牌的时候要熟人带领,一般情况下会留有熟人的名字,这上面没有。
折清神念扩散,将整个妖市笼罩,很快便找着了一个外露着妖界印记的人,上面果然留有一个名字,叫‘玉锦’。
豹妖提起武器,刚要发威,恍惚间瞥见朱砂一般红的妖界印记里多了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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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怎么回事?
他今儿一天看错了三次?
可那真的是妖界印记啊,所谓妖牌,其实是妖王随身携带的妖牌子,很小一个,像印一样,盖哪那里便会留有痕迹。
因为是妖牌盖的,所以一直都叫妖牌,说白了它就是个妖界的印记。
条件都符合,而且没有作假的痕迹,也不可能有人瞒得过他的双眼,他一天要见无数次的妖牌,还能认不出来?
纵然心中还觉得有些蹊跷,可东西到底货真价实,最后也没为难,挥挥手放他们走了。
余玉走出百来米的距离,一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蒙混过关了?”
“嗯。”折清视线落在她头顶。
不知是激动还是如何,两只小巧精致的毛耳朵翘了翘,很是灵活的摆动了下。
这耳朵和她真实的连在一起,如果真实的有反应的话,假的也会有动静。
余玉还不知道,勾了头看手心里的‘妖牌’,“这个真的是妖牌?”
“嗯。”本来不是,从方才开始是了。
“你哪来的?”那妖牌不用真元的话,它自己会变淡,然后彻底消失。
刻意用真元贯通手心,它又会出现,很是神奇。
折清语气随意,“天上掉下来的。”
余玉:“……”
敷衍小孩呢?
她抬眼看去,魔修在抽烟,低垂下眼,长睫毛笔直扇下。
和梦里那会儿不一样,梦里她剃过魔修的眉毛,瞧着柔和许多,现下又开始锋利起来。
魔修的长相精致,五官立体,可能因为修炼了魔气的原因,身上带了一股子不好惹的冷淡气息。
当然仅限于穿黑衣的时候,他穿白衣时很像仙。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厮有两幅面孔呢,穿黑衣用魔元的时候一股子邪气。
“是你自己做的吧。”没到眼瞎的地步,这印记明显不一样了,多了几笔。
折清有一丝意外,烟杆子拿开,长眸潋滟,斜斜朝她瞥去。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余玉头顶的耳朵又动了动。
“余玉。”
余玉挑眉,“干嘛?”
“你过来一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余玉反而离的更远了,“干什么?”
她不过来,折清只好过去了,抬起手,余玉本能躲了一下,心虚道:“我又没说错话,干嘛……”
‘打’字还没出口,头上一重,有什么在上面摸来摸去,“今天很可爱。”
余玉:“…………???!!!”
发生了什么?
被夸了?
这厮怎么了?好端端的居然夸她?
比揍她还让她难以接受,也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不得劲就对了,她这边心里憋屈,那边魔修已然转过身,往坊市深处走去。
伴生血藤被拉直,余玉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因着心大,视线很快被其它东西吸引。
她发现妖界也有丹药买,估计是打劫人类得来的,不晓得价钱,随便卖。
妖也是要用灵气的,所以灵石是通货,她瞧见在修真界最少万两灵石的筑基丹被买一百块灵石,心里在替摊主滴血。
转念一想,如果把这些买下来,然后拿去修真界卖,会不会发大财?
一倒手便是万把块灵石,很是好赚,跟雪兽的交易是意外,一般情况下万把块灵石对于一个筑基期来说也不好挣,如何都要个把月的时间,她现下只需带回去便好。
筑基丹珍惜,一出手,肯定很多人抢。
余玉动了心思,于是挤过妖群蹲在地上,指了指她想要的那几种丹药,道:“这几个都要了。”
财大气粗都没有还价,要的太便宜,不好意思还。
她在买东西,折清便站在一边看着,伴生血藤被她整个拽直,随后朝一边歪去,没多久腕脖子抬起,被伴生血藤整个拉起。
只需看手腕儿对着的方向,便晓得余玉在哪。
她一会儿钻进这个妖群里扫货,一会儿去那边,俨然一副不差钱的模样。
腕儿上又是一紧,这一片的东西已经不能满足余玉了,她跑远了些,连拽了三下伴生血藤让他跟上。
折清抬脚,顺着伴生血藤绷直的方向而去,没多久那血藤松垮下来,说明他离余玉很近很近了。
一抬头,便见余玉垫着脚尖,从妖高马大的妖修缝隙里去看白布一张,零星摆了几样东西的摊位。
个头矮,一猫腰钻了进去,伴生血藤再度绷直。
他也不动,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余玉。
余玉比谁都要怕被他弄丢,会好好的系着伴生血藤,即便不小心散了,也能在原地找到他。
这回儿也不晓得被什么吸引,好半天不见人回来,伴生血藤一直是绷直的状态,没有松懈过,偶尔不小心拦着别人的路,能避则避。
遇到没给他避让机会,直接便要发火断藤的,他身上泄出一抹气息,那些妖连忙跑开,不敢停留。
折清继续等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余玉还是没回来。
他拉了拉伴生血藤,伴生血藤登时松了下来,有人至妖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壶瓶子,没好气的问,“干嘛?”
她正挑的起兴呢,这家的摊主东西不多,但是各个是珍品。
他好像知道价格,卖的比一般妖贵了好多,余玉死缠烂打讲价,好不容易才拿下一瓶灵酒。
灵酒可是个好东西,可以修复伤口和恢复真元,是药泡的,更是珍惜。
恰好是筑基期中后期喝的,跟余玉的情况符合,她想要。
摊主已经是个金丹期,用不上这些,但是死守着价格,一块灵石也不给她免,被她絮叨了好久。
心里惦记着摊位上还有一瓶清心丹,清心丹是防止走火入魔的,余玉道心很稳,用不上,但是很多人想买,价格比筑基丹还要贵。
筑基丹是用来筑基的,清心丹是金丹期吃的,几千的价格她一定要拿下,因为倒手就是小几万灵石到手。
这事没办好,始终觉得心里有事,余玉话说的敷衍。
“叫我回来作甚?”
折清垂眸,瞳子在自己的腕脖上,和余玉腕脖上看了一下,一双眼弯了弯,竟毫无预兆笑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拉拉看。”
余玉差点没瞪死他,把她从一众厮杀还价的人群里叫回来,就为了拉拉看?
很正常啊
可把他闲的, 都开始没事找事了。
余玉把方才买来的众多瓶瓶罐罐和灵酒塞给他,“拿好,在这里等我,我还有点东西要买。”
折清望着怀里的各种小玩意儿点头, 没来得及多说句话, 余玉又矮下身子, 挤进妖群里, 不时还听到她问摊主, 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折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余玉还没好, 抬眼瞧了瞧四周,意外注意到不远处竟放了几排椅子。
在阴凉的树下,因着大家都是来买卖的,没妖闲着, 所以那里妖很少, 只寥寥坐了几只。
折清输入真元,伴生血藤登时长长了些, 这东西余玉能操控,他也可以。
毕竟余玉是个藏不住剩馍的人, 只要练了新招,便会迫不及待过来找他比划, 所以她会的东西他基本都会,她不会的他也会。
折清望了一眼距离, 差不多后收了真元, 伴生血藤大概比原来多长了两三米的样子。以前绷的很紧, 现下松松垮垮垂在地上, 还卷了几个小圈。
他也不管, 抱着东西去了角落,东西先搁在长椅上,之后自个儿坐下,翘着二郎腿,边抽烟边等着余玉。
余玉没等着,倒是听到隔壁的妖过来搭话,“刚刚就注意到你了,这是干嘛的?”
指了指他手腕上的伴生血藤。
折清跟着望了一眼。
女孩子嘛,多多少少还是爱漂亮的,伴生血藤被余玉弄的很漂亮,精致小巧的一个,像极了手镯,碧绿色的,中间一抹红,红里刻了个字,‘鱼’。
代表了余玉的意思,算是简写,也算是她自己的一个标志吧。
若是日后被人偷去,能及时找着?
“防丢的。”他解释,“另一只在孙女哪儿,孙女太皮了,我怕她跑迷了找不着我倒打一耙说我不靠谱。”
余玉当真干出这种事来,不管是不是他的原因,都要怪到他头上。
即便八成是她的原因,也是他的错,所以不得不防。
“这样啊。”那妖点头,“好不好使,下回我也弄一个,不会轻易就被解开了吧?”
折清背靠在椅子上,大爷似的抽着烟,一股子白烟浩浩荡荡散去,他才道,“不会,她没那个胆子解。”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周围除了他余玉一个也不识得,要不是觉得像牵……似的,小朋友巴不得绑呢。
“明白了,这玩意儿有感应吗?”他又问,“如果你孙女出事,你能感应得到吗?”
烟杆子举起,递到唇边,浅浅的抽了一口,“东西没感应,不过离得这么近,她出事我自然晓得。”
那妖附和,“晓得了,也就是说只要我动作快一点,吃了你,你孙女即便晓得你出事了,也赶不及救你喽。”
天突然暗了下来,将这一片包裹,折清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今天的天黑的好快。”
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折清抬眼瞧了瞧,有一丝意外,居然是领域,领域是只有元婴期才能修炼的神通,但是这只妖好像天赋异禀,仅仅金丹期便感悟到了。
“受死吧!”
黑暗里有什么巨大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陡然朝他扑来,一股子腥风围绕,折清叹息。
“我好心给你讲防丢环的好处,你居然想吃我。”
烟杆子在空中点了点,空中登时像被烙了一印似的,亮起光芒,只片刻便将领域破去。
四周重新恢复光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隔壁妖好奇的望了望头顶,“天怎么又亮了?”
还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咦?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白狼?”
坐椅的后面趴着一只受了重伤的白狼,喘着粗气,奄奄一息。
隔壁妖正要过去凑个热闹,陡然被同伴拉住,“别去,这是臭名远扬的老狼王,听说被新狼王打败后心有不甘,到处攻击落单的妖,这个月已经死了好几个妖了,啧啧,他怎么会在这里?”
“快去叫巡逻过来,将这厮兑换了灵石。”
通缉令上的妖,发现可得万块灵石,杀死十万。
折清静静听着,没有阻止,烟杆子递到唇边,又悠悠的抽了一口。
“可惜了这天赋。”
是真的很可惜,带天赋神通的妖十分少见,若是个好妖,将来必成大器,然而这厮用来做坏事,便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折清摇摇头,没想好如何处理这厮,便听到远处有人喊他,“折清,我这里好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毫无诚意的拉了拉伴生血藤,欲要把魔修拽过来。
折清又是一声叹息,一一捡了坐椅上的瓶瓶罐罐和灵酒,另一只手拿着烟杆子朝余玉走去。
至于那只妖,已然身受重伤没有跑的可能,加之周围的妖认出了它的身份,更不会放过它。
失败了便去伤害别的妖,即便自己被抓被杀也是咎由自取。
折清没再管他,被余玉催魂似的连续摇藤招了回去。
余玉是担心他跑了,丢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妖界孤苦伶仃,摇了几下没找着人心中一凉。
这王八蛋果然跑了。
正要顺着伴生血藤去找,冷不防头上挨了一下,折清挤过妖群站到她身边,一只手里还抱着诸多小玩意儿,另一只手举着烟杆子,刚从她头上拿开。
“你就盼着我走,好骂我是不是?”
余玉小心思被戳穿,虚,都没好意思计较方才挨的那一下,只狡辩道,“胡说八道,就算为了自己我也不可能盼着你丢下我走啊!”
其实真想过,然后她好要补偿,然后自个儿回去质问这厮,以后也能中气十足的说这厮不靠谱了。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没忍住,抬眼望了望天。
余玉又把一应买来的东西往他怀里塞了,“你先给我收着,我修为低,自己拿着别的妖该打我主意了。”
方才她在买东西的时候周围突然提起什么老狼王,新狼王的,还说最近消失了多少多少妖,搞的她心里一虚。
看来无论在哪,修真界还是妖界都不太平啊。
东西还是交给魔修保险一些,事后再找他要,他修为高,应该不会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刚被打过主意的人目光落在难得的蓝天白云上,嗯,天气真好。
余玉想了想,将自己腕脖上的乾坤手镯也取了下来,递给折清,“这个也帮我收着,财不外露。”
方才买了许多东西都是从这里拿的灵石,已经被很多人瞧见了,不可不防。
折清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你确定?”
他记得余玉以前用的是储物袋,后来不知道怎么地换成了乾坤手镯。
乾坤手镯虽好,可阻止灵气流失,还是叫他捕捉到了,里头放的是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对于余玉来说宛如巨款,居然这么放心给他保管?
“不怕我拿去用吗?”
余玉叉腰,“你要是敢用我就天天去寒潭骂你。”
折清:“……”
“真絮叨。”余玉嫌他动作太慢,自个儿拉过他的手,将乾坤手镯套在他腕脖上。
那只不抽烟的手,现下已然套了三个圈,一个他自己抢的伴生血藤,一个余玉缠他腕脖的,还有一个是乾坤手镯,余玉刚套的。
本来就满是隽气的人戴上女孩子的小玩意儿之后更显女气,尤其是举手的时候,袖子滑落,白皙修长的腕间坦漏无疑。
正和余玉的意,就是要让人觉得这厮娘不拉叽的,然后在心里吐槽他,反正他能听到,等于替她说了,然后她就不用挨揍了。
“唉……”
身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长叹,魔修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瞥她,里头带着嗔怪,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似是无奈一般,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
余玉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跳远了。
这厮怎么回事,今儿这么喜欢摸她脑袋,摸了好几下了,每次她都以为要挨揍来着。
反正只要一靠近便觉得没好事。
其实魔修最近套路她的次数少了许多,好像是自从梦里过后,只在事后斤斤计较了几回,之后就没找过她麻烦,还带她去妖界历练。
这趟是真没白跑,买了许多妖界用不着的东西。
因为妖和修士体内真元运转的方向和瓶颈都相差很大,所以人类的丹药大多数都对妖兽没用。它们最多当个灵气充盈的甜豆子吞下,涨那么一点修为便以为是全部。
无法发挥丹药的全部作用,低瞧了丹药,于是卖这么便宜。
也跟不花钱得的东西随便卖有关,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从修士那里抢的,妖修干不来炼丹炼器的活。
因为来妖界的修士很少,妖修又看不上这些,它们只买妖丹这类直接能破除瓶颈提升修为的东西,丹药卖不出去,价格才会这么低。
叫余玉捡了个便宜。
余玉满载而归,很是高兴,一个不留神没注意,竟迎面与一只妖撞在一起,她反应过来后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方才没瞧见。”
其实是走神了,在想这趟的成果。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走神了,竟没留意,叫她笔直撞上。
“真真是眼瞎,那么大的活妖没瞧见。”
对方是一只虎背熊腰的黑熊精,瞧着便壮实异常,修为也比她高,是筑基后期。
余玉忙不迭赔罪,“是我不好,有没有伤着哪?”
虽然知道妖修没那么脆弱,余玉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并抬手将被她撞拧巴的衣裳给他理理正。
那人拍掉她的手,“一边去儿,别惹大爷不痛快。”
其实这就是可以走的意思,余玉连连道谢之后赶忙拉着魔修离开,走到那妖瞧不见的地方才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好凶啊。”
关键长得还壮,很有压迫感。
话说回来,妖界怎么那么多化形的妖兽?
而且个个实力都不低的样子,她筑基期的修为在里头完全不够看的。
本来妖修就比普通的修士强,可以越级挑战,筑基初期挑战中期,还个个比她修为高,没法活了。
“余玉。”
魔修突然喊了她一声。
“干嘛?”余玉反问。
最近魔修很是古怪,不仅喜欢摸她脑袋,还老爱喊她名字,一天好几遍。
“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没必要那样。”
余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本来也是我不对在先嘛,被说两句而已,放心吧,我承受的住。”
“变怂了。”
???
“平时跟我那么有劲,一到外面就怂了。”
不是第一次了,从前在万剑仙宗时,挤不到前排,在梦里时对别人客客气气,只对他不一样。
“那不是很正常吗?”余玉抱胸,“我也就敢窝里横而已,谁对我好我就跟谁有劲嘛。”
俩人一样
说到这里不得不同情魔修一把, 因为对她好,被她各种欺负。
给他戴女孩子的乾坤手镯,让别人在心里吐槽他娘不拉叽的。
明明有乾坤手镯,非要让他用手拿着, 抱着大小东西都没空抽烟。
魔修身上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带, 也没有储物戒指, 她就是故意的, 给这厮找点事干。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炫耀一把,她买一大堆东西, 只花了很少的灵石,但是魔修这个不开窍的,问都没问她一句价格,太不配合了。
折清叹息。
说了半天只敢对他来劲, 跟谁都怂。
果然是对她太好了吗?
“多少灵石?”
???
“什么多少灵石?”这厮每次都这样, 说话不清不楚的,还要她问。
“你买的那些东西, 花了多少灵石?”折清举着烟杆子,边抽边斜斜瞥她。
也不晓得哪来的毛病, 每次看她都不转脸,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从正面挪到她这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鄙视呢。
余玉语气不太好, “万把灵石吧。”
其实万把灵石不少,但是跟她买的东西不成正比, 那些东西最少值百来万, 带回修真界立马可以大赚一笔。
“嗯。”魔修点头, “很会做生意。”
余玉翻了个白眼。
夸就好好夸, 夸的这么敷衍?好像被逼的一样。
余玉刚要数落他两句, 突然反应过来,这厮不会是听到她的心声,然后配合似的夸她两句吧?
刚刚她吐槽这厮不懂配合,所以配合她一下?
白眼翻的更大。
不是真心的,果然夸的很勉强啊。
折清悠悠叹气,“真难伺候。”
哈?余玉来了脾气,“又不是我让你夸的,你自己夸的你还嫌我难伺候,我都没嫌弃你,一点都不会夸人,叫你夸我会赚钱你就只会夸这个,就不能再多夸一点?”
“夸我善良体贴可爱温柔的小仙女。”
魔修干脆不理她了,抱着烟杆子先一步往前走,余玉在后面追,“怎么地,我平时没少夸你,叫你夸我一下就不行了?”
她平时虽然各种故意损这厮,但也真没少夸他,长得好看啊,修为高啊,善良啊啥的,好像还从来没听到魔修夸她。
那不得行,必须让他开了这个金口。
余玉拉了拉伴生血藤,刚要将那厮拽回来,不夸不能走,便又听到前面清朗干净的嗓音昧着良心道。
“善良体贴可爱温柔的小仙女。”
余玉撇嘴,比刚刚更敷衍了。
明明她就不是善良体贴可爱温柔的那款。
她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性格,反正不是那款就是喽。
魔修认识她这么久,也不晓得她什么性子,过分了。
头上突然一重,魔修没什么体温,凉凉的手又摸在她脑袋上。
“好了,以后再夸,现下留着时间好好看看妖界吧。”
他不说余玉都忘了,现在俩人在妖界,主要是来历练的,结果她一直在浪费时间买东西,委实不应该啊。
余玉正了正脸色,问,“去哪历练?怎么历练?”
所谓历练,自然是真枪实弹的和人比武啦,到现在也没找着地方,不知道妖界有没有正大光明比武的台子。
修真界有,且时常有人守着,因为可以拿到佣金,上台比武要交押金,赢了对方的押金也给你,输了你的押金给对方。
一场比赛好几万灵石,一天比个十来场,一个月就发大财了。
余玉挺想去类似的地方,然而人家都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她一个筑基初期去的话,会死的很惨。
这类比赛只限制大修为,筑基和筑基,金丹和金丹,不限制小的,筑基前期和中期,亦或是后期,筑基初期去打比赛很吃苦,余玉打算等筑基后期了再去。
她压制了修为,彼时定然可以越级挑战,金丹以下鲜有对手。
“跟我来。”
魔修说着已然提前一步朝前走去,余玉连忙跟上,还特意收了些伴生血藤,太长了,容易跟丢。
魔修带着她七拐八拐,竟在满是地摊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店,叫妖宝楼。
妖宝楼很大,里面妖来妖往全都是妖,有些是刚化形的小妖,有些已然变得跟人类似的,没有丝毫差别,所以魔修这般的站在妖宝楼,竟也没有妖多侧目望上几眼。
可能会有女妖控制不住盯那么一小会儿,毕竟这厮的颜值在妖里头都是一等一的,异性相吸嘛。
男妖倒是无所谓,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冷笑,然后骂他狐媚子,一股子骚味啥啥的。
余玉听的好笑,歪头看去,魔修一如既往不甚在意,面色都没有变过。
这厮心性真强大,这般说他都没得反应,应该也是被人说惯了,毕竟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有些人外表看不出来,内心可黑暗了,即便没有恶意,吐槽还是会吐槽的,比如说余玉,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夸这厮好看,内心还是控制不住。
每次忍不住的时候她都会努力想这厮不好的一面,生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所以可能在魔修看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子数落他,从头到脚哪哪不顺一样。
魔修去找店家交涉了,说的不是正常语言,应该是妖语,这种正正经经的店不卖修仙界的东西,所以店里都不讲修仙界的语言。
在外面倒是很常见,基本上都能听得懂,她讲修仙界的话,对方便会用这个回她,偶尔穿插一两句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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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像前世她学英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中文和英文一起。
余玉抱着胸,耐心的在一边等着,边等边打量铺里买的东西。
都是些妖丹之类的,妖界看起来比修仙界还残忍,这种妖丹是一个妖的所有修炼精粹所在,被挖去妖丹等于那妖也死了。
可以这么说,每一颗妖丹的背后都有一只妖死亡,他们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出来。
不会引起公愤吗?
如果修仙界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卖修士的金丹,怕是会被骂死。
修仙界别的不说,表面功夫做的还挺好。
余玉看到了妖器,比修仙界的做工粗略一些,因为妖修不擅长这个,基本都是弓啊,矛啊,之类的东西,连剑都很少。
咦,她看到了一面镜子,镜面似乎还挺清晰,余玉退后两步,站在镜面前,是个圆的,很小,只够照到她肩膀。
余玉拿起来瞧了瞧,将镜面对着自己的脸,恍惚间似乎瞥见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余玉先是一惊,第一反应是有人站在她身后,回头看去,身后空无一妖。
出现幻觉了?
镜面再度抬起,又瞧见了那一抹白,惊的余玉手里的妖镜险些摔了。
她冷静过后意识到可能是镜子的原因,镜子类似于魔镜,有妖住在里头?
余玉小心翼翼抬起镜面,对着自己的脸,这回心里有了准备,没有一惊一乍,耐耐心心一圈看完,发现是她的原因,她脑袋上顶了两个猫耳朵?
白色的,瞧着更像狐狸的?又尖又翘,比猫耳朵厚,应该就是狐狸耳朵。
怎么会突然多出两只耳朵呢?
余玉将镜面对着别的妖,发现别的妖都没有,只有她有,她没有耳朵,这个是非常确定的。
抬手摸了摸,感觉完全摸不着实质,像假的一样。
本来就是假的,毕竟没长这玩意儿。
余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脑子里出现早上魔修在她头上抚了一下的画面。
那时候她还特意摸了摸,感觉没什么变化,身上也是,原来这耳朵是幻化出来的,所以摸不着,没有触觉,但是能看得到。
好啊,难怪这厮今儿这么反常,一连揉了她好几次脑袋。
平时像是嫌弃她似的,碰都不碰她一下,即便有接触,也是用他那根烟杆子。
*
折清拿到想要的东西,用余玉的灵石结账,回头看去,发现余玉不见了。
其实她出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毕竟是在外头,真丢了再找——也是能找到的,就是会麻烦些,所以时刻分出一部分神盯着。
是她自己出门的,倒是还惦记着小命,没敢解开伴生血藤,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对面余玉的气息。
好端端的突然一个人出门,心中有预感。
又该出什么幺蛾子了。
折清走出门,顺着伴生血藤的指引,刚拐入拐角,果然便见一道黑影陡然朝他袭来。
他站着没动,那黑影准确无误,如狼似虎一般,蓦地将他扑倒。
余玉骑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对狐狸耳朵,凶巴巴道,“戴上。”
这个是她刚刚买的,到处都有卖,用来哄小妖兽的,即便是妖界,也逃不了带娃的命运。
只要有孩子,这玩意儿就有销路。
“不带。”折清顽强的举起烟杆子,挑衅似的递到唇边抽了一口,一股子白烟登时升起,满面朝余玉扑来。
余玉呛的咳嗽两声,抬手扇了扇四溢的烟,又怕这厮跑了,稍稍能看清这厮面容便连忙将抬起的手继续压在他肩上,威胁道,“你戴不戴?”
魔修坚持,“不戴。”
“不戴我骂你了。”余玉得意道,“老变态。”
总算扳回一局了,平时都是这厮骂她,色胚啊,色狼啊,啥啥的。
难得她骂魔修。
艾玛,还有点小激动。
话说回来,这厮居然有这么变态的癖好,喜欢玩角色扮演?
看不出来嘛,隐藏的还挺深。
魔修又在抽烟了,越来越多的白雾扩散,遮了他大半的面容,像雾里看花,镜中观月一般,瞧不真切,平添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还想凭美色糊弄过去?没门。
余玉更紧的摁住他,催促道,“快点。”
魔修死不悔改,“骂我也不带。”
余玉:“……”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好像就没有见过这厮不好意思,脸红那更是没有的。
像是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大能者,瞧多了什么都不稀奇。
又像一个垂垂老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万物皆不在乎。偶尔更像个老小孩,斤斤计较,耍无赖,幼稚的可以。
真心觉得他就是个别扭体,偏又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他就该如此一般。
余玉撸起袖子,“今儿你戴也要戴,不戴也要戴。”
人都在她身下了,还能自己选择吗?
余玉单手压住他,单手将头圈往他脑袋上套,魔修格外不配合,但他活动范围有限,这边扭完了那边扭,总共就那么大点的空,还是叫余玉得逞了。
大概一刻钟左右,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不,两只妖,像是还没化形好一般,露出白狐耳朵,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烟杆子,背后多了条尾巴。
是配套的,一戴上便有这条尾巴,余玉没有,他独领风骚。
是吗是吗
东西做工很是精细, 戴上之后宛如真的一般,看不出一点假的痕迹,就像真的狐妖似的。
如果穿的再花一点更有别妖说的狐媚子和勾引妖的感觉啦。
可惜这厮不爱花花绿绿的衣裳,他自己穿的话一直都是黑衣。
只在梦里时换过衣裳, 余玉买的, 所以依着她的喜好, 白色的, 花色的, 怎么好看他就只能穿什么。
现下倒是看不着了。
其实黑色也挺好,只是更显贵气和不好惹, 一看就像反派似的。
被封被尊为大魔头,可不就是反派?
明明不是的,却被人当成大魔头,还封了起来, 混的可真惨啊。
头上突然一疼, 魔修又拿烟杆子敲她,敲完没好气道, “这边来。”
余玉揉了揉脑袋,看在他戴了不愿意戴的东西的份上, 原谅他,没有计较头上的轻微疼痛, 脚步轻快的跟上这厮。
眼瞧着他像信步游庭一般慢悠悠走着,每一步屁股后面的狐狸尾巴便扭一扭, 很有风情?
余玉才注意到这厮走的居然是猫步, 很优雅的步伐, 不是故意扭出来的, 就是自然而然, 气势很盛的那种。
男子走猫步,本来应该很怪来着,偏瞧着像与生俱来一般,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越发觉得这厮是个矛盾体,又添了一个娘不拉叽的铁证。
余玉跟在他后面,一路看着他那条尾巴晃过来,又晃过去,随着这厮的动作左右摇摆。像一只见了主人的狗子一般,满满的雀跃感。
余玉脚下不由自主顿了顿,离他稍远了些,说他是狗子,怕被打。
“离得再远我也能打得着。”
魔修没回头,远远的这么一说,声音就像在耳边似的。
余玉:“……”
晓得了晓得了,不逼逼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这回不吐槽,改做别的。
刚刚发现一件事,她走在左边,缠在魔修腕脖上的伴生血藤便会在左边,她走在右边,伴生血藤便会被她带去右边,如果……
余玉想做便做,假装看风景看四周的铺子,一会儿到这边,一会儿到那边,绕着魔修跑了一圈又一圈,伴生血藤也缠了他一圈又一圈。
想往上缠便假装伸懒腰似的抬抬手,伴生血藤登时爬上魔修胸前。还想把他另一只拿烟的手也捆住,刚准备举起手,便听到这厮不紧不慢道。
“再皮又要挨揍了。”
余玉:“……”
好的吧,不皮了。
魔修晃了晃身子,周身绕的伴生血藤登时像落叶似的,啪啪掉下来,他往前一步,跨过伴生血藤继续走。
余玉撇撇嘴,收了多余的伴生血藤,无趣的跟着他。
好不容易找到的乐趣,轻而易举被他一句话搞没了。
唉,心好累。
余玉刚收完伴生血藤,没来得及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便一个不留神撞到魔修的后背。
她站好后没好气的问,“走着走着怎么停了?”
魔修抬头望着不远处,“咱们到了。”
???
余玉从他背后露出头来,果然瞧见了一家铺子,很高,七八层楼的样子,也是妖来妖往,很是热闹。
妖界的妖是真的多,因为包括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连树木花草也归在妖一类。
纵然比人类难修炼,但是架不住除了人类以外,全都是他们的物种。
譬如说一块石头,若是开了灵智,那也是妖。
因此妖的数量,可能还在人修之上,不过人的领悟性高,所以高层方面还是人界略胜一筹,这也是两者靠那么近,相安无事的原因,谁都奈何不得谁。
“这是哪?”余玉对妖界的了解很少,哪是哪完全认不出。
“这是妖界最大的传送阵口,想去别的地方,都要先经过这里。”折清在空中磕了磕烟杆子,让里头的火更旺,“你不是想去历练吗?咱们现在就去历练的地方。”
“哦。”余玉有点明白了,好像类似于前世的一线城市,小地方的人只有赶到那里才有火车和飞机坐。
他俩徒步走的话,要好久,而且在人家的地盘,飞人家头上,被逮住了说不清,为了避免麻烦,不如坐传送阵。
传送阵可比火车飞机快多了,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人就到了,不过对身体有要求。
近距离传送阵无所谓,远距离传送阵体格太弱的人搞不好会被空间细缝撕裂。
还会出现头疼想吐的症状,比晕车还难受。
“远的近的?什么地方?”打听好比较好,心里有底。
“紫雷山。”折清单手背在身后,单手举着烟杆子,“你的雷种需要滋养,且……”
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子太弱了,紫雷可以帮你淬炼身体。”
余玉点头。
用雷淬炼身体好处多多,她算是体会到了,自从那日被雷劫劈过之后,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许多。
修炼也无比顺畅,虽然被压制了修为,现下只是个筑基初期,但是她感觉要不了多久便会再度突破。
尤其是来了妖界,妖界的灵气是真的充足。毕竟灵气几乎都存在于大山大水里头,恰好妖界就在大山大水里,妖也比人类更爱惜土地,灵气无论是质量还是别的,都比别的地方好。
余玉深吸一口气,有些爱上这个地方。
伴生血藤紧了紧,魔修已然先一步进了铺里,用妖语与掌柜说话。
一般这时候余玉都不插嘴,怕不是妖的事泄露出去。
人类和妖族的问题已经存在了数万年,就像魔族拿人类的身体修炼神通和武器一样,人类也有这毛病,喜爱拿妖兽的皮毛和爪子等东西炼器。
偶尔还会奴役妖族,人族恨透了魔界,妖界自然也恨透了人类,虽然这里接待人族,但是并不友好,身份最好不要泄露。
魔修很快与掌柜的交谈好,余玉瞧见他自然而然的从乾坤手镯里掏出极品灵石,然后交给掌柜。
那是她的灵石!
余玉登时有一种自己终究是错付了的感觉,不该把乾坤手镯给魔修戴的。
这厮花起来丝毫不心疼,还大手大脚,用极品灵石。
一颗极品灵石相当于亿颗的下品灵石啊。
坐一次传送阵才百万而已,这个败家子!
余玉当机立断将灵石夺回来,然后握着他的腕脖想将乾坤手镯取下。
魔修高举起手,不乐意了,“你给我戴就戴,想取就取,那我多没面子啊。”
余玉:“……”
这厮什么时候学的这句话?
可能是她如此吐槽过,然后被他记在了心里,现下用出来。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不适合你。”那镯子就像个银手镯似的,很是精致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东西。
“没关系。”折清手举得更高,“我不介意。”
听听这不要脸的话,一个大男子,居然好意思用女孩子的东西,还一副理直气壮丝毫不脸红的样子。
“不行。”余玉瞪他,“我介意!”
一定是被报复了,方才给他戴狐狸耳朵,这会儿便拿她的灵石出气。
“不能用极品灵石,用下品灵石。”
退而求其次了,因为发现如果这厮坚持的话,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来就没有他高,他举起手后更是望尘莫及,想用法术召回,镯子纹丝不动,连她滴血认主后的印记都被抹去了。
现下的主人彻底是魔修了。
这个王八蛋,穷的叮当响,自己没得灵石就开始惦记她的了。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没有理会,倒是她第二次提的要求照做了,老老实实拿了上百万的下品灵石出来,堆满了掌柜的台子。
修仙者的神念强大,只需片刻便能数清额度,一点没浪费时间,就这么让他们过去了。
期间余玉一直开心不起来,她的乾坤手镯!
她还傻傻的亲自套在他腕脖上!
余玉悔的肠子都青了。
进传送阵时,这厮当着她的面,悠哉悠哉坐在小板凳里,看她笑话一般,翘起二郎腿,边抽烟,边勾起嘴角,笑的很是灿烂。
余玉翻个白眼,没来得及走过去抢乾坤手镯,传送阵突然大亮,被外头的妖启动。
能付百万的传送阵肯定距离不短,余玉一阵难受,为了对抗那股子不舒服和细小的空间裂缝,索性盘腿坐下来打坐,运转太乙木经在表面形成一股子炁,挡住四溢在传送阵中流窜的细小缝隙。
可以这么说,这个传送阵就像以前的绿皮火车,处处都是漏洞,有风会刮进来,如果是冬天亦或是夏天,生生将人难受死。
余玉运转真元之后好受了些,也没太好,还是不舒服,心中只希望快点过去。
也不晓得这般过了多久,传送阵终于停了下来,余玉感觉自己小命都快要被折腾没了,腿软的完全走不动路。
魔修和她完全相反,一丝一毫影响也没有,收了座下的椅子之后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像往常似的,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如何,没什么感情的拎起她的后劲衣领,一路带出门外。
余玉满心满眼皆是怨念。
又这样,拎她像拎小鸡似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余玉还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远途传送阵太难受了,跟被人打着圈转了许久一样,哪哪都不舒服,还想吐。
她‘哎呀哎呀’叫唤了几声,突然灵机一动,“我好难受,你借我靠一会儿。”
魔修不疑有他,当真搬着他的小板凳坐在她旁边,余玉身子靠过去,趴在他凉凉的没什么体温的腿上。
又佯装难受的‘哎呀哎呀’叫唤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抓住魔修的手腕,去脱他腕脖上的乾坤手镯。
那东西就像长在上面了一样,如何也脱不下来。
余玉试了几次,纹丝不动。
她翻了个白眼,放弃了。
到了魔修手里,且他坚持要的东西基本上要不回来了。
“收一个筑基期的东西,你良心不会痛吗?”指责他。
魔修翘起二郎腿,修长白皙的指头动了动,将烟杆子递到唇边,很是惬意的抽了一口。
一股子白烟至唇边泄了出去,四散扩开,喷了余玉一脸。
余玉抬手扇了扇,视线隔着白烟,还盯着这厮腕脖上的东西。
那手就那么大大咧咧放在她面前,瞧着戴的也很松,就是取不下来。
一定是这厮搞了什么手脚。
就那么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吗?
“会。”
???
余玉觉得自己听错了,这厮说他会?
良心会痛?
这么有良知的吗?那还不还给她?
形状完美的嘴角弯了弯,勾起一个愉快的弧度。
魔修亲启薄唇,道:“才怪。”
余玉:“……”
无力吐槽,他是三岁小孩吗?
都不放过
现下已经十分确定, 乾坤手镯是要不回来了,这厮跟个小孩似的耍无赖,非要她的镯子。
余玉望了望他膝盖上搁着的手, 两绿一银在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腕脖上挂着,十分明显加刺眼。
这王八蛋已经没收了她三样东西,太不要脸了。
小白脸, 花她的灵石还花的理直气壮, 心安理得。
就当包养他了。
余玉气鼓鼓的想着, 这厮这般长相, 她也不吃亏。
魔修但笑不语, 瞧她气在头上, 还火上添油一般, 用烟杆子捅了捅她,“到地方了,还赖着不走?”
“我休息休息怎么了?”余玉来了脾气,“兴你收我东西, 还不兴我趴你身上一会儿啊。”
魔修指了指不远处, “到处都是妖,你好意思的话,我无所谓。”
余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百米之外瞧见了许多妖, 正处在阵阵紫电雷鸣中, 接受紫雷锤炼身子。
余玉瞬间来了精神,抛下魔修, 站起来离那边近了些。
“这里就是紫雷山?”
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深坑里, 周围全都是雷电, 越是往上气息越是恐怖。
余玉站在边缘,不小心被四散下来的紫雷打中,登时一阵抽搐,险些倒下。
一根细细尖尖的东西抵在她背后,成功阻了她朝后退的步伐,余玉回头看去,发现是魔修的烟杆子。
余玉撇嘴,这厮每次都这样,就跟她是什么病毒似的,能不接触绝对不接触。
明明都背过她,还被她摸了胸。
屁股上突然一疼,余玉只来得及‘哎呀’一声,便被人一脚踹进了深坑。
俩人本来站在山边上,紫雷都在深坑内,一进去,登时便被一股子紫雷打的外焦里嫩。
余玉不敢松懈,连忙运转真元抵抗,移花接木分走大多数的紫雷,只留了一点淬体,然后慢慢加强力道,放出更多的紫雷,一一冲刷体内。
这样不晓得干了多久,体内的雷种终于被她充满,慢慢开始长大起来,似乎有突破的迹象。
雷劫也是一种灵物,属于天才地宝那一挂。但凡天才地宝,多数与妖挂钩,妖都是可以进阶的。
即便不是妖,也属于有灵的那种,有灵的比没灵的进阶快一些。
可以这么说,无灵的就像挤牙膏,你动一下它动一下,你不动它就不动。
有灵的即便她平时不刻意去喂,雷种也会吞噬她的真元壮大自己。
真元呈现半吊子水的情况后,会自己运转填充,就是个良性循环。
余玉抬脚,往前挪了几步,站定之后继续接紫雷。
紫雷恐怖,越是深处越是如此,适应了一处之后便可以往里去去,如此不断提升自己。
余玉百忙之中放出神念看去,发现紫雷的深处也有妖,没有人类的法术,用身子硬抗。
妖修之所以皮肉紧致,便是因为不爱使用武器,他们自身便是武器。
余玉的肉身和他们比起来还很脆弱,干不了那种事,只能先弱后强慢慢适应。
那些妖就是她的榜样,现在脆弱,不代表以后也是,她会努力和那些妖齐平的。
余玉收了更多的移花接木,生生硬挨紫雷,紫雷过后全身都是麻麻的感觉,阵阵焦香十分明显。
太乙木经疯狂运转,生机不断从结浆的地方四溢出来,余玉晃了晃身子,登时大片大片的焦黑掉下,露出白嫩细滑的皮肤。
新长出来的皮肤很快也被紫雷打的焦黑,余玉索性不管了,只要不影响她行动,全凭着强大的生机硬生生挨紫雷。
一开始只能挨一道紫雷的三成,然后是五成,七成,最后是全部,一旦适应,她便再往前走走,一天时间挪了十来米。
紫雷山紫雷山,一座山那么大的紫雷区,十来米就是个开头,不算什么。
余玉每次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便抬头去看前面,有妖还在坚持,她便心说不能比别的妖弱啊,只要有只妖能做到,她肯定也行。
于是继续顶着,一边抵抗紫雷,一边修炼。
紫雷中蕴含了强大的能量,如果细细捕捉的话可以筛选出来然后吸纳进体内,成为太乙木经的养分。
大部分真元还是靠吸纳灵石,她随身带了灵石,乾坤手镯被魔修强行戴走,不还给她,不过她的储物袋一直在自己身上。
是以前那只,没有掺合在一起,可以这么说,乾坤手镯里只放了师父还她的极品灵石,和一些刚买的小玩意儿,别的没有,都在老储物袋里。
里头大概还有几十万的下品灵石,她已经是筑基期,用下品灵石显然不够,所以这些只够她坚持一两个月的。
一两个月很快过去,余玉再想从储物袋里掏出灵石,发现一干二净,连寒冰草都被她吃光,什么都没有了。
余玉睁开眼,先看了一眼自己此刻距离边缘的路程,大概百来米左右,这俩月没白忙活,在紫雷的督促下进步飞快,现下已然是筑基中期。
而且吧,身体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又望了望前面深处的距离,还有几千米好走,粗略估计够她到筑基后期用的。
这回的真元有紫雷帮着压制和去除杂质,修为十分的瓷实,一点没有水分。余玉盯着刚恢复白嫩的双手瞧了一会儿,很是满意。
一次次被打焦,不仅让太乙木经恢复真元更快,生机也越发强悍,还叫她比原来更白更嫩,更好看。
身体内杂质很少,干干净净,宛如玉似的。
就是没有灵石之后空气中四散的能量不够她用,余玉放出神念,挨着紫雷攻击朝身后扫去。
其实并非没有办法,魔修腕脖上的乾坤手镯里还有千把块的极品灵石,一个用一年两年绰绰有余。
一颗极品灵石相当于亿颗下品灵石,质量也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余玉站起身,朝回走,准备要回乾坤手镯。
就算要不回也要把极品灵石要回来。
两个月很长,她走出紫雷山时,发现魔修坐在四周的山头上,身上都长草了。
兴许是有些无聊,山上的蛾子小鸟飞来,他从来不赶,今儿一只带彩的蝴蝶落在他烟杆子上。
魔修轻轻弯下腰,凑到烟嘴旁抽了一口,之后将所有白丝烟雾对着蝴蝶一阵喷。
那蝴蝶扇了扇翅膀,没两下被呛晕了,从他烟杆子上掉下来,栽进脚下的草丛里。
魔修得逞了,狭长的睫毛垂下,眼角弯弯,好看的唇形勾起,划出心情不错的弧度。
余玉翻了个白眼。
这个幼稚鬼,连蝴蝶都不放过了。
说不是故
不晓得什么毛病, 好好的非要给人家喷晕。
好像平时也没少喷她,不过她比蝴蝶能经事,没晕过, 最多被呛一下而已。
毕竟是烟斗,虽然改了改,比一般的烟斗神奇, 里头蕴含灵气, 但它还是烟斗。
一股子淡淡的烟味, 陡然扑来时比较呛人, 真抽的话只要不太急, 又不会。
因为烟味很淡, 更多的是凉凉的薄荷味和灵气组成。
余玉抱胸。
寻思着这厮每次喷她估计也是希望把她喷晕, 得逞后次次都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说他老小孩都是抬举他的,这明显是还没断奶的娃娃。
余玉走到他身边,从背后绕的,刚要吓他一吓, 便听到他说话, “完事了?”
‘完事了’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刚在床上‘交流’完一样,叫人控制不住想歪。
比如说这厮躺在床上大汗淋漓,额间黑发黏在脸上, 被人……
“不要以为在背后我就打不着你。”
魔修秀气的指头端起烟杆子, 一双眼微微倾斜, 朝她瞥去。
余玉:“……”
这读心术可真是操蛋啊,不过她就是故意的, 损他就是很开心。
“把我的乾坤手镯还来, 我要用。”余玉说着不等他主动归还, 已经上手去抢。
折清本能举起手, 不还,谁料余玉的目标根本不是乾坤手镯,趁他不留神,夺过他的烟斗跑了。
边跑边嘲笑他一般,哈哈大笑,“谁要乾坤手镯啊,用你的烟袋子恢复真元更快。”
这烟斗可抽取附近灵气的事她还记得,上面估计有大型的聚灵阵,都能供魔修修炼,供她绰绰有余。
阵法上还有筛选的东西,可以将杂质自动去除,不晓得省了多少功夫,而且吧,她的极品灵石会用光,魔修的烟杆子不会。
这个是可以重复利用的。
余玉跑到紫雷范围内,才放心大胆的当着魔修的面,挑衅似的抽了一口。
艾玛,太爽了。
只一口便觉得浑身体内真元疯狂运转,为了将吸纳进丹田的灵气炼化。
这烟杆子果然和梦里的一样,本来是不一样的,后面被魔修用法术改过,跟现实中的同步,很是体贴,可以根据主人的修为调整。
从前她是练气期,抽的时候一口填满整个丹田,现下是筑基期,一样的。
余玉抱着烟杆子,最后朝魔修竖起小拇指,然后抽着他的烟,让他无烟可抽,扭身乐滋滋进了紫雷深处。
折清:“……”
没有烟杆子,总觉得手里空荡荡的,那手习惯性举起,又放下,想了想,撑在下巴上,目光还落在蹦蹦跳跳很是欢喜的余玉身上。
心中略有些后悔。
不该想她的。
余玉不在的第一天,折清只觉得浑身舒坦,耳边少了个聒噪的,宛如放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天是那么蓝,山是那么绿,心情格外的好。
余玉不在的第二天,好像有点无聊,没人暗搓搓的准备偷袭他,也没人使坏心眼想看他出丑。
听不着余玉的心声,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似的。
余玉一个人就顶得上整个世界,只过犹而无不及。
第三天,天似乎不蓝了,山也似乎不绿了,看什么都不得劲。
第四天开始数蝼蚁,数蝴蝶,数鸟儿,数劈下了多少紫雷。
第五天身上开始结蜘蛛网,脚底下的青青绿草长高。
不是普通的草,在灵气浓郁的地方长势喜人,到了他膝盖位置,几乎将他座下的椅子整个掩埋。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一直到现在,重复数蝴蝶数鸟儿数紫雷,探脚下青草的长势,动一动将身上的蜘蛛网撕裂,叫蜘蛛无功而返。
折清矮下身子,在草地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方才晕过去的蝴蝶,两指并起,将蝴蝶夹出来,搁在手心里。
一抹白光闪过,蝴蝶得了真元相助,又悠然转醒,扇了扇翅膀,从他手心中飞离。
他盯着瞧了一会儿,很快便觉无趣,收了目光,看向坑底的余玉。
有了他的烟杆子相助,又往前走了些,现下在两百米左右的位置,离中央大概还有七八百米。
余玉平时很不着调,不过只要一涉及到修炼这方面问题,登时少收了不正经,处处显得认真和专注。
那紫雷肆意,许多肉身强悍的妖兽都经受不住,她一个人类,意志格外的坚定,即便被劈的皮开肉绽,神魂动荡,也没退缩半分。
受了伤便退后一步,养好了继续,太乙木经强大的生机便是她的保障和后盾,叫她可以这般肆无忌惮。
进步飞快,修为日行千里。
修长白皙的指头掐了掐,估计还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出来。
看她的样子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无需担心,坑中也没有能威胁她的妖,即便有,小屁孩遇着修为高的陌生妖,格外讲礼貌,自己有一套生存的法子,所以……
他去钓鱼了。
很早之前便关注过,这附近有人家。虽然是妖界,不容人修,但是普通人无论是妖修还是人修,都默契的不伤。甚至很少在他们面前显露,叫他们无忧无虑生活在山脚下。
折清便是打算去那里,约几个人一起去钓鱼。
一个人颇是没意思,人多热闹。
也许是因为余玉的原因,从前他喜欢寂静,最好一个人都没有,自个儿安安静静做事。后来多了个余玉,便如多了许多许多的人一般,身边登时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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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觉得烦,毕竟太吵了,但是几日不见,又有些不适应,好像少了些什么一般。
越是相处的久了,越觉得人多比一个人有趣?
余玉常说一个人的快乐是一份的,两个人便是双份的快乐,人越多快乐越多。
从前他嗤之以鼻,现下居然觉得挺有道理?
*
又是两个月过去,余玉已经从两百米左右,行进到五百米,一开始远远把她甩在身后的大妖小妖们已经远远被她甩在身后。
以前她是最后一个,现下是第一个,越来越接近紫雷深处,魔修的烟杆子也越用越顺手。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真元用完,吸一口烟斗,立马恢复如常,快的只需几息之间,这玩意儿比灵酒和灵丹妙药还好使。
刚开始抽的时候如果不留神会呛到,后来已经是个老烟手,烟不离手。
对烟斗的喜爱程度也每日加深,都不想还给魔修了。
魔修抢了她的乾坤手镯不还给她,那她也不把烟斗还给那厮,就这么一直霸着,等出去了再给他。
连续四个月的修炼,叫她进步飞快,现下已经重新恢复了巅峰时期,筑基后期。
和那时候又不一样,那时候的修为没有压过,现下在强大的紫雷和雷种加上太乙木经镜花水月的压制下,已经几番提高到筑基后期又压回去,然后再修炼上去,如此反复,直到压不动了才停下。
确定了,现下的修为是瓷实的筑基后期,境界如此,但是实力却比刚渡劫那会儿强大了百倍千倍。
如果让她现在打刚筑基那会儿的她,一只手搞定,一招干趴。
体内的雷种经过多日来的吸纳和温养,已经从弹珠大小变成拳头大小,放出去足以让方圆百米毁于一旦。
桂月剑也经常被她拿出来淬炼,以前有成年男子一只胳膊那么长,大概一米左右,现下只有半截手臂的样子,整整缩水了一半,但是比原来锋利百倍,破坏力和强了许多,在进步,没有被她甩下。
她已经是筑基后期,如果桂月剑还是原来那样的话,怕是跟不上她的修炼速度,会被她抛弃。
桂月剑才到手多久,还没拿出去用过,余玉不想如此,等以后有空了,她便专门去修剑道,让桂月剑体现出它的作用。
它是一把剑,一把傲气的剑,不该被常年放在储物袋里发灰。
余玉收了所有真元,站起来,从紫雷深处离开。
修为又提升了好多好多,好想找个人练练手。
这个人不用说,肯定是魔修啦,只有魔修能接住她所有攻击,还游刃有余,是最佳的练手对象。
好久没偷袭过他,还蛮怀念的,魔修肯定也很怀念吧。
余玉嘴角勾起,露出了纯洁的微笑。
她心中惦记着,御剑飞行不过片刻便到了深坑之上,魔修待的地方。
很奇怪,魔修并不在。
???
去哪了?
余玉飞剑绕着附近飞了一圈,放出神念将整座山搜罗一圈,没瞧见人。
???
他一个人回修仙界了?
这么无耻的吗?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还是说抢了他的烟杆子,这厮报复她?
那厮虽然小气,还没小气到这种程度。
桂月剑落下,余玉跳下来,到魔修原来坐的位置瞧了瞧。
那里有四道椅子压过的痕迹,不深,说明魔修也没有坐很久,新的草儿长得有膝盖那么长,看来他离开很久了。
到底去哪了?
桂月剑陡然变大,余玉踩着桂月剑继续御剑飞行,心中倒是不慌,因为她知道那厮不是那种人,也认识了许久,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绕着大山又飞了一圈,这回范围扩大了些,依旧没找着人,正打算放弃,让那厮主动过来找她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山脚下一抹烟雾。
像是做饭后烟囱里冒出来的,细看不止一柱,三四柱呢。
抬头瞧了瞧,太阳高高挂起,正是晌午吃饭的时间。
有人家的话,她已经知道魔修在哪了。
这厮到底还是没逃过农家日子的诱惑,又跑去过家家了。
余玉御剑飞行速度很快,不过片刻便到了山脚下,神念在一众房屋里扫过,很容易便找到带有魔修气息的破屋子。
是真的很破,一看就晓得是他的手笔,一间简单的屋子,没有厨房也没有茅房,因为这厮只是个法力化身,不需要吃东西更不需要如厕。
只要一间睡觉的地方便是,所以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条被子枕头,上面有睡过的痕迹。
这个老头不太讲卫生,睡完的被子也不折一折,就那么散乱的放着,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偏喜欢过小日子。
余玉落在他的院子里,大大咧咧撬门进去,这厮不晓得去哪了,人不在,但是四周满是他的气息,加上这特殊的房屋结构,没有厨房和茅房,绝对是他的。
他的屋子还不是无所谓啦,想进就进。
余玉踩在地板上,破旧的板子发出咯吱咯吱不堪受重的东西,她没理,继续走在屋子里。
实在太小了,一眼看到头,除了床和桌子凳子之外,这厮居然还搞了个书架。
万年前的老顽固,字都和现在不一样了,看得懂吗?
余玉随手拿起一本,发现她也看不懂,不是修仙界和人间的文字,可能是因为老秦还没有一统天下,所以各国之间文字没有统一,是陌生的字。
更加怀疑那厮能不能看懂了。
估计就为了装装逼,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吧。
余玉将书放下,环顾一周,竟发现魔修那杂乱无章的床格外诱人。
细想一下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顿好觉了,一直都在修炼,尤其是这段时间,身上焦了又嫩,嫩了又焦,消耗极大。
可能也不是床看着诱人,是她想睡觉了。
余玉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尤其这是魔修的床,更不会大意。
她将鞋袜脱了,丢去一边,伸展开双手,呈现大字型,陡然倒了上去。
床不软,不过太久没挨过这玩意儿,余玉发出一阵舒服的叹息声。
没得劲几下,身下的床板发出‘咔嚓’一声。
轰!
整个架子散架,她把魔修的床睡榻了。
这是加更
余玉夹在塌陷的床板里沉默了一会儿, 决定就这么睡。
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躺着,一点也没有想动的欲望,就这么闭着眼,不知道‘睡’了多久, 还是老老实实爬起来。
底下有个东西硌着她了。
余玉掀开被子瞧了瞧, 是块凸起的木板, 断的太彻底, 没得救的那种。
余玉翻了个白眼, 认命的去找木板和竹子,竹子削尖了做钉, 木板是补床的。
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无需用锤,身子就是锤,一掌下去竹子做的钉子已然老老实实嵌进木板里, 木板固定在床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床修好。
本来是来睡觉的,结果修了一个多时辰的床。
余玉叹息一声掀开被子重新躺进去,刚要去睡,外头突然传来‘嘎嘎’的鸭叫声,吵的她无法入眠。
余玉实在懒得起来, 放出神念看去, 发现是几只鸭子。
像是刚遛弯回来一样, 排着队进了魔修的家, 然后在院子一角停下。
那里盖了一个小窝,开始没有细看,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是鸭子的窝?
才两个月不到, 魔修都把鸭子养这么大了?又肥又白, 花了心思的样子。
神念放出更多,在村里寻找魔修的身影,一排排屋子排查完,发现那厮在一个破旧的屋里当教书先生。
带着一群孩子摇头晃脑读书,像模像样。
哈,职业都给自己找好了?
有家有工作,还养了几只大白鸭,她要是再不来找他,这厮岂不都结婚生子,走上人生巅峰了?
余玉爬起来,开了门去外面,准备叫那厮回来,路过院子里被鸭子们的叫声吸引,脚步一顿。
鸭子养的是真好,个头大,还肥。
烤起来肯定很好吃……
余玉撸起袖子,半路改道,准备把魔修的鸭子干掉,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那厮已经让她体会到了,她也不能示弱呀。
*
折清讲学讲到一半,突然放下书,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夫子有事要回去一趟。”
自从他讲学以来,从来没半途如此过,学生们很是吃惊,纷纷问道,“夫子出了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
折清卷起书,背在背后,好看的唇形微微勾起,“就是再不回去的话,有个小霸王要把我养的鸭子吃掉了。”
那鸭子是他讲学后别人送他的,作为讲学的报酬。
一开始只是几个鸭蛋,他这幅身子不需要吃东西,那鸭蛋也不晓得如何处理,主人家跑的太快,没追上,送回去人家又送了回来。
本想着找个穷人家偷偷塞过去,谁聊教学两天没顾上,它们已然有了小生命,隔着蛋壳都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
送给别人也是被吃掉的命运,既然被他碰上了,便索性留着,每日用真元温养,不过几日便孵出了小鸭。
刚出生的小鸭太过脆弱,他又用真元温养了一阵,到长出毛后才给它们食物,兴许是得过他的真元相助,几只鸭子长得格外喜人,比一般的鸭子大了许多,也灵性许多。
每天早上天不亮自个儿排着队出门,去村口的河里玩耍加捕食,中午回来歇息,没吃饱会到他的门口叫唤,让他放食物。
吃饱了继续出去,晚饭前回来,准时的很,从来不让他操心,自个儿把自个儿养的膘肥体壮,大概也因此,被小霸王惦记上了。
折清走到半路,被一个刚下田回来的小姑娘叫住。
小姑娘叫眉杏,因着小时候没有条件,没读过书,长大后这事成了执念,和余玉似的,平时看着挺开朗的人,心里压了事。
晓得村里来了教书先生,只要不割麦便过来听讲,偶尔割麦休息的功夫看书,有不懂的便圈起来过来问他。
这次也是,眉杏指着书上的一个字问,“先生,这个字念什么?”
折清伸头看去,发现是个他也不认识的字。
他刚来时只是想约几个人一起钓鱼,钓着钓着听得别人说,从前的教书先生老的看不清字了,教不得书,村里集体筹的钱不够,请不起别的教书先生,现在一二十个娃娃书都没得读,很是可怜。
他心中一动,便起了试试的想法,先去找了从前的老先生,从他记忆里提取了一部分这个国家的字。
老先生年纪太大,许多字不记得,也导致他有许多字不识得。
这里太偏,读书的人少,他搜遍了整个小镇也没多少识字的,看来只能去更远的地方搜寻旁人的记忆,否则怕是识得字还不如学生。
折清放开神念,先去了一趟家里,发现余玉动作没那么快,还在逮鸭子,便安安心心去了远处。
离了村子,略过小镇,直接去了城里,很容易便在富贵人家府上找到了教书先生,然后记忆共享。
……
大概几息之间收回神念,指着那字胸有成竹道,“念‘泮’,御沟冰泮水挼蓝,飞燕语呢喃。”
边说边拿起眉杏自个儿做的毛笔在书的一角写字,解释这句诗的意思,手越写越快,因为余玉那厮已经逮着了鸭子,正在琢磨从哪拔毛。
*
鸭子不太配合,乱动不说,还啄她,余玉不禁想起小时候被鹅支配的恐惧。
她上辈子家在农村,老有人养这些,每次上学的路上都有散养的鹅欺负人,她那时候小,次次不敢走那段路。
原来鸭子和鹅一样会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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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的鸭子也是散养的,平时肯定没少欺负小朋友,所以……不要大意的吃掉它们吧,一天一只很快便能干完。
余玉食欲大开,以掌代刀,正要劈下,头上突然挨了一下,不是往日里烟杆子的触觉,是很重的东西。
余玉心说除了魔修还有人敢打她?
一回头发现是魔修,手里拿着卷起的书,挑着秀气的眉毛问,“在干嘛呢?”
余玉撇撇嘴,在干嘛还看不出来吗?
当然是烤他的鸭子吃啦。
“鸭子是下蛋的。”折清没了烟杆子,以书代替,点了点她的额头。
戳痛了余玉,心说他还不如用烟杆子呢,烟杆子材质特殊,打人会很疼,所以这厮每次都收些了力道。
书打的不疼,他反而加了手劲,余玉揉了揉额头,眼睁睁瞧着这厮指尖点了点,将捆住鸭子腿的绳子解开,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吃不着啦。
鸭子似乎还不甘心,仗着主人在,想要啄她,余玉一跺脚,那鸭子登时怂了,又蔫蔫的跑回窝里。
折清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朝她瞥了一眼,余玉也怂了。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他走进鸭子窝里,弯起高挑修长的身子,接地气的探手在里头摸了摸,很快拿出几颗脏兮兮的鸭蛋来。
他也不嫌脏,反而数着鸭蛋说,“比平时少了一个。”
那双好看的眸又望了过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干的好事,把鸭子吓的不下蛋了。”
余玉摸了摸鼻子,心里虚,正要说些道歉的话,冷不防又听到那厮道,“正好你的没有了,这几个是给小朋友的。”
余玉翻了个白眼。
她也没说想吃啊,她想吃鸭子。
“鸭子不能吃。”迟疑片刻加了一句,“至少现在不能吃,要给小朋友们加餐。”
又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你吃一只吧,反正还有几只呢。”
边说边瞪了她一下。
余玉:“……”
已经感受到了他的纠结,又想给小朋友们留着,又忍痛割爱让她一只,可真不容易啊。
话说回来,“才半年而已你就有小孩了?”
听着语气还不止一个的样子。
折清举起书,又打了她一下,“做个人吧。”
这句话也叫他学会了,平时她也老说来着。
“知道了,”方才放出过神念,早就晓得了,就是想气气他,“是给你学堂的学生对不对?”
这厮还真是心怀天下啊,不过两个月而已,已经当了一群人的奶爸,还想着养鸭子给孩子们增添营养。
啧啧啧,他个渣渣,自己都养不活,还养别人。
折清只当没听着,将那几只鸭蛋洗干净后从门后提来一个小瓷坛,揭开将鸭蛋一一放进去,用布再度包好,不晓得施了什么法,光芒一闪,很快重归平静。
魔修抱着瓷坛又放回了原位,然后进屋像个平常人一般,掏出米粮洗洗做饭。
到底是来过家家的,没学会怎么钻木取火,用的法术,饭也是包裹在炁里蒸出来的。
完事后分别倒进三五个碗里,之后取来坛子里刚腌的鸭蛋,略微加工便将热气腾腾的鸭蛋剥开,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鸭蛋是需要腌很久的,余玉有点明白了,这厮方才的法术是什么,是他的领域,可以改变时间流逝。
定是搞成几个月的,所以只一瞬间便腌好了鸭蛋。
说句实话,咸鸭蛋真的很香,流了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是给小朋友加餐的,余玉还没有不要脸到跟小朋友抢吃的,那鸭子是以为魔修养来玩儿的,吃掉让他感受一把人间险恶。
谁晓得是有用的,她登时打消了念头,全程没什么兴趣的看魔修动作。
他很快全部弄好,然后将几碗饭放在一个篮子里,提着走了。
他一走,余玉自觉无趣,正打算去睡觉,眼角余光瞥见桌子上还掉了一个鸭蛋。
???
忘记了?
*
折清临出了门,回头看了看,心中有些不放心。
那鸭蛋是他故意给余玉留的,方才小屁孩咽口水的样子被他瞧见了。
虽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应该能晓得他的含义吧?
折清仔细衡量了一番关了门,正待离开,身后有人喊他。
“你怎么这么粗心?”余玉追上他,摊开手,露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鸭蛋忘记了。”
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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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喜当妈》by 五叶昙
文案:
1972年的夏天苏若正收拾着行礼,过几天她就要去青大读书,那里还有一个家里定的未婚夫正等着她。
可是一觉醒来,她却成了一个偏僻乡村的知青,床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军装男人,床头有一个娃正叫着她“阿妈”。
她转头,就看到破旧的床头柜上,有一个日历,上面印着,1977。
苏若:#$$#?我还是个宝宝呢!
可是这个男人,好帅!
她的脸红了。
不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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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呀
余玉一个大白眼给他, “你有田吗?”
她就不信麦子那么快长好,这厮才来这里多久, 最多两个月而已,考虑一下实际也不可能长那么快。
他已经动了法术,让鸭子俩月长这么大这么壮,还下了蛋,再使用法术,不一样的地方太多,别人肯定会怀疑他。
这么出众的长相就不说了,宛如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突然出现, 谁不好奇啊, 平时做饭都用法术, 但凡有个人跟踪, 立马露馅。
纵然他可以使用幻术迷惑旁人,那整个村还没有一个智商在线的?
锅灶都没有, 这厮怎么做的饭?
折清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难怪呢。”
???
听进去了?
“难怪总感觉有什么事忘记做了。”折清刚想起来,“原来是忘记捡鸡蛋了。”
余玉:“……”
没救了, 这厮只要一沾上过家家,便跟走火入魔了似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快去吧,烦死你了。”她脱口而出, 说出来之后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曾经魔修也说过。
那时候她脸皮厚的留下来, 毫不在意, 其实心里还有点小酸。
今儿自个儿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也许没有恶意, 可能……嗯,还有那么一点点别的意思。
余玉埋头吃蛋。
她这边在吃东西,那边魔修拿了布当着她的面擦脚丫,这个王八蛋。
余玉桌上剥的蛋壳一股脑全砸他身上,她已经吃了两三个,除了第一个,其它两个剥完都放在桌上,随手扔出去,那边登时接了大半。
魔修仿佛没瞧见似的,还在淡定擦脚丫,擦完把布挂在椅子腿的横杆上,之后慢条斯理的从乾坤手镯里掏出一双小了一号的拖鞋,自顾自穿上。
余玉刚有所收敛的脾气又蹭的一下上来,“那是我的!”
她为了舒服,自己做的,每次睡觉都会穿这个,穿脱方便。
当初想着以后都用乾坤手镯得了,挪了一些急用的东西,其它想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窝,没有挪。
简单点说灵石那类值钱的挪了,这种不值钱的放在一个篮子里。
特意藏在角落,也被他发现了。
“借我穿一下。”折清说的自然而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余玉:“……”
要脸吗?
那是女孩子的拖鞋,比他的脚小了许多,小半个后跟漏在外面,就这样也硬要穿。
难得这厮脚瘦,居然还真被他套上了。
夏天的凉拖鞋,下面是木头包布,上面是布,胡乱裁的,也懒得花功夫细做,拖鞋显得很是粗糙,胜在舒服。
整日穿靴子捂脚不舒服,偶尔也要露出来释放一下,这是她的想法,魔修应该单纯是因为刚泡完脚丫,湿,不想穿正经鞋子吧。
她的拖鞋成了这厮的泡脚专用,看他这般自然而然,平时肯定也没少用。
余玉坐在床边,盘着腿,手里的蛋也不吃了,抱着胸拿眼刀子射他。
那厮脸皮太厚,全当没看见,站起身后将身上的一应蛋壳扫掉,踩着她小了一号的拖鞋弯腰将水盆端去外头倒了。之后回来扫地,扫完就这么穿着她的凉拖鞋问,“我要去捡鸡蛋了,要不要一起?”
余玉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吧,我要继续修炼了。”
说着自己也站了起来,拿着还剩下的两个咸鸭蛋,抬脚朝外走,到了魔修跟前还撞了他一下。
魔修习惯了她时不时的为难,只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余玉自觉无趣,将蛋塞进储物袋中,人走到院里,想起来,又退回来道,“过两天我还要回来,给我多准备点吃的。”
说完不等他答应,已然踩着飞剑离开,朝紫雷山方向而去。
虽说修为已然是筑基后期,不过筑基后期也有三个小境界,还需要再磨练磨练。
加上紫雷山对她还有点作用,不能放弃。
余玉到了紫雷山,直接跳进深坑中,往深处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魔修的烟杆子。
她在魔修的房间睡,还屏蔽了五感,魔修做什么她都不晓得,肯定被他偷偷拿走了!
余玉朝后腰摸去,居然还真摸着了东西,那根烟杆子还在。
她是用了一阵子之后才发现这玩意儿居然无法收进储物袋里,只能随身带着,好处是它可以变大变小,余玉平时用的时候变成圆珠笔大小,别在耳后。
出来后才别进腰带里的,贴着身,又不碍事。
余玉把烟杆子拿出来,对着它说了一句变大,它自己变得跟寻常一般大小。如果还想大的话,继续说,它可以大到当成武器,一人高的大石头说砍断就砍断。
紫雷山的大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被紫雷每日淬炼,坚固异常,余玉的桂月剑都削不动,它说破就破,厉害非常。
越是摸索出它的好处,便越不想还给魔修,就这么继续霸占着,魔修不开口要,绝对不还他。
余玉抱着烟杆子,心满意足抽了一口,待真元达到饱满,才继续往前,挑战新一个强度的紫雷。
越是深处,修炼便越快,好处也是多多。
进去之前摸了摸储物袋,那咸鸭蛋留着,一天吃一个,吃完便回去找魔修要,把他那里当成青楼一般,自己是恩客,想去就去,不想去拉倒。
余玉做好准备了,放开炁罩接受紫雷淬炼。
轰!
余玉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个地方的紫雷比她之前那个位置强了两三倍,有些承受不住,不过适应了就好。
余玉站起来,继续享受被雷劈的‘快.感’,顺便趁着这个时间,修炼一下两个神通,移花接木和明月当空。一边还能淬炼桂月剑,体内雷种也得到滋养,长势更好,四者兼容不耽误。
深吸一口气,完全沉浸其中,将外界抛在脑后。
*
夜深人静,折清踩着余玉的拖鞋走在山上,山路不好走,余玉的拖鞋又小,和前面几次也不一样,这次没有施法,纯粹的脚走,想试试看这双鞋怎么样?
这一走便是一两个时辰,山路上泥巴很多,他抬脚,鞋底上已然黏了厚厚一层。
难怪越走越重。
折清抖了抖鞋子,上面的泥巴登时哗啦啦掉了下来,有了这次的经验,再走索性不踩地,每一步都离地有些间隙。
如此又走了一会儿,找到了换了窝的小鸡们。
小鸡们自个儿在山上,到处都是野兽,估计是被攻击了,所以换了窝。
折清像往常似的,施法迷惑小鸡儿们,弯下腰,蹲在不远处,刚伸手捡了几颗,不远处突然传来人的尖叫,随后是野兽的吼叫声。
有人被野兽攻击了?
*
眉杏是和父亲一起找山羊的,家里的母羊不见了,那只母羊是娘亲用嫁妆花钱买来的,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如果找不着,于他们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所以明知道天黑后的山上危险,他们还是要上来。
爹有几年打猎的经验,本来俩人还算顺利,找到了母羊。
原来母羊是在山上下崽,护崽子,藏了起来。它自己也不归家,准备在这里喂养小崽子。
小崽子不听话,老是叫,回去的路上被野兽听到,是一只大老虎,盯上了他们。
爹说幸好不是狼,如果是狼的话,被包围起来插翅难飞,是老虎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他要将老虎引走,叫她带着母羊和小羊先走。
眉杏不想拖累爹爹,边哭边抱着小羊逃跑,不小心跌进了一个斜坡里。
她本能叫出声,引的那老虎抛下她爹,朝她跑来,比起他爹,似乎她的肉更得老虎喜欢。
如此也好,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事,老虎吃了她,饱了之后就不会再攻击爹爹。
只是可惜了两只羊,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喂饱老虎,如果老虎吃完她,又吃了两只羊,那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要饿死。
这羊便是他们家的一切,比她还重要。
她忍着疼将小羊崽藏起来,老羊也跟着她一起跌了下去,小羊在哪它就在哪,把小羊藏起来之后,老羊也去了草丛后。
她自己崴了脚,胸口还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摸了摸才发现是断的木头,斜着放的,没有穿透皮肤,就是硌的疼。
她伸出手,本来想将断木拨去一边,结果无意间发现这根木头很长。
很长的木头,一头有断了的痕迹,很是尖锐?
她眼前突然一亮,费劲的将断木搬起来,对准坑上的老虎,如果它敢过来,就杀死它!
那断木竖在她身前,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不知道是气势太足,叫那老虎不敢上前,还是别的原因,那老虎突然调头走了。
???
没事了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松懈下来,一道黑影陡然朝她扑来,情况紧急之下她连坐起身都来不及,更何况竖起断木。
但是那老虎好死不死竟直直朝斜了的断木上扑去,冲力直接将其钉在断木上。
温热的血流下来,滴在她手上,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蓦地放开断木,那老虎朝一边倾去,没多久倒了下来。
还没死透,腿蹬了蹬,她连忙离远了些,不敢看。
挪了挪沉重的身子,正待靠在土坑边缘,上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是那种很慢很慢,悠哉散步似的,这个时间和位置,没可能有人敢出来散步,所以这个人是……
有可能不是人,是妖,她常听人说,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就算不是妖,也应该是鬼?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提了灯笼,亮光越来越大,没多久一个人露出头来,喊了她一声,“眉杏?”
声音熟悉异常,宛如天籁,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好先生!”
好先生本命折清,但是大家都不叫这个名字,全都喊他好先生,因为他很善良,脾气也好,几乎有求必应。
平时谁家有事,喊一声他便带着学生过去帮忙,昨儿还答应了帮她家收麦子。
她经常找他讨教,别的先生都嫌弃她是个女娃,懒得理会,只有好先生例外。
好先生还说她有天赋,不读书可惜了,所以答应了帮她家收麦,如此她便可能腾出时间去听讲。
麦子很多,有好几亩地,如果她一个人的话,要干好久。
麦子可以卖掉还债,家里欠了好多钱,有了这笔钱和卖母羊的钱,她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也可以买些读书的笔墨纸砚,好先生说他那里有,可以便宜点卖她。
总之好先生是全天下最好的先生。
好先生下了坑,边朝她走来,边问:“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摇头,“不是一个人,还有我爹呢,我们是来山上找母羊的,后来遇到老虎,和爹爹走散了。”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喊她,是爹爹的声音,她连忙回应,爹爹顺着声音,很容易便找到了她,和好先生一起,将她扶上了坑。
底下的母羊也是俩人合力一起抬上来的,下山时爹爹背她,好先生抱着小羊,提着灯笼,先一步走在前面。
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声音,踢踏踢踏似的,眉杏低头看去,发现好先生的鞋子很是奇怪。
只包住了前面,后面没包住,脚后跟漏在外面不说,也没穿足袜。
怎么看怎么——古怪啊。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鞋子,“好先生,你的鞋子……”
折清脚步一顿,随后回身,在灯火阑珊处笑的很是好看。
“这个吗?”
边说边抬起脚丫,给俩人看细节。
“我孙女的拖鞋。”
鞋面翻来翻去,主人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是不是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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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故意跑去救人,然后炫耀鞋子的魔修,哈哈哈哈
不舍得啊
眉杏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可能,有一点奇怪?”
她不想骗好先生,最后还是实话实说,将心里话道了出来。
“不适合好先生, 小了一圈。”
想起什么, 加了一句, “如果好先生实在喜欢的话, 其实我可以做的。”
声音微小了些, 脸也偷偷的红了,“做一双适合好先生的。”
她又勾头瞧了瞧, 好先生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很容易便观个全貌,看着挺简单的,只要肯花时间, 一两天就好。
折清摇头, “不用了,就这双便是, 我孙女儿反正也不穿,放角落里积灰可惜了。”
其实余玉隔三差五会穿一回, 因为她修炼之余唯一的娱乐就是睡觉,只要睡觉便能用上这双鞋。
不过以后肯定穿不上了。
毕竟——被他占用了。
折清也低头望了望。
鞋子确实很简单, 不过方便,而且是余玉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至少他从未见过旁的地方有买。
就这么一双, 被他占用了。
折清抱着羊, 忍不住感叹一声。
兴许是跟余玉学的, 抢东西可真是——令人上瘾啊。
*
余玉的两个咸鸭蛋第一天就不争气的吃完的, 本来想有点骨气,过个十天半月再回去找魔修,奈何她的骨气只配坚持到两天的。
两天一过,便迫不及待收拾收拾下山,然后嚣张的踹开魔修的大门,往他床上一躺,大爷似的做个啃老。
指挥魔修给她做好吃的,然而魔修技术有限,就只会做咸鸭蛋,一开始余玉还吃的很开心,后来便开始腻了,各种挑刺,要吃烤鸭烤鸡烤猪蹄,烤鸡爪啥啥的。
魔修一个都不会做,因为犯了他的忌讳,他不杀生。
他自己不动手,余玉便每天盯着他院里的鸭子们,越来越多,念叨着让他放弃一只,好宰了吃了。
魔修每次都找借口,不是今儿给小朋友们下蛋,便是明儿等他们走了,留给小朋友们当保障,毕竟小朋友们还小,没多少生存能力。
余玉心说他其实就是下不去手罢了,善良的宛如得道成仙的圣人,偏要用魔气,叫人喊他魔修。
听起来像是好人说自己是坏人似的,明明不坏,假装自己很坏一样。
余玉是看透他了。
她每天修炼之余回来,除了当个大爷似的,便是跟要债的一样,凶巴巴喊他出来比武。
魔修每次都找借口。
今儿要去晒麦子,明儿去钓鱼,后天要带学生,实在找不着借口便往床上一躺,打死她也叫不醒,又拖又拽还是跟滩烂泥似的。
任她如何折腾,这厮都不动如山,她一不要求比武,这厮便穿着她的小拖鞋,勤快的在屋里收拾收拾这里,拖拖那里的地,然后坐在书桌前,点着灯似模似样批改小朋友们的作业。
还跟从前似的,翘着二郎腿,魔修特别喜欢翘二郎腿,每次都悠哉悠哉,踢踏着她的拖鞋,一晃一晃,很有宅的感觉。
这厮没救了,一沾上种田便六亲不认,每日养鸡喂鸭就是不干正事,把余玉气的,当然余玉也没少气他,俩人半斤八两,每日互怼谁也没占上便宜。
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眨眼睛三五个月过去,余玉已经到达筑基后期大圆满巅峰,差一步金丹,然后遇到了和筑基期时一样的尴尬。
基根太稳,普通的丹药和灵石根本无法让她金丹,用掉了好几颗极品灵石,还是没什么动静。
极品灵石是什么,是元婴期才能用的,她金丹期用完瓶颈还是一成不变,可够叫人绝望的。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就放弃了,余玉是从筑基困难过来的,习惯了,现下依旧可以吃好喝好,隔三差五抓住魔修的手腕,强行从里头取灵石出来。
如果取乾坤手镯,他会反抗,取灵石就一动不动,也不晓得他怎么就那么喜欢乾坤手镯。
用一个只能装东西,别的什么功能都没有的乾坤手镯换魔修的烟杆子,余玉觉得还挺划算,就没打算要回来,一直这样不好吗?
烟杆子可是她一路修炼到筑基后期大圆满巅峰的捷径,有了它事半功倍。
已经到了这个境界,按理来讲无需继续在紫雷山深处修炼,不过余玉还是每日打卡,端因为她发现了紫雷山的秘密。
很早之前她就在怀疑,紫雷山的雷是从哪来的?天上吗?
事实证明不是的,它力量的核心在地面上,也即是说它是个独立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什么天材地宝,或者谁谁谁留下的法宝。
余玉来了兴趣,便坚持到底,一路忍着巨大的疼痛,一定要到达尽头,看看紫雷的真面目。
大半年,和她筑基后期大圆满巅峰的实力,足够了,余玉开启移花接木,卸掉了八成的攻击,穿梭在紫雷深处。
紫雷似乎感觉到危机,迸发出更多的紫雷,一道比一道强,到后来已经不是紫色,是紫黑色。
可惜并没有用,余玉还是凭着多日来淬体过后的强悍肉身直奔目标,顶着移花接木,蓦地出手,将那一团紫雷抓在手里。
四周的紫雷登时停了下来,全部集中在她手心,众妖还未发觉出了什么事,余玉便又松开手,将紫雷放开,“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方才那一下她感觉一股子强烈的恐惧散发,紫雷几乎想自爆跟她同归于尽。
余玉只是好奇它到底是什么?每次待的时候久了,便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它的气息,灵动,生机不断,那时她便有一种想法,紫雷好像是活的。
现下发现果然如此。
它已经自个儿修炼成了妖。
“你帮助大家淬体,大家也会善待你的。”
大概也因此,叫紫雷一直平安无事到现在。也有可能它是金丹期的极限,元婴期已经不需要它,所以不会来。金丹期收服不了它,可能连靠近都难,余玉是第一个人?
余玉对它并没有贪心,因为如果不是前者宽容,或许没有她后者修炼,她这个后者也要宽容,让后后者能享受到。
这点上她还是挺欣赏妖界的,知足常乐,从来没动过将紫雷收为已用的想法。
当然也有可能它们根本收服不了,没有契约秘法,而且妖是不御妖的。
余玉后退了几步,紫雷胆子很小,怕吓着它,到了安全距离之后才转身离开,她已经不需要在这里修炼了,要换其它地方。
这么一想,魔修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要跟她一起去别的地方。
啧啧啧,这回想不跟她比武都难了吧,前面找借口说她进步太小,这一晃大半年过去,她现在的实力是原来的千倍万倍,还不能对付他?
怕是那厮已经打不过她,所以不想跟她比罢了。
余玉摩拳擦掌,很是期待,大半年加俩月没有比过武,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现在有多强,魔修也会大吃一惊的吧?
余玉搓着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抗着紫雷刚飞了百米的距离,突然感觉不对劲,按理来讲飞出这么远,雷劫应该越来越弱来着,怎么始终感觉那么强?
就好像还没离开,依旧在紫雷深处一样。
???
紫雷的特殊能力,把她困住了?
她很快否定,因为在这里将近一年的时间,对附近无比熟悉,脚底下就是她曾经炼体过的地方,还留有一些她的气息和掉落的渣渣,她确实飞离了百米左右。
难道是紫雷太害怕,或者报复她,将射程弄远了?
余玉又飞出上百米的距离,紫雷还是那么强,她再飞,到了五百米的时候附近已经开始有妖出现,一个个咂舌道,“紫雷怎么变强了?”
有些说的是妖语,她听不懂,有些带有人类口音。
就像一些国人时不时会夹一两句英文一样,叫她捕捉到了。
不是她的错觉,紫雷确实便强了。
余玉蓦地回头,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有一种强烈的被跟踪的感觉,谁能跟踪她?
这里最强的就是她,其实以前有一个也很厉害,不过他走了,就剩下余玉,现下应该没妖有胆子跟踪她吧?
余玉又走出百米,已经快到边缘,那种紫雷依旧那么强,有人跟踪她的感觉越发明显。
她继续走,这回没有回头,那种感觉很快又出现,且紫雷强盛的宛如最深处一般,身后亮起微微的光芒,有紫黑色的雷溢出。
那紫黑色的雷还待继续跟着她,后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像是撕破天地陡然从虚空冒出来的一般,挂在空中的紫雷没有防备,整个被她握在手里。
余玉收了镜花水月,精神力全心全意放在手心里,那种害怕到绝望的气息似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开心,雀跃?
“你作甚要跟踪我?”余玉是真的不解,也没伤害它啊?
紫球深处蓦地传递来一股子精神力,与她的连接,她清晰的感觉到紫雷的意思。
“你想……”语气有些不确定,“跟我走?”
*
紫雷山附近山头的脚底下,有一间破败的屋子,和简陋的院子,院子里养着鸭,角落里堆放着十来颗的鸭蛋,平时很是热衷于捡蛋的人躺在床上,很是无精打采。
要走了,唉。
都是我的
来时是春天, 现下是秋末,马上就要入冬, 他给屋子顶上铺的草,加的炉子,全都用不上了。
院里的鸭子们和山上的小鸡群也即将不属于他。
唉。
将近一年的时间,余玉从来不接触村里的人,可能没有感情,说走就走了,他……
唉。
也许一开始就钓个鱼便是,少来村子最好,没有当教书先生, 就不会接触小朋友们, 不接触小朋友们便不会住下来, 不住下来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唉。
满屋子都是他的叹息声, 和突然冒出的电闪雷鸣,从地下钻出, 目标明确, 直直朝他袭来。
“唉……”
又是一声叹息。床上的人微微抬手,那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登时熄了下去, 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屋里一应东西物件也都摆放整齐,皆完好无损,即便有, 也在瞬息之间恢复如初。
???
余玉不死心,又是一波紫雷攻击, 她刚得了新东西, 第一时间当然是找魔修练练手啦。
因着魔修最近很是懒散, 每次找他都有借口,就是不打,只好直接偷袭了。
本想着占个出其不意的便宜,结果轻而易举就被击破。
一次倒也罢了,两次也是一样的结局。没瞧见他怎么做,狂暴中的紫雷登时像是放出去的水,自个儿又收了回来似的。
余玉瞧的一脸懵逼。
紫雷的威力她可是见识过的,如果不是在里头修炼了将近一年,对它的攻击和各方面都有了解,又有移花接木护体,搞不好根本无法近它的身。
刚握到手的时候那股子拼命的劲她到现在还觉得后怕,如果不是松手快的话,现下搞不好就没了,和它玩就是玩火啊。
这么厉害就那么轻易的被这厮解决了?
余玉不信邪,再接再厉释放出更多的紫雷,屋里电闪雷鸣,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
折清竖起两指,轻轻朝这边一指,万般异象登时烟消云散。
紫雷老老实实回到余玉手心,动都不带动的。
余玉刚想问这厮对紫雷做了什么?便听到那厮懒洋洋道,“别闹了。”
修长高挑的身子完全陷进被子里,“我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余玉:“……”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间就这么好玩吗?”
玩不上了还把他难过成这样?
瞧着整个人都没有精神,生无可恋了一般。
“你不懂。”
“我懂。”不就是动了感情吗?她又不是没有过,从前上初中的时候家里因为在城里买了房子,她被迫转学,跟好朋友和闺蜜道别的时候别提多难过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
这事也由不得他,难道还能在这里定居不成?
“振作起来。”余玉去拉他,“陪我练练手,你就是太闲了,忙一点就没时间伤感了。”
“不去。”
魔修躺着,动也懒得动一下。
“你去找别人练手吧。”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这里哪里还有别人?别的妖也没见着,有也是金丹期以下的,因为紫雷山适合金丹期以下的修为淬体,金丹期起不得作用。
虽然没实验过,不过她隐隐约约有感觉,筑基期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必须要金丹期才行,如此打的才过瘾。
“你把我带来的,你让我去找别人?”余玉来了脾气,“我就找你。”
她更卖力的去拉,最好把这厮手腕拉断得了,心里还得劲一点。
魔修身子宛如黏在了床上,还是不动。
余玉脱了鞋上床,一只手拉魔修一只手腕,他还是不动如山,表情始终懒洋洋的,不屑似的,上下眼皮都没完全睁开。
哈,难道不起来她就没办法了吗?
在床上也是能打的呀,反正打坏的是他的床,他的家。
余玉松开他,腕脖一转,集了真元的一拳直直朝他脸上挥去。以前不忍心,是因为这厮长得过分好看,挂彩了多少有些可惜。
然而美貌也架不住如此恶劣的性子,必须揍他。
那一圈几乎使出了全力,魔修没有放任,抬手轻描淡写接住。
余玉另一拳随即而来,折清再次去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整个掌心震了震。
他挑眉,“居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吗?”
不过大半年,将近一年的时间而已,进步这么快?
表情终于有了丝认真,与余玉在床上一连交手了数回。
他躺着,位置本来便不顺,又留了手,俩人你来我往百来招之后谁都奈何不得谁。
他只是法力化身,没什么感觉,倒是把余玉累着了。
因为她每次都要使出全力,一开始还秉着君子之仪,招式规规矩矩,后来只要能打败魔修,什么招都使了出来,踹他下面,揪他头发,怎么顺手怎么来。
一个时辰后,披头散发倒在一边,累的打不下去了。
另一边魔修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她又揪头发又拎领子,也是衣衫不整。
他坐起身,将歪歪扭扭的发带扯下来,咬在嘴里,之后两只修长白皙的手略微整理了一下黑发,便直接整个捆起来。
捆完收拾衣裳,整齐后才忍不住叹息,“你可真难缠。”
余玉撇嘴不说话。
是谁没有责任心的,把她带到这里结果只顾着玩过家家,将近一年的时间没陪她练过手,像话吗?
她可是帮这厮捡过鸡蛋搭过鸭窝的。
有时候她回来,正好赶上这厮不在,下了雨,刮大风,有一次鸭子迷路都是她领回来的,鸡蛋也没少捡,瞧那鸭子可怜,窝都是潮湿的,还给搭了棚子,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就是她做的。
这厮呢,将近一年啊,本来想打完顺便问问他怎么解决紫雷的事。
她把紫雷带走了,虽然不是自愿的,期间赶过它几次,它都不走,一直偷偷的跟踪她,没法子,只好‘被迫’收下了。
其实心里开心的要死,但是还有点良心,惦记着深坑里的其它妖,和往后的那些妖。
没了紫雷,他们就没法淬体了。
虽说这是紫雷的选择,它以前选择帮众妖们淬体,是它的选择,现下不选择帮他们淬体,也是它的选择,要尊重它来着,但是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好像占用了大家的资源一样。
她又没得法子解决,只好来找魔修了,结果这个王八蛋只顾着颓废,人往床上一躺,什么事都不想做。
可把他难过的,怎么没寻死觅活一头撞死得了。
“唉。”折清从床上下来,穿了鞋子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脑袋一歪,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瞥她,“不是要去解决紫雷的事吗?还躺着作甚?”
???
余玉蹙眉,“你不颓废了?”
折清双手拢进袖子里,“我再颓废下去你怕是要诅咒我被东西砸死,跳河而死了。”
余玉:“……”
忍不住哼了一声,“我长这么大,你是我见过最没有上进心,最懒最爱玩儿的修仙者,真不知道怎么修炼到化神期的。”
是真的好奇,这厮这么佛,居然能到化神期,莫不是是那种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所谓气运之子,便是气运加身,受天地喜爱,走路能被宝贝砸中,睡一觉能突破,稀里糊涂就一生顺风顺水了。
“想太多了。”
魔修站在门外,太阳最大的地方,周身像是镀了一层光似的,随时都有就地飞升的可能,整个人飘飘欲仙。
“只是修炼的方式跟你不一样罢了,不一定每个人都要刻苦历练,也有的人……”
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欠揍的笑了笑。
“想着想着就感悟大道突破了。”
余玉:“……”
本来担心他真的就地飞升,小跑过去的脚步顿了顿,嘴角也忍不住抽搐起来。
可真会拉仇恨啊。
不过她晓得这厮不是真的在偷懒,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能光她使劲奋斗整日想着如何救他出来,也要这厮配合啊。
他怎么也要跟着努力一把吧?
说实话,每日看他游山玩水,心里羡慕妒忌恨的同时,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厮太佛了,无欲无求一般,如此想要出来,猴年马月才行?
只是修炼的法子不一样就好。
她倒是听人说过,据说有的人本来还是凡人,一朝悟道,白日飞升,并非不可能,而且悟道飞升的人会比一般的人强,因为悟了道。
道是什么?道是一切的根源,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顺着它,则一生平安,借天地之力,逆着它,受天地排斥。
悟道者便等于摸清了世界的法则,天地愿意借力给其,很是厉害。
这个世界人再强,也强不过天地。
力量分为两种,一种体内凝结,一种借天地之力,自然还是后者更强。
自己的力量会用干,天地的不会。
原来这厮走的是这条路啊。
是个捷径,但也等于比脚踏实地修炼还难,能悟道,一朝飞升,悟不到,可能就卡这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几万年不会再进一步。
是个两极分化。
“放心吧,我心里有底。”
魔修突然朝她招招手,余玉快走两步与他站在同一个门框下。
和从前一样,先是放出炁罩保护俩人,随后一步千里,已经到了紫雷山深坑上方。
没了紫雷,大家都走了,紫雷山深坑处空无一妖。
余玉看向魔修,“要怎么做?”
她掏出紫雷,想交给魔修,虽然紫雷有些不情不愿,不过扭不过她,还是递到了魔修面前。
魔修摇摇头,“这世上能炼体能提升修为的可不止紫雷一物。”
炁罩已经撤了去,魔修一身衣袍纷飞,发带刮起,越发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妖界得天独厚,最不缺的便是天材地宝,反倒是人修的修炼法门和各种武技如何也得不了。”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漂亮的眼睛闭上,“也罢,今日我便成全他们一回儿。”
他周身陡然狂风大作,一道道剑意至他眉心迸发,深深刻在方圆百里。
深坑很大,四面环山,那剑意留下的痕迹至紫雷原来待过的地方,直直蔓延到四处,在地上留下无数长短不一的切痕来。
余玉站在高处,低头看去,发现最少上万道,能在一瞬间刻出上万道剑痕,这厮无敌了。
剑意也确实比紫雷的淬体效果好,它还是精神方面的攻击,对身体和精神力要求都高。如果领悟性强,搞不好还可以习得剑意,亦或是观望出剑法。
每一道剑痕深浅不一,是因为先后顺序不一样,强弱也有区别,若是能分出先后来,便可以重组剑意,然后习得功法。
魔修的功力强悍,他的剑意亦然,搞不好不仅金丹期可以过来,元婴期也可以。
以前只能金丹期,如此一想,于妖界来说岂不是大造化?
“拿来。”魔修突然朝她伸出手。
???
“什么?”
魔修手心向上,更往前伸了伸,余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心,冷不防感觉腰后一轻,有什么东西脱离她的掌控飞了出来。
余玉瞬间想到烟斗,连忙反手向后,去抓烟杆子,可惜已经晚了,那东西绕过她,到了魔修手里。
魔修站在她不远处,还穿着她的凉拖鞋,单手拿着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气。
似乎很久没抽过,很是怀念,开心到眼角高高挑起。
余玉一个跃起朝他扑去,被他躲开了。
这厮歪着脑袋,在白烟弥漫的空中肆意的勾起嘴角。
“我的。”
这是指烟斗。
看来要走了,这厮便将烟斗要回去了。
本来也不是她的,还是个道器,魔修不会给她的,迟早也要还他。
余玉不抢了,只伸出手,道:“我的乾坤手镯呢,你的烟斗还你了,我的乾坤手镯也要还我吧。”
魔修周身烟雾越来越多,像一朵云似的,遮了他半个身子,这厮隐在雾后,笑的妖孽。
“也是我的。”
传说中的
余玉无语。
“要不要脸啊?”
太无耻了吧?他的烟斗是他的, 她的乾坤手镯给他戴了一下也变成他的了?
这么不讲理的吗?
余玉伸手去抢,魔修举高了手,袖子滑落, 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上面还留有余玉用指甲掐过的痕迹,方才在床上时弄的, 下手极狠。
留了印子, 但是这厮不会疼, 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一个地方他是有感觉的, 余玉佯装去抢, 实际上手一拐, 抓了他的头发, 生生往下拽,“手镯还我。”
魔修还想挣扎一下,但是鬓发被她打着圈抓住,脑袋都直不起来。
“快点。”更用力了, “不还我就一直扯着了。”
折清:“……”
幽幽的叹息一声, “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骨节分明的手往她面前一摆,道:“自己拿。”
余玉单手还拽着他的头发,单手去拿镯子, 这回儿魔修没有阻止, 轻而易举被她取了下来。
镯子到手, 也不为难他,松了手, 将镯子套在自己腕脖上, 顺便让魔修自己把自己的精神印记收了, 刻上她的。
镯子都到她手里了, 他再留着精神印记也没用,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他的神念一收,余玉登时用自己的神念炼化一遍,然后贴在眉心进去看看,发现里面多了些东西。
什么篮子啊,鱼竿啊,木盆啊,小板凳啊,角落里还堆放了很多鸡蛋和鸭蛋,一大片的白菜和青菜,包括一袋子米,半麻袋的面。
嗯,还有一双拖鞋,好好的放在一边,没穿过,是新的。
一看就晓得是跟着她的拖鞋做的,花样和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可能比她的手工好,精致?
瞧着也比她的大了些,是这厮专门给自己做的吧?
那他还穿她的?
小了一号,脚后跟凸出了一点,踩在了框上。
这厮什么毛病?
有大的不穿,非要穿小的?
抢她东西好像很开心似的,什么都要占着,手镯,伴生血藤,拖鞋也不放过。
还好她有点手段,叫这厮怎么抢走的,怎么弄回来,要不然什么都不是她的了。
余玉抱着胸瞪他一眼,这人脸皮厚,丝毫没有感觉,一只手高高举起,将烟杆子递到唇边,微微歪头抽了一口。
一股子白烟四散开来,这厮放下手,背在背后,“你的事解决了,该解决我的事了吧?”
???
“你有什么事?”难道又是稻子没收,鸡蛋没捡?
头上一疼,被他用烟杆子敲了一下,“这回不是。”
那烟杆子又背在背后,这厮背着手,像踩在楼梯上一样,一步步往下走。
余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在他方才帮她解决了问题的份上,今儿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人。
本来以她的修为,是没办法凭空踏在空中的,不过魔修似乎用法力化了一座无形的楼梯,看不见,但是可以踩着实体,跟着他走就好。
俩人落了地,余玉突然一个快窜,到了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等会儿。”
魔修脚步顿住,微微的倾了身子,歪头看她。
黑白分明的瞳子里倒影出她的模样,当然啦,里头还有些疑惑。
余玉踮起脚尖,将他的发带捋了下来,本来还在村里时,这厮头发便被她抓乱了。
他自己胡乱扎了一把,没怎么扎好,又被她拽了拽,头发更乱,他自己瞧不见,看见的人还挺难受。
余玉是给他扎头发的。
这厮比她高了许多,又在头顶,不好操作,余玉让他低一点,最好坐下。
这厮居然真的照做了,屁股底下突然多了把椅子的形状,他弯腰坐下,翘着二郎腿,等着余玉给他扎。
这幅大爷的模样余玉差点没再揪他一把,好险她忍住了。
先抓住魔修大半散落的头发,然后用手代替梳子胡乱梳了几下,之后聚集在头顶。
在老实本分和扎个可爱的丸子头之间犹豫了一下,正要选择丸子头,便听到手底下的人嗤笑,“又皮痒了?”
余玉:“……”
算了,还是按照他原来的模样扎吧,他原来的发髻很简单,随便在头顶系一道便是,颜值高,怎么都行。
这厮对发型也没什么要求,余玉揪住发带,乱缠了几圈,然后在下方捆了个蝴蝶结,完美。
“好了。”蝴蝶结藏在头发下,不注意的话很难被人发现,估计只有她能看到,看到就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哈,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用粉红色的发带,如此更显骚包?
余玉憋着笑,尽量不去细想,怕这厮发现。
越是怕什么,越会出现。
魔修抬手,反向朝后,摸索着找到蝴蝶结,抚了抚边缘,就在余玉以为他会扯下来的时候,这厮收了手,什么都没说,站起来,道:“走吧。”
???
心里强大到一点都不在意蝴蝶结了?
娘不拉叽也不在意了?
好像已经很久没在意过了,记得一开始的时候,她说他长得像小姑娘,他都要计较一番,后来故意给他戴女孩子的乾坤手镯,伴生血藤,他再也没有表现出异样过。
难道这就是他的本性?
“再胡思乱想又要挨揍了。”
余玉翻了翻白眼,将心中诸多想法止住。
她只老实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开始思绪纷飞,想起了一个细节。
魔修说她的事完了,该做他的事了。
他的事是什么?
“咱们现在去哪?”修仙者即便是走路也是很快的,比正常人快了好几倍,有点像轻功,几番跃起又落下,已然行了千米有余。
瞧着方向是紫雷山附近山脚下的村落。
魔修脚步微微一顿,“都要走了……”
他抬眼,望着这片蓝天白云,“如何也要道别一下吧?”
原来是道别啊,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觉得所有人离别应该都是道别。
就像她离开万剑仙宗一样,也找了师父,宗主,大门,雪兽一一告别。
意料之外是因为这厮居然真的把那些人当成了朋友。
需知凡人和修仙者已经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又怎么可能真的融合在一起,当好朋友呢。
阶梯相差太大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魔修这个阶段,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无需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开心就好。
倒也像他,他本来就是个性子随心的人。
俩人到了村子,魔修第一站是学堂,他说要最后再给学生们讲一回学。
说的都是听不懂的话,余玉没有兴趣,没在屋里,独自坐在树上修炼,离魔修很近的地方,一睁眼便能瞧见他,也不耽误自己修炼,挺好。
他挺聪明,没有说自己离开不回来了,只说出去一段时间,大概几个月的样子,托学生们帮他照顾着屋子和田地,鸡和鸭也是。
鸡蛋放久了会坏,大家能吃便吃了吧,是聘请他们的月例。
小家伙们虽然不舍,不过想着他还会回来,也没多少留恋和伤心难过。
这段魔修特意用了法术换算成修仙界的语言让她听着。
是不是还想让她夸一下自己处理的好?
余玉挖了挖耳朵,全当没听着,死鱼似的跟着他去第二站。
是个姑娘家,这回魔修带着她一起,他还以为这厮良心发现,终于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时,这厮让她把储物袋里的那双鞋拿出来,什么都没说,放在窗台上。
余玉眨眨眼,好像有点明白了。
这双鞋是这个姑娘送的,这个姑娘喜欢魔修,所以给他做了一双鞋?
当然也有可能是看这厮可怜,想想看他一个大男人没有鞋穿只能穿露后脚跟的鞋子,谁不同情他?
不管怎么样,多少对他都有点好感,就这样面都不见一下消失,委实有些不地道。
显得太过怂了,自己这个怂样还好意思说她怂,俩人明明半斤八两。
“好了,”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假装没听着,平静道,“去下一个地方吧。”
余玉抱着胸,默不作声跟了过去,这回是去村口的凉亭处,这个村子以前还挺富有,村子搞的像模像样,有花园有假山流水和凉亭。
后来听说闹了饥荒,饿死了许多人,能吃的都吃了,花园里的花,和池塘里的鲤鱼,都被人偷来吃掉。
再后来河也干了,树皮都被人剥掉一层,村子自然不复从前,不过一些设施还是留了下来。
比如说啃不动的凉亭,大部分都用石头做的,几根柱子全是,桌椅也是,顶上是木头,被人扒拉去当柴烧,村里缓过来之后又搭建的。
平时一堆老人家坐在这里纳凉和下棋。
魔修来这里也是为了纳凉和下棋。
因着棋术还行,大家挺喜欢跟他下,他一来便招呼他坐下,那旁边还有位置,魔修招招手,让她也坐过来。
余玉也看不懂棋,又听不懂这些人的话,一脸懵逼的看着。
大家似乎对她的身份很好奇,她瞧见对面的老头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她。
余玉听不懂,不过没关系,旁边有个翻译,她赶忙问道,“他说什么?”
魔修没有隐瞒,直言道,“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他呗,余下的余,玉是宝玉的玉。”没必要隐瞒,她一个修仙界的人,如果不是魔修,往后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来妖界,妖界也不会在意她一个小麻虾的。
折清扭头传话,“孙女叫鱼鱼,‘鱼’是草鱼的‘鱼’,‘鱼’也是草鱼的‘鱼’。”
“这样啊。”刘大爷点头,“好名字。”
其实想夸点别的,但是想了一圈没想到,只有这句‘好名字’还凑合。
“他又说什么?”余玉又捅了捅魔修。
“他说你看起来都有二十好几了,是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
???
初次见面,这么狠的吗?
好难过啊
余玉瞧了瞧对面和善的表情, 再看看一脸笑眯眯的魔修,果断相信对面,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踩他一脚再说。
反正平时这厮也是, 不管她说的什么, 听不听得懂,先打她一下再说。
跟他学的,踩的理直气壮。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如何,魔修默默忍了这一下。
实锤了, 果然是这厮胡说八道。
不正经的老头。
出了她踩他一脚的事之后, 这厮老实了许多, 再传话都没有类似于老姑娘嫁不出去之类的调侃了。
不过对面好像越看她越满意, 连连点了好几次头, 其他老头也是一脸笑意。
不用魔修传话,她也知道是想给她介绍对象的意思。
从前也是没少见过的, 上辈子因为老家是农村的,逢年过节都会回去, 遇见一个便十分满意的瞧着她,说要给她介绍小伙子。
和现在很像嘛。
余玉稳稳坐着,等魔修给她翻译,就看这厮会不会又胡乱翻,脚底下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再乱来就再踩。
他没有痛觉就踩狠点,脚给他踩变形, 反正他就是个法力化身。
魔修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心声, 这回儿翻译的很是正宗, 然后替她回绝。
就说她年纪还小,没有想嫁人的意思,谢谢大家的好意。
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自然也听不懂她的话,所以需要魔修这个中间传话的。
魔修边点头,边对着大家回道:“这妮子懒死了,不会做饭刷锅,扫地擦桌子样样不行,还不懂得尊老爱幼,孝敬公婆那更是不可能,总而言之……”
漂亮的眼睛斜斜瞥了她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谁娶回家谁倒八辈子霉。”
对面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并表示不可思议,“不会吧。”
“真的,你们看她对我这个亲爷爷的态度就晓得了,这丫头被宠坏了,上了天一般,谁都管不住。”
他到哪都是那般说辞,从前吃了一颗药,自此之后就变成了这样,不会老,实际上已经是爷爷辈。
别人虽然听的奇怪,不过他说的信誓旦旦,也只有相信喽。
“说的什么?”本能感觉不是什么好话,表情凶起来。
正好坐实了不尊长辈的罪名。
“你们看,你们敢让儿孙娶吗?”
对面:“……”
大家似乎还不死心,当着俩人的面小声讨论,不时瞧一瞧正在桌子底下疯狂踩魔修的余玉一眼,思量许久,放弃了。
可能真是自己儿孙无福消受,有点凶是怎么回事?
魔修得逞了,缩了缩被踩了许久的脚,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
有一种狐狸偷吃了腥一般,笑的很是狡猾。
余玉追过去又踩了几脚方解了恨,接下来话题似乎已经不在她身上,余玉瞧这几人表情比方才平淡许多,就好像在讨论茶叶和吃饭喝水一般。
隐约还有一丝紧张,瞧着模样应该是棋盘上的事,下的是围棋,围棋围棋,就算再不懂也该晓得只要被围了就是没救了的意思。
所以勉强还是能看得出来,对面情况不太妙,宛如凉亭下被蜘蛛网网住的蝴蝶,几番折腾皆没能逃掉。
修仙者即便人老实坐着,神念也会笼罩住方圆最少百米的距离,为了防止有人偷袭。所以想偷袭修仙者几乎难于登天,除非功法特殊,可以在神念笼罩的范围内行走还不被发现。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对方修为比她高,使用幻术或是障眼法,她发现不了。
一般情况下高阶修士也不会那么浪费时间,瞧见修为比他低,直接秒了便是,还折腾什么?
凉亭的角落处,一只蜘蛛顺着蛛丝爬到中央,缓缓接近被缠住的蝴蝶,蝴蝶拼命挣扎,可惜蛛丝粘性很大,越是乱动,反而缠的越紧。
没救了。
这是自然规矩,余玉不会管的,虽然她想管的话很容易,不过从蜘蛛嘴底下救了这只,搞不好其它的便会被黏,不公平,对蜘蛛也不公平,到嘴的食物没有了。
可仔细一下,凭什么蝴蝶就一定是给它吃的?明明蝴蝶也没靠它养着喂着,所以它饿死是活该,谁让它吃肉呢,它就不能吃草吗?就不能饮露而活吗?
蝴蝶都可以,为啥它做不到?做不到死了也活该,反而蝴蝶不该死。
余玉刚想完,忽而听见魔修道,“余玉,爷爷老了,扶我一把。”
余玉:“……”
这个戏精,又想干嘛?
本着人多,给他点面子的想法,余玉还是站起身,双手手心朝上,魔修自然而然将胳膊放在她手心,叫她扶着慢悠悠凉亭的角落走去。
???
想干嘛?
魔修站在蜘蛛网的下方,伸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踮起脚尖,轻轻的将被蜘蛛网网住的蝴蝶救了下来。
余玉挑眉,所以他特意跑出来一趟,就为了救蝴蝶?
就算他不救,她也会救的,而且吧,有件事必须提醒他一下。
余玉指头戳了戳他,“你的棋被换了。”
方才俩人起身,背对着众人救蝴蝶的功夫,后面很是热闹,接连换了好几颗棋子,把死局换成了活局,一口气换了这么多,就不怕魔修看出来吗?
魔修好像没听到似的,没什么反应,将蝴蝶放走,复又坐回了桌前,继续下。
对面好多细微的讨论声,魔修都像没听着似的,这装聋作哑的功夫很是不一般,不仅如此,桌上的棋他也假装没瞧见,就这么依着现在的棋盘下。
啧啧啧,不仅聋了,哑了,还瞎了。
余玉很是无趣的看着,经过这一番偷星换月,谁输谁赢已经一目了然,没有悬念。
果然,没多久对面发出欢呼声,人家赢了,这厮输了。
输就输吧,还好像输的很开心一般。
余玉是搞不懂他的脑回路,反正输的不是她,丢脸的也不是她。
魔修大概只是想过把瘾吧,就下了一局,第二局还没开始前带着她溜了。
路上余玉没忍住,还是问道,“刚刚他们把棋换了,你怎么没反应啊。”
她不信魔修不知道,魔修这个级别的神念笼罩范围只会比她多,没可能比她小。
也即是说,她看到的这厮都看到了,不仅如此,还看的比她细致。
她提醒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修仙者五感都比正常人灵敏,俩人已经走出了很远,余玉依旧能听到凉亭下大家嬉闹的声音。
她贴耳告诉魔修的话,魔修除非聋了,否则不可能听不着。
“我故意的。”折清嘴角勾起,笑的见牙不见眼,“老是赢不放水的话,下次他们就不陪我下了。”
余玉:“……”
还有下次吗?
“即便没有,我岁数大,让让他们也是应该的。”
哦,是故意让呢,她还以为是被欺负了呢。
这厮老是说她见了外人怂,他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自己也有点这么个意思。
下次不陪他下就不下了呗,有什么好让的?
头上一重,魔修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想法……还真是不可爱啊。”
余玉:“……”
她还能更不可爱,“该做的都做了吧,是不是该走了?”
魔修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想更不可爱多容易?
“再等等。”魔修收了手,塞进袖子里,清俊秀气的面容扬起,抬眼望了望艳阳高挂的天空,语气悠悠道,“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什么事?”放在最后的,肯定是最重要的吧?
是什么余玉很好奇。
魔修弯了眼角,笑的风华绝代,“好久没钓过鱼了。”
余玉:“……”
所以这就是他最重要的事了吗?
魔修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我刚来时,便是只想钓鱼,结果鱼没有钓上,其它的倒是没少做。”
余玉都不好意思说他,不杀生的人会钓鱼吗?每次空手去,空手回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钓鱼。
“你不懂。”魔修抬脚,先她一步走在前面,“享受的是过程,不是结果。”
余玉翻了翻白眼。
好的吧,她不懂,就他懂。
“明天陪我钓鱼吧。”魔修邀请她。
余玉抠了抠鼻,搞得好像她有其它事做一样,现下不就是陪他吗?
魔修笑的越发开怀,“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儿等着便是,今早我与其他人约好了。”
余玉撇撇嘴没说话,都安排好了自然最好,省的再跑一趟,至于今儿,就让他再缅怀缅怀这里吧。
俩人回了屋子,最后一天,魔修果然闲不住,一会儿带着她捡鸡蛋,一会儿捡鸭蛋,还给她做了一小罐的咸鸭蛋。
说来也是,以后再也吃不着这么浓香的咸鸭蛋,还怪可惜的。
“余玉。”魔修来来回回转悠了无数次后朝她招招手,“过来。”
“干嘛?”余玉一个咸鸭蛋还没吃完,不情不愿跑了过去。
魔修在折一个小毯子,“这个是我学生送我的,要带着,先放你乾坤手镯里。”
“哦。”余玉没什么感情的收进了乾坤手镯里。
“这个灯笼是有一天我半夜上山捡鸡蛋,一个陌生的猎户送我的。”
“我想还他时他已经搬家离开,被儿女接去城里过好日子,有了更好的灯笼,这个也不需要了,便留着给我了。”
“他人赠送之物,自然要好好收着。”
余玉边吃咸鸭蛋,边点头,然后将东西收了。
魔修又拿出一样东西,“这把伞是学生的爹娘不忍心我淋雨送我的。”
伞竖起来放不占空间,也收了。
“这个饼是学生亲自给我烙的,我没舍得吃,一直好好的藏在匣子里。”
匣子打开,饼已经发霉还生了虫。
余玉:“……”
立马转身,这个她绝对不收。
领子被魔修揪住,魔修捧着匣子给她看,“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吗?”
余玉凑过去望了一眼,还真的好好的,没出问题,方才的霉点和虫都不见了,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似的。
不过余玉知道不是错觉,刚刚确实发霉了,只不过这厮使了手段,又给弄了回来。
余玉想起早上打架时这厮使的法术,让紫雷每次都无功而返,应该是一样的神通或者三千大道之一。
这厮修炼的法子和她不一样,好像就是靠感悟大道进阶的,也即是说,这个是三千大道的可能性更高。
“快点。”匣子合上,在余玉千不情,万不愿的情况下还是塞进了她的乾坤手镯里。
余玉:“……”
改天就找个机会给他扔了,毕竟是食物,就算现在好好的,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坏。
“余玉。”魔修又又又收拾出一些东西,“这双足袜……”
“你给我走远点!”
总算明白魔修为什么对乾坤手镯情有独钟,因为可以收他这些破烂啊。
胳膊到底还是没拗过大腿,余玉的乾坤手镯最后还是把魔修那些破烂玩意儿都收进了空间,足足占去了小半的位置,就连床和被子他都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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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还有用,他就真收了。
晚上余玉抬眼望去,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和被子,然后留给学生们的米面和鸡鸭蛋,除此之外都被带走了。
他借口还蛮多,每一件都好像有故事似的。
余玉抠了抠枕头。
改天一定趁他不注意,把他这些破烂玩意儿都丢了!
魔修还算有绅士风度,今儿她睡床,这厮坐在椅子里,屋子里一股子浓浓的淡薄荷的烟味,这厮抽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余玉起来时魔修已经看不见影子,在院里整理钓鱼的工具,有两根鱼竿,一根给她,一根他自己的。
辰时时分,余玉坐在院子里看他擦鱼竿。
“你说的那些钓友什么时候来啊?”
太阳都晒屁股了,昨儿他还说大家都很早,最好天不亮的时候去,可以占好位置。
“应该马上就到了,再等等。”
一个时辰后,魔修在打扫屋子,擦擦桌子拖拖地。
余玉坐在门口,又忍不住问,“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魔修已经将该擦的都擦完了,在喂鸭子,“可能家里有事耽搁了,不急。”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这厮把所有活都做了,该擦的擦,该拖的拖,还捡了一批鸡蛋,给她做了炒鸡蛋吃。
因为是用法术做的,这厮对法术的掌握很是到位,所以炒鸡蛋还不错?
余玉吃的时候这厮一个人进了屋,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余玉抱着盘子跟了进去,发现这厮躺在床上,面上很是无精打采,和失落。
余玉知道他为什么失落,修仙者神念强大,只一扫便能晓得和他约好的老头们在干嘛。
已经结伴去了河边钓鱼。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必须要说。
这厮被放鸽子了。
大家没有带他。
哄好了哈
余玉一碗炒鸡蛋吃完, 这厮还没有缓过劲,反而越发的难过, 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似的,用被子盖住脑袋。
得亏这被子上午没收,否则连躲都没得躲。
余玉突然发现魔修很简单,快乐简单,难过也很简单,随随便便一件事就能让他开心很久。
同样的随随便便一件事也能让他难过很久。
啧啧啧,这样的性子更容易心无旁鹫?所以修为才能进步那么快?
记得师父说过,心中杂念越少的人,修炼越快, 那些心魔和纠结, 人家完全没有, 就一往直前便是。
魔修大概就是这样的人?
也有可能是这厮接触的人太少了, 想想他也才一百岁而已,其它时间都被压在了大雪山上, 上万年没有朋友, 没人聊天,整天就睡睡睡, 会这样似乎也能理解。
圈子太少,所以别人的一点什么都会被放大。
余玉是理解这种感受的,毕竟前世她也是,虽然挺受男孩子欢迎, 是校花嘛。
但是女人缘没有,加上是学霸, 一心只有学习, 没几个女孩子愿意陪她玩。
偏她一门心思想跟人家玩, 想像别人似的,有个好闺蜜。
看见别人成群结队很是羡慕,然而就是融不进去,而且因为在乎,很是敏感。
好不容易交到的几个朋友如果背着她自己结伴去玩的话,简直想不开呀。
如此一琢磨,竟有些同情魔修。
她已经走出来了,魔修才刚进去。
余玉把盘子放下,搁在桌子上,火上浇油道,“待会儿把盘子洗了,洗完我们就走吧,不钓了,也没什么意思。”
魔修没说话,只抱着被子的手指尖颤了颤。
看来他还是想钓鱼啊。
真搞不明白,鱼到底有什么好钓的?叫他这般执着?
余玉叉着腰,边朝外走边道,“我去修炼了,去紫雷山试试看你的剑意怎么样?你好了叫我。”
说着已经出了门,飞剑一踩离开。
她一走,床上的人从被子里钻出来,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里很是怨念,“太不可爱了。”
悠悠的叹息一声。
“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修长白皙的手挂在床边,不知道怎么地,竟爬上来一只蚂蚁,顺着他的指头到了指骨,床上的人终于来了一丝精神。
另一只手伸出,点在指骨上,挡住蚂蚁的路。
蚂蚁登时有些慌乱,四处奔走,走左边他便挡左边,走右边他便挡右边,后来索性叫它顺着指头爬上另一只手,仰着面逗弄蚂蚁。
玩了一会儿突然精神一震,注意力被别处吸引。
*
余玉在河边落下,镜花水月一转,登时变成了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从乾坤手镯里掏出鱼竿,搬个小板凳,坐在一众老头中间。
因为是新来的,登时引来所有人注意,隐约觉得是在说她,不过她听不懂话,也不晓得大家在说什么。
想搞清楚他们的语言,只有两种法子。第一,搜魂,搜魂对一个人伤害太大,不建议,除非修为很高很高,高到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时候搜魂,对方不会反抗,自然没有伤害。
余玉还做不到。
那就只能第二了,用特殊的玉简贴在对方眉心,可以搜出想要的东西,对对方没什么伤害,就是玉简很贵很贵。
是刻重要东西的玉简,类似于高阶功法,高阶功法每个字都很强,一般的东西无法承载,所以要特殊的。
这玩意儿可以把类似于刻在地上,或者哪哪的东西吸纳进去。
比如说魔修刻在紫雷山深坑的剑意,可以被这玩意儿吸纳进玉简里一部分,留着以后天天观摩。
余玉是打算这么做的本来,后来出了魔修这个事,只好牺牲剑意,先观那厮了。
就看不得他没出息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化神期大佬的范。
镜花水月运转,掩盖住玉简,那玉简飘啊飘,贴在一个人眉心处。
那人或许只觉得眉心一凉,玉简已经取得了余玉想要的东西,亮起微弱的白光,缓缓落在她手里。
余玉贴在自己眉心,一股子文字登时钻入她紫府,精神力高度集中,很快掌握了这里的话。
修仙者就是方便啊,只一瞬间便学会了人家用了一辈子的文字和语言,但是代价也很大,百万的玉简没有了。
那玉简如果用来刻魔修的剑意,搞不好她还可以领悟剑意。需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剑意,然后魔修自个儿便撞上门来。
现下是到嘴的鸭子飞走了。
余玉心里在滴血,不过想想反正魔修就在她身边,什么时候想学了,再搞一个,让魔修专门给她刻便是。
即便魔修没空刻,万剑仙宗是什么宗门?就是剑宗啊,剑山上的剑意不要太多,她在里头待个一阵子,出来就好了。
余玉学会了这里的文字和语言之后,登时觉得耳边一阵清明,听明白了别人的话,在问她是哪个村的?瞧着面生。
余玉谎称隔壁村的,以前在另一个河里钓鱼,最近不是认识了一个叫折清的老头吗?都在这边钓。
然后状似无意问道,“今儿怎么没瞧见他,平时不是都有在的吗?”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登时心虚起来,“也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不会吧,我们昨天还约好的,今儿一大早来这边钓鱼,他要给我介绍他的好朋友,你们就是他的好朋友吧,怎么你们到了,他没来?”
没等大家说话,又道,“不会是你们把他抛下了,没带他,自个儿来的吧?”
已经冠了罪名,“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人家在家里等着怎么办?一直等一直等,结果等不到人,那该有多失望啊。”
几个老头面上更虚,皆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为难道,“不是我们不想带他,是他运气太差了,每次跟他一起钓鱼大家都钓不着。”
“你说一个倒也罢了,所有人都钓不了,不是他的原因是谁的,咱们平时怎么都能钓着几个,也是奇了怪了,就跟他钓不着。”
余玉:“……”
仿佛知道了家里那老头为什么会被放鸽子了,因为多管闲事,肯定是用法术控制了鱼儿,叫其不上钩。
他这人不杀生,阻止别人就过分了,活该没人带他。
不过余玉不能这么说,只好给那厮找个借口,“清老头昨儿跟我说,城里的儿子想接他回城里住,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钓鱼。”
“他跟我一起钓的时候三句不离你们,可见你们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最后一次也想跟你们一起钓,结果……”
被你们甩了。
好可怜的清老头。
“这……”左手边的老头有些犹豫,片刻才道,“他怎么没说啊?”
“他不想你们难过。”余玉随口接道,然后建议,“要不我们现在去接他,叫他最后一次开开心心的?”
左边老头沉吟许久问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
“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钓不着就钓不着吧。”
“其实清老头挺好的,我家孙子就是他教的,人家为咱们做了这么多,咱们还斤斤计较这么点鱼,委实不应该。”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样不好不好,你们就是不信,走吧,咱们一起去吧。”
“对了,咱们回去怎么说?”
这个余玉有办法,“就说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晚了点。”
仔细想想也才晚两个时辰而已,应该不会穿帮吧?
“其实……”一里地之外的屋子里,有人趴在床上,将手上四处逃窜的蚂蚁搁在地上,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笑的很是妖孽,“已经穿帮了。”
*
余玉怕露馅,刻意走在最后,走着走着掉了队,飞去了紫雷山,落在深坑处,想感受一把魔修的剑意。
刚到了跟前,便是数道剑意激发,陡然朝她袭来。
咔嚓!
移花接木轻而易举被破,那些剑意只邪去了大半的力道,还剩下小半,她身上登时多了些伤痕。
腿上,腕脖上,肩上,后背,脸上,没一处好的。
这么强?
比紫雷强了不是一倍两倍,余玉抬眼望去,发现已经有妖发现了这里,在修炼。
筑基期只敢在最边缘,没有像她这么横冲直撞,一口气落在中间的。
中间都是一些金丹期,甚至更强,她这样的几乎没有。
余玉意识到自己跑错地方了,想退回去,已经有更多的剑意袭来。
剑意是没有生命的,它就像个死的,不会看人有退意就放过,只要还站在属于它的范围内,它就会一直攻击。
余玉退无可退,只能强行抵抗,身上又落下不少伤痕,密密麻麻,一层折一层。
剑是至刚至阳,容不得半点脏东西,如果它进了体内,第一时间是将所有杂质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祛除出去,也包括别的功法,也是它不容之物。
可以这么说,只要修炼的剑法,就要主修剑道,旁的只能做附庸,永远不要妄想压了剑。
余玉感觉到那剑意有攻击她真元和丹田,毁掉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的想法,连忙谨守本心,巩固真元。
左右魔修现在应该在钓鱼,怎么也要一天的时候完事,不着急,好好陪剑意玩玩便是。
这一天过的很快,第二天一大早,余玉已经祛除了小半的剑意,还有大半留着。
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也是个拗脾气的,有剑意攻击,它们便不断反抗,算是一种磨练。
斑驳的真元已经先经受不住被导出体外,只剩下精纯的。
这样的淬体和修炼余玉还挺满意,就是身上比较狼狈,要不是太乙木经大爆发,已经是个血人了。
余玉站起来,准备出去了,再不出去会有更多的剑意灌进来,她驱逐的速度赶不上进来的,会出事。
余玉收了功力,刚要离开,远处突然有人喊她。
声音清朗干净,又熟悉异常,不是魔修又是谁?
余玉放出神念看去,远远的山体上,魔修站在深坑边缘,衣袍被风刮的猎猎鼓起,发带随着黑发肆意飞着,一两缕吹到额前,更显得飘飘欲仙,即将飞升了一般。
越来越有仙气了。
如果忽略了他脚边放着的一应东西的话。
昨儿他那个小破屋子里还剩下两床被子,上面一床,下面一床,和一个枕头。
估计又是谁谁谁给他套的,舍不得丢下,所以也带来了。
又想塞进她的乾坤手镯里。
她的乾坤手镯都快成了这厮收破烂的地方,都用过了还留着,最过分的是那双足袜。
一定要找个机会丢了。
兴许是昨儿钓了鱼,今儿那厮瞧着心情很好,满面春风,带着笑意提醒她。
“该走了。”
白发蓝眼
余玉踩了飞剑, 唰的一下飞上空中,朝魔修的方向而去。
妖修是没有飞剑的,这等于暴露了自己是人修的事,虽说妖界不禁止人进入妖界, 但是妖并不待见人类。
余玉感觉几股子强烈的神念瞬间往她身上罩来, 似乎要对付她, 不过很快被一股子更强的神念赶跑。
那股子更强的神念护着她, 一路来到深坑的边缘, 魔修的身边。
余玉落了地,收了飞剑, 第一时间是朝下看,想瞧瞧看刚刚是谁偷袭她?
深坑之下几乎所有妖侧目,遥遥与她对望,目光之中皆是不善。
余玉知道妖不待见人类, 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待见。
早知道不乘飞剑了, 不过刚刚她并非故意乘飞剑,是筑基期还无法踏空而来, 金丹期才可以,余玉还早。
第二是因为魔修的剑意太强, 如果不从上方快速离开的话,起码要拖几个时辰才能出去。魔修催她, 想着反正都要离开,以后估计没可能再来, 索性招了飞剑出来。
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在妖面前使用修仙者独特的东西好。
余玉记下了这个教训。
其实被瞪两眼也没什么损失, 她有魔修在, 怕什么?
余玉很快抛下这个问题, 转身问魔修, “昨天玩儿的怎么样?”
能在最后和几位老友钓鱼,一定很开心吧?
折清眼睛看向别的地方,“还不错。”
其实……
*
百里之外的村口河边,又有几个老头结伴钓鱼,并狠狠的数落了昨儿放他们鸽子的清老头一顿,然后把隔壁村的老头也数落了一顿。
俩人一唱一和,耍了他们,说什么清老头要走了,最后一次想和大家一起钓鱼,因着和他们约好了,没带他,搞不好他还在家里等着。
大家心中甚是愧疚,结伴去了清老头家,人家家里根本没人,一应东西也搬空了,早就走了,压根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不说一声就走倒也罢了,临走前还摆了他们一道。
本来打算找隔壁村老头的麻烦,结果一回头,隔壁村老头也不见了。
太可恶了,连老年人都骗。
*
余玉蹙眉,“你是不是撒谎了?”
这厮只要一撒谎,眼睛就会看向别的地方,略有些心虚。
“没有。”折清不承认,弯了弯腰,将脚下一应东西提起,转移话题道:“这个收起来咱们就走吧。”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
昨儿不晓得为什么,突然便觉得无趣。
神念在一帮过来找他的老友,和在山上修炼的余玉身上各停留了一番,本能的下了床,收拾了屋里的东西,提着去找余玉。
在冷风里吹了一夜,就那么悠悠的朝下望去,看余玉在剑意中盘膝打坐,明明没做别的,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他却看了一天,心里平静到了极点。
第二天瞧她有收功的心思,才主动喊她。
真奇怪,修炼淬体有什么好看的?
余玉瞧清他手里的那捆东西是什么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统统给他丢了的想法更甚。
这厮连扫把都没放过,记得这把扫把可是扫过鸭窝的,鸭窝里全是不可描述的东西。
余玉撇撇嘴,给他把扫把单独拿出来,其它倒也罢了,是被子和枕头,就这把扫过翔的扫把不行。
扫把丢下深坑,瞬间便被里头的剑意削成渣渣,连全尸都没有。
魔修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大概是考虑到东西还要放在她的乾坤手镯里,到底什么都没说,挥挥手,放出炁罩包裹住俩人,朝前一跨,周围景色登时一换。
变成了雪山,再一换,又成了丛林,元婴期方可用的缩地成寸真不是一般的好使,只一瞬间便是千里过去,四季风景几步内看完。
沙漠,河川,大山,高原,一路逛过来之后没多久又到了一片森林,和原来那片差不多,中间都有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
余玉深深开始怀疑是不是又回到了妖市?
“不是妖市。”折清难得没有抽烟,烟杆子背在身后,与余玉望在一个地方,“妖市是模仿这里,这里是妖界的重心,生活着上百万的妖。”
余玉倒抽一口凉气,“这么多?”
要知道妖和人类不一样,筑基期以下只能称之为兽,筑基期能化形之后才能称之为妖。
也就是说这里生活了上百万的筑基期往上的妖修。
啧啧啧,那可是庞大的数字,就算是修仙界也望尘莫及,人家种族大,寿命长,没办法。
妖在同级别的情况下寿元是人类的三倍左右,和实力是挂钩的,实力越强,寿元越高。
活的久,老龄化不严重,再加上一生生一窝,能不多吗?
如果祖辈是妖的话,下一代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是妖,血脉的力量十分强大,也因此,上百万的妖口好像又是正常的。
“咱们下去看看吧。”突然想知道上百万妖口的妖界中心是什么样的?
感觉底下灯火通明,宛如一座城市,四周还燃了燎火,很大一个,围着那颗大树,在做什么活动似的。
“嗯。”
魔修意外的没意见,衣袖轻挥,已经带着她缓缓朝下落去。
余玉挑挑眉,发现这厮好像不跟她对着干了,平时如果她要往下,他肯定往上,她说要看看,这厮八成直接说没意思。
今儿居然这么好?
余玉来不及深想,俩人已经被下方笼罩的阵法拦住,隐隐约约还有几只妖皇的气息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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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魔修的炁罩余玉都感觉到了压力,不过很快魔修周身的气息释放,将那股子压力屏蔽在外界。
那阵法自然也难不倒他,只挥了挥手的功夫,已经在结界上开了个小洞,俩人肆无忌惮钻进去,都没妖发现。
还是那句话,低修为的任何东西在高修为的眼里都漏洞百出,随随便便便能破解,想隐瞒着进去更是轻而易举。
也即是说,这结界最多只能防元婴期的,化神期效果有点差啊。
一进去,余玉的第一反应是妖多,和乱,好像有很多妖在说话似的,声音宛如蚊子,嗡嗡嗡不断。
也不晓得是什么节日,大家都带着面具,妖界的妖语余玉听不懂,捅了捅魔修问,“他们说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戴着面具?”
魔修闭上眼,神念放开,似乎在搜罗消息。
不多时,狭长的睫毛轻颤,这厮重新睁开眼,道,“看见那棵树了吗?”
他指着最中央的擎天一柱,解释道:“那棵树叫生命树,是妖界重中之重的生命之源,可起死人肉白骨,叫人长生不老,护了妖界万年平和。”
“可千年前不知道怎么地,突然萎了,妖界的八大妖皇受妖圣之命,聚集了妖界的大部分木系妖族复活这棵生命树。”
余玉一阵唏嘘,“难怪呢。”
就说这妖多的有点不正常,几乎看不到尽头。
就算这里本来就生活了上百万的妖,那也是四散开来的,不可能一个地方聚集了这么多。
“这才只是一部分而已,到了金丹期和元婴期之后,无需过来,隔空便可施法。”
余玉点头,“所以露面的都是筑基期的大妖怪是吗?”
魔修摇头,“不尽然,也许有喜欢热闹的妖王和妖皇也说不准。”
如果那个妖王和妖皇家里有爱凑热闹的小姑娘,那更是想不来都不行。
“哦。”妖修个头高,又壮,余玉一个小姑娘,完全被挡在身后,什么都瞧不见,即便放出神念,也挤不到前排去,比她修为高的妖太多了。
她正要去拉魔修,挤到前排看看,魔修已然放开威压,只是丝丝缕缕,也足够惊吓的众妖纷纷朝两旁让去。
余玉面前多了一条道,一点都不挤的道,但是侧目望过来的妖修太多,没好意思走。
“平时脸皮顶厚的人,现下知道害羞了?”
面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罩在她脸上,余玉拿下来一看,是个面具,和其他妖的一样了。
魔修手里也拿了一个,正举起手往脸上戴。
余玉摸了摸材质,里头有一股子流动的真元,是这厮用真元凝聚的,看着跟真的似的,几乎能以假乱真。
因为在场的没有修为比他高的,所以基本不会被发现。
余玉捏了两边绳子,直接捆在脑后,戴上面具之后终于感觉自己的自信又回来了。
目光朝后看了一眼,心说她和魔修一起呢,要丢脸两个人一起丢,怕什么?
心里想开了,脚下登时顺畅了不少,余玉提着裙摆往前走,魔修跟在后面。
想着快点走完快点结束,于是加快脚步,没多久便到了前排。
藏在前三排左右的位置,不起眼,不容易被妖发现。
复活仪式还没开始,貌似在准备,底下全是讨论声,余玉还是听不懂,问身旁的魔修,“这会儿再聊什么?”
“聊这棵树的曾经。”折清如实道。
其实生命树他也有所耳闻。
“树还有曾经?”余玉抬眼,边望树边好奇问。
“这棵树不是普通的树。”折清语气平静,“它是妖界的生命之源,曾经达到过化神期。”
余玉吃了一惊,“妖圣?”
“嗯。”折清颌首,“千年前这棵树本源化形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与人族一个白发蓝眼的少年相恋,后来为了那个少年而死,本源一灭,这棵树便萎了一段时间。”
余玉眨眨眼,“谁那么厉害?居然叫化神期的妖圣为他而死?”
她莫名想起来一个与魔界大佬相恋的修士,突然感叹人修才是最厉害的,无论什么种族都喜欢跟人修谈恋爱。
余玉摸着下巴。
白发蓝眼的少年,修仙界有这号人物吗?
好像没有吧?
她正待继续看,突然精神一震。
修仙界有这号人物,不仅如此,还就在万剑仙宗。
宗主玄清不就是白发蓝眼吗?
真的很美
余玉对宗主其实不太了解, 只听大门无意间说过,宗主其实背景很是深厚,是人间界少有的那么几个化神期的曾曾曾孙,也即是说, 他有个化神期的祖宗。
拥有化神期的超级世家, 势力还在万剑仙宗头上,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似乎跟家族闹掰了。
家族放出话来, 不让任何宗门收他,让他在外头吃点苦头自个儿回去。
结果宗主那个拗啊, 漂洋过海,去了别的大陆,来到了没人认识的万剑仙宗,拜了前宗主为师, 算是彻底跟原来的家族闹掰。
离的太远, 这边也是有化神期大佬的,他的祖宗没办法过来。
化神期大佬不会肯, 估计以为他假借接曾曾曾孙的名义做什么?
元婴期过来也打不过啊,没法子, 只好让他在这里混了下来。
大门曾经与宗主签过契约,平等契约为了双方公平, 会产生共鸣,也即是说, 宗主的过去大门全知道, 大门的过去宗主也全都知道。
大门一开始还想保密来着, 被她几句话套出来, 分散套的, 怕它怀疑,细节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还是晓得的。
宗主刚来万剑仙宗时似乎才金丹期,来了万剑仙宗之后一直清心寡欲不存在谈恋爱,那就是之前喽。
金丹期或者金丹期之前,筑基期的时候。
筑基期、金丹期和化神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在一起的?
难道不会被鄙视吗?
相亲认识的?比如说他的祖宗把妖圣介绍给宗主?
没可能吧,辈分相差这么大,只要不傻都不会胡来。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怎么认识的?
妖圣初来乍到,看上了宗主的美貌?
宗主白发蓝眼,颜值也是一等一的,脾气还好,嫁人就该嫁他那样的,妖也知道他的好,所以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非他不可?结果没多久为了他而死?
啧啧啧,越想越觉得荒唐,金丹期和化神期就像一个天一个地,几乎不可能认识。
身边有人幽幽叹息,“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余玉眼前一亮。
对啊,她和魔修相差更大,那时候她才练气期,魔修已经是个化神期。
不过他是个被困的圣者,没法子走出去,只能听她絮叨,不能算正经的化神和正经的相认相识。
额间突然一疼,被魔修敲了一下,“平时是亏待了你还是如何?怎么就不算正经的化神?”
余玉撇撇嘴,小声嘟囔着,“只是个法力化身而已,连身体都没有,算什么正经化神?”
额上又挨了一下,魔修端着烟杆子,挑眉问:“法力化身保护不了你了是吗?”
余玉抱胸,“自然还是真身好呀。”
认识都这么久了,到现在还不晓得他本人长得是丑是美,委实说不过去。
一提到他本体,这厮整个沉默下来,不晓得是在难过还是如何?
余玉戳了戳他,这厮抽着烟,好看的眉眼歪着,斜斜瞥她,“作甚?”
这是连方才的恩怨都忘了吗?
既然如此,余玉大方的揭过这茬,指着前头道,“快看,要开始了。”
折清声音无奈,“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手抬起,在她头上重重揉了几把。
这厮不晓得为什么,最近越发的喜欢揉她的头发,明明今儿没戴妖耳朵,他还是下手了。
啧啧啧,这个死老头,入戏太深,越发的将自己当成一个爷爷,她是个孙女,揉的丝毫不带感情。
砰!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众妖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开始吟唱起来。
唱的什么余玉也听不懂,只精神一震,连忙跟着张嘴,没有声音传来,就是为了合群而已。
她看到别的木系妖已经开始聚集妖力灌入脚下的土地,有样学样,开始灌入自己的。
真元刚一接触,便像被带入另一个时空一般,看到了一颗大树,这棵大树只是寻常一般大小,它经过风吹雨打,数次火灾,山洪,顽强的存活下来,且越来越大。
它一枝独秀,在一片森林中顶天立地。
它一直在看着这片森林,一直看着。
有一天,一个受伤的野兽跑到树下等死,没死成,被它救了。
野兽告诉了同类,同类再告诉别的妖或者兽,知道的越来越多,每一个来找它的妖或者兽,无论强或是弱,都会被救治。
它便如此一直坚持了数千个年头,因着干扰了世间生死,过的很是坎坷。
曾经受过无数次的天灾人祸,但它依旧不放弃,是个好妖,就像一个母亲,一直守护着这里,无怨无求。
像魔修似的,宛如一个仙,心中有大爱。
余玉突然有些好奇,这样的妖怎么会死呢?她到底为谁死的?真的是宗主吗?
余玉还待继续看下去,突然一股子撕裂般的痛苦袭来,看了太多太多的东西,精神力受不了。
余玉感觉鼻子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出来,用手一摸发现是血,精神力过度浏览东西,身子骨受不了了。
一方手帕突然递来,魔修借花献佛,从她自己的乾坤手镯里掏出她自己的帕子给她。
余玉翻了个白眼,没有拒绝,果断拿了帕子擦鼻血,边擦边看向其他妖,已经有很多倒了下来,还在坚持的都是筑基后期或者金丹期,远处不断传来亮光,朝这处聚拢。
是不愿意现身的木系妖,藏在暗处,或者干脆离得远,赶不回来,就地吟唱输入真元给地下的生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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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树很大很大,她的根须已经遍布小半个妖界,只要在她上方都可以参与。
那个吟唱应该是叫众妖齐心合力的意思,就像上辈子的国歌一样,只要一唱那歌,便会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应该也是妖界独有的歌,余玉不会唱,但是她如果真心的话,一样会被生命树接纳。
生命树也曾经救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这也导致有些妖不喜欢她,造谣她的妖界的叛徒等等。
现下应该是需要她的力量,所以才会聚集起来复活她。
毕竟是个化神期的妖圣,护一方世界不成问题。
余玉发现真元也用掉九成九了,就剩下那么一点点,但是她还想战。
因为只有真元被生命树接纳的时候才会跟生命树产生共鸣,就像宗主和大门之间,因为契约了,所以记忆共享。
现下与生命树的感觉便是如此,似乎在签订一个临时的协议,因为这个协议,叫她看到了生命树的记忆。
余玉从乾坤手镯里扯了一坨魔修枕头里的棉花,卷好塞进鼻子里,堵住鼻血之后手里握了块木系极品灵石,还待继续,魔修突然出声。
“余玉。”
“干嘛?”余玉没睁眼,蹙着眉随意问道。
“手给我。”
余玉一惊,睁开眼望去,发现魔修已然先伸出手,搁在她眼前。
“做什么?”好端端的,叫她把手给他作甚?
“快点。”指尖动了动,主人催促道。
余玉狐疑的瞧着他,还没想明白这厮有什么阴谋,这厮已经等不及,主动倾身握住她的手。
余玉手上一凉,被什么东西包裹了似的,偏那个东西没有体温,如果不是晓得那是魔修的手,她该怀疑是什么玩意儿了。
余玉第一次跟男孩子握手,第一反应是抽回来,第二反应是背都背过了,握个手怎么了?
前世出了学校外面都是这么打招呼的,握手表示友好。
余玉注意力从魔修手上,移到他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闭上,周身亮起微弱的绿光。
是木系!
他明明没有木系灵根,也没有修炼过木系功法,居然可以用木系?
老天爷真会偏待这个人。
余玉估计他这个木系八成是领悟了木系大道之后,木属性的灵物借给他的。
果然,是被上帝宠爱的小儿子,实锤了。
余玉眼前突然闪过什么,是方才她看过的生命树记忆,只不过和刚刚不一样,现下就像动态的图片似的,一张一张很是分明,衔接也大。
上一秒在救妖,下一秒已然在河边洗手,再下一秒站在高山之上仰望。
余玉晓得为什么,因为现在和生命树契约的人换了一个,从她变成了魔修。
一开始是她的时候,从头起看,一个片段也少不了,记忆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占去,便没办法再接下去看。
魔修现在的做法是他从头看,就像一本书一样,他看完了,筛选一些重要的部分给她,不重要的自己消化掉了。
余玉心中一喜,她的精神力和真元都坚持不下来,就像很多妖似的,早早败下阵,但是魔修肯定可以的。
余玉闭上眼,全身心沉浸在生命树的记忆里。
生命树的一生真的很漫长,光她就看了几千年,几千年已经是她的极限,缺只是生命树的百分之一罢了。
画面不断的换,叫她偶然间捕捉到一个细节,生命树下有妖说十年过去了,不晓得生命树怎么样了?还记不记得他。
他每十年都会回来看一看生命树,从那以后好几个画面里都有他,余玉估计魔修把生命树的记忆快进了,十年一个画面。
就这么不晓得看了多久,像一场电影似的,长达一个多时辰,画面终于慢了起来。
有一天,生命树像往常似的,勾着头盯着她的森林看。
她是个很有爱心的小姑娘,会记得森林里所有的妖和兽的位置和名字,哪个种族多少妖也是一清二楚,宛如查户口的。
她是森林的生命之源,所有与生命有关的她都晓得,每个刚出生或者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她如数家珍。
她有个爱好,喜欢给小生命们起名字,妖界七八成的名字都是她起的,她有时候实在想不出名字,就用一二三四五六代替。
所以妖界比较尴尬,妖皇可以叫树三,妖圣叫叶三百。
名字一个二个都像不仅打折还买一送一的那种,很是粗略。
因为大家名字都是差不多的,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甚至以此为荣,毕竟是妖圣起的。
妖界众妖的崇拜对象啊,可不是普通妖。
妖圣也没觉得有什么,她自己的名字也很糟糕,叫枝一。
意思是说第一根枝叶。
她起名字是按照树,叶,枝,花,果,然后再加数字胡乱组成的。
叶,枝,花,果那些没有前后之分,想到什么便起什么,毫无规律。
有时候看见草了便叫草一,有时候瞧见河便河一,随她心意。
枝一是个很温柔的妖,但是那一天却对一个人类动手了。
那个人类白发蓝眼,少年模样,长得很是水灵干净,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那般的美好独特。
余玉初见他便有一种实锤了的感觉,就是宗主。
看不出来宗主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嫩。
少年时期的宗主才金丹期,是来求生命水的,生命水可使人增添五千年的寿元,很是珍惜。
因此他带来了一样东西,对于妖来说都很重要,是妖界遗失多年的权杖,是权利的象征,这场交易本来应该很愉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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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得到自己想要的,枝一也能得到权杖,宗主还是枝一最喜欢的那种人,灵魂通透明耀。
说明他这个人心性不错,没做过什么坏事,正洁白无瑕宛如雪又如玉的少年。
枝一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只要叫她遇着了,无论是妖,还是人修,亦或是魔修,她都会医治并且百依百顺。
可那天她问了宗主一个问题之后,整只妖变了一副模样,二话不说朝宗主攻击。
宗主说自己是化神期的曾曾曾孙也没用,反而被打的更狠。
???
为什么打他?
她一个化神期,跟一个小辈计较不说,还以大欺小,破了宗主的化神期本命符箓。
本命符箓只存了化神期的三击,本人没来,再加上枝一是老牌妖圣,几乎轻而易举便将整个符箓毁掉,让第二击和第三击都没来得及迸发。
里头化神期的虚像刚一出现,便被她整个打碎。
没了化神期的本命符箓,金丹期对于化神期来说就如砧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
他的所有攻击对她来说都如同无物,剑刺在她身上,直接整个碎掉,枝一便如恶魔一般,将那无暇如玉的少年捆在树上。
少年家世显赫,正是高傲如白天鹅一般的阶段,晓得自己碰到的妖和传说中的不同,他也已经没有了脱身的可能。
白色的睫毛颤了颤,最后整个扇下,遮住了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
周身气息突然大涨,余玉有些吃惊。
他想自爆!
但是并没有成功,地上的碎剑蓦地飞起,射进他周身大穴内。
肩膀,手臂,腕上,肚腹,双腿,脚腕,几乎无一幸免,皆被碎剑刺中,将他生生钉在树上。
血一滴滴顺着他修长高挑的身体往下落,宗主歪着脑袋,手脚自然垂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道。
余玉突然觉得这时候的宗主脆弱的宛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叫人不忍心看。
她别过头,心中是浓浓的不解。
为什么?
那个平日里和蔼可亲,心怀天下的妖,今儿像被谁附了体一般,伤害这个干净清明的少年?
不应该啊?
看过她的记忆,一直觉得她很善良,几乎从来不做恶事,也不伤人或者妖,为什么偏偏对宗主这般冷血?
宗主或许来之前也听过枝一的大名和作风,又是个化神期,大家都不是她的对手,索性一个人都没带,孤身一人过来。
是相信她,加上有化神期的本命符箓,也是自信吧。
觉得枝一不如他的祖宗,那三击本命符箓完全够用?
总之他一个人来了,带着自信的笑容和不卑不亢,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一声又一声的‘前辈’叫的人心都软了。
这样的人,枝一怎么忍心那般对待?就像海市蜃楼破碎了似的,很是叫人难以接受。
怕是不止她接受不了,宗主也是吧?
余玉如何都想不通。
她不是最喜欢如宗主这般的少年吗?
哪里出了问题?
余玉有些怀疑是不是世仇?
宗主瞒着他的家人,一个人过来找枝一换取宝物。可能是家中有谁寿元将尽,是他亲近的人,不舍得,所以必须过来求生命水。
长辈也没有告诉过他,他与枝一是世仇?可是枝一从来没结仇啊,如果有的话魔修该给她看了。
这个也算重点,没看就是没有。
为什么呢?
余玉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正待继续看下去,脚下突然一震,手上也是一轻,魔修松开了她的手,那种玄妙的状态登时荡然无存。
余玉睁开眼,刚要问他‘怎么了?’,视线突然被他身后的火光吸引。
很大很大的火光,像烟花似的,‘唰’的一下飞过,对面也亮起绿色的烟花,两者撞在一起,整个大地颤了颤。
“怎么回事?”感觉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不像烟花,更像在斗法?
在妖界精心准备的典礼上斗法?
这么大的胆子吗?
“是元婴期。”折清目光望着那处,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和化神期。”
余玉倒抽一口凉气,“化神期?”
那不就是妖圣级别吗?
这个阶段都很惜命,怎么会轻易出动?
是因为魔修吗?
他化神期的气息被妖圣捕捉,前来镇压他?
“跟我没关系。”
他们这一趟走哪算哪,走哪停哪完全没有规律,全看余玉心情。
她想下去瞧了就下去,不想下去便坐在炁罩里看风景,如此一路走来,不可能有人预判他们会去哪?
也没人跟踪他们,所以肯定跟他们没关系。
折清望向生命树。
跟他们没关系,那便肯定跟这棵树有关系。
“他们不想妖界复活生命树,因为一个妖圣可改变整个世界的走向。”
折清语气认真,“现在的修仙界有七个化神期,妖界四个,魔界六个,妖界处于劣势,一旦妖界五个化神期,很有可能威胁其他界。”
同级的情况下一只妖可打三个人修,两个魔修,虽然并不是绝对,但大多数是的,所以妖界的化神期尽管比别的界少了些,依旧可在这片森林称霸,无人敢对它有什么非分之想。
三界也一直维持着和平,一旦妖界突进,多了个化神期,还是个活了十几万年的那种,平衡便会被打破。
妖界那么恨人族,搞不好第一时间便是对人族进攻,彼时必然生灵涂炭。
上至修仙者,下至普通百姓,包括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生命一个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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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可能也是同样的下场。
妖讨厌所有人修,包括修仙界的人修和魔界的,都在内。
折清闭上眼,细细感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那双漂亮的眼很快睁开,“来了六个化神期,修仙界和魔界各三个。”
余玉又是一口凉气吸进体内,六个啊,一个已经很多了,居然一口气来了六个。
他们是来阻止生命树复活的。
余玉更吃惊的是他俩本来只是路人,想凑个热闹而已,居然就这么无意间卷入了一场神仙大战?
化神期打架,可不就是神仙动手吗?
“放心吧,化神期不会轻易出手的,现在动手的都是元婴期和金丹期。”
元婴期和金丹期也不得了了好吗?
难怪老是感觉地在晃动,就像被人用炸弹轰过似的,还把俩人被迫轰出了和生命树连接的状态。
看不着生命树的记忆了。
啧啧啧,余玉很是可惜,也无法知道生命树为什么独独对宗主特殊,下手那么重,往死里打了。
最后感觉宗主的手脚完全断了,一双大海一般的瞳子空洞无神,宛如一个被人用坏的洋娃娃,丢在垃圾堆里。
他也不反抗,就那么坐着,一直坐着,一动不动。
余玉脑海里浮现宗主如沐春风,温柔似水的模样,很难将他与那个备受折磨的人关联在一起。
原来宗主从前有过那样的经历啊。
他可真强大,居然熬了过来。
余玉躲在魔修身后,心说现下能不能活命还是个问题,六个化神期啊,魔修不一定护的住她,小命都要丢了,哪来的功夫惋惜别人?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登时消了消,余玉深吸一口气,亮出自己的武器。
四周都乱了,已经没多少妖在支撑,不过远处倒是很多,所以生命树依旧不愁妖提供妖元,就是这片已经不安全了。
修仙界和魔界的人一左一右包围住这里,见妖便杀,还专门挑木系属性的。
余玉戴着妖界的面具,又是木属性的,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迫不及待想要除掉。
一般的斗法魔修不管,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白,藏在全黑的斗篷下,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光洁的下巴抬起,露出一张年轻清俊的脸。
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宛如星辰大海,吸人魂魄一般,叫人不由自主感叹一声。
真美啊。
宗主答案
余玉正待细看, 那人已经隐入混战中消失不见,走过的地方无一人一妖敢上前, 说明这人修为高深,最少都是个元婴期。
如果是金丹期的话,在场几乎全都是金丹期,老早拉他下场了。
妖界有个很奇怪的现象,筑基期和金丹期数不胜数,元婴期的妖皇也不少,唯独妖圣,居然才四个吗?
“只是明面上的。”折清解释,“很多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妖怪早已经不问世事, 除非妖界毁灭, 否则他们不会出现。”
烟杆子举起, 悠悠的抽了一口。
“新生的妖可能早就忘了他们, 他们自己八成也记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一觉可以睡上万年。”
一股子白烟升起,魔修半隐在雾后, 表情很是轻松自在, 隐隐还有几分得意,“比我还能睡。”
余玉:“……”
听听这个语气, 好像还挺自豪?他睡的没别人久?
余玉无语死了。
这厮怎么就不紧张呢?
六个化神期啊,是开玩笑的吗?
头上一重,魔修揉了揉她的脑袋,“六个化神期合力, 确实打不过,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无需紧张。”
余玉眨眨眼。
这样吗?
仔细衡量了一下魔修的性子, 是不是爱吹牛的类型, 发现不是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依着他平时的秉性,既然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喽,所以用不着担心?
而且搞不好该紧张的不是他们,是那六个化神期。
想想看修仙界和魔界现在派出的六个化神期正好是可以对付妖界的四大妖圣,结果妖界突然多了个化神期。
在妖界的地盘,就算不是妖,怎么也会以为是妖界搬来的救兵吧?
如此妖界一口气五个化神期,对上六个化神期,并不会吃亏到哪里去。
他们的计划肯定要失败啊,除非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化神期。只是用法子隐藏了下来,魔修没感应到,亦或者还没来,再赶来的路上。
总之这么多化神期出动,总觉得妖界凶多吉少啊,因为一个是攻,一个是守,自然守的一方更艰苦一些,不仅要对付来攻的那方,还要顾着正事,复活生命树。
来攻的那方简单了许多,只要阻碍搞破坏就好。
余玉站在混战里,突然有些迷茫,这种情况她要帮谁啊?
一个是自己人,修仙界的,大概是级别太低,参与的最少都是金丹期,所以她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根本不晓得这事。
虽然是自己人,但是到人家地盘上搞破坏,好像有点尴尬。
如果帮的话有点像助纣为虐,毕竟看过生命树的记忆,生命树似乎不是坏妖。
虽然不晓得她为什么独独伤害宗主,但是在对待其他人或者妖上,她绝对算是个好妖。
帮自己人伤害一个好妖,余玉还做不到,她最多旁观而已。
不能帮妖,因为一旦妖界多了个化神期,妖界又那么恨人类,肯定会攻进人界,彼时被伤害的就是他们了,所以不能帮。
唉,夹在中间好难啊。
余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她帮或者不帮影响也不大,一个筑基期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的。”魔修嘴角含着笑意看她,“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做。”
余玉:“……”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本来做不到,便等于没有选择。如此她心里会好受许多,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不是不肯帮,是力量有限。
好嘛,这厮直接把她最后的安慰和羞耻布给扯了下来,叫她比方才还要纠结。
帮哪个呢?
宗主对她不错,他此时来肯定也是参与了战场,想杀枝一,因为枝一虐待他。
可枝一只是虐待了他一个人,对旁人和妖都很好,当之无愧的好妖,她不想让枝一死,也不想让宗主难过。
宗主是那么温柔的人,就该每日轻轻松松过小日子。
顾虑太多,想法也太多太多,余玉站在一片血污的土地上,迟迟拿不定主意。
身旁又传来叹息声,“这事不是很好解决吗?枝一会不会帮妖界攻打人界,问问枝一便是了,宗主要不要杀枝一,问问宗主不就得了。”
余玉瞪了他一眼。
有这么简单吗?
枝一不会撒谎吗?
“叫她发个毒誓便是。”折清提醒她。
余玉眨眨眼。
对啊,发毒誓便是,若是帮着妖界攻打修仙界,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里的毒誓可跟现代不一样,不能随便许的,做不到的话会应验,因为这个世界有天。
活的天。
只要枝一不帮着妖界攻打修仙界,那妖界只能自保,没有余力攻打别的界,完美。
至于宗主的事,确实要听听宗主的意见,毕竟他是受害者。
受害者如果想让伤害他的人或者妖死的话,旁人没资格阻拦,因为是那个人欠他的。
枝一对得起旁人或者别的妖,独独对不起宗主。
选择权在宗主。
余玉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想帮枝一?”
方才魔修给的两个选择,都偏向枝一。
折清摇头,“我没有偏向她,我只是偏向‘理’。”
“理?”余玉挑眉。
折清扬了扬清秀的下巴,抬眼望天,“妖界为什么那么恨修仙界,你就没考虑过吗?”
“那也是修仙界欠的债,妖界自己家门口的事,轮不到旁人管。”
好像没毛病,妖界为什么那么恨修仙界?还不是修仙界的人一直把妖当成天材地宝,不断掠夺和随意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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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恨人类理所应当。
妖界要复活生命树,也确实是自家的事,没用别人的资源,别人凭什么管?就因为会比自己强吗?
那不是搞垄断吗?不允许别人比自己强,只能自己压着别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魔修突然笑了,笑的很是开怀,“我想了许多年的道理,居然被你瞬间领悟。”
???
什么意思?
这不是刚发生的事吗?怎么想很多年?
余玉望了望长身玉立的人,突然反应过来,生命树遇到的问题,也许魔修也遇到过。
他想突破化神期时,其他人不让他突破,因为会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几大化神期一齐对他动手,将他压在大雪山下。
可是不对啊,压他的化神期全都是人族,跟生命树这事还是不一样的吧。
“一样的。”
细细看去,发现魔修嘴角的笑似乎并不是开怀,是无奈,是苦笑,“人类与人类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所以他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压的吗?
太强了?
还在元婴期时便可以越级挑战,打败化神期。
一旦到了化神期,直接过了新手区,成为一个老手,这个老手可以和化神后期的人抗衡。
试想一下别人做惯了前辈,突然有朝一日变成了后辈,谁接受得了?
这是心理上的,在实力方面压力更大,一个魔修可以虐他们所有人。
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能不怕吗?
化神期尚且难如登天,化神后期更是少的可怜,几乎没有,有也是别的界的,因此那时候魔修最大。
害怕他威胁自己,或者已经在他元婴期的时候得罪过他,干脆得罪到底,在他还没有进入化神期之前结果了他?
应该是这样的想法。
好可怜的魔修,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压了万年。
他本身没错,错的是别人,他却要为别人的错买单。
余玉突然伸出手,正面对着他。
折清蹙眉。
他再笨也看得出来那是个抱的姿势。
他歪了脑袋,心中有些不解。
想做什么?
怀里一重,被什么撞了一下,余玉没得到他的回应,直接自作主张,投入他的怀抱,将脑袋埋进他胸口,紧紧的抱住他,“都过去了,想开点。”
折清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
所以说是在安慰他?
这安慰手段……
他能明显感觉到余玉一只手在他背后,想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你想帮忙的话,我们就去帮忙吧,让这种恶劣的风俗从咱们这一代止住。”
其实仔细想一下,修仙界并非只有七个化神期,其实是八个,她抱着的这个不也是个化神期吗?
八个化神期都挡不住妖界五个化神期的话,那是真的技不如人啊。
其实是四个,救枝一可以,但是必须要让她签订契约,还有一点,得到一个人的原谅。
那个人不原谅的话,就不救了。
*
生命树庞大的枝干上,立了一个人,一身的黑衣,斗篷从头罩到脚,只偶尔行动间会露出一两缕白色的头发来。
他幽幽抬眼,遥遥看向空中激战的众人和妖。
“六大化神期联手,看来这次妖界自身难保,生命树自然也凶多吉少。”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如往日一般和蔼温柔的笑来。
“笑的好勉强啊。”明净‘啧啧’两声,“越来越假了。”
它来劲了,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它第一次见这个少年时,是九州大陆别区的化神期三万年大寿,它被万剑仙宗前宗主带着参加,来接待的便是这厮。
既冷漠又高傲,离老远便觉得一股子寒意,一张脸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偏他被教养的很好,虽规规矩矩,不见人情味,但是该有的礼数尽有,一点没因为万剑仙宗偏僻又没有化神期而委屈他们,安排的位置和其它大宗派是一样的。
还因此被嘲了一下,饭桌上有人觉得他们不配坐一桌,记得那厮帮他们说话了。
那是一个因,后来这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远千里跑来万剑仙宗,要拜前宗主为师。
前宗主知道他是那边化神期大能的曾曾曾孙,怕麻烦,本来不肯的,这厮旧事重提,要前宗主还上那个因,前宗主无法,只得收下他。
那时候开始他就变了,明明不会笑的人,每天坐在镜子前练习笑容,一开始笑的很是僵硬,后来竟也慢慢像模像样,最后成了这般自然,最近又假了。
老是有心事一般,常往它那里跑,给他的本体擦了一遍又一遍,皮都擦破了。
它料定有事,果然不久前这厮邀它一起去妖界。
道器离宗可是大忌,因为道器是一个门派的镇宗之宝,一旦发生什么大事,比如说有人攻打万剑仙宗,它可以立马带着宗门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秘籍,包括宗门内有潜力的弟子和长老离开。
它是道器,跑起来化神期都抓不到它。
这厮居然要把它带去妖界,它自然求之不得,能离开不要太开心,在万剑仙宗待久了,附近的花花草草和人老早看腻。
小余玉也不在,没人给它讲故事,每天都无趣的紧。但是它一走,百里奚也带着道器离宗,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万剑仙宗两个道器都不在,会被人趁人之危。
可别前门失火,殃及家门了。
这厮让它不要担心,他会好好处理的,本着信任,它还是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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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这厮冒着道器离宗的风险要干嘛?
裹得这么严实,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呢?
其实本来他不该来的,一个宗门派六个元婴期便是,万剑仙宗有十二个,走了一半,还剩下一半。
玄清在留守的那一半里,但他还是来了,万剑仙宗宗主不在,俩道器也不在,委实叫人担心啊。
玩也没玩好,一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总觉得下一刻俩人回去时万剑仙宗已经不在了。
不过还好,它临走前在万剑仙宗内留下了一道门,可以直接从妖界穿回去,有什么紧急的事,及时回去便是,怕就怕今儿他俩交代在这里。
六个化神期压迫感太强了,它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他们自然也能感应到这边的。
道器有时候连稍稍贫穷的化神期都没有,若是谁动了心思,直接抢了去,岂不糟糕?
从前在地头上,有本区的化神期保护,那化神期已然有了道器,不会惦记他们的。
现下在妖界,想抢就是脸皮薄厚而已。
越发的觉得来这里的举动是愚蠢的,但又不得不来,因为这厮还放不下往事。
他就要去突破化神期瓶颈了,这时候心里藏了事,便是给心魔可趁的机会。
必须将他这个心结解开才行。
“这次之后你会放下吗?”如果他说会的话,它就陪他胡闹一回,如果他说不会的话,现在,立刻,马上打道回府。
风险太大了,它怕。
虽然是道器,但是它不得不承认自己胆子小的宛如针尖,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玄清闭上眼,几千年前的事宛如昨日一般,那么清晰的一一闪现,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一点没忘。
那个传闻中善良,对人对妖都一致的妖突然变了性子,不仅朝他攻击,还切断了他周身经脉和大穴。
又将碎剑全部取出,叫他倒在血泊里喘息,流血,感应不到真元和丹田,宛如一个废人,手脚冰冷,许久都没有一点知觉。
那个妖就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蹲下来,挑起他的下巴道:“人长得不错,我看上了。”
那手顺着他的下巴抚过脖颈,然后是胸膛,肚腹,所过之处衣物自个儿散落,就像遇到毒蛇退让一般,没多久一具赤果的身子彻底暴露,雪白的皮肤和身上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个妖弯下腰,突然狠狠板过他的下巴,咬了他一口,唇上瞬间流了血,淡蓝色的瞳孔放大,手和脚本能要去挣扎,却又因为无力软软的垂着。
那妖咬的更狠了,唇上,脖颈上,肩膀上都留下了她的牙印,想是要吃掉他似的,不带任何感情,每一口都见血见肉。
没有情.欲,更像是恨,温热的液体至他身上流下来,烫的他胸膛紧缩。
那妖抬眼看他时,居然哭了。
那时他只觉得好笑,明明受罪的人是他,他都不识得这妖,被这般对待,该哭的人是他才对。
那妖尖利的指甲刺进他肉里,眼中含着泪,又有几分的冷和寒意,咬着牙说,“记住这种感觉,被猥亵,被羞辱,叫它伴随你一辈子,到死都不能忘!”
修剪得当的指甲卡在手心,生生握出血来,淡蓝色的眼睛睁开,带着肯定,道:“会。”
明净大喜,“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陪你疯一回儿。”
如玉似的少年点头,“有劳前辈了。”
明净趴在他头上,摇头,“咱们都什么关系了,还说这些虚的作甚?”
它此刻像个小挂件,绑在玄清发髻上,虚虚的吊着,是个小门的模样,它从门里爬出来,抱住玄清的头顶,微微抬手掀开黑色披风的帽子,朝远处看去。
“打的越来越激烈了,西边和南边的供给已经停了,就差北边和东边,如果也停了,生命树怕是再无复活的希望。”
拍了拍玄清的额头,“咱们去帮忙吧。”
玄清点头,正待离开,手腕突然一紧,被人牢牢握住,那触觉叫他瞬间想到千年前的人,像是触电似的,陡然缩了回来。
余玉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她没有别的心思,就是眼看着宗主要走,赶忙拉住他而已。
宗主反应太大,叫她有些后悔,刚刚应该拉袖子来着。
情急之下考虑欠妥了。
“余玉?”
宗主似乎认出了她,语气带着狐疑,“你怎么在这里?”
“先别管这个。”余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问,“宗主,你恨生命树吗?”
???
玄清歪头,眼中的狐疑更甚。
“是这样的。”余玉决定简单做个解释,“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来妖界历练,方才的复活生命树的祭典上我也参与了,侥幸看了一部分她的记忆,觉得她是个好妖,所以想救她。”
“但是她曾经对不起你过,所以我想问你,你恨不恨她,如果你恨她,我就不救了,如果你不恨,我就救了。”
玄清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是救还是不救?
余玉焦急的等着。
魔修说他见过宗主,不方便露面,所以用法术将她传送过来,一炷香之后无论她能不能得到回答,都会再把她传送回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里过于危险,要么早退,要么便参与进去,彻底搅个浑水,只有这两个选择。
因着时间紧迫,宗主又慢吞吞的,余玉急的恨不能钻进他脑子里看看他的答案。
宗主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格外的纠结,思考了许久才将手捂在胸口,不一会儿一颗绿色的,带着强大能量的珠子显露,宗主叫她伸出手。
余玉乖乖的伸出来,宗主将珠子给她,“将这个东西放进生命树的心脏,这便是我的答……”
后面什么话余玉没听清楚,人已经被传送了回来。
余玉:“……”
忍不住抱怨,“你赶着投胎呢?”
这么急,话都没听全,不过大概也晓得了,应该是说,‘这就是他的答案’之类的话。
余玉望了望手里的东西,既然这就是他的答案,那就依着他的话做?
余玉不放心,抬起珠子给魔修看,“这是什么?”
总觉得里头有一股子很强大的灵气波动,莫非这是什么攻击?将其放在生命树的心脏内,生命树便会死?
“这是玄清的答案。”
余玉:“……”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应该相信你们宗主,无论他做什么选择,都没错。”折清边说,边磕了磕烟杆子。
余玉细细一琢磨,好像是这样的,他选择救,是正确的选择。他选择不救,也只是报了仇而已,于他而言都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就相信他?
反正她也没有权利决定枝一是生是死,只有被伤害过后的宗主有。
余玉握紧了珠子,对着魔修道:“我们走吧,去生命树心脏处。”
听宗主的,无论他怎么选,都是他的答案。
真的可笑
说来奇怪, 宗主怎么就那么相信她呢?居然真的把答案给了她。
要知道她只是个小小的筑基期,能干什么?她说去救枝一, 或者不救,宗主还真当回事了,让她把答案放到生命树的心脏处。
就没有怀疑过她的能力吗?
如果没有魔修的话莫要说跑去心脏处,便是在这场混战中能活下来都算她幸运。
等等,魔修……
余玉反应过来,估计是她常年跟魔修在一起,身上带了他的气息,宗主感应到了,所以才这么放心。
啧啧啧, 宗主也是个心大的, 就不担心她只是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吗?
说的话大佬根本不当回事?
好像是她自己说的, 是和朋友一起来着。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 她这么说宗主就这么信,还真是对她一点没起疑啊。
余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魔修已经带着她去了地下。
魔修说树和人不一样, 树只要还有根便能活,也即是说, 枝一的心脏在根部。
俩人一进入底下,便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似的。那树下盘踞了许多粗细不一的根部,四处蔓延,像一个全绿的森林一般, 发着淡淡的荧光,很是漂亮。
走着走着, 魔修脚步突然一顿, “余玉, 你先走,一直往前,不要拐弯,也不要回头看,我待会儿追上你。”
余玉一惊,“有人进来了是吗?”
而且那个人修为还不低,很有可能是化神期,要是元婴期的话魔修根本不用这么做,只需放出气息驱赶便是。
元婴期和化神期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差别,元婴期根本不敢跟化神期动手。
魔修没回答她,只说,“跑快点,越快越好。”
余玉点头,化神期之间动手,若是气息和炁但凡漏出来一部分,便能活活将她压死。
筑基期在化神期面前就是个蚂蚁,随随便便就能捏死。
这种战争她是帮不上忙的,不如依着魔修的意思,不给他添乱。
余玉抱着宗主给的绿珠子,点了点头的功夫连忙乘上飞剑‘唰’的一声飞去老远。
还站在原地的折清失笑,“跑的可真快。”
那笑容未达到眼底,很快收敛下来,朝身后瞧去,“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粗壮的树根处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摘下披风的帽子,一身的魔气外泄,肆无忌惮朝四周滚去,所过之处一片片的根枝萎靡,像中了毒一般。
那人仰脸,遥遥望着他,瞳子里满是好奇,“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魔界什么时候多了个化神期?”
折清轻轻叹息一声,“是太久了没跟人动手了吗?都不知道现在的人打架之前还要絮絮叨叨几句?”
那人周身气息一滞,随后‘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跟你的实力一样硬!”
他手往虚空之处一抓,便见一根长鞭陡然显现,在空中随意一甩,整个地下皆是空响,震的树根纷纷退让。
远在百米之外的余玉也受了影响,耳朵被那一声荡出血迹来。
她只来得及匆匆擦了一把,便连忙加快速度离开。
化神期交手太恐怖了,跑那么远还是被人家随便一下弄的差点没从剑上掉下来。
余玉心胸之中难受异常,剑飞的也歪歪扭扭,好半天才缓过来,笔直朝深处冲去。
希望魔修能顶得住,给她争取点时间。
*
百米之外,折清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斜朝后瞥了瞥,很快转了回来,脚步宛如信步游庭一般,轻轻抬起,重重落下。
轰!
四周蓦地以他为中心,亮起一条条线条,那些线条互相连起,拼成一个阵法的稚形来。
姬冥只觉得浑身一重,像是顶了千斤在背一般。
那人又是一脚踏出,周围空气再度一凝,像是整个静止了一般,空间都被压的扭曲。
他脚下的树根‘咔嚓’一声碎掉,被过重的压力挤的塌陷。
脚想从深陷的地方取出来,却发现抬不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开胃菜的话,那么现在便宛如背了一座山。
轰!
穿着奇怪鞋子的脚再次抬起,落下,阵法彻底完善。
现在的他感觉头顶仿佛顶了一片天似的,重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这是什么法术?”他好奇问。
折清根本不理,只抬起烟杆子,边抽边懒洋洋道,“有这个闲工夫絮叨,不如想想怎么破阵。”
姬冥:“……”
两次被嫌弃,泥人也是有火气的,更何况他是化神期。
是这世间顶尖的力量,所有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即便是同辈,也不敢如此无礼。
“我敬你是前辈,别给脸不要……”
轰!
周围又是一重,压的他颈椎弯下,发出咯吱咯吱,不堪受重的响声。
血红的眼睛微微眯起,周身蓦地黑了起来,像是掉进了一个没有半点亮光的深渊一般。
领域扩散开来,头顶上的压力登时卸了下来,轻松了许多,不过那阵法对他限制还是很多,原来可以笼罩百来米的领域,如今最多两三米罢了。
差距啊,叫他看出了实力悬殊,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长鞭再度一甩,朝那人挥去。
‘啪’的一声巨响,折清没怎么样呢,远远逃跑的余玉又遭了殃,每次受伤的都是她。
关键受伤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加快速度离开,用了极品灵石催动,桂月剑像一道闪电,‘唰’的一下又奔了百米之远。
生命树实在太大了,她跑了三五百米,还是感觉离的很远,没有尽头一般,前面除了树根还是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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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不敢松懈半分,一鼓作气又掏出一颗极品灵石朝不晓得目标在哪的前方跑去,反正魔修说了,只要不拐弯,一直飞就是了。
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
飞的越远,手里的绿色珠子越烫手,它就像一个孩子见了娘似的,一开始是余玉带着它,后来变成了它带着余玉。
余玉只觉得速度骤然一快,快到浑身发疼,皮肉里溢出血来。
也根本来不及擦,就这么不晓得过了多久,前方突然陡然一空,从森林变成了一个湖泊。
噗呲!
她被下方吸了进去,掉进湖泊里,那湖泊不是普通的东西,甫一入体,便觉得浑身一阵轻松,随后受的伤一一修复,不仅如此,体内真元也是一阵动荡,开始疯狂炼化外入的东西。
修为本来就卡在筑基期巅峰大圆满,那玩意儿一灌进来,瓶颈登时松动了许多,然后再松动,继续松动,到了最后余玉有一种它就像纸似的,一捅就破的感觉。
余玉吓了一跳,连忙将真元停下来,封闭毛孔,不让那液体再灌进来。
开玩笑,要是在这里结丹渡劫,会拉整个生命树一起嗝屁,还有外面那六个化神期,包括魔修,一个都跑不掉。
被笼罩在雷劫之内,便视为想帮助渡劫之人,雷劫会生气,然后一视同仁,根据‘帮忙’的人修为调整,一路到化神期的九九八十一劫。
这么多化神期的雷劫可不得了,小半个妖界都给它毁了。
当然啦,外面那些化神期也不会让她在里头突破的,一旦发现肯定立马踏破虚空过来,一个眼神将她瞪死,修为低死的就是这么随便,没毛病。
余玉咳嗽一声,从湖泊里站起来,环顾一周,很快发现了异样。
那湖中央躺了一个人,只有半个身子,下半个身子是树根,与湖泊融为一体,长在里头了似的。
余玉脚下挪了挪,移到那人身边,尖尖的耳朵,加上长相俊美的五官,应该就是枝一,和记忆里的面容微微有些出入,记忆里的人略微柔和,这人苍白中带着几分冷,面上线条更生硬几分。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俊美的五官,脸部线条硬朗?
余玉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形容男人的吗?
可是枝一是女孩子啊?
余玉连忙往她身上看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顺便感叹一下自己眼瞎,比她还大的胸居然没瞧见。
再往上看,五官好像没那么俊,细瞧还蛮阴柔的,脸部线条也没那么硬朗。
果然是看错了。
余玉擦了擦汗,单膝跪进水里,水很是粘稠,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宗主求的生命水。
方才掉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吸进体内一些,不仅修为有所突破,伤也治好了,寿元也增了小千年的样子。
她本来就有千年的寿元,现下是两千年,不错不错,这趟没白跑。
余玉望向枝一的胸口,那里似乎被人击了一下,露出一个很大的口子,能从这边看到他身下的树根。
啧啧啧,伤的好重。
所以说这个就是为了宗主而受的伤吗?
传闻既然这么传,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要不然枝一这么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没几个人能做到伤他。
等会儿,怎么又用他了,明明是她……
语气慢慢不确定了,因为她看到了枝一平坦的胸膛。
???
怎么回事?
余玉揉了揉眼,再去看,那胸又是正常的,女孩子的。
她眨眨眼,心中有些疑惑,今儿眼花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居然会看错人家的性别两次,罪过啊。
余玉掏出绿色的珠子,那珠子越发的雀跃,似乎迫不及待想回到枝一的胸口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
里头藏了宗主的意志,迫不及待想杀了枝一,还是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枝一的,要回到她身体里?
余玉还没想明白,那珠子已经带着她,朝枝一胸口引去,余玉的力道根本阻止不了它。
绿珠子突然光芒大闪,愉快的往枝一心口钻,快进去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握住余玉的手腕。
余玉吓了一跳,本能朝后拽去,那双带着尖利指甲的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余玉使了全力还是没拉回来,手腕倒是红了,可见枝一的力道有多大。
她慌了慌,很快镇定下来,隔着生命水看已然睁眼的枝一,“我没想害你,跟我没关系,我是帮一个朋友的忙,他说要把这个交给你,是我们宗主,不,叫玄清。”
说宗主她肯定没有印象,她沉睡的时候宗主还不是宗主,但是说玄清她八成记得,因为宗主一见她便自曝了家门。
那双带着绿色闪光的瞳孔空洞无神,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
许久许久,久到余玉浑身冒汗,几乎有些绝望的时候,那手才松开,枝一也闭上了眼。
这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同意她放了吗?还是怎么地?
余玉没考虑好要不要继续,毕竟她还没来得及喊枝一发个毒誓或者契约。贸然放进去,万一把枝一救活了她不认账怎么办?
这东西她感觉只有两个用处。一个宗主为了杀她弄的攻击。一个是宗主和她之间和好了,并且后面发展成了感情,枝一为了救宗主而死,所以宗主想救她?
好复杂啊,不是她这种小屁民能理顺的。
余玉犹豫片刻,那手还是往回缩了缩,等魔修来了让他烦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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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刚出来,那绿色珠子蓦地带动她的手,钻入了枝一胸口。
???!!!
完蛋了,进去了!
余玉第一反应是拿出来,枝一胸口破的地方血肉突然蠕动起来,将她的手和球一起包了起来。
余玉咬牙使了劲,那球没拿出来,反倒听得水下有人□□一声。
很轻很轻,但确实有。
吓的余玉连忙将手取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珠子被枝条和血肉藏进枝一体内,很快那里的皮肉长好,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似的。
枝一的□□声更大。
完了,她就要醒了。
余玉心说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没来得及和枝一签订契约也没让她发誓,这时候醒来肯定不认账啦!
但是……
小命要紧,到底是化神期,不是她能解决的,去找魔修!
不对,他那边已经有了化神期在纠缠,再去找他,岂不两个化神期,他对付不了吧?
思及此,勉强冷静了下来。
想起了一件事,枝一性子温和善良,没什么攻击性,除了伤过宗主之外,几乎没杀过人,也很少与人比斗。
她救过枝一,枝一再怎么没良心也不会对她下手吧?
虽然如此,余玉还是倒退了几步,退到生命水之上,一只手里握着桂月剑,警惕的望着湖泊内。
化神期过于强大,现在她跑也是跑不了的,反而会让枝一以为她是什么贼人,直接灭了她,不如在这里等着,守着她醒来。
这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反正先熬过这关再说,等魔修解决了那个化神期,过来接她时再提契约的事。
魔修的话比她好使。
余玉等了一会儿,便见那浅浅一层不知道算小溪,还是池塘的水里有妖露出脸来。
先是一个鼻尖,顶破了水面似的,随后整张脸露了出来,然后是头发,脖颈和肩头。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中光芒一闪,带着绿色的瞳子上下转动了会儿突然看向她。
余玉更紧的握住手里的桂月剑,虽然她晓得自己的攻击或许连化神期的一根头发都伤不了,但是不握剑没有安全感。
余玉张张嘴,正待与他说话,便听到磁性沙哑的声音问。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
这么熟稔的语气?认识吗?
余玉咽了咽口水,没敢有半点心里想法的表现,老老实实回答,“外面有六个化神期,可能是七个,来时也遇着一个,被我朋友拦住了。”
先扯个虎皮,她也是有化神期朋友的,最好给她留条小命,用来威胁一下魔修啊,换取个功法啥的魔修应该……肯的吧?
语气慢慢开始不确定了。
魔修会愿意吗?
搞不好觉得解决了一个麻烦精,正中他下怀呢。
还是努力自救吧。
“是玄清让我来的,那个绿色的珠子也是玄清给我的。”
魔修的大旗好像没有宗主的旗子管用,方才枝一半梦半醒,意识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她提了玄清,枝一便放了手。
枝一应该是在乎宗主的。
宗主好像也是,要不然不会救她,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宗主手里那个才是关键的玩意儿。
枝一没说话,他微微倾身,一头黑发至背后滑落,掉在前面来,挡住了平坦的胸膛。
???
“你不是女孩子吗?”太过吃惊已经忘了人家是大佬,她是菜鸟,没资格这么直接问她,还是他现下还是个疑问。
枝一从水里站起来,‘她’没穿衣裳,余玉连忙背过身避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裳摩擦的声音,和水声,也不晓得这般过了多久,枝一才开口说话。
“我们树妖大多数都没有性别。”
余玉余光瞥去,枝一已经穿好了衣物,正勾着头系腰带。
“可男可女,雌雄同体。”
余玉突然想起上辈子老师教的,树的雌雄关键在于花儿,花儿有单性花和完全花。
单性花只有一种性别,也即是说,需要配种。完全花是雌雄同体,不需要。
难怪总觉得奇怪,一会儿看他像男的,一会儿又像女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算男的还是女的?
该叫他姐姐还是哥哥?
大家都叫他生命之母,跟着叫?
“余玉。”
???
余玉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枝一仰着头,将一头黑发从衣物里抽出来,甩在身后,“你将真元输给我的时候,看到了我的记忆,我自然也能看到你的。”
余玉:“……”
是哦,这种临时的契约是双方的,她能看到枝一的,枝一自然也能看到她的。
枝一在带耳环,两个红色的方布,上面画着仙鹤,底下挂着麦穗,细细长长,一直到肩上。
还戴耳环,所以说他本心里觉得自己是女孩子?
只有女孩子才打扮。
枝一戴好了耳环,食指在眉心抹了一下,登时一道嫣红落下,更显得惊艳。
所以肯定是女孩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扮自己,实锤了。
“余玉。”
兴许是刚刚那一声被余玉打断,枝一又喊了一声。
余玉不敢怠慢,连忙答应道,“怎么了?”
“玄清……”迟疑了一下继续问,“还好吗?”
*
妖界的东方,一道绿柱之前,有人前脚落下,后脚便一下踏空落入别的空间。
那人未待反应过来,又换了空间,从妖界直接给他换到了魔界。
他大怒,“哪个杀千刀的!”
四周没人回应,那传送阵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他现在要从魔界赶去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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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妖界的东边,那人原来踩着的地方有人轻飘飘落下,拍了拍手道:“解决了一个,还差西边。”
他头上挂着一个小门装饰品,装饰品的里头钻出一个脑袋和两只小手,捧着下巴哈哈大笑,“你可够阴险的,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一个。”
黑色斗篷下白发蓝眼的少年笑了笑,“是他自己粗心大意,进了道器里头都没发觉。”
大门赞同的点了点头,当然啦,也没忘自夸一下,“我的传送门也厉害啊,一下就把他传送去了魔界,没个一两天回不来。”
“嗯。”玄清敷衍的附和两声,“你最厉害了。”
大门登时更加骄傲,没神气两下整张脸又垮了下来,想起了别的,“你说小余玉行不行啊,你也没说清楚,万一她误会了怎么办?”
“如果她朝枝一攻击,被枝一一招干掉怎么办?”
“如果她和你几千年前一样,身上带着那些东西又怎么办?枝一不会放过她的。”
“不会的。”白发蓝眼的少年一口否定,“她不会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大概是三千多年前,他被枝一带回洞府,开始了非人的折磨。
枝一会一边用蜡滴他,用鞭子抽他,一边给他讲故事,一只孔雀的故事。
她说那只孔雀很漂亮,会一只妖对着湖面跳舞,偷偷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那只孔雀还很臭美,每天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然后听别人夸他,夸的他挺胸抬头,自信满满。
有一天,那孔雀从河里捡到了一个小玩意儿,是上游的丢下来的。
很小的东西,像是一个人的画像,底下绑着棍子,只要一动棍子,那小人的手脚便会动。
他对这玩意儿很感兴趣,到处去问,才知道这是人间界的东西,从哪时起他便开始向往人间界。
有一天,他偷偷的拿着那东西,顺着河一路向上,离开了妖界,去到了人间界。
他看到了烟花,糖人,花灯,所有美好的东西人间都有。
他无忧无虑在人间奔走了几天,因为过于出色的容貌,所过之处无一不引起轰动。
渐渐的开始有狐狸精降世,专勾男男女女魂魄的消息传了出去,引得修仙界众多修士前去抓妖。
他们明明晓得那妖没有作恶,但是那妖太过漂亮,如果卖去拍卖行,最少可得百万的灵石。
百万灵石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诱惑力很大,那些人禁不住,联手将他抓了起来。
拔掉了他赖以生存的锋利爪子,剪掉了他过长的尾摆,给他戴上手铐脚镣,送上拍卖台,因为稀少和完美,一千多万灵石成交。
买他的人是个元婴期,将他困在紫府内,每天把他从狭小的角落里抓出来施暴,不顾他的意愿亲他,吻他,咬他。
他疼的狠了,便会反抗,越是反抗越惨,用蜡滴他,用鞭子打他,生生将他虐待至死。
那修士觉得可惜,一千多万的妖儿叫他几天玩死,便想着将那孔雀的一双眼睛挖出。
每次那孔雀用一双眼睛瞪他,他便会觉得全身血液瞬间沸腾,有走火入魔之势。
那眼睛应该是某种瞳术,将其交给炼器师,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搞不好可以卖个几百万或者几千万。
别小看那几息叫人血液沸腾的能力,若是使的好,说不定可以反杀对手,卖个几百万绰绰有余。
如此他最多只花一半的钱便玩到了一个极品的妖儿,多划算?
那双眼睛被炼器师打磨成了宝玉,镶在一条抹额上,抹额有清心去杂念的作用。
宝石相反,一旦激发,可使人全身血液沸腾,短暂走火入魔之势。
抹额被摆放在精致的盒子里,店家来来回回介绍了许多次,但都因为价格太贵,无人拿下。
再后来那家店来了个白发蓝眼的贵公子,贵公子不差钱,只听说了功效之后连问都没问材质便买了下来。
从此那条抹额戴在了贵公子干净白皙的额头上,贵公子还在那家店买了一套软甲。
软甲有很强的防御功能,是将成了妖的蛇皮剥掉,鳞片一片一片拔下来,在缝合上之后打造而成,和抹额一样,都是一等一的绝品。
再后来呀,那个贵公子戴着孔雀眼睛做的抹额,穿着蛇妖鳞片做的软甲来到了满是妖的地方,求一个妖交换东西。
玄清到现在还记得那妖当时的表情,三分讽刺三分讥笑,和三分凄凉。
她说。
“真是可笑啊。”
不愧是你
她问他, “当时买的时候什么感受?”
他说不出来。
她哈哈大笑,像是直指他本心一般,说出了他当时的感受。
根本不在乎那是什么材质,是妖也好, 是什么都罢, 只要好用便是。
大概也因此, 他才会受到惩罚, 被枝一那般对待。
枝一说, 不痛到自己身上,人类永远都是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根本不在乎别的种族死活,只要自己享受了便是。
只有当自己也深受其中时,才知道教训,然后改正。
玄清指头抚在肩头上, 那里还留有痕迹, 一开始是枝一故意留下的,不给他治。
后来她想治的时候已经晚了, 刻入过法力的痕迹很难消掉,即便几千年过去, 还是有些白痕。
如此也好,这教训便如她所愿, 可以记一辈子。
他是得到了惩罚,因为自己的不在意, 无所谓, 只是可惜了那只孔雀。
枝一讲的时候, 他脑海里一直有一只漂亮的孔雀翩翩起舞, 扬起高傲的头颅, 骄傲又灵动。
枝一后来还与他讲了很多类似的故事,她的天赋神通特殊,能看到所有东西的起源。
任何东西在她看来都是有生命的,包括物件,一块石头她都能讲出过去。
什么人踩在上面过,什么妖当成宝贝摆在屋里过,又是什么妖长大后意识到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然后丢了出去。
她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就是这么个天赋,叫她一眼看出那根抹额的诞生,是由什么残忍的‘材料’做出来的,也一眼看出了他的一生。
那根抹额不是开始,他从前也用了许许多多类似的东西,从小便是如此,对这个没有概念,甚至觉得不都如此吗?
所以受到那样的惩罚,是他咎由自取。
*
“他认错态度很好,我都做好了折磨到他后悔为止,没想到他听完孔雀的事后主动认错。然后答应我以后绝对不用妖制作的东西。不仅如此,还和我一起商量着如何保护其他妖。”
枝一说话的时候嘴角是挂着笑的,说明她对宗主是真的认可。
宗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余玉突然有些心虚,还好她穷,没得钱买这些,万一不小心也用了,一眼便能被枝一看出来。
非我族类确实会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有时候她看到旁人吃了妖丹修为大增,得意洋洋的模样虽然欠揍,但是也没管过。
如果换位思考,一个妖族挖了人类的金丹增添修为,她肯定义愤填膺,这不就是双标吗?
余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且在心里检讨,以后即便有能力了也绝对不用妖制作的东西,当然不是绝对的,如果那个妖是坏妖,死了也是它咎由自取。
前提是坏,要杀她,这样的莫要说妖,即便是人类她也不会心软的。
说起这个,余玉突然想起来,如果魔修站在这里,枝一看到他的灵魂,是不是很干净通透的那种?
肯定是吧,那厮无论是什么,只要有了意识都不会动的。
他养的鸭子说是有灵了,不让吃,最后余玉也没吃着。
余玉更深的反省自己,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惦记那只鸭子,该打啊。
“所以你们……成为朋友了吗?”本来想说恋人来着,万一不是,那要多尴尬啊,毕竟他俩开头很操蛋。
一个犯了错,一个惩罚,还好那个犯了错的心态摆得正,否则这就是世仇啊。
余玉站在飞剑上,驱使着往外奔,边赶路边与枝一聊天。
其实是枝一先开的头,叫了她的名字,还问她宗主好不好?
余玉便将瞧见宗主的事,和宗主现如今的一些简单情况告诉她,聊着聊着聊到了记忆中断的地方。
她本来以为枝一不愿意说,没想到竟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
丝毫没隐瞒,这个大佬也是个好脾气的。
不过仅限于绿眼睛的时候,红眼睛的时候就会变得狂拽酷炫□□炸天?
她刚发现的,枝一在说那些绑了孔雀和虐待他至死的人时,眼睛是红色的,身上也会起变化,从女孩子变成男孩子。
但是聊到平和事情的时候,那眼睛又会变成绿色,身上也从男变女,整个人气质一柔。
因为多次来来回回变来变去,叫她发现的规律。
红眼睛时是男的,绿眼睛时是女的,红眼睛时代表了他心情不好,绿眼睛时说明他心情不错。
现下是绿眼,绿眼时的枝一很温和,为了配合她的速度,一直没有先一步离开,方才站在她的飞剑上,由她操控着,即便飞的慢了,也没说什么。
‘朋友’这个词不晓得是用错了,还是如何,枝一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望着天,道:“算是吧。”
算是吧?
这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感情还不到,连朋友都算不得。一种是感情过于深,已经超过了朋友的范围。
不知道他俩算哪种?如果是后者,跟宗主谈恋爱的是男身还是女身?
余玉嘴角勾起,笑容逐渐变态。
雌雄同体啊,宗主以后有福了,累了躺着便是,想了……
嘿嘿嘿。
“对了。”余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传闻中你是为了救宗主才死的,是这样的吗?”
“还有啊,你是怎么做到记住森林里每一只妖的?”
“你给他们做了什么标记吗?”
她只知道这妖每天都闲着无聊从高处往下看,他是化神期,神念可以笼罩半个妖界,位置也正好处在中间,如果朝一个方向看去,可以直接看到妖界的边缘。
也因此,叫他能观察到整个妖界,但也不是绝对,比如说他将全部神念放在一个方向时,背面便瞧不着了,失踪的妖便是这么没得,在他看不见的角落。
妖界太大了,就算是监控,也无法一口气瞧完,等他巡逻完一边,至少都已经三五天过去,三五天的时间足够修士深入,然后冒险……
唉。
这个事真不好说,就像前世明明可以用人工皮,一些高端的产品非要用真皮的一样,用真皮的免不得要杀生。
宗主就是那个一直用高端产品的人,说他没错吗?他肯定有错啊,不单单是孔雀和软甲的事。
就算这个不晓得,那用那么多年其它的,总会有察觉的吧?
察觉到之后没有抗拒,没有主动说不要用妖制作的武器,就是说明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没有剥自己的皮,管它呢。
有这样心态的人不少,宗主已经算好的了,还知道自己错了,有些人死不悔改。
余玉是打算今后都不用妖制作的武器了,倒不是怕遇着枝一,是像魔修说的那般,有灵性的不可杀,它们和正常人一样,会思考,有自己的语言和家人。
有生命的。
余玉没等来答案,反倒在半路上遇着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因为她速度太快,一闪而过,没瞧清那是谁?
不过想想在这里的除了那个化神期就是魔修了,左右身边有个化神期,就算遇着那个化神期也没在怕的,索性拐了个方向,到地方一看,果然是魔修。
他一个人站在树根上,勾着头盯着脚下,不知道在做什么,一动不动,有人靠近也没反应。
“折清!”
余玉离老远便开口喊他。
折清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她,脚下还是盯在那里了一般,一动不动。
“走了,在干嘛呢?”他不过来,余玉只好过去了,真元灌入,加了速的往他那边奔,跑到一半才想起来剑上还有个妖,没问妖的意见就过去了,委实有些不尊重人家。
余玉扭头,正打算跟他说一声,发现剑上空无一妖,枝一已经不见了。
枝一上来时便一点重量都没有,所以离开时她也一点都没感应到。
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走了也好,不是熟悉的妖压迫感太大了。
即便她女身绿眼的时候也是,丝毫不会顾及到她只是个筑基期,将全部气息收敛,偶尔会外泄那么一点点,对余玉来说是个折磨。
就好像头顶一座大山,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跟魔修就不会有这种危险的感觉。
这么一想还是魔修好啊。
魔修是真正的大善人,表里如一的那种,就是有时候有些孩子气,好玩儿,调皮。
宗主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那种,但他并非一开始便是如此,听说是遭遇了大变之后才这般的。
枝一的男身,总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就是那种随时要爆炸似的。
感觉她还是有些厌恶人类,不知道是在人类那里栽了跟头,还是发生了孔雀那事之后变了。
从一个救死扶伤的圣者,变成了一个心怀怨念的妖,总之方才在聊天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枝一看向她的时候,眼睛是红色的。
就那么幽幽的盯着她,从上往下,像蛇一般。
吓到她了,要找魔修好好说道说道,余玉从剑上落下来,第一时间跑到魔修那里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魔修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之后才挪了挪脚,道:“鞋踩坏了。”
余玉:“……”
所以刚刚叫了他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因为鞋坏了伤心过度太专注了?
余玉低头看去,那鞋本来就是普通的布料,边缘被他拽破,鞋底的木头也碎了,估计是斗法时一个没顾上,整个踩进树根里。
取的时候本就不堪受重的鞋面直接撕裂,还剩下几根丝连着,这厮怕毁了鞋,不敢乱动,就这么站着。
“坏了不就坏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难道还怕她骂不成?
一双穿了好几年的小破鞋而已,有什么好骂的?而且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折清,人是会变的,妖也是,枝一很有可能变了,没那么善良了。”
简而言之,“他黑化了。”
几千年前肯定发生过什么,方才没注意,现下才留神到,刚刚她问枝一怎么死的,枝一没说话。
后面干脆直接走了,因为遇着了魔修,她也没在意,现在一琢磨才发现不对劲。
那时候绝对还有事发生,要不然以枝一的性子,跟宗主的事都说了,独独不说为什么死的,有古怪啊。
这事估计要问宗主了,枝一不会说的。
“我们快出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还是盯着比较放心。
救他归救他,还是不希望他伤害修仙界的化神期,如此修仙界没人保护着,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觊觎。
折清目光还停留在脚下,“鞋坏了……”
余玉:“……”
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鞋才多大点事?
等会儿,不会受伤了吧?
余玉上上下下打量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啊,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平时有欺负过他,揪他头发,打他手之类的,虽然是法力化身,但是栩栩如生,除了没有感觉之外,其它都和真人一样,被打被揍会有痕迹。
对方是化神期这厮不可能全身而退,难道伤藏在衣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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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折清叹息,“放心吧,那人根本奈何不得我,就是……”
继续盯着脚下,“鞋坏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坏了不要了。”
就那么喜欢一双小了一号的破鞋吗?
脚后跟都包不住,有什么好的?
“余玉。”魔修烟杆子拿下,长睫毛翘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悠悠望着她。
“干嘛?”盯着她作甚?“我脸上有东西?”
魔修眼皮子垂了垂,表情很是无奈,“余玉。”
尾音上挑,已经有点像撒娇的意思。
“干什么?”余玉瞪他。
就不能先谈正事吗?
外面多严重啊,晚了会死人的。
“放心吧,修仙界和魔界是七个化神期,妖界这边现在是五个,他们不清楚枝一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有我掺合一脚,便等于妖界六个化神期。”
“六个对七个,他们没有把握,不会动手的,两败俱伤对所有人都不好。”
“达不到目的,只要傻子才会留下,他们很快便会撤退,所以……”
“所以什么?”余玉连忙问道。
折清视线再度落在脚上,好看的嘴角扬了扬,笑的风华绝代,星河荡漾。
“你再给我做一双呗。”
余玉白眼翻的更大。
能不能不要老是把他的鞋,和三界生存的大事放在一起讲?
搞的好像一样重要似的。
“不就一双破鞋吗?回头我找人给你做一双。”余玉还是想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自己弱小,无助,可怜,只能靠魔修了,魔修还在纠结他的鞋。
真真是……气人啊。
尚未到达眼底的笑容收了收,魔修好像还不开心了?
哈?
怎么地?就非要放在一起讲啊?
可给他牛的,想上天还是咋地了?
“快点走吧,再不去上面都完工了。”
余玉还惦记着三界混战的事,和枝一的事。
枝一明显不对劲啊,和记忆里的相比。
好像就是从宗主那时开始的,他从前一直是绿眼,温温和和,邻家男孩一般,很好说话。
揍宗主那日,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如何,出了红眼,那红眼也许就是他怨恨的表现。
方才走时是红眼多,还是绿眼多,余玉也没注意,其实是不敢看,总觉得看多了小命不保。
总之现在的枝一很危险,带着怨气。
能给他伤害的只有化神期,他临死前又是在人间界,也即是说,很有可能是人间界的化神期杀了他。
还不晓得是哪个化神期,余玉担心他不管不顾对所有修仙界的化神期出手。
冤有头债有主,报仇也不能随便报,要找当初杀他的人,旁的不能碰。
当然啦,如果是所有人联手的话,算她前面的话没讲。
余玉仔细衡量了一番,觉得不可能所有的化神期都那么没良心,怎么也会有一两个好的吧?
万一枝一把坏的杀了,留那么一两个好的,结果不是妖界的对手,被妖界解决了又怎么办?
那修仙界就没有靠山了,没有靠山就只能挨打,她是深刻体会到的。
余玉突然发现自己好纠结啊,开始怀疑起初选择救他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她只看了枝一十几万年的记忆就相信他是个好人会不会太傻了?
可是十几万年啊,就最后几千年变的,还不能算好人吗?
好人做了数不清的好事,就做了一件坏事就是坏人了?
虽然不算好人了,但坏人也说不上吧,要看做的什么,做的程度。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她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枝一是没那么善良了,还是真变坏了。
余玉深吸一口气,想叹口气来着,还没来得及,身旁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叹息出声。
“万剑仙宗教出来的弟子,果然都是直的。”
???
不是直的难不成还是弯的啊?
会会他呀
余玉拿眼白他, “一双鞋而已,看把你矫情的。”
催促他,“到底去不去?”
折清悠悠叹息,“你就这么想看?”
他实话实说, “如果连化神期都解决不了的话, 你……”
脚被余玉踩了, 并且狠狠碾了几下。
真是的, 要是化神期好好的操心这事, 还用得着她费心吗?
不就是觉得他们解决不好,而且枝一是她救的, 她必须负责到底,不让三界混乱嘛。
如果枝一真做了什么,让修仙界许许多多无辜的人遭遇, 她会后悔死的。
所以这事必须在她眼皮子底下, 或者她看着发展才能安心。
“其实只是想看的话,在哪都可以,用不着上去。”折清弯下腰,虚虚朝后坐去。
身下自个儿勾勒出一把椅子,全黑色的, 有扶手有背靠, 这厮缩在里头, 舒舒服服翘起二郎腿, 那只光着的脚丫晃啊晃,很是悠哉。
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 拿开时一股子白烟至唇间泄了出来, 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方方正正的云朵来, 随后有画面从里头显了出来。
因为是正面对着魔修的,余玉赶忙跑到他椅子后面,在前面会挡着他,在后面不会。
直挺挺站着好像有点古怪,余玉趴在他椅子上看。
外面虚空之上站着几个人,很高很高的云梢上,能看到生命树的尖尖。
大概是怕在下面打架会影响到地上吧,毕竟那地方不仅有妖界的弟子,还有人界的和魔界的。
化神期动手余波都有可能震死他们,到了金丹期已经是各界的精英了,损失一个都心疼,更何况那么多。
他们好像也没有交手,只是各拦各的,两个人一起,一前一后拦一个妖界的化神期,叫他们腾不出手来帮生命树。
妖界是四个化神期,有两个是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长得一模一样,形影不离,所以有三个人盯着他们。
另外四个分别盯一个妖界化神期。
大概是因为那一对龙凤胎实力比较强,除了他们在动手之外,其他都只是憋屈的一个想办法跑,两个想办法拦。
没多久又一个人出现在画面里,一身都裹进黑色披风里。余玉一开始以为是宗主,结果那人扎着的小辫子露了出来,是红色的,那应该跟宗主没关系。
“这也是个化神期吗?”感觉这人气势不凡,应该也是吧?
果然,魔修轻轻‘嗯’了一声。
“他就是方才跟我交手的那个。”认出了他,那个使鞭子的红毛。
魔界新晋级的魔修,功力不深,还算好对付。
发现打不过他就跑了,挺识时务。
余玉掰着指头数了数,“这不是八个了吗?”
一开始不是说六个吗?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
折清烟杆子在空中磕了磕,回答的漫不经心,“可能是为了两边公平吧,各出了四个人。”
他在发现生命树下多了个化神期,七个的时候就有预感,一个三个,一个四个,这样的亏魔界不会吃,所以肯定还有一个。
八个化神期对付妖界五个,加上枝一是五个,枝一方才虽然在沉睡,但是化神期就是化神期,即便是个空壳本体,没有意识单凭本能反击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对付的。
“这样啊。”说来也是,如果一边出了三个,一边四个,魔界本来就比修仙界少,还多出一个人家能愿意才怪。
万一化神期离开,旁的界打过来怎么办?
比如说魔界出了四个人,修仙界出三个,那还剩下四个,四个可以直接去魔界干掉一个魔界化神期,其他人救都来不及。
大家能活着到达化神期,哪个是傻子?
都宛如老狐狸一般,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余玉继续往下看,那个新来的扎红辫子的化神期凑的一个魔界化神期身边说了几句话,那个化神期当机立断千里传音给其他人,没多久所有魔界的修士聚拢在一起。
一个下了地面,袖里乾坤将所有弟子收起来。修仙界这边反应也很快,一个方寸庭院放出,将自己的弟子也一一带走,随后两帮人汇合,并排站着。
妖界那边亦然,双方对峙,都感应到了底下化神期的气息,有妖至混沌中醒来,强大的威压一一扫去,最后落在妖界众妖之前。
一道庞大的虚影浮现,枝一的脸整个投影都放不下,拉远了许多才瞧见他一颗脑袋。
在浮云之间,宛如一座山似的,几个化神期站在他面前,渺小的不亚于一只只蚂蚁。
但是修为和实力这玩意儿不是谁大谁就强的,所以几大化神期并没有怕,依旧鼎立在他身前。
衣袍被风刮的猎猎鼓起,宛如一叶扁舟,在海面上行驶,一个大浪便能将其打翻,但他们偏就打不翻,稳稳站着。
枝一一双红色的眼睛从上至下看他们,里头带着冷意,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近在咫尺一般,很是神奇。
“尔等鼠辈,欺我妖界无妖?”
回音传遍四面八方,余玉这里都受了影响,不用经过魔修的投影,直接便能听的清清楚楚。
地面震的不断抖动,余玉扶着魔修的椅子才站稳。
这次倒是没有内腑震荡,大概因为在魔修身边,魔修的气息挡着,所以她没事?
果然还是这王八蛋身边安全啊。
话又说回来,化神期战斗力全开的话,可真是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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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吼一嗓子便这般威力。
余玉凑魔修更近,离他越近越舒服,这厮刚动了真元,在吸纳灵气补充真元。
灵气纷纷朝他聚拢,余玉站他旁边也能喝点小汤小水的。
她扶好了魔修的椅子,便仰着脸继续看。
魔修搞的投影一开始是好几块,因为那些化神期分开了,后来化神期们站在一起后投影也合成了一块大的,离的太近,她要垫着脚尖看,要不然瞧不到最上头的画面。
离远的时候习惯性用神念看,近的话还是眼睛舒服,神念就像望远镜,有时候连拿个望远镜都会觉得麻烦。
魔修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烟杆子朝下划了划,空中的烟雾登时也下降了些。
现在算是正常的视角,可以平视,余玉瞧着得劲了许多,不得不夸一下还是这厮顾着细节。
其实平时没留神,今儿和别的化神期待在一起,先是被其微微外放的气息弄的心惊肉跳,整颗心没有安下来过,还被红眼威胁了一把。
和枝一一对比,便显得魔修无比温柔体贴了,好歹气息全部收敛,即便踩他脚,揪他头发也没有外泄过。
现下都不用她提要求,这厮自个儿按照她想的做,甚好。
余玉顾着外头的发展,很快将一应想法撇开,专心观察投影里的情况。
修仙界和魔界领头的那个化神期抱了抱拳,之后才道:“你们妖界聚集了这么多妖在此,咱们自然要来看看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在做坏事?既然不是,那咱们就此告辞。”
这厮还算识时务,知道枝一已经醒了,现下阻止也没用。且此刻的枝一得了大半个妖界妖力的支援,正春风得意的时候,硬碰硬会吃亏。
枝一也知道自己此刻最强,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余玉听到了枝一的冷笑,遥遥传来,句句穿心。
“妖界关起门的家务事,何须你们多管闲事?”
修仙界和魔界并不纠缠,也不与他辩解,拔腿就跑。
枝一冷笑声更胜,“当妖界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只大手陡然从云端伸出,以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的速度蓦地到了跟前,‘啪’的一声朝下面拍去。
下面一阵金光亮起,两者碰撞在一起。
轰!
气波一圈圈荡来,像是击到了这边似的,魔修凝聚的投影‘唰’的一下散了去。
???
“怎么了?”是力道太大打坏了吗?
折清抽着烟,淡淡道,“被发现了。”
原来如此,是枝一和那个化神期故意的,目的便是不让他俩观战。
“所以看不了是吗?”
魔修回头,长眸潋滟,斜斜瞥了她一眼,“过来。”
???
“干嘛?”嘴上这么说,人还是老老实实更凑近了些,最近魔修不打她了,所以她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就是不晓得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做什么?”
话音刚落,额间一凉,魔修两指并行,点在她眉心。
余玉正要后退一步,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是接着方才那段开始的,她精神一震,老老实实保持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闭上眼专心看。
一阵烟雾散去,修仙界和魔界的化神期已然离去,原地只剩下枝一庞大的虚像,和一众妖修。
余玉一一看过去,想将他们的脸记住,以后见着了尽量避着走。
妖界的妖圣除了枝一之外还有四个,一对龙凤胎,一男一女,背靠背站着,挨的很紧。
“他们俩怎么这么奇怪?”怎么说都是龙凤胎,一男一女,不晓得避嫌,站那么近作甚?
若是有危险还好,现下危机解除还这般模样,有古怪啊。
因为太特殊了,所以她一眼注意到。
没有睁眼,看不着魔修什么表情,只听到魔修道,“他俩是并蒂莲花,一个根上长出来的,一雌一雄,一男一女,身子连在一起,无法分开。”
余玉开了眼界了,“这么神奇的吗?”
她一边与魔修说话,一边瞧着画面,看到那一对龙凤胎里的女子道:“既然人已经走了,我们也走了。”
这话是对着枝一说的,并不打算等枝一回应,直接抬脚便想往东边去,她身后的男子道,“走西边。”
女子根本不理,“我就走东边。”
男子解释,“西边近。”
女子不肯,“多绕点路怎么了?我看看风景还不成吗?”
男子纹丝不动,“耽误时间,走西边。”
女子来了劲,始终不肯,俩妖像个孩子争糖果似的,你多吃一个,我少吃一个,那不得行,必须依着我,偏俩妖谁都不让谁。
争了半天,许久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多少步子。
其他化神期似乎习惯了,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枝一的虚影散去,他整个人也变得如平常一般大小。
看过他的记忆还和他聊过天,他的脸余玉识得,不用过多注意,余玉看的是他旁边的那位。
本体似乎是鹿,头上有角,很长很大,挂着梅花,煞是好看。
“是梅花鹿吗?”余玉好奇问。
“七彩祥鹿。”
余玉连忙举手,“这个我知道。”
传闻妖界有一种七彩祥鹿,只要见了便会生出好运气,如果被鹿亲近,或者鹿喜欢上,那更不得了,这辈子直接飞黄腾达做凤凰,一生一世顺风顺水,走上人间巅峰不是梦。
被祝福过的人和妖妥妥的是气运之子,出门被宝贝砸中的那种。
“这只是其一。”折清白皙修长的手举起,将烟递到唇边,边悠哉悠哉抽边道:“七彩祥鹿还有一种能力,若是被他讨厌,或者攻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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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的云端上,有四人结伴而行,一个人手里举着一方庭院,庭院里端坐着许许多多的人,都是些参与了战场的人,有元婴期也有金丹期,有活着的,也有死的。
眼看着到了修仙界,几人脚步停下,将庭院里活的放下来,叫他们四散而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宗,只留下一些死的。
还庭院的人道:“一人一万极品灵石,少了不救。”
妖界有生命树可起死回生,人界有他时间老人,掌管时间光阴。
“快点,再晚就救不回来了。”
一道回来的其他三个化神期骂骂咧咧半天,一会儿说他死要钱,一会儿嫌弃他坑,这么好的朋友还收灵石,说什么的都有,最后还是乖乖的掏了灵石。
钱到位一切好说,大时间术运行,颇是消耗了一番真元,死的都是金丹期,一下子救这么多,即便是化神期也消耗不起,没多久他便开始脸色苍白,又过了小半会儿,庭院里许许多多躺着的人开始活了过来。
先是有了呼吸,随后一个个坐起身,吃惊的瞧着自己和旁人。
“咱们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难道是运气好,侥幸没死成?”
这话被外头花了大价钱救人的人听到,气不打一处来,“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可不是吗?目的没达到不说,还损失了万把块极品灵石。”极品灵石少一块便是没一块,除了一些上古的坟墓里还埋有极品灵石,其它地方早已经挖空,没得踪迹。
“咱们本来便是去捣乱的,目的达到自然最好不过,没达到于我们而言也最多不过是带儿孙们长长见识罢了,这点钱花了便花了吧,值得。”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齐齐看向一寸庭院里的众多不肖子孙们,更气了。
这群傻乎乎的崽子们还不晓得是谁救的,白花了那么多灵石。
“没想到妖界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个的都不简单,以后咱们只能更加小心应对,莫要放松警惕。”
“那个枝一得到了大半个妖界的支持,没能试出他的水平,委实有些遗憾。”
“那个……”在其他人谈事情谈的火热的时候有个不适宜的声音插话,“方才寻鹿打中了这厮。”
指了指刚刚和自己一道拦截寻鹿的小伙伴,毫不客气出卖他。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快,离他远一点。”
那人:“……”
他叹息一声,刚抬了脚准备回避,冷不防天色突然阴了起来,随后晴天大白日的打下来一道雷,恰好还不是普通的雷,他一个没赶上那雷的速度,被雷劈中,全身都黑了黑。
生了气,撕下被雷打黑的衣物,一个用力将腿骨折了。
真元似乎也有些不济,竟叫他赶不上众人,直直从空中掉了下去。
众人:“……”
“太可怕了,还好咱们跑的快,要不然连咱们也遭殃了。”
“气运这个东西可真说不准啊,一旦没了气运,喝水都会塞牙缝。”
“难怪从刚刚就觉得他不对劲,一直被鸟追着啄,还有鸟拉他头上。”
“居然还一声不吭,想害死咱们啊。”
*
“寻鹿的功法掌控气运和霉运,受他喜欢自然运气顶天,被他击中,倒霉至极,就连一起同行的朋友都会倒霉。”
“哇。”余玉很是羡慕,“这能力好棒啊。”
学了这个岂不是可以给自己气运加身?一路得宝贝和天材地宝,然后金丹元婴化神?
“这个功法唯一的缺陷便是只能给别人用,不能给自己。”
“额……”余玉瞬间没了兴趣,好处都便宜了别人有什么好的?
好处在自己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好。
她登时略过叫寻鹿的,看向他旁边的另一个妖。
穿着打扮很是华丽漂亮,头上顶着孔雀冠羽,手里拿着孔雀扇子,原型应该是只孔雀无疑,很好猜。
余玉瞧见他便想起枝一口中的那只爱美的孔雀,和这只似乎差不多,瞧这只的样貌和精细程度,也是个极度爱美的,底下还穿着大摆雀裙,很是显眼。
孔雀只有雄性才开屏,这是只男的,确定无疑,还是罕见的白色孔雀,颜值也是一等一的,叫人眼前一亮。
余玉突然有些好奇其他化神期长什么样?方才都没细瞧。
修仙界的没看见,是因为各个像做亏心事的贼一般,捂的严严实实,不过为了和魔界区分开,穿的是白袍。
修仙界属于要脸要面子的那种,所以要藏头露尾,即便她让魔修追去,也瞧不见。
倒是魔界众人,坏的坦坦荡荡,基本上鲜少有戴斗篷的,即便穿了斗篷,也不会戴帽子,就是个摆设。
就那个扎辫子的红头发戴了斗篷,从头到尾没取过,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也怕别人记住他然后报复不成?
没可能吧,魔修还会在乎这个?
“他取过。”折清烟杆子在空中磕了磕,之后才递进唇边,嘴角不知道想起什么,竟微微的笑了起来,“不过是在跟我比斗的时候,现下嘛……”
“现下怎么了?”余玉好奇问。
难道这还有什么隐情?
*
魔界的结界突然大亮,随后开了一道口子,有四个人结伴进来,领头的是个翩翩少年,蒙着眼睛,走在最前面。
他脚步不知因何缘由,突然一顿,其他人也纷纷停下,露头问他,“怎么了?”
“姬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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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的眼朝后‘看’去。
“你今儿有些奇怪。”
来时叽叽喳喳,很是兴奋一般,给大家炫耀他新扎的辫子,说自己紧张,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事,转头回来便这般模样……
“发生了什么?”
姬冥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喽?”他身边的人搂住他,突然趁他不注意,掀开他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鼻青脸肿依旧难掩俊气的脸。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笑开,就连领头的那位都忍俊不禁,“堂堂化神期,被人揍成这样。”
姬冥连忙解释,“那人不一样,他很强。”
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来,“咱们魔界还有其他化神期吗?就是除了咱们六位之外的第七人。”
“第七人?”
“对。”姬冥附和,“长得……手里……哎,我怎么忘了?”
修魔者记忆力强大,自然不可能忘记。
其他人对视一眼,已经了然:“是那个人不让你记。”
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不让修为低的人记自己的样貌和一应情况。
领头之人藏在纱布下的眼微微眯起,“你确定是咱们魔界的?”
姬冥点头,“绝对是咱们魔界的,使的是魔元。”
领头之人挑眉,“这倒是稀奇了,一个魔界的化神期,修为比你高,怎么会跑去帮妖族呢?”
姬冥是下了生命树深处捣乱去的,既然被拦住,还揍了他,那人八成是在帮妖族。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他居然不识得这号人物。
越是如此,他越是来了兴趣,“先不要声张,左右咱们闲了下来,没事做也是无聊,不如去会会他?”
就是这样
“可是咱们刚到妖界大闹一场, 现下去的话,岂不恰好被逮个正着?”
现在的妖界怕是正生着气, 没地方发泄呢,他们去了就是送上门找虐。
“只有咱们四个,不一定打不过妖界众妖。”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妖界如此之大,那人又刻意藏着不让咱们知道,如何找到他还是个问题。”
“若是一定要去的话,也只能隐蔽行踪,至多将修为压制到金丹期,更打不过他了。”
一旦元婴往上的人进入其他界, 立刻便会被各界化神期发现, 然后击杀。
一个这么强的修士进入别人的世界只有一个原因, 图谋不轨。
无论是不是, 为了防止真的是,就算不杀也会驱逐。
所以只能把修为压制到元婴期往下, 金丹期的状态。
如此若是碰上元婴期怕是都打不过, 更何况化神期。
姬冥一一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
另一个骂他,“笨, 我们是化神期,只能压制修为才能进入妖界,难道那人就不是了吗?”
“大家都是金丹期,谁怕谁啊?”
姬冥恍然大悟, “是哦,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同伴继续笑他, “几千年白活了。”
“不过现在去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过几天便是。”他望向领头之人, “梵天,你的魔神之眼能捕捉到他的行踪吗?可别白跑一趟,咱们去了妖界,他已经跑去别的界了。”
梵天点头,“给我两天的时间,便是将妖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
众人颌首,“两天的时间那人顶了天也跑不出妖界,咱们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调息一番,将修为恢复到最佳状态。”
方才并非完全没有动用真元,看似他们一动不动,实则已经各种明枪暗箭打的火热,只不过控制着,没让气劲外泄。
一旦外泄,底下众人和妖,不管是敌人还是我方,皆会遭殃。
修为太高也不好,打个架各种限制还要顾着小辈们,生怕不小心把他们打残了。
难啊。
众人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索性留一人注意着周围,其他人盘膝而坐,调整内息。
姬冥望了一眼大家,心说那厮完蛋了,魔界别的不行,就是护短。
他死定了。
*
折清还在帮着余玉作弊,偷听妖界众妖讲话,她本来想去看看魔界众人的长相,奈何人家已经跑回了魔界。
来时有准备,做了单向的传送阵,跨界的那种,直接从妖界传送到了魔界。他俩没有这类的东西,追不上,不仅如此,因为距离太远,神念也扫不过去。
这王八蛋还说只要有人想起他就能感应到,感应什么啊。
就不信他突然冒出来的化神期,被魔界发现,魔界会不感兴趣没聊到他。
什么都没感应到,便说明他是吹牛,没那么强,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牛逼。
要么就是范围有限,魔界太远了,感应不到。
魔修敲了敲烟杆子,也不解释,只是笑,“嗯嗯,我吹牛。”
‘吹牛’这个词很陌生,不过猜也知道是夸大其词,吹嘘的意思。
折清烟杆子别在腰后,弯了腰去捡他的鞋子,用真元包裹之后整个提上来,连同碎木一起。
已经破成这样,穿是穿不上了,他叹息一声叫余玉过来。
“干嘛?”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已经有所了然,连忙便要跑,被他拎小鸡似的拎回来。
那破的只剩下碎片的鞋子兜兜转转,余玉几番拒绝,还是被他搁进了乾坤手镯里。
余玉:“……”
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能不能不要什么东西都往乾坤手镯里塞?这还能要吗?”
突然发现这厮和她爷爷奶奶差不多。
爷爷奶奶退休之后没事做,又节约惯了,闲着没事便出去捡破烂,把爸妈给他俩买的小两室新房没两年住成卖破烂的。
家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和各种纸箱没人要的塑料袋,一柜子一柜子的存,一年清理一次。
那个味啊,简直不能闻,这个习惯也是不能忍。
余玉也忍不了了,要把他的一应破烂丢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心说这里是枝一体内,还不能丢,再忍忍,到外面就丢。
实在是受不了了,破罐子破席子破被子收了也就罢了,破鞋也要收,真把自己当成收破烂的了?
不是她说,这些东西送给卖破烂的人家都不要。
太破是一回事,不值钱也是一回事。
余玉狠狠的瞪了这厮几眼,不痛不痒的这厮一点感觉都没有,收了真元凝聚的椅子,站起来,将腰后的烟杆子拿在手里,边抽边道,“这事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咱们也走吧。”
???
“哪里就解决了?枝一呢,枝一的事怎么办?”魔修记性太差,余玉提醒他,“枝一还没有发毒誓呢,也没有跟咱们签契约,万一他想做什么怎么办?”
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真是的。
一缕缕白烟升起,魔修烟杆子搅动着烟丝,嘴角悄悄的勾起一抹笑来,“枝一啊,已经给了选择。”
???
“怎么说?”这厮又在卖什么关子?
“他得了大半个妖界的支持,此刻是最强的,莫要说修仙界今儿来的最高不过是化神中期,便是后期他也能留下,明明有能力,至少杀一个化神期,但是他没那么做,这便是他的选择。”
余玉眨眨眼,“这样吗?”
居然还挺合理是怎么回事?
所以枝一真的放下了吗?和修仙界的仇?
也许是因为宗主的原因?宗主也是修仙界的,他要是闹的话,宗主也不好看?
到底如何她也不晓得,反正等回去了问宗主便是。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接话道:“所以用不着你操心了,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的话,那些人该追上来了……”
“啊?”前面她听到了,后面更像自言自语,余玉没听清,“什么什么啊?你说清楚呀?”
魔修没解释,只扭回身,欠揍似的道:“快点走吧,再不走天都黑了。”
就是不告诉她刚刚说了什么?
余玉抱着胸在他背后使劲瞪他,争取把他瞪怀孕了。
想了想,多分出一些眼神给四周,像是要把这里刻下来一般,看得很是仔细。
要走了,这次走肯定不是半路在哪歇息的那种,是直接到人间界,玩这么久自个儿也腻了。
魔修几番跟人动手,也肯定很累吧?
他只是具法力化身,恢复真元的速度赶不上本体,一直这般的话就像花钱速度比挣钱速度还快一样,会成负数的,到那时就晚了。
所以还是赶紧溜吧,可别被其他化神期碰上。
再遇着一个,一交手,他真元跟不上,自己是法力化身,就算打不过也没关系,最多法力化身被击散回到他身上罢了。
余玉就惨了,小命要交代出去。
余玉瞧魔修走远了,也没敢缅怀太久,连忙跟上他。
“咱们要不要跟枝一打个招呼啊,就这么溜走好像有点不像话。”
“无需如此。”折清只着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踮起,虚虚踩在空中,一跨便是几米远,“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找咱们告别。”
余玉不信,“你怎么知道啊?”
还能是什么半仙不成?什么都猜着了算着了?
魔修眼角高高挑起,仰着脸,很是自得一般道:“我就是知道。”
余玉:“……”
听听这个语气,像炫耀我有一颗糖的小朋友一样,啧啧啧,这厮越来越会来事了。
余玉抱着胸,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待会出去还要靠他呢,先老实一会儿,等出去后直接把他的破烂都丢出去。
魔修肯定听到了她的心声,但是没说话,八成便是默认的意思。
余玉心中有些窃喜,看他穿单脚鞋都觉得顺眼许多。
这厮不知道是卖惨还是怎么地,明明不穿便是。
再不济他自己的鞋子还在乾坤手镯里放着,不想穿这双也成,直接用法术化一双啊。
非要这般,一只脚穿,一只不穿,瞧着可怜巴巴的,好像谁虐待了他似的。
谁虐待他了?明明是他自己有鞋不穿。
余玉是不会管的,谁让他放了那么多的破烂在她乾坤手镯里。
乾坤手镯本来是搁重要物品的,现下都成了装破烂的了。
余玉心中千转百回,冷不防前头的人微微一顿,她一个反应不及撞了上去。
余玉捂了捂鼻子,扭头看去,这厮在偷偷的笑,还藏着掖着,不让她看。
她往左边,他便将头扭去右边,她往右边看,这厮便将头扭到左边,跟她捉迷藏似的。
一开始余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厮好端端的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醒悟。
“原来你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故意停下脚步让她撞上来。
好家伙,这厮蔫坏蔫坏的。
“没有。”折清不承认,“不要瞎说。”
看他这个样子已经实锤了,每次都是,明明做了不承认。
反正不管有没有,揪他头发就是了,就像他每次不管听懂了没听懂瞧她脑袋一样。
余玉撸起袖子直接上手,魔修也没躲,一下便被她整个抓住朝下拽去。
魔修只得仰着头抽烟,光洁白皙的下巴和脖颈的线条拉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一直到圆润的肩头和锁骨。
余玉‘啧啧’两声。
这过于出色的容貌和身子已经成为她施暴的阻碍了,打也打不下去,骂也骂不下去,只好作罢了。
不是她夸张,如果她以后的男朋友有这么好看吵架余玉都骂自己,打架只揍自己。
还好她没有这样的男朋友,限制太多了会把自己憋坏的。
余玉眼瞧着那厮当着她的面晃了晃脑袋,一头黑发登时重新变得顺畅起来,方才被她揪乱的地方像是被人梳过似的,又恢复如初。
魔修斜背对着她,还仰着脑袋,长睫毛垂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过来,嘴角又微微的勾起,浅浅地笑了起来。
不晓得在笑什么?她方才心里的话?又觉得她色胚?还是笑她找不着男朋友?
反正余玉心中坦荡荡的,一点不怂。
色胚就色胚呗,找不着男朋友就找不着呗,她还年轻,以后路还长着呢,怕什么?
身旁有人嗤笑出声。
以前还偷偷的藏着笑,现在直接正大光明了?
余玉直接一个锁喉勾住他的脖子,“笑什么啊?”
越来越过分了。
魔修一如既往的不承认,“没有笑你。”
这个不要脸的,身边只有她,不是笑她还能笑谁?
撒谎精,越来越会撒谎了,眼不眨,心也不跳,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还以为真的呢。
余玉还锁着他,“到底笑什么?”
魔修个子太高,这个动作她比魔修还吃力,要垫着脚尖,魔修烟杆子朝上,‘啪’的一下敲中了她。
余玉因为疼松了手,魔修趁机画了个圈,将俩人圈在里头,随后朝前一跨,已然出了枝一的本体内部,去了外头。
那球也不知道怎么地,比平时小了许多,余玉都活动不开了。
她忍不住抱怨,“今天的球怎么这么小?”
转个身都转不来,魔修还坐在中间,叫她左边不够站的,右边也不够,坐下位还是不够,都没心情欣赏美景了。
余玉怀疑的看向魔修。
这王八蛋不会故意的吧,又换着花样为难她?看她得劲就不爽?还是说这个小气巴拉的人又记仇了?
方才她又是揪辫子,又是锁喉的,在报复她?
他也不想想看是谁先开始的,明明是这厮先聊骚的,不是嫌弃她,就是笑话她,她能无视吗?
那肯定二话不说能动手绝对不逼逼啊。
所以说都是这厮活该,先撩者贱啊,他是怎么好意思报复?
不要脸的,是不是又藏了什么坏心眼?
折清叹息,“能不能想着点我好的。”
他解释,“只是因为方才拦截魔界化神消耗太多,没真元了。”
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渐渐望向别的地方。
仅此而已
余玉凑近了些, 盯着他的眼睛看,这厮每次说谎话眼睛都会看向别的地方,是心虚。
这次也不例外, 毕竟他看得地方就是一片云,什么都没有。
被她逮着了吧?
余玉正要数落他两句,突然发现这厮眼睛很漂亮, 像星辰大海一般, 晶莹剔透, 美的不可方物。
好家伙, 这厮五官合在一起好看就算了, 拆开也这般好看, 眼睛,鼻子,眉毛, 嘴巴, 每一样单拎出来都很能打。
不能细看啊, 细看魂都要被勾去了。
余玉‘哼’了一声, 离他远了些, 背对着他,眼睛看向外面, 瞧了一会儿觉得无趣, 视线挪向魔修的椅子下面。
魔修坐在球的中间,正好把所有位置都占了去,不过他的椅子是镂空的, 余玉可以把一双腿伸进他椅子下面, 如此腿便可以舒展开。
想了想, 又往下缩了缩, 直接躺在里头,身子靠在球的边缘,再垫个腰枕,歪头便能瞧见风景,二郎腿一翘,比魔修还悠哉。
悠哉了没多久眼皮子沉重,她心说还没瞧见枝一过来道别,不能睡。
但是连日来的疲惫和操心,加上几番被化神期的气劲震伤,又好,就像反复在冰与火里头徘徊一般,来来回回很是耗费精血和精力。
余玉打个哈欠,脑袋一歪,还是睡了过去。
兴许是飞的太高,太阳直射下来,亦或是恰好停在火上头上,不过片刻而已,余玉额间已然冒出汗来,黏了刘海。
折清眼角余光瞥见了,烟杆子动了动,小口烟锅抵在余玉额间,拨了拨凌乱的黑发,让汗可以更顺畅的流下来。
想了想,烟锅底部在余玉眉心点了点,登时引的余玉体内真元自动运转。
修士在修炼的时候是感觉不到外界冷暖的,不冷不热便不会冻着或者出汗。
大抵是烟杆子比较凉,余玉脑袋往前挪了挪,更紧的贴合烟锅底部。
她本来位置便处于边缘,一动小半个身子朝前倾去,折清本能伸出腿,膝盖顶着炁球,也恰到好处挡在余玉前头。
余玉一开始枕着结界滑滑的边缘,现下卡在他膝盖和球之间,有了阻挡之后睡的更香,抱着他的腿,还蹭了蹭。
折清:“……”
睡着的余玉安静了许多,像只小猫似的,少了白日里的各种嫌弃和白眼,小小一只,瞧着颇是惹人心疼?
折清抽了一口烟,心中开始怀疑。
他怎么会有这种错觉呢?
视线落在虚虚踩在空中干干净净未着鞋履的脚丫子,更是笃定了几分。
陪着她跑了一趟妖界,风里来,雨里去,连双鞋都不给他做。
一缕白烟徐徐升起,盘旋在炁罩之上,久久散不去。
要双鞋怎么就那么难呢?
日头之下,云巅之上,透明的炁罩内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声。
今日份的快乐没有了。
他还在为鞋的事而纠结,冷不防远处刮来一阵清风,有草木气息传来。
折清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人凭空出现,站在云朵之间,像踩着平地一般走来。
绿色的眼睛,额间一抹红,两边耳朵各吊了一只耳环,长长的流苏挂下来,在白皙的皮肤间晃来晃去,十分显眼。
从前他便知道,妖界的妖精们喜欢艳丽的东西,原来不仅是普通的妖,即便是得了道的妖圣也格外钟爱这些小玩意儿。
如果余玉还醒着,怕是又要惊艳一番吧?
目光至枝一的身上挪到余玉身上,忍不住嗤笑一声。
色胚。
枝一目光也落在余玉身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他来之前收拾了一番残局,将众人的法力归还回去,又花了些时间复活那些为他战死的妖。
只要死的不久,他的生命水便可以救。
待一切处理妥当,妖群四散而去,回头去找,发现余玉和折清早已经离开。
他知道折清的名字,因为折清帮他输过真元,在一片妖元里,两个人类的真元就像夜晚的萤火虫一般,那么显眼。
枝一垂目。
人类可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啊。
他有时候恨的牙痒痒,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偏在他需要的时候,竟是几个人类救了他。
玄清将本源还给了他,折清帮他挡住了魔界的化神期,余玉一个人到本体深处顶着压力救他。
明明没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做到这般地步?
和现在相比,他宁愿没有人类帮他,如此便不欠他们人情,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也无需像现在这般,处处皆是约束。
竟还要替人族考虑,考虑他们的未来,后果。
真烦啊。
“无需有压力。”折清淡淡看了他一眼,“顺其自然便是。”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晓得是在回他的话,还是回他心理的话。
折清有读心术,他知道。
在折清看了他的记忆时,他便已经将折清的记忆看完。
一万多年而已,连他零头都不到,轻而易举从头扫到尾。
是一个受过伤害,遭过不公的人,本来也该和他一般,从心底生出怨念,仇恨,但是他没有。
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活泼可爱又絮叨啰嗦的人,每日被缠被烦,怕是都没空怨恨吧?
折清听到他的心声,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
还是妖有眼光,知道他是被缠被烦的那个。
“你想要什么?”枝一面容平静问他。
???
折清歪头,疑惑尽显在瞳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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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尤其是人类的,你想要什么?即便是想出来也成,我帮你。”看过折清的记忆,他知道折清现在的处境。
露了头,迟早有一天会被其他化神期发现,如果有人使坏,于他而言不亚于灭顶之灾。
假如他好好的战队,与修仙界化神期交好,受修仙界化神期庇护,倒还好说。
若是如今日这般随心所欲,依着自己的话,修仙界不会帮他,他便只能一个人顶着来自其他界的压力,很有可能还会受修仙界化神期打压。
他和别的化神期又不一样,本体被压在固定的地方,无法逃跑也无法选择,只能迎刀直上。
怎么看怎么处境艰难,他居然还有心情逗小姑娘玩儿,丝毫没有危机感。
来的早,将俩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烟杆子在空中磕了磕,小口烟锅里登时亮起火光,折清将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
一缕缕烟丝弥漫,填充的整个炁罩宛如人间仙境一般,处处白雾缭绕。
“你帮不了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望向余玉,“不如帮帮她吧,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插手,所以……”
一双眼弯了弯,笑成了一条黑缝,“帮她就是在帮我。”
枝一视线在俩人之间来回转动,许久才道:“她是她的恩,你是你的,现下我无法帮你,将来若是有一天,你需要我,便捏碎这个,只要我不死,千山万水,我必赶来。”
一块冒着绿光的木牌飘来,一路到了炁罩旁边,折清伸出手,那木牌穿过炁罩,到了他手里。
木牌很小,里头带着枝一的气息和印记,雕刻木牌的材质也是他本体上取来的,所以捏碎的话,他有感应。
折清嘴角再度勾起,淡淡笑了笑,“木牌我收下了。”
枝一一双绿色的眼睛闪了闪,为他的不拒绝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十分十分讨厌欠别人人情,能收下,便说明这个人情离还掉有希望了。
枝一眼珠子动了动,望向余玉,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回报她什么?
既然是回报,自然是要送她最需要的东西,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突破。
卡在金丹期已经许久,上次得了他的生命水,堪堪到了突破的关口,只需得一助力便可直接冲破瓶颈金丹。
想了想,手中多了一颗绿色的珠子,比玄清还他的那颗小了许多,一个一只手握不住,一个指甲盖大小。
绿色珠子飘起,慢悠悠的朝炁罩飞去。
“余玉什么都好,唯独灵根差了些,这个东西可以改善她的灵根和体质。”
珠子穿过炁罩,掉进折清手心。
“替我帮她炼化了。”这东西不仅可以改善灵根和体质,还可以助余玉金丹一臂之力,且不像丹药一般有后遗症,与余玉的灵根也对口,于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枝一双手抱拳,以人类的形式行拜别礼,“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一阵风吹起,一股子香草气息四溢,枝一原来站的地方已然无人,不知道去了哪?
折清拿着他送的绿色珠子瞧了瞧,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本源?”
本源便是花树的草本精华,当年枝一便是本源化了形,离开妖界去了人间界,本意是与玄清一起去人间界和人间界的修士签订契约。
人类不可伤害善良无害的妖,同理,妖也不可以伤害善良无害的人类,算是一种互赢。
人间界答应的好好的,等他到了人间界之后才发现九州大陆以南的圣主,也即是玄清的祖宗以他今日可以提这份要求,明日便可以提更多要求为由,约了另外三个化神期,四个化神期打他一个。
本来以他的身手即便打不过也可以跑,但是那些人不仅攻击他,连带着玄清一起,说玄清站在妖界那方,便是叛徒,要清理门户。
枝一为了护他而死,本源打入玄清的体内,改善他的灵根,叫他仅仅三千年便一跃成为元婴期巅峰大圆满,差一步化神。
他与枝一约定,谁活着便要为当初的诺言努力,那诺言便是与人间界签订契约,让善良的人和妖得到保护,至于那些不善良的,本身便已然在污泥中,无需操心。
俩人的种种从头到尾折清其实都一一看了,之所以余玉看到的东西半路中断,是因为后来的事他没有给她看罢了。
别人的隐私,最好不要过多插手。
折清举起绿色珠子,那珠子宛如琉璃珠,晶莹透亮,很是美丽。
这本源的一生也是离奇,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枝一的体内,现在枝一把它分出一部分,给了余玉。
余玉这个运气。
未免太好了些。
这世间丹药千千万,天材地宝也数不尽数,但是能改善灵根的,少的可怜,可以这么说,这东西价值一条极品龙脉。
他可真是舍得。
妖似乎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有种种顾虑,想的多,兴许担心对自己有伤害,便索性随便给个东西。
妖不一样,他把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拿出来,曾经给过两个人,一个余玉,一个——玄清。
*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玄清站在船头,心情很好一般,嘴角总是勾着。
他头顶的小门里钻出来小半个身子,勾着头瞧了瞧他,受他感染似的,也笑了笑,“终于笑的没那么勉强了。”
这好像是他最近笑的最真的一次,救了那个妖就那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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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是,当初那个妖可是为他而死的,是他提议一起去人间界签订契约,他那么相信他的祖宗,还说他的祖宗很疼他,又很善良,绝对会答应的。
结果他的祖宗叫他失望了,不仅毁约,还追杀他和那个妖,后来那个妖为他而死。
多大的遗憾?
所以尽管他的祖宗说那就是个计,只是看那个妖在乎他,所以假意连他也杀,如此那个妖便会为了他分神。
玄清起初安安静静听着,像一具木偶似的,没有灵魂,每天按时修炼,和往常一样找祖宗请安和问问题,似乎没有半点异常和反抗。
谁知他祖宗一闭关,立马逃了出来,一路跑到这边,安营扎寨,开始不断修炼提升自己。
便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有实力去找所有化神期签订契约,束缚自己领土下的人类,妖界亦然。
现下妖救回来了,他终于可以放下重担,只需让那个妖一力承当便是。
说起那个妖,那个妖便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传来,船头一重,有人落了下来。
玄清似乎早就料到了,没有吃惊,直接便问,“来了?”
“恩。”枝一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并排站着,目光望他所望,聚集在海面上。
船行驶在蔚蓝色的大海中,玄清站在船头,手里端着个盘子,盘子里放了些鱼食,是喂海里鱼儿们的。
枝一抓了一些,一把撒在海面,边喂鱼边道,“我回来了,以后你可以不必那么累,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不作数了。”
那时候说谁活着谁强谁遵守约定,很明显,他活了过来,比玄清强,所以他自己遵守约定便是,无需玄清插手。
这本来也是他一只妖的事,只是在做的时候,半路有个人与他有一样的看法,所以暂时一起了而已。
现下发现这个东西竟成了一种压力,不仅让玄清与他的祖宗和家族决裂,还变了性子。
身边的人从前很冷很冷,被伤害过后更冷,即便在后来相熟之后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依旧记恨他,望着他的眼神里除了寒还有杀意。
赞同他的想法,但是不赞同他这个人。
那便是一人一妖神奇的相处模样,每日互不理睬,只在商量正事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其它时候都是沉默,和看着他做事。
他是有任务的,救治森林里的小动物,尽管玄清很少与他说话,不过看在高傲的少年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他会主动与玄清说话。
这样一说一听,长达了几个月,竟也互相习惯了。
那时候他便想,冷着脸的少年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这么多年过去,果然发觉——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枝一那双绿色的眼睛幽幽看向他,“当年我没有碰过你,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是我让你看到的,感受到的,所以无需有什么负担,以后该怎样便怎样吧。”
玄清指尖微微一动,许久才道:“我知道。”
他是后来发现的,枝一每次给小动物看病疗伤,或者帮他上药治疗后都会洗手,反反复复,洗的很仔细,连指甲缝隙都会洗到的那种。
平时走路几乎从来不落地,离地一两寸的样子,很少与妖有直接的接触,一旦有,必然洗澡。
那时候他只是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后来他故意碰了一下枝一,事后跟踪他,果然,又去洗手了。
不断洗手,只要一碰东西便洗,在外面一直会用炁罩将自己裹起来,很少与外界直接接触,一旦有,必然又是洗澡。
玄清几乎可以肯定了。
他有洁癖。
有洁癖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亲别人,对别人动手动脚呢?怕是别人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先恶心死了。
那时候他便晓得,枝一不会碰他的,不过是给他用了特殊的花粉,迷惑了他。
身上留下的痕迹是因为主观上以为自己遭受虐待,所以身体起了变化,仅此而已罢了。
笨死了呢
那花粉也是他后来发现的, 每次之后身上衣裳上都会留下白色的粉末,带着荧光。
一开始只以为他是树妖,既然是树,总是要开花的, 后来听别的妖说, 他已经数万年没有开过花。
那时他才察觉出不对劲, 搜集了些粉末去问来找枝一治疗的妖。
他身上尽是枝一的气息, 那些妖以为他和枝一有什么关系, 倒也实话实说,告诉了他那花粉是别的妖的, 有迷惑致幻的作用。
洁癖,加上这粉末,只要不傻都能猜出来,枝一只是想给他个教训, 让他感同身受那只孔雀的那时的绝望, 并没有真的对他如何。
但是挨揍是真的,被打的很惨也是真的, 枝一那时的眼泪也是真的。
他是真的很爱这片土地,也痛恨人类不守规矩。
这世间说没有规矩, 弱肉强食,其实有, 几乎所有人和妖都本能的尽量不去伤害无辜的人和妖。
妖族来了人间,如果不作恶的话, 人族最多只能驱除, 不能杀害, 这是公认的, 否则会受到所有人和妖指责。
在道德上来说, 几乎很少有人伤害无辜的人和妖。
但总是有一些人和妖会破坏规矩,所以枝一才想把这条定成一个死的规定。
可以光明正大的惩罚并且杀害坏规矩的人和妖,如此敢冒险的人和妖也会少许多。
可惜,竟失败了。
枝一失败,他占了八成的责任,是他提议先和自己的祖宗签订契约,在自己的领土上实施,可行之后再找其他化神期。
由他做接头人,提出的时候他的祖宗欣然答应,枝一相信他,真的跟来了,结果被那般对待,就像狠狠的被背叛了一样,当时枝一心里一定很难受。
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怀疑过他,没觉得是他和他祖宗合谋设的陷阱,还将本源给了他。
他说‘你的灵魂还是干净的,所以我相信你。’
‘我失败了,并不代表这事不能继续下去,你得了我的本源,便要替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他最后说,有一件事很遗憾,没有看到他笑。
他也很遗憾,枝一直到最后看到的都是他冷眉相对,讽刺和讥笑的模样。
或许他在枝一眼里,本身便是个傲慢,冷,恶毒不讲理的人吧?
所以枝一刚复活,便要与他撇清关系?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枝一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看来也是晓得他当初做的那些小动作,只不过那时候只是他的猜测,所以现在告诉他,让他放心?
“闭关修炼,等有实力后再找人间界的化神期签订契约。”他仔细考虑了一番,当年失败或许只是他实力不济罢了,如果他再强一些,那四个人不是他的对手,还敢那般违约吗?
“多少年?”玄清问。
枝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不亚于多余的,多少年能提升修为,他怎么会知道?全靠天意和运气罢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给了回复,“什么时候实力够了,什么时候出关。”
玄清点头,“巧了,我也要闭关突破化神期瓶颈了,什么时候出关,我也不清楚。”
他嘴角勾起,笑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来,“比一比吧,看咱们谁先出关。”
枝一挑眉,“你……”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在他身上,“好像变了?”
玄清没有半点意外,“人都会变的。”
枝一沉默了,忽而又听玄清问,“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枝一微愣,不太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什么以前好,现在好?
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或许说的是变化,以前好,还是现在好?
“都好。”以前孤傲冷漠的贵公子好,如今这个温文如玉的雅公子也好。
玄清挑眉,“是吗?”
枝一轻轻地‘嗯’了一声,还待解释两句,海面上突然卷起大浪,将船朝后推了推。
枝一连忙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撒下去,之后拍了拍手,道:“我该走了,同伴催我了。”
那大浪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是和他一起的同伴弄的。
他刚醒来,同伴们一定要拉他庆祝一番,也是为了感谢这次帮助他的妖们,否则说不过去。
妖界也是有应酬一说的。
“恩。”
玄清没有阻碍,眼瞧着他化作一抹绿光转瞬即逝。
船上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草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草木香味。
“这只妖还挺识趣的。”明净从他额间的小门里钻出来,“没等你开口,自个儿跟你撇清了关系,如此也好,省得你再操心妖界的事,从此一人一妖各自安好吧。”
玄清嗤笑一声,“关系哪有那么容易撇清。”
这东西又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要两个人都同意才行。
*
余玉是被惊醒的,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身边。
一睁眼,发现魔修手里拿着一颗绿色的珠子,气息和各方面瞧着都跟今儿宗主让她帮着给枝一的东西一模一样。
???
什么情况?
“枝一来过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就是枝一的,不晓得什么原因,给了魔修。
“恩。”魔修白皙修长的指尖还把玩儿着那颗珠子,没有罢手的意思。
“什么时候?”来了也不说一声,她就睡在这厮的椅子下,睡相还惨,多尴尬啊。
余玉一直都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毕竟每次醒来都不在一个地方,姿势还大大咧咧的,各种各样都有,所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抱着魔修的腿,没什么意外的打个哈欠。
估计是她睡着睡着嫌没有枕头,于是把他的腿抱过来枕了吧?
“你刚睡着的时候。”余玉前脚睡着,后脚枝一便来了。
“这么巧啊?”早知道晚点睡了,余玉擦了擦方才打哈欠挤出来的眼泪,从魔修的椅子下面钻出来,伸个懒腰。
空间有限,她活动的时候便将魔修推去一边,否则胳膊都伸不开。
圈越来越小了,这厮此刻应该很虚弱了吧?
如果这个时候她说比武,这厮会不会打不过她,然后被她虐?
“就算再虚弱,揍你也是绰绰有余。”
余玉:“……”
算了,还是自个儿跟自己玩吧,不找虐了。
余玉边活动边低头瞥了这厮一眼。
说来奇怪,这王八蛋怎么回事?修为就那么强吗?
每次余玉以为自己可以的时候,都会发现并不行,无论什么境界,新学了多少东西,始终没有探出他的真实实力来。
就是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同级的情况下,还比她强了那么多,简直不是人啊。
余玉自认自己在同级里只要不遇上那些宗门倾全力培养的高门弟子,或者化神期的亲戚之类的,基本上不会有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打不过他,他属于变态强了吧?
烟杆子突然举了举,在余玉眼皮子底下敲了她一下,“再骂我这东西就不给你了。”
晃了晃手里的珠子示意道。
???
“这个是给我的?”枝一这么好吗?还送东西给她?
“恩。”折清将本源递给她。
余玉还不晓得是什么,就知道这玩意儿不是普通的东西,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接下。
绿珠子到了手心,那股子强大的气息更加明显,就像它是颗定时炸弹似的。
里面有能量不断迸来迸去,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了一样,余玉捧着之后心惊肉跳,就怕它突然发威,把她给炸死了。
“这是什么?”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是里头有一股子浓浓的木系灵气,叫她握在手里,一阵舒服。
“枝一的本源。”折清没有隐瞒。
“草本精华?”草本精华便是妖的本源,也是树妖花妖最重要的东西。
“他居然把这个给了我?”余玉吃惊之余只觉得惊喜,草本精华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里头不仅蕴含了一个妖毕生的精华,还有强大的木系能源。
所谓能源便是日积月累逐渐堆积的木系灵气,已经成了种子,像个活的似的,可以不断壮大自己。
就跟她的雷种差不多,有了雷种就等于有源源不断的雷。
木种亦然,木种恰好还跟她的属性贴合。化神期的木种,炼化之后估计能让她突破金丹期,寿元增长三五千年。
“不仅如此,这东西还可以改善你的灵根,冲刷你的体质,叫你今后的路越走越顺。”
可以这么说,原来余玉的天赋最多只够她修炼到元婴期,现下化神期不成问题。
天赋便是一个人的天花板,有些人天赋不够,譬如三灵根,最多只能修炼到金丹,四灵根筑基,五灵根练气。
为什么宗门收徒弟很看重灵根,根源便在这里,余玉的两系灵根最多只能让她修炼到元婴期,也许连元婴期也不行,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只能做外门弟子的原因。
内门弟子必须要有特殊的体质,能冲击元婴化神的潜质才能被宗门重点培养。
修炼快也成,余玉灵根不行,但是她肯努力,领悟性也不错,修炼速度跟上来之后,又是双道双.修,还一口气比旁人多了七八个境界,自然备受宗门内各长老喜爱。
有可能在怀疑余玉是不是什么隐藏的体质,他们不识得而已。
修炼速度那么快,肯定不正常,超过她本来应该的速度。
这功劳嘛,自然要归到他身上。
每日陪余玉练手,悉心教导不是白教的,余玉勉强还算争气,没有把他气死。
“这么好?”余玉第一反应是惊喜,兴奋,第二反应是这东西太贵重了,第三反应是,草本精华是一颗树的根源,一旦分出来,便等于根源受损。
根源就像心脏似的,心脏破了个洞,怕是要花很多年才能把这个洞补起来,对枝一来说代价太大。
“枝一说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人类。”
特意强调人类,枝一对人类还是有意见啊,看来是被伤害的狠了,轻易改变不了他的看法。
“你不要,他只会以为你想要更多的东西罢了,不如留下。”
余玉捧着草本精华蹙眉,“我可以解释啊。”
她又不是没长嘴,只需告诉枝一一声,东西太贵重了,她受不起,随便给个能让她突破的东西便好,算还她的恩,人债两清,如此便用不着有负担。
“你只会让他压力变大而已,有时候人情债还不上,对于他那种恩怨分明的妖来说除了影响心境和修炼之外没别的作用。”折清点醒她。
余玉:“……”
她望了望手心里的绿色珠子,盯着瞧了许久,半响叹息出声。
“好吧,我收下了。”
收是收了,不过还是觉得太贵重了,不该收,或者回礼一个等价的东西给他,最好是对他有用的。
余玉现在还给不起,希望以后能给的起。
她突然握紧了珠子,语气坚定道:“我想突破,想快点金丹。”
经过这次之后越发的觉得自己太弱,大家都是化神期,她一个筑基期连话都插不进去不说,还处处需要人照顾。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帮不上忙,动不动还会被震伤,受伤受的太随意了,就像只蚂蚁似的,随便来个谁都能一脚将她踩死。
不舒服啊。
到了金丹之后就不一样了,不算普通的蚂蚁,是加大号的那种,再也不会随随便便被人瞪死,还可以咬旁人一口,叫别人也不好受。
“可以,我帮你炼化,不过……”折清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烟杆子,悠哉悠哉抽了一口,待嘴里的白烟吐完,才勾起嘴角继续道,“你要帮我做双鞋,亲自做。”
跟余玉说话必须直接了当,不能拐弯抹角,她脑子跟不上。
“穿别人做的鞋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便没法子帮你炼化,万一一个手滑,炼到我体内了,你的草本精华可就没了。”
余玉:“……”
你鸡儿想要双鞋直说啊,找这么烂的借口。
“知道了。”虽然晓得这厮又闲着蛋疼想折腾她,不过为了金丹,为了突破,她还是答应了,不就是一双鞋吗?便是百双千双也给他做。
折清刚刚有些愉悦的心登时凉了下来。
要少了,应该多要两双。
“先突破再给你做鞋。”这厮信用太差,老爱撒谎不说,还老爱耍无赖,必须这么对他,否则又该鞋和突破两空了。
折清叹息,“也没要你多少东西,我在你这里怎么信用这么低?”
“你还好意思说?”哪来的脸啊,“抢我的鞋,我的乾坤手镯,我的伴生血藤,什么都抢!”
折清眼皮子抬了抬,“不都还给你了吗?”
“鞋子和伴生血藤还给我了吗?”鞋子都被他穿坏了,不能穿了才丢进乾坤手镯里的,伴生血藤现在还在他腕脖上,可给他脸大的,居然还敢提这事。
“乾坤手镯……”
“那是我自己抢回来的。”瞧瞧这个无赖啊,好意思吗?
无赖白皙修长的手抬起,将烟杆子递到嘴边抽了一口,一阵烟雾四散,遥遥朝她喷来。
“我不肯的话,你抢的过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余玉想起自己抢东西时那股子麻烦劲,气不打一处来,脚下一个用力,踹了踹他的椅子。
魔修整个人跟随椅子朝前滑了一步,这厮脸皮厚,丝毫不以为然不说,竟还勾起嘴角笑出声来。
烟杆子在空中磕了磕,这厮一口抽完,才敷衍似的说,“好了,补偿你总行了吧?”
他回头,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望过来,“想要什么?”
余玉眨眨眼,“真补偿?”
不会又骗她的吧?
烟杆子伸过来,在她额间敲了敲,“骗你我能成仙不成?”
你不能成仙,但是你会很快乐。
“噗。”折清被她逗笑,那笑到了眼底,“不骗你我也很快乐。”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是被困在潭底时,还是跟着余玉出来,都几乎很少有烦心事,只偶尔那么一两件。
比如说……
视线落在翘起的二郎腿上,脚丫子还是光的,鞋子尚未到手。
余玉撇嘴,这王八蛋的快乐不就是每日欺负她吗?
欺负到了,自然天天很开心。
他开心了,余玉便不得劲了,不过想想既然是他自己说的补偿,甭管是不是真的,先要了再说。
要什么呢?
余玉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自己缺什么?
先从自个儿身上找,思量一番发现她现在居然什么都不需要。
灵石她有,还是极品灵石,一千多块只用掉了几块,还剩下很多。
武器也不缺,自从炼体之后身体便如被雷打造的宝贝,一般的武器伤不着她,也等于防御的宝贝用不上。
攻击的目前只有桂月剑,没有换的打算,也不想再添,毕竟一个桂月剑已经埋没在她手里,再添一个罪恶感更深。
她的攻击手段偏像神通,反倒是武器用的少,连一个使用桂月剑的剑法都没学会,着实对不起桂月剑。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要能助她突破的东西,现下能祝她突破的东西也有了,是真的什么都不缺。
难怪这厮突然这么大方,原来是知道她什么都不需要啊。
谁说她不需要了,有一件事她就惦记很久了。
“让我看看你的本体吧。”
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很好奇,这厮的本体是什么样子的?和他虚幻而来的哪个更好看?
法力化身捏丑了还是捏好看了?
他也不是个在乎外貌的,问他肯定问不出来,不如自己看。
折清沉默了。
“怎么了?你想反悔了?”那感情好,以后在她眼里信用更低,低到负数。
这王八蛋就是拿她寻开心的吧?
答应了要补偿她,结果就这么一个要求还要犹豫,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会是做不到吧?”
折清抬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激将法也没用。”
看来是铁了心要反悔了,果然就是个王八蛋。
王八蛋在她能瞪死人的眼神里不慌不忙,嘴角含着笑意道,“除非你能做两双鞋。”
余玉:“……”
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非要给人留点失望的时间。
“知道了,两双鞋,你先助我炼化,然后带我去看你的本体,之后我给你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这个鞋,除了方便之外好像没别的好处。
难道鞋面不小心用了什么上等的材料,那材料对魔修来说都是有用的?因为需要,所以还想再做两双?
额间一疼,又被魔修敲了,“鞋用的什么布料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余玉:“……”
万剑仙宗脚底下的问仙镇买的,一块灵石一匹布,木头随便捡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就是双普通的鞋?
普通的鞋他作甚那般喜欢?
“我想。”魔修没好气道,“不行吗?”
行,他是爷,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所以就这么愉快的答应了,你先帮我,我再帮你。”
魔修无赖似的晃了晃干净白皙的脚丫子,“没鞋哪哪都不舒服。”
余玉:“……”
这个作精又开始了。
她再笨也听了出来,就是想先给他做鞋子,然后才帮她。
做完不会又耍无赖吧,也不是第一次了,关键脸皮还厚,怎么说都可以当耳旁风,根本不放在心上,叫人拿他没有办法,总之完全不能相信他的话。
就是个骗子加忽悠鬼。
折清叹息,“一双鞋而已。”
虽然确实就是一双鞋的事,但是被骗会很不爽啊。
心里的伤害有时候比身体上的更叫人难以接受。
“笨蛋。”烟锅里闪过火光,这厮深深的抽了一口,丝丝缕缕的烟雾登时飞起,环绕着他一圈,将这厮衬托的更是仙气飘飘。
“我若是失约,你可以打我呀。”
余玉:“……”
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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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先给他做双鞋,如果他失约的话,就揍他, 然后每天在心里骂他, 骂到他没脸为止。
看他脸皮到底多厚, 能经得住每天都骂。
余玉打定了主意,撸起袖子现在便要给他做。
因为那鞋太简单了,就是个凉拖鞋加花盆底。
为什么要加花盆底是因为纯木头的板子不跟脚, 鞋面很容易拉坏是一个原因,不方便来回活动又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下雨了泥地不方便穿。
有花盆底可以随便踩泥地水地, 虽然就是个偶尔才会穿的鞋子, 但是为了舒服和各方面, 余玉还是蛮用心的。
做鞋底需要木头,身边没有,不过乾坤手镯里有,余玉在里头看了一下,心里有数后让魔修自个儿选, “拆一个桌子,还是凳子, 你自己选。”
这个王八蛋临走前把那些林林总总的破烂全部收进了乾坤手镯里, 桌子是别人送的,不舍得丢, 椅子也说还能用, 丢了可惜, 最后都带着了。
余玉瞧着累赘, 奈何每天都跟魔修在一起,他看的紧,根本没空丢。
正好能消耗一个便消耗一个。
魔修似乎在犹豫,半天没说话,余玉自己替他选了,牺牲一个长板凳。
那长板凳很厚,底下都不用另外黏花盆底,直接削掉成花盆底的模样便是。
本来就是普通的木头,都无需动用桂月剑,一个手刀下去,板凳断成两截。
拿其中一截出来,炁外放,像激光枪似的,几下一个鞋子的形状已经勾勒出来。
叫魔修伸出脚,踩在厚木板上,她简单做个记号。
差不多后修一下轮廓,然后从乾坤手镯里拿他的被子出来剪掉几块布,用来做鞋面和鞋垫,之后用细小的木头钉进鞋侧面,另一只如法炮制,很快一双鞋便完成了。
可能有点瑕疵,比如说一只大了那么一点,一只小了。
魔修试穿了一下,一只刚刚好,一只大了一点点,余玉叫他脱下来修修,修完变成一只脚小,一只脚正好。
余玉心说把另一只正好的也修一修,就可以和小的那个一样了。
魔修白了她一眼,“行了,别折腾了,再修两只脚都穿不上了。”
余玉:“……”
对她这么没有自信的吗?
立马便打算再给他做一双,比这双完美的,叫他刮目相看,这回拆的是椅子,很大一个,搁进球里魔修都没位置坐,只得站在球里。
球还在行进着没有听过,余玉也无心欣赏外头的美景,一门心思放在鞋子上,依着开始的步骤,叫魔修一只脚踩在板子上,她做记号。
第一次做的时候只想着敷衍过去,没有细瞧旁的,这回做的认真,才蓦地发现这厮脚丫子细细长长,又白又嫩,竟还挺好看?
如玉似的,毫无瑕疵,感觉比她的都好看。
余玉:“……”
是她太粗糙了还是这厮太细了?连他都比不过了吗?
人比人气死人啊。
余玉一巴掌拍在他脚腕上,“拿开。”
估计是拍的比较狠,那腕脖上红了一块,留下她的巴掌痕迹。
这厮一个法力化身,怎么这么嫩啊?动不动就红就留下痕迹的,叫人很有罪恶感。
余玉瞪了他一眼,之后背对着他开始认真做鞋,大抵是太认真了,不断修修改改,本来是给他做的,不小心变成了她穿的。
和她原来那双一样,她穿正合适,魔修脚丫子套上去,小了许多,脚后跟露在外面。
余玉又让他脱了,“果然是你的原因,给你做就发挥不好,给我自己做就正合适。”
好尴尬,失误了,只好强行挽尊。
魔修手里端着烟杆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望着她,看穿了她似的,但笑不语。
事实上他也确实能看穿她的心里想法,余玉假装不知道,目光瞧风景瞧鞋子,就是不瞧他。
瞧了一圈视线又落回鞋子上,心中很是好奇,这鞋到底哪里好?叫他这般喜欢?
余玉脱下自己的鞋袜,把新鞋套上去,踩了两脚感觉一般般,没发现哪里特殊。
穿起来有些硬,不舒服是一回事,露着脚趾头有些不适应又是一回事。穿多了靴子,好久没穿这个,因为这双鞋被魔修占了。
余玉偷眼去看魔修脚下,人还站着,第一次穿就特别适应,还喜欢上了,往后就没见他脱过,以至于余玉都找不着机会把鞋子抢回来。
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就那么喜欢这双鞋呢?
花盆底多高啊,也没见他摔过,走的比她还稳。
余玉还待细想,冷不防魔修突然道:“到了。”
烟杆子朝前指了指,示意余玉看脚下。
余玉抬眼望去,发现俩人站在一片乱石岗,很陌生,不是大雪山那个。
???
她心中疑惑,“到哪了?”
这是哪?一点印象都没有。
魔修收了炁罩,缓缓的落在乱石岗上,“这是我给你找的天然阵法,可助你渡劫。”
余玉眨眨眼,“在这里突破吗?”
这王八蛋真的信守承诺帮她炼化枝一的本源助她突破?
“恩。”魔修烟杆子点了点天然阵法中间,“去吧,我在这里为你守阵。”
余玉多瞧了几眼那天然阵法,看着跟乱石似的,好像没什么稀奇的,就一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所有的柱子似乎都包着中间的柱子一样,难道中间那个柱子就是阵法中央?
魔修方才指的也是那里。
他虽然平时不靠谱,不过在这种大事上还是不会含糊的。
余玉决定相信他,驱使着飞剑过去,落在阵法的中央。
魔修没让她挪步,应该就是这里。
余玉桂月剑插在一旁,一旦她冲破金丹期的瓶颈,桂月剑要跟她一起渡劫,渡劫后的桂月剑更上一层楼,可以跟得上她的修炼速度,她进阶,桂月剑亦然。
余玉盘膝坐下,手心朝上调息,那颗绿色的本源飘在她附近。
这东西是化神期的,瓷实的很,她一个筑基期炼化不了,要魔修给她掰碎,将里头的精华存于她的体内才行。
她刚睡过一觉,精神正好的时候,真元也早已恢复,无论怎么看都是巅峰时期,可以去冲瓶颈。
余玉刚一转动真元,便觉得座下有流动的灵气涌上来,配合着她。
应该是那个天然阵法的原因,再不济也是魔修,在他眼皮子底下结丹,这厮不会让她出事的。
基于信任,余玉很是放心,没管那些异样,专心突破。
先运转几圈真元,将外界的灵气纳入体内,让真元多到要撑爆瓶颈一般。
很显然,真元还是不够,做不到真的撑爆,但是过程就是要撑爆,所以这时候就要用上外界的东西了,比如说枝一的本源。
余玉刚有这个想法,便觉得有什么木系的东西往体内冲来,是枝一的草本精华。
它本来是个球,外面有一层很厚的膜,以余玉的实力打不破,魔修给她打破了。
那股子本源一灌进来,本身便是精华,又被魔修打碎,无需她浪费时间筛选一遍,直接炼化便是。
被魔修炼化过一遍的东西就像一碗米,很硬很硬,被他蒸熟碾碎之后喂给她,余玉坐享其成,只觉得真元膨胀的很快,没多久已经凝聚成一个大团,猛地朝瓶颈撞去。
第一次没能成功,她再接再厉,又来一次,再来一次,一天之内试了七八十次,皆以失败告终。
根基太稳,瓶颈太厚,没那么好破,余玉已经疼到麻木,像具行尸走肉一般,继续破。
如此这般不知道坚持了多久,也许十天,也许半月,也许一年,时间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她终于感觉瓶颈像是一道大门似的,破了个口子。
她心中一喜,都有口子了离突破还远吗?余玉沉下心来凝结出更多的真元冲击瓶颈。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玉耳边仿佛听到‘轰’的一声,瓶颈破了。
终于破了。
余玉心中大喜过望,却也不敢过分嘚瑟,这才第一遭而已,接下来真元还要凝结成金丹,如此才算结丹成功。
这一步已经无需枝一的本源,靠她自己的真元凝结便是。
练气时真元是气体,筑基时真元是液体,金丹时真元很是粘稠,泛着金光。就像浪里淘沙一般,将一些杂质和沙子去掉,剩下的都是金子,很是瓷实。
余玉全心全意将注意力放在如何把金子凝结成一团上,对外界完全不闻不问,反正有魔修呢。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如何的笑来。
麻烦精表面上对他各种防备,实际上还是挺放心他的,这种生死关头完全依赖着他。
他竟也不讨厌?
折清翘起二郎腿,余玉已经过了第一关,第二关只能靠她自己,用不上他,他也终于可以得空抽一口烟。
已经连续两个月了,余玉冲击金丹的关口,算是九死一生,莫要说余玉,便是他也不敢放松一丝一毫警惕,全部注意力都在余玉身上。
两个多月没有抽过烟,烟杆子都凉了。
折清将烟递进嘴里,刚抽了一口,眼珠子突然朝后转去。
*
乱石岗附近,姬冥和几位前辈一起,至天上落下,放开神念开始搜查这片土地。
前段时间梵天终于查到那人的气息,因为时有时无,很是难以跟踪,拖拖拉拉到了现在才找到目的地。
那气息便是在这附近断的,别处没有,定是在此停歇,还没离开,只需细查便能找到人。
因着不能放开超过元婴期的神念,最多金丹期,范围有限,梵天吩咐大家分头行动。
四个人一人认准一个方向,几下便离开了原地。
姬冥是南方,他这边全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石头,飞了许久也没瞧见那个人。
虽然被那人下了咒,记不得样貌,但是化神期的气势他应该是识得的。
其实心里不想找到他,尤其是现在孤身一人,即便找着了也打不过。
上次是他幸运,那人奇怪的鞋子卡在树根里半天取不出来,没有追上,若不是因此的话,他肯定跑不了。
这次不可能还叫他那么幸运,那人再把鞋卡进缝里,所以最好还是不要遇着的好。
这个想法刚冒出,便蓦地惊觉附近有生人的气息,那气息熟悉异常,仿佛在哪遇着过。
这么偏僻的地方除了那个人应该不会还有别人来了吧,所以是那个人?
他连忙落了下来,躲在暗处,用神念略微一查,发现就在一石之后。
那人坐在崖边,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搁在扶手上,一只手端着烟杆子。
眼前恍惚间闪过什么,依稀记起了些东西,那日那个人攥起他的鞭子,蓦地将他拉到跟前,赤手空拳揍了他一顿。
便是这般的模样,黑发黑衣,身形消瘦高挑,姿势悠哉悠哉,信步游庭一般,丝毫没有半点遇着对手的紧张和慌乱,反而十分的惬意,胸有成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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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确实无需怕,因为修为高,有资格任性。
姬冥望了一眼身后,其他人都不在,且一点没有察觉一样,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完蛋了,狭路相逢,这厮不会又揍他一顿吧?
指尖夹起一张召唤符箓,还没来得及点燃,便听到崖边的人慢悠悠道,“既然来了,躲躲藏藏作甚?”
拍了拍桌子,“过来聊聊天。”
他自个儿椅子旁不知何时多了张桌子和椅子,似乎是为他准备的。
姬冥怎么可能会坐,那椅子是用法力凝结出来的,坐了里头便等于被困在法力里。
指尖的符箓点燃,蓦地朝空中一扔,无数符文显现,未等飞走,周围突然一黑,被什么东西笼罩了一般,那些符文也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姬冥抬眼看去,四周的黑就像天突然暗了一把,搞错了,又白了回来似的,很快恢复平静,山是山,石头是石头,和方才看到的景色一样。
瞧着像是一个失败的领域,但是姬冥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丝毫不敢松懈。
这还真不是失败的领域,相反,它十分完整,完整到和外界完全融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区别。
一般人的领域,比如说他的,是一片黑暗,没有白天,因为他还无法理解阴阳法则。
这个人的领域不仅有白天黑夜,还有时间流逝,五行尽全。
一般的人掌握一个便已经很难了,他居然掌握了这么多,委实可怕。
上次便是对他不了解,委实吃了不少亏,被他的领域压的任打任骂完全还不了手,几乎是一面倒的虐揍。
领域一放,便等于他已经失了先机,跑不掉的,求救的符箓也出不去。
领域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和外界不联系,除非打败领域的主人,否则没可能出来。
上次是他运气好,那厮鞋一断,周身气息一窒,领域也有了破口,叫他瞬间跑掉,这次若是还想跑的话只能冒险接近他,然后……
目光看向他的鞋。
不知道是修好了还是如何,脚下这双是完好无损的,应该是换了新的,瞧着比原来那双大,还高了些?更合脚了?
如果待会儿攻击这双鞋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跑的出去?
虽然不晓得是什么鞋,但是好像对他来说还挺重要,是他的弱点?
那鞋突然朝后缩了缩,半藏进衣摆下,桌子上传来水声,这人不晓得什么时候,凝结出两个杯子,有水至空中冒出,笔直倒进杯子里。
那水是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的,经过炼化,干净的宛如上等的酒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那人手伸出,两指间蓦地多了几根绿叶,细看发现是茶叶,带着茶香。
修长白皙的指头弯起,将茶叶洒进水里,水冒起白烟,咕噜咕噜滚了起来,茶叶也完全泡开。
折清将茶杯推给他,“请。”
姬冥望着还在转圈圈的茶,自然是不敢喝的,坐也不敢坐,就那么尴尬的站着,“我不渴。”
确实不渴,其实就是真渴了也不敢喝,道修出了名的狡诈,谁知道他会耍什么心眼?有没有在茶里下毒?
他不喝,那人也不勉强,翘着二郎腿,自个儿端了一杯,慢悠悠喝着,边喝边像唠家常似的问,“魔界现如今怎么样了?”
上次刚揍了他一顿,这次便像朋友似的,说话这般随意,真的好吗?
心中抱怨,嘴上不敢,只诚实道:“还行吧,不温不火,憋不着,也占不得别界的便宜。”
每个界强弱与否,和化神期息息相关,因为修仙界七个化神期,妖界四个,魔界六个,正好达到平衡,谁也奈何不得谁。
修仙界的化神期多是因为修道者最弱,有种种约束,修魔其次,最后是妖界。
妖界本来便可以一个干三个人间界的修士,两个魔界修士,现下多了个化神期,打破了平静,将来怕是有事发生。
不过还好,妖界,魔界,人间界成为三足鼎立之势,一旦一方动,另一方便会参与,当个搅屎棍,所以至今没有认认真真打过。
人人都说魔界是墙头草,人间界打妖界,要掺合进去帮人间界,妖界若是想打人间界,魔界也会参与进去,然后帮着妖界打人界,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大概也因此,有这个搅屎棍在,三方还算和平?不敢真的闹出事来。
魔界居然无意间当了回平衡杆,想想就好笑。
其实魔界只是喜欢凑热闹而已,而且魔界各个都是好战分子,没有架打会很难受,无论打谁,只要参与了便浑身得劲。
还有一点,无论跟谁打都叫上魔界,一来是怕魔界战斗力完善,趁着两方交战在后方搞小动作。第二,给点好处就能叫的动。
就像这次也不是白来的,修仙界喊他们去的,每人最少万把块极品魔石。
又有架打,又有钱花,何乐而不为?
魔界就是这么俗气和实在。
“如此也好,消停下来少做坏事。”魔界的名声之差,叫人不忍直视。
修仙界和妖界一直流传一句话,不听话会被魔界的人抓走吃掉。
魔界吃小孩。
姬冥有一丝意外,“前辈不也是魔界的人吗?”
魔界的人居然会劝别人少做坏事,他疯了吧?
折清叹息,“原来你们是这种思想。”
万年的教化,如今的魔界已经变了样,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被人带歪了似的,走不上正途。
既然如此……
闭上眼,脑子里想起了余玉的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她说她要变强,变强之后扬眉吐气,掌握自己小命的同时,还要引导大家向善。
折清比她起点高,无需努力变强,现下就很强,能做更多的事,所以……
他看向姬冥:“等我的孙女渡劫成功,回去魔界告诉所有人,从此往后莫要乱来,也不许伤害无辜,否则……”
他眼中凶光一闪,“我便杀光魔界作恶之人,无论是谁,即便是化神期也一样。”
惩恶便是扬善,魔界本不是这般,不晓得谁开始的,竟将作恶当成了理所应当的态度,他既然看见了,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姬冥一惊,第一反应是好大的口气,第二是怀疑,怀疑这厮有没有这个能力,细细琢磨了一遍竟发现有。
这厮太强了,强到叫人完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他最后吃惊的是另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孙女?”
对面椅子里的人神情蓦地放柔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那个就是我孙女。”
在乱石岗的中央,坐了个少女,周身气息被什么东西阻挡,叫人感应不到,如果不是这人说,他还没瞧见。
刚分享了孙女的人还不忘晃晃脚丫子,掀开衣摆露出更完整的鞋面和鞋子。
“这个也是她给我做的。”
方才的凌厉和寒意宛如昙花一现一般,转瞬即逝,叫人以为是错觉。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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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不开心
不是, 只是这人在对待两件事上的不同罢了。
在说魔界的时候毫无感情,在说他孙女的时候神色都不一样,带着几分宠溺和骄傲, 仿佛正在突破的孙女很厉害一般。
明明也才金丹期,和化神期相差甚远,有什么好骄傲的?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留意上了, 这个孙女对他来说很重要, 一双鞋他尚且护着, 若是他孙女的话……
“若是我孙女的话, 你和魔界没一个跑得掉。”折清冷眼看他, “都要给我孙女陪葬。”
姬冥心中一跳。
被他的狠惊到, 也吃惊于这厮居然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他侧目望去, 那人烟杆子在空中磕了磕,话说的漫不经心,“我很少生气,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千万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所以那个少女就是他的底线?
姬冥视线落在中央还在突破的人身上, 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差那么一点便能结丹成功,一旦成功第一时间会引来异相, 无需他通风报信, 那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不可能不过来查探。
彼时四个人一起, 还怕打不过他一个?
就算打不过,他带着一个累赘, 还奈何不得他?
彼时莫要是以后报复, 当场便能将他解决了, 打到魂飞魄散, 再也没有以后。
“哦。”折清来了兴趣,“我倒是试试看,怎么把我打到魂飞魄散,再也没有以后。”
姬冥浑身一颤,这个人……
这个人居然听到了他的心声!
怎么可能,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听到修为低的心声,而且需要特殊功法。
比如说魔界有一个古老的家族,每一代家主都血脉传承了读心术。
所谓血脉传承,便是修为高的人将功法刻在自己血脉里,后辈亲系一出生便会。
读心术,魔元,难道他就是那个带着苍鹰图标的古老家族传人?
没听说那个家族最近有新的化神期啊?应该说整个魔界已经近万年没有过化神期,只有他一个是几千年前进阶的。
当时好些化神期的前辈护着他,险险叫他化神成功。
魔界有新的化神期,各位前辈肯定也会护着,包括他,既然没人知道这号人物,便说明他不是近期进阶的?他比所有人都老,是万年以前的化神期?
万年以前那个家族出了两个化神期,一个是当代家主,姐姐死后妹妹独掌大权,后来一路晋升成为化神期。
还有一个是魔、道双修,可惜后来被压了,好几个化神期一起联手,那人早该化为灰灰,没可能还活着。
他死了那就只剩下一个人,那个家族的家主?
可是听说那个家主是个女的,难道他女扮男装?
“咦?”耳边突然传来声音,“这么快就结好一个丹了?”
???
结好一个丹?
什么意思?
难道她还有两个丹不成?
他细细看去,果然发现中央那少女周身有两股子气息,一种木系,一种水系,木系比水系强,遮了水系,加上没仔细观察,他竟才发现。
双道双.修?
难怪这厮会骄傲呢,如果双道双.修的话,确实有那么点骄傲的资本。
“两个月才结丹,小丫头还是有些笨啊。”
姬冥无语,双道双.修根基过于稳,便等于瓶颈也厚,能在两个月之内结丹已经算天才那一挂了。
等会儿,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厮说的是反话,明明想说的是孙女才两个月就结了丹,非要套别人的话,叫别人夸一夸他的孙女。
看来他的孙女在他心里很重要,那待会儿……
“待会儿你帮我一个忙。”
???
姬冥先是一愣,转而勾起嘴角。
有意思,他是这厮的仇人,巴不得做手脚搞死他,这厮居然还敢让他帮忙?
好大的胆子。
“我孙女金丹,这次若是没成,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一次,太麻烦了,最好一次性搞定。”他抬眼,望向姬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别叫人过来打扰。”
呵,他说不打扰就不打扰?
姬冥算是想明白了,比起他,这厮应该更紧张,他孙女正要渡劫,一旦被打扰,要么渡劫失败,要么身死道消,只有这两种结果。
孙女做的一双鞋都这么在乎,孙女本身死了,怕是会直接崩溃吧?
“孙女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会死。”折清语气平静,宛如吃一顿饭,喝一杯水,“我本不愿杀生,不过你是恶人,于我而言惩恶便是扬善。”
他衣袍突然鼓动起来,无数气劲溢出,在空中凝聚出一道虚影。姬冥冷哼一声,周身气劲外放,也在空中凝聚出虚影。
那虚影刚一站稳,面前便是一道黑影袭来,他本能倒退一步躲避,岂料非但没有离远,反而更快的接近那道黑影,匆忙之间只来得及硬接。
嘶!
手臂上立马多了一道伤痕,神魂受损,底下的本体胳膊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来不及过多留意,更多的黑影已然袭来。
每一道上都带着时间法则,说快便快,说慢便慢,如果他预料不到走势,要么挡早了,要么挡晚了,炁罩全开又浪费真元,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败。
虚影飘在空中,咬牙朝更高处飞去,领域能挡住本体,因为本体有实体,但是挡不住神魂。
神魂无形,可从细小的空间缝隙里逃出来,只不过一般人不敢,一旦本体留在别人的领域里,便几乎相当于任人宰割。
这次不一样,这个人比他还怕,只需一息之间他便能逃出去,然后传信给其他人。
一旦大家赶来,这厮一个人对付四个人怎么也顾不上他孙女,他孙女渡劫会失败,搞不好会死。
眼看着离领域边缘越来越近,姬冥嘴角勾起笑来,眼睁睁看着一个前辈在他面前崩溃,然后死去,他可太开心了。
脑袋刚钻出领域,便被一股子大力生生摁了回去,随后一只手掐着他的脖颈,将他提着抵在怪石上。
那人好看的眼角弯了弯,微微地笑着,“现在是不是也很开心?”
姬冥:“……”
人在他手里,怎么可能开心?
“不开心就好,我就开心了。”折清眼珠子朝一旁瞥去,看了看他的本体,“你说你若是神魂没了,留一具化神期的身体在这里,你的同伴找到你后会做什么?”
他从腰后取出烟杆子,递到唇边抽了一口,心情很好的继续道,“我记得魔界炮制尸体的手段最是厉害,也许会做成提线木偶,也有可能将你被打散的神魂搜罗起来,然后封入尸体中,如此才灵活不是?”
姬冥脸白了白,魔界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一具化神期的身体,自然不会放过,要不然的话魔界便比其他界的化神期少。
为什么魔界会比道修厉害,便是道修不能玩这些,魔修若是挖到前辈的尸体,一番炮制便是又一个化神期的战斗力,道修自然打不过。
不过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灵魂,灵气和魔气也不能自己吸纳,要靠魔元或者真元,就相当于用一次要添加一次,用完了便只能收起来,所以还是打不过妖修。
到了化神期的妖修基本上都是天赋异禀,自带血脉传承的那种,本身也皮糙肉厚,爪子和牙齿包括头上的角便是他们的道器,很难对付。
“不就是想让我配合吗?”姬冥识趣的伸出双手,“我配合便是。”
折清满意了,松了手,放开他,“我孙女两个金丹都已结成,已经引来了天地异相,你知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姬冥点头,在原地等了等,天地异相更加明显,雷劫已经酝酿完成,‘轰’的一声劈下。
与此同时,远处有什么东西飞来,没多久到了这里,领域开了个口子,符箓进了领域,他正要去接,已经有人先一步拿在手里。
符箓烧尽,上头的符文浮现,问他这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长眸潋滟,斜斜睨了他一眼,“耍花招的话,剥皮抽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能。”
姬冥:“……”
叫他少做坏事的人肆无忌惮做着坏事,还义正言辞说什么对付坏人便是扬善,明明大家半斤八两都一样坏。
心中怨言颇多,表面不敢显,老老实实在几张符箓上分别回了字,说是妖族渡劫,跟那人没关系。
符箓送出去前,那人突然闭上眼,不晓得在干什么,沉默了许久,半响才叫他将符箓送出去。
符箓刚出领域便一股脑飞出老远,确定速度之快,没人追得上之后才在心里嚣张大笑,这厮完蛋了,那符上……
“没有刻你的章,所以无用是吗?”折清与他并肩站着,“你的小伙伴们知道不对劲,定会赶来对不对?”
姬冥额间冒出冷汗,居然全都被他猜中了。
“你猜我刚刚做了什么?”
姬冥略有些心虚,“做了什么?”
他不是一直站在这里吗?
哪都没去。
“我去了。”折清如实道,“我去了一趟一炷香后。”
大时间术不仅可以让发生的事倒退回来,还能加快。
方才他加快无数倍去了一趟未来,因为太快的原因,可能在姬冥眼里只是闭了闭眼,一瞬间他便又回来了。
“我看到了你耍花招,然后引来了你的同伴,我的孙女渡劫失败,你还嚣张的透漏出那符箓上没有你的印章,只要大家收到,必然会过来搜查,如此我和我的孙女便完蛋了,你是这么想的吧?”
姬冥:“……”
额间的汗越发明显。
“不要紧,你计划失败了,所以我不会杀你。”折清虚影落回本体上,本体动了动,拍了拍旁边的桌子,“过来,陪我一起看我孙女渡劫吧,双道双.修还是有点看头的。”
姬冥:“……”
神魂不能离体太长时间,想了想,还是回了本体。
反正也打不过他,无论是灵魂状态还是实体状态,不如破罐子破摔。
这厮过于强大,领域里不仅有阴阳法则,时间法则,五行法则,还有空间法则。
刚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明显用的是空间法则,这么多法则,只要在领域里,他岂不是无敌了?
根本立于不败之地啊。
姬冥望着那渡劫的少女,心中希望这厮是吓唬他的,其实那符箓就是送了出去,没有改过的那种,这厮就是拖时间,激将法,然而直到一个时辰后,小姑娘渡劫成功,也没人过来。
余玉渡劫成功,折清比她还要开心,只有自己开心肯定是不行的,折清决定让姬冥也开心开心。
“其实……”勾起嘴角在他耳边说话,“我方才说扒皮抽筋让你和魔界一起陪葬都是吓唬你的。”
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大了,笑的星河荡漾,日月失色,“不用死了开心吗?”
姬冥:“……”
见到本体
梵天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一个时辰过去。
他突然留意到, 那章盖的位置不对,平时都是左边, 今儿盖在右边。
因为确实是他的印,上面带着他的气息和印记,错不了,所以开始没有怀疑。
现下仔细想来,若是被人威胁,那人恰好知道要盖印,姬冥不得已盖了,不过为了让他们看出不对劲,所以改了改位置?
倒是有可能, 因为姬冥打不过那人, 能让姬冥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得最少相差一个大境界。
比如说姬冥是化神初期, 那人是化神中期, 还有可能是化神后期。
化神中期后期,修魔, 到底是谁呢?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他立马拐了方向,朝姬冥那边飞去, 金丹巅峰时期的实力已经足够一步十来里,不过片刻便叫他感应到姬冥的气息。
除了他的,似乎还有旁人的,果然有蹊跷。
他当即加快了速度, 几下便到了姬冥附近,叫他看到姬冥呆呆站着的身影。
他走过去, 解开姬冥身上的禁制, 姬冥像上了岸的鱼一般, 大口喘息。
他眯起眼问,“人呢?”
“跑掉了。”方才把他的印给他,便带着孙女走了,就前后脚,“现在追还来得及。”
“方向!”
“东南方。”
*
东南方千里之外,余玉坐在球里,一阵抱怨,“走这么急作甚?”
她刚度过雷劫,享受过福泽,还没完全吸完,剩了些只来得及装进瓶子里,魔修便催她离开。
福泽是治愈和提升修为的,因为她双道双.修,雷劫厉害,福泽也多,雷劫把她差点劈成灰灰,福泽没有全部吸完,也等于伤势没有全部恢复。
现在五脏六腑还有点微微的疼,余玉一边炼化福泽,一边埋怨。
平时也没见他这般,急匆匆的,赶着投胎啊?
“方才为你护法动用了些法力,惊动了别的化神期,他们正朝这边赶来。”
他不算撒谎,刚刚在领域内动法,气息完全内敛,那些人发现不了,意念比斗时亦然。不过最后要走时给姬冥下了禁制,完全在外头,气息暴露,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并且追了过来。
其实被追也不怕,修为低的很难发现修为高的踪迹,反倒是修为低的踪迹修为高的看在眼里。
姬冥一行人担心被妖界的化神期追踪,他不担心,还是那句话,修为低的很难发现修为高的行踪,反倒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当年封印他的那些化神期们肯定没有想到,他能在被封印的情况下继续进阶,虽然速度缓慢了些,但确实在进步。
他这是特殊,一般情况下可能会被七件道器炼成血水。
那阵法是抽取被封印之人真元运转的,他的修炼功法特殊,本就是魔、道双修,基根扎的稳,即便修仙界没有魔元也无所谓,他自己可以将灵气转成魔气,如此不断吸纳,又可以在梦中修炼,三个途径得来真元。
修炼的速度比七件道器炼化的速度快,那七件道器自然奈何不得他,不过他也出不去就是了。
其它倒是好说,那七情六欲锁是针对神魂的,他至今没有想到好法子脱困,只能依着七情六欲锁的规矩和法则尝试破解。
一直到现在都是失败,至今无解。
难道真的要绝情断欲才能出来吗?
“哦。”余玉点了点头。
如果被妖界其他化神期发现的话确实很麻烦,正好赶上这厮真元不够,两方一交手,他肯定吃亏,搞不好连她都护不住。
不过她现在是金丹期了,总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捏死瞪死的小麻虾了。
余玉内视到自己体内的两颗金丹,禁不住喜滋滋起来。
这回魔修除了帮她炼化枝一的草本精华之外,其它都是她自己操刀的。
和筑基的时候一样,根基稳,瓶颈厚,但是一旦突破,又是直接到金丹后期。
她比雷劫强,应付雷劫绰绰有余,还顺便用雷劫淬了体,和桂月剑一起。
桂月剑度过雷劫那关,已经是宝器了,正好到了余玉可以使用的阶段,余玉开心死了。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遗憾的是,她有木种,雷种,没有水种,长此以往会出问题。
现下还看不出来,因为木种是后得的,就金丹的时候用了一下,大多数出力在灵气和改善她灵根和体质上,体质是整个身体,灵根就只有木系,所以导致她木系是金丹后期巅峰,水系是金丹后期,差了些小境界。
要尽快补回来,否则两者失衡,一强一弱,加上草本精华改变了木系灵根的原因,以后差距只会越拉越大,长此以往,她可能会走火入魔,两种属性必须一样强才行。
余玉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挪到魔修身上,现下已经是金丹期了,能不能把他打哭?
“哎呀!”
头上挨了一下,被魔修敲的,“好好疗伤吧你。”
余玉撇撇嘴,暂时打消了揍哭他的想法,专心炼化福泽给自己疗伤。
闭上眼,运转太乙木经和镜花水月,故意偏向镜花水月,如此便能壮大一些。
几个大周天小周天走完,已经是小半个月过去。
现下一圈大周天和小周天跟以前不一样,扩大了些,以前只走重要的地方,现下几乎除了不重要的经脉其它都走了。
也因此速度慢了从前的几倍左右,但是走完能明显感觉身上一轻,仿佛掉了千斤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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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向下,滴出了几滴褐色的浓稠物,是身体的杂质。
修为进阶了,能刮出的杂质自然也多了,就像以前屋里的角落打扫不到一样,后来买了个拐角缝隙拖把,把角角落落全部清扫了一遍似的,并不是说杂质变多了,是能清理出来的杂质变多了。
那杂质滴出去之后更觉得身子轻松,浑身神清气爽,那叫一个得劲啊,恨不能跟魔修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看在圈越来越小,说明魔修真元越来越少的份上,没为难他。
“现下是不是出了妖界了?”余玉醒来第一件事是活动活动身子,第二件事便是这般问道。
“嗯。”折清坐在椅子里,慢条斯理回她。
余玉颌首,“还蛮快的。”
因着来时有仔细看仔细观察,现下瞧见熟悉的风景还能大概估算一下到哪了,多久回万剑仙宗。
估摸着也就一天左右了,周围的风景越来越眼熟。
“余玉。”
魔修突然喊她,余玉回头看他,“干嘛?”
魔修晃了晃穿着拖鞋的脚丫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余玉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双鞋吗?还专门提醒她,搞得好像她会耍赖似的。
说起鞋,余玉想起了另一件事,魔修答应她,可以让她去看看他的本体,是真的本体,不是法力化身,也不是他自己捏的。
本来还打算耍赖来着,当即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神念进乾坤手镯里挑选材料,看中了他的椅子,搬出来一阵劈劈砍砍,很快两双鞋的模型做好。
做过一次已经晓得这厮鞋码,没比她大多少,也就一两个码的样子,余玉比着自己的,往大里画。
心中想着快点做完赶在回万剑仙宗之前,好尽快瞧见这厮真面目,因着急,不可避免做的粗糙了些,遭到魔修嫌弃。
他也没有明说,就表情很是古怪,叫他试他也不试,只叹息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一样的两双鞋吗?”
“这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啊。”狡辩。
“唉。”折清叹息,“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遇着了你。”
余玉抱胸,“你要不要啊,不要我自己穿了。”
其实她穿不了,因为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一直削鞋底削小了,后来才上的鞋面。
这次已经按照他的码子做了,改不了,不过这么大着穿也没什么,他都可以穿小了,她为什么不能穿大的。
余玉弯了腰,刚要把那双鞋拿回来,额上又是一疼,被魔修敲了。
“给别人做的还能收回去吗?”那鞋被魔修烟锅点了点布面,登时消失不见。
???
去哪了?
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乾坤手镯吗?
余玉连忙神念进入乾坤手镯里看了看,发现并没有,目光又落在他身上,打开他的袖子查了查,也没有。
这厮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储物袋,也没有装饰品,那是去哪了?
“你有空间?”
难道藏进领域里去了?
领域便是独立的空间,但是领域不是攻击手段吗?只有关键时刻才能放出来,平时它也是存在的吗?
“不会是藏进道器里了吧?”
听说每一个道器里都自带一片小天地,难道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每次都用我的乾坤手镯?”这王八蛋把破烂都放进她的乾坤手镯里,新鞋收进他的道器里?
这么会玩的吗?
魔修修剪整齐得体的指尖端着烟杆子,一口白烟朝她喷来,呛的她咳嗽方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人长得人模狗样,话无理取闹:“我喜欢。”
余玉:“……”
又来了,这个不要脸的,等一落地,立马把他的破烂全丢了。
这个想法刚一闪现,眼前突然一黑,从白天到了黑夜一般,四周有萤火虫一般的亮点,和发着荧光的小草。
脚下踩着黑色的潭水,越看越觉得眼熟。
余玉突然一愣,想起来了。
这里是大雪山的寒潭!
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比想象中早了好几个时辰。
不知道是魔修加快了步伐,还是她算错了,不过早点回来,便意味着可以早点见到魔修本体。
魔修的法力化身嗤笑,“就这么想看我的本体?”
那可不?
念叨好久了。
余玉抱胸,“老早就想戳穿你的谎言了,平时这么臭屁,本人一定长得很丑吧?”
魔修又是一声嗤笑,还带了点别的味道,眼角弯弯,唇边倒是勾起了微笑的弧度,“跟我来吧。”
说着已经背着手,朝谭中央走去,那潭底波涛汹涌,不断滚动,最后往两边扩散,中间出现一条楼梯,一直通往下面,很深很深的样子,余玉用神念都扫不到头 。
她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的时候,魔修已经率先一个人先走了,身形不断消失,很快便被黑暗包裹,余玉顾不得想他会不会耍什么阴招,连忙跟了上去。
越是下面越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余玉手里一张符箓点燃,很快便被潮湿的坏境弄的熄灭,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其实只是黑暗的话还好,这种忽明忽暗才更可怕。
余玉正待翻找些会发光的东西,前面魔修身上突然像是被萤火虫附体一般,整个亮了起来,宛如一个路灯,给她指引着。
他这个路灯当的很合格,周围的环境已经可以看清,像海底世界的玻璃栈道似的,一开始很冷清,什么都没有,渐渐的有什么东西至黑暗里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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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模样像一条大鱼,可能还有些海草,越是往下,水里生物便越少,到了这个深度大概只有金丹期和元婴期才行?
金丹期和元婴期的大鱼大虾很少,余玉没瞧见几个,前面的魔修突然顿住脚步,道:“到了。”
余玉东张西望的脸立马转了回来,朝魔修看去,魔修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往不远处的柱子中央飘去。
余玉怕被丢下,连忙跟了过去,发现点点星空越是到里头越暗,最后索性完全瞧不见了。
???
被丢下了?
余玉正要喊魔修,脚下突然一亮,像是踩着了什么一般,无数符文涌现,勾勒出一道道阵法稚形,没多久一座大阵完成,几道链子栓在四周的柱子上,另一头延伸到六个柱子的中央。
魔修应该就在那里?
余玉正待细看,不知道怎么回事,魔修的法术被破,还是如何,一大波水涌了过来,蓦地将这里填满。
因为太突然,冲的余玉随着漩涡乱转,浑身疼痛难忍,仿佛听到骨头被压的咯吱咯吱响的动静,皮肤里也溢出了血,那水太重,远不是她能承受的。
刚要施法稳住,就算稳不住也能轻松些,毕竟现在是金丹期,没那么脆弱,而且还是水系灵根,与水颇有渊源。
手中刚掐了个决,一个法术没整好,自己周身倒是突然多了一层泡泡,将她保护在里头。
???
魔修搞的?
这里只有他,肯定是他做的。
有他施法最好不过了,要不然的话总感觉刚刚好像踩中了什么阵法,很危险的那种,这泡泡能保护她?
好像有什么屏蔽的作用,那六个柱子中央有面镜子,镜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找她,但是没找着,自个儿又熄了火,变成了背面朝下,镜面朝上。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没有魔修这个泡泡,那镜面中的光应该打到她了。
刚刚就有一种毛骨悚然,要死的感觉,这就是道器的威力吗?
这么恐怖,难怪魔修跑不掉。
余玉撞了撞泡泡,泡泡登时朝链子中央滚去,方才那一片那么大的动静,只有这几根链子和这中央一丝一毫都没动过,是太重了,还是因为魔修在这里?
泡泡又往前滚了滚,终于瞧见了那中央躺着的人,被阵法的光芒笼罩,刺眼到几乎瞧不清。
余玉的泡泡飘啊飘,挪到了那人上方,底下符文退去,光芒也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叫她得以看清那中央躺着的人样貌。
和法力化身几乎没多大的区别,可能更苍白一些,有一种病态的美,大概是被封的太久,万年没见过阳光的原因。
全身雪白雪白,五官精致,立体如玉,毫无瑕疵,宛如花丛里的精灵。
长睫毛突然一颤,魔修睁开眼,露出一双琉璃珠似的漂亮瞳子。
难怪敢在被封的状态下见她,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端是一个美人啊。
来找茬了
余玉突然有一种见网友的感觉, 对方很是自信嚣张,素颜就来了。
当然啦, 他也有这种资本。
余玉算白的,结果发现这厮比她白了好几个色号,是纯白无暇的那种,全身宛如玉一般,通透干净。
本来就白,还一身的黑衣,更显的白了几个档次,头发也是黑的,没有束冠, 就那么随意的掖在耳后, 像一个懒得打扮的宅在家的女孩子, 没有半点羞耻心, 就这么光明正大见了网友。
网友还一脸惊艳。
余玉估计这厮又该说她色胚了,盯着他目光都挪不开。
真不是她没出息, 余玉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前世那么多美男,即便是明星也没叫她这般惊艳过。
天上掉下的仙, 被天使亲吻过的脸蛋,从前只听人这么说过,这回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他果然是个直男,把自己捏丑了, 可能就是随便糊糊,叫人能知道他长什么样就好, 根本没认真刻画过自己的眉眼。
当然也有可能是万年过去, 被封的时候没带镜子, 又是个懒的,没想过买,于是忘记了自己长什么样,结果把自己糊丑了。
总之本人比法力化身好看,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这厮肯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余玉瞧见他眉眼弯弯,嘴角勾起,笑的星河荡漾,日月失色。
余玉感觉自己心脏漏掉了一拍。
这王八蛋是不是长得过于好看了?
她勉强挪开视线,在心中‘哼’了一声。
一副随时随地会被人拉去强了的病弱模样,还好意思笑,夸他两句看把他得意的。
魔修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大,一双眼笑的只剩下一条黑缝,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子藏在了细缝里,瞧都瞧不见。
“喂。”余玉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看他听得见听不见。
魔修微微歪了脑袋,笑意稍稍收敛,一双瞳子疑惑的看着她。
“你头上有个东西,我帮你弄下来。”余玉敲了敲泡泡,“你先让我把手伸出来。”
魔修没说话,就在余玉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这厮骨节分明的指头动了动,一道光波闪现,融入到泡泡里。
余玉登时发现那泡泡变得和炁罩一样,可以随心所欲伸出手脚和神念,这厮的炁罩一直可以伸出手脚和神念,只是她怂,不敢而已。
如果在她把手脚伸出去的功夫这厮一迈脚,登时千里过去,穿过空间,细碎的缝隙会把她撕成碎片。
现下倒是不怕,这水炼化人是要时间的。而且现在是没有启动的情况下,威力小了许多。
她也今非昔比,是金丹后期巅峰,差一步元婴期,没以前那么脆弱。
露在水里,顶多被压的内脏疼而已,太乙木经一运转就好,伤口立马痊愈。
余玉先试着伸出手,果然刚一接触便觉得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般,很是沉重,不过比方才好受许多。
方才全部身子露在外面,脆弱的地方首先经受不住,七窍流了血,身上皮肤也是。
好在她及时封闭了七窍和全身毛孔,没再流血,身上那些血应该也被冲走了,至少现下手上是干净的。
脸上有没有她倒是不晓得,这时候也看不到,余玉动作突然一顿,万一脸上的血没冲跑,一脸血怎么办?
岂不是很难看?
本来长得就没有这厮好看,再弄得狼狈,更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了。
余玉连忙将手缩回来,拢了袖子擦在脸上,想把‘血’蹭掉。
抹了几下发现衣服上并没有血,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没出丑。
余玉刚把袖子放下,忽听一声清脆好听宛如珠玉碰撞的笑声,带着微微的沙哑和很久没开口说话的涩感。
余玉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不就是擦把脸吗?
她无视这人肆无忌惮的嘲笑,伸出手,继续方才的动作,忍着密度很高的水压在一双手上,极力抬了抬,给他理一理乱发。
没有束冠不说,还飘的到处都是,群魔乱舞一般。
余玉全部整理在脑后,一部分拉到前面,两肩位置。
魔修垂着眼看她,瞳子里还余了些不解。
‘不是说我头上有东西吗?’
余玉耳边听到这样的声音,偏魔修没张过嘴,是千里传音,余玉并没有吃惊,继续整理,“哪有东西,就是看不惯你头发太乱而已。”
想了想,从乾坤手镯里拿了一根发带,一分为二后给他扎了两个松松垮垮的辫子,在胸前。
魔修全程没动,不晓得是动不了,还是如何,任由她摆弄着。
余玉扎完,那手还不离开,突然毫无预兆,向下滑去,摁在魔修胸上,还使劲揉了揉。
完了趁他瞳孔放大,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经挂着恶劣的笑,猛地一推他的胸,泡泡上浮,她桃之夭夭了。
边跑便嚣张大笑,摸到魔修的胸了。
虽然因为做贼心虚,没敢细细感受,怕这厮逮着了她打死,匆匆摸了一把就赶紧跑了。
但是到底还是被她摸了,在梦里被她摸过,法力化身也被她摸了,现下连真身都摸了,凑齐三摸可以召唤神龙了。
余玉得意洋洋撞着泡泡,越跑越快,没多久便到了岸边。
那泡泡一接触外界便直接破掉,余玉掉进水里,不敢停留,麻溜爬上了岸,朝洞外飞奔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寒潭之下,有人还愣着神,许久许久,久到宛如一个世纪似的,琉璃珠一般的眼睛才终于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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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一幅画变成了活的一样,好看的嘴角勾了勾,笑的风华绝代,艳若桃李。
“色胚,越来越皮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皮子也越来越沉,很快撑不住似的闭了起来。
烦人精不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
余玉飞离大雪山,还是怕那厮找她麻烦,直接去了万剑仙葬,找大门庇护。
大门也是道器,和魔修是一个级别的,应该能护住她。
语气慢慢开始不确定了。
就算护不住她,魔修应该也会看在大门是个老前辈的份上给个面子,不当人家的面揍她吧?
等过几天她出来单独一个人时,魔修的气应该消了,她再过去就没毛病了。
余玉收了桂月剑,脚下抹了油似的,飞快坐着传送阵到了万剑仙葬门口。
刚到地方便喊大门,往常她还没到便喜滋滋迎接她的大门今儿没有动静。
果然,那日在宗主身上察觉到的气息不是错觉,大门跟宗主一起去妖界了。
还没回来,不晓得是被妖界留下来吃饭了,还是如何?
余玉在原地等人,和去万剑意山领悟剑意加压制修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大意的选择了后者,等人是无聊的,修炼才有意思。
余玉刚进了万剑仙葬,便又跑了出来,乘着桂月剑飞快的奔去万剑意山。
万剑意山顾名思义,便是万剑仙宗诸多前辈留下的剑意,有筑基期,也有金丹期,元婴期也不少,宗主和师父都曾经留下过剑意。
每日去万剑意山的人不知几何,魔修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把她招回吧?
周身气息若是泄露,肯定会引起诸多长老起疑,追查他,魔修最怕麻烦,不会的。
余玉心安理得去了万剑意山,刚一到地方便直奔深处而去。
万剑意山和妖界的紫雷山一样,越是深处的剑意越强,筑基期太弱,已经奈何不得她,筑基期领悟的剑意也有限。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筑基期领悟金丹期的剑意,金丹期找元婴期,万剑仙宗最强的就是元婴期,所以余玉要去的是最深处。
那里已然有了些人,都是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他们一员,不由的挺了挺胸膛,比以前自信许多。
金丹期虽然还是不能救魔修,不过放眼整个修仙界已经不算弱了,更何况她还年轻,二十出头?
修仙的日子过的很快,余玉也记不起自己多大,反正跟二十偏差不大。
二十岁金丹,她也算天才那一挂了,当然余玉还没笨到以为全是自己的功劳,魔修占了七成,她自己占了三成。
如果没有魔修的话,她现在可能还在为了筑基而烦恼?谁知道呢,反正绝对不会是金丹。
所以以后要不要对他好点?
余玉很快摇头,真上赶着对他好的话,不像她是一回事,搞不好干脆以为她是谁假冒的,再把她抓起来切片研究……
余玉连忙将诸多想法赶出脑外,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坐下,全力抵抗剑意,和感受领悟剑意,顺便靠剑意将体内的杂质去除,再压压修为。
要做的事还蛮多的,余玉一件一件来,先压制修为,然后借剑意修炼,一心多用玩的很溜。
在紫雷山锻炼出来的,一开始不行,后来越来越自然。
体内真元运转,几个大周天小周天,和一些旁系的经脉走完,修为压制到金丹中期,已经压不下去。
现下对她来说金丹期的真元都是精纯的,就像过筛子一样,她自己过了一遍又一遍,那米面还是有硬疙瘩。
因为她的筛子孔太大,无法将全部的杂质都清理出去
这时候就要换一个人了,比如说魔修,对于她来说很精纯的真元,在魔修眼里尽是漏洞。
余玉睁开眼,她走了几圈大周天小周天心中大概有数,差不多一两个月的样子,还不晓得魔修那厮消气了没?
他那么小气,估计还在气着的吧?
这时候送上门给揍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加上剑意没有感悟出个所以然来,余玉继续耗在这里。
本来还想让魔修指点一二,因为魔修也是剑修,但是刚把他得罪了,只能自作自受了。
余玉神念放开,在找适合自己的剑意,最好是水系的,冰系的也成。
她的水系弱了一筹,现下急需加强。
其实余玉在找师父的剑意,记得师父好像是冰系,也有可能是金系,她对师父太不了解了。
心中略有些微微的愧疚感,经过这么多天,其实余玉已经想明白了,爹和娘走的那么急,搞不好根本没留下什么遗嘱,是师父自己的主意。
他说什么替她保管灵石,还有功法的事,都是师父自己决定的。
根本没有父母的遗嘱,否则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该怎么办?为什么没有给她留好后路?
或许当初自信满满,以为自己不会有事,也有可能担心去个十年五年,她没有灵石用,所以特意给她留的,结果意外来的那么突然。
总之师父是个好师父,她未必是个好徒弟。
她对师父什么都不知道,人心换人心,她如此,师父自然也不会过多的在她身上停留,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余玉闭上眼,认真感受众多剑意中相对来说熟悉的气息。
一道道剑痕宛如三维的一般,出现在她脑海里,不晓得这样过了多少人的剑意,终于找到了带有师父气息的一道痕迹,深深的刻在山上,一路从东面,划到西面,很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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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望着那道剑痕,心中有些吃惊。
师父既不是冰系,也不是金系,他是水系。
万剑仙宗最强的长老,拥有道器的长老,居然是水系?
着实有些令人吃惊,毕竟水在五行中出了名的战斗力弱,师父是如何做到最强的?
那剑意中磅礴的水属性一点做不得假,如果是以前余玉可能会错过,现下她是金丹期,还是金丹后期。
虽然修为压制到金丹中期,但是在实力这方面她比后期巅峰还要强一些。
往小了说还差三五个小境界,往大了说就一个大境界便能赶上师父,若是连师父剑意里的水属性都感受不到的话那她可以拿面条挂死了。
余玉抬手,摸了摸那道剑意。
*
青峰山的山顶大殿内,屏风的后方,有人陡然睁开眼,看向虚空的地方。
他的身旁有一把剑,剑中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影问,“怎么了?”
盘膝打坐的人微微眯起眼,“有人想跟我共情。”
所谓共情,便是共享记忆的意思,需要主人答应才行,要么施法的人修为比主人高,强行共情,否则基本没可能。
*
万剑意山下,余玉体内气血沸腾,突然毫无预兆一口热血吐出。
她被师父拒绝了,共情失败。
余玉擦了擦嘴,对这个结果没有半点意外,本来也只是试试看而已,被拒绝在意料之中。
就是有些可惜,对师父还是一问三不知,只晓得他为了那把道器,花光了所有积蓄,到处借钱,现在还欠一屁股债呢。
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上,他竟也不着急,还没有用她的极品灵石,是个有底线的人。
余玉摸着下巴,对师父越发的好奇。
可惜师父不愿意共情,只能从别处打听了,比如说大门,或者……
抬眼看向长达百米的剑意,领悟了他的剑意之后,多少会知道一些。
剑如人,师父的剑意宛如金一般,至刚至阳,所以才会让所有人也包括她以为是金系,或者冰系,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水系。
余玉神念扫过,作死一样激发了剑意,最强长老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登时便觉得一股子恐怖的威压袭来,即便她现下已经是金丹期,也觉得难以应付。
咔嚓!
脚下的土地和鞋子齐齐牺牲,余玉眼瞧着那剑意到了跟前,却被威压笼罩,无法动弹。
她运转了全部真元,微弱的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到第三口的时候猛地一个闪身,躲开了那道剑意。
师父是元婴期大圆满巅峰,又是上品元婴,实力远超同级,果然不是盖的。
金丹期和元婴期包括化神都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下品自然最差,中品一般,上品是最强的。
传闻中还有极品,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余玉估计魔修就是一路极品过来的,所以他才能那么强。
他宛如被神宠爱的小儿子一样,不仅天赋好,实力强,领悟性还高。
听人说越是单纯心性宛如宝石一般无暇的人,进阶越快,因为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烦恼,跟一张白纸似的,往上面画什么就是什么。
魔修便是那种人,恰好又遇到了一个感悟道最多的师父,给了他正确的指引和教导,叫他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余玉结的是上品金丹,但她估计还是打不过魔修,所以魔修肯定是极品,实锤没得洗的那种。
极品是天才中的天才,可能百万个天才才能出一个这样的人。
都说上天给你开一个门,肯定会把窗户焊死,魔修现在这般便是窗户被焊的死死的,导致他空有天赋和实力,连本体出来蹦跶都是奢望。
他也是够倒霉的,得了多少,便失去了更多,同情他。
余玉一道剑意躲开,便想着作死第二回,以她的修为大概可以在死亡边缘试探三次的样子,试多了搞不好便能摸到窍门了。
余玉又来了一回儿,这回没有上次幸运,受了点轻伤,胳膊被划伤了。
虽然被划伤了,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的收获。
比如说那一剑伤口她用太乙木经无法修复,用枝一的草本精华恢复的也极是缓慢,不仅如此,周身的血液和水在逐渐流失。
原来如此,如果在打斗中血液和身体内的水分不断流逝喝回血药还不好的话,等于吃了大亏,难怪他能做到长老中最强。
说来也是,身体内的血液和水分都是水,水系自然可以控制。
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受伤的话,是无法引动血液和水分的。
因为血液和水分都是身体的必需品,被保护的重心,哪能随随便便就被别人勾了去。
所以重点还是剑术,剑先将皮肤割开,然后水系引走,普通手段留不住。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只不过余玉修为还有限,没感受到别的而已。
这就够她受的了,受伤的地方好疼,比平时疼了上百倍,她这样最能吃苦的人都受不了。
草本精华修复的太慢,而且这玩意儿珍惜,用这个疗伤委实太奢侈,余玉决定——去找魔修。
他肯定能解决。
两个月,他也清闲太久了,是时候打搅他的美梦了。
*
大雪山寒潭下,有人刚刚醒来,打个哈欠睁开眼,瞳子里空洞无神,就那么盯着潭水瞧了许久才像回神了一般,周身法力浮出,在谭面上凝结成型。
法力化身手里端着烟杆子,抬脚正要往万剑仙宗深处去,突然顿了顿。
算了,不去见她了,先办正事。
这回的余玉很是配合,叫他睡了个好觉,丹田内的真元已经完全恢复,是时候了。
办完正事再去找余玉,既然这么久没来,肯定一帆风顺,那个小没良心的,没有事不会来找他。
折清烟杆子别在腰后,脚下微抬,再落地时已然离开了大雪山,到了别的地方。
困住他的道器有七件,只有一寸寒江在大雪山,其它六件都在万剑仙宗的附近,连成一道阵法,大雪山便是中央位置。
余玉前段时间遇到的铜镜和六个柱子,都是七件道器的虚影罢了。
本体离万剑仙宗最少百里之远,对于折清来说,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心念一动,他已经到了地方。
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他会来,黑暗中有什么醒了过来,语气平静中带了一些埋怨。
“为什么又是我?七件道器,就不能换一个吗?”
也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每次都来找它,明明还有六件道器,他一个不碰,就盯死了一个,次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过来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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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子番外有对bl,我把暴君养大副cp是bl,接受不了的就不要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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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好像没了,我想到再加。
确实变了
为了防备着他, 即便是沉睡也会留一丝意念在外头,怕这厮突然来袭,没有准备会吃亏。
折清笑了, “因为这七件道器里数你最强, 我不欺负弱者。”
守穹叹息, “最强的是朱明镜,我是七件道器里最弱的。”
“不。”折清摇头,“对我来说你是最强的。”
守穹无语, “那是因为你对七情六欲了解太少。”
当初困这厮的时候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用它,因为太弱了。
主要都集中在另外六件道器上, 然而神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 这厮修为非但没有半点减弱,反而还强了不少,本来破阵绰绰有余, 可就是跑不掉。
跟另外六件道器无关, 单纯是因为它。
这厮不晓得怎么回事,那么高的修为,就是栽它头上了。
为了发泄隔一段时间便过来一趟找它的茬。
“那你倒是告诉我,该如何破了这七情六欲锁?”折清有些苦恼, “我试了很多法子, 皆是无用。”
尝试过入定,进入无我无真的境界,发现没用,记忆也一一抛了, 还是没用, 心情保持无悲无喜, 依旧没用,他被这七情六欲锁搞的完全没脾气。
七情六欲锁就像下棋一样,是有规律的,必须依着它的规矩走,参悟透了之后才能赢,否则的话便一直这么困着。
将他的神魂钉在一寸寒江之下,死死的,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若是拼别的,他未必破不了阵,偏这个跟旁的不太一样。
除非他放弃神魂,神魂是一个修士的根本,怎么可能放弃。
没有躯壳护着,神魂脆弱无比,便等于将自己的脑壳打开,脑子放在外面,随便磕一下碰一下半条命没了。
守穹大怒,“我要是能告诉你早就说了还用等到现在?”
先不说它与这人是敌对关系,主人临死前便是怕它会告诉这厮,将这部分记忆删了,所以它也不知道。
毕竟它只是个道器,只管锁了人,怎么解开就随缘了。
“那你倒是放放水啊。”折清退而求其次。
守穹怒气更盛,“我要是能放水早就放了还用等到现在?”
和没有那段记忆一样,不能放水必须全力以赴对付这厮也是主人临死前下的命令。
它是主人的道器,无法违背主人的意愿,就算主人已经死了也不行,因为它答应过,并且发了誓,一旦违背,它自己会先死。
其实比起这厮,他更希望这厮快点破阵,如此它也能解放,用不着再浪费时间一直全力以赴困着他,再困下去这厮越来越强,它反而越来越弱,沉睡的时间比醒着的还多了大半。
完全就是虚度光阴,不值得。
“那没办法了,只能打了。”
折清至腰后取下烟杆子,朝下一甩,那烟杆子变了样。
杆身变成了剑身,剑随手一划,一道长达百米的剑光射出,生生削掉了小半个山头。
在领域内,所谓领域便是个独立的空间,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用大道和法则虚构而出,无所谓断不断,如此也能打个痛快。
四面八方突然涌来无数的链子,穿过了空间和时间,直直朝他捆来。
他的神魂经过万年的炼化,跟修为完全不成正比,相比较其它的来讲,是他的弱点。
也就是说七情六欲锁克他。
不过只要不让它接触到皮肤就行,好不容易可以自由出入的那点神魂便能安然无恙,不被拉出体外镇压在一寸寒江下。
他每次出去,其实只带了一小部分神魂罢了,大部分还在潭底下压着,只要一有动作,七情六欲锁和诸多道器便会醒来然后联手镇压他。
七情六欲锁攻击不强,偏得了其它六个道器的支持,如今可以和他分庭抗争。
由七件道器摆成的阵法威力很大,而且互相之间可以借力,比如说现在的守穹可以使用朱明镜的能力,和一寸寒江的蚀骨之力,再加上它自己的,七合一,很是难以对付。
每次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真元才能将它击伤,然后沉睡几百年,这几百年便安安静静不用受七情六欲锁攻击。
七情六欲锁别的还可以接受,唯独不断输送叫人难过的记忆他略有些不满。
每次看完之后整个人都开心不起来。
其实封可以,但是快快乐乐也是要的。
折清闭上眼,脑海里出现另一番模样,无数七情六欲锁击来的速度登时慢了许多,他正待做些别的,心中突然一动,听到了有人喊他。
一声一声,催魂似的。
*
余玉已经到了大雪山寒潭,吃惊的发现魔修不在,喊了他很多声也不见人,去哪了?
又找地方过家家然后钓鱼了吗?
他对钓鱼可不是一般的执着啊,还有他的那一堆老友,每一个都似若珍宝,恨不得跟他们长居算了。
难道是寂寞?还是真的喜欢?
余玉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很重要就是了,那些老友给他的一个小板凳在他眼里都是宝贝。
话说回来,做鞋的时候用掉了一个矮板凳和椅子,他居然舍得?
余玉其实是故意的,本来是想气气他,没成想他竟然表现的不在意似的,装的吗?
余玉望了望潭水,又看了看乾坤手镯,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这厮不在,那岂不是一个很好的丢他乱七八糟破烂的机会?
一颗心突然兴奋起来,像偷偷的背着他做坏事似的,余玉把魔鬼的爪子伸向乾坤手镯,刚掏出一个枕头,便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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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一寸寒江炼化不了,全飘在谭里,魔修不是轻而易举便能脱水然后叫她收回去吗?
要在外面时才行,最好魔修不晓得的地方。
今日就算了,因为她现在浑身都疼,胳膊上被剑意伤过的地方比平时触觉明显了无数倍不说,体内的水分和血液也在沸腾,然后消散,就像水被烧开之后不断蒸发似的,可太难受了。
难怪师父能是最强的长老,果然有些门道啊。
余玉盘膝坐下,全心全意运转真元调息,想靠入定忽略胳膊上的疼痛,然而只坚持了片刻而已,便整个人疼到打滚。
因为太疼了,就算心里诸多舍不得,最后还是用了些草本精华。
用草本精华就像手指头割伤花了一个亿一样,伤口和付出的代价完全不成正比,叫人心里滴血啊,可惜魔修不在也是没法子,只能这么来。
余玉疗伤花了一天左右的时间,醒来发现魔修还没回来,不晓得去做了什么?
余玉自己先熬不住,伤一好便很是没有精神的在潭边扎窝,被子和席子一垫,直接躺在潭边等魔修。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太累,真的想休息,等魔修只是顺便的。
他回来的时候肯定有些动静,能吵醒她,与其干等着,不如睡觉。
魔修回来的话应该也会喊她吧?
那个闷骚的性子不一定,她自己多注意一下便是啦。
余玉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很快进入美满的梦乡。
她一睡着,心里想法也止了止,听不到她的心声,折清这边登时可以全心全意应付,很快大获全胜,将守穹击伤。
守穹声音很是无力,“真搞不懂你,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它被这厮击伤,这厮的弱点便是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双双都要进入沉眠。
折清望着虚空,秀气的眉毛挑了挑,“也许可以睡个美梦?”
七情六欲锁沉睡的时候,虽然他也会沉睡,不过不用受七情六欲锁攻击,做的都是美梦。
他有些想从前的人儿,想那个为他引路的少年老者,希望可以梦见他。
闭上眼,脑海里逐渐勾勒出那人的模样,然而没多久那画面竟被另一个人代替。
那人有时怂的可爱,有时又凶巴巴的,一边说他长的丑,一般般,一边在心里夸他,很是矛盾的人。
折清睁开眼,一双瞳子里含了秋水一般,微微的笑了,“最近的梦不太好啊,老是梦见余玉提着剑捅我。”
且越来越严重了,不是提着剑便是拿着刀,要么和别人似的背叛他,他不喜。
“难怪呢,这次提前了这么多,原来是又交了新朋友。”
以往每次醒来都是巅峰时刻,且一次比一次强,叫人疲于对付。
这次真元略微有些欠缺,就像用掉了大量真元,还没完全恢复似的。
在这种状态下找来,果然有问题啊。
原来是不想梦见现下的朋友丑陋的一面。
七情六欲锁便是会不断放大他心中的担忧和不想,他越是不想的,越是会成全他。
“折清。”守穹声音越来越小,犯了困似的,带着断断续续:“你有没有觉得……”
越发的小了,小到几乎听不着的地步,“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陷入沉眠,躺回虚空的别处空间里,没了声息。
七大道器除了一寸寒江的本体在大雪山下,其余全都藏在虚空,自带空间,不在三界,又是在的。
它睡后折清还站在原地,手中的剑恢复,变回了烟杆子的模样,被他端在手里,微微的抽了一口。
“变了吗?”
一阵白烟徐徐升起,烟杆子拿开,有人否认道。
“没有。”
像是在认真回答守穹的话似的,又加了一句。
“没有变。”
他还是那般,生活一成不变,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拖鞋挪了挪,抬脚朝回走去,身形穿过空间,很快回到大雪山寒潭内。
这个寒潭原来全都是他的气息,后来不知不觉,竟多了别人的,那个人的气息先是很弱,后来干脆填满整个山洞,把他的气息都掩盖了下来。
目光环顾一周后落在角落,有个麻烦精絮叨鬼小魔王正躺在被子里,安静的睡着。
或许守穹也没说错,确实变了,多了一个麻烦精絮叨鬼小魔王?
真有眼光
小魔王平时很是吵闹, 心里想法一套一套的,几乎从不停歇。
天马行空一般, 上一刻还在想着他的长相,说他太白太瘦,下一刻便是如何丢他的东西,再下一刻已经想到如何救他出来。
折清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小魔王几乎三句话不离他,虽然总是各种嫌弃,觉得他不靠谱,但是每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还是来找他。
说要丢他的东西, 他在的时候她一大堆的借口, 什么不能高空抛物, 会砸死人, 都是破烂,不能随便丢, 污染环境。
现下他不在了, 她又有借口,怕一寸寒江炼化不了, 会飘在里头,他知道后一一捡回来。
那一寸寒江人都可以炼化,更何况一些无生命体的东西,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只消片刻便会被炼成一滩污水,与一寸寒江融合在一起。
她分明是知道的, 不过在找借口罢了。
不想丢。
拖鞋挪了挪, 踩在小魔王旁边。小魔王睡着后倒是安静, 少了平时的喧闹和神气,宛如一只小猫似的,蜷着身子,只露出半张脸。
膝盖弯了弯,半蹲在小魔王身边,烟杆子落下,在小魔王额头点了点,那眉宇中心登时像被刻了印一般,亮起光芒。
一圈圈符文浮现,慢慢缩小,最后完全盖进印里,融入进她眉心紫府中。
睡梦中的人似有感应,眼皮子动了动。
折清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在她脑袋上微微抚过,余玉无意识的蹭了蹭,双手垫在脑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一重,很快又睡深过去。
折清收了手,像自言自语一般道:“最近不能陪你了,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站起身,长睫毛垂下,依旧看着睡梦中的余玉,“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我的本命符箓,只要你不作死,应该够用了。”
“本命符箓激发,我也能感应到,小命是无需担心的,所以也不需要太怂,便如常态一般便是。”
还没忘记平时在外头时,余玉的怂样,只会跟他来劲,最近貌似好了许多,因为修为提升了?
金丹期已经不是无名小辈,受万剑仙宗庇护,只要不遇着元婴期,完全可以应付。
元婴期现在想动她也要掂量掂量,她先后有自己父母的本命符箓,又有师父的,明镜的,和玄清的,现下还有他的。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她自己不知道,也好,她这个性子若是晓得了,怕是会嚣张起来吧?
也会失去很多动力,现在这般就挺好,有自知之明,除非自己的修为提升,否则不管认识再多人,有多厉害,始终这般模样。
比那些认识几个厉害人物便觉得自己也很厉害的人比,不知道胜了多少倍。
其实余玉就是嘴上爱逞强,爱乱说话,她本身的教养和各方面都很好,善良,开朗,会为别人着想,体贴?
一边说要打哭他,一边下不去手。
一边对他凶巴巴的,一边在心里想着怎么救他出来。
一边嫌弃他被人放鸽子,一边去找那几人问清楚之后骗过来圆他最后一个执念。
一边说要把他的东西全丢了,一边找各种借口说今儿丢不了,明天再丢。
余玉的温柔藏了起来,需要细细找才能发现。
折清望着望着,眼角不由自主弯了弯,带了些笑意。
“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话刚说完,便听到嗨嗨直笑,嘴里念叨着‘快哭快哭’。
折清:“……”
只是有时候可爱,大多数还是个麻烦精,絮叨鬼小魔王。
折磨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强。
烟杆子举起,递到唇边抽了一口,再拿开时,一阵烟雾缭绕,待丝丝缕缕的白烟散开,原地已然无人。
大雪山寒潭底下,有人闭上眼,陷入沉睡。
*
余玉是被自己笑醒的,睡着睡着听到有笑声,醒来才发现是自己笑的,把她自己吵醒了。
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爬起来,还有些无法至梦中回神,刚刚可是做了个好梦啊。
梦见她把魔修压在身下,一顿胖揍,一边揍一边让他哭,魔修抿着嘴,脸上一青一紫,挨了揍,就是不哭。
他不哭余玉就继续揍,还嚣张的拉开他的衣裳看了看,果然是粉红色的。
嘿嘿嘿。
余玉揉了揉脸,心说只是梦而已,早晚有一天真拉开他的衣襟,看看他胸前是不是粉红色的?
脚下的被子收起来,趴在潭边看底下,“折清!你是不是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刚好像听到魔修说话,说什么不能陪她了之类的话。
还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什么本命符箓啥啥的,也没听清,应该就是梦吧?
这厮又没什么事?怎么会不能陪她了?
“折清!”她继续喊,这回比方才大声。
还是没人回应,是没听着,还是人没回来?
难道说刚刚那些话都是真的?
余玉心中一跳,莫名有些慌乱,嗓门也更大,一声一声喊着魔修,最后干脆用吼的。
吼一声不行就吼十声,吼到后来嗓子都哑了,魔修还是没反应。
所以说那些话都是真的,魔修真的不陪她了?
*
大雪山寒潭底下,有人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睡梦中耳边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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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扯着嗓子,边在潭边走来走去,便卖力的唱,唱到后来已经忘了歌词,就是胡乱编造,或者干脆一直重复唱这么几句,也不晓得唱了多久,潭底下始终毫无动静。
心里越来越凉,余玉甚至想,只要这厮还在,以后就对他好一点,再也不凶他了,给他做好多好多鞋。
不会是死了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不陪她了?明明他没有事做的。
真的死了吗?
那么悄无声息,瞒着她,事先一点没有预兆,她完全不知情。
说起来好像也没见他受过伤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难道是因为妖界的事?
就说那几天不对劲来着,往常恨不得留下来过小日子的人突然离开那么急,肯定有古怪。
只不过他没说,瞧着也没异样,找的借口更是合理,余玉完全没怀疑。
余玉突然有些懊恼,她的粗心大意害死了魔修。
魔修临死前穿的还是她随手做的破鞋,没有认真过,做的很是粗糙……
“哎呀!”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是熟悉的疼痛和烟锅的触觉,余玉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带着微微的起床气,“我才刚睡下就被你吵醒了,你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吧?”
语气越发的怨念,“还诅咒我……”
胸前突然一重,有什么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他,用的力气之大,似乎要将他腰搂断似的。
余玉脑袋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是真这么以为,就算没死也肯定出了意外,要不然不会突然交代那么几句话就消失,还是趁她睡着的时候。
要是好好的能不叫醒她,在她眼皮子底下好好的离开,不是更让人放心吗?
明知道这样她会担心,还是这么干了,肯定有问题。
折清身子僵了僵,从他这个视角,只能瞧见余玉的头顶,余玉还抱着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修长白皙的指尖动了动,犹豫许久抬起,轻轻的摸在余玉脑袋上,“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声音难得放柔了些。
“那你为什么说不陪我了?”这不就是要离开的意思吗?
好端端的作甚要离开?
折清抬眼,望了望别处,“就是觉得无聊,犯困了,想睡觉而已,而且你现在的修为也不需要我了。”
“谁说的?”余玉抬头看他,“我才金丹期,至少也要元婴期才能撒手不管吧?”
搞了半天只是觉得她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放她出去闯荡?
有一种孩子成年了,十八岁了,爸妈说你已经十八了,是时候自己赚钱养自己了,爸妈已经没义务了。
但是学还是要上的啊,只能做做兼职,小钱钱完全不够用,还是要爸妈补贴。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才金丹期,处于中下游阶段,怎么也要中上游吧?
就算护不到她元婴期,那也得慢慢撒手吧,哪能一句话就真不管了?
放风筝还要放一段时间呢,风筝才能去远洋。
所以要么带到她元婴期,要么慢慢撒手,只能二选一。
折清:“……”
忍不住叹息,“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孽,才会遇着你。”
余玉才不管他,坚持道,“要么元婴,要么慢慢撒手,你自己选吧。”
他肯定选后者,果然,余玉听到他说,“最近不要来的太勤,困了,想睡觉。”
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余玉:“……”
忍不住瞪他,有这么无聊吗?都犯困了。
“知道了。”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怎么做,还不是她说的算?
反正不守信用都是跟他学的,他先开的头,余玉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心里有了打算,至那日之后余玉当真非但没来少,反而跑的更勤了,三天两头过来一趟,每次来都大嗓门把人吵到睡不着为止。
魔修日日抱怨,“叫你来少你反而来的更勤了。”
余玉全程装糊涂,每天跟他聊着鸡毛蒜皮的事,今儿又学到了什么?领悟了什么?
宗门最近出了一件大事,要去探一个小秘境,她也在被选的人群里,只不过去的人都是金丹后期,只有她金丹初期。
本来是金丹中期,自己压制过后,后来魔修又给她压了一遍,变成了初期。
宗主嫌弃她修为太低,将她丢去万剑仙宗的大阵里磨练,那大阵时间和外面不一样,她在里头待了一年,外面才过去一个月。
统共在里头待了两个月,修为才终于经过反反复复之后再次到达金丹后期大圆满巅峰,合格了。
话说回来,两个月没有来烦他,他肯定特别得劲吧?
余玉刚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过来烦他,把最近的遭遇全都告诉了他,并且邀请他一起去参加小秘境寻宝。
魔修一口拒绝,“不去。”
大抵是还没睡够,这厮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似的,手里的烟杆子不断下滑,似乎又要睡去一般。
瞧着便缺眠严重,但余玉就是不让他睡,他是活该,明显的感觉他不对劲,问他怎么了,就是不说,不说那就这么熬着吧,熬到坚持不住为止。
“确定不去?”余玉又问了一遍。
“不去……”这次说话语气都显得那么无力,脑袋也一垂一垂,整个人反应慢了不是一拍两拍。
正和余玉的意,“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虽然人都快睡着了,但是态度依旧坚决。
在余玉的意料之中。
余玉面上没有丝毫吃惊和不满,反而笑嘻嘻问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折清,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
折清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紧,没说话,不过半闭半合的瞳子里藏的疑惑余玉还是看了出来。
好心的提醒他,“有三个选择,一个白色的,一个亚麻色的,还有一个草原似的青色,挑一个顺眼的吧。”
她从背后拿出三个麻袋,搁在一起给折清看。
折清长睫毛垂下,昏昏欲睡,像是敷衍她似的,随手指了一个。
余玉笑的更开心了,“你喜欢绿色的啊。”
另外两个袋子收进乾坤手镯里,只留了一个绿色的麻袋。
麻袋当着他的面撑开,再撑开,余玉握着麻袋两边,突然毫无预料,兜头朝他罩来。
折清没有防备,整个上半身被她套在里头,余玉手脚麻溜,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他拉下椅子,继续套,大腿,膝盖,一双脚,因为这厮挣扎了一下,掉了一只鞋,不过整个人是被她装进麻袋里了。
余玉绳子一系,背着走了。
“真有眼光,”笑的很是开心,“我也喜欢绿色的。”
哈哈哈哈
兴许是太困, 魔修挣扎的力道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叫余玉一路顺风,扛到了山洞口。
想起什么,又回来将他那只鞋捡了丢进乾坤手镯里,之后踩着剑笔直飞出寒洞去了外头。
大雪山很冷,最近又是下雪,又是结冰的,余玉路过一个山崖时,陡然从冰块里瞧见她此刻的模样,那麻袋里装了一个人, 不要太明显。
毕竟这厮身形修长, 麻袋装不下, 需要蜷着身子, 躬着背,将麻袋完全撑起, 胳膊是胳膊, 脑袋是脑袋,一看就知道里头有人。
这样可不行, 会露馅的。
此次去小秘境会有几位长老跟随,对于长老们来说,他就是不明人士,怎么可能让他进小秘境探宝。
那不是等于把宝贝分给他吗?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
余玉先落了地, 将麻袋暂时放在地上,之后从乾坤手镯里取出来一样东西。
是个箱子, 像现代的行李箱, 又比行李箱大了些。
这个可是她特意花了大价钱, 从元婴期前辈手里买的,可以屏蔽元婴期的神念。
把魔修装在里头,就不怕被长老们看出来了。
余玉说做便做,将箱子打开,麻袋扛起来,往箱子里装,魔修长手长脚,箱子对他来说有些小。
余玉将他的膝盖弯下来,斜着放进箱子里,胳膊也极力往里头塞,摁了几下还是不能完全合上盖子,倒是听到魔修一声叹息,“余玉,别折腾了,放我出来。”
声音有气无力,余玉几乎不用看也晓得彼时这人肯定垂着眼皮,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然不会这样,困的像是八百年没有睡过觉似的,动都懒的动一下。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知道原因也好,不会像现在这般抓瞎。
“我真的没事,就是犯困了而已……”
隔着一层麻袋,魔修的声音带着闷闷的感觉。
哈,你个骗子,继续编吧。
余玉决定不鸟他了,直接装进去合上了事。
又摁了摁他的膝盖,两条腿一起往一边歪去,脚蜷着,完全伸不开。
箱子太小了,一开始看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够,毕竟魔修高,但是没有大的,除非等个几年重新做一个。
她马上就要去小秘境了哪有时间等几年,心里想着这厮有事瞒着她,所以就算小了,委屈他了也是他活该,便理所应当的买了下来,用来装他。
魔修又叹息了一声,这回无奈更甚,“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
哈,这不是废话吗?
“不带上你万一你死在哪个角落里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
这是实话,魔修现在的状态委实太差,不是一般的差,她如果去个一年两年回来,这厮估计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带上好,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可以知道这厮的动态,有没有死?
只要一死,他的法力化身便会消散,盯着他的法力化身便是。
本体在深潭之下,她也下不去,倒是法力化身可以天天接触到,以后更能接触到了。
余玉箱子合上,还上了锁,完了拍了拍箱子道,“你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吧,等咱们进去了,我就找个由头脱离队伍,然后把你放出来,忍个一时半会儿就好。”
今儿就是出发的日子,在万剑仙宗的大三主峰中央集合。
彼时宗主会把他们送上帆船,一口气带去小秘境附近,然后跟其他人合力打开小秘境结界,进去之后天高皇帝远,偷偷的离开便是,不妨事的。
只要到时间了出来就行,如果赶不上的话,可能会被留在里头,不过有魔修的话应该不用担心。
大不了也就跟他一起被锁在里头罢了,等修为突破了再出来呗。而且听说最多五百年小秘境便会再次打开,五百年她死不了,她现在的寿命快两万年了。
越是修为高,寿元涨的便越快,两万岁够她浪的。
箱子的两边有个背带,余玉决定先背着,等快到地方时再收进乾坤手镯里,要不然太久关注不到这厮动态了。
她踩着飞剑飞了一段路,后面始终悄无声息,没什么动静。
余玉有些怀疑,难道已经被她闷死了?还是说早就跑掉了?
他本来便是法力化身,想跑掉很简单,就算现在状态不好,也比她强了许多,偷偷的跑,她发觉不了。
余玉赶忙停下来,落在一处山崖上,开了锁掀开箱子一看,麻袋还在,人也在,一个人形不要太明显。
是太累了没跑掉?还是如何?这么配合的吗?
或者只是个假身,真的已经跑了?
余玉手脚麻溜,赶忙将麻袋绳子解开,露出一双脚丫来,一只有鞋一只没有。
看来就是他本人,是睡着了吗?她这般折腾都没动静?
余玉干脆将麻袋从他身上褪去,在箱子里不好操作,想了想,提着麻袋将这厮放在雪地里,然后拉住脚踝拖出来。
这厮始终一动不动,脸露出来时果然紧闭双眼,睡着了。
烟杆子也没拿,还在麻袋里,余玉抖了抖麻袋,把烟杆子倒出来,暂时别在腰后,道器比乾坤手镯大,里头自带空间,乾坤手镯可以放进道器里,道器不能放进乾坤手镯里。
余玉别完蹲在这厮身边看了一会儿,心里想不明白,怎么就这么困呢?
这样都能睡着是不是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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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他喊醒,叫他想想办法,不能真全程给他锁箱子里啊,但是睡这么香还有些不忍心打扰。
就算是法力化身,也能看出这厮的疲惫,整个人都没有精神,手脚软软的垂着,没有半点意识。
他平时也会这般,尤其是最近,时不时说着话便直接一头栽下来,每次都是余玉接的。
有时候他有意识,会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她肩头,有时候就直接沉到水里,还需要余玉救。
得亏她现在是金丹期巅峰大圆满,不怕那个一寸寒江了,要不然俩人都要沉下去上不来。
余玉抱着胸,有些怀疑把他拖出来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就这幅模样,以后岂不是都要背着了?
到哪还要顾着他,一刻脱不了手,毕竟这样脆弱的身子和长相,很是吸引一些狼豺虎豹,万一有人把他拖进草丛里给做了,那余玉就罪过了。
余玉突然想起来,这时候不就是看他胸前是不是粉红色的好时机吗?
不过人现在睡着,看起来像昏迷,有些趁人之危,最要紧的是这就是一具法力化身,和本体有些出入,还是以后看他本体吧。
余玉摸着下巴,在琢磨着如何一路把他随身携带。
如果能变小就好了,如此随便往袖子里一塞便是,省了许多麻烦。
他就是一具法力化身,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应该可以变小吧?
*
折清睡的正香的时候,感觉有人摇晃他,且弧度越来越大,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他眼都未睁,直接一个枣粒打过去,没好气道,“叫醒我作甚?”
余玉先是把他装进麻袋里,又塞进箱子里,理亏,没敢逼逼,只小声道:“我想让你变小一点,最好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像洋娃娃一样。”
边说边比划,大概多长多大,“这样我好方便带,你现在太大了,我带着不方便。”
折清:“……”
眼皮子微微抬了抬,语气更不好,“你是存心想气我的吧?”
“哪有。”余玉嗨嗨一笑,“是真的不方便。”
折清眯起眼,躺在雪地里盯着她瞧了许久,才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脸皮如你一般厚的人。”
不仅拿麻袋套他,塞箱子,还摇醒他让他配合着成全她。
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着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吧。
余玉不要脸的催促,“快点,我马上要赶不上了。”
折清幽幽叹息,声音传遍整个山崖,深坑之下尽是一遍一遍的回音。
余玉看他没有动静,正要再开条件,告诉他只要变小了就不吵醒他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雪地里躺着的人明显小了许多。
“还是太大了,再小一点。”
雪地里的人闭着眼,依言又小了许多,最后真跟她说的那般,变得宛如洋娃娃大小,只比手掌大了那么一点而已。
余玉大喜,这样就不怕把他弄丢了,可以随身带着。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捡这厮,变的这么小,总觉得有些脆弱,就像瓷娃娃似的,要小心呵护着。
余玉刚抬起他的身子,这厮便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回余玉没有吵醒他,反而更谨慎了些,动作轻柔,指头微微的撑住他的脑袋,没敢使半点的劲,怕把他捏死了。
变小的魔修更像精灵了,全身上下都精致异常,脸和外露的皮肤雪白雪白,手脚和脑袋软软的垂着,活的洋娃娃一般。
余玉小时候特别喜欢洋娃娃,和众多女孩子一样,爱给洋娃娃打扮,做衣裳啥的,现在也是控制不住想给他做几套衣裳和鞋子。
变小后的魔修太可爱了。
他要是早这样,莫要说几双鞋,便是要整个世界都给他。
吵架了发生争执了她就怪自己,绝对不迁怒于他。
余玉双手捧着这厮,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在她手心里睡觉的魔修可太萌了,好想……
开心开心
余玉强行忍住自己禽兽的心, 从乾坤手镯里掏出一方帕子,对折两下,然后裹住这厮。
像包小孩似的, 让魔修脑袋躺在尖头的一方, 然后两边裹住, 最后用根细绳系住,完美。
魔修全程都在睡,身子软软的, 任由她各种抬,抱,握在手里, 即便最后塞进衣襟里,也没瞧见他动弹半分。
这是太困了,还是无所谓?
总觉得两者皆有吧, 余玉到现在还记得在妖界的时候抢他的烟杆子,和自己的乾坤手镯,没费多大劲便弄到手了。
这厮说如果不是他默许, 她怎么可能抢的到?
现下亦然吧, 如果不是他默许, 她怎么可能套他麻袋,把他装进箱子里, 还变这么小任由她折腾。
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这厮觉得无所谓, 丝毫没有阻止,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很困, 一点都不想动弹。
正合余玉的意, 可以顺畅无比的怀揣着一个精致漂亮还安静的洋娃娃到处跑。
等闲下来就给他做公主裙, 高跟鞋和皇冠,古装也来几套。
余玉越想越兴奋,好半天才缓和下激动的心,低头瞧了一眼腰间微微鼓起的地方,用手虚虚的托着才敢动。
怕走路弯腰或是做些什么会摇晃,再把他吵醒了,扶着就不会了。
其实本来想把他塞进袖子里来着,彼时肯定挂在袖摆处,随便一抬手,对他来说都像荡秋千似的,很容易折腾醒,于是塞进衣襟里。
今儿这身衣裳穿的还算紧,只要不作死的上蹦下跳,吵不着他。
这厮也蛮累的,这么想睡觉的时候屡次被她吵醒,其实只要能让她带着,睡着还是醒着无所谓。
余玉将脚底下的箱子和麻袋收起来,护好魔修之后直直朝万剑仙宗三大主峰而去。
因为带这厮耽误了些时间,三大主峰的中央已经有不少人在,除了长老还没来之外,其他人差不多都聚集到位。
余玉是刚晋级的,虽然被抓去特殊的地方训练了两年,但是在外人看来不过才两个月。
两个月对于金丹期来说就是修炼的时候一闭眼一睁眼的事。
大抵是没见过她,新面孔,余玉听到有人私底下讨论她,有问她是谁的?也有说怎么没见过?是本宗的吗?
看来她在筑基期以下名声蛮大,之上就不行了,没有人识得她是谁。
可能也是没有关注的必要吧,毕竟她把所有灵石给了师父之后,身上就剩下一点,对筑基期以上起不到吸引力,自然懒得注意她。
之下一直被人惦记着,是因为需要,那点钱对他们来说很多,对金丹期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得浪费时间过多留神。
余玉到现在还记得大师兄随手掏出几百万的东西,不是一般的有钱。
最近听说他去别处历练了,好像还突破了,到了元婴期,因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这次行动里没有他。
就几个长老和他们这些即将突破需要历练的金丹后期大圆满。
每次即将突破之前,宗门都会给他们找些事做,譬如下山除妖,亦或是别的,也算是历练的一种。
没有经过外界摧残的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不经用,这是其一,第二,多出去走动走动,与人碰撞有助于修炼。
老是待在一个地方除非是绝世天才,否则无论是修为还是实力,眼界亦或是经验都不如同级别,一到外面就是垫脚石,给人送经验的。
这也是为什么同门之间不禁止竞争,但是不允许杀人的原因,可以私底下斗,先懂得如何应付小打小闹,出了宗门才能去应付外面的残酷。
不杀人是不想弟子们有损失,培养一个弟子不容易,又是花灵石又是掏功法的,还没派上用场先被自己人弄死了不像话。
不过偶尔也是会出错的,譬如说流夜那事,其实是她给流夜机会了,跑去大雪山那种监管不到的地方。
要不然流夜肯定不敢动手,就是因为大雪山特殊,万剑仙宗不好查,所以才敢冒险一试,结果被她杀了。
是天意啊。
余玉眼角余光瞥见几位长老远远朝这边走来,连忙站到其中一个师兄身后,派好队等着安排。
几位长老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卷轴,看一下卷轴,再看一下他们,似乎在清点人数。
统共二十来个罢了,没多久便点点头,退去一边,让另一个长老上前一步。
这个长老给每人发了个玉简,要说的话和注意事项都在玉简里。
余玉贴在眉心看了看,是小秘境的地图,诸多前辈以死亡的代价画下来的,就是为了方便后辈。
地图上画了很多叉叉,意思是这地方行不通,死亡之地。
还画了些其它的,圈圈的意思是里头有宝贝或者仙草的意思。
听说这次去的小秘境已经万年有余,跟魔修一样命长。
小秘境里灵气旺盛,生出许多仙草仙药来,还没有妖兽看守,可以随便采,就是竞争比较激烈,这一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宗门一起。
有人的地方自然会有竞争,搞不好还会有死伤。余玉突然发现自己开始的决定有些草率。
她如果脱离团队,正好遇到别的团队,十几二十多个金丹期同级,她跑都跑不掉。
还好魔修后来配合变小了,她也用不着脱离队伍了。
这次到了地方之后长老们会和他们分开,去炼化一个道器,所以只有金丹期,金丹期应该发现不了魔修,也没资格让她交出魔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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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趟是妥了,可以带着魔修。
不晓得是赶时间还是如何,各位长老只简单吩咐几句话,便一个袖里乾坤将众人带走,莫约半个时辰左右,已然到了地方。
小秘境附近早便聚集了许多门派,带着自家弟子排排站好,长老们也带着他们去了留好的位置归队。
因为万剑仙宗是这一片最大的宗门,所以位置在最中心不说,即便来晚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关系好的宗门会抱怨两声,本宗长老打马虎眼,絮叨了许久才进入正题,二十来个长老合力,打开了小秘境入口,然后叫弟子们快快进去。
那入口不大,一排一排走进去的,还是那句话,万剑仙宗是这片最大的,所以第一个进去。
他们一来就占据了先天优势,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似的,迅速扩散开来,占据了这一片土地,然后去搜刮仙草和仙药。
余玉的方向是东南边,不能离开队伍中心太远,大概保持在百米左右,如此出了事方便其他人快速营救。
整个队伍呈现‘一’字型,像一张大网似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小秘境不愧是小秘境,宝贝甚多,余玉捡到不少,不仅有仙草和仙药,还有一些前面修士掉下来的宝器,只有一半。
不知道什么原因损伤十分严重,余玉估计应该被炼化的,因为这小秘境里有道器,那些长老便是去尝试契约道器的。
道器不定时会发威一次,越是接近越恐怖,刚被炼化过的人和宝器也不能碰,碰了会被法则灼伤,所以这些炼化到一半的宝器没人捡。
其实这些破烂回收的话也不少小钱钱。
有专门分解材料的修士可以把宝器里头的珍惜东西炼化出来,然后加工之后继续卖给其他人。
然而上面有法则留下的痕迹,余玉也不敢捡。
余玉凑近了去看,那宝器的旁边连个尸骨都没有,就一摊黑泥,死的太惨,应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最少都是上个秘境开启的时候,大概四五百年左右。
因为修士的骨头去掉了杂质密度很高,又有法力保护,一般情况下是无法自然氧化的。
现下被炼化成这幅模样,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有,是道器干的实锤了。
元婴期的魂器可以轻而易举杀掉金丹后期大圆满修士,但是炼化骨头没这么快,也没这么干净。
这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死过人,要不是那修士的气息还留着,余玉会以为这厮丢掉宝器自己跑了。
种种细节加一起,余玉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就是道器干的。
这件道器很特别啊,人骨已经被炼化没了,宝器居然还在,不晓得是刻意针对人修,留着宝器,还是说它的攻击便是只对人类,不对法宝?
不是没有这种先例,困住魔修的七情六欲锁便是只针对人修,应该说所有有意识的人和物。
宝器也有意识,只是比较少而已,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七情六欲锁应该对这种束手无策,除非教会它七情六欲。
人修的七情六欲基本已经完善,所以受到七情六欲锁的攻击会更大,炼化的速度也更快。
尸体的强弱和主人余留的意识也相关,七情六欲便是专门针对这个,将意识击垮,没东西护着尸体,自然腐化的快,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已经化成灰灰和土地融为一体,一个才炼化了一半。
余玉站起来,这东西她也不能捡,蹲着瞧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别处继续找仙草仙药。
只有白天的时间可以捡宝贝,因为晚上那道器便会发威,彼时大家都要藏起来,在小秘境大殿里不出来,等天亮之后便好。
余玉瞧了瞧天色,来的不巧,已然是傍晚了,要赶紧跟上队伍去地图上标识的大殿里去,那大殿是小秘境的一部分,道器不会攻击。
大抵是第一天,且来的早,最先跑的,一路上没碰上什么危险,算很是风顺的摸到大殿,彼时大殿里已然有了些人,在盘膝打坐,余玉没有。
她本来灵气便没怎么消耗是一,第二,她有个事非常非常急,现在就想做。
余玉躲在一个角落,搓了搓手,至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严实的小人来。
小人刚从布里解脱出来,身子便软软的垂着,睡的深沉还没醒。
余玉略有些兴奋的另外拿出一方帕子来,准备给这厮做小衣服。
试一试吧
小鞋子小袜子小裙裙小帽子小头饰全都要有, 必须体体面面的。
余玉背对着众人,像个偷东西的贼似的, 蹑手蹑脚展开帕子,比在魔修身上,动作尽量轻柔,怕把这厮吵醒了。
说起来是不是应该先给他做个睡袋?老是躺在帕子里没有缓冲,她动一下都要小心翼翼的,自己不方便,还容易吵醒这厮。
余玉说做被子,立马便开始剪布,他现在这么小, 一个帕子就够做一床了, 把他包裹起来没问题。
棉花自然是从他那堆破烂里找了, 记得他不仅带了枕头, 被子也带来了。
用不着被子,一个枕头就够, 这厮现在就一个巴掌那么大, 可能比巴掌大了那么一点,一个枕头够给他做一个豪宅了。
余玉拆开枕头, 掏出些许棉花,摊开成薄薄一层。
对她来说薄薄一层,对魔修来说算很厚了,总之够用了。
棉花夹在帕子中间, 线是从枕头的线上抽的,没有针也不要紧, 神念牵引着线, 来回穿梭在布上, 不仅速度快,走线还精致。
因为她控制神念比控制手还厉害,所以手残,但是神念缝不残。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爱好,上辈子余玉特别喜欢关注那些给洋娃娃做衣裳的主播,私底下自己也偷偷的跟着缝过。
女孩子好像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就像天生的一样,就算手残也要掺合进去,多缝几次就不残了。
余玉指尖划过,炁外放,如刀一般,将多余的布料割开,神念牵引着线,缝的更快了。
不行就退回来重新缝,左右就是神念来回几百圈而已,她在专门的阵法里练了两年的剑法,每天挥剑上万次,神念驱使剑更是不知几何。
因为她是万剑仙宗的,结果剑术最差,被宗主和诸多长老嫌弃,所以那阵法里含了诸多长老的剑意和师父的,宗主的也有,算是强行给她提升了一下剑术。
从那阵法里出来时,余玉明显觉得自己的操控力最少是以前的千倍强,用剑做菜都没关系,可以把土豆切的宛如头发丝。
这样的控制力用在缝东西上自然轻而易举,毕竟就是个小被子,没什么技术含量。
余玉很快走好了四边的线,中间再缝几道便是,看着像模像样,就是边角没处理好有点丑,没得关系,反正就是自己盖的,难道魔修还嫌弃不成?
已经比那双鞋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了,那双鞋他都收起来了,这被子不会不要吧?
他不要就自己留着呗。
余玉做的很是起劲,没多久下面垫的被子也做好了,还缝了两个枕头。
心里想着枕头和被子都有了,没有床怎么行呢?
于是又花费功夫做了张小床,钉子是用木头做的,直接削尖了打进其它木头缝隙里便是,很是简单。
主要不需要割割锯锯,她挥一挥手就行,比现代不晓得少了多少麻烦。
如果是现代可能要先买个锯子,然后木头,然后笔,用来画图形的,还要尺子,她全省了。
神念比尺子量的准,多长多高心里都有数,记号的话直接用神念刻下来便是,因着步骤少,不大一会儿便拼拼凑凑出一张小床来。
可能比被子稍大一些,被子铺在上面小了那么一截。不过不要紧,反正魔修现在小,睡不了那么多,床尾空下来,做两个踮脚的便是,或者床头做一些长些的枕头,见空余盖在下面。
都是小玩意儿,没什么技术含量,一下就好,做出来虽然丑了些但胜在实用。
接下来才是难的,做衣服。
余玉完全无从下手。
小床和被子枕头铺好,魔修小心翼翼扶着脑袋抬起来,搁在床铺里,上面的被子也盖好,余玉还是没琢磨出该如何做衣裳。
这个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她瞧着魔修的衣裳,盯着盯着不晓得怎么回事,看到了他现在的睡姿,感觉好舒服啊。
躺在被子里,几乎半陷进去,只露出半张脸,余玉发现他两只手也在被子里时,干脆小心翼翼掐起他的衣角,将手臂提了出来,搁在被子外。
看着更舒服了,叫人一阵满足。
难怪大家都喜欢玩洋娃娃呢,她也觉得修炼和捡宝贝都没有玩魔修来的快乐。
余玉兴致勃勃,还想再给他做些东西,就算不会做衣裳,帽子啊啥的也行。
小些的鞋子应该很简单,或者再给他做个沙发,茶几啊,再来个复式公寓,魔修俩眼一睁,肯定很喜欢吧?
她也喜欢。
余玉很是来劲,撸起袖子打算做几双鞋,高跟鞋就算了,魔修肯定不穿,她也不会做,这个才是关键。
做一双平底的布鞋,半截帆布鞋,后面空的,可以当拖鞋穿,魔修喜欢拖鞋。
余玉本来就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想做就做,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双鞋已然完工。
没有试,怕把魔修吵醒了,决定等全部做好了一起试,然后又做了老布鞋,凉拖鞋,各种各样一口气三五双。
魔修瞧见了肯定开心死了吧,她也开心死了。
余玉揭开魔修的小被子,决定给他先挨个试穿一下。
那被角一掀,魔修光溜溜的脚丫子还没有指甲盖大,啧啧啧,这可为难人了,万一鞋没有穿上脚踝给他扭了怎么办?
思量许久,余玉决定用神念操作,神念似水一般,包裹他一只脚丫子,往鞋里面塞,一试晴天霹雳,全部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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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没一个合脚的。
余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真心不怪她,是这厮现在脚丫子太小,等他醒来让他再变大一点就好。
鞋子给他放在床边,寻思着屋子要给他包一下,像一个小房子的样子。
前世她有一个生日的时候别人送的模型,就是个房子的模样,很是漂亮,余玉自己拼的,对这方面还算有经验。
不就是沙发和茶几吗?必须给崽崽来一个,玩崽崽好快乐啊。
余玉一年的欢乐都聚集在此刻了,升了仙一般,浑身得劲。
房子的地板自然也是用魔修那些桌子椅子做的,两边削掉,露出干干净净的一层薄木头来,打磨一下铺在地上。
有一个小桌子那么大,因为发现一个巴掌那么大的魔修也不小,单一个床就占去了热水袋那般大小,如果房子做小了,他活动不开。
正准备愉快的给四面封起来,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余玉吃了一惊,连忙将一应东西收进乾坤手镯,魔修亦然。
根本顾不上了,怕这时候把他塞进怀里动作急促了会弄醒,不如放在乾坤手镯里。
乾坤手镯可以放活物,一般用来养灵宠的,里头可以根据灵宠的习性搞些东西,比如水系妖兽搞池子,打洞的搞做小山。
余玉的爹娘当初就是为了装东西,也没有灵宠,所以里头是一片白,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哦,现在有了,魔修的一堆破烂。
现在的魔修和他的床加一起还没一个枕头大,他睁开眼看到奇大无比的一应东西不晓得会不会有一丝疑惑和吃惊?
余玉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笑了,外头又传来一声惊叫,她才陡然收了笑容,握紧了方才放出来的桂月剑。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第一时间是保持双手掐决的模样,因为她擅长的是神通,两年过去了,她也变得不一样了,现在擅长的是剑。
这把剑终究还是没毁在她手里,因为剑对剑修来说很重要,宗门还找人帮她重新炼制了一下,桂月剑也变得不一样了。
余玉真元灌入,桂月剑剑身整个变得透明,像隐了身一般,看不出本体来。
余玉的衣裳为了配合它,刻意做大了,袖子长了许多,恰好可以遮掉握住桂月剑的手,再加上她的镜花水月,一般人可能连她拿剑了都不晓得,如此方可出其不意。
外面再度传来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在夜里听着很是渗人。
余玉提着剑凑到窗户口看去,是几个没有来得及在天黑之前赶到大殿的修士,他们的修为可能才金丹中期,因为修为低,加上最晚进来,根本来不及。
“好惨啊!”
余玉听到有人唏嘘,大家同为修士,难免会为了同行感到悲哀。
修行一世,好不容易到了金丹,在外人眼里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结果却是这般下场,轻而易举死在历练的路上。
确实惨啊。
“还有两个修士没死,快,打开门救他们!”
余玉眼前一亮,正要跟着过去,面前伸出一只手,拦在她面前。
余玉抬眼看去,是此行的领头人,因为长老们不在,大师兄也没来,便是这位带领着他们。
受长老之命,为了好好的领导他们,长老给了他一块令牌,见令牌如见长老。
那令牌上带了诸多长老的气息和威压,全力释放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且跪下来,很是厉害,余玉不想跪,就不得不听他的。
“星澜师兄,为什么不让我们救?”余玉没来得及开口呢,身后有旁人说话。
余玉侧目望去,身后跟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一男疑惑问道。
星澜师兄背对着他们,冷神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余玉蹙眉,心说这位师兄是他们万剑仙宗的,肯定不会坑他们,于是垂了目继续盯着窗外。
这窗户在正门的两旁,余玉瞧见正门打开,其中一个师兄站在廊下,对着外面的两个修士大喊,“这边。”
那两个胡乱跑的修士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急急朝这边奔来。
因为神念和神魂连体,到了夜里有道器发威,大家都不敢放出神念,万一把神念斩了等于神魂掉了一块。
神魂修炼很慢很慢,掉一小块可能要用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去补,甚是麻烦,没人敢冒险。
离得远,大家是从那俩修士的速度和气息判断,他俩是金丹中期,别的也看不出。
到了跟前才发现判断没错,又错了,那俩根本不是活物,不晓得死了多少年,身上已经成了骷髅,却还以为自己活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蓦地拉住了那个施救的师兄手臂。
速度之快那师兄根本来不及躲,师兄惨叫一声,手臂当即被腐蚀掉一块。
一道剑意陡然射出,砍掉了那师兄腐蚀的手臂。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将那师兄拉了进来。
门‘啪’的一声关掉,将那两个早已经死透的修士挡在外头。
那两个修士还不死心,趴着门缝往里看,不时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星澜师兄撩开衣摆盘腿坐下,淡然道:“无需理会,自去调息便是,等天亮这些人自个儿会消失。”
众人这才放心下来,宛如得一剂强心药,纷纷坐在星澜师兄身后,跟着盘膝打坐。
余玉也打算去的时候,忽听有人小声说话,“下不为例了。”
余玉四处望了望,没人有异样,说明听不着,看来那句话就是对着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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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眨眼,心说方才偷摸着救人的事被发现了。
倒是能理解星澜师兄,救人是冒着风险的,万一一个没顺畅,将那两个早已经死了的修士引进来,结果害的大家损失惨重就得不偿失了。
她是因为有自信能快速将人拉进来,且自己不会有半点受损才去尝试的。
方才那位救人的师兄有些莽撞,直接便走了出去,还伸手去抓,想救那两个修士,结果反被损了一臂,也是凄惨啊。
一定是哪哪宗门温室里保护的花朵,救人的心思是好的,就是欠缺了些考虑。
其实有时候冷血一点还是好的,起码能保护自己的小命,当然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救救别人,做做好事更不错。
老天爷会保佑好人。
余玉一直这么认为。
她退回角落,经过这个事之后自然无心再给魔修做衣裳做小家,盘起腿跟着打起坐来,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这是历练,不是来玩的,要认真了。
打坐的时间过的很快,忍过一夜的鬼哭狼嚎和敲门声之后,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来之前,外面已经归于平静。
余玉收了功法,睁开眼,遥遥放出神念朝外看去,昨晚上那些那两个敲门的修士已经不见了。
地上只余了些破败的法衣和储物袋,瞧着很是诱人,但是八成没人敢捡,因为上头带着道器攻击过后留下的法则。
昨晚上那位触碰了的师兄什么下场大家历历在目,所以即便瞧见了也假装没看见,各自瞧准一个方向,继续朝深处而去。
昨天万剑仙宗是第一个来的,跑的也最快,抢占了先机,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
今儿可不一定了,因为昨儿到了傍晚上几乎所有宗门的弟子都到位了,只偶尔那么一两个耽误了,所以今儿大家起点一样,你中的队伍里头有我,我中的里头有你,现下靠的就是谁拳头大了。
余玉简单翻了翻地图,心中有数后跟着万剑仙宗的队伍一道,又排成‘一’字型,继续游走在小秘境里捡宝。
果然像她猜测的那般,这次没那么顺利,虽然小秘境很大,但是塔在固定地方,所以大家白日里无论游走在哪里,也不敢离塔太远,所以路途大致一样。
宝贝就那么多,不去别处捡,都挤在一处,自然免不得要起纷争,然后打起来。
在这种地方,每个人又都带着仙草和仙药,免不得会动些歪心思,所以每次要么不打,要打肯定见血。
余玉也碰着几次,不过都是隔壁的,隔壁求救,他的隔壁赶过去救他,她自己反倒还算顺利,大概因为急着奔去下一个大殿,所以跑在别人前头。
其实最主要还是只有跑在前头才能捡到更好的宝贝,星澜师兄下令,十人在前方捡仙草仙药,十人在后头扫尾,余玉恰好被分在前排了。
前排好啊,可以早一点干完活然后去下一个大殿里休息。
因为是团体合作,所以最后得到的仙草仙药除了要给宗门平分以外,众弟子之间也要平分一次,当然能者多劳,多别人太多的话有额外奖励。
余玉干的还蛮卖力,能肆无忌惮的捡仙草和仙药不要太爽,就算不全是自己的也很解压。
找到一个仙草仙药,发现它的价值之后,再算算自己能得多少,最少也是二十分之一,因为数量多,也不少了,心里那个高兴啊。
余玉又发现了一颗仙草,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河边,长得很是喜人,即便离的远也能感觉到它的灵气波动。
很奇怪,夜晚那件道器攻击人,但是仙草仙药这些居然完好无损,不晓得是因为土生土长不碍事,还是因为道器长了眼,不攻击这些?
余玉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来了两天,她算是看了出来,无论是那个大殿还是如何,都是人刻意搞出来的。
像是某种考验,比如说第一个大殿离第二个大殿是几里地,第二个大殿离第三个大殿是几十里,第三个大殿离第四个是几百里。
这不是不断在筛选人吗?一层比一层人少,最后可能只有那么零星几个人到达终点,比如说几位长老。
那几位长老去终点干嘛?
自然是契约道器的。
留着道器给别人契约的希望,这些仙草仙药也是某种诱惑,没有这些谁愿意来啊,也就是说这个小秘境的主人也许在选传人。
这些都是考验,谁厉害,谁牛逼,谁有潜力谁能坚持到最后‘他’就选谁继承道器和小秘境?做他的传人?
旁人谁闲着没事干搞这么多花样?刻意留着仙草仙药不伤,就是为了让各宗门有潜力的弟子和长老禁不住诱惑进来给‘他’挑选。
各宗门大概都晓得,因为道器和小秘境级别都太高,不是他们这种能得到的,所以没有告诉他们,就是带出来历练的同时瞬间捡捡宝?
如果长老们把时间浪费在捡宝上就没时间契约道器了。
契约道器和小秘境肯定很费时间,毕竟对于元婴期的长老们来说也是高了一个级别的存在,必须它们愿意,不愿意的话强来只能分开炼化。
比如说一个长老炼化一部分,合起来就是一整个道器。
当然这些都是余玉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不晓得,她现在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努力捡宝吧。
如果时间上允许又没消耗太多真元的话,晚上还可以顺便给魔修做个沙发,墙也是要做的,四面糊起来。
余玉踩着飞剑,真元全力灌了进去,越飞越快,因为她感应到,有另外的修士也和她一样,看中了这颗灵气充沛的仙草,要跟她抢。
那可不行,她先来先看上先打标记的,那仙草旁边已经被她用神念先刻了一个圈,意思是说这颗草有主了。
她虽然平日里勉强还算个好人,偶尔会做做好事,但是抢她的东西可不行,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轰!
仙草附近爆出巨大的真元波动,两把剑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余玉收了桂月剑,凌空飞行,一只手里还拿着刚挖到的仙草,像卖乖似的,晃了晃示意跟她抢仙草的少年。
“对不住了,仙草我先发现的所以我拿走了。”
仙草当着那少年的面搁进盒子里,然后放进乾坤手镯。
“我还有事,先走了,失陪。”
说着已经化为一道彩虹,‘嗖’的一声离开,徒留那少年抿了嘴,疑惑问,“万剑仙宗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
万剑仙宗的弟子服就像个招牌似的,叫人一眼认出,但是她这个人却是不识得的。
实力这么强,很少见啊。
*
余玉已经到了下一个大殿门口,兴许是太爱摘仙草仙药,在路上逗留太久,她并不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不过没来晚就是啦。
抬眼瞧了瞧,距离天黑之前大概还有小几刻的样子,粗略估计了一下距离,大多数修士都是可以赶回来的。
可能会有小部分出现跟人打斗之后受伤真元不济,亦或是挖宝贝逗留太久没注意时间,结果回不来了,这种她也无能为力。
因为她一来一回更浪费时间,搞不好没救回别人,自己先嗝屁了。
而且大家是分工合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她的职责就是打头阵,和更厉害的修士争仙草仙药,尽可能多得些,好分给其他人和宗门,帮助他们晋级。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因为真元耗的太多导致后继无力,那可能会错过很多,这倒是其次,技不如人的后果她很清楚,她大概会在下一次和别人的争斗中死亡。
余玉不想死。
这不是她能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她选择无视。
心情突然有些沉重,余玉颇是迷茫。
这就是修士吗?
逆天而行,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即便晓得也许是死,也依旧一往直前,毫不犹豫来了这里历练?
来这里的自然都是自愿的,宗门不会逼迫,因为想寻求进步,想突破,想走的更远而自愿。
余玉也是,她想救魔修,只能走捷径,多历练对她来说好处多多,晋级也更快,救魔修的希望自然会更多一些。
所以就算为了救魔修,她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保全自己,因为她要去更深处。
最深最深处,为了去那里,她一点伤都不能受。她要让这小秘境的主人看到她的潜力,然后把她当成传人,叫她契约道器。
如此救魔修的把握便会更大吧?
虽然小秘境主人在挑选传人的事就是她的猜测,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大,占掉了六七成,要不然诸多长老不会一口气出来这么多,足足五六个,只有这个才能吸引他们吧?
不管是不是,总要试一试才行吧?
一只手就
余玉和昨天一样, 随便挑了个角落盘膝坐下调息,这次大殿和大殿之间的距离比上次远了十倍有余,加上中途跟人动手, 真元浪费了些, 要尽快恢复。
身上带了极品灵石, 毫不吝啬用来补充真元, 到了这时候再不用是想让这些东西给自己陪葬吗?
余玉对自己还是蛮舍得的。
极品灵石用来修炼很是奢侈, 不过它的灵气精纯, 无需浪费时间筛选其中的杂质, 所有真元都是可以用的。
也因此, 她打坐的时间比别人短。
只过了一个时辰罢了,她的真元已然完全恢复。
一夜的时间很是漫长, 好几个时辰, 余玉调息好, 天还是黑的, 外面刮起呜呜的风来, 不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 一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还在孜孜不倦的敲门。
闭上眼, 神念在大殿门口徘徊, 从缝隙里瞧见,这次比上次死的人多,上次只有两个,这次十几个, 其中有一个穿着万剑仙宗的衣裳。
余玉睁开眼,朝自己的队伍望去, 来回数了数, 确实只有十八个人, 总共来了二十个,她自己坐在角落,十八个数目是正确的。
真可惜,金丹期啊,从前是她要仰望的存在,现在……
余玉幽幽叹息一声,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怕这事影响到她的心境,很快便挪开视线,神念钻入乾坤手镯里。
先看了看还在沉睡的魔修一眼,目光没停留多久挪开,放在角落的极品灵石上。
只有极品灵石了,其它的为了应付这次历练,几乎把能花的都花了。
宗门发的,和自己上次去妖界买的,到这边赚的差价,包括以前剩下来的,全部买了灵酒灵液之类恢复真元的东西,还从宗门赊账了个水种。
是元婴期的,只能供她到元婴期,等她修炼到元婴期之后要再换,不过暂时来说也够了。
余玉也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是赊账来的。而且吧,水种很是珍惜,能修炼到元婴期算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化神期的,可遇不可求。
将也许会用到的放在前面一些,方便到时候取用,水种和木种加上雷种炼化一遍,真元梳理一遍,天还是没亮。
今儿的夜晚格外的漫长,余玉没法子,又将魔修连同他的床和屋子一同取出来,继续给他搭建复式公寓。
心烦的时候玩玩魔修也许就好了?
看到魔修还在睡,一脸的平静和安详,心情确实晴朗了不少,魔修可真治愈啊。
他现在的生活也是极好的,即将住的复式公寓,也一直是余玉的梦想。
虽然上辈子还是学生,才上高中,但是余玉已经把自己的未来规划了一遍。
不结婚,养一只猫,买个复式公寓,厨房大一些,每天自己做饭。
下雨了就关上窗户,坐在沙发里给自己热一杯牛奶,捧着牛奶看窗外的风景,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如此一个人住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美满的不要不要的。
可惜她这愿望还没实现已然穿到了这里,以后怕是悬了,不过魔修还来得及,余玉这就给他安排。
打造房子很简单,几块木板搭建一下,中间夹一层,叫魔修睡二楼,衣柜也搁在二楼,衣柜是等身的,二楼没盖顶,怕这厮醒来发现太矮压抑。
小书桌小凳子必须有,小书架也是,这些都很简单,因着修了仙,可以一心几用同时做,很快全部完工,精不精致先不讲,像模像样就好。
这种时候也没心思给他细细琢磨,凑合着看吧。
什么都有了,似乎就差衣裳了,余玉正要去做,眼前突然一暗,有什么人挡在她面前。
余玉抬头看去才发现是星澜,面无表情盯着她,“过来一趟。”
余玉连忙将一应东西收进乾坤手镯,包括魔修,魔修这两天没少被她收收取取来回进出乾坤手镯好几次,睡太死,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也不例外,余玉将他搁进乾坤手镯时顺便神念进去瞧了瞧他有没有醒?
显然不刻意摇晃他,大喊他,他是不会睁眼的,睡得格外的死,像昏迷似的,要不是指头摁在他腹部时,能感应到他体内真元微微运转,会以为他真的已经嗝屁了。
余玉沉下心,跟在星澜后头,去了另一边角落。
角落里已经坐了许多人,都是万剑仙宗的,因为接下来到达下一个大殿大概有几百里地的样子,并不是赶不到,但是无法花费时间捡药材,加上害怕和受伤,许多人打了退堂鼓。
无法捡药材还要冒着风险,自然会有人不愿意,在情理之中。他们希望留在这个殿,一边采摘附近的仙草仙药,一边等其他人归来,也好有个后盾。
星澜师兄同意了,心里生了惧意的话,再走下去也无意义,迟早会坏事的,要么人死东西白白糟蹋,要么心魔丛生今后废掉,及时止损也好。
星澜师兄问了每一个人,叫她过来也是为了问她愿意走下去,还是留在这里。
余玉自然是走下去,星澜师兄颇是多看了她几眼,大概很意外吧,她是新晋级的,这么能扛。
定下来之后余玉数了数,继续的有十二个,加她十三,六个留下来。
两个受伤了,四个完好无损,一个是木系的,要留下来给两个受伤的疗伤,剩下的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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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其他宗门也有许多留了下来,人少会被欺负,这个数刚刚好。
他们这些去的星澜师兄也特意交代了他们些话,比如接下来赶路为主,捡药为辅,务必让每个人都能去下一个大殿。
然后一部分人留在下一个大殿里,白天搜罗草药,晚上回来,安排的很是妥当。
余玉目前对他特别满意,据说他也是长老的儿子,本来听人说是个绣花枕头,实际上并非如此,能坚持到现在,且遇事临危不乱,怎么可能是绣花枕头。
传闻中的‘绣花枕头’安排完之后便又开始闭目养神,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余玉心说没事做也是没事做,索性又开始做起了她的衣裳。
这次没有把魔修放出来,怕星澜师兄瞧多了看出什么蹊跷,就将魔修一套穿过的衣裳拿出来,平铺在地上,先看看衣裳怎么做。
瞧着还挺简单的,余玉拿出一块帕子,一分为四,因为魔修现在很小,一块大帕子一分为四算看得起他。
简单跟着魔修在妖界村里穿过的大衣裳做,没多久一个形状已然出来。
线还是别处抽的,直接用神念缝。
因着小,几十针走完一圈。翻过来一看,好家伙,有一块布缝反了。不得已又拆掉,重新缝,没花多少功夫一件小花外衣出锅。
套在自己指头上试了试,貌似还行,穿在外面应该不磨身子,刚做好了一件外衣,便迫不及待要给魔修穿上。
余玉瞧了瞧天色,貌似还有些时间,再瞧一瞧打坐的众人,默默挪到最后,角落里,然后偷偷的,像做贼似的,把魔修和床一起拿出乾坤手镯,放在地上。
掀开小被子,露出魔修整个身子来。
魔修只是变小了,但是身体比例还在,长腿长胳膊,下半身比上半身长,模特一般的好身材,高挑修长,消瘦又白皙,很是好看。
本来就像个瓷娃娃,现下变小之后更是实锤了,绝对是哪个大师精心捏出来的洋娃娃。
全身雪白雪白,如玉似的,只唇上微微一抹淡红,面上和脖颈的线条完美。
他每次仰头的时候,余玉都有一种想咬上那脖颈的冲动,也不晓得是不是这厮太招摇了,时不时在她面前仰着秀气白皙的脖颈,像是炫耀一样。
看,我脖子比你细,比你白。
可把她气死了。
那白天鹅一般的脖颈瞧着也意外脆弱,仿佛一折就断似的,叫人忍不住起了禽兽的心,想摧残?
总之这厮可太会长了,完全就是一张欠虐的脸,偏实力这么强,谁也虐不着他。
越是虐不着越是抓心挠肝啊。
现在就在她手底下,倒是个虐他的好机会,只要她稍稍用力,这厮便会被她捏疼。
但是真的好可爱好干净好漂亮啊,不忍心。
余玉暗骂自己没出息,忘了他怎么对你的?平时没少敲脑门,借着训练揍她,每次也没见他下不去手,她怎么可以心软呢?
余玉五指落在魔修的小床边,床都快被她压塌了,到底还是没舍得。
完了,看来这辈子是报不了仇了。
对长得好看宛如天使的人毫无抵抗力,变小之后更没有。
唉。
余玉叹息一声,认命的用神念包裹着他,飘在空中之后再抬手轻轻的握住他。刚刚躺在床上万一一个没抬好会把他弄醒,这样不会。
魔修双眼依旧紧闭着,还在睡,这样折腾都不醒,他才是猪吧?太能睡了。
如此也好,她可以肆无忌惮给他换衣裳了。
余玉握他的时候小拇指微微勾起,做出一个弧度来,可以让魔修坐在她指头上,大拇指拦在他腰间,连两只手臂一起拢在手心里。
脑袋用神念接住,免得四处晃动,盯着这厮微扬的小脸蛋看了看,确定他眼皮子一动不动,不会轻易醒来才抬起他一只手臂,给他脱外衣。
衣裳小,余玉的手大,她动作一大魔修便整个身子被她带的一歪,怕真把这厮玩醒了,握的紧了紧。
也不晓得是一时没把握好度,握的太紧了,还是方才拽小衣裳的时候力道太大,余玉感觉手心里的人儿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不好,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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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养了崽崽的可以试试这个姿势哦,把魔修—握—在—手—里(
女强剧本
余玉像毁灭证据似的, 连忙将他放进床里,被子一盖,自己勾头在一边剪布, 完美掩盖了方才的罪行。
可能衣裳还没拢好, 松松垮垮挂在肩上, 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这厮就跟那天上的仙女似的, 白里透红, 皮肤很是细嫩。
余玉布一分为二, 床上还没什么动静, 她有些好奇, 抬眼看了看,魔修长睫毛撑起, 一双眼已经不晓得什么时候睁开, 正盯着她看。
仿佛没认出她是谁一般, 那眼眨了眨, 发癔似的, 又闭了起来。
好险, 只是半梦半醒而已, 并不算真的醒, 又睡了。
余玉等了等,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应该睡深了,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 将指头放在他腹部,感受一下他真元的运转。
如果很缓慢很缓慢就是睡着了, 如果变快了, 说明他有意识的牵动, 人是醒的。
细细摸了摸,真元速度还是那般缓慢,看来是真的没醒。
余玉放心了,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敢再用手。
她的手对于此刻的魔修来说有些粗糙,稍稍用力那么一点点魔修便有感应,把握不好那个度,索性用神念。
神念如水似的,包裹着他,缓缓地飘在空中,褪下他的外衣,套自己给他做的那件。
袖子和他褪下的那件一对比,发现小了,而且不是小了一点半点,小了三分之一。
不会穿不进去吧?
他里面还有中衣和亵衣,虽然这厮颇是不正经,但是每次衣裳都整整齐齐的,亵衣中衣,外衣一件不少,很少瞧见他衣衫不整。
但是他喜欢穿赤着脚丫的拖鞋,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又有些离经叛道,瞧着不像规规矩矩的人,应该不太在乎这些,就是没有发现更舒服的穿搭而已。
更舒服的穿搭当然是越少越舒服了,所以没有大意的把他的中衣褪下,只着一件亵衣,外衣登时套了上去。
从帕子上取的布料,帕子是砖红色的,没什么花样,但是这个颜色已经很艳丽了,所以显得魔修也惊艳了几分。
崽崽穿上好看当妈的比谁都开心。
余玉笑的嘴都合不拢,将魔修攥在手里仔细观察了几番,越看越喜欢,兴致勃勃还待再给他做个配套的裙子,冷不防有人说话。
“天亮了。”
天亮了?
余玉侧目望去,外头果然亮起晨光,夜晚的鬼哭狼嚎褪去,剩下的是明亮和安静,宛如一阴一阳两个鲜明的对比。
余玉有些遗憾的将魔修搁进床里,小被子盖上,脑袋低了低,又低了低,像跟崽崽告别一样,在崽崽的额头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随后便如赶时间似的,匆匆连人带床和一应东西收进乾坤手镯里,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跟上万剑仙宗的队伍,迈出门朝深处赶去。
*
乾坤手镯里,特意避开了其它东西,单独空了一块的角落,精致的小床上,有人至沉睡中醒来。
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在似乎还留有余热的额间摸了摸。
狭长的睫毛轻颤,一双宛如星辰大海的瞳子亮了亮,很快暗了下去。手重重落在被子里,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
余玉还在赶往下一个大殿的路上,这次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没有时间捡东西。
旁人和他们是一样的,所以一路上倒是没遇着危险,即便不小心碰着了,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分开。
这时候如果对上,纠缠个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无法顺利赶往下一个地方。
一旦天黑前没有到下一个大殿,道器发威,他们一个也活不了,道器可不是开玩笑的。
路上余玉突然收到求救传音,是她旁边的一个修士,早先和人起了冲突,旧伤复发,真元有些坚持不住。
因为这次几个人离的近,其他人大概也收到了,余玉听到星澜师兄传音,叫她和另一个人去看看。
余玉回复了他之后改道去了旁边,本来离的就不远,很快到了地方,一眼瞧见那人,正盘腿坐在地上疗伤,他不是木系的,效果甚微。
余玉走过去,刚站到那人面前,那人便扬脸,对着她做了一个口型。
余玉看懂了,蓦地一个后翻退去三五米,果然便见一抹剑光划过她原来站的地方,留下一道长达十来米的深坑来。
求救的修士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别宗的衣裳,余玉认出了他。
是上次赶往第二个大殿时遇到的修士,赶在他前面一步摘掉了仙草,这人肯定不服气,来找茬了。
求救的本宗师兄肯定也是他打伤的,那人没有拦着本宗师兄,本宗师兄走到她这边。
余玉看了一眼,伤不重,还能行动,真元也没有真的不济,可能只是被胁迫了,不得不那么说而已。
“你先走吧,这个人我来应付。”本来也是找她的,这位师兄有点倒霉,成了诱饵,余玉丢给他一坛子灵酒,“跟星澜师兄说一声,不用等我,我随后就到。”
那师兄接过酒坛子,略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人。
心说自己留下也帮不上忙,那人太强是一回事,他身上有伤也是一回事,不如先离开找人帮忙。
他点了点头之后抱着酒壶离开,留余玉一个人应付。
余玉眨眨眼,她这么一说,师兄还真这么以为,这么相信她的吗?
连她的对手,那个别宗的人都挑了挑眉,“看来你的朋友对你很自信啊。”
余玉耸耸肩没说话。
谁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只有魔修知道吧?
魔修现在还睡着,要不然可以帮她偷听一下,那位师兄在想什么?
说起魔修,神念自然而然钻进乾坤手镯里,望向西边的角落,一个简单的上下两层复式公寓已然成型。
里头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比如说桌子,椅子,和衣柜,等过几天闲下来捏几个衣架,在做几套衣裳,塞满整个衣柜。
一楼只有个大沙发,厨房和鞋柜都没做,电视柜亦然,想给魔修一个现代化的家,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突然就不希望他醒那么早,最少要等她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再醒,到时叫他大吃一惊。
为了逼真一些,彼时会施法,让水龙头可以出水。
厨房一应东西都跟真的似的,菜刀是缩小版的真菜刀,案板也是,锅碗瓢盆亦然。
他想做饭就做饭,不想做拉倒,但是功能必须要齐全,万一哪天心血来潮了呢?
余玉神念聚拢,搁在二楼的小床上,里头的人还躺着,睡的很是安详,像是做了个好梦似的,瞧着表情很是轻松。
眉眼含着笑意一般。
可真好看啊,小天使似的。
余玉瞧着瞧着突然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魔修的头发还绑着,多不舒服啊,就相当于扎着头发睡觉。
她也有过,有时候去理发店编了一个好看的头发,舍不得一天就没用,于是忍着难受就这么睡,尽量不折腾,第二天头发还能坚持。
有的人更厉害,坚持两三天没问题,她睡觉闹,最多一天。
睡完第二天把头发拆了,整个头皮都是酸麻的感觉,不是一个舒爽能形容的了。
余玉人不在,神念小心翼翼将他发带撸下来,散发铺开,搁在头顶位置,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他的脑袋,叫一头黑发得空喘息,绷的没那么紧。
刚理完头发,还待给他整整衣裳,忽而感觉外界有什么动静,神念归位,便见一道黑影袭来,余玉抬手挡住。
一道绿色的阵法形成,那一剑非但没有攻击到她,那人反而被反力震的连连后退几步。
得亏他没有用大力,若是存了心致她于死地,现在他已经死了。
如今的移花接木接下品元婴一击都可,更何况他金丹后期大圆满巅峰。
那人剑插进地面上才稳了身形,疑惑朝她看去,“神通?”
因着这厮只是来找她挑战的,没有存杀念,余玉对他印象没有坏到透,诚实的点头‘嗯’了一声。
“好厉害的神通。”其实更厉害的是她,居然可以做到不念咒不掐诀随心所欲施展神通,委实强悍。
他现下想赢,只有一种可能,和她比谁快,他的剑快,还是这人的神通快。
手中的宝剑横起,蓦地朝她砍去,又被神通挡了一下,震的手腕疼。
一把不行,那就两把,三把。
剑光一闪,原来只有一把的剑上脱落出三把剑来,三把剑至三个方向陡然朝余玉刺来。
砰砰砰!
三响过后,三把剑一同反震回去磕在地上。
在意料之中,他并没有管,反而两指并行,操控着另一把剑偷袭。
余玉重重跺了一脚,那一剑被反震至地底深处。
对方错愕,“这样都行?”
居然连脚底下都防守到了,那其它的更不用说,上面,前后他已经试过,只剩下左右,就在左右手边,想防还是随随便便,看来一般的手段根本对付不了她。
他凝神,调动了全身大半的真元,周身蓦地浮出一道虚影。
那虚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足有三五层楼那般高。
天地法相抬脚,正要朝底下的小姑娘踩去,便见一道更大更高的虚影浮现,那虚影抬起白皙的手掌,一巴掌将他的天地法相打扁,他神通被破,一口鲜血吐出,倒地不起。
余玉收了天地法相,站在他不远处,垂目看他。
伤的没有特别重,还能赶到下一个大殿,是看在他没有对本宗师兄下手太狠的份上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可以直接杀了他。
没那么必要,给个教训便是,杀人不至于。
余玉放出桂月剑,转身乘着离开,没必要杀他,也没必要停留,还要捡草药的同时顺便赶路呢,哪有时间浪费。
桂月剑开道,真元全部集中,没多久便追上了前面的队伍。前面的队伍似乎也在刻意等着她,发现她过来了,忙追问道,“怎么样了?”
余玉回头望了望,很快又转了回来,“一个小小师弟而已,解决了。”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将目光和神念朝她身上落去。
年轻一代中的天才少年,金丹榜上排前十的,他们这十二个人里头能打得过他的不超过三个数,被她一个新人解决了?
老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众人又将视线落在一开始求救的那个人身上,似乎想确定一下揍他的人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个金丹期天才。
那人再三点头,再加上另一个去帮忙的人回来,得到两方肯定的回答,众人才终于相信了。
这个小师妹不一般啊,明明才金丹后期大圆满巅峰没多久,居然这么强,着实令人吃惊。
※※※※※※※※※※※※※※※※※※※※
余玉只要不跟魔修在一起,手里拿的就是女强剧本,哈哈哈哈哈。
做什么妖
余玉驱使了桂月剑, 没有在意众人疑惑和称奇的眼神,全力朝下一个大殿赶去。
心里还惦记着给魔修做小裙裙的事, 下一个殿怕是最后一次有时间做了。
现在越早赶过去越好,时间充足。
反正这里会有一部分师兄师姐留下来扫货,无需她操心仙草仙药的事,她就留足真元去下下一次大殿便是。
再下一个殿几千里,对她来说都必须要倾尽全力才行。
毕竟这里和别处不一样,有道器的法则挡着,重力是外界的好几倍,飞起来很是困难。
如果是外界, 飞几千里可能只要几个时辰,这里需要用三五倍的时间和力气才行。
出了别宗的人来找她挑战这事,再加上这一途也是遥远,着实没少浪费真元。
余玉还发现一件事,越是往里,重力和压力便越强,难怪之前都没有金丹期到达过尽头, 除了元婴期的长老。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那道器和小秘境主人的跟前, 在接受考验的吧?
比她占了好大的先机,余玉有点担心会不会来晚, 会不会看上元婴期, 嫌弃她修为低?
但她还是觉得收弟子这事应该更看重潜力。她以前也许不行,后来有了魔修修为一路上涨, 还得了化神期的木种, 改善了体质。
水种虽然差了些, 勉强也是有用的, 再加上拥有的神通和各方面, 悟性也算可以,应该会被看中吧?
不晓得这小秘境的主人选弟子最看重哪方面,她有没有希望?
前面那么多人来,都没挑中,看来人家要求很高啊。
余玉表面看着轻松,实际上多多少少有些忐忑和紧张。
她缓解的办法便是——给魔修做衣裳。
刚到下一个大殿,便窝在角落,掏出魔修的烟杆子,抽几口恢复真元。原先把这烟杆子给忘了,居然用了极品灵石调息,余玉心中登时又是一阵惋惜。
好几块呢,一块就相当于小一亿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心疼。
用烟杆子多快啊,而且灵气比极品灵石还要精纯,还是可以循环利用的那种,吸收天地间四溢的灵气,就是个大型聚灵阵。
余玉十分懊恼,刚进来那会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烟杆子一如既往的好用,只抽了两三口便有一种灵气填满整个身体,真元炼化的速度都跟不上的感觉。
余玉两种功法同时运行,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转化为真元。
还储存了一部分灵气在手脚和其它部位,如此手脚和其它部位都会轻快许多。
感觉差不多了才停下来,睁眼迫不及待将魔修和他的小屋子一起搬出来,准备给他做衣裳,上次砖红色的帕子还剩下一半,够做小裙裙了,一整套的才好看。
还有家具那些,鞋柜啊,厨房啊,余玉正待去乾坤手镯里筛选,看看这次拆什么,选择选择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不就是木系的吗?
想催生什么样的木材没有?还用的着拆别的吗?
脑子一下子转过弯来,于是动作更快了,不过片刻便催生出一颗小树来。
依着她的想法生长,长成了鞋柜的模型,和厨房的大概样子,再修修剪剪,边边角角磨平,一个简易版的鞋柜和厨房出锅。
小心翼翼塞进一楼,接下来就是锅碗瓢盆那些了,因为要盛水,所以必须用密度很高的木头,一般的不行,会漏水。
余玉在种子中挑挑拣拣,选了一个相对比较瓷实的木头催生,长成她需要的模样,再修一修,几个碗,一个盆,和案台就完成了。
菜刀这玩意儿只能用铁制的东西才能改造,炼化成她想要的样子。现下的关键是没有铁,只能做个刀柄,试探性的在小案台上挥了两下,竟也像模像样。
余玉正要把案台归位,放在厨房的大桌上,冷不防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芊芊玉手,两指间夹了个小小的类似于铁片一样的东西,细看很像菜刀的形状。
余玉抬眼瞧去,发现是个穿着万剑仙宗衣裳的师姐,长得很是好看,一笑万物失色一般,声音也意外好听。
“你也喜欢玩这个?”她蹲下来,在余玉的旁边,从乾坤袋里取出来一个屋子,比余玉的小,里头很是精致,有小桥流水,竹林木楼,还有个躺椅和秋千。
一只小白鼠至一楼的窗户里钻出来,身上穿着精致的小衣服,看起来很是合身,小老鼠一点没有闹和想脱下来的意思。
余玉瞧了瞧她的小老鼠,再看看躺在床上的魔修,登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穿的还没人家一只老鼠好看。
要不是这厮颜值抗打,这一轮是彻彻底底的败下阵来。
“这是你的灵宠吗?”师姐指了指床上的魔修问。
余玉眨眨眼,在思考该如何解释魔修的情况,思量片刻觉得太麻烦,不如承认来的实在和快。
“嗯,我养的。”莫名有一种自豪感,现下是她养魔修,还把魔修照顾的这么好,睡的面容红润,白里透粉,嫩的宛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叫人有一种一口咬住的冲动。
“好可爱啊,是小妖精吗?”
果然女孩子都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师姐瞧着魔修,眼睛都在放光。
“嗯,小妖精。”修为低的人很难看出修为高的本体和各方面,比如说妖修是妖气,但是收敛起来之后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师姐应该也看不出来魔修身上的是魔气还是妖气,因为魔修没显,省了余玉不少麻烦,不用担心露馅的问题。
“我能摸摸吗?”师姐由衷赞美,“太漂亮了。”
余玉认真考虑了一下,摇头,“他毛病很多,不让人碰。”
还在梦里的时候余玉就发现了,这厮不喝别人递的水,也不吃别人的饭,甚至都少有和人直接接触,几乎从来不碰别人。
一开始也是不碰她的,每次都是用烟杆子敲她,或者干脆用法术,后来开始提小鸡似的提她,只用一根手指,再后来会弓起骨节分明的指头往她脑门揍。
再再后来改了性一般时不时伸出手摸她的脑袋,用力的揉,把她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然后抽着烟,躲在烟雾弥漫的背后偷着勾起嘴角笑,性子很是恶劣。
就喜欢欺负人,不止是她,还喜欢对着动物恶作剧,在搬家的蚂蚁前面划一道横,吓的蚂蚁纷纷绕道,一口烟喷的蝴蝶栽进草丛里,也不晓得他图啥?
搞搞小恶作剧很开心?
他可真会给自己找乐趣。
“这样啊。”师姐很是遗憾,柳眉蹙起,一脸可惜。
拒绝这样的漂亮小姐姐,余玉心中很是有罪恶感,不过这是魔修,不是别的,她也没办法。
如果师姐说摸摸屋子,摸摸桌椅沙发,她肯定一口答应,只有魔修不行,这厮不是她的灵宠是一个原因,他不喜欢被人触碰又是一个原因。
她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答应下来,是给魔修找事还是给自己找事?
万一陌生的气息把他惊醒,这厮发现之后肯定会责怪她。
这些都是次要的,也不是第一次被魔修找麻烦了,他那个性子就算找也顶多敲她一下而已。最主要的是,她本心里不希望有人碰魔修,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自己摸的话就很随意,扎辫子换衣服,想怎么摸怎么摸,余玉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双标是怎么回事?
允许自己摸魔修不允许别人碰,可不就是双标吗?
明明她是知道魔修不喜欢被别人触碰的,搞不好也不喜欢被她乱来。
可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在她面前沉睡?这不就是任她为所欲为的意思吗?
毕竟平时她就喜欢对他动手动脚,摸他胸啊,扎他辫子,现下人躺着,还变这么小,不更可以随心所欲了吗?
明知道她肯定不会放过他,还睡的这么安详,看来就是放任她的意思。或许也是觉得无所谓吧,毕竟一个大男人,还是个法力化身,不是本体,就算被她割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当然啦,她也不会真的那么过分割了他,最多看看他的胸口是不是粉红色的,以及给他换衣裳。
全部换成她做的,从上到下,头花都给他做一个。
已经做了件上衣了,就差个裙子,裙子不要太简单,余玉会做,不过她还是求教道,“师姐,你教我做裙子吧。”
如此一来便可以弥补方才拒绝师姐的遗憾了,还有一点,师姐做的裙子是真的好看,她想学。
“好啊。”师姐一口答应。
余玉只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没想到魔修会变小,所以没准备布料,全部都是其它东西改的。师姐是兴趣使然,随身一直带着各种布料,拿出来时余玉都惊呆了。
全都是一匹一匹的,好几百匹,各种各样颜色和布料都有。
师姐十分大气,还送了她三五匹,不过因为她是女孩子,喜欢的都是浅色的,譬如淡青色,淡蓝色,淡粉色,淡紫色,所以送给她的也都是这种,魔修最不喜欢的颜色。
他除了黑色别的都接受无能,白色勉勉强强,反正不是给醒着时候的他穿的,余玉喜欢就好了,他不喜欢就再养只崽崽呗。
到了她这种级别,买个洋娃娃不要太简单,跟真的一样的也是有的,比现代还精致。
因着里头有机关,还可以自由活动,想让它睡它就睡,想让它吵闹起来它就吵闹,比魔修好玩儿多了。
余玉收下布料之后便开始跟着师姐一起做,师姐怎么来,她就怎么来,虽然比师姐手脚笨了些,不过只是模仿,不用费脑子设计,速度上倒是快了不少,一条小裙子很快出炉。
师姐还给她的小裙子上绣了花,她绣的是牡丹,余玉学成菊花,凑合凑合得了,要求没那么高。
做完之后迫不及待就要给魔修换上,不过考虑到旁边有人,不方便,又没换。
魔修可是真人,还是个男的,下面就穿了条亵裤。
对于他这样的古老男人来说,亵衣亵裤是不允许被旁人看到的,看到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脏了。
所以只能趁没人的时候再给他换。
师姐似乎也以为她要给魔修换衣裳,兴致很高,一直盯着看,“怎么不换上看看?”
她凑过来,小声问:“你的灵宠有没有破过身子?”
???!!!
什么情况?
余玉一脸懵逼,师姐问了什么?是她想的那样吗?
“如果没破过身子的话,这么漂亮的灵宠,拿去拍卖行最少可以拍出百万上品灵石的高价来。”
余玉一愣,魔修居然这么贵吗?百万上品灵石,差不多千来块极品灵石的样子。
相当于她的全部家产,因为她用掉了些,所以现在等于魔修一个人比她全部家产还贵。
“没破过身子才行,破过的话至少也要少一半的价格。”
余玉眨眨眼,所以说男人是不是处也很重要吗?
不是处掉价了一半?
啧啧啧,师姐懂这么多,很是耐人寻味啊。
“我听人说的。”她撞了撞余玉,“所以破过吗?”
余玉抬头望天,魔修还是不是处?那不是很明显的吗?
他有人要吗?
没有啊,肯定是啊,搞不好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可怜的娃,才百来岁就被封了。
百来岁从练气修炼到化神已经占去了他的全部生活,哪有空谈什么恋爱。
也就是说……
余玉视线往下,落在魔修身上。
只要保护好他,不要被人玷污了,将来缺钱了就能把这厮卖了?
化神期的美人,肯定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吧?
比如说万把块极品灵石。
余玉看魔修的眼神登时污了。
这就是个行走的钱袋子啊。
钱袋子还在睡,即便成了俩人闲聊的话题,依旧没什么反应。倒是师姐没得到她的回应,正待追问,余玉张嘴找了个借口,把话题又转回衣裳上,说要给魔修多做几件。
说起做衣裳,师姐也是格外来劲,教的很是仔细,余玉学到了好多,还给魔修做了件白色底蓝色花纹的衣裳来。
师姐教了她一套练衣手法,类似于练法衣,练完之后的衣裳可以变大变小,和法衣没什么两样。
身体起什么变化,衣裳也可以跟着变化,甚好。
搞不好魔修变大之后还能穿,不过这衣裳若是变大,缺陷也会放大无数倍,所以这个功能余玉并不想要。
她的衣裳放大一倍各种缺陷便一览无余,藏不住,更何况放大到魔修这么大,怕是会惨不忍睹吧。
余玉用这个手法只是因为它方便,快捷,不费多大的劲而已,它就像一个数学题,只要做好了公式和答案就完工了,衣裳自个儿成型,很是轻松,就算是她这样的菜鸟也能一口气做出好几件来。
衣裳越堆越多,不小心便是十来件,师姐始终不走,仿佛在等什么似的。
余玉怀疑她在等给魔修换衣裳,看魔修的眼神都在发光,魔修可真是蓝颜祸水啊,还为她吸引来一个好基友,又是送布料又是教做衣裳的,这般热情全都是为了他。
啧啧啧,躺着也能散发魅力也是没谁了。
余玉像是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随手将魔修塞进乾坤手镯里,果然,一瞧不见魔修,师姐没多久便找借口,说自己该打坐了,然后离开。
余玉:“……”
这变脸快的,跟变天似的,要不是早有准备,搞不好还一头雾水,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不小心得罪了师姐呢。
师姐就是图魔修长得好看才跟她聊天的,要不然图什么?图她是个新手,图她连衣服都不会做吗?
余玉神念放开,在师姐身边环顾一周,发现她是真的在打坐,才收回神念,站起来,去到更远的角落,准备给魔修换衣裳。
师姐想做的,其实就是她想做的,只不过她这人双标,只想自己看,不想给师姐看而已。
余玉背对着众人,还放出镜花水月,觉得差不多了才把魔修和他的小家放出来。
二楼的床边衣柜打开,里头有好几件衣裳挂着,余玉拿出一件砖红色的长裙,是跟魔修身上这个一套的,第一个做的,只是因为不想给师姐看,所以没有换而已,现在换也来得及。
把魔修的外裙脱了,只剩下亵衣,魔修肯定会以为自己脏了吧?
当然也有可能又露出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表现的毫不在意。
是真的不在意,被两次袭胸,一次在梦里,勉强算是他的本体,他没什么反应。第二次叫他背她,然后伸手进他衣襟里乱摸一通,这厮也没什么动静,脸都没红一下。
后来在潭底下摸了他的本体,还以为会挨揍呢,结果依旧平安无事,还把魔修给装麻袋扛了出来,不还是好好的?
余玉很好奇魔修这次什么反应。
把他的小被子掀开,登时露出一具修长高挑的身子来,没穿鞋,一双脚丫子雪白雪白,瘦的没有二两肉,腕脖子线条很是清晰明显,颇是好看。
余玉视线落在他腰间,指头点了点小小的绳结,那腰带登时滑落,裙头松了松,垮垮的挂在腰间。
余玉指头牵引着长裙,朝外拉去,刚拽出来一点,魔修软软垂在一边的手突然抬起,与她的指头碰了一下,登时一股子灼痛传来。
余玉来不及呼痛,便见魔修眼都未睁,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语气带着调侃,道:“又皮痒了吧?”
余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今儿的魔修说话中气十足,没有了那股子懒洋洋的腔势,浑身没劲似的,说话都带着苍白无力,现下宛如东升的太阳,满满都是朝气。
???
躺够了?要起来?
果然,她瞧见魔修伸展开两只手臂,衣袖滑落,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高扬起脑袋,纤细修长的脖颈显露无疑,宛如脆弱的易碎品,一折就断。
余玉倒是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脆弱,不过后果很严重,还是算了。
魔修稍稍活动了一下才睁开眼,一双琉璃珠似的瞳子像夜晚的星空一般,很是明亮,叫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沉沦。
余玉心说难怪师姐一个劲的夸他漂亮,如果睁眼的话,眼睛一定很好看。
她没有猜错,确实很好看。
魔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先是勾头瞧了瞧腰上,很快转了转,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最近没人看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又做什么妖呢?”
余玉无语。
魔修总说他在她那里一点信用都没有,现下看来她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好印象,上来就是作妖……
额,貌似真作妖了。
见着熟人
就算真作妖了, 也是绝对不承认的,在死不认账这方面,余玉一直拿捏的很稳。
“给你做了套衣裳换上怎么就算作妖了?”
衣裳确实做了, 所以态度很是理直气壮,抱着胸, 比魔修还不满,“你倒好, 俩眼一睁,什么情况都摸不着就说我作妖。”
这厮刚醒, 脑子难免不大灵光,先发制人欺负欺负他。
折清微微挺起腰,将刚刚被余玉弄松的腰带灵活绕过腰下勒紧了些,边慢条斯理系上,边挑眉问:“你会做衣裳?”
黑白分明的瞳子里藏了一丝吃惊和不可思议。
哈,还不相信啊?
余玉一把将刚刚准备给他换的小裙裙糊他脸上,“看这是什么?”
这厮肯定想不到,睡几天醒来她都会做衣裳了。
魔修拉下盖在脑袋上的衣裳,撑开看了看,眉梢挑得更高,“这是你做的?”
语气还有些怀疑。
“那不然还是你做的呀。”都这样了还不相信, 是对她多没有自信?
魔修笑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做衣裳?”
那衣裳被他折好挂在手臂上, 没有穿, 也没有丢下的意思, 不晓得想干嘛?不过总归是相信了, 觉得是她做的了。
“我会的可多了。”余玉颇是不服气。
衣柜桌子椅子沙发和床都是她做的, 这厮舒舒服服睡了好几天,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一开始可能真的没察觉,经她一提醒,这厮目光从她身上,挪到床的对面。
床的对面是衣柜和梳妆台,镜子的位置她用水珠代替的,勉强也能瞧清人。
梳妆台的旁边是个书桌,书桌下有个小躺椅,可以便看书边舒舒服服躺着,这厮很懒她一直知道,所以做的东西都是符合他的。
书桌在一个角角的位置,做的转角处理,再往外就是楼梯口了,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魔修似乎来了兴趣,单手撑起身子坐起来,挪到床边,准备下来。
他的床靠墙,要下来只能下不靠边的那一面,底下余玉已经放好了拖鞋,这厮脚一挨地便碰着了,秀气的眉毛再次一挑,似乎很吃惊。
余玉就喜欢看他这幅没有见识的模样。
她虚虚的趴在复式公寓的上头,指了指床底下,“有三五双呢,露脚趾的,不露的,厚跟的,薄跟的,想穿哪个穿哪个。”
魔修弯下腰瞥了一眼,就选了余玉放在床边的那双,棉拖鞋,半包的,只露出后脚跟。
这厮下来时将挂在手臂上的裙子暂时搁在床边,像个刚睡醒的人一般,边往楼梯下走,便以手代梳。
将一头黑发高高竖起,然后随手挽了个发髻,路过假花盆旁时,从里面掰断一根梅花枝插在头上。
那一头黑发便服服帖帖的这般理好了,碎发顾不上,散了下来,随着微风飘荡,一支红梅横在发间,一枝独秀似的,很是明显。
余玉歪了歪脑袋,视线跟着这厮的身形到了一楼,古老的爷爷看到现代化的沙发和厨房以及衣柜鞋柜,脸上丝毫没有吃惊,只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只会搞破坏呢。”
是真的没想到,一向笨手笨脚的余玉居然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像模像样,弄的跟真的一样。
余玉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中都是只要不盯着,安安静静没有吵闹,必然在哪作妖呢,要不然就是打什么坏主意,准备捉弄他,“居然还有心灵手巧的时候?”
余玉‘哼’了一声,表面不服气,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这王八蛋夸她了。
王八蛋平时可是甚少夸人的,一年到头也没见过几次,不是嫌她啰嗦,就是嫌她烦,这还是第一次被夸?
魔修也很吃惊,“我没有夸过你?”
哈,夸没夸过自己没点逼数吗?
“哦。”这厮别过脑袋,看向别的地方,“那可能是忘记了。”
余玉:“……”
这也能忘?
分明就是不想夸。
“现在夸也不晚。”余玉指了指屋里,“看看那个厨房,再看看那个沙发,鞋柜,你身上那套衣裳也是我做的,林林总总加一起不得夸个几百字吗?”
魔修眼角弯了弯,嘴角也勾起了愉悦的弧度,笑的风华绝代,日月失色,“嗯嗯,你最厉害了。”
边说还边伸出手,在余玉额头揉了揉,估计是想摸脑袋来着,但是他现在太小了,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余玉太大了,歪着脑袋下来,这厮才能碰到她额头。
余玉瞧了瞧变小的魔修,只有她半张脸大,突然来了兴致,伸出手,从窗户口朝里抓去,一把将魔修握在手里,像玩真洋娃娃一般,带着出了屋子。
窗户口小,这厮差点卡住的时候还微微勾头,避开了窗框,很是配合,完全没有挣扎和反抗。
余玉换了一只手握住他,两根指头穿在他胳膊下,只搂上半身,下半身荡着。
在这厮疑惑的眼神下,凑到他腰间,两指灵活的解开他的腰带,一把将身上的裙子扯了下来,丢去一边,然后拿了自己做的那件,要给他换上。
魔修似乎才明白她要干什么,垂着眼叹息,“才刚夸了你两句,又忍不住皮痒了?”
余玉撇嘴,这厮又开始吓唬人了,每次都这样,如果先如此这般说,基本上都不打,想打了直接会动手,根本懒得逼逼,所以都不放在眼里,继续肆无忌惮给他换小裙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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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最多挨个枣粒罢了,现在人都在她手里,想打她枣粒都难,大不了换完再挨,总之先换了再说。
余玉单手撑开小裙裙,比在魔修身上,在魔修还没发作之前,小指在他背后勾起一边的腰带,另一只手捏住另一头的腰带,绕他腰身一圈。
因为抱着他,上衣被弄的很缭乱,做的是魏晋风,上衣要掖进下衣里,上衣整不好,会很难看。
余玉想了想,将盘起的腿抽出来,撑起一个弧度,让魔修站在她膝盖上,简单理了理就赶忙将腰带系上。
系的时候因为用力,差点将他整个人带的脚不沾地。
人太小了,也太轻了,一个把握不住就会这样,偷眼看了看魔修,正勾头盯着她系腰带,估计想等她系完再发作,现下面色很是平静,一点没有余玉想看的。
老男人被人脱了外裙,只着了亵裤,被她瞧见之后登时觉得自己脏了。
一点都没有,脸皮厚的宛如城墙,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余玉手太大,他的腰太小,那腰带系了几次都没系上,倒是折腾的魔修跟着她的动作来来回回前进倒退,许久许久才终于将蝴蝶结系好。
余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人离得稍远一些,从上至下,来来回回扫了好几遍,越看越心悦。
兴许还有些不舒服,魔修自己调整了一下,完了抬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色胚,如你的意,满足了吧?”
满足了满足了。
余玉嗨嗨一笑,像完成了心中的小愿望一般,浑身得劲。
得劲完不忘瞪这厮一眼,醒着的时候太碍事,耽误她发挥了。
魔修无奈,“我都没嫌弃你,你倒是先嫌弃我了?”
那可不,她还是喜欢躺着的魔修,一动不动任她折腾。
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给他扎辫子,换衣裳,套鞋子,他都没反应。
醒着的时候各种絮叨加不情不愿,搞得跟强迫他似的,虽然确实就是强迫,但是睡着的时候就不是了,是代替。
这可是两种意思,差别大了去了。
强迫是他不愿意,强行帮他做,代替是他不良于行,很多事做不了,代替他做。
魔修又是一声叹息,“放心吧,我醒不了多久。”
???
“你又要睡?”才醒多久就睡?
也太能睡了吧?都睡两天了,怎么也能醒两天吧?
居然还睡,果然是睡神转世啊,除了睡还是睡,眼里就没其它东西。
修炼啊,努力啊什么的就是过眼云烟,丝毫没被他放在心上。
魔修眼皮子抬了抬,都懒得理她,“真难伺候,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
余玉瘪嘴,“不是说了吗?睡两天醒两天,正好我要过最难的一关了,你醒了刚好给我盯着,我心里有底一些。”
马上就要过几千里那一关了,说实话,余玉没有太大的把握,就是试一试,不行的话全身而退应该也没问题。
只要死不了,那就必须试。
余玉望着还站在她膝盖上的魔修一眼,心里很是想不通,她这么上进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一个那么懒的朋友呢?
但凡是条咸鱼,天赋这么高,实力也这么强,只要肯努力一把,也不至于混这么惨,还躺在潭底下压着,早该翻身了。
魔修白了她一眼,听到了她的心声,但是没理,只背着一双手,闭上眼,似乎在查看四周的情况,整个人宛如一幅画似的,静止了,一动不动。
一副带彩的水墨画,从前是黑白的,现下一身砖红色衣袍,更显得整个人明艳动人,很是好看?
即便是偏少女的颜色,被他穿在身上,也依旧英气俊美。
平日里经常数落他小白脸,娘不拉叽其实都是开玩笑,故意贬低,实际上这厮不娘,反而从里到外一股子强势,那是以前,现下强势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无奈和拿她没有办法。
吓也吓不着,打也是不怕的,彻底没辙。
就比如说刚刚,明明醒着还不是叫她换完了衣服,也没怎么样呀。
余玉挪了挪身子,离他近了些,食指撑起,戳了戳他,这厮没反应。
应该还没将小秘境扫完?
他是化神期,本来干这活很快的,今儿不晓得为什么,慢到令人窒息。
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一般,才终于瞧见这厮蹙眉,好听的声音迟疑片刻后道:“这股熟悉的气息……”
???
他熟人?
是不是啊
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拥有道器, 他这个朋友肯定也是化神期吧,死后不想让传承断掉,所以要找传人?
那感情好啊,还可以让他跟那个化神期大佬套套近乎, 也别选了, 干脆就她吧。
“你想契约道器?”魔修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突然睁开, 悠悠望着她。
“那肯定的呀, 要不然我坚持这么久干嘛?”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大殿已经是金丹期的极限了, 她就是想契约道器,所以才会冒着风险准备去下一个大殿。
也不晓得下一个大殿是不是极限, 如果还有下下一个该怎么办?
反正不管如此,是龙潭还是虎穴,几千里还是几万里,她都要试试看, 不到承受不了不会放弃。
“哦。”折清回答的随意。
余玉:“……”
一口气突然噎住, 也不晓得该说什么,瞪了这厮一眼才道, “你会帮我的对吧?”
帮她就是帮他自己啊,她契约了道器, 救他的希望就大了几分。
指望他自救,还不如指望她呢, 这厮太懒了是其一,没有上进心是其二, 太笨了, 始终参悟不透七情六欲锁是其三。
终究还是要靠她自己独自承担所有了。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 眉眼弯弯, 突然毫无预兆笑了起来, “这次还真的要靠你了。”
???
什么意思?
魔修笑意更深,“被你误打误撞碰着了。”
???
是说她这次没有走错,只要被这个小秘境的主人认可,成为传人,契约道器,她就可以救魔修了?
是这样吗?
“嗯。”
得到了魔修肯定的回答。
居然真的可以?
余玉那颗心啊,突然便怦怦直跳,很是激动和雀跃。
兴奋到折清都感应到了,非常非常清晰的那种,他秀眉轻挑,有些不太理解,“救我就那么开心吗?”
其实余玉想契约道器然后救他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余玉每天都在心里念叨,他虽然睡深了,但是依旧没逃过余玉的絮叨。
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基本上听了个七成,老是琢磨着给他穿小裙裙他也知道。
睡着睡着,突然被余玉抓起来折腾,其实都有感应,只不过懒得睁眼罢了。
除非余玉做的过分了。
总之自从多了个余玉之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顿好觉。
总是担心余玉在他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比如把他扒光,这个色胚做的出来。
也因此,睡的一直不□□生。
他在人间看过,只有当了母亲的人才会如此,小孩子不懂事,时不时大半夜哭哭啼啼,饿了渴了,撒尿拉粑粑,母亲只好彻夜守着。
他安慰自己,好歹余玉没有时不时吼一嗓子,吵的他不得安宁,是他自己放不下,睡的不深,时刻盯着她罢了。
“那可不,你这条老咸鱼被压太久了,我都看不过去了。”
‘老咸鱼’三个字成功引来了一个白眼,魔修叹息一声,“且得意着吧,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余玉眨眨眼,“待会怎么了?”
目光朝外头看去,天亮了吗?
好像确实有点想亮的预兆,天亮之后她又要出发了。
这次路途遥远,半路有可能夭折,所以这厮幸灾乐祸?
“不是这个。”
余玉蹙眉,“那是哪个?”
折清嘴角再度勾起,“是几个老熟人,跟到了这里。”
“啊?”什么老熟人,妖界那些妖吗?比如枝一,和七彩鹿啊之类的。
可是他们不是妖吗?魔修为什么说是人?
魔修长眸潋滟,斜斜撇了她一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骨节分明的手扬起,打了个哈欠,随后懒洋洋伸个懒腰,身子飘了飘,自个儿进了她的乾坤手镯。
余玉视线始终跟着他,眼瞧着他朝角落的小木屋飘去。
小小的身子宛如精灵,很快到了地方,自个儿掀开小被子,鞋子一脱,赤着脚丫子踩上床。
一身砖红色的衣袍只稍稍理了理便直接躺了进去,像在自己家似的,枕着一个枕头,抱着一个枕头,姿势悠哉舒服。
“不到生死攸关,莫要打扰我。”
长睫毛颤了颤,随后整个闭上,这厮脑袋一歪,说睡就睡,快的像昏过去似的。
余玉凝眉,她为这厮奔波来奔波去,这厮倒好,安然睡觉?
气突然便不打不处来,余玉连人带床放到外面,伸出手,刚要去抓这厮,瞧见他呼吸均匀,睡的很是香甜,莫名又有些下不去手。
唉,算了,反正也用不着他,她自己就可以,余玉已经做好了打算。
将这厮重新放回乾坤手镯里,还是有些生闷气,抱着胸坐在角落,好半天才撤回镜花水月朝别处看去。
天快亮了,亮之前星澜师兄会找她商量要不要继续。
果然,镜花水月刚撤下来,师兄晓得她现在方便了,站起身朝她走来,还跟以前似的,冷着一张脸,“过来一趟。”
余玉点头,默不作声起身跟在他身后,其实他千里传音说一声就好,再不济大吼一声也行,她能听得着,但是每次星澜师兄都会亲自过来,也不嫌麻烦。
因为离得并不远,星澜师兄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余玉也落了座,就在星澜师兄旁边。
星澜师兄开始钦点去的人数,这次很少,十三个人里头加上余玉只有五个,在意料之中,毕竟再往下会有小命危险。
试想一下来这个大殿已经要倾尽全力了,去下一个大殿只会更难,动不动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谁敢乱来?
其实能有五个人她已经很意外了,抬眼认真打量了一下,除了她还有星澜师兄,和另外几个人,教她绣花的师姐也在。
师姐叫黛鹤,很好听的名字。
她看向师姐的时候,师姐也看了看她,并回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余玉突然发现黛鹤师姐和星澜师兄很像,都是白头发,等会儿,其他俩人好像也是白头发,怎么回事,就她一个黑发?
这么异类的吗?
本来该是白头发异类来着,结果同行的四个人都是白头发,只有她一个黑头发,登时显得她另类了。
余玉:“……”
现在流行白头发吗?
是宗主的白头发太好看了,所以大家都跟着学了是吗?
还是说就是宗主的崽,亦或是跟宗主一个家族?
难道都是冰系的?
冰系的不知道为什么,长白头发比较多。
因为每次都是分开,余玉从来没见过其他人使用法术,大概估计应该都是冰系。
黛鹤师姐靠过来的时候一股子寒气,星澜师兄也是,有这两个特征在,其他人便不难猜了。
冰系可是罕见的体质,这么多冰系很是难得,她倒是知道宗主是冰系,所以他那一脉只收冰系。
师父是外表看去金系,实际上是水冰系,星澜师兄也是冰系,星澜师兄亦是宗主那一脉,和大师兄一样,秋弈大师兄还是冰系。
这是要凑齐冰系好召唤神龙吗?这么多冰系。
余玉本能觉得貌似有些不对劲,一开始没多想,是因为人多,大家头发各异,现下其它色的头发褪去,只剩下白色和她的黑色,登时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这时候本来应该问问魔修的,她搞不定就问魔修,但是魔修说了,不到生死攸关,不要叫醒他。
现在显然还不到那时候,再等等看,什么情况?
几人刚商量完,像是掐着点似的,窗边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天亮了。
又到了忙碌的一天了,余玉站起来,准备准备决定走了。
其他人亦然,还是星澜师兄打头阵,大家排开,成一个‘人’字型队伍。
星澜师兄一声令下,大家像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一般,笔直朝下一个大殿飞去。
到了这时候基本已经没人再往前,也就是说他们五个人一枝独秀,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对手。
到了半途之后像是商量好似的,开始聚集在一起,黛鹤师姐按照事先说的那般,显出天地法相来。
天地法相巨大无比,玉手那么一伸,便将众人抓在手心,脚下急迈,以原来百倍的速度赶往下一个大殿。
如此这般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罢了,已然坚持不住,天地法相很浪费真元,有些实力弱的只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被抽干。
师姐已经很强了,能坚持一刻钟,相当于三个金丹期的天地法相。
天地法相是金丹期特有的神通,但也有不少人修不成,能修成天地法相才能算一个合格的金丹期,没有的被称为假丹。
有和没有实力相差大了去了。
师姐不行了,便换下一个,是位不认识的师兄,反正认准白头发就是冰系,冰系就是宗主一门便是。
白头发的师兄也没能坚持太久,和黛鹤师姐差不多,一刻的时间。
又换了个人,这次还是个白头发的师兄,这个师兄很强,坚持了快两刻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一个人顶六个普通金丹期,厉害厉害,不愧是宗主那一门,被宗主教导的很好。
总共五个人,上了三个了,就差她跟星澜师兄,星澜师兄是压低箱的,暂时不能动,那就只能她来了。
余玉刚要施展天地法相,星澜师兄突然道:“我来吧。”
???
什么情况?
星澜师兄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直言道:“你的真元还要留着突破,不能浪费在这里。”
???
余玉一脑门问号,确定是在跟她说话吗?她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难道现在不是赶往下一个大殿最重要?她为什么要留着真元突破?
莫非是突破之后过几千里的路程会轻松许多?
星澜师兄简言意骇解释,“我有一自在门,只要留下印记,便可以去任何地方。有一天,一个人带我去了一个月后,我在一个月后的时间上留下印记,从此我便可以去一个月后了。”
星澜师兄突然抬头看她,“莫要多问,你只要晓得,一个月前我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情况,听我的便是。”
余玉懵逼点头。
一个月前,那不是秘境还没开始,她一边缠着昏昏欲睡的魔修,不让他睡,一边抽空去万剑意山磨练剑意的时候吗?
她两边不断奔走,正疲于应付的时候,有一天突然被叫去三大主峰,宗主不晓得什么时候从妖界回来,召见了她。
说要选她去小秘境历练,但是嫌弃她修为太低,把她丢进加快时间的阵法里历练,还把几大长老的剑意刻在阵法里,供她参悟。
其实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那时候她便想,宗主和诸多长老也太好了吧,为了弟子能捡到更多的仙草仙药,这般卖力。
看来那时候就有问题了,譬如说星澜师兄是从一个月后回来的,知道些什么,所以临时抱佛脚?
他说突破,那也就是说,她还会再度突破?
她再突破就是元婴期了,金丹期不能随便踩死,元婴期更是,已经是一方大拿,无论是谁对她动手都会顾忌几分,不会再死的很随意了。
余玉心情突然有些激动。
元婴期之后离救魔修出来的把握便更添几分,妙哉。
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太对。
余玉仔细撸了撸,既然当时星澜师兄是从一个月后回来,干宗主什么事?为什么是宗主训练她,不是星澜师兄?
难道是星澜师兄把一个月后的事也就是今天,或者这两天她要突破的事告诉了宗主,宗主当回事了,所以对她表现出十二万分的重视?
不仅各种送资源,教她如何领悟剑意,还派了星澜师兄一路支援她?
倒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星澜说她会突破,元婴期的修士很少,培养一个便不容易一次,值得宗门保护她。
说起来他的自在门,是不是和大门有点像啊?
太好听了
大门是万剑仙宗的道器, 更像是哆啦梦的任意门,只要留下印记,便可以去任何地方。这是大门亲口告诉她的, 曾经还问她想不想出去玩,它可以带着她。
因着它太不靠谱, 胆子小的宛如老鼠,余玉没肯。
怕遇着危险这厮把她丢下自己跑了。
还是跟着魔修比较好, 这只咸鱼实力强, 也不怕惹事。
总爱说他咸鱼,其实这厮不咸,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罢了,比如说那个大庄周术, 可以在梦里修炼。
老爱睡觉, 搞不好就是在梦里悟道, 他一悟道, 也许就是白日飞升,比余玉脚踏实地修炼快了不知道几筹。
老爱说他咸鱼,是因为他老要睡, 清醒的时候很少, 加上这厮也不辩解,她说他咸鱼, 他也不反驳,便等于‘坐实’了咸鱼之名。
咸鱼睡着了,想问他那几个熟人是谁也没得机会,人家也不一定说, 星澜师兄讲的更是模凌两可, 感觉和魔修说的是一件事。
叫她留着真元突破, 好对付魔修嘴里的那几个‘熟人’?
还在妖界的时候,她突破那会儿,虽说全心全意都在雷劫和突破上,但是偶尔一瞥还是能看到,魔修身边似乎另外站了一个人,认真去看的时候又没有,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后来她渡劫成功,魔修匆匆带着她离开,当时他说气息泄露,被妖界的化神期发现,所以要赶紧走,她也没怀疑,现下才发现不对劲。
他刚帮了妖界,妖界的化神期应该都知道,就算不知道,枝一刚复活,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说,怎么也要留下来住一段时日,不会归位这么早吧?
所以那日追他们的肯定另有他人,魔修也说了是人,不是妖,妖和人他不可能眼瞎分不清。
人的话就只有修仙界的化神期和魔界的化神期,也猜不出来到底是哪边,反正是来对付他的就是了,绝对不是朋友,要不然那日他为什么跑那么快?
他说是几个熟人,也就是说不止一个人,好几个化神期。
那几个化神期找不着他,迁怒于她,于是连她也一起遭殃了?
星澜师兄一个月前看到了,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一个月后的今天,过来助她?
但是几个化神期,大家加一起可能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师兄是不是对她太自信了?
在化神期手底下,她绝对跑不了,就算突破到元婴期,也是没用的,除非魔修助她。
魔修可以对付两三个化神期?在魔修对付化神期的时候,几位师兄师姐帮她进入下一个大殿,然后被小秘境主人看中,契约道器,突破元婴,救出魔修走上人生巅峰?
听起来像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余玉张张嘴,正待去问星澜师兄细节,星澜师兄已经显现了天地法相,载着他们继续赶路。
路上余玉几次回头看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千里传音问他,“师兄,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为什么要留着真元突破,因为现在的修为不够才要突破,修为不够就是有麻烦,譬如说魔修说的几个熟人,亦或者在契约道器的时候碰上,总之还是了解一点好,有个准备。
“嗯。”星澜点头,“待会儿你可能会遇到好几难,我只能帮你一难。”
话音刚落,步伐突然止住,“比我想象中来的还要早。”
余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远处或站或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男的俊,女的靓丽,容貌余玉熟悉异常。
是那几个魔界的化神期,当初在妖界时坦坦荡荡,露出了自己的真颜,所以她记得。只有一个红辫子戴着帽子,现下也摘了,露出桀骜不驯的长相,一头的红毛很是刺眼。
他旁边是个女子,半坐在一朵黑莲上,眼前一面镜子,手里拿着胭脂水粉,边往脸上涂涂改改,边朝这边瞧来,“吆,有几个俊俏后生哎。”
她左边还立着一个人,一身书生打扮,如玉似的公子,若不是跟其他人在一起,会以为他是修仙界的修士,瞧着颇是仙气飘飘。
位列中间的也是个男子,眼睛上蒙了一块白布,这架势有点像开天眼,因为凡眼会影响天眼,所以遮上。
完犊子,四个当初对付妖界的化神期都来了,根本所向披靡,无敌了吧?
就算魔修醒来也没用,他最多对付三个人,打不过四个。
现下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厮在妖界跑那么快了,估计就是被这四位追的。
“宗主,怎么办?四个化神期。”余玉边警惕的看着那四人,边回头问星澜。
“不要紧,这四人是偷偷的来的,在外界不能使用超过金丹期的修为,在这里不能使用超过元婴期的修为。”星澜镇定道。
这个余玉知道,在外面超过元婴期就会被这一片的化神期注意,然后联合其它区的化神期过来,叫他们有来无回。
在这里是个独立的小世界,世界法则是小世界的主人说的算,小世界的主人是化神期的话,元婴期可进,超过元婴期会被小世界法则排斥。
就像人类不小心吃进去了一根鱼刺,肯定要想办法把鱼刺弄出来,吐啊,或者其它法子,绝对不会让鱼刺留着。
这几人一旦被法则逼出体外,立马便会暴露在这一片的化神期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们为了自己,最多也只会使用元婴期的修为,再高就扎眼了。
“可是元婴期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余玉刚刚喊他宗主,他没有否认,也许是情况紧急没有留神,更有可能平日里别人喊他宗主喊习惯了,所以习以为常。
余玉觉得后者占掉了百分之七十的几率,因为没那么巧,人人都有任意门。
只有宗主有权利操控万剑仙宗的镇宗之宝。
宗主似乎也发现了,勾下脑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是元婴期,但是也对付不了四个压低了修为的化神期吧,所以他们还是完犊子了。
余玉正打算叫醒魔修,冷不防宗主收了天地法相,余玉重新落在地上,被前面几个人护着。
那几人气息一变,从金丹后期大圆满巅峰,齐齐成了元婴期,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元婴后期,一直到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
???
什么情况?
宗主特意派了三个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的长老过来,不去契约道器,就为了保护她?
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已经发生了,余玉只能猜测,宗主一个月前究竟看了什么?
肯定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否则不可能动员万剑仙宗四个元婴期顶峰的人,就为了保护她一个人。
太大材小用了吧?
万剑仙宗总共才十二个内门长老,加宗主算十三个。
外门长老元婴初期,或者金丹顶峰,内门至少是中期往上的,后期偏多,是因为有些达不到后期,才勉强降了标准。
但是后期巅峰大圆满好像没这么多吧?
师父已经带着一部分人去契约道器了,那部分便是万剑仙宗顶尖的,哪里又多出四个顶尖的?
“余玉。”
宗主清冷的声音成功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你先走,你身上有重任,莫要叫我们失望。”
黛鹤师姐添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们,即便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这几人拦不住我们。”
另一个师兄道,“我们既然来,便是有把握的。”
又一个师兄说话了,“走吧,别浪费时间。”
余玉蹙紧了眉,胸膛处突然涌上一股子难受,鼻尖一酸,有什么东西在眼中打圈。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很是想不通,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明明她和他们都没怎么相处,平日里也有意避开大家,独自和魔修玩,不值得他们为她这般。
于他们而讲她应该就是个陌生人才对,大家发现有厉害对手时,第一时间跑,然后丢下她,这才是正常的情况啊。
为什么会这样,余玉被这反常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浪费时间。”宗主冷眼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宗主不太像宗主,冷的像另外一个人,或许更像他年轻时候吧。
他年轻时候便是这般意气风发,骄傲恣意。
余玉收了收多余的眼泪,准备走了。
宗主一直说她身上有重任,搞的她也不敢含糊,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那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的事无非是去认主小秘境,契约道器。
宗主既然没有纠正她,便说明方向是对的,没错。
余玉面上认真了几分,走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她必须要问。
“两位师兄叫什么?”
到现在还不知道两位师兄什么名字,如果真的走了,搞不好会成为遗憾。
两位师兄都穿着万剑仙宗的弟子服,一个眼角带着泪痣,一个眉心点了一枚朱砂痣。
眼角带了泪痣的道,“茭白。”
眉心点了一枚朱砂痣的跟着道:“尽欢。”
茭白,尽欢,还有星澜,黛鹤,都是好名字啊。
这么好听的名字她可能会记一辈子。
实在太好听了。
见过师父
余玉最后看了一眼大家, 四个元婴期巅峰,对上对面四个压低了修为的化神期, 纵然会吃点亏,但是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的主要目标是她,或者她身上的魔修,在没有抓到他俩之前,不会暴露修为,让这片小天地排挤出去。
所以暂时拖住是没问题的,宗主既然一个月前来过这里, 自然晓得她还带着魔修。
是底牌, 就像一个后盾似的, 搞不定的时候交给后盾,搞得定的才会自己解决,姑且认为他们搞得定吧。
要不然他们不会来的,也不可能为了她和魔修牺牲自己, 能修炼到这个程度, 已然是顶尖的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损失。
总之应该相信他们,而且她有预感,她要做的事会更重大,要不然不值得他们这般保护。
余玉想通了,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让他们失望。
一定要得到小世界的主人认可, 然后契约道器, 如此万剑仙宗便是三个道器, 师父一个,宗主一个,她再得一件。
她是万剑仙宗的,她得了便等于是万剑仙宗的。
大家这么相信她,余玉也仿佛对自己多了些自信心一般,抬脚决然离开。
绕开那几人,那几人自然不肯,宗主带着其他人去拦,两方人很快交战在一起。
余玉不敢回头看,怕浪费时间是一回事,怕心软留下辜负了宗主一片心意又是一回事,只闷了头赶路。
将速度提升到最大,桂月剑宛如一道闪电,带着她顷刻之间去了十来里之外,心中还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叫醒魔修?
宗主说好几难,他只能帮着挡一难,也就是说她还会遇到其它困难,目前还没有,遇到的时候再喊醒魔修吧。
他既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睡觉,便说明有这个需求,搞不好看着轻松,实际上在寻求突破,亦或是别的,总之没有遇到危险之前先不叫醒他,给他争取点时间。
余玉脚底下像抹了油似的,不要命的跑,神念放出,去观下一个大殿在哪?
眼瞧着还有千来里的样子,正要放出天地法相,再度加快速度,冷不防面前拦了一道人影。
穿了一身黑色衣袍,外面罩着斗篷,没有戴帽子,一头红毛很是扎眼。
“小姑娘,你家那位呢。”
那位应该说的是魔修,这些人果然是冲着魔修来的,这厮可真会惹是生非,招惹了四个魔界的化神期。
话说回来,他不是跟魔界关系还挺好的吗?为什么魔界的人会追他?
余玉琢磨不透,只好全部归功于这厮人品太差,魔界和修仙界的人全部得罪了。
啧啧啧,果然是平时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余玉轻飘飘落在地上,一双眼上下打量着红毛,意外注意到一个细节,“你现在就是个法力化身,只有金丹后期大圆满巅峰?”
姬冥眨眨眼,“是又如何?”
“没有压低修为吧?”估计是本体被宗主拦住,宗主四个元婴期,在这些人不能暴露真实实力的情况下,宗主未必吃亏到哪里去,还带着道器呢,所以只能分出一个小法力化身出来。
姬冥更觉得莫名其妙,“怎么?金丹巅峰对付不了你?”
果然,就是个小法力化身,本体被困,帮不上忙,也就是说此刻他金丹巅峰已经是极限。
余玉长舒一口气,看来不用担心了。
不仅如此……
她望着那红毛,突然勾唇一笑。
搞不好还可以打的这厮妈都不认识!
身后突然浮现万把剑的虚影,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宛如真的一般。
这是余玉这两年的成果,不断的观望万剑仙宗历史以来的剑,凝聚出它的气势和威力来。
有宝器,也有魂器,除了本宗的,还有外宗的,说是万把剑,其实不止,有百万多把,历史中出现的名剑,万剑仙宗都有观摩。
因着万剑归一不需要那么多把,所以余玉在里头挑选了适合自己的,最好又是木系,又是水系,不行就单木系水系,硬是凑够了万把,万剑归一这才练成。
万把剑每一把单拎出来便能独当一面,所向披靡,万把剑合在一起,更是威力无穷。
余玉光是凝聚出万把剑的虚影便觉得压力巨大,仿佛头顶着一座山似的,嘴里一甜,尝出血的味道来,是用力过猛,后槽牙咬出来的。
她也顾不上了,只舔了舔,便全心全意放在神通上。
双手不断掐诀,牵引着万把剑归一,越是融合在一起,气息便越是强盛一分,最后宛如一个庞然大物,散发着恐怖的气势。
一把巨剑顶天立地似的,一眼望不到头。
余玉双手一推,巨剑倾斜,陡然朝对方压去。
红毛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等着她发威,待巨剑下来,才意识到不妙,不过还不至于难倒他,他可是有道器在身的,那剑再厉害,也不过魂器级别罢了。
手在腰间一摸,陡然醒悟,他现在就是个法力化身,道器在本体那里,那巨剑已然击来,这么近的距离临时防守根本来不及,于是生生挨了一下。
到底是化神期,即便分出来的法力化身真元也比小小金丹期精纯,那一剑叫他损失惨重,但是法力化身并没有散。
肩上还留有那一剑的威力,险些将他胳膊给砍了,瞧了瞧黑了一块的地方,眼神略有些欣赏,“修仙界不愧是修仙界,人才辈出啊。”
目光落在对面,声音冷了几分:“你是个女娃,本座不跟你打,叫那人出来。”
余玉哼哼两声,“你说不跟我打,我就不打了,那我多没面子。”
已经二话不说,开始凝聚第二道攻击。
姬冥冷哼一声,“看来那人没有教好你,本座让你一把,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手在空中虚虚一抓,一道鞭子的模样已然勾勒出型,“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啪!
鞭子远远在空中一抽,登时一阵空饷,余玉耳朵登时流出血来,被震的。
那鞭子不仅是道器,还有音波类的攻击。
还好只是个虚影,不是真的。
道器的虚影嘛,她也有。
余玉目光一横,身后浮现一把气息更加强盛的剑来。这把剑是师父的道器,那万把剑余玉花了一年时间观摩,这把剑余玉又花一年。
一年的时间才终于可以勾勒出它的模样和部分威力来。
自然不是全部,她才金丹期,做不到,但是部分威力也比一般的魂器强,已经超过了她一个金丹期可以驾驭的。那剑一出,余玉便觉得浑身疼痛,仿佛骨头被碾碎了一般。
她使了全力撑住,巨剑和那厮的道器虚影碰撞,鞭子上的齿轮没能缠住巨剑,反倒碰出无数火花来。
余玉祭出更多的真元,几乎掏空了大半个丹田,剑重重一压。
虽然使用的没有对方熟练,真元也没有对方精粹,架不住剑是万器之王,所有武器里头攻击性最大的,至刚至阳,百战不殆。
余玉的真元也远超普通金丹期的浑厚,几番压制下去又修炼上来,是一般金丹期的大几倍,如果还不够的话……
她一双手握在巨剑的剑柄上,剑是水系,水导电,余玉大吼一声,用了吃奶的劲一般,体力雷种疯狂运转,一道小孩手臂粗细的紫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裂开蜘蛛网似的痕迹来,遍布整把剑上,又从剑蔓延到鞭子上。
红毛突然浑身一震,周身开始噼里啪啦,冒起烟来,一阵阵焦味传来,这厮被雷劈的几番欲散,又被他拢了回来。
这样都消散不了?
化神期一个小小分.身也太难对付了吧?
余玉撸起袖子,既然道器虚影不行,那就来真的吧!
手往腰后一摸,神念进入烟杆子里,要打上自己的印记。
只有打上自己的印记,炼化了这道器才能使用自如,那印记刚一落下,便四散而去,没成功,因为道器不愿意。
每一个道器都有独立的生命,就像大门似的,魔修的道器也是有器灵的,只不过和他的人一样,时不时沉睡,基本上不理人的。
余玉有时候对它说话有用,有时候不行,这时候就需要沟通它了。
在沟通之前,余玉印记再度要刻上去,又没成功。
她仿佛瞧见一个生命体隐藏在虚无缥缈的黑暗里嘲笑她。
小小金丹期也想契约道器,可把她牛坏了。
余玉叉着腰,威胁道,“让我打上印记,不然我喊魔修过来揍你。”
“……”
沉寂了许久许久,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凑了过来,余玉感觉到了,再度打上印记,果然,这次印记没有消散。
感觉像是被什么接收了一般,能明显察觉到身边多了个生命体。
好了,搞定道器了。
余玉神念出了道器,简单在心里下一个命令,果然,道器跟随着她的想法变换,她并没有完全契约道器,完全契约道器是神念炼化道器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神念搞不好还没有道器的一角大。
因为道器里面自带小天地,是一方小世界,就像这个小秘境一样,余玉在里头实在是渺小,她只是打了个临时的印记,印记被器灵接受了。
就像和器灵打了通电话似的,现在可以正常交流了,因为两者区别甚大,器灵可以轻而易举抹除她的印记,但是因为怕魔修打,没有那么干,老老实实听她的话。
余玉尝试了一下,烟杆子比桂月剑使用还要顺畅。
*
姬冥刚逼出了体内大半的紫雷,冷不防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蓦地袭来,速度之快,根本叫人反应不及,甚至视线都跟不上便挨了一下。
有一就有二,很快四面八方全都是棍影,噼里叭啦朝他击来,生生将他的法力化身打散,无法凝聚的地步。
法力化身恢复成一团火苗来,火苗似有不甘,几番寻找机会,想反击,都被那少女挥着烟杆子打了回来,最后无可奈何,化为一道彩虹,回到主人身边。
姬冥将那一团法力收回体内时,也了解了这边发生的事,微微吃了一惊。
身旁华蓥问他,“怎么了?”
他敛下惊讶和挨揍后的愤怒,咽了咽不甘,故作轻松道,“没事。”
就是被个小小金丹期给打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专心注意着对面吧。”
对面也是强的离谱,且配合默契,就像几百年的老友一般,不用说一句话,给一个眼神,便能准确的领悟对方的意思,然后合作,难缠的要死,拖的几个人没一个有空对付另一边的小姑娘。
也就他机警,提前放出一个法力化身跟着那小姑娘,结果还被……
心中突然有些不满,将全部怨气发泄出来,长鞭重重一甩,在对方集中在耳朵上时,长鞭又如蛇一般,朝领头那名男子身上缠去。
那男子身后蓦地开启一扇门,男子掉进门后,门关上,将他的道器阻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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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冥大怒,“该死,又是这样!”
如果不是有那一会儿从这边出现,一会儿又从那边出现的道器来,或许他们早拿下这四人了。
“梵天,你好没有?”
那道器不是一般的道器,攻击力不强,倒是这些逃跑的能力一流,宛如泥鳅似的,灰不溜秋,根本抓不住。
他气的要死,那边梵天倒是悠哉悠哉,许久眉心的眼睛才合上,千里传音给他。
他按照传音的指示,蓦地朝身后甩了一鞭子,那边登时有人闷哼出声。
击中了。
不过很可惜,那人很快藏进门口消失不见。
又等了等,梵天再度传来消息,他依言照做,又是一鞭子挥出,这一鞭子比方才狠了许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左边闷哼声更大,一道举着剑的人性突然消散,化为一团法力。
“法力化身?”
轰!
华蓥奋力一掌将另一个人也击散了去。
“又是法力化身!”
很快他们发现四个全部都是法力化身,那一团团的法力被一扇扇的门接走,没有强行留下。
门彻底消失,连带着那几个法力化身的气息,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华蓥是女子,心思细腻一些。
“发现了,”伏鹭笔直立着,“这四人不仅全部都是冰系,灵魂气息一致,使用的功法也大同小异。”
“所以他们都是一个人的法力化身。”
“是那个人吗?”
这句话是问姬冥的,只有他见过那个人。
“不是。”姬冥只是暂时不记得了,如果再看到他,还会想起来,莫要说纠缠这么久,便是刚一见面,已然察觉到这几个人中没有那个人。
反倒是那个少女,身上那人气息很是浓重,脑子里恍惚间想起什么。
那人好像说过,他有个孙女?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方才那个少女应该就是他孙女了,这样的话,那顿打倒是挨的不冤。
毕竟他金丹期的时候就是个野孩子,没人管没人看着,全靠自己摸索,那个少女有个化神期的爷爷带着,言传身教,自然比金丹期时候的他强。
心里那么点不满登时削了些,不是他太弱,是那人太强了。
“难道是这片土地的化神期?”伏鹭试探性道。
“不是,”华蓥摇头,“如果是化神期,早便找来了其他化神期,你觉得我们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
“既然不是化神期,那就是元婴期?”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依着他们的猜测,四个元婴都是一个人,再加上那人的本体,相当于五个元婴,五个元婴合一起,各个实力又强盛,修为怕是已经不亚于化神期了。
“修仙界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都不能小觑。”
如此算来,修仙界根本不能算七个化神期,加上这一个便是八个。
“不着急,这人四个法力化身不敢融合在一起,分散离去,说明在防备着什么。”
如果四个法力化身融合在一起,已然有了化神的实力,在修仙界的地盘,还不敢使出全力,便说明……
“他不敢化神,怕被杀,亦或是怕渡不过雷劫,所以用这种法子瞒天过海。”
元婴期时积累越是浑厚,渡劫的把握便大上几分,这厮还是元婴期实力便堪比化神,还拥有道器,一旦化神,可能直接跳过初期到达中期。
少了新手会被欺负的阶段,直接便是部分人的前辈,如此想打他主意的人也会掂量掂量。
好谋算。
就是不知道是谁?这般深的心机。
*
万剑仙宗三大主峰之上,建了一座大殿,大殿内盘膝坐着一个人,白发蓝眼,一身的道袍。
他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大门来,那大门打开,几团法力钻出,其中两道融进大殿中央盘膝而坐的人身上。
原本就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身上气息更强劲几分,再强劲几分,像是爬楼梯似的,节节高升,险些将化神期的瓶颈冲破。
白发蓝眼的人抬手,将一部分真元凝聚成水滴,至修长白皙的指尖滴落,掉进他面前的小瓷缸里。
另外两团法力亦然,像是两条鱼一般,跳进水缸里,水登时更多了些,装满了大半缸。
“还不够……”白发蓝眼的少年叹息,“太少了。”
他突然站起来,身后大门像是知道他要干嘛一样,将悬于空中的门打开,“你想好了?”
他点头,“带我去看看他吧。”
大门了然,那门后的场景一变,已经从一片黑暗,变成了一个冰窟似的地方。
玄清走进去,迎面便是一股子寒气,身后大门关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飞起,趴在他额间,化为一道小饰品。
明镜从大门里钻出来,跟着玄清一道到了几具冰棺之前。
那冰棺里躺了几个人,都是万剑仙宗的一代天骄,可惜他们气运不佳,半路夭折,不是被人折磨而死,便是在门派之争中牺牲。
有些索性连个全尸都没有,甚是可惜。
明镜视线一路过去,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死的好惨。”
黛鹤是因为长得过于漂亮,被魔界妖女所伤,回来便不行了。
星澜曾经是玄清最宠爱的弟子,他说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个高傲的性子,结果被以最屈辱的方式逼死,临死前没有二两肉,玄清抱着他时,全身都在颤抖。
茭白是在小秘境中历练而死,只带回了一身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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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是除妖之时不敌而死,他们曾经都是玄清的心头肉,一个个耀眼的宛如天上的星星,然而却像烟花似的,亮过一阵子之后转瞬即逝。
明镜时常跟着玄清,也等于看着他们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比玄清还心疼,每次它都要哭一阵子。
那伤好不容易被个小机灵鬼养好,又出了事。
玄清脚步停在最里头的冰棺前,那冰棺里没有人,只有一件斗篷。
明镜‘哇’的一声就哭了,“秋弈,秋弈明明是个好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呜呜……”
秋奕前段时间带队去仙魔交界处杀敌,不幸阵亡,听说被逼着自爆了,连全尸都没有,只剩下这一件斗篷。
当时有个女弟子受伤,衣不遮体,秋弈把自己的斗篷给了她,这件斗篷也成了他的遗物。
“他偷偷养的那只雪兽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该怎么办呀……呜呜……”那只雪兽到处找他,它看到了,不敢吱声。
平时闲着没事也会逗逗那只雪兽,老爱偷吃食堂的饭菜,跟它一样的毛病。
它也喜欢半夜去食堂偷吃,不小心撞见了那只雪兽,晓得是秋奕那孩子养的,没为难,最多欺负欺负罢了。
秋弈也是它看着长大的,呜呜……
玄清没说话,微微倾身,抚摸着那一件斗篷,许久许久,久到仿佛天荒地老一般才道:“我会替他照顾雪兽。”
明镜抽泣着问他,“你要借了是吗?”
知道自己说的不清楚,又加了一句,“借他的身份。”
“嗯。”
闭上眼,周身之间突然浮出一道虚影,那虚影飘起,在他身后凝聚,勾勒出一个人形来。
一身的白衣,眉目如画,一双眼宛如星辰大海,其中剑意闪过,又陡然收敛。
“弟子秋弈,”那人双手抱拳,低垂下眼道:“见过师父。”
运气太差
玄清挥了挥手, 没有睁眼,也没有回身, 声音透着无力,“去吧,代替他活着。”
法力化身点了点头,没什么感情的转身离去。
他只是一具法力化身,六分之一的神魂,里头只装了一部分的记忆,关于秋弈的,和一个任务。
不停的修炼,将修为提升到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之后回归本体, 助本体一臂之力, 完成化神。
本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必须万无一失的突破化神期瓶颈, 一丝一毫的意外都不能出,他的存在就是为本体分忧罢了, 不需要多余的情绪和感情。
脚步声由近到远不断响起, 声音越发的小,玄清最后还是没忍住, 回头看了一眼。
只瞧见一个背影匆匆而过,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神采飞扬,亦如他当年,也是这般的模样。
喜欢穿一身的白衣, 高傲如天鹅。
“秋弈这孩子……”明镜想起他,心中全是心疼和惋惜, “没有表面那么冷淡。”
有些事当事人可能没有注意, 它这个旁观者倒是清楚的很,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弟子?”
“我说你喜欢第一任弟子星澜,为了培养他,花了不少心思,后来他长大了,和你亲近少了,几十年如一日闭关修炼,他便向我打听,星澜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他之后他也开始喜欢穿白衣了,原本活泼的性子也如星澜一般,渐渐的话少了,人更是冷了不少。”
明镜低头看他,“你知道什么原因吧?”
玄清没说话,但是它知道,玄清什么都看在眼里,没有他不晓得的,他只是心太累,不想再精心培养弟子之后,因为出去历练,经历生死离别罢了。
修仙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能活到最后的,十不存一。
明镜不再往他心口上戳,转移话题道,“你说他会不会露馅?”
毕竟不是本人,这个问题还是很有必要考虑的,以前他就露馅了一次。
是法力化身化为黛鹤的时候,黛鹤很是活泼可爱,他与黛鹤相差甚远,即便有黛鹤的大部分记忆,对黛鹤了解颇多,也依旧被她的小姐妹发现。
若不是解释的及时,怕又是一场大战。
秋弈以前性子活泼,后来装冷淡装的多了,不知不觉定了性,但他只是外表冷,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不冷,尤其是雪兽。
瞒的过别人,想瞒过雪兽很难。
“无需担心,我会改变周围人的记忆,尤其是雪兽的。”
明镜点头,“如此也好,即便将来法力化身回归你的本体,雪兽也有了依靠。”
雪兽的依靠,自然是玄清,玄清接了别人的身份,当然也要接别人的责任。
他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对于这点来说,明镜还是很放心的。
“也不知道小余玉怎么样了?”秋弈的事搞定,便开始操心起别的。
“她能搞定吗?”
一个月前万剑仙宗附近有些异动,过去查看才发现是小秘境开启,为了这次小秘境,它与玄清特意提前了一个月进去看了看,瞧见了一个月后也就是今天发生的事,于是决定去帮余玉挡上一劫。
已经损失了很多天赋异禀的弟子,不能再失去余玉是一回事,余玉确实身兼重任也是一回事,还有一件事。
玄清在还情,还那人当初的授道之情。
那人有需要,所以去帮忙罢了,仅此而已。
“如果其他人有她那么幸运就好了。”明镜由衷感叹。
余玉并不孤单,她有父母留下的本命符箓,又有师父的,现下还有了那位的本命符箓,很难夭折,除非遇上化神期。
说她运气好,她运气也不好比如说这次便遇着了化神期,一口气还是四位,好在她有那位护着,不会出事的。
“你查到那人身份了吗?”它对那个人也很好奇。
翻遍了无数书籍,找了许多人打听,花了不少极品灵石,愣是没查出来。
“没有。”
看来玄清也是没有消息的,真奇怪,什么时候的化神期?隐藏的这般深?到处都找不到关于他的事,就像刻意被人划去了似的,宛如凭空出现的一般,很是神秘。
*
余玉发现了,她驱使道器的时候完全没用自己的一丝一毫真元,全都是道器自己在动,自己用自己的真元,所以速度才会那么快,快到她脑子跟不上的程度。
她刚想从这边揍人,烟杆子太短了,要长一点,脑子里方琢磨完,那边烟杆子已经打完了,再等着下一步指示。
哎呀,简直太好用了。
余玉本来便颇是觊觎这根烟杆子,现下更是占为己有的心思都有了。
不知道能不能跟魔修打个商量,借她到化神,她现在才金丹,离化神最少百来年,如此便可以一直占用了,哈哈哈哈。
余玉抱着烟杆子,爱不释手,她本来离下一个大殿还有些距离,烟杆子变大,载着她唰的一下到了目的地,谁也没追上,一下便到了下一个大殿内。
这回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又阴森,还怪吓人的。
这时候就适合把魔修拿出来把玩把玩,要不然一个人居然还有点小怕怕。
余玉连魔修带他的小床床一起放在外面,打眼一瞧,这厮还在睡,跟个小猪崽子似的,睡不醒了。
余玉历经一天的波折,心里正憋屈呢,抬手便要将他抓起来,想了想,又作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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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这厮真的在梦里修炼,准备晋级怎么办?
她将人弄醒,等于打断他参悟大道,这厮是靠参悟大道进阶的。
余玉望着床上的小人,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将他身上的小被子掀开,铺在一边,然后把这厮裹住,像包婴儿一样,还用小木枝捆好,完了塞进自己胸口,总觉得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安心。
这次不是操心这厮的小命,是操心她的。
余玉今儿没少用真元,身上也受了一点轻伤,左右天黑了,她已经走不了了,便干脆留在这里疗伤和恢复真元,刚盘膝坐下没多久,突然想起来。
那件道器是道器,烟杆子也是道器啊,那件道器未必奈何得了烟杆子。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道器,别的不提,魔修在实力方面确实很强,他的道器应该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能陪着他数万年,一起被困在潭底下结果一直没什么事,如他的人一般活蹦乱跳,便说明是真的强,如此一来还怕什么夜晚,怕什么道器发威?
直接干就完了。
而且道器不需要她的真元,她坐在道器上可以顺便恢复真元和伤势,其实这件道器本身就是个恢复真元和伤势的大宝贝。
余玉反应过来,连连抽了好几口烟杆子,待体内灵气存储满了之后才让道器变大,她坐在道器上,拍了拍道器道,“保护好我,我可是那厮的宝贝孙女,出事了他会伤心死的。”
这时候也只能扯扯虎皮了,烟杆子里的器灵大概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和平时似的,依旧沉默不语,从来没与她说过话。
命令它还是听的,余玉感觉烟杆子动了动,随后陡然化作一道闪电,唰的一下去了别处,周围都是黑色的,快到看不到景色。
余玉没管,谁知道那几个化神期什么时候赶来,现下是一丝时间都不能浪费。
方才在大殿里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以为夜晚没办法赶路,只能困在里头,现下晓得可以,自然珍惜每一息时间。
闭上眼,开始盘膝打坐,刚刚储存的灵气被体内真元引导,炼化,渐渐的同化成真元,一部分用来疗伤。
疗着疗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周围开始传来鬼哭狼嚎,刺耳到险些叫她走火入魔。
余玉气血沸腾,‘噗’的一声吐出鲜血来。
那声音似乎有牵引真元乱窜的能力,她没有防备,真元在五脏六腑中瞎折腾。
余玉稳了稳暴躁的真元,坐在道器上抬眼望去,很快找到作俑者。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挪动,跟上他们。
砰!
道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微微倾斜,方向也是一变,就像车子碰到栏杆之后拐了个弯,又继续朝前奔去。
‘坐好。’
余玉耳边忽而传来一道声音,随后道器发威,速度更快,远超方才,只瞬间便甩开了那道黑影。
可惜那道黑影似乎跟他们有仇一般,不依不饶,不多时也加快了速度赶过来,又追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他们。
离的近时叫余玉瞧清了模样,和那些在其它大殿外碰到的人一样,都是没有皮肉,只剩下一身的骨头。
骨头长期经过道器摧残,宛如宝贝似的,闪闪发光,眼中亮起两团火光来,紧紧的盯着他们,因着靠的很近,不时撞上一下。
道器和那些化神期一样,不能使用超过化神期的力量,所以现在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可能比一般的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还要强,它的全部速度,那一排骨头居然追的上?
也就是说它最少都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巅峰!
运气也太差了,前有狼,后有虎。
自己跟来
余玉估计应该是以前来契约道器的元婴期, 各门派的长老,因为实力不济,被道器搞成这幅模样, 已经没了心智,成了道器的爪牙,帮着道器攻击前来契约的人。
这么强的难关, 余玉有点怀疑这个小秘境的主人到底是选徒弟, 还是杀人啊?
一般人根本过不了, 也有可能选的不是金丹期,是元婴期,难道这个就是为什么她要突破的原因吗?
余玉看了看自己现在, 真元用掉小半, 身上也有伤, 相当于半瓶子水的状态,怎么可能冲破?
根本无望啊。
砰!
道器又被撞了一下, 整个因为大力, 朝一边倒去, 压塌了底下的小山。
余玉也险些掉下去, 她把全部的真元集中在吸附道器上, 才能勉强坐稳。
太难了。
刚刚那一下似乎激怒了道器,道器没再继续赶路,陡然停了下来,竖起烟斗身子,叫余玉一个没坐稳笔直往下坠去。
余玉连忙放出桂月剑,踩着桂月剑漂浮在一片黑暗的地方, 根本不敢落地, 怕地上有那个道器留下的法则。
白天还好, 能看见,晚上真是两眼一抹黑,全靠道器了。
她自己不敢放出神念乱扫,怕出事。
还是道器来比较稳妥。
以前就听人说起过,法器就是比普通凡人武器稍稍坚固了那么一点,可以灌入真元。
灵器比法器多了一丝灵气。
宝器已经有了意识,这时候就像个小孩似的,可以简单做一些操作,比如说认主之类的。
到了魂器便是个完整的神魂了,能独立思考,在主人昏迷的时候代替主人做决定,但是有一个缺陷,魂器里必须储存满主人的真元,亦或者灵石自己转换。
道器比魂器还要厉害一些,不仅有独立人格,还可以自行修炼,完全不需要主人养着,可以自供自足。
也就是说,道器就相当于一个化神期,跟随主人多年,战斗经验有,灵气也储存的够,有些道器搞不好还会神通和大道,就是不知道烟杆子处于什么阶段?
余玉晓得它要发威了,往一边站着等它,刚抬眼望去,便见烟杆子浑身一变,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剑蓦地一划,整个空间一震,天边亮起一道白光,像烟花似的,转瞬即逝。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随后黑暗里有什么重物落下的声音遥遥响起。
???
烟杆子这么强的吗?可攻可辅助?
平时就是个锦上添花的道器,一到关键时刻居然这么厉害?
单一只就把一个元婴期巅峰给干掉了?
余玉呆呆看着已经变回来的烟杆子,久久无法回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魔修是剑修,所以他的道器也是剑?
以前没考虑过这点,主要还是魔修身边只有烟杆子,一般的化神期有一件道器已经很难得了,哪里来的两件?
而且魔修被封之前是元婴期,突破的急,在被逼的情况下,应该来不及拥有道器。
烟杆子估计都是被封的时候慢慢晋级的,没见过烟杆子攻击时候的状态,一直以为它就是一件怀旧的东西罢了。
烟杆子是他娘亲送给爹爹的,后来爹娘死后这东西到了他手里,上面刻着他爹和娘的名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和真元供着,这是余玉以前的想法,原来不是啊,它还可以是个攻击类的道器。
不过说来也是,当初他母亲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玩意功能太单一的话供养麻烦,不如二合一。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道器不能收进普通的乾坤手镯里,因为面积比乾坤手镯大,所以只能外带,外带意味着不方便,还等于招摇。
手里拿一个,腰间别一个,那不是告诉大家,我有几个道器,快来打劫我吧。
一般情况下化神大能都会把道器做成配件,比如女孩子戴的耳环,亦或是别的,关键时刻便是武器,一举两得。
主要还是紫府小天地太小,放不下道器,只能随身带着,当然也不是绝对,有些人的小天地大,魔修的怎么样余玉还不知道,她好像还没进过魔修的小天地。
紫府小天地和别的不一样,等于是修仙者的秘密小基地,里头放着修士所有的家当,只有死了才会开放。
大多数修士只要一死,便会将小天地当成自己的墓,也有些怕传承断掉,所以每多少年一开放,选取有天赋的人继承遗资和功法。
就比如说这个小秘境,有可能也是化神大能死后的紫府小天地。
余玉对紫府小天地还蛮好奇,如果有机会的话,要进魔修的紫府里看看,他有没有装什么宝贝?
把他的宝贝搜刮一空。
余玉想着想着便笑了,低头瞧了瞧还在她怀里躺着睡觉的小人,笑容逐渐消失,这个不争气的,还没有他的道器争气。
余玉收了桂月剑,轻巧的落在烟杆子上,烟杆子载着她继续前行。
路上没敢再运行真气疗伤,那股子鬼哭狼嚎会牵引她的真气,叫她气血沸腾,难受是一回事,会走火入魔又是一回事,虽然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话说回来,那几个化神期居然没有追来,是被宗主和几位师姐师兄拖住了吗?
宗主和几位师姐师兄这么强的吗?
四个化神期哎,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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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秘境的一角,有四个人正在盘膝打坐,因着夜晚尽是那个道器的气息,遮掩了其他人的,导致他们找不着那个小姑娘,索性坐下歇息。
姬冥说那个小姑娘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孙女,找到她离见那个人的几率便会大上许多。
他们并非是来杀人的,只是好奇那个人是谁,敌还是友?如果是友,一切好说,如果是敌,自然不能放过。
因着那人似乎对他们有些排斥,担心不小心从友变敌,叫那人误会,他们追的也没那么急,一路上游山玩水,顺道找找小姑娘罢了。
本来已经找着,结果半路出了意外,几人商量着是去干掉那个修仙界的元婴期,还是继续找那个小姑娘。
修仙界那个元婴期实力已经远超普通元婴,最少也是化神初期的级别,虽然境界没到,但是有时候判断修为不能光靠境界。
因着那人刻意避开其他化神期,偷偷的用分.身修炼,现下估计还没有修仙界的化神期知道,他们最追然后瞒着所有人杀掉他,便等于替魔界除掉一个潜在威胁。
但是那人似乎跟小姑娘有关,小姑娘又跟那个魔修前辈有关,在不晓得那个魔修前辈是敌是友之前不能先下手。
杀了那人怕是直接和魔修前辈结仇了,不如先去找魔修前辈探探情况再做决定。
如果真是敌的话,不杀了那魔修前辈,他身边的人一个都动不了,会遭到报复,很是麻烦。
“这道器可真烦,每天晚上吵个不停。”
这倒是其次,每到晚上便开始散发自己的气息和法则,攻击还在外头的修士。
因着同样都是化神期,法则和威压都奈何不得他们,就像蚊子似的,嗡嗡嗡吵个没完没了,烦是一回事,耽误他们找人也是一回事。
“真想一拳打爆得了。”姬冥躺在一块石头上,越看外面各种黑影乱窜,便越是烦躁。
在这样天气下头顶居然还挂着明月,更让人烦躁了。
那明月还是满月,他最讨厌满月。
“你又开始了是吗?”伏鹭注意到他的异样,抬头瞧了瞧天上,“没想到这小世界法则倒是完整,竟然有白天和黑夜,太阳和月亮。”
姬冥从前融合了一只狼妖的尸骨,那尸骨是化神期的,他压制不了那妖骨,反而叫妖骨将他同化,现下是半人半妖之身。
好处是宛如妖一般,身强力壮,怎么打都打不死,坏处是现下瞧见满月便会焦躁不安,发狂。
伏鹭歪头看去,姬冥的眼睛已经变红,盛了血似的,嘴里也开始长出獠牙。
那只化神期的狼妖是血狼,嗜血的很,他现下估计很想喝血。
姬冥视线落在同伴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瞧着是那么诱人,仿佛是什么无上的灵丹妙药似的,好想……
好想咬一口……
同伴们注意到他饥.渴的眼神,华蓥‘哼’了一声,离他远了些,梵天拉了拉衣襟,防备之意明显,伏鹭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去解决。”
姬冥:“……”
大家都好无情啊!
他叹息一声戴上披风的帽子,裹着一身即将爆走的法力,一溜烟进了黑暗里,很快不见踪影。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狼叫,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狂暴,又过了一会儿,开始传来重物落下的动静,估计是这厮在无差别攻击小天地里的东西吧?
他最想做的是打掉那天上的满月,已经数道攻击到了跟前,震的整个小天地乱颤。
一旦小天地崩溃,他们便会直接暴露在修仙界的化神期眼皮子底下,相当于遮羞布没了。
“小辈下手就是没轻没重。”
和他们比起来,刚进入化神期的姬冥确实是个小辈。
伏鹭身子轻飘飘飞起,“我去看看他。”
未等其他人回应,他已经背负着手离开。
姬冥一路走一路攻击看得到的,摸得着的,到处都是他破坏的痕迹,只需跟着很容易便找到了他。
刚发泄完,正精疲力尽的躺在一个深坑里。
伏鹭视线落在周围,这厮还算有点分寸,没有真的将整个空间打坏。
身子徐徐降下,落在姬冥不远处。
姬冥一路不管不顾发泄,衣裳打坏了,披风也不见了,身上光溜溜的,大大咧咧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挂满了整个修长高挑的身子上。
过于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宛如渡了层光一般,散发着玉润的光泽和珠圆。
伏鹭面无表情解开披风,双手微微一抖,那披风整个飞起,兜头朝他罩去。
姬冥整个人被包在披风内,盖了脑袋,他拉下披风,看到的只是个背影。
伏鹭背着手,冷声道,“自己跟来。”
哈哈哈哈
余玉已经到下一个大殿了, 没有找到师父,别的人也没有见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还没到尽头?
那这个小秘境岂不是很大很大?大到像一个小世界了,但是它又没有小世界完整。
虽然没去过小世界,但是她听别人说起过,不仅有白天黑夜,太阳和月亮,天气还可以变化,下雨,下雪, 春夏秋冬更替, 时间流逝, 捏泥造人, 很是神奇。
这里就只有白天和黑夜,而且相差很大, 白天很热, 晚上很冷,白天一片祥和, 晚上危险重重,简直就像阴与阳的极限对比。
白天好像没有晚上长久,也不晓得跑了多远,依着烟杆子的速度, 几万里都有了,到现在天还没亮, 外面全都是鬼哭狼嚎。
余玉决定先盘膝坐下调息, 待身上的伤好了, 真元恢复了再继续走,也要让烟杆子休息休息,它解决那只元婴期浪费了不少真元。
余玉刚坐好,突然精神一震。
等会儿,一个小秘境有几万多里吗?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当初她被困在魔修的领域里,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出他的领域范围,自己感觉至少飞了几千里,搞不好实际上还在他手心里。
现下会不会一样?
表面看来已经去了下一个大殿,实际上不过在那件道器的领域里罢了。
要不然为什么白天和黑夜相差那么大,而且夜晚有很多已经死了的修士出现,一到白天就没了,他们去哪了?
白天是完全看不见的,就第一次遇到一具尸骨,那个更像死透的,一点灵性都没有,快被降解完了。
余玉怀疑白天小秘境是正常的,一到晚上那件道器便会释放领域出来,将整个小秘境笼罩住,那些活的尸骨都被困在它的领域里,白天收回去,晚上放出来?
可是领域哎,又不是大白菜,哪能每天都放?
不不,小秘境五百年才开放一次,五百年储存的力量还不够开这么一段时间的吗?
完全够了。
所以她们现在在领域里?
领域是个完全单独的空间,就算和外界看着一样,身处在一个大殿内,搞不好也看不着对方,摸不着对方,因为不在一个空间。
余玉低头,拔出自己腰间的道器,拍了拍它的身子问,“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别的道器领域里?”
那烟杆子估计和它的主人一样,说话都懒得说,只烟杆子烟锅位置点了点,似乎在告诉她,‘是的,被困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烟杆子没什么反应,只陡然脱离余玉的手掌,飞到空中,正要转换为剑,一把又被余玉拽了回去。
“等会儿。”
余玉突然有个想法。
晚上领域放出来,笼罩整个小秘境,白天收回去,收哪儿啊?肯定是道器的身边,也就是说只要白天破了领域,她们就可以直接去道器的身边,先把那道器契约了再说。
本来没有把握,现下又有道器,又有魔修在,怕个鸟啊。
余玉浑身是胆,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领域里的时间和外界完全不一样,怎样才晓得过了多久?外面有没有白天?
这么难的问题应该交给道器,道器如果搞不定的话,再找魔修。
余玉拍了拍道器,“全靠你了。”
她的想法已经通过简单的临时印记传递了过去,道器心中该有数了,没数的话就找魔修,他们这种自己有领域的人,应该很容易看破别人的领域吧?
反倒是她,完全的门外汉,等着便是。
被困在领域里,反正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余玉安然盘起腿打坐。
领域是个完全独立的空间,除非别人同在领域内,否则两者之间根本连面都见不上,也就是说,已经不用再担心被那四个化神期发现,可以安安心心疗伤了。
闭上眼,屏蔽掉五感,全心全意用太乙木经运气,剩下的都交给道器,包括安全和守夜这方面,她就放心大胆的干自己的事便是。
*
莫约满月刚退下那会儿,天边突然亮起一道白光,像是破了道口子一般,白光越来越胜,照进黑暗里,有四人至里头款款走出。
一个眼睛上蒙着白布,一个手里拿着镜子,不时照两下,很关心自己的妆容。还有一个一头火红色的头发,颇是恣意潇洒。最后一个一身书生打扮,宛如民间的贵公子,一股子书卷气息。
四人出了那道器的领域,第一时间便是找昨儿的小姑娘,因着此处小世界不小,分开行动,一人赶往一个方向。
姬冥这次负责东南,元婴巅峰的实力很容易便将一圈扫完,查的不甚仔细,因为心里惦记着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经过昨夜满月之后,他看伏鹭那白皙修长的脖颈更加诱人了。
就像一截白藕似的,特别特别想咬一口。
舌尖在唇上舔了舔,直奔他想做的目标而去,至于白天那个小姑娘,那顿打便先记着,以后再报,现下他有了更要紧的事要做。
*
找昨天的小姑娘不太顺利,从白天到傍晚都没有发现踪迹,倒是意外注意到一个细节。
今儿的姬冥很反常。
“他居然叫我前辈了,真是不可思议。”华蓥难得放下镜子,盯着远处湖边坐着的人看了又看。
姬冥那个性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也不服,从来喊他们不是‘喂’,就是‘那个谁’,心情不好的时候叫她老太婆,无论什么说,怎么打,就是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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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妖骨护体,越打越强,平时就是故意激怒他们,好挨个给他练手,一开始挨揍挨的很惨,嘴上依旧硬,死不悔改,流着血,受着伤也是要干的。
后来被大家发现了他的小秘密,越是揍他,他炼化妖骨的速度便越快,自己的愈合力也会更强,宛如打不死的一般,晓得之后就算被他喊老太婆,老瞎子,也只当没听见。
越是如此,这厮便越嚣张,喊的越发顺口,从来没改过,突然改了这么一下,叫她惊的差点捏碎了镜子。
“还向我打听伏鹭的事,喊伏鹭‘师兄’。”平时都喊伏鹭老妈子。
伏鹭和他们的情况不太一样,化神期也是有强弱的。
化神有初期,中期,后期之分。她与梵天是中期,姬冥是初期,刚晋级的那种,中期及以下属于下三圣。
伏鹭是上三圣。
他跟着一起来也不是参与的,是来监督他们,老妈子不仅是上三圣,还是上三圣的老二,魔界诸多事务都是他在打理,每次出行都有他跟着。
是怕魔界的化神期有折损,譬如说上次去妖界,那么多化神期难免动手,一旦动手多少会有些变故,如果魔界损失一个化神期,后果很严重。
他的作用便是保护化神期,避免折损,如果大家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便由他来定。
虽然很强,但是刻意将修为压制到化神初期,起到不引人瞩目的作用,导致姬冥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叫板。
实际上俩人相差甚远,便如一个天,一个地,尽管没见过他出手,但是一个上三圣的老二,能弱到哪里去?
只是低调罢了,从来不争风,尽职尽责做个老妈子,每次带队都是梵天,只要梵天不做错误的举动,他是不会管的。
便如这次,梵天带着人来到修仙界,想追查那个化神期的身份,他也没阻止。
化神期是人,不是属下,想做什么只要不作死他都不会操心。
他对每个人都很了解,每个人进入化神期的圈子,都是他接引的,对于这样的人,她自己也很好奇,没少关注。
这人好像没有弱点,即便是她全力攻击,也摸不着人家的衣角,人家反而将她的底细给探的清清楚楚。
知道她的功法只能修炼到化神期,给她改过。知道梵天的魔眼威力巨大,每次用后会伤害本体,给他寻来治愈的法子,晓得姬冥融合妖骨后有了满月那个弱点,便每到满月盯着。
因着种种事迹,大家私底下都叫他伏大管家,只有姬冥喊他老妈子。
天天说他操心操过头了。
最近神奇一般,不喊老妈子了,恭恭敬敬喊‘师兄’,连带着她也沾了个风,被喊师姐,可真叫人意外啊。
“他是不是改性了?”华蓥颇是想不通,“方才还问我伏鹭喜欢什么?”
手里的镜子突然一变,成了一把圆扇,圆扇扇了扇,比平时急促了些,“我怎么知道伏鹭喜欢什么?”
芊芊玉指优雅的捏着扇柄,扇的更急促了,“反正不喜欢女子就是了。”
梵天意外的瞥了她一眼。
华蓥白了白他,“怎么了,老娘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哥不行吗?”
她也是试图勾引过那厮的,结果失败了,试图勾引梵天,又失败了,试图勾引姬冥,还是失败了。
怎么地?大家都不喜欢女孩子不成?
“哼,且看着吧,将来叫你们高攀不起。”烫金团扇摇了几下,突然抵在下巴处,一脸玩味,“姬冥那厮去找伏鹭了。”
笑意很深,“当初叫我吃瘪,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吃瘪?”
※※※※※※※※※※※※※※※※※※※※
不是bl,不是bl,不是bl,重要的事说三遍。
是的话我会提前预警的,放心吧,是更好玩的,恶趣味上线啦!(纯洁的微笑)
这么随便
华蓥端坐在石头上, 好整以暇看着远处。
姬冥凑近了些,把一件什么东西端在手里, 瞧着像衣裳,那东西很快递到伏鹭面前。
伏鹭居然没拒绝。
???
什么情况?不太像他。
那日她也是好心瞧那厮站在雨中,给他打伞,叫他一顿赶,怎么姬冥给他送,他就不拒绝呢?
她突然想到,似乎昨夜伏鹭的披风不见了,披在姬冥身上,姬冥行走间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 她只道姬冥那厮放浪不羁, 给折腾没的, 会不会……
烫金团扇摇的几乎只能瞧见残影。
不会吧, 不爱红颜爱蓝颜?
好看的柳眉蹙起。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是她不够好看吗?宁愿喜欢男子,也不喜欢她。
华蓥冷哼一声, 将头扭去一边, “没意思。”
不得不承认不是她那个时候了。
“想当年好些男子追我,一个个的都被老娘耍的团团转, 现下嘛,想脚踏两只船都难。”
混的圈子不一样了,以前金丹期,元婴期时, 还有许多人可挑,到了化神期各个弃情抛欲, 男孩子再也没有以前好骗了。
“唉。”烫金团扇摇的慢了些, 想起什么, 那扇子陡然变成镜子,凑到跟前看去。
“难道我老了?”
左瞧瞧,又看看,满意了。
老娘还是这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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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域内的一座大殿内,余玉还在盘腿打坐,自觉差不多了,问器灵,“几时了?”
器灵给了她一个数。
酉时三刻上下,相当于现代五点四十五左右,因为这里白天短,夜晚长,所以差不多六点天便黑了,这是余玉多日来总结的经验。
离天黑领域放出去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够了。
她睁开眼,道,“时间到了,可以开始了。”
这是她精准算过的,白天那些人肯定会到处找她,被逮住了后果很严重,所以她白天躲在领域内。
白天领域会回到道器的身边,晚上六点才会出发笼罩住整个小天地,也就是说只要在晚上六点前出来,人还是在道器身边,又可以避开那些化神期,一举两得。
她的想法说给过器灵,得到器灵的同意后开始实施。
白天状态下的领域就像一个防御没打开,也没人控制的状态一样,很容易破开,晚上威能大开,反而不好破了,所以这时候是最佳时期。
身边飘在空中的烟杆子陡然变大,变粗,有了锋芒,成了一把剑的模样。
剑寻找到领域薄弱处,蓦地挥出,整个空间被它斩开,余玉瞧准机会,踩着桂月剑猛地飞出。
身后破开的口子自动愈合,烟杆子赶在最后关头出来,飘在她旁边。
余玉已经没空管烟杆子了,只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大殿,明显比其它殿大了许多许多,里头碧玉辉煌,颇是壮观。
大殿是中空的,外圆内方,铜钱的模样,里头有个池子,接财运的,有钱聚拢于屋的含义。
这里应该是灵石或者运气聚拢的意思。
大殿的中央放着三样东西,一个是一本书,一个是一颗丹药,还有一个拘了一条灵脉。
余玉细细看去,那龙脉呈现龙的模样,像水晶雕刻的一般,栩栩如生,闪着耀眼的光泽,即便被锁着,灵气也不受控制外溢。
她纳进体内些许,感受到是什么级别之后倒抽一口凉气。
居然是极品灵脉!
天哪,极品灵脉,一整条啊,这要是往什么地方一放,立马一整个山矿都会被同化成极品灵石,这么大,上亿颗都有可能。
有了这个岂不是发财了?
古老的化神期就是有钱,随随便便就是一条灵脉,除了魔修那个穷逼,一万年的老化神期了,身上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可能都在紫府小天地里存着,准备养老?
等改天进他的小天地里搜刮一番,叫他没有养老钱,只能靠着她,以后穿一件小裙裙就给他一点小钱钱,扎辫子一次,又是一点小钱钱,慢慢攒零花钱。
余玉想着想着便笑了出来,那笑容未达到眼底,很快收敛。
想法是美的,现实估计很骨感,那厮不会肯的吧?
他真不愿意的话,余玉也奈何不得他。
余玉撇撇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台子上,极品灵脉她识得,其它东西既然和极品灵脉搁在一块,肯定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吧?
余玉一一望去,那颗丹药晶莹透亮,上面有无数花草鸟木浮现,一阵阵香味传来,闻一闻便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灵气这么浓烈,气息这么强劲,应该是助人突破的东西,光是这么遥遥接触一点,便觉得体内真元浮动,有想突破的意思。
啧啧啧,早就听说那个时代的东西很瓷实,跟现在不能比,果然如此。
现下一样的丹药顶多有那时候三分之一的药效,无论是草药还是炼制手法,都差了不少,就像修炼。
以前的虽然复杂,但是修为瓷实,看魔修,想越级挑战就越级挑战,干现在的化神期毫不费劲,是因为新晋级的化神期弱。
就譬如昨儿那个红毛,同级之下一个金丹期的分身居然还打不过她,说出去着实有些丢人。
余玉目光挪了挪,看向另一个东西,是本书,叫‘坤水决’。
???
这个化神期大佬是水系,这么巧的吗?
那这个丹药……
丹药肯定是给自己准备的,也就是说一样是水系。
和她的属性十分的对口,她缺的也正好是水系,简直就像送上门的似的。
余玉刚要去拿宝贝,手方插入金光中,冷不防脑子里浮现一段字,大概意思是说只能拿一件,拿多了死。
余玉:“……”
这么坑爹的吗?
三件宝贝一件是财,一件是实力,一件是功法,等于基础,结果只能拿一件?
这不就像媳妇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了救谁一样吗?根本无法割舍啊。
余玉视线来来回回在三件宝贝上扫来扫去,琢磨着选什么?
选极品灵脉吧,以后是不愁吃喝了,但是救魔修成了奢望,估计要出去以后了,用极品灵脉买这个买那个,慢慢修炼上去。
选丹药是可以突破了,但是估计只有元婴期,元婴期救魔修也有点尴尬,魔修现在一个分身都不止元婴期,尚且救不出自己,更何况她。
但是魔修说这次真的要靠她了,也就是说这回很重要,错过估计就没机会了?
那捆水决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很重要,对于余玉来说很鸡肋,她已经有爹娘留下的功法,每一个都可以修炼到化神期,于她而言无用,主要在丹药和极品灵脉之间犹豫。
极品灵脉搞不好可以供到她化神,丹药是不是突破的还不一定,余玉估计突破的几率很大,因为宗主说过了,她要留着真元突破,估计就是这次吧。
她会选择丹药。
事实上余玉的心还是倾向丹药的,因为什么都没有救魔修重要,其实根本没必要犹豫,她自己十分肯定,就是丹药。
余玉伸出手,将丹药攥在手里,就这个了。
是不是突破的丹药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这时候能突破到元婴期,对她,对道器还是对魔修来说都好,虽然不会有人那么说她,但她还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在关键时刻只能靠别人的感觉太难受了。
总有一天她要自己掌握力量,成为别人求救的对象,而不是她求别人。
想一想魔修求她的样子,还蛮开心的,动力那也是大把大把的从心底涌上来。
余玉揭开丹药的皮,这种高阶丹药为了保持药效不流失,在最后都会打上丹衣,就像一层膜,也如同一个结界,把丹药保护在里头。
低阶修士若是得了高阶丹药,怕是连皮都剥不开,也享用不了这玩意儿。
还好她是金丹巅峰,实际上实力不弱于元婴,离化神期只有一个大境界,剥起来还蛮轻松。
余玉丹衣去掉,盘膝坐下,沉定心思开始尝试突破。
来时在领域里已经将真元和伤都调整到最佳状态,此刻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叫器灵给她盯好四周,仰头刚要吞下丹药,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
她盘腿坐着,没跑掉,眼睁睁瞧着那黑影朝她脑门砸去。
余玉‘哎呀’一声正正挨中,顾不及疼,连忙朝黑影看去,是个小小的,卷起来的东西。
捡过来瞧了瞧,是个玉帛,黄色的,像圣旨一样,很是精致。
余玉担心有诈,没敢直接打开,将丹药暂时装进一个玉瓶里,没有丹衣灵气流逝的快。
双手都空出来之后才站起来,遥遥用剑挑开,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那玉帛上留下一段字。
大意是说。
由于你过于单纯,说取一件就真的只取一件,被月下老人看中,收为徒弟,继承遗资。
余玉:“……”
选传人这么随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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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看到只有一个人猜中,其他都没对我就开心了,那一个我估计都是因为我透剧的原因,哎呀,我后悔死了,不该透剧的。_(:3」∠)_
不能忍啊
想想也是, 一个是极品灵脉,一个是合属性的功法, 一个能助修为提成的丹药,三个哪一个都割舍不了。
就像妈妈和姐姐还有媳妇掉进水里,全都是最亲的人,救谁呢?
割舍不了自然会想着三全其美,不是没有机会,因为笼罩住三个宝贝的东西只是简单的保护宝贝不朽的结界罢了,没多做别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袖子一卷, 将三件宝贝全部拿走,不贪心什么道器和传承,快速跑出门,设好传送阵,一口气传送到开启小秘境的结界口,在开启的时间内逃出去完全可行。
搞不好小秘境的道器都来不及反应,那个化神期意识醒来也要一段时间, 等他们察觉出异样, 人都桃之夭夭,去外头潇洒了。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 既然都可以没有原则的三件宝贝全拿, 还会考虑别人吗?
于是这样的人反倒不会被月下老人看中,她这种老老实实选取一件的倒是因为品格优秀被收徒了?
继承全部遗资, 也就是说小秘境和道器都是她的了?这些宝贝也是她的了?
极品灵脉和坤水决等等, 话说回来, 那件道器是什么?
余玉将另外两件宝贝收进囊中之后就开始惦记上了道器, 小秘境无所谓, 反正跟救魔修不搭噶,她主要是看中了道器。
如果修为提升到元婴期,再拥有道器,和魔修里应外合,不晓得可不可以破除困住魔修的阵法?
应该可以的吧?
要不然魔修不会那么说。
余玉看了一眼周围,还是没找到那件道器,刚被收徒就提道器好像有点贪心,余玉决定先突破元婴期,实力强一点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要不然惹怒了小秘境的主人,金丹期的实力跑都没法子跑。
她本来就有枝一的草本精华,化神期的,于她而讲过于精纯,所以金丹期时其实只用了一点点,还剩下大半,这大半够她突破了。
水系已经赊账来一个,就是担心会遇到修为不够的情况,特意提前准备的,好可以临时突破,现下有了那颗水系的丹药,突破更是指日可待了。
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的过程她最近也在不停的看,心里有底。
余玉重新盘膝坐下,叫道器给她护法,她自个儿闭上眼全心全意突破,那颗水系的丹药也拿出来吞掉,和草本精华一起炼化。
练气时真元是气,筑基时是水,金丹时是结丹,元婴时是丹化婴。
有点像生孩子,一开始只是个精子,然后胚胎,慢慢的有了人型,手脚,最后越来越像人,余玉就是要走这个过程。
她突破金丹期时用了小几个月,突破元婴期估计要用几年,几年时间可能黄花菜都凉了,不过为了提升修为救魔修,拼了。
余玉屏蔽五感,开始牵引着炼化了草本精华和水种,加那颗丹药的真元去撞瓶颈,宛如攻城一般,使出浑身解数,那城门依旧纹丝不动。
看来真元还不够多,余玉继续炼化草本精华和水种,包括那颗丹药。
将它们的灵气全部吸纳进体内,还不够就把极品灵脉握在手里,几管齐下,迅速将真元充满。
其它的储存在身体每一个经脉里,觉得差不多了,携带着丹田内的真元,像滚雪球似的,每到一个经脉壮大一分,大到险些经过不了经脉的地步。
余玉强行通过,且积攒更多的真元,球越来越大,每走过一处便觉得那里疼痛难忍,不晓得忍了多久,雪球终于到了地方,叫余玉一股脑投出,去撞击瓶颈。
噗!
她一口鲜血吐出,那瓶颈依旧纹丝不动,反倒将她自己给震伤了。
脑子里像是被谁敲了一下似的,整个脑壳都在晃动。
余玉晓得这是正常现象,其实每次突破都有,就是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感觉突破就是放大疼痛,筑基时疼痛还能受着,金丹期时有种皮被剥开的错觉,现下是骨头被人挖出来,简直难以忍受。
难怪能突破的人这么少,但是能突破的人都拥有大毅力。
余玉不想比别人差,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余玉调整好真元,又开始尝试冲击瓶颈,一次又一次,她自己也数不清到底用了多少次,草本精华和水种包括那颗水系丹药都被炼化大半,还是没什么动静,她有些着急了。
有助力时尚且突破不了,一旦没了,更加难以突破。
余玉百忙之中伸出手,摸了摸腰间,一个凸出的疙瘩很是明显,因着包了小棉被,软软的,里头是魔修。
这次要是没突破,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不会再有一个草本精华,水种也是万剑仙宗万年来的积累,仅此一颗,是因为她要来小秘境,宗主提前晓得她需要,特意给她赊的。
那颗水系丹药更是十分珍惜,这么多宝贝还过不去,她这辈子是不用想了。
余玉咬咬牙,沉下心,决定拼了。
无视疼痛,一口气把所有东西炼化完,彻彻底底,将整个丹田填满,巨大的一团真元经过经脉时疼的余玉七窍流血,皮肤里也渗出了血,就像一个气球,装了一个比自己还大的东西,整个被撑到变形。
余玉感觉脑子要炸了似的,她强迫自己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要顾好体内就好。
大团大团的真元到了城门口,这次再看,忽而觉得城门小了许多,或许是她的雪球大到超过了城门许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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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深吸一口气,操控着雪球奋力朝城门撞去。
哄!
城门裂开蜘蛛网一般的裂缝,有光从门后透出来,但是没有碎。
虽然没有碎,但是对于余玉来说也等于看到了希望,只需再给它致命一击便可。
余玉喘着粗气,忍着全身的颤栗开始炼化极品灵脉,极品灵脉等级也高,尚未认主,野心十足,根本不让她炼化。
余玉现在是最虚弱的状态,干不过极品灵脉,只好选择乾坤手镯里散的极品灵石,一手一个握住,操控着破败的丹田,像是混着血和着玻璃一起吞下肚一般,肚中绞痛难忍。
余玉晓得是她突破时不管不顾,只念着结婴造成的,也没有办法,忍着就是了,勉强凝聚出一小团法力来,带着到了瓶颈处,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轻而易举破了瓶颈。
蜘蛛网一块块碎掉,其后有无数更加纯洁,干净,强劲的真元泄了出来,是她方才打进去的,在里头酝酿了一番,宛如大海一般,又如神丹妙药,到哪哪地方的伤瞬间治愈。
余玉感觉自己仿佛从死亡的边缘回来了,现下浑身得劲,不过还不能放松,因为只是破了瓶颈,还要将真元凝聚成元婴。
方才就像将金丹打碎的过程,现□□内真元是松散细腻的模样,将它们捏成元婴便是。
这活有点像干一件很细致很细致的活,宛如搭塔牌,慢慢的,缓缓的,稳稳的将真元凝聚成人形。
很难很难,余玉凝结一次不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十次,第一百次都不行整个人都颓废了些。
不过摸一摸腰间的魔修,又觉得动力十足,每次想放弃,没耐心的时候便将魔修拿出来,熟练的摊开小毯子,指头从他肚腹处一路摸到脑袋,然后再摁在丹田位置,感受他体内真元的流动。
静静的,缓缓的,有规律的。
心情一下子便平复了去,然后继续凝结元婴,就这么不停的反反复复,在急躁和安静边缘来来回回,终于有一天,塔牌搭到最后一步,元婴凝结成功,体内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人。
小人瞧着比她精致了许多,也有可能是她元婴之后体内杂质去掉了更多,现下更漂亮的样子。
小人闭着眼,盘腿坐在原来金丹的位置上,兀自调息打坐,一呼一吸之间有灵气不断被它吸纳,化为更纯净的真元供余玉使用。
余玉望着小人,心道可以了,到时候了。
她操控着小人,突然大喝一声,“紫府,开!”
轰!
眉心紫府大开,余玉神念进入其中,略微一扫便大概推算出大小,大概在□□百里的样子,其内呈现荒无一物,像天地初开的模样。
啥也没有,天是昏沉沉一片的灰色,像是沙尘暴卷过之后似的,地面是黑色的土,目前就只有这些。
据说太阳啊,月亮啊那些要靠自己领悟,就和领域似的,领悟到了多少,紫府小天地就有多少,领悟不了,就什么都没有。
余玉自觉自己悟性不佳,靠自己领悟要猴年马月啊,等回头去魔修的小天地,把他的太阳和月亮拉来,如此便有了黑夜和白天。
时间法则也是要的,要不然空间是静止的,没有时间,还有什么春夏秋冬啊,全部从他小天地里偷来。
余玉刚突破了元婴,还有了一片自己的土地,等将魔修救出来就可以偷他的东西了,光是想一想便觉得开心的不能自己。
不过她还有事做,也不能太过忘我,要赶紧做正事了。
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一把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元婴中期,跟金丹期不一样了,元婴期需要的真元过于多,导致金丹期的储蓄没那么够,最多只到元婴中期。
越是到后期,差别越大。
练气和筑基是一等于一百,筑基和金丹是一等于一千,金丹和元婴是一等于一万,余玉突破筑基时是一口气筑基后期,到金丹的时候是勉强后期,元婴只到中期。
其实能突破已经很满足了,要求本来就不高。
余玉体内真元运转,操控和凝结真元的速度是原来的万倍,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拳头紧了紧,突然朝地上打去。
咔嚓!
像是镜面被击碎一般,周围裂开蜘蛛网一般的缝隙,裂缝越来越大,有一块块镜面装着景色掉落,渐渐的露出了其后的模样。
在一个乌黑麻漆的大殿内,没有碧玉辉煌,也没有宝贝,周围一片漆黑,像是刚从皇后的宫殿被打入冷宫一般,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啊。
果然,是幻觉。
很早之前余玉就注意到了,费劲巴拉的跑来这里,轻而易举就被选中当什么徒弟?会不会太容易了点?
就像头重脚轻一般。
第二,三样恰好都是她最想要的,无论是极品灵脉,还是水系的丹药,坤水决更像是为了说服她搞出来的。
看,这个化神期是水系,所以他使用的丹药肯定也是水系,她其实真正需要的只是个水系的丹药,好助她突破而已。
心想事成,想什么来什么,更巧了。
第三,她不行其他化神期那么笨,居然没有摸过来,那他们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没有瞧见他们本身就很蹊跷。
第四,这不是她玩剩下的东西吗?
她自己就是个玩幻觉的能手,当初一举击溃流夜,便是这般用他最想要的东西诱惑他,待他沉浸其中之后一举干掉他。
和她现在的情况类似。
一个巧合可以说是碰上了,两个三个还这么以为那就是她蠢了,所以接下来便是进入大庄周术里突破元婴。
大庄周术很神奇,在梦里突破,现实中也会突破,余玉是尝试过好处的,所以记忆犹新。
她这两年进步神速,也是因为在大庄周术里游荡了许久,现下已经能熟练应用,不会再出现进去出来还要靠别人,现下自己就可以进出自如。
待实力提升上来,有把握了之后才敢出来破幻。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
宗主说的不错,金丹期修为确实太低了,要突破才行,到了元婴之后实力强大,腰杆子挺得才直,破幻的把握更大。
兴许只破了一层,她还是没有看到其他人,估计和她当初一样,一踏进那个大殿,便被困在幻觉里了。
所以她看不到别人,因为是在幻境里,不仅看不到别人,连道器也瞧不见了。
余玉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摸腰间。
果然,魔修不见了!
草,别的都可以忍,只有这个不行。
还浪不浪
魔修可是她的储备小金库, 可值钱了,卖掉的话相当于上千上万块极品灵石, 抵得上她的全部家产了。
魔修还是她的小崽崽,小崽崽没了,等于小快乐也飞走了!
绝对不能忍啊,能坚持到现在,全靠小崽崽了。
本来好几天没给他换衣裳,心里已经很不爽了,想着等突破完了再换,这下好了,直接弄丢了。
余玉现在很愤怒很愤怒, 不过还没有失去理智, 知道有古怪, 保持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魔修一直被她揣在怀里, 从来没离开过,怎么可能没有了?
还有道器, 一直护在她身边, 居然也没有了?
魔修睡着状态倒也罢了,道器明明是醒着的, 她不行那个道器有这么大的能量,居然可以同时掳走道器和魔修。
或许不是被掳走了,是另一个方面的幻觉,并非所有幻觉都是困身的, 也有困意识的。
比如说人一进入大殿,本体已经陷入昏迷, 现下看到的一切都是意识上看到的, 身体是假的, 只有意识还在活动,就像大庄周术,做梦似的。
她做自己的梦,器灵也做自己的梦,魔修亦然。
两个人一个道器的梦不是相连的,所以她看不到魔修和器灵了。
因着方才其实是进入大庄周术里,也就是她自己的地盘,所以可以瞧见道器和魔修,后来她从大庄周术里出来,在那件道器的地盘里,所以瞧不见了。
余玉目光望向四周,因着她用大庄周术突破了修为,所以本体也突破了,困在小秘境里,小秘境是独立的空间,和外界不相连,导致到现在也没有经历雷劫。
没过雷劫那关实力会弱上许多,但是也够了,到了别人的地盘还是元婴期,说明确实突破了,本体也是。
元婴期无论是神念还是五感方面都比从前强了千倍百倍,能察觉的东西更多,余玉放开神念,一寸寸搜刮幻境的薄弱处。
就像她的镜花水月一样,有弱点的,这里亦然,只要找到弱点,就能一举击溃。
因为自己也是这方面的行家,虽然差别有点大,一个现实,一个意识方面,但是大同小异,还是很快被她找到一处糊的不那么精细的地方。
糊的精细,说明对这块用心,糊的不精细,说明这处法力少,就像画画似的,全图的那种,偶尔也会眼瞎少图一块,是漏洞,薄弱处。
余玉瞧准了位置,两指并行,以手代剑朝那一指,登时有一抹剑意袭去。
咔嚓!
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登时以那处为中心,哗啦啦掉下来镜面似的景象。
很快整个大殿塌陷,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余玉站在黑暗里,晓得还没结束,似乎到了另一个幻境里,老实站着没动,等着对方先开始,她见招拆招。
就这么立了一会儿,待所有幻境消失,周围安静到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她正要行动的时候蓦地听到有人喊她。
在耳边,离得很近一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又熟悉又陌生,非常神奇的感觉。
也许是她没反应,那声音又喊了一声,肩上突然一重,有人搂着她,道:“你不是跟落云师兄很熟吗?快点去,把他喊来,我们也想认识他。”
落云师兄?
好久远的记忆。
余玉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女孩叉着腰催促她,“看我干嘛,看落云师兄,他就快走过去了。”
余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也变小了,十来岁的样子,这时候她已经失去爹和娘有几年了,为了保命,成天待在师父的殿前端茶倒水鲜少出来。
但是师父是个活的,会跑会跳,还需要历练,只要他一走,余玉便会被师兄师姐拉出来,其中有一个叫采桑的,今年十五岁,喜欢上一个叫云落的师兄。
落云师兄二十出头,已然是金丹期,以前是她爹爹的弟子,从前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那时候她只觉得她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一出生就是两大长老的女儿,还是唯一的那个,想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一大帮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讨好她,奉承她,她宛如众星捧月一般,是那一代里头的孩子王,着实得意过一番。
后来爹和娘死了,小公主瞬间成了万人嫌,还是当初那群捧她的人,拼命的踩她,和她脱离关系,用不屑和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她。
也是,曾经可以随意决定他们命运,随时将他们踩在脚下的大小姐一朝落难,墙倒众人推,自然很多人落井下石,一雪前耻,将从前的卑躬屈微讨回来。
那些人会想尽法子欺负她,取笑她,知道她没了那个身份,还要逼着她去找曾经的熟人,现在的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和很多人一样,落云师兄也是恨她的,恨她一出生什么都有了,而他什么都没有。
恨她有疼爱,几乎有些溺爱她的父母,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可能还会因为没有保护好她而受罚什么的。
如果她不小心磕着,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他没有及时回答,被父母瞧见了,也是会责罚的。
久而久之对她的怨念不是一星半点,所以理所应当的,她被推搡着出去,鼓足勇气的邀请被拒绝了。
采桑便和她的朋友们一起笑话她,不停的笑话她,然后欺负更甚,就像得了特赦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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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也许会忌惮几分,觉得她爹和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留下的势力之类的,晓得没有之后越发的得寸进尺,吃饭时打翻她的碗,她后来索性不去食堂吃饭,买了几瓶辟谷丹。
洗澡时将她摁在里头许久出不来,她后来干脆不去澡堂。
洞府屡次被炸,没关系,去寒潭嘛,反正还有地方去。
被跟踪暴打,下次换路线罢了。
前世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才刚上高中,长得漂亮,也是爸妈的小宝贝,穿来之后更受宠了。
爹和娘千年来第一个孩子,宠上了天一般,更是不谙世事。
陡然从天上掉落,除了不知所措之外便是逃避,想办法摆脱现状,被欺负了很久才想过反击,报复。
是心中挤压了太久的怨念和恨,如果再不发泄,她会疯。
有了想复仇的心思之后便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只会哭,只会怨,只会恨,她开始想办法,开始设埋伏,打不过便用计,用计不行便使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在前期没少帮她,叫她快速报复那些人,解了心结,明白实力至上,从此目标只有一个,提升修为,别的都是狗屁。
实力渐渐上来之后性格才慢慢恢复,或许不是恢复,是彻底变了,看似还是原来那样,实际上早就不一样了。
还是披着原来的皮,内里是什么,估计没人知道吧?
总之想开之后看世界都是美好的。
从前那些流言蜚语,欺负打骂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被她放在眼里。
以前让她哭的事,她现在可以笑着说出来,这就是区别吧。
余玉又在找薄弱处了,边找边骂,“沙雕,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姑奶奶了?”
“这些个破事姑奶奶早就自己解决了,当初欺负我的那些人,姑奶奶一个都没放过,所以就算你幻化出来,妄想激怒姑奶奶,消耗姑奶奶的真元,姑奶奶也不会上当的,只会觉得你蠢。”
她闭上眼,神念疯狂扫荡,嘴里依旧动弹着。
“这些个破事不过是我强大的经历罢了。”
砰!
余玉突然一拳锤在身后,她现在是元婴中期,一拳的力道不小,加上那道器估计不是应付她一个人,还要应付魔修,器灵,和其它来契约的元婴期,分出来对付她的力量相对弱了点,所以叫她轻而易举破除。
‘咔嚓’一声,有什么一一碎掉,周围景象一变,成了她更小的时候,被父母贴心护着。
因为是第一次生小孩,什么都不懂,父亲每天偷偷的去请教别人该怎么养孩子,孩子太成熟了不爱哭不爱闹怎么办?
母亲跟人打听从来没吃过母乳会不会长不高,不聪明,修为提升不上来?
一岁就会说话了有没有显得很奇怪,大家都是这样的吗?
那是一对老来得女的夫妇,爹爹过万岁了,娘亲七八千岁,唯一的女儿恨不得掏心窝去疼。
余玉前世有父母,还养了她十几年,她很难改变思维,再去接受另外两个父母,但还是渐渐的被打动,就在她要接纳父母的时候,父母去世了。
那天晚上天上下了雨,很大很大,房子都快压塌了似的,一夜之间她们的家门口长出无数的花草,粗壮的大树将整个屋子护住,余玉还做了个梦,梦见那老两口边看她边哭。
隐隐约约有人说,孩子还这么小,该怎么办啊?
那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就传来消息,父母在九州大陆抢宝贝双双陨落,临死前宁愿神魂俱灭,也离了体,千里奔回万剑仙宗,回到她的身边,看了她最后一眼。
昨晚下的雨,和开的花便是证据。
父亲是水系,母亲是木系。
余玉仰起头,看向虚无缥缈的地方,“我知道你是什么道器了。”
难怪呢,难怪有个傻瓜一直无法破阵离开。
他是个十分怀旧,重感情的人,越是如此,伤的便越重,再给他百年,千年,他也破不了阵。
只能她来了。
又被困在七情六欲锁内,想起那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他现在肯定很难过吧。
一开始只是猜测,这道器跟魔修有关,除了困住他的七件道器之一,余玉想不到还有其它的。
被魔修自己实锤,说这次可以救他,余玉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七件道器之一,但是是哪件她心里还没底。
方才那幻境依次出现喜、怒、哀,不是按照她从小到大的经历排序,是先让她得意一阵子,依着她的想法,又可以突破,又被收徒,可以认主道器等等,这是喜。
怒是不断被欺负的画面,这时不会难过,只有愤怒,恨。
哀便是疼她的父母离去……
下一个估计就是乐了。
余玉已经晓得了是什么道器,便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现在只想破阵,然后去找魔修。
魔修整天昏昏欲睡,估计是在魔界跟那些人动手,真元用掉太多还没恢复有关。
现下要赶忙恢复,亦或是想趁着还有时间进入大庄周术里突破,增添出来的机会。也有可能是看破了宗主的化身,知道暂时没事,所以松懈了些,先去办自己的事。
最有可能的是想避开七情六欲锁,躲进乾坤手镯里不出来。
乾坤手镯是独立的空间,和外面不相连,所以他在里头反而不会受影响。
可惜这厮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跟她讲,自己有事就憋着。
一直昏昏欲睡那事是的,遇着魔界的诸多化神期的事也瞒着她,还有这次,依旧没告诉她,结果被她坏事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这事怪谁啊,还是要怪他自己,说一声怎么了?会死吗?
余玉现下是又气又无语,七情六欲锁是他的克星,绝对跑不掉的那种,就算懒得说刻意避开七情六欲锁的事,告诉她是七情六欲锁也好啊。
她心里有个准备,余玉估计这王八蛋又准备一声不吭自己解决了。
他肯定也没有料到她聪明,居然避开了那几个化神期,没撞上,半路也没叫醒过他,直接凭借自己的力量到了七情六欲锁跟前,还大概了解了七八成的事。
余玉抱着胸‘哼哼’了两声。
现下好了吧,被困了吧,还浪不浪?折不折腾?需要她救了吧?
弄哭了吗
“折清……”
“折清……”
折清被那一声一声宛如催魂一般的声音扰得难以入眠, 想拉上被子盖住头,手在身上摸了摸, 没找着被子。
???
又被麻烦精拿走了?
她是个爱折腾的性子,估计又琢磨着给他做衣裳,然后让他换上吧?
也许已经换了好几套了,还算有分寸,从来没脱过他的亵衣亵裤,所以小打小闹他一般不管,只过分了才会出言提醒她。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睡了很长时间,麻烦精似乎很久没有叫过他, 折腾的也少了。
以往动作稍稍大上几分, 比如给他换衣裳, 抬他起来, 他多少有点感应,这次没有, 说明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她只要这般, 八成是在准备做什么不好的事。
那个蔫坏蔫坏的性子,不盯着不成。
虽然还不想醒, 不过考虑了一下后果,脑子全是余玉封闭他的五感,扒光他做这做那的画面,想了想, 还是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双小巧精致的鞋子,比寻常的看起来缩水了很多, 还带着稚气, 鞋面各自绣了只大老虎。
晃了晃脚丫子, 大老虎跟着动了动。
???
真的是他的鞋子?
余玉新给他做的?
是不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目光从脚上挪开,环顾一周之后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人,比他高了许多,他只能看到那人膝盖往上一点。
那衣服上的花纹和权杖……
折清猛地抬头,看到了深藏在记忆中的脸,明明很是年轻,却一直称自己是老头的少年老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做梦了?
少年老头绷着一张脸,道:“你年纪虽小,但是犯下如此大的错,即便得了被伤害的人原谅,也逃不过天一宗的制裁,我与众位长老决定,暂时封了你的法力,叫你从头修过。”
他语气微微放柔了些,“你父母给的终究是你父母的,不是你的,若是执着于此,恐以后再无进展,终生止步在元婴,只有自己修来的才是你的。”
“你的天赋很高,一出生便有两个海窍,能储存真元的地方比别人多,不修炼可惜了。”
这话他曾经听过一次,不,应该说无数次,被七情六欲锁勾起记忆,然后来来回回反复在脑海里出现,一次又一次,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所以他对接下来很是熟悉。
他会点头,然后说任凭宗主做主。
少年老头从未承认过他俩师徒的关系,所以虽然教了他很多,还带着他给别人认错,平息了这场灾难,依旧自称自己老头子,喊他小屁孩。
尽管嘴硬,但是俩人师徒关系已定,重修路上是少年老头一路指导,做他的引路人。
重修很苦,且母亲是魔修,他有一半的魔界血脉,白天跟随少年老头修行,晚上体内血脉觉醒,有传承霸道的打入他的脑海里,只要一睡着便会自动运转。
少年老头制止了几次,发现没用之后放弃,那时候修魔只是道不同罢了,修道者没那么排斥。
他修炼之余有一件事特别想尝试,当年被一个人留在山上,是因为他无法控制父母的力量,总会无意间伤人,现在没了那股子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应该……应该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吧?
除了那个骑在他身上,嚣张说要收他为小弟的大哥之外,他好像没有别的朋友。
他有时候会趁着少年老头在午睡,偷偷的跑出来,去看那些聚集在一起玩耍,学习练剑的同龄人。
他想融入进去,但是没有勇气,就这么盯了许久许久,久到大家嘴里不会再有他的名字,已经忘却了他闯祸那件事之后才小心翼翼,怀着期待去找大家。
第一次站在大家面前,刻意做了伪装,把头发放下来,戴了个帽子,还是被他们认了出来,先是有些警惕的看着他,说他是个坏孩子,要离他远一点,要不然会被杀。
他解释说已经没有父母的真元了,是少年老头让他这么说的,如此方可平众怒。
果然,那些人换了一副模样,不怕了,反倒开始嘲笑起他来。
觉得他现在太弱了,不配跟他们玩。
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野孩子,野孩子会偷东西,会欺负人,野孩子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他们不要跟野孩子玩。
他满怀着希望来,失望而归,偷偷的躲在被窝里难过了好些天,等自己慢慢缓过来之后才继续修炼。
大概一年左右,他筑基了,摇身一变,成了天一宗最年轻的筑基期,还是魔.道双修,同时进入筑基期。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从前对他还有些怨念,只是看在少年老头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他的大人们对他态度缓和了许多,不会再冷言冷语。
他们的态度决定了小孩们的态度,有一天,他安静到极点的山头上来了一群小客人,唯唯诺诺的道歉,说自己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问他还想交朋友吗?
可以一起玩吗?
折清望着那只伸出代表着友好的手,又嫩又小,稚气十足。
他盯着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一般,眼角弯弯,唇边勾起,正要回握住那只手。
‘啪’的一声,他手上一疼,被什么人打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不行了,这小王八蛋嫌你们太幼稚了,懒得跟你们交朋友。”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霸气插入他们的谈话。
不不,他想的。
折清捂着被打疼的手背,刚要解释,抬眼看去,瞧见了一个大他许多的少女,拽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在背后,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都回去吧,他不想跟你们玩儿。”
不,他想的,他真的想。
他刚要张嘴,那少女便回头,点着他的额头道,“你个没出息的,回去待着。”
她太凶了,折清瘪瘪嘴,要说的话咽了咽,到底没出口,老老实实退去屋子里,眼睁睁看着她把人都赶跑了,话说的很难听,什么势利眼啊,小鬼头啊,把一群孩子气到哭。
完了回来揉他的脸,“你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挣了挣,好不容易才从她的臂弯里把脑袋解救出来,退到安全范围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
方才就注意到,她是个陌生人,但是很自来熟,叫他有一种俩人认识的感觉。
也许是父母的朋友?
余玉眨眨眼,“你果然……又被迷惑了心神,沉浸在里头无法自拔了。”
就知道这厮一碰上七情六欲锁就不行了,他是个很怀旧,重感情的人,一下子就会被七情六欲锁带进去出不来。
现下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识得了,还以为自己是小时候的他。
他从前提过朋友,所以朋友是他的执念,这厮喜怒哀乐的第一关‘喜’都没过去。
如果不是她来,这厮交到朋友,怕是更会沉浸其中,醒不过来吧。
这个弱逼,还想一个人解决,他解决的了吗?
余玉没忍住,又蹲下身子将他夹在膝盖里揉了又揉。
这厮现在只有五六岁的年纪,粉琢玉雕的模样,宛如天上的童子一般,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一张小脸弹性十足,叫人爱不释手啊。
这样的小可爱居然没有朋友,啧啧啧,真可怜,那就让姐姐好好爱你吧。
余玉笑容逐渐变态。
早知道小时候的魔修这般可爱还弱小,她早就来了。
其实破掉幻阵之后在大殿里耽搁了一段时间,因为看到了许许多多个盘膝而坐的背影,其中还有她师父。
都被七情六欲锁困住,说话没反应,摇也不行,意识被锁了,只留了一具空壳。
必须进去他们的意识里喊醒他们,然后脱困才行,一般的法子不奏效。
因着人太多,且余玉留着他们还要牵制七情六欲锁,为什么她能脱困,和七情六欲锁花在别人身上的功夫太多,留给她的关注少有关,轻而易举叫她找到了漏洞。
所以她要留着他们,继续给道器制造麻烦,如此救魔修和道器就好办了。
余玉醒来后发现自己也盘膝而坐,修为是元婴期没错,再一摸腰间,魔修在的,道器也在,都呈现怎么叫都叫不醒的状态,一看就是不争气的全部都被困了。
主人不争气,器灵也不争气。
余玉在道器和魔修之间犹豫了许久,勉强决定先救魔修,这厮还有点用,先把他喊醒了好对付魔界那些化神期。
她下了决定之后果断进了魔修的梦境,因为魔修那个时代没有她,所以她可以毫无拘束,自己捏自己,元婴期的修为在这个时代也是可以嚣张的,在现在的魔修面前更是如此。
这厮才筑基期,弱小到宛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余玉简简单单那么一困,他便如何都挣脱不了,习惯了沉默的人连喊都不会喊,一张嘴余玉就晓得这是个腼腆内向,可怜巴巴的孩子。
翻来覆去只会说‘放开我’,‘我叫人了。’
十分没创意,且脑子不太灵活的样子。
要知道当初她刚捡到魔修的时候,魔修只是简单的往那一坐,她已经在脑海里想了一百零八个法子了。
虽然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点不奏效,不过可以证明她比魔修聪明。
“行了。”余玉放开他,“搞的好像谁强了你似的,不就看你可爱想多摸你几下吗?”
余玉拍拍手,站起身,眼珠子往上瞄,刚准备观察一下四周,便瞥见一旁粉琢玉雕的小屁孩站在门框边上,双手背在身后,脑袋微微低着,神情难过和委屈,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啪!
掉金豆子了。
???
余玉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她把魔修弄哭了?
小可怜啊
哭声越发明显, 小小的人儿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 道,“你是不是在欺负我?”
???
余玉一时懵逼,久久回不过神,“没有啊,我哪欺负你了?”
不会吧,现在的魔修这么脆弱,随便说了一句话,他就哭了?
“你不让我交朋友,把他们都赶跑了, 还……”小脸微微红了红, “男女授受不亲。”
余玉没忍住, 翻了个大白眼,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还以为自己被女孩子摸了就是被占便宜了?
“男女授受不亲是建立在男女岁数一样的前提下,你自己看看自己才多大一点, 姐姐多大了?我再禽兽也不会对你下手啊。”
虽然变嫩的小屁孩确实像刚熟的樱桃一般, 很是可人,但是才五六岁哎, 鬼对他动心。
余玉不禁想到他成年后的模样,手里举着烟杆子,边抽边含着笑意,一双眼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 端是漂亮,比现在可口多了。
现在太嫩, 成年后才是待摘的模样。
“不让你交朋友是因为他们不值得。”
余玉找了个位置坐下, 慢慢跟他解释, “我也观察你一段日子了,你是个包子吗?”
她不是刚进来的,已经进来小几天了。
刚落地那会儿还摸不着状态,谁是谁完全认不出,不过因为是追着魔修来的,所以一进入幻境就是在离魔修很近的地方。
直接到了天一宗的护山大阵内,省了她破阵混进来的麻烦。
只需隐藏修为,然后想办法弄一身弟子服,再搞个腰牌便是。
因着大家都很忙,也没人有空关注她,她自己也谨慎。
如果在幻境里被人打死了,意识真的会消散,晓得魔修那个时代元婴如狗到处跑,哪里敢大张旗鼓露面,会嗝屁的。
所以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因着天一宗很大,一直到现在都没被发现,先去把魔修的底细给全摸索出来。
他助纣为虐的事也清清楚楚,觉得差不多全掌握了才山上去找他,正好被她逮着这厮巴巴的要和好的画面。
“他们在你落魄的时候欺负你,你不懂得反抗,现下你小小年纪便筑基了,还是宗主的关门弟子,他们瞧见你潜力巨大,又想跟你和好,你居然也没意见。你这不是包子,是真善美傻白甜吧?”
越发觉得真善美傻白甜适合魔修,可不就是他吗?
傻白甜脑袋几乎低到胸前,“那是一年前的事了,我已经不介意了。”
余玉:“……”
果然就是个傻白甜真善美。
“你不介意,我介意。”余玉几步走过去,上手又想捏他,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又做了罢。
“以前跟我的那股子劲呢,我在心里说你一句,你记仇半天,还找机会揍我,怎么轮到别人就包子了?”这厮好意思说她跟别人就怂,跟他就来劲吗?
他不是也一样吗?
余玉拿眼瞪他,这厮抬头瞧了瞧她好像有点生气,本来就胆怯,现下更唯唯诺诺,啥也不敢做,只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好吧好吧,算她输了。
余玉很是无奈,“以后不要这样了知道了吗?”
伸出了手,“过来抱抱。”
折清眨眨眼,愣了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
冷风吹过,刮的余玉手心发凉,正打算收回来,摸摸鼻子以掩盖被拒绝的尴尬,指尖刚动了一下,忽而瞧见这厮小心翼翼抬脚,朝着边迈了一步。
带着好奇和几分向往,还有些害怕,脚步几次抬起落下,最后像是赶鸭子上架,赴死一般,突然加快速度猛地冲进她怀里。
余玉没有防备,差点被他撞倒,手在背后撑了撑才稳住,收了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张嘴刚要数落这厮两句,低头瞥见这厮紧紧握住她衣襟的小手。
轻微的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如何?
余玉微微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原谅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想了想,一双手试探性的搁在他后背,看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才轻轻地拍了拍,安抚他紧绷了身子。
就这么顺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肩上有人说话,“你待会儿会不会狠狠推开我,然后笑话我是没有爹娘的熊孩子?”
余玉一愣。
长睫毛垂下,扫了扫这厮瘦弱的身子,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同情和心疼。
以前肯定被人这么对待过,所以才会这般说。
她叹息声更大,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这样纤细脆弱的魔修,她很是不适应。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是玩笑似的喊他过来抱抱,这厮连她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不知道,简简单单聊了那么几句,她一喊,他真的跑了过来,几乎算是没多少犹豫便直接投进了她的怀抱。
就不怕她是个大坏蛋,把他抓走欺负吗?
或许现在小小的他还没有那种概念,也有可能真的很寂寞,没有人陪他玩,像这样的身体接触更是少的可怜。
当年那个骑在他身上揍他,要当他老大的小屁孩,那么一段几乎可以说是被欺负的经历,他都珍惜异常,可想而知这厮有多渴望像个平常人似的,拥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关心,问候,和抱抱之类的。
余玉突然有些明白,这厮为什么那么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那么留恋民间。
因为民间感情的羁绊更深,修仙界已经弃掉了这些,尤其到了他那种境界,接触的人和物更是冷冰冰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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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在怔了许久之后,终于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回抱住他。
她也是第一次抱小屁孩,感受了一把无所适从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
“我跟他们不一样,”这时候应该多透漏一些友好?“我是你未来的小伙伴。”
表情比一开始认真了许多,一开始其实是来嘲笑他的,轻而易举就被七情六欲锁困住,她能脱困,他还在里头挣扎。
其实这厮连挣扎都没有,就那么任由自己沦陷在里头。
以他的修为,但凡肯真心折腾,也不会这般,彻彻底底,一点自己的本心都没了,完全沉沦进里头。
就像没有求生欲望的人,恶魔稍稍在耳边说,死吧死吧,死了之后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
于是他毫不犹豫站在崖边,想都未想跳下去。
魔修现在就是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他自己不愿意从幻境中走出来。
他在怀念他们,怀念以前的生活,以前那个时代,和以前的人。
现在的人和物,不值得他留恋,所以他不愿意醒来。
余玉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那她算什么?
那么努力的想救他出来,结果他就这样?未来和过去一比,轻而易举便被过去的天枰压了过去?
肩上陡然一轻,有人抬头问她,“未来的伙伴?”
“对。”余玉解释,“未来你太包子了,被人压在寒潭底下,用七情六欲锁锁住,意识困在幻境里,我是来救你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小时候,是七情六欲锁为了锁住你制造的幻境,叫你沉沦在里头,没有出来的念头,你如果真的继续这般咸鱼,就真的出不了了。”
他就算咸鱼,余玉也要把他带出去,然后揍他一顿。
这个混蛋,浪费她时间和感情,一副愿意出来的样子,她努力去救,结果这厮只是忽悠她的,其实本心里不愿意出来。
“我叫余玉,你叫折清,我们是在万剑仙宗的后山冰谭遇到的,你嫌我太吵就把我困在领域里了,足足一年才放我出来。”
余玉神色认真,“后来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有趣的事,修炼,‘同吃同睡’,你还谈了个女朋友,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不想负责老琢磨着龟缩在这里。”
“还欠我几条极品灵脉,一个小天地,和许许多多的天材地宝,还不起你就把自己抵押给我了,我还没用几天呢,你就想逃避,你自己说说看,你是不是很坏很不负责任?”
小魔修呆了好半天才咬着指甲心虚道,“我好像是有点不负责任。”
“所以啊,不要怂了,赶紧出去把钱还我,好好给人家姑娘养胎,等着人家姑娘生娃当爹,你自己父母早亡,知道没有父亲的日子有多难熬吧?”
小豆丁又咬了咬指甲,神情略有些紧张,“不能让小宝宝跟我一样没有父爱。”
“对头。”好家伙,太好骗了。
“快点想办法出去吧。”估计是没有父母带给他的伤害太大,这厮比她还急,催促道,“快点去见我的小宝宝。”
你有个屁的小宝宝,老处男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有牵过小宝宝从石头缝里出来啊?
余玉调查过,他现在没了爹和娘的法力,读心术估计也失灵了,就算没失灵,这时候他还不能以一敌几,修为也是别人给的,也就是说元婴后期无法读取她元婴中期的心思。
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元婴期。
她是双道双修,可以以一敌几的那种,实力差不多和现在的魔修同等,听不到她的心声,她可以肆无忌惮吐槽。
“等会儿,哪能这么急啊。”他急余玉反而不急了,找到他的弱点,以后对付他就容易多了,“要先扫扫看这个幻境的薄弱处,击溃了才能出去。”
余玉说着已经放开他,站起身,神念朝屋内探去,将简单的两室一厅扫完,什么都没找着。
因着魔修修为高,是七情六欲锁重点照顾的对象,所以他的幻境完美无缺,几乎没有弱点。
难道只能让这厮自己觉醒,然后打破幻境吗?
她还是太弱了,做不到。
魔修以前都是一个人,一下子就陷了进去,现下有她在,应该有那么一些想出去的欲望吧?
只要再强烈一些,记起未来的事,明白未来的好,超过过去,应该就能出去了?
余玉也不清楚,她破阵是因为七情六欲锁在她身上留的关注太少,困住她的幻境就像用草糊的,到处都是漏洞。
反倒是魔修,用的是钢筋水泥,找不着弱点,只能从别的点入手了。
余玉刚回过神,忽而察觉有另外一股子神念覆盖,在屋里扫来扫去,一寸寸,一方方,很是认真。
那神念熟悉异常,只比记忆里那个人弱了无数无数倍而已,也少了一丝强势和自信,只跟在她后头,她扫哪他就扫哪,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和忐忑。
余玉勾头望去,发现这厮即使各种忧心,始终还是拉着她的袖子,像是生怕她走了一般,不丢手。
也许他抓的不是衣袖,是一个愿意陪他说话,愿意给他抱抱的人?
余玉摇头。
可真是叫人揪心啊。
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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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啊
余玉还真不信, 少年老头能说出那种话,人家怎么说都是化神期,会那么肤浅?
到了他那种境界只会教这厮如何断情绝欲, 绝对不会告诉他双修有助于修炼。
肯定是这厮为了达到目的胡说八道,每次都这样,不是第一次了,余玉习以为常。
考虑到这厮是真的怕黑,未来加现在, 妥妥的实锤, 这厮就是怕黑。
难得想着依靠她, 她自然求之不得, 肯定不会拒绝啊!
余玉拍了拍自己身边,豪气道:“过来躺这里, 别趴我身上。”
要不是她胆大还真以为是什么怨灵趴她胸口,吓她一大跳。
余玉胳膊伸直, 示意小魔修躺这里, 枕着她的手臂。
小魔修眼巴巴的看着她,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她都这么说了,还问,真墨迹。
余玉直接一把将他拢过来, 按在自己手臂处, 大概是动作太快, 小魔修以为她要干嘛呢, 稍稍挣了一下, 后来躺在她臂弯处才老实下来。
余玉刚发现他没脱衣裳也没脱鞋。
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了, 余玉蛮不想动的, 索性直接用神念给他鞋子脱了, 至于衣裳嘛,随便他要不要脱。
也许脱衣裳进展太快了?
总之余玉没脱,这厮也不晓得是忘了还是如何,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她怀里,没什么表示,小媳妇似的,叫余玉颇是享受。
“余玉……”小魔修突然喊了她一声。
余玉正在盖被子,边盖边问,“干嘛?”
平常都是她这么喊魔修,第一次魔修这么喊她,那叫一个舒坦啊。
“我未来跟你一起睡过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记忆里那个人很像余玉。
“睡过啊。”余玉想都没想回答,“你变小之后每天躺我怀里,睡的可舒服了,都不愿意起来。”
这可是实话,一点谎都没有,魔修确实整日躺在她怀里,一睡几个月没有动静。
小魔修眼睛亮了亮,果然,就是她吗?
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以别人的名义说,他也经常这样,少年老头问他想吃糖吗?
他不好意思说想吃,就说他有一个朋友想吃,余玉应该类似吧。
“你能多给我讲讲未来吗?”
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别人,只有余玉一个人,笑着的余玉,难过时候的余玉,和倔强时候的余玉。
越是和她亲近,记起来的便越多。
“你感兴趣?”如此最好不过了,多讲讲搞不好这厮就能恢复记忆。
余玉不等他回应,已经开始胡鸡儿讲起来,“你这个人吧,很懒很懒,还很爱睡觉,如果不是我成天去找你,搞不好你就一觉睡到天荒地老,把自己睡死了。”
“虚度光阴,活着一点价值都没有,自从遇着我,叫你发光发亮,做了不少好事……”
这也不算有假,如果没有遇到她,魔修这种没有半点求生欲的人搞不好真的就一睡不起了。
说来也是,如果是她一觉醒来所有亲近的人都没有了,一个人面对陌生的人和物,陌生的环境。
就像一个老人适应不了现代生活,不会用手机,不知道支付宝,要多难受啊。
大概也因此,叫他选择沉浸在过去,他想就这么消逝算了,结果遇到意外,余玉不会让他就那么颓废下去的。
她会把他救出来,然后一顿好打,打法力化身没有意思,她要打本体,揍到他怀疑人生。
她已经想到办法了,就算魔修还是没什么求生欲,她也可以救这厮出来。
就像她出来那会儿一样,因为强者太多,所以道器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如果再来几个强者,比如说那几个化神期,落到魔修身上的关注,肯定会落到别人头上。
魔修身上的关注少了,他恢复记忆会更快,然后俩人携手出去,就算魔修是个猪队友,她也可以把那厮带出去。
余玉边给小魔修讲故事,边在心里琢磨,那几个化神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地方?然后掺合进来?
*
小秘境的终点大殿外,有几个人至天上落下。
姬冥背着手望着那黑黝黝的大殿入口,“气息就是在这里断的,看来那小姑娘进了里头。”
他们在小秘境里一边玩一边毫无诚意的找人,花了几天终于决定在尽头等着,那小姑娘的目的肯定是这个。
结果刚到附近便感应到那小姑娘的气息。
“我们也进去吧。”说着已经不等别人回应,先一脚踏出。
梵天拉着他,“有古怪。”
姬冥失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件道器罢了,怕什么?”
单手挥开拽住他衣袖的梵天,继续往里头,也就刚几步而已,突然一头栽了下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晕了过去。
梵天没有半点意外,“我就知道。”
他吩咐另外两个人,“你们先站着别动,我进去看看他。”
说完撩开下摆,一脚跨了进去,几步走到姬冥身旁,正在蹲下来瞧瞧这厮什么情况,脑袋一低也栽了过去。
???
华蓥眨眨眼,“这么厉害吗?”
两个化神期说倒就倒了,姬冥可以说是马大哈,没有注意,梵天绝对是有留意的,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倒了,很奇怪啊。
“我不信。”一定是那俩人合起伙来戏耍他们。
华蓥烫金团扇那么一扇,兴奋的走进去,道:“我要试试看。”
话音刚落,人也倒了下去。
伏鹭:“……”
究竟是活了上千年的化神期,还是一群智障?
*
余玉已经在梦境里待了好几个年头了,眼睁睁瞧着魔修越长越好看,从一个嫩小孩,变成了一个嫩少年,修为也像坐火箭似的,嗖嗖的往前涨,且越涨越快,已然快到金丹期。
还不是普通的那种,果然就像他以前说的那般,闲着没事把所有经脉打通,所以具体过了练气几层余玉也没数,反正绝对比她多。
因为这厮修炼了大庄周术,有时候睡觉睡着睡着连连突破两层,有时候三层,余玉只顾着心惊,一开始还认真数,后来已经觉得无所谓了,毕竟早就超过了她,再数也没用。
起初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妒忌恨啊,后来就放开了,再怎么说她也是在见证一代修炼天才的过去,要大气,要有修养。
这种人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那种,心中生不起半点不好的念头,只有呵护,关心,叫他成长,没别的想法。
因为他这个是‘喜’的那一关,暂时还没出现叫这厮颇受打击的伤害,即便有,也被她早早的扼杀在摇篮里。
比如说这厮交朋友的心思不止,偷偷的想跟那些人联系,叫她发现后一顿好打,再卖卖惨,未来的妻子和小宝宝再等着他云云,除了这个不能有别的强烈的想法,这厮还算懂事,登时放弃了。
他想去人间玩,余玉一想到他去人间后那股子赖着不想走的架势,立马又一顿卖惨,叫这厮心里只有修炼,只有回到现实中,没有别的念头。
余玉对他目前的表现还挺满意,每天修炼之余都会乖乖的过来听她胡说八道,讲未来的事,讲完趴在她怀里睡去。
小孩也蛮惨的,为了给他一个好印象,以弥补欺骗他有娃有老婆的错误,每天闲着没事给他做点好吃的,脑袋伸过来按按摩。
小孩乖巧又可爱,长得还嫩,余玉颇是心甘情愿,一点怨言都没有。
大概是跟她生活的时间有点久,小孩很是粘人,每天准时准点跟在她屁股后面,以前只敢拉她的袖子,混熟了之后时不时从背后抱她,一掀开被子,自己麻溜的钻了进来,渐渐的开始把她当成了依靠。
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会来找她,养崽子的日子还蛮开心,搞的余玉都不想回去了。
每天看着崽朝她奔来,越来越秀气端丽,吸引了不少目光。
崽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自信的来往每一个角落了,一开始是不敢的,余玉每天带着他去热闹的地方,牵着他的手。
以前这个工作应该是少年老头做的,少年老头看她在带崽,已经来的少了。
这个老者有大智慧,估计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余玉这个折清姑姑的身份坐实,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在天一宗,成了天一宗的记名长老,每个月还有俸禄拿。
说来也是,毕竟是个元婴期,招来又是一员大将,为何不招?
只一样比较难搞,余玉身份成迷,不过有少年老头作保,也是没得问题的,总之她就这么成了魔修的后盾,元婴期还是有点分量的,没人再敢欺负魔修。
这几年下来魔修好像也对交朋友这事淡然了,再也没提过,也没尝试过,专心修炼。
每次修为进步很大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显露,然后让她夸一夸,夸完勾起嘴角,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
睡着了还在笑,性子很是可爱,叫余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从前在现实里最后那次没来得及给崽换衣裳,在这里都能随时随地实现,崽还特别乖,让伸胳膊就伸胳膊,让伸腿就伸腿,换女装上胭脂,无比配合。
简直就是个天使啊!
崽的烟杆子也到了,本来就越来越像大魔修,烟杆子一抽,懒洋洋往床上一躺,安安静静享受她伺候的模样简直就是缩小版魔修啊。
要不是还跟以前一样粘人,时不时要背一下,日常钻进她被窝里,绝对不可能是魔修能做出来的事,她估计会以为魔修已经恢复了记忆。
这厮这么缅怀于过去,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怎么也要二三十年吧?这才几个年头?
“抬腿。”今天也是换女装的日子,余玉缝了一天,给他做了一套粉红色的衣袍,上下两套,上衣已经换了,就差小裙裙了。
往日里很是配合的小魔修今儿不知道怎么地,脑袋一歪,拒绝道:“不抬。”
哈?
余玉很是吃惊,平时不都开开心心就换上了吗?今儿怎么了?还有小脾气了?
“快点!”催促了一遍。
“就不抬。”小魔修还来劲了。
烟杆子往一边一丢,人也有想翻身逃跑的趋势,被余玉抓住脚腕整个拽了回来。
这厮还不死心,犹自挣扎着,没有意识到力量的悬殊,现在的他对于余玉来说就是砧板上的鱼,想怎么来怎么来,几下轻轻松松摁住。
余玉边摁边将小裙裙比在他身上,这厮似乎也知道逃不了了,不折腾了,老老实实躺着,任由她理好凌乱的上衣,捆进小裙裙里。
腰带绕上两圈,那么一系,有那个味了。
余玉拍了拍手,离远了些,抱着胸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眼中星河荡漾,直叫日月失色,端是个——小美女啊!
早就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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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呀呀
几年前?
余玉开始回想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可能就是从那次给他换衣裳, 他没肯吧。
虽然嘴上说是‘娘’之类的问题,但是这是余玉先开口的,等于给他找好了借口, 其实这厮就是恢复了记忆, 不想穿而已。
一定要折腾一把, 像闹着玩一样。
余玉算是发现了, 其实他对这些都无所谓, 无论是戴狐狸耳朵还是换女装, 佛的厉害。天塌下来也不管他的事, 莫要说穿女装, 只要不让他脱光光出去溜达,这厮基本上没有什么羞耻心。
但他就是喜欢拒绝,然后叫她一顿好闹, 逗她玩一样。
这个王八蛋, 死性不改,到了幻境里依旧如此,那时候她就该看出来来着, 魔修已经不一样了。
就是那种从一个傻白甜真善美, 谁都能骗的状态变成了有底蕴有经验的那种。
被骗过的经验。
如果她没来的话,这厮肯定已经伸手拉上那些势利眼的小朋友们的手, 然后被一顿敲诈和勒索,完了捧杀, 关键时刻就出卖他等等。
他这个修炼速度委实骇人,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一步登天, 再一步继续登天, 而自己还是原样, 很容易惹人家羡慕妒忌恨。
他这样的就该做个高岭之花, 被大家崇拜着,奉承着,像个爱豆似的,离普通人生活远一点。
偏这厮有□□豆的资格和条件,他就是想做普通人,想和普通人打成一片,失败了吧,受伤了吧?
幻境里改变了,但是现实里,他原来的记忆肯定没有改变,所以这厮恢复之后还跟以前似的,是那个被骗过,被伤害过的他。
其实余玉觉得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让他变化的肯定还有其它事,其它人。
但是来不及细细去看,陪他长大了,因为要出去了。
现在幻境在外被人攻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在被攻击,是最好出去的时机。
余玉且先不管这厮骗他的仇,毕竟她也骗了这厮,生孩子有老婆之类的,总之俩人谁都没有占到便宜,这事就先揭过,心平气和地扯着这厮头发,叫他坐下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出去。
这厮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因着被拽了鬓发,只能矮着脑袋,从下往上看她。
“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那是谁惹的啊,她这边辛辛苦苦——其实是兴奋带娃,那边这厮装嫩欺骗她。
“快点说什么时候出去!”语气尽量温柔。
魔修:“……”
悠悠的叹息一声,烟杆子在她手上敲了一下,盖了一个明亮的印记,烫的余玉松了手。
这厮似乎怕她再揪,将胸前两撮鬓发撩到背后,确定她抓不住了才道:“等下一次幻境被攻击时就走吧。”
身子微微倾斜,突然毫无预兆倒在床上,一头黑发铺开,长眸潋滟,水光浟湙,嘴角也微微勾起,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确实也待了很长时间,该出去了。”
哈,还知道自己待了很长时间,要不是这厮作,假装没有恢复记忆,俩人早出去了好吗?
“余玉……”
这厮脑袋歪了歪,琉璃珠似的瞳子悠悠看来,“少年老头说,他前段时间有个烦恼。”
余玉无语,这时候还管少年老头有没有什么烦恼?自己的烦恼都愁不完了,不过她还是配合问,“什么烦恼?”
不晓得是不是这幅身子年轻了许多,才十八岁,最嫩的时候,就像桃子刚刚成熟,可以摘了,吃着最香最好吃的阶段,这厮少了些后世的麻木,咸鱼本咸,多了些灵气和活力。
“他说他每次睡觉都会梦到一个女孩子。”
余玉有些妄自菲薄,其实她在他心里,位置没那么轻。
几年前他恢复了记忆之后,便可以联动身体内的力量,听到余玉的心声。
“吃饭的时候会想到那个女孩子吃东西的样子。”
这是实话,很神奇的,时时刻刻都会有一种重复在做一样事情的错觉。
“修炼的时候也会想到女孩子修炼的模样。”
这大概也是他深信不疑余玉说他有一个媳妇的原因吧。
“找人练手时恍惚间瞧见自己给那个女孩练手的画面。”
越是相处,记起的画面越来越多,也终于能看清那张脸了。
“那个女孩话多,啰嗦,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有她一个就像有了全世界一样,烦恼有这么————————————大。”
烟杆子举起,配合着说的话,从左边,一直划到右边。
“人间的街道上,最热闹的地方也没她一个人吵。”
余玉:“……”
想死就直接说。
两只长袖撸起,单膝跪在床上,‘啪’的一巴掌往他身上抽去。
这厮躲了躲,第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第二巴掌在背上。
为了更好的揍他,脱了鞋上来,连连抽了他好几下,最后一下响亮的落在屁股上。
魔修身子一个紧绷,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余玉眨眨眼,意识到自己拍哪了也是连忙顿住,默默朝后退了退。
俩人一个躺着,一个跪坐着,大眼瞪小眼,半响才听到那厮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色胚。”
余玉:“……”
假装没有听见。
反正他也经常耍赖,问就是跟他学的。
余玉盘起腿,正待打坐,整个人突然一疼,就像被人撕裂了一般,叫她没忍住,喊出了声。
魔修猛地坐起身,蹙眉问,“怎么了?”
余玉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好疼。”
她目光朝上望去,心里也是疑惑居多。
怎么了?
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
*
小秘境的尽头,大殿外打的火热,殿内却丝毫没受影响,沙苍已经进了那小姑娘的体内,正在抹除她的意识,只不过刚一动手,便激发了那小姑娘神魂之内别人留下的印记。
一男一女两个元婴期虚影冒出,轻而易举被他抹杀,岂料后头还有,一个拿着剑的元婴巅峰,他倒是好解决,但是那把剑是道器,有道留下的痕迹,叫他好一顿应付。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击,因着是本命符箓,最多只有三击罢了,三击过后没了威力,他大喜过望,正待继续,又是一道虚影浮现。
这次是个白发蓝眼的少年,只有元婴期巅峰的修为,但是实力之强,叫他疲于应付。
原本打算留着多数真元用来对付外头那几个化神期,不得已,只好使出自己的部分实力,将那白发蓝眼的虚影一击打散。
虽然那白发蓝眼的少年有化神期的实力,但是他可不是普通化神期,他是化神后期,当年也是上三圣中的一员。
那个年代和这个年代又不一样。
现下灵气稀薄,为了尽快提升修为,已经去掉了很多修炼步骤,也导致如今的人修为水分越来越大,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选中身体的原因。
那些所谓的天才,于他而言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
筛选了上万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双道双修,基根扎实,比他那个时代还盛,且似乎有什么特殊体质,修炼速度极快,真正天才的人。
即便是个女孩子,和他性别不合,他也不介意。
也没时间给他选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被这么多化神期盯上。
那四个魔界的化神期,还有那个本该在沉睡,却莫名其妙醒来,在他小秘境内闲逛,被困在幻境里的那个人。
不仅如此,暗处还隐藏了一个,那个白发蓝眼的少年在小秘境内刻了印记随时往来的事他都知道,但是没空管,先抢了身体,让守穹护着离开,修为提升上来之后这仇再报不迟。
神魂越过身体的束缚,朝殿外看去。
守穹还在跟那个魔界化神期打,那个魔界化神期和他一样,都是化神后期,实力十分之强,不过守穹也不差。
有其它六件道器做靠山,一时半会儿败不下来,那人也破不了守穹的防护。
无需担心,安心将这小姑娘的意识抹除了便是,如此这具身体才能算彻彻底底是他的。
已经除掉了诸多个印记,没有后招了吧?
看来这幅身子属于他了。
他抬头,望向悬坐于空中,闭目调息的女婴,那女婴便是这幅身子原主人的元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倒是挺精致的,不亏。
神念扫过,威压袭去,刚要灭了她,那元婴之中又是一道虚影浮现。
这道虚影比他前面见过的所有虚影都要大,超过了元婴期,到达化神期的地步。
且不是普通的化神期,修为最少化神巅峰,亦或者更强,和他比起来,自己渺小的宛如大象身旁的小猫小狗,只是望上一眼,便心生怯意。
倒不全是他如何强的事,还有一点,这个人他识得 ,便是当初他与其他人相约将这厮压在一寸寒江下的那个。
还在元婴期时已经强的离谱,可以越级挑战化神中期。
因着那时众人各怀鬼胎,都不想出太多力,叫其他人占上便宜,所以各自留了手,导致七个化神期拿不下他一个人。
后来他化神时大家才意识到严重性,想使出全部实力时已然晚矣,七个人依旧拿不下他。
若不是他雷劫太强,刚度过雷劫时是最虚弱的状态,大家趁着机会,还封印不了他。
化神之后一口气到达化神巅峰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
说实话,他的那副身子才是最好的夺舍对象,若是拥有了那样的身子,莫要说飞升,便是做到上仙都没得问题,前途一片光明。
他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夺舍旁人,也是有等那人身子的想法。
若是找到一个天赋比那人还强的,便索性夺舍了,找不到便一直守着那人,直到他虚弱到可以夺舍了为止。
现在还太强,化神巅峰不是他能染指的,本以为等个百年千年,那厮该被炼化的虚弱来着,结果这万年来非但没有虚弱的迹象,反而越发的强。
他修炼的功法特殊,每一次入梦,可能都是千年百年过去,在梦中修炼的经验还是如何,都会带到现实中,更添些修为,比原来还要难对付。
若不是有七件道器联手,且这厮神魂被钉,七情六欲锁又是他的克星,怕是还无法叫他沉睡。
之所以选在这时候开启秘境,叫外来人进来,便是晓得这厮刚找过守穹,最虚弱的时候。
每次最少百来年醒不过来,他便是趁着这段时间,既可以让外来人的血肉滋养小秘境,又可以挑选自己看中的身子,那厮还不会捣乱。
如今竟是失算了,这厮还是来捣乱了?
其实这厮偷摸着进小秘境的事他早就知道,只是隐藏了身形,没瞧见在哪罢了,但是绝对在这座大殿内,被七情六欲锁困住,进入了意识世界,所以也没有细找,不值得为了一个被困的人浪费时间。
难道那厮就藏在这小姑娘的体内?
那厮本体绝对跑不了,即便来,也只是一具法力化身而已,不足为惧,尤其是他的神魂,被钉在一寸寒江下头,应该很弱来着,怎么会这么强?
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惊觉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本命符箓罢了,不是法力化身,更不是本体。
就和刚刚那些虚影一样,用精血封印了三道攻击,危险时可激发保护他人。
这厮定是用了心口的三滴精血,所以这本命符箓才会这么强。
心口血可是很难恢复的,最少百来年才可养出一滴来,一口气掉了三滴,这小姑娘究竟是谁?来头这么大?这么多人护着?
他尚未想明白,那虚影已然抬手,‘砰’的一声朝他拍去。
那手巨大,只手遮天了一般,他在那手下格外渺小。
不过再大又如何,最多只有三击罢了,只要熬过三击,这具身子便是他的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姑娘肯定是他的徒弟,他自己那么强,徒弟自然弱不到哪里去,且是用万年前的法子□□的,即便比不上他,也差不多哪里去。
所以这副身子他更要夺,只有天赋异禀的身子才配得上他,能让他重返巅峰,且更进一步。
轰!
那一掌落空。
沙苍擦着边缘险险避开,那掌风没躲掉,被扇了个结结实实,叫他神魂一阵荡漾。
太强了,怎么会这么强呢?
本来这人次次轻而易举被七情六欲锁困住,他已经有些瞧不起,将他定义为这几个魔界化神期中最弱的那个,因为七情六欲锁克他,不在预算里,陡然碰上,大吃了一惊。
怕是那几个化神期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吧,强到离谱。
还好来的不是本体,若是本体他今儿就交代在这儿了。
那具法力化身应该还在七情六欲锁里,倒是不用担心前有狼,后有虎,七情六欲锁克他,他绝对出不来。
轰!
第二击再度攻来,因为只是个本命符箓,没有灵性,也没那么灵活,宛如一个牵线木偶,即便速度很快,还是被他躲开了。
只要躲开不强接,还是很有希望的。
轰!
第三下击来,这次速度更快,三招也是一招更比一招强,他没有完全躲开,伤了小半个身子,但是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那一天。
沙苍看着那中央还在盘膝坐下的人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是他的了,这副身子折腾了半天,还损失了不少,终于是他的了。
本来还留了些真元打算跟外面那些化神期较量一番,现下还是算了,一夺舍上便立马离开,等恢复到顶峰之后再回来一一找他们算账,不着急。
他稳了稳受伤了那半边身子,将险些散去的地方凝结回来,身子轻飘飘飞起,朝那中央的小人而去。
飞着飞着忽而感觉不对劲,拔腿刚要跑,已经被一只大手攥住。
???
本命符箓不都只有三击吗?哪来的大手?
那大手像捏一个苹果似的,一个用力,将他的元神整个捏碎,成一块一块破碎的模样。
折清斩草除根,指尖冒起几缕火光,将那碎片彻底烧没,让那个企图夺舍余玉的混蛋魂飞魄散。
他一消散,留在余玉元婴附近的禁制跟着消失,余玉像是缺水的鱼一般,猛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元婴就是她的大脑和意识,元婴这么做,外头的本体亦然。
砰!
本体陡然摔了下去,叫余玉意识也完全恢复。
其实她早就被魔修送了回来,但是因为元婴附近被下了禁制,就像被关在一个玻璃瓶里一样,和外界完全无法联系,魔修将那厮灭了之后她才得以掌控自己的身体。
还活着简直太好了。
那个人根本不是人啊,居然想夺舍她!
她是个女孩子,那人是个老头,居然也想抢她的身体,不要脸啊。
余玉都被恶心到了,要真被这厮夺走身体,想一想自己体内住了个老头的灵魂,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她自己死了看不见,魔修可就惨了,每日面对一个老头灵魂的身体,想一想那个画面,登时一阵恶寒。
余玉内视体内,本来想找魔修来着,发现那厮已经从她身体里出来,不知道去了哪,估计回归本体了吧?
他来的急,没带法力化身,就是意识入她体内罢了。
也够了,那个老头已经没有身体,当初被魔修宰了,只剩下元神,同样用元神对付他就好。
余玉将视线放在外头,第一时间去摸胸口,这厮的本体被她包了几层帕子之后塞进怀里了。
手刚碰上肚腹便找着了一个硬疙瘩,拿出来拆开瞧瞧,里面没人。
???
去哪了?
刚要起身去找,脑袋上挨了一下,魔修长身玉立,站在她不远处,嫌弃道:“笨蛋,这里呢。”
带不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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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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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呀
折清又愣了愣, 这次和方才一样,怔了许久,半响脚底下突然亮起光芒, 一圈一圈扩散, 像是一道手电筒照出来的一般, 瞬间从他脚底下, 扫到角角落落。
余玉知道, 是这厮在炼化整个道器内部空间, 俩人实力真的相差很大,余玉炼化了几个月, 他一个瞬间便炼完了。
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和刚刚不一样,现下的守穹十分心甘情愿, 几乎不假思索结成契约。
它变成了两个主人的道器, 两个主人的印记刻在它身上,没有丝毫争斗的迹象, 相安无事安安静静一左一右刻在它心口的位置。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般情况下一个道器只能有一个主人, 若是发现有别人入侵, 印记会第一时间攻击外来者。
余玉的印记对魔修很是熟悉,魔修的印记对她也很是包容,于是出现了这一幕。
魔修身下的椅子消失, 化为点点真元融入到他的衣摆下, 他站起身,背负着双手, 高高的飘在空中。
“守穹。”
守穹百忙之中回应, 阵法的中央浮现出一个人形, 恭恭敬敬低垂着脑袋。
“方才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折清居高临下看他。
守穹点头。
它是个没有本体,呈现灵魂状态的虚影,像个幽灵似的,上半身认认真真糊一糊,下半身很是随便,瞧着像掉进水里了一般,周身陷入白雾里。
“开辟一条道路送我下去。”
他被压在了七件道器之下,所以是下去,不是上去。
守穹颌首,一挥手,登时无数符文浮现,组成一道传送阵的形状,传送阵亮起,将魔修包裹在里头。
宛如站在点点星光里一般,从余玉这个角度看去,跟飞升了没什么差别,很是漂亮,光漂亮,人也漂亮。
她在看着魔修,魔修也在看着她,话却是对着守穹说的,“保护好她。”
光芒一闪,那厮已然化成一抹星光而去。
余玉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有些难受,这厮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她,又有些开心,魔修终于下定决心要出来了!
他认真了!
这可是个好事,天大的好事,努力这么久等的就是今天。
但是女孩子总是会有点别扭,余玉甚至开始担心,魔修出来了之后没有固定的家,她以后该去哪里找魔修?
会不会干脆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或者嫌她烦,想走就走了?
他修为高,跑的话,一隐匿气息和行踪,找都没法子找,如果去哪哪度假,或者闭关,那更不用考虑了,算是彻底失去他的踪迹。
可是……难道现在不是吗?
他若是想的话,屏蔽掉五感,反正她下不去寒潭,不愿意陪她的话,凭着她的修为,如何都烦不到他。
所以有什么所谓呢,本来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无论怎么样,走或者留下都是他的选择,余玉无权干涉。
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很快压下各种小心思,目光坚定起来。
魔修去挣脱阵法了,她也有她的使命,没空伤春悲秋。
她要做魔修的后盾,将那几个化神期困住的同时,尽量多的消耗另外六件道器的力量,消弱他们,给魔修争取时间。
余玉真元灌入脚下,与道器紧紧羁绊在一起,“守穹,可以了,攻击吧!”
守穹的下面就是压了魔修的地方,送他的话很快就能到,就算还没到,他们先牵制住双方,那厮才好跑不是?
守穹似乎也挺想魔修出来,对以前的主人没有半点留念,它主人刚死,认主了新主人,就开始卖力的为新主人干活。
依着她的吩咐,二话不说朝那四个化神期攻去。
余玉实力太弱,不适合站出去跟他们打,一直便在守穹的体内,指挥着守穹。
其实只是观看罢了,她帮不上忙的。战斗经验还不如守穹,守穹一路走到道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战争,还跟魔修打过,懂的比她多。
无需她操心,她这个位置主要是旁观者清罢了。
一些守穹顾不上的,她可以帮着看。
四面全都是虚影,显示出外面的景象,像看十几二十场电影一样,一场便是一个不同的。
又宛如在查看监控器,一口气看十几二十几个,怕看不过来,或是漏了哪个?索性盘膝坐下,闭上眼,全心全意将神念集中在画面上。
守穹先发制人,庞大的身子拔地而起,整个小秘境震了震,一路走来无数个大殿缩小,成了守穹的一员,满天全都是链子。
链子收紧,朝那中央四人锁去,那四人全都是化神期,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红毛祭出长鞭,蓦地朝空中一甩,兴奋道:“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余玉还记得他,那长鞭可没少让她吃亏,整整两次,一次是在妖界的时候,生命树的体内。
一次便是在这个秘境里,每一次都叫她气血沸腾,好一顿难受,现下便是报复的好时机!
“守穹,先叫那红毛吃些苦头。”能困住魔修的七大道器那是开玩笑的吗?
说明它们足够强,搞不好一点不比对面弱,化神对化神,怕个鸟!
守穹收到命令,无数链子中登时分出两条来,一条缠上那厮的鞭子,一条绕到他背后,蓦地往心口捅去。
居然遇到了障碍,因为她与守穹同心,守穹遇到的触觉,她也遇到了,那厮根本没有躲,用自己背部的脊梁骨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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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这么硬?”
余玉也是吃惊了。
难怪敢硬碰硬呢,不过难道以为守穹就这么点能耐吗?
就这么点能耐的话,怎么可能克魔修。
七情六欲锁和那厮碰撞的时候,余玉脑子里登时闪过无数的画面,是那厮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皆有,很是全面,这厮也是个小可怜,修的是杀戮之道,自小便被人放在百人岛,千人岛,万人岛,只有一个人能活,他就是那个活下来的人。
宛如一个工具,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便只能做什么?一点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他不停的修炼,不停的杀人,慢慢的修为越来越高,天性桀骜不驯,每次实力提升便开始不服管教,屡次攻击他的主人,然后被打个半死,受过惩罚之后再度为他主人的刀。
他曾经说过,只要他的主人一直这么强,他便一直帮着做事,假如有一天,他的主人不如他了,他便会杀了主人,然后另外寻更厉害的主人。
他确实桀骜不驯,但是从小的环境限制了他,以为人就必须要有个主人,要不然他会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就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一个所向披靡的利器,没有自己的思想。
一直这么到了元婴期,有一天他发现他的主人不如他了,尽管他的主人渐渐对他这把利器沉迷,甘愿反过来,互换主奴。
但还是被这个直男一刀杀了,他就是一把剑,没有感情,想跟剑谈恋爱是不是太天真了?
主人死了,他连半点伤神都没有,坦然带着他的鞭子去找下一个主人。
找啊找,找到了现在的主人,魔界的上三圣之首。
他比较偏执,要找主人就要找最强的,要不然轻而易举就被他杀了,嫌没意思。
他那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想拜上三圣之首为主人,简直痴人说梦,人家放出话了,怎么也要化神期。
于是为了成为上三圣之首的奴,千方百计,冒着几乎可以说丢掉半条命的风险,去妖界十大险境之一,融合了一副千百年都没人能融进去的化神妖骨。
那化神期的妖因为死的不久,各方面都是最强盛的,多少妖兽去了都没回来,叫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看别人的画面,但是那妖骨霸道异常,将他整个脊梁骨和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给融了。
自己占据在那小子原来骨头的位置,也就是说这厮全身的骨头都是霸道的妖骨,妖骨上刻了无数符文,厉害非凡,这厮也是靠着这幅妖骨,一跃跨进化神。
但是他依旧没能当上上三圣之首的奴,因为人家说了,你还是太弱了,多锻炼锻炼去吧。
于是这厮开始了多番挑衅别的化神期,努力提升自己,因着还是新手,加上不能完全控制妖骨,每次都挨揍,挨多了经验也丰富了,进步飞快。
最近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在小秘境里,这厮被满月勾的全身血液躁动,就是她半夜赶路的那天。
就说怎么没人追来,原来都顾着他去了,这厮发泄一通,到了快白天时精疲力尽倒在深坑里,全身□□,同行的小伙伴给了他一件斗篷。
这件斗篷可不一样,要知道这厮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小伙伴不说,也从来没人关心过他,一直过的就是刀剑上的生活。
脑子里只有战斗,修的是以一力破万法的杀戮之道。
意思是说,他觉得别的都不重要,什么智慧啊之类的,唯有力量第一,很是一根筋。
一根筋一路从练气到化神,一直都是一个人疗伤,陡然被人照顾着,余玉怀疑他春心萌动了,但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就像往常似的,平时喜欢找别人打架,现在找他喜欢的那个人打架。
这个人也是没救了,他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喜欢他的,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点特别。
总之频繁与他喜欢的人接触,总是会侧目望向那个人,叫伏鹭。
喊的时候她听到了。
是不是真的喜欢,试试看就知道了。
因着一人一器灵同心,余玉有这个想法,用不着告诉守穹,守穹已然开始按照她想的做。
链子反转,再度朝他心口捅去,和刚刚一样,这厮并没有留神,又用自己的脊梁骨挡住,就是这么自信,但是这次没有那么幸运。
接触的那一刻,登时无数画面至守穹那方,传到那厮那边。
是一些关于伏鹭的画面,有伏鹭打坐的时候,也有伏鹭说话的时候,伏鹭被风吹的仙气飘飘的时候,前面都很正经,后面陡然出现一个伏鹭浑身□□的画面。
那厮浑身一僵,鼻血登时流了下来。
好机会!
地下蓦地钻出三五条链子,往他腿上捆去,三根困住他的手脚,一根缠住脖子,一根往他脆弱出捅去。
那厮咬牙,“卑鄙!”
这叫战略,卑毛线啊!
余玉两只并行,指着那厮,“干掉他!”
其实化神期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气势上不能输。
果然,那厮身边一个蒙着眼睛的青年看不下去了,眉心一抹嫣红蓦地裂开,其中一道黑黝黝带着一丝丝红光宛如眼睛的东西陡然亮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余玉突然感觉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不仅是她,守穹也一样,整个动作停止,僵在空中。
神念挪了挪,到了通往外界的画面上,发现连方才打斗时扫出来的灰尘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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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又不一样,暂停健是全停,这个只停她和守穹,包括四周的空气和灰尘,对面施展的人完全没影响,可以行动自如。
那个眼睛蒙着白布的人抬脚,缓缓朝这边走来,手伸出,正待去摸链子。
守穹突然大喝一声,“天明镜,给我破!”
轰!
天明镜□□出一道光芒,很是刺眼,叫那厮魔神之眼关闭。
魔神之眼既怕光,又怕干净纯洁的东西,完全被天明镜克了,那魔眼中流出一滴血泪。
砰的一声,余玉感觉凝固的空间被打碎,她与守穹又能重新活动了。
回头看去,发现背后浮现一道巨大的镜子虚影,闭上眼,能明显感觉守穹在和另一个器灵连接。
这就是借力吗?
余玉突然想到上次她借力给一个渡劫的人,只不过那次是单方面的,只有她能感应到对方,对方对她的感应不强。希望这次也是,对方不要感应到她,要不然会怀疑吧,为什么守穹体内还有别人?
“你退下,天明镜克你。”
一个妖艳的女子突然上前一步道:“我来会会它。”
会会就会会,谁怕谁啊?
余玉凝神等着,那妖艳女子手中举起一把团扇,团扇重重一扇。
‘轰’的一声,巨大的风穴卷来,刮的本来欲要袭去的七情六欲锁整个朝后倒去,要被刮跑了似的。
不得已,无数尖头砰砰几声插进地面保持身形,这可给了对方机会,又是连连扇了几下,风穴越来越大,只是微微靠近便觉得要被卷进其中一般。
那风穴中还有许多锋利的东西,在高速旋转的龙卷风中更是致命,地面有一块石头刮起,进了里头,不过片刻便成了碎渣渣,委实可怕。
守穹又是一声大喝:“一寸寒江,镇压!”
轰!
一座大山大河的虚影掉落下来,笔直将那风穴压在里头,但是大山大河只有一个,那厮的风穴却是可以一直开的,被镇压了一个,她便又扇出来一个。
战况登时朝那边倾斜,这才一个开始,可不能落了下风。
守穹再度高喊:“乾坤伞,收!”
那乾坤伞比一寸寒江好用,登时将那一大团风穴收了进去。
伞关上,那风穴一开始还鼓着,到处乱窜,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伞再度开启,等着那妖艳女子还扇似的,挑衅之意明显。
妖艳女子有些生气,正待继续,忽听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伏鹭说话,“还不明白吗?单个攻击我们谁都讨不得好,只有合力才有神算。”
糟糕,叫他看出来了。
一个器灵终究精力有限,就比如说守穹,叫它打一个人还行,和魔修打的时候胜算很大,但是和四个不如魔修的人打,搞不好打不过。
因为它的依仗是背后其它六件道器,其它六件道器只是把能力借给它,并不是说帮它盯着,帮它打。
所以它一个器灵,是无法分身乏术,同时用几个道器,两个可以,三个勉强,四个绝对不可能。
这也是伏鹭说为什么合力胜算大一些,因为它没法子除了驱使自己以外,再同时驱使另外三件道器。
对方有四个人,最少要同时驱使四个才行。
“将一部分力量借给我。”余玉摩拳擦掌,“我自小一心二用,操控两股子力量应该可以。”
守穹似乎有一丝意外,还有些——不信任她?不过这种时候也顾及不上别的,没得挑,只能借给她。
余玉忽而觉得身上一重,似乎有什么重担丢在她肩上似的,压的她抬不起头。
余玉竭力撑着,没多久那重担消失,肚腹之中反而传来一股子压迫感,仿佛肩上的重担到了肚腹一般,又比肩上轻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股股强劲的真元宛如不要钱的一般,疯狂往她四肢钻去,因为丹田太小了,存不完,所以暂时存在四肢里。
没等她缓和过来,又是一股子真元袭来,然后她便发现自己可以操控虚影了。
那虚影是其它道器借给守穹的,守穹又借给她的,就像借钱一样,其它道器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是她刻意为之的,守穹没有认主,待会儿才能说服大家。
这种小打小闹明显是不够的,还没有发挥出那六件道器的实力,她这边借力越多,那边魔修出来的几率便越高。
总之必须逼的那几个道器使出全力才行。
余玉抬手,抹了抹又流血的鼻子,因为那两股子道器的力量太过霸道,强势,且精纯,不是她能容纳的,肉身承受不了,裂开了。
就像撑爆的气球一般。
余玉没管,这点痛还在她承受范围内。
余玉在摸索她手里的两道虚影力量和功能,该如何使用?
交给她的虚影一个是天明镜,一个是一寸寒江。
大概是怕给太复杂的她搞不来吧,其实现在就有点搞不来,因着刚接触,帮不上守穹什么忙,在对方四个人的夹攻下,一人一器灵频繁吃亏。
有一次链子险些被打断,一人一器灵本来站在上风,眨眼间被欺负着打。
借来的真元很快不够用了,又坚持了一会儿才道,“守穹,可以了。”
守穹了解,陡然将所有本体钻入地面深处,随后开始用自己与其它道器的特殊关系联系上它们,与它们交流。
“那四个化神期太厉害了,我顶不住了。”
天明镜的器灵凝眉,“用上我们所有的力量还不行吗?”
守穹摇头,“太强了,小秘境快被他们打爆了,一旦小秘境暴露出来,咱们也会跟着暴露,七件道器啊,彼时一定会有很多化神期追着咱们契约,如此那魔修便封不住了。”
“那怎么办?”乾坤伞慌了慌。
“只能使出那招了吗?”伏魔琴提醒道。
正合它的意,它故意说的那么严重,便是想骗出这句话。
“可是一旦使出那招,那魔修趁机逃跑怎么办?”一寸寒江很是担心。
它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使用那招要废很多很多的真元,无暇顾及那魔修。
“不会的。”守穹赶忙道:“你们忘了前段时间那魔修找过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重新打回去,那厮定是在沉睡呢,醒不过来。”
众器灵这才反应过来:“险些忘了这茬,那贼人没有百来年醒不过来,那就先用那招吧,将这四人封印起来,如此便不用担心泄露一事,只要咱们速度够快,那魔修定是来不及逃。”
“便是了。”伏魔琴赞同,“再不济还有七情六欲锁,是那厮的克星,能抓一次自然便能抓第二次,咱们怕什么?”
“就是,便用那招吧。”
那招就是封印魔修时的手段,也是它这次的目标。
想封印四个化神期,最少也要如上次一般,倾尽全力。
“大家集中精神,要来了!”
天明镜的虚影高高挂起,一道金光射出,往空中击去,很快又一道虚影浮现,是一把琴的模样,然后是弓,剑,伞,寒江等等诸多虚影,每一件皆往中间聚集真元,没多久七件凑齐。
空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心亮出光芒,将那四人笼罩在里头。
上面是大阵法,地上是小的,也够用了,那几人竭力去跑,地上的阵法也会跟着跑。
就像被狙击手的红点瞄准了一般,无论是分开跑,还是集中跑,依旧被笼罩在里头,逃不掉的。
伏鹭叹息,“看来只能使出看家本领了。”
他不跑了,顿足后背后蓦地浮现出一只巨大的魔神虚像,虚像高大威武,虎视眈眈看着对面。
姬明背上陡然显出一根从脖颈,一直粗壮到尾巴的妖骨来。
妖骨可是很厉害的,能让现在的他实力最少再提升一倍,比原来还要强。
梵天的魔神之眼再度打开,这次没有看向天明镜,目光望着其它道器,不晓得在暗搓搓琢磨着什么不好的事?
华蓥的团扇一触即发。
砰!
两方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整个小秘境又是颤了颤,双方无论是人还是器灵,皆是后退一步,各自吐出鲜血,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只是次要的,主要是拼着受伤也没能将那四人给封印了,即便是当年封印魔修的七星封印阵也不行。
实在太强是一回事,它们变弱了又是一回事,毕竟万年过去,不停的将时光和精力耗在一个人身上,其它方面自然跟不上。
它们早就有所准备,但是也没想到,居然弱到这个程度,不过四个后辈罢了,居然没封住,打了个平手,叫他们颇是难过和失落。
七件道器啊,没封印住四个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
它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和忐忑,方才它们在跟这四人拼斗的时候,牵动到了本体,七星封印阵便是如此,必须本体来才行,阵法布的很成功,唯一失算的是……
某个应该在一寸寒江底下沉睡的人不见了!
契约道器
不见的突然和莫名其妙, 布阵前它们还集体看过,人确实在沉睡,没有动过。
偏就赶上了, 它们这边刚布阵完成,去封印那四个化神期的时候,那厮趁机跑了出来。
几个器灵再度对视一眼, 还抱着不相信和怀疑的心思。
“方才你们感觉到动静了吗?”射日弓问。
大家各自摇头, “没有。”
“可能是那四个化神期搞出的动静太大, 压了潭底下的。”守穹解释道。
“寒江, ”天明镜问, “你的本体就在那厮上头, 你感应到了吗?”
别的器灵说的它都不信,寒江确定了它才能相信那厮真的跑了。
镇压了万年, 说跑就跑,它们接受不了。
一寸寒江摇头,“我不知道。”
它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平时那厮的法力化身也会时不时出去再进来, 根本无法完全封住,因为那厮太强了。
这些年它们越来越弱,那厮却越来越强。
就像孩子长大之后家长管不了了一样,若是强行不让他法力化身出来,怕是会日日闹的它们不得安宁。
它们考虑了许久才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因此, 那寒潭底下,应该说整个寒洞上上下下尽是他的气息, 走没走它真的感应不到。
只能察觉到潭底确实没了那厮的气息。
“到底跑没跑,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开天剑建议道。
众器灵一愣, 是啊,跑没跑去看看不就晓得了?
“但是那四个化神期?”
“不用管他们,咱们受了伤,他们能好受?现在巴不得咱们休战,他们也不敢真的打破小秘境,一旦气息泄露,我们有麻烦,他们也跑不掉。”开天剑边说边颇是深意的看了守穹一眼。
守穹只当没看见,“走吧,咱们下去。”
说着已经先一步沉了下去,将本体深深的埋进地下,他们休战,那边巴不得,全都盘膝坐下调理气息,方才那一下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华蓥的团扇破了个洞,这把道器为她顶了灾,她自己也内俯动荡,很是难受。
姬明满脸的血,神情却是兴奋的。
能打架真是太好了。
梵天的魔眼受损,一时半刻无法再度开启。
伏鹭受的伤最轻,应该说根本没怎么受伤。
华蓥想起自己的道器,一阵可惜,“咱们损伤如此严重,为什么不干脆先回魔界,恢复了再来?”
真是难以理解,为了追一个人,跑那么远,从魔界一路到修仙界,又到这个小秘境,同时被七个道器攻击,那七件道器分开倒也罢了,合起来威力居然这么强。
若不是伏鹭这个化神后期实力不一般,一个人挡住了一半的攻击,搞不好他们现在已经没了。
太强了,无论他们怎么跑,分开跑,还是合起来,那天上的阵法就像神一般,始终用眼睛盯着他们,看着他们,笼罩住他们。
风穴在那神迹一般的阵法里宛如一个小玩意,脆弱不堪。
发威时瞬间便将她所有的法衣和各种魂器小配饰,比如说耳环,亦或是簪子,尽数毁个一干二净,连个渣渣都不剩。
她的肉身上也尽是伤痕,那一顷刻她听到了旁边姬明妖骨压出咯咯作响的动静。
梵天的魔眼褪了色一般,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宛如一个眼盲的人,若是他短时间内再度使用魔眼,怕是会废掉。
华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伏鹭的,出了这等事,大家在那一击之后几乎全部都是浑身□□的状态,包括伏鹭自己。
这些衣裳都是他存在紫府内的,受伤后大家的紫府打不开,只有他的可以。
华蓥还以为会是他穿过、男子的衣裳,结果居然是女孩子的。
这厮有魔侣了?
要不然为什么藏女孩子的衣裳。
华蓥睁开眼,歪头去看一旁的伏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在那白光中,仿佛瞧见这厮一头长发散了下来,身形也略有变化。
貌似变矮了一点,整个人也瘦小了许多,背影看着像一个高挑修长的女子,不像结实浑身肌肉的男子。
莫非这厮本体又瘦又小,怕被别人笑话,故意改变身形,瞧着好看一些,然而假的毕竟是假的,一旦真元使用过多,无法维护变幻之术时,便会暴露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眼花了,因为那时候太刺眼了,光把他边缘的轮廓给照没了,显得瘦小也有可能。
当时伏鹭顶在最前方,只能瞧见他□□的背影,一闪而过,很快被他用斗篷罩在里头,到底咋回事她也没明白。
反正看这厮平时的作风,应该不会在身形上做什么手脚,估计就是她搞错了。
“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先回魔界养伤。”梵天赞同她的想法。
只有姬明不同意,“我才刚过瘾……”
语气满满的抱怨。
“不回。”伏鹭睁开眼,平静道:“修仙界一夕之间多了七个道器,便等于七个化神期,绝非小可,必须调查清楚,否则……”
一双冷淡的瞳子斜斜瞥了众人一眼,“你们知道那位的手段吧?”
华蓥脑子里浮现那个人的模样和狠辣,登时打了个寒颤,“要不还是继续吧,我觉得这点伤影响不了行动,左右咱们受伤严重,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便看谁熬过谁吧。”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明显赞同她的意思。
和那人的手段比起来,这点伤真的就是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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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做好准备对付那七件道器了,几人当即决定不浪费时间,趁热打铁,先除掉一个。
方接触到,没想到好办法,现下已然有了主意。
*
余玉还留在守穹的体内,守穹本体在小秘境的地底深处游走,器灵已经沿着七星封印大阵进了封印之地。
也就是大雪山寒潭底下,很深很深的地底,那里有个大阵,从这边一直连接到那处,可能还更远,因为寒潭下是个中心点。
余玉没跟着去,她一旦露头,就等于暴露了守穹有主人的事,那几个道器还会相信它吗?
怕是会把它活刮了吧?
用人类的话说,就是个叛徒,反骨仔,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它现在阵营变了。
总之事情有些出乎意外的顺利,就好像守穹在推波助浪一般,它一定还抱着其它的目的,余玉不管,反正魔修能出来就好。
余玉认真的看着四周的画面,有上面的,也有下面的,两边关注着。
那四个化神期谈论的事她也知道,开始声音还很大,后来干脆小到几乎听不到,她想着靠近一些,突然便是一黑,瞧不见了。
余玉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惊讶。
无非是被发现了而已。
七情六欲锁的本体很是坚固,一般情况下除非那四人再现绝招,否则不可能打破。
有动静喊守穹便是,无需担心。
余玉将注意力搁在下方,守穹带着众位器灵到了阵法的中央,那其中果然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真的跑了。”
“怎么办?”
“我们还存在的意义便是封印他,他跑了,我们该何去何从?”
“既然没有地方去,不如跟了我吧。”
黑暗到除了阵法几乎无光的地方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惊的众器灵齐齐警惕起来?
“什么人?”
开天剑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影袭来,他指尖蓦地划出一道剑意。
但是那人根本不管不顾,或者说那一道剑痕连他的护体罡气都破不了,那人直直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摁在空中,背后抵着屏障,身子被强大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
强,太强了。
那人神念扫过,欲在它体内留下印记。
契约有两种法子,第一,双方自愿,第二,修为高的强行契约修为低的。
它现在就在被对方强行契约。
“你休想!”它奋起反抗,但是那人纹丝不动,印记也在一点点吞噬它的理智,强行往它心口盖去。
射日弓离它最近,当即化作一把弓,弦拉到满弓,蓦地朝那人射去。
那人两指并行,那么朝空中一点,登时一道防御阵法形成,叫那一箭无功而返。
天明镜中射出一道光芒,那人领域一开,光芒登时黯然下来,丝毫影响不到领域内界。
众器灵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人修为太强,只有使用七星封印大阵才行。
“开天剑,准备好!”
众器灵已然归位,摆好阵型,以开天剑为中心,倒是不担心开天剑在别人的领域里,独立的空间,这阵法霸道无比,会强行连接每一个在阵眼的器灵,即便在别人的领域里,打破领域也会连接到一起。
说是独立的空间,实际上还是在这个地方,所以想连接也是可以的。
开天剑没动,伏魔琴蹙眉,“为何不调动真元?”
开天剑目光望向守穹,众器灵视线跟着望去,这才发现守穹一动不动,也没有调动真元。
“守穹,怎么回事?”
开天剑还在抵抗,边保持本心,边道,“它背叛了我们。”
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今天的守穹很不对劲,一个劲的怂恿它们去封印那四个化神期。
因为大家是连在一体的蚂蚱,若是它想害它们,便等于害了自己,守穹还不会那么傻,所以才相信它的,结果被它利用了。
它跟了新的主人,与这厮合谋骗大家。
众器灵先是有些吃惊,瞧了瞧魔修,又看了看守穹,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守穹,你居然为了这个妖魔背叛我们!”
守穹蓦地抬头,“妖魔?”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什么是妖魔,你们了解过吗?他又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了解过吗?”
它指着折清,语气坚定道:“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他是一个好人,从来没有干过坏事,我们不是为民除害的英雄,我们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轰!
一圈光芒闪过,围绕着开天剑猛地一缩,盖在它心口。
印记刻下,契约完成。
只能契约
很久很久之前, 大概是一万年上下那会儿,灵气充裕, 资源丰厚,金丹如白菜,一卖一捆起算,元婴便如狗,大街小巷满地跑。
一个片区的化神期能有十来个,加上道器怎么也可以凑到二十多个。
道器已经是独立的个体,可以完全脱离主人,自己吸纳灵气,自己修炼, 自己转换成真元, 所以也能算得上是个化神期。
只不过道器和人又不一样, 人是父母生的, 道器是主人炼制的。
主人修为到达化神期之后没有趁手的武器,于是寻找天材地宝打造。
还有一种比较少见, 便是本命法宝一路从法器, 宝器,魂器等等升上来, 要经过多番打磨,脱胎换骨,很是麻烦,一次失败便意味着前面多番的努力都白费了。
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 但是一旦成功,便是最佳的伙伴, 就像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片区下有个宗门便是用了后者的法子, 一路培养。
当时它们便讨论, 这个宗门一定会成功的,是真心对待道器,所以道器也真心对待他们,愿意为他们忍受多次锤炼的痛苦,双方是互相的。
人类有人类的圈子,道器自然也有道器的圈子。
人类会八卦,道器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会八卦。
人欲望颇多,时常会有些小摩擦,谁多说一句,谁少说一句都要呛回去,生怕自己吃了亏。
身为他们的道器,它们倒是很和谐。
背着主人们偷偷的来往,全都抱着惺惺相惜的心态,帮助新的器灵更好的适应环境。
即便主人们在怄气,打架,争吵,是死敌关系,它们面上帮着主人各自为营,私底下还是会见面,然后抱怨两声你打我打重了,我道器上被你留了道痕迹之类的小问题。
就这么痛并着快过了许多平安无事的小日子,有一天,其中一个化神期突然约上大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商议大事,它们也在场。
大意是说天一宗养了个魔修,那时魔界出了个败类,以人的尸骨和魂魄修炼,因着修炼速度极快,实力也是别人的几倍,渐渐的成了潮流,受人追捧。
魔界的坏人越来越多,简直就是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粥,修仙界也越来越排斥魔修。
那个魔修还不是一般的魔修,是龙鹰家族的。
龙鹰家族世代都有化神期,那是什么概念,魔界的顶尖家族了。
本来大家还不敢除他,毕竟是天一宗的人,天一宗有个化神巅峰的前辈,那前辈保证会看着他,绝对不让他作恶,因着前辈名声极好,大家只得作罢。
但是前段时间前辈飞升失败,只余下半条命,众人担心他一死,便没人能管住那魔修。
那魔修定会抢夺天一宗的掌教之位,然后助魔界在修仙界打开一道口子,亦或是搜集修仙界各位前辈的尸骨给魔界用,总之就是个大麻烦。
因着不确定他到底是好是坏,众人决定先派个人去试试他。
结果那人开开心心的去,尸体横着出来。
众人这才决定动手,将那厮镇压,本来只是一个元婴期巅峰罢了,不值得众人兴师动众,但是担心那化神巅峰老前辈还没死透,防备着罢了。
还有一个原因,听说那元婴巅峰还在金丹期的时候就可以以一抵众,很是厉害。
兴许是知道众人厌恶魔修,还没有使用魔界功法和真元,若是添上魔界的真元和功法,只怕更强。
多方原因他们去了七个人,其实是十个,有三个最强的去拦那位老前辈了。
怕老前辈包庇,另外七个是想保证万无一失,一开始三个没动手,准备做最后一道防线,拦住老前辈,动手的只有四个。
结果连一个元婴期巅峰都搞不定,不得已动用了七个人。
七个人各怀鬼胎没有使出全力,但毕竟是七个化神,即便只是一人一击也够那魔修受到。
逼的那魔修化神,储蓄太厚一口气化神巅峰,从来没有过的,七个人拦不住他,反倒被他压着打,若不是雷劫过于强大,受伤深重,还镇压不了他。
镇压他要牺牲七件道器,本来主人们不舍得,但是这厮太恐怖了,一旦给他机会恢复,七个人都会被他杀掉。
为了主人们,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和所有仙界弟子,它们选择了自愿牺牲。
然而并没有用,那少年被困在阵法内,怀着恨意看它们和它们的主人,第一次在修仙界展露出魔界的力量。
使出了传说中的大诅咒术,三刺神钉一钉心脏,一钉眉心,一钉元神。
三钉下来肉身承受不住重载,‘砰’的一声炸掉,只剩下被诅咒的元神顽强抗争。
其他人的元神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跑掉,只有沙苍因为没有重视元神修炼,元神最弱,被迫进入沉眠,被留了下来。
七件道器都在异度空间,那异度空间便是七个化神期肉身碎掉,掉下的紫府小世界。
后来那些逃离的主人再也没有来过,不知道是找不到肉身死掉了,还是如何?
元神不能脱离肉身太长时间,否则便会消散。
沙苍是因为被七情六欲锁保护着,供养灵气给他维护元神,才能在没有肉身的情况下活到现在。
这大概就是它们知道的全部了,但这只是它们看到的,并不是别人看到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别人眼里就是坏人。”守穹解释:“当年我们嘴上说的好,是怕老前辈死后没人压的住他,实在点就是趁着老前辈飞升失败,杀他的弟子,气死他,分割天一宗。”
“你们都没有去过后来的天一宗吧,他去过。”
“天一宗已经没了,早被咱们家族的人分割。”
“当年他为什么杀那个人,你们也不知道吧,因为……”他突然噎了噎,目光看向已经契约了开天剑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决定稍稍美化一些,“那个人知道他有读心术,故意用他最亲近的人激怒他。”
当时那个人明明白白想的是等弄死了那位化神前辈,哪片山头是他的,哪片是别人的,门内女弟子怎么分?一个人可以得几个?
便是这些叫他忍不住,那人可能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杀人,本来只是想激怒他,叫他动手而已,没想过会被杀。
他不知道那个化神期前辈对折清来说有多重要。
“咱们封印他的那天,是化神期前辈几万年的大寿,他去人间买来长寿面,却再也没有机会送了。”
一千多年之后醒来,分出法力化身去找天一宗,连山都被夷为平地了。
多少意难平和不甘啊。
“他恨死我们了。”
只是因为太长时间过去,淡化了仇恨罢了。
七星封印大阵内,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伏魔琴冷笑,“你就编吧,你现在认了他为主,自然会为他说话!”
这话一出,很快有人附和,“就是,你就是想让我们愧疚,然后好一窝端了是不是?”
乾坤伞加了一句,“我们不会上当的!”
它又去怂恿大家,“你们也是,听听就行,别当回事。”
它们宛如达成了协议一般,瞬间站在一起,和这边分庭抗争。
守穹叹息,“我就知道你们不信。”
这种事确实难以接受,本来是拯救修仙界的英雄,一朝变成了坏人,还是被利用的那种。
它一开始也不相信,直到后来看到了主人的记忆,他们是觉得那位前辈反正都快死了,诸多大道跟着一起去太可惜。
想在临死进入轮回之前剥了他元神内的诸多大道。
那前辈被称为感悟大道最多的人,自然也最强,若不是渡劫飞升,还轮不到他们染指。
可惜那大道已然提前一步传给了魔修,没叫他们得逞。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能培养出一个化神巅峰的天一宗。
抓魔修的理由更是简单,因为他是那前辈的弟子,他会报仇,他天赋异禀,迟早会进入化神,且十分的强,斩草除根罢了。
他们就是一群狼子野心的人,利用了它们,叫它们这么多年还压着人家。
“都别听它瞎说,不过是想让咱们跟它一样为奴罢了。”天开剑大吼,“我已经沦陷了,你们一定要撑住。”
众器灵点头,它们围在一起,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
“七星大阵不能用,不过还有五仪大阵!”一寸寒江领头,将五仪大阵的核心教给大家,大家都是这方面的老手,平时闲着没事醒来的时候会琢磨,当即站好位置。
真元供给,天上蓦地显出一道道线条,逐渐勾勒出一座巨大的阵法来,虽然气息不如七星封印大阵,但是也很恐怖了。
那阵法微微倾斜,阵眼的位置对准折清。
“妖魔,去死吧!”
折清两指并行,轻轻点了开天剑一下,开天剑登时站了出来,抬手那么一划。
轰!
一道剑光过去,将那完美无瑕的阵法像个西瓜似的,从中间一刀两断。
众器灵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开天剑,你……”
开天剑也很是疑惑的上下打量自己,半响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不是我,是他……”
方才那厮打入了一团真元到它体内,它就突然变得这么强了。
像是一个只有一点点水的缸,倒出来只有些许威力,现在有人接满了整整一缸,倒出去自然可以冲走很多东西。
它被控制了,不能不反击。
“折清,你不是答应了我最多只契约一个吗?”它与折清有契约关系,可以从心底传话,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叫他契约了开天剑,放过其它道器。
开天剑他说是给余玉契约的,因为余玉是剑修,没有趁手的剑不行。
开天剑无论是实力还是别的,各方面都适合余玉。
折清从黑暗里走出来,没有否认,“我确实答应过你,所以……”
他望向其它器灵,“你们可以走了。”
其它器灵各个眉头蹙紧,伏魔琴怀疑的看着他,“你确定?”
折清摇头,“不确定。”
对面当即便要炸,他又加了一句,“毕竟是给余玉选道器,还是让余玉自己来选吧。”
脚底下黑雾弥漫,渐渐的凝聚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椅子来,折清坐在椅子里,面上很是心安理得,“困了我那么久,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吧,想那么走自然是不能够的。”
烟杆子举起,浅浅的抽了一口,“余玉不是个贪心的女孩,只选一件,剩下的想留还是走,随便你们。”
他歪头去看守穹,“把余玉接下来吧。”
守穹点头,看了一眼其它道器,扭头上去了。
*
余玉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着底下,瞧见魔修出来时有些吃惊。听到守穹说过去的时候又有些同情他。
就这么被压了上万年,当时七个化神期,他该有多绝望,连一碗长寿面都送不到。
魔修说开天剑是给她选的时候,余玉更多的是不确定和怀疑。
真的假的?
不是他自己想用?
不过说来也是,他自己已经有了烟杆子了,如果再选一个同类型的,会伤烟杆子的心。
看来就是给她选的。
剑也正好适合她,她是剑修嘛,又身处在万剑仙宗,还是以剑为主。
自从契约了魔修的烟杆子,她也算是明白了剑的好处和威力,委实是强。
但是……开天剑不是自愿的。
是魔修强迫来的,当时那种情况,四面夹击,只能快速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制住开天剑,然后契约了它,如此方能避免被群攻。
少了一个开天剑,它们那边登时便少了一个战斗力,魔修这边多了一个,只需多一个,平衡立马便被打破。
魔修实力这方面还是无须质疑的,不过余玉觉得他在逞强。
这厮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指尖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太久没出来,不适应,还是怎么地,反正比平时少了一丝稳。
感觉他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不知道怎么了?也许出来了,有些激动?
哈哈哈哈
余玉已经听到了些许的动静, 估计是守穹上来了,其实不用接的, 她可以自己下去,可能会慢一点,不过这会儿应该不急吧。
毕竟那几个化神期说要对付守穹,但是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等会儿……
余玉突然反应过来,方才那动静可以说是守穹上来,也可以说是有别人进来。
比如那几个化神期。
余玉一惊,连忙往七情六欲锁的中心阵法里输入真元,排斥外来气息。
那阵法刚亮起光芒,便被人打断, 阵法中心魔气蔓延, 将整个地方笼罩, 余玉连连后退才没有被魔气侵染。
毕竟是人家的真元, 又是化神期,不小心碰到祛都不好祛除。
余玉掏出桂月剑, 桂月剑现在还是宝器, 刚开灵智的阶段,已经跟不上她元婴后期的修为, 但是没办法,手里没别的武器。
这是在七情六欲锁的体内,就相当于有人进入她的体内一样,那手自然扣不到。
守穹为什么进了体内之后那么弱, 轻而易举就被魔修逮住然后给她契约,就是因为它不能用自己的武器在自己体内攻击, 那是挖自己房子。
也就是说余玉也不能操控七情六欲锁攻击七情六欲锁的体内。
其实如果守穹在这里也好, 元神攻击也是可以的, 守穹现在就相当于是七情六欲锁的元神和大脑,意识体,七情六欲锁是它的身体。
它单使用元神攻击也是个不小的战斗力,可以拖一段时间,然后等着动静大了魔修上来便是,很可惜,先赶来的是这四个化神期魔修。
角落里有人至黑暗里走出来,其中一个红毛挑眉道:“居然还挺警惕。”
隐藏了气息,还是叫她提前一步察觉到了。
余玉没说话,开始通过契约印记告诉守穹,叫它快点喊魔修过来。
这四个人太厉害,它也是打不过的,只有魔修可以。
不晓得是不是小心思被发现了,红毛两指并行,轻轻朝她四周一划,登时一道屏障亮起,将她罩在里头。
余玉当即便要运转真元,施展大招将那屏障击破,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
余玉真元涌进掌上,刚要朝屏障击去,后颈突然一疼,血液瞬间被切断不流了似的,脑子一片空白。
余玉:“……”
砰!
她倒了下来,露出身后的人来,也是一头红毛,和姬明长得一模一样。
那分.身嗨嗨一笑,“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他和余玉自然是有仇的,当初放出法力化身去拦截余玉,结果被她一顿胖揍,现下自然也用法力化身对付她。
因着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没注意后面,就这么轻而易举中了招。
腰后的鞭子取下来,轻轻那么一甩,登时缠在余玉脚腕上,拖着她和其他人一道出了七情六欲锁体内,去了外面。
前脚刚走,后脚守穹从角落里走出来,它来晚了,刚到正好瞧见那些人带着余玉离开。
也不敢耽搁,连忙用契约印记呼唤七星封印阵法中央的折清,自己掌管本体去追,希望能赶上。
*
七星封印大阵中央,翘着二郎腿悠哉坐着的人幽幽叹口气,“我就知道,没这么顺利。”
他抬眼瞧了瞧一众器灵,正颇是警惕的看着他。
本来还想让余玉自己挑选一个,看来是小朋友无缘了。
站起身,身下椅子与他衣角融为一体,视线朝上望去。
众器灵只眼前一花的功夫,他已然离去,不见了踪影。
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走了,忧的是接下来它们该怎么办?
跑吗?
能跑去哪里?
留下更不行了,不是等着被逮吗?
大家目光朝开天剑望去,还好那厮没有带走开天剑,只需一起努力,将开天剑体内那人的印记抹去便是。
还没来得及动手,开天剑已经化作一道光彩,猛地追随那人而去。
估计是那人给开天剑下了命令,器灵是不能违背主人命令的。
“真是可恶,开天剑被他带走了。”开天剑的事是操心不上了,它们只能操心操心自己,“我们怎么办?”
“我们跑吧,反正这人也已经出来,咱们留下也没用。”
“往哪里跑?”
这倒是个问题,一时间难倒了大家。
“分散开,认准一个方向跑便是,别被人一窝抓了。”
众器灵愣了愣,没出结果的时候希望出,真出了又开始期待有没有一丝转机?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呼吸都开始渐渐沉重起来,没有主人,陪伴万年的小伙伴也即将离去,不舍的同时还有些不安。
对未来的忐忑,和会不会被人抓去契约的担心。
犹豫片刻,乾坤伞道:“我先开始吧。”
它话音刚落,已然化成一道彩虹离开,有了它带头,其它器灵也动摇了起来,没多久第二个器灵站出来,也朝自己本体的方向而去,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不多时走完,一个都没剩。
又过了许久,深藏在地下的大型阵法宛如一面镜子一般,被人打破后化为一块块碎片消散于黑暗里。
大概一刻钟左右,小秘境外头的天边各亮起光彩,一闪而过,快的几乎瞧不见影子,仿佛错觉一般,根本没东西划过。
每一个器灵离开,守穹都有感应,只觉得胸中憋闷,偏余玉生死未卜,根本没空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它深吸一口气,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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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余玉出事,它也会身受重伤,因为他俩签的是主仆约。
主人受伤它有影响,它受伤主人没有,很不公平的契约。
它问过余玉,余玉不会其它的契约方式,她说等以后学会了再改。
她也算是个好主人吧,心性善良,坚强有毅力。
一个小小元婴期就敢冒着风险去七个道器的大本营救一个化神期,也难怪折清这么看中她。
一听说她出事了,立马追了过来,其它道器都不管了,带着它一路朝那几个魔界化神期追去。
那几个魔界化神期已经出了小秘境,朝魔界的方向而去,边走边留下气息,吊着他们一样。
这情况反倒是好事,因为那些魔界化神期带着目的而来,是将余玉作为交换的筹码,如此余玉反而没有风险了,至少不会死,也许会受点苦头。
如果她没有得罪过那几个化神期的话。
她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得罪那几个化神期吧?
*
余玉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不敢动,也不敢睁眼,就凭借着身下的触觉和风声感应到,他们应该在天上,赶着路呢,不知道要带她去哪?
全程也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宛如掉根针都会被发现似的,叫她更不敢放肆。
四个化神期啊,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坐在她身边,她要是有什么异动,早就死一百次来。
兴许是坐着无聊,面前突然一道黑影盖来,这黑影已经来来回回绕着她跑了好几次了,每次都会感慨两句。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欠揍。”
余玉:“……”
是因为她当初揍了他的法力化身吗?这厮对她敌意这么大。
“既然已经醒了就陪我练练手吧。”
???
被看出来了?
还是诈她的?
余玉假装没听到,始终保持着躺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再不起来我直接打了。”
余玉听到了鞭子的声音,猛地抽在空中,‘啪’的一声,震的她耳膜疼。
这厮到底是跟她有仇的,余玉想了想,还是假装刚醒来一般,先□□一声,然后揉了揉眼,再一脸‘吃惊’:“这是哪里?你们要把我带到哪?”
姬明白了她一眼,“别装了,现在拿起武器咱们打一架。”
他勾起嘴角,露出森森白齿,“我保证不打死你。”
余玉:“……”
这么凶残的吗?
“姬明。”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别闹了。”
余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个俊小哥,一身的书生打扮,很是斯文一样。
他余玉还是识得的,在红毛的记忆里,这位就是给红毛披披风,红毛暗恋的对象,伏鹭。
近看还真是俊美啊,难怪红毛喜欢呢,眼光不错。
余玉瞧了瞧他,又看了看红毛,心中一动,不要脸的躲在对方心上人的身后。
伏鹭的作风她也晓得,还是在红毛的记忆里,据华蓥,也就是那个拿着破团扇,过来说她没有自己漂亮的不要脸大姐。
大姐对伏鹭还是挺了解的,说是跟个老妈子似的,事事操心,谁都愿意帮忙,那肯定也愿意帮她喽?
余玉往他背后一躲,果然,那边红毛没音了,只无声的瞪着她。
余玉发现那个叫伏鹭的完全不鸟她,便索性心安理得的盘腿坐在他身边,歪头朝下打量。
现下好像坐在谁的道器上,速度之快,她头发都被吹起来了,要不是现下是元婴后期,肉身坚固,搞不好肉身都会被风吹裂。
唉,和化神期差距还很大啊,革命尚未完成,还需努力。
余玉收回目光,望向前面那四个人,不晓得他们绑她到底干嘛?
就为了魔修吗?魔修哪得罪他们了?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
红毛似乎也和她有一样的问题,盯着她,不屑道,“一个小黄毛丫头,你们说那人肯按照咱们说的做吗?”
“追来应该问题不大,让他用七件道器来换,会不会太苛刻了,万一他逮不到,咱们岂不是要一直带着这小屁孩?”
哈?她小屁孩?谁小屁孩输给她之后一直记仇,刚刚琢磨了好几次要揍她啊?
有这么记仇的吗?
愿赌服输不知道吗?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不如她一个女孩子。
余玉心中疯狂吐槽他,面上倒是不显,也总算明白了为啥要抓她,原来打着用她交换七件道器的主意。
魔修已经答应了只契约一个,他是说话算话的那种人,绝对不会反悔再去抓的。
看来叫他救自己没指望了,不如想想自救?
余玉眼珠子在四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现下他们在聊天,只需趁他们不注意,溜就是了。
本来位置也在最后,跑快点不妨事的。
余玉屁股刚挪了一点,便被人警告道:“如果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看。”
余玉浑身一僵。
好的吧,还是等魔修来救她吧。
余玉老老实实坐着,没一会儿便听到红毛咬牙切齿道:“那厮又追上来了,速度可真快,咱们也加快速度吧。”
其他人点头,他们正要输入更多的真元,冷不防有人更快,余玉只瞧见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魔修已然站在了不远处。
那四个化神期的其中三个登时站起来,挡在余玉前面,从余玉这个角度,只能勉强在缝隙里瞧见一头黑发肆意飞扬的魔修。
魔修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也看到了在伏鹭身后的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哈?
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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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的她费劲巴拉救这厮,白救了。
那站在前沿的三人挪了挪位置,登时有大片空隙露出,余玉刚在心中盘算着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周身突然一黑,被伏鹭困在了领域里。
余玉掏出桂月剑便要与他动手,被他轻而易举定住身形,宛如一个雕像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余玉脑子一片混乱,什么办法都想不出。
“莫要急着走。”
伏鹭突然站起来,在她不远处,一双眼望着前方。那件不知名的道器上,折清已经和三个化神期交了手,正打的难解难分。
毕竟是三个化神期,魔修虽然应付自如,但是始终没法子和他们拉开距离,然后过来救她,即便有也被困在伏鹭的领域之外,进不来。
余玉暗自着急,心里慌的一批,担心魔修能不能救她?
这么硬碰硬,不是想让对方撕票吗?
“莫要慌。”
哈?
怎么可能不慌?
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他被困。
“我给你讲个故事。”
余玉无语。
现在是讲故事的时候吗?
“大概是在一万年前左右,魔界出了个败类,这个败类用人修的尸骨和魂魄修炼,因着修炼的速度很快,实力又强,没多久便成为魔界新的化神期,又过了几百年,他已经超过普通的化神期荣升第一。”
“拥有众多的信徒,有不服从他的,都被他杀了,最后所有人都像他那样,无论什么修为。”
???
这是什么故事?讲的什么?
“你听不懂,他听得懂。”
伏鹭说话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余玉一脸懵逼。
伏鹭突然抬手,褪下自己一边的衣裳,登时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肤,圆润的肩头后有个图案。
是个类似于哪吒一样三头六臂又比哪吒凶神恶煞的魔神一样的人物。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去问问他吧,他知道。”伏鹭肩头耸了耸,将那魔神一样的人物盖回去,藏在衣裳下,“毕竟他也是一万年前的人。”
也是?
是不是说明伏鹭也是一万年前的人?
余玉隐隐约约感觉这厮好像话里有话,而且貌似认识魔修一样。
砰!
外面突然传来动静,将余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人动不了,只能眼珠子转转罢了。
朝魔修那个方向望去,发现是魔修将华蓥打伤,七情六欲锁姗姗来迟,在拖住姬明。
开天剑对付梵天,魔修攻击领域弄出的动静。
他手里的烟杆子已经化为了一把剑,飘在空中,真元灌入其中,那把剑整个亮起耀眼的光芒。
‘砰!’
又是一声动静传来,魔修在方才砍出一道小口子的地方又来了一剑,那口子登时扩大,有一人那么高,魔修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烟杆子剑跨了进来。
余玉翻了个白眼,无法说他,这厮是笨蛋吗?
走入别人的领域是个什么概念?会死人的,在别人的地盘上,里头的所有法则都是人家的,对人家有利,对他只会坏处。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进入别人的领域,这是很早之前余玉就接收到的教育,不信这厮没有听说过。
“重阳,”魔修突然喊了一声。
???
谁叫重阳?喊谁呢?
余玉还没琢磨出所以然来,便见飘在魔修身侧的烟杆子剑横起,上面亮起光芒。
哈?
烟杆子剑不会就是重阳吧?
“做好准备。”
重阳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像个小太阳似的,刺的余玉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瞧不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光芒暗了下来,随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剑锋大起,刮的她头发猛地一仰,肆意飘了起来,待剑势止住,头发才软软的趴下来。
余玉惊奇的发现自己能动了,第一反应是抬手揉揉眼,方才光芒太胜,伤到她一双小眼睛了。
小眼睛还是争气的,余玉揉完就能瞧见东西了,视线下第一个瞧见的是一个背影。
高高瘦瘦,穿着一身的黑衣。
不是伏鹭的,伏鹭是一身米白色的书生装,这黑衣……
瞧着怎么这么像魔修的?
余玉从那背后探出头,发现伏鹭高高飘在空中,重阳在她方才站的位置上,她站在重阳站的位置上,也就是魔修身边。
刚刚魔修似乎使了什么手段,把一人一剑的位置交换了。
难怪他不惧怕对方撕票呢,原来早有准备。
以后一定要把这招给学会喽,如此再也不怕被人威胁了。
余玉心里琢磨了一圈,才陡然瞪大了眼,等会儿等会儿,这个是真的魔修?
从潭底下出来的本体魔修?
真本体?
她方才胡思乱想了许久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真是不应该啊。
话说回来,真的是本体吗?
这瞧着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啊?
完全认不出真假。
假的是没有体温的,真的有,所以……
余玉竖起食指,戳了戳他的背,这厮没什么反应,手上也没什么触觉,反而有一种凉凉的感觉。
余玉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变化才大胆的将整个手心放在他背上,从上一路摸到下。
还是没有体温,怎么回事?
是在潭底下太久了,被一寸寒江冻的?
倒是有可能,一寸寒江越是底下越冷,魔修在最深处,就是一块玉也给冻成块了,更何况他一个人。
那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本体的办法只有一个了,摸一摸他的心跳声。
这厮出来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余玉十分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出来了?谁知道是不是想着让她放心,忽悠她的?
既然心中起了念头,自然要验证一下啦。
余玉小手从他背后伸出,往他心口探去,八字还没一撇,才刚绕过胳膊便被魔修‘啪’的一巴掌打掉,并且挨了个白眼,“去一边玩儿去。”
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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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撇撇嘴, 暗骂这厮翻脸不认人,出来了就这般,对她冷淡异常, 还不让她碰了。
明明就是单纯的想试试看他是不是本体而已,不确定的话她不放心。
毕竟那天是真的没有动静,这厮怎么出来的, 至今还是个迷。
折清还在与那几个魔界化神期对峙, 百忙之中回头瞥她, 嫌弃之意明显,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哈?
余玉瞬间就炸了, 我什么小心思, 不就是想……
那辛苦巴拉的救他, 摸一下都不行吗?
俩人不是资源共享吗?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他的,那大不了她也给他摸呗。
魔修望着她,嫌弃之意越发的明显, “越来越不要脸了。”
余玉抱胸, 心里憋着气,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给她摸,叫她探探心跳声怎么了?
魔修听到了她的心声, 悠悠的叹息一声, “想探的方法有很多, 不一定要用那种。”
他突然微微扬起一边的脑袋,露出大片大片白皙修长宛如白天鹅一般的脖颈来。
上面有细微的青色血管, 颇显得脆弱, 仿佛微微一折便断了似的。
余玉眨眨眼, 一时没想明白这是干什么?
她盯着那如玉似的脖颈瞧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脖颈上的经脉是连接着心脏的, 脖颈上的跳,就说明他的心脏也在跳,是活的。
余玉心中一喜,连忙撸起袖子,撩开他一头秀发,暂时搁在一边,因着这厮比她高了许多,要踮着脚才能顺利够着他的肩头和脖颈。
余玉两指并行,轻轻的,小心翼翼点在他脖颈的脉搏上。
兴许是本体敏感,也有可能是上万年没接触过人,总之这厮本能避了避,不过很快又放松了下来,叫余玉成功摸到脉搏。
她是修仙者,感知敏锐,虽然魔修的脉搏微弱,像个久病的人一般,不过还是被她摸着了。
真的有跳动的声音。
就是很凉很凉,几乎没什么体温,果然是被封了太多年,成冰块了吗?
余玉收了手,在考虑要不要给他暖暖,这寒一时半会儿应该去不掉,还是算了吧。
余玉将他一头黑发重新摆好,踮起的脚丫子放下,背着手疑惑的看着他。
还是没想明白,这厮到底怎么跑出来的?明明潭底下都没什么动静。
魔修似乎都懒得说话一般,直接千里传音给她。
“除了七情六欲锁,本来就没有道器能困住我,缺了一个七情六欲锁于我而言便已经是偌大的漏洞,你将它们引去封印别人,使用的力量过多,就像天漏了个洞似的,无需多做别的便能轻而易举出来。”
余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魔修实力比她想的还要强。
亏得她担心了半天,一直怕这厮出不来,着实提心吊胆了许久,搞了半天这厮胜券在握,也不告诉她,委实过分。
等会儿,这厮既然少一个七情六欲锁就能出来,为什么还赞同她的法子,费劲巴拉的骗那几个道器出力?
魔修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那么一抬,重阳登时化为一道光彩到了他手里,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烟杆子举起,凑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待白雾弥漫,才偷偷的弯了眼角,笑的艳若桃李,风华绝代。
脚下稍稍后退了些,高挑的身子微微朝她这边倾斜,一股子好闻的冷香登时扑了满鼻,长长的发带拂过。
余玉瞧见这厮勾起嘴角,像个干了坏事被抓包之后非但没有心虚,反而得意外加挑衅的猫一般,轻抬起头,露出光洁如玉的下巴,颇是理直气壮地说:“是‘道’指引我这么做的。”
余玉:“……”
敢不敢找个更烂的借口?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么烂的借口。
这几乎可以说是明晃晃的告诉她,就是他想让她这么做的,委实不要脸啊。
脑袋上突然一重,被这厮揉了揉,“出点力不是挺开心的吗?”
确定挺开心的,但是这明明是可以节省的步骤,虽然会显得她很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余玉突然一愣。
这厮不会是故意这么做,好让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有用的吧?
“想太多了。”更用力的揉了揉她,然后头也没回一指后面,道:“躲远一点,要交手了。”
又要打了?
余玉踮起脚尖,从他肩头朝对面看去,估计是伏鹭接应,外面的姬明,华蓥,梵天都进了领域,站在伏鹭身后,魔修这边的守穹,开天剑都在外头进不来。
守穹可能是真的打不开领域,开天剑的名字威风,实力肯定也不一般,不过它不是真心服从魔修,得过且过一般,肯定不会出全力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魔修以一敌三。
完犊子了,他不一定打得过,别的倒也罢了,还有个化神后期的伏鹭。
很是厉害,深不可测一般。
余玉突然想到方才与伏鹭的交流,她都没说话,就是在心里想一想,便被伏鹭探听到了心声。
不晓得是跟魔修似的,有读心术,还是类似于时间倒退之类的法术,比如说像宗主一样,看过未来之后回来,所以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这个人实在是高深莫测啊,莫要说他,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魔修自己说过的,一个化神中期,两个化神初期但是实力堪比化神中期。
难搞啊。
余玉后退两步,离的远了些,尽量不给这厮添乱,她站好之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在别人的领域里啊,她离的再远也不行,轻而易举便会被伏鹭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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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这么远魔修还不好过来救她,简直是利别人不利自己,这厮怎么想的?
余玉不禁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厮不会出来了之后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故意不管她吧?
“过来!”
前面的魔修突然喊了她一声。
余玉一愣,本能有些心虚,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很快又觉得该心虚的是魔修啊,她虚个毛线,于是没好气问:“干嘛?”
边问边朝他跑去,离的也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地方,站在魔修身后。
魔修没有回头,只语气认真道:“你不是在伏鹭的领域里。”
他脚下突然亮起光芒,一直从他那边,蔓延到方才余玉站的位置上,“是在我的领域内。”
余玉一怔,满脸懵逼的瞧着脚下白色的领域,方才估计是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与伏鹭的融为一体了。
这厮每次都这样,做事偷偷的,不告诉她,各方面都是如此,时常搞的她很苦恼。
余玉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想,什么魔修利用她啊,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而已。
都有嘛,就一会儿自卑,觉得魔修都出来了,没必要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一会儿又十分自信,怎么说都跟他一路走来,靠的肯定不是别的,是感情啊。
总之心里很复杂,但是本心里还是相信他的,绝对不是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那种人。
这厮人品如何她还是了解的,就是抱怨两声而已,没想到他还会特意解释一把。
余玉瞳孔微微放大,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便又听到这厮道:“好了,去玩吧。”
余玉:“……”
这种□□裸哄小孩的语气。
不过这种情况下她确实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因为她这次修为修炼的太难了,舍不得压,所以没办法越级挑战太高级的人。
最多后期战巅峰而已,人家都是化神期,随便一个她都应付不来,若是有道器还好说,没有就老老实实退后吧。
余玉顺着魔修划出的白色领域走,站到了尽头之后才往这边看,双方还没有要打的意思,不知道在顾及什么?
七情六欲锁和开天剑在外头准备破领域,忙的不可开交,里头反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余玉仔细数了数,方才她与魔修说了那么久的话,聊了那么久的天,再加上这会儿,怎么也一炷香了。
到底在顾及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对方几人似乎在交流,虽然一直警惕的瞧着魔修,但是眼神之间时不时会流转一下,看向同伴,估计是同伴说了些什么。
总之等了许久,非但没等来战争,他俩反而被伏鹭排斥出领域内,到了外面。
伏鹭的领域退了退,之后带着几人毫不留恋离开,只可惜刚走没多久,便被人拦了下来。
一个背后带着剑的道士凭空出现,虚虚踩在空中,背负着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余玉瞧见那几个魔修脸色变了变,方才不打反而想着离开便是因为这个人吧?
也就是说,他也是化神期。
因着出了小秘境之后这几个魔界化神期全速赶路,魔修也是,根本没有顾及那么多,全都坦露出化神期的实力,定是将这片管辖的化神期给召唤了出来。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规矩,强者便是规矩本身,强者所处的地方,自然便是规矩下。
逆了他的规矩,便等于挑衅他,他自然要出来管一管。
四个化神期的魔修,他要么胆子很大,不怕死,要么就是有把握,有底牌,实力够强。
“华蓥!”这位化神期估计是第三个原因,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你!”
???
这人认识华蓥?瞧着还颇是有一段恩怨。
华蓥唉声叹气,“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过渣啊,都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放不下?”
???
华蓥被这个化神期前辈渣了?
可是瞧着不像啊,为什么反而是这位化神期前辈那么介怀?
化神期前辈眼神中的怨意十分明显,几乎不加掩盖。
华蓥摊了摊手,“虽然是我渣了你,不过你也没吃亏啊。”
她突然像说悄悄话一般,用破了个洞的团扇半遮住面容,娇笑道,“该陪的我不都有陪吗?一样都没少做。”
余玉:“……”
原来渣的人是华蓥,这个渣,说的话和那些渣男一模一样,气的前辈直接拔了剑,道了声‘无耻之徒!’
华蓥不仅没当回事,还凑到同伴耳朵边,小声道:“看吧,我没讲大话吧?当年我可真是整个魔界,乃至整个修仙界都排的上号的美女,不知道多少才俊栽在我的石榴裙下。”
余玉:“……”
好渣啊,前辈已经气的一剑挥了过去,那剑威力极大,魔修当即揪着她的衣领退去一边。
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没有参战,他不是很厉害吗?这时候有另外的人一起,不是正好报仇的时机吗?
“余玉。”
魔修放开她,喊她的时候语气柔了许多,像是一个久病的人一样,带着苍白和无力,“你站到我身后来。”
???
余玉抬眼看他,好好的站他身后干嘛?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照做了,站在魔修不远处,魔修没有回头,只继续道,“近一点。”
余玉更是疑惑,到底干什么?
她上前一步,魔修还不满意,“再近一步。”
再近就太近了,要贴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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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想知道他葫芦里买什么药,还是站了,站完抬头看他,“现在可以说干什么……”
身前突然有道黑影罩来,压在她身上,余玉手忙脚乱接住,然后顶了顶,将他顶回原位,正要松手,这厮又倒了下来,只要她不撑着这厮就倒。
余玉侧过身,用肩膀顶着,边顶边抱怨,“你怎么这么懒,这点劲都不肯出。”
魔修声音更显无力,“我太累了。”
???
怎么回事?
“我这副身子已经上万年没有走过路,没有见过太阳,没有离开过潭底下。”
太不适应了,走路不适应,看到阳光不适应,呼吸到空气不适应,就连外面的温度也不适应。
对他来说宛如折磨一般,太难受了。
余玉有点理解了,在潭底下的时候她还没发现,魔修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到了外面,太阳底下,宛如猫一般,瞳孔收缩的厉害。
估计是在潭底下万年,没有阳光,眼睛为了适应环境,发生了改变。
身体也是,在潭底下万年之后已经像鱼儿似的,可以自由活动,上了岸之后反而如缺水的鱼儿?
各种喘不过气,虚弱,不舒服?
只不过这一路全都是敌人,没一个自己人,他又是顶头的人,出了事余玉可以依靠他,他没有一个人可以靠,只能自己靠自己,所以必须强撑着,这会儿才松懈下来?
余玉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姿势很扎眼,魔修不动声色让她过来,就是想掩盖他现在很虚弱的事,她这样撑着等于把魔修的勉强都暴露了出来。
余玉赶忙换了个姿势,变成了站直了用手推着,这样好像也很显。
那怎样才不显呢?
余玉望着这厮消瘦高挑的身子,一时犯了难,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行,越看越像这厮病弱的撑不住,她在背后帮忙。
余玉手摁在魔修全是骨头几乎没有二两肉的背上,灵机一动,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抱住他。
这样就像情侣在秀恩爱,不会显得这厮太引人注目,因为大家的目光会集中在,哇,这俩人好不要脸,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
瞧着怪正经的,实际上……
不知羞耻等等之类的问题上,就没人关注魔修个体了。
“噗。”
余玉听到魔修轻笑出声,好听的声音悠悠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余玉骄傲了。
那可不,她不聪明谁聪明,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魔修好奇怪,居然这么配合?
难道不知道她其实存了私心?
比如说这厮腰好细啊,很是单薄一般,她的手都可以掐在魔修腰上。
她比魔修矮了许多,手也小了不少,一般来说只能掐个胳膊那样的宽度,结果掐魔修侧面的腰还有一点空余,手还可以张的更大。
这厮被困在寒潭之下,上万年没吃过东西,虽然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就已经辟谷,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一些常见的灵气还是要吸入的。
比如说五行灵气,魔修在深潭底下,只能吸到一种水系,就像挑食的孩子,只吃甜的,别的一律不沾,营养不均衡了,所以他很瘦很瘦,身子非常轻。
轻到余玉有一种错觉,只需稍稍用力便能抱起他,要不是还是别人在,左右要试试看。
现在可是个好时机啊,这厮虚弱到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随便她折腾,来来回回摸腰摸了半天,这厮也没什么反应,还必须靠着她才能站起来。
余玉得寸进尺,开始往他肚腹间摸去,被这厮一巴掌打掉,然后严肃道:“玩你自己的去。”
余玉撇撇嘴,玩自己的有什么意思?
他的才好玩儿。
她踮起脚尖看向对面。
华蓥已经将化神前辈激怒,化神前辈在攻击她,她修为也不错,左躲又躲始终没有被砍到。
余玉一阵唏嘘,说实话,这要不是人多,立马把魔修扒了看看胸口是不是粉红色的?
从她第一次起了念头之后到现在,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看成,这厮也过于保守,不给看,只能趁他虚弱的时候,这么好的时机,居然看不上,委实可惜啊。
余玉手还放在他腰上,只要不过分,这厮也没有力气打她,踮起脚尖,还从他肩头上去看不远处。
华蓥这个渣,有够损的,边打边揭人家的老底。
什么只是误会啊,当时走眼了,她这个人吧,只渣无情无义之人,不小心把他当成无情无义之人给渣了。
那渣都渣了,总不能让他再渣回来吧?
总之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化神前辈的剑招越是凌厉。
“华蓥。”伏鹭似乎都看不下去了,“别玩儿了,速战速决。”
他一双黑黝黝的瞳子望向遥远的地方,余玉感觉他有古怪,一直盯着他呢,发现之后也跟着看过去,果然瞧见又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这人气息也很是强盛,加上敢凑过来,绝对是化神期无疑,应该是离这片除了那个化神老前辈之外最近的化神期。
修仙界看似散漫,互相敌对,实际上很是团结,尤其是抵御外敌这方面。
估计是几个魔界化神期的气息过于强大引来的,一般的小动静惊不动他们。
四个对两个,好像还是有点险,余玉在犹豫要不要这时候离开?
万一走了那四个化神期兽性大发把这两个化神期杀了怎么办?
魔界修士一向狡猾,修仙界化神期不一定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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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若真的一口气死了两个化神期,必然会引起世界大战,很是麻烦。
还是再等会儿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魔修这个样子就算留下来又能帮什么忙?
他确实很强,但是再强的人那要是生病发烧了,不也会没力气,折腾不动吧。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溜吧。
余玉刚准备带着魔修离开,便见远处又来了两个化神期。
九州大陆很大,对于化神期来说又很小,一下子就从别的大陆跑过来了。
就像一个省一个省那样,从前魔修带她在妖界赶路飞那么久是因为只使用了元婴期的修为,实际上省与省的距离对于化神期来说,也就是几百米对于人类的距离,轻而易举便到了。
那两个化神期刚来,还摸不着情况,将她与魔修也拦了。
估计是不认识的都当成异类吧,魔修从未露过头,自然无法知晓他的身份,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就是这么一搞,俩人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了。
动静这么大,就跟火灾似的,难免会引来一些好奇和看热闹的人,只不过化神期的热闹不好看,最少都要元婴期。
这里离得最近的是万剑仙宗,余玉很快瞧见宗主带着一众长老赶来,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别宗派来的人。
凑的很是整齐,好几个宗派的人一起来,基本上都是参加小秘境历练在外头等的那些人,还多了一些新面孔。
大概是怕来少了单一个宗派会被欺负,或是应付不来吧,于是结伴过来。
总是人越来越多,天上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余玉和魔修夹在其中反而不明显了。
那几个化神期也没空看着他们了,都在应付魔界那四个化神期。
正好四对四,再加上一些元婴期也想凑凑热闹,参与一把,等于一个化神期,好几个元婴期对付对付一个化神期,占了很大的便宜。
这些人凶多吉少了。
他们不好了,余玉就开心了,加上有这么多人做掩护,没人会注意他们,索性留下来看这几人的笑话。
尤其是那个红毛,嚣张不起来了吧?
魔修似乎也来了兴趣,夹在人群间,身下凝聚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椅子来,然后在余玉呆愣的眼神中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悠悠的坐了下来……
坐了下来……
是不是呀
余玉:“……”
呆愣了许久许久才回神, 明白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双手骨头都捏出了响声, 兴许用的力气太大,还有一丝微微的疼。
这丝疼也叫她反应过来,跟自己较劲那多没意思啊,应该跟罪魁祸首较劲。
余玉猛地矮下身子,一把压在轮椅两边,将魔修困在里头,然后睁大了眼瞪他,叫他感受一把她的愤怒。
不带这么玩的。
魔修眼睛看向其它地方,无论余玉凑的多近, 就是不看她。
离得实在太近了, 叫她有机会仔仔细细打量这厮的瞳色, 宛如小时候玩的玻璃珠一样, 晶莹透亮,很是好看。
黑黝黝的, 没有一点杂色, 大概是太阳不太大,又被众多修士挡住。
修士和人不一样, 身上带了许多法则,也许他们自己没有注意到,出现在某个地方,会引起天地异象。
比如说水系的, 如果难过的时候,可能会引起附近下雨。
这么多修士凑在一起, 加上前方在斗法, 大神通施展下来, 云遮雾挡,自然没什么太阳。
没有光的时候,这厮眼睛就是正常的,瞳孔会放大,成一个圆形,宛如猫的,藏了冰川一般,很是漂亮。
烟水浟湙,波光潋滟。
大概是被她盯的太久,这厮终于有了丝动静,修长白皙的手举起,用手心顶在她额间,微微推了一把,“看前面不要看我。”
哈?
这厮可真够不要脸的,这样还能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错误’两个字叫折清回头,一双清澈见底的漂亮眼睛看着她,理直气壮道,“以前不都这样吗?”
???
以前什么时候这样过?
折清提醒她,“在七情六欲锁的幻境里。”
余玉当即就要反驳,在幻境里明明也没有。
张张嘴,刚要说话,突然想起来,其实有过,且很频繁,时不时就出现一次。
类似于比武完了,他自己赢了,输的人得到了所有人的安慰,说毕竟对手是折清嘛,太厉害了不是对手很正常。
那时候他还小,才十来岁左右,对手也是个小屁孩,小屁孩一头撞进爹娘的怀里,被爹娘各种哄。
他比赛前曾经偷偷的分出□□扮演另一个人,到门前说话。
说的就是他比赛的事,余玉多精啊,立马意识到是这厮自导自演,想提醒她,一定要去看他比赛。
余玉确实去了,只不过隐了身形,他那时修为太低,没有发现,于是才有了那么一出,这厮以为她没去,堂而皇之的假装自己输了。
她回来的时候坐在门前,像模像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埋进腿间,很难过一样,叫余玉哄了半天。
哄过一次以后,下次就学精了,次次都输,然后过来找她,假模假样说下次一定会赢回来的。
下次又输,如此反复,后来施展大神通的时候不小心震伤了自己,流了很多血,吓了余玉一跳。
又是包扎又是养伤的,折腾了许久,兴许是尝到甜头,往后比武不仅输,还时不时带着伤。
知道这是缺爱,余玉从来没戳穿他,有时候还觉得挺可爱的。
尤其是这厮软软的将脑袋埋进她怀里,安慰一会儿就睡着了。
如果她在打坐或是别的,只要坐着,便突然从背后跑过来,抱住她的脖子,让她背着。
半夜偷偷的摸进她的屋子,掀开被子躺进来枕着她的胳膊睡。
这样的大事小事无数,魔修在争宠引人注意这方面就从来没输过,小心思一套一套的,层出不穷。
有时候她发现了,有时候看不出来,事后才注意到的。
这次莫非也是?
又缺爱了,想找一把温暖?
还在幻境里时她就发现了,魔修特别会撒娇,而且十分喜欢被人触碰,类似于叫人抱一下,躺在她怀里,靠在她背上,装发烧的次数最多。
让她摸他的额头。
一般来讲修了仙之后基本上不会发烧,但是这厮就爱装发烧,额头烫,要用冰玉镇着,要关心,要摸摸,要哄着。
粘人的很。
偏像个小天使似的,叫人不忍心拒绝啊,而且如此她拒绝的话,这厮就不配合她换小裙裙了,也是很有个性的。
粘人的时候十分的粘,生气的时候几天一句话不说,毅力比她还强。
难搞啊。
看在他缺爱严重的份上,通常情况下余玉都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厮估计也不想吵架吧,更不想这般粘人,但是没办法,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父母的关心和爱,加上其他人都不理他。
以前是不敢,因为他控制不住元婴期的修为会伤到别人,后来是看不起,觉得他太弱了。
他捣乱了那么一次之后,少年老头把他的修为封了,从头开始修炼。
那时候才练气,加上闯了大祸,没孩子愿意给他玩。
后来可以了,被余玉打断了。
每次吵架这厮便闷闷的说,本来他可以有很多朋友的,被她弄的一个都没有了,不赔他就算了,还凶他。
如果凶的狠了,这厮还会掉眼泪,在外面想让这厮哭都找不着机会,在七情六欲锁里已经不知道弄哭了他多少回。
没办法,生活中难免会有摩擦,各方面的,习惯啊,亦或是别的。
每次都以他哭,她哄为结局,那时候他小,很是可爱,莫要说哄了,天上的星星给他摘了都行。
现在嘛……
上下打量了这厮一眼,正漫不经心抽着烟,偷听她的心里话,没听着想听的答案,长睫毛扇了扇,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望向她,“现在不可爱了吗?”
可爱个头啊,不可恨就好了。
余玉念在这厮是个小可怜,没有一个好童年的份上,勉强没给他计较,只挤了挤他,道:“往那边坐坐。”
不忘白他一眼,“你好意思吗?一个人坐。”
魔修当真往旁边坐了坐,给她留了一小块的位子,那不得行,余玉坐进去之后拼命的挤他,反客为主,自己坐大头,叫他坐一个边边。
魔修烟杆子都伸不直,只能换一只手,一边抽一边深深的叹息,表情很是无奈一般。
余玉才不管他,要不是看这厮面上确实苍白,身子凉的像冰块,以及指尖还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轻微的颤抖着,要细细观察才能看得出来。
定也是难受的,毕竟刚从潭底下出来,不适应是必然的,要不然她铁定将人轰一边去,自己坐。
这厮毛都没有,只能看着。
魔修又是一声叹息,随后脑袋上一重,又被这厮摸了。
这厮小时候和长大了还是不一样的,小时候花样求抚摸,现下是抚摸她。
变化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余玉还是喜欢小时候的魔修,可以任她折腾,躺她怀里,让她背,不经意的撒娇,然后软软的靠着她。
余玉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她摸别的小朋友,这厮本来在练剑,忙不迭跑过来,假传圣旨,说有人找那个小朋友。
小朋友一走,他便开始阴阳怪气,林黛玉似的,叫他坐过来,他偏要坐的很远,叫他吃鱼,他非吃鸡肉,叫他吃菜,他就要喝汤。
好几次之后余玉才意识到这厮吃醋了,连连保证以后不会了,这厮才眉开眼笑的过来,躺在她怀里,语气软软的说,那个人没有他香。
他身上香香的。
他的头发也比那个小孩顺,他还比那个小孩漂亮。
粉琢玉雕,年画上的仙童一般,确实比旁的小孩精致了万倍,小小年纪睫毛便异常的狭长,一双眼琉璃珠似的,里头有光,神采飞扬。
那时候多可爱啊。
长大后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处处透露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息。
啧啧啧,可惜了。
魔修白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到不远处。
他俩你来我往聊天的功夫,修仙界和魔界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双方各有损失,不过好在将他们四人分开了。
一旦分开便意味着好对付,离胜利不远了。
余玉瞧了瞧距离,和各自的情况,发现处境最糟糕的一个是华蓥,被修仙界的化神期连同几个元婴期封进了大钟似的虚影里。
小看她了,即便这个时候也不慌不忙,只轻轻的摇着她的团扇。
那团扇已经破了个洞,还舍不得丢,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比如说道器,方才看她依旧使用正常,没出什么毛病,只威力小了许多,毕竟多了个洞,想来这宝贝即便在道器里头,也定是不凡的。
估计抱着回去找个类似的材料修一修的心态,所以始终不离手,芊芊玉指捻着团扇,隔着大钟的虚影,遥遥瞧着众人,不时抛个媚眼,很是娇俏。
众修士不买账,不知道是谁道了声,“妖魔,少白费功夫,咱们不吃你这套!”
“妖魔?”华蓥挑了挑眉,似乎被这两个字激怒一般,反问道:“什么是妖魔?什么又是好人?”
她呵呵冷笑,“老娘本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家室好,出身高贵,是那华来国的一国公主,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来的尊贵。”
“可惜老娘不长眼,看中了一个白眼狼,老娘给他资源,给他修炼法决,谁知他练成之后胆子肥了,不仅另有了女人,还打伤我的爹娘,欲取而代之。”
“老娘修为不如他,打不过他,本也想着就这么一死一了百了,可惜我命不该绝,叫我遇着了一个人。”
那年她在雷池边上,正要跳下去的时候,有个十分俊美的男子问她,为何想不开?
她将经过说了。
那人劝她,不除了白眼狼,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爹娘吗?
爹娘毕竟养育了她,整整几百年,不抱了这恩,怎么甘心去?
她问如何报?
那人说杀了白眼狼,夺回爹娘的江山,为爹娘筹划一个未来,如此方可死。
于是她便努力啊又努力,终于有一天实力超过了白眼狼,杀了他,然后按照那人的吩咐,夺回爹娘的江山,为他们筹划了一个未来,最少接下来千年不用发愁。
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所有事都办妥之后,她又一次站到了雷池边上,心中产生掉下去死掉的冲动,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也又一次遇到了那个人。
那人问她为何还想死?
她说已经什么都完成了,没有留恋了。
那人摇头,说这天下负心汉何其之多,将来受伤的女子也会数不尽数,既然她修为不错,为何不杀光了那些负心汉,如此方可避免后来人走她的老路。
试想一下,如果当时她被负心汉欺负的时候,有人帮助她,她会不会很开心,很感激?
她虽然没碰上好人,但是下一个‘她’会碰上她。
那时她受到启发,果然开始杀那些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这一杀便是几十年,几百年,负心汉太多了,如何都杀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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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过了几百年之后才开始懂那个人,和那番话。
真是会给人添乱,帮她找了个永远也干不完的活,即便这一批杀完了,下一批还会出现。
魔界杀完了还有修仙界,修仙界杀完了还有妖界,真的太多太多了,怕是她寿元耗尽,还杀不完。
那个人就是故意的,不想让她死。
她明白了之后便连夜奔去了雷池,想告诉那个人。
其实她也碰到了在她困难时帮助的人,只是方式不太一样而已,没那么血腥,也没有动武,是别的方面的帮助,总之她确实碰到了。
她到了那里,果然又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几百年如一日,面容从来没变过,说明他也是修仙者,且修为不低。
可能面色比上次见着的时候稍显疲惫,大概是刚杀了敌,除了妖,比较累吧,华蓥没有在意,兴致勃勃的与他聊起自己在人间,亦或是别处遇到有趣的事。
他是个完美的倾听者,安安静静听着她来来回回讲了几圈,从来不打断她,每次都只回她一句‘恩’,‘哦’,‘这样啊’,‘好厉害’之类的话,叫她颇是有成就感。
高高兴兴说上三天三夜,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够矜持,索性停了话题,与这厮再约了个时间,之后便一个人背着手,像十八岁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一蹦一跳离开。
人到了山下才想起来,忘记告诉这厮被帮助的事。
她重新返回到山上,发现那人还没走,正待喊他,那人突然张开手臂,几乎没有留恋,直接一跃跳了下去。
华蓥脑子登时便炸了,像是陡然失去了心爱的东西一般,慌乱到不知所措,她在崖边愣了很久很久,才勉强思考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好的人会去跳雷池?
要多绝望啊,是一点生的念头都没有了,才会那般绝然。
一直到很多年后,她给那人报了仇,从别人嘴里拼拼凑凑出那人一个不完美的人生,才释然了。
其实他们之所以能相遇,本身就不是偶然,是必然,因为他们存了一样的念头。
她想死,其实那个人也想死,两个要寻死的人相遇了,那人可能看她是个小姑娘,死了可惜的份上稍稍劝了劝她。
那人看出了她想死的念头,她却没有看出他的。
她应该早一点发现那人俊美的外表下藏了一副伤痕累累的身子。
家里的老大,从小便被爹和娘教育着要让着弟弟妹妹,长大了之后无论弟弟妹妹做错了什么,他都要跟着挨打,好不容易出息了,拜了个仙长为师,结果师傅还是这个德行。
再后来连他喜欢的女子也跟了别人,临走前告诉他,多谢他多年的照顾,但她喜欢的还是别人。
连连遭受了多番打击,他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
不陪他们玩了,叫他们后悔莫及。
那些人后悔不后悔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那人的异样,然后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她还后悔,那人说他这辈子规规矩矩听了一辈子的话,从未忤逆过长辈和师父,一直兢兢业业,做到了至善至美,但是最近,他有了一个叛逆的想法。
华蓥很后悔,当初没有多问两句,那叛逆是什么?
那时她被拒绝了一次之后面皮子薄,没有再问下去,若是她坚持的话,死缠着他,那人搞不好会说。
所以为什么不问啊。
她越发的悔,肠子都要青了似的。
其实就算问了,改变也不大吧,伤害他的人不仅有亲人,还有其他人。
他被退婚之后有人表面好心给他介绍别的姑娘,结果全都是有缺陷的,要么便是修炼的功法特殊,将自己给练丑了,总之绝对配不上他。
他被人逼着喝酒,被人欺负,被人摁着打,太多太多这样的事了。
他劝别人站起来,自己却没有本事站起来,所以他死了。
积累的失望到达了顶峰,像是报复似的,带着快感和麻木,一跃跳了下去。
那样的人本不该死,该死的是伤害他的人。
华蓥眼中划过一抹晶莹透亮的东西,一闪而过,就像幻觉似的。
团扇举了举,遮了面容,她在无人瞧见的地方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后笑道,“眼妆都花了。”
团扇拿开,那面容又恢复如常,继续道,“也是从那开始,我就更忙了,不仅要杀尽全天下的负心汉,还要杀光所有坏人。”
“老娘虽然坏,但就是见不得比我还坏的人活着。”
她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认真问道,“你们说,像我这样的人,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说我是妖魔,好像也不全是错,我确实是魔……”破了洞的团扇握在手里,风吹过,底下挂着的铃铛叮叮当的响,“只不过和你们这群道岸貌然的‘正人君子’一比,我竟觉得还是魔要来的潇洒。”
“我们魔可不像你们似的,活的那么累,魔便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意思。”
怕别人不懂,加了一句,“简单点讲,便是我想杀谁便杀谁。”
她眼中突然凶光大闪,整个人都变了变,远在一边观战的余玉一惊。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这眉眼,这气质和手里的烟杆子,不就是魔修吗?
可是魔修就坐在她身边啊,一步也没有挪过,怎么跑过去的?
余玉不确定的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人,还在啊,没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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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个人是?
赝品吗?
余玉心中这个想法刚兴起,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罩住华蓥的大钟被她自己从里头给打破了。
华蓥重新得了自由,人飞在空中,笑的妖艳狐媚。
一眨眼,那空中的人似乎又变成了魔修,也笑的很是令人惊艳,叫余玉心里登时跟着一惊。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魔修’再次变回了华蓥,来来回回流转,一会儿是魔修,一会儿是华蓥,两个人替换着来。
余玉看了大概十来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华蓥用了什么幻术,迷惑了大家。
“那不是幻术,那是传说中的千娇百媚术。”魔修跟她解释。
千娇百媚术?
余玉蹙眉,听都没听说过,要么是她接触不到的东西,要么就是不外传的术法,总之不了解就是了。
“千娇百媚术从前挺出名的,现下已然几万年不曾出现过,没想到竟被她习了去。”
余玉了然,难怪不知道呢,原来都消失几万年了。
折清继续给她讲,“千娇百媚术很是厉害,以后尽量离远一些。”
余玉眨眨眼,有些不信,一个类似于幻境的术法而已,有什么厉害的?变成别人的模样,她也可以。
而且如果厉害的话,早在小秘境里对付那七件道器的时候就该使出来了,还会留到现在?
“不一样。”折清烟杆子递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七件道器看似精明,实则很是单纯,又被封了万年,心中没有情情爱爱那些东西,自然对付不了它们。”
“这招是专门针对人的。”折清抬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望着她,“千娇百媚一经使用,所有人眼中的华蓥都不一样。”
“你喜欢谁,便会出现谁。”
说起这个,他嘴角突然勾起,带着丝丝的得意,微微地笑了起来,“你方才是不是看到我了?”
绝对不会
余玉心中一惊, 倒不全是被说中的事,还有一点, 这个术法果真不一般啊,居然可以让所有人看到的自己都不一样。
瞧着应该男的女的都适用,她中招了,已经证明了对女孩子适用,男的这方面嘛,因为华蓥本来便是女子,扮演女子会更恰当,对方麻痹的也越快。
为什么要像对方的心上人,不就是为了扰乱对方, 叫对方不好下手吗?
试想一下打自己的心上人, 即便知道那是假的, 听到她哭, 她喊疼,那还不心痛死。
要是余玉, 她肯定下不了手, 旁人亦然。
好招式啊,真没想到, 还能这么玩儿,比她的镜花水月高明了很多。
镜花水月只能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才能施展,比如说她想迷惑魔修,必须先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 然后才能假扮对方的心上人。
华蓥这个不需要,还能达到目的, 更方便, 等级也更高一些。
余玉突然灵机一动, 想起来,魔修的心上人是谁?
“喂,”余玉用手臂捅了捅他,“你刚刚看到的是谁?”
这王八蛋一个人都不识得,所以要看肯定是……
“华蓥修为比我低了许多,她的术法对我无效。”折清将头扭去一边。
余玉本来还没怀疑他,现下越发相信,这厮心虚说谎的时候就不看她,所以方才眼里绝对有别人,“快点说,是谁啊?”
魔修反问她,“你呢?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余玉抠鼻,“小时候的你啊,小时候你可是我的真爱,现在不可爱了。”
折清:“……”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打架吧,你修为进展太快,实战经验没有,还好意思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
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子斜来,满满都是嫌弃。
哈?
她都没嫌弃这厮,这厮还嫌弃她?余玉当即探手去揪他的头发。
这厮也没躲,一下子就被她拉住,然后往自己这边扯,“你刚刚答应了什么?我说你就说,我说了,你想反悔?”
魔修十分倔强,“我说的就是事实,华蓥修为比我低太多,她的术法对我不起作用。”
还不忘给她讲解一番,“她是化神初期,我是化神巅峰,中间差了两个境界,一个已然有些勉强,两个想都不用想。”
余玉眨眨眼,好像是这样的。
修仙界差一个境界区别已然大了去了,所以基本上化神初期很难挑战化神中期,虽然华蓥算特殊的,才初期实力堪比中期,但是魔修看似才化神巅峰,搞不好实力已经堪比仙人。
远远超过了化神巅峰,比华蓥差别大多了,华蓥就一个小境界,这厮最少三五个,所以是合理的?
余玉到底还是松了手,人家有理她也不好无理取闹。
当然心中还是有些郁结的,微微生了闷气,抱着胸不理这厮,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战场上。
这厮说的没错,她修为进展确实太快,实战经验跟不上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厮小时候确实比她努力,基本上白天晚上都在修炼,白天修仙,晚上修魔。
二十四小时不停歇,那时候资源也好,可以经常进那种时间不一的阵法里训练,一次几个月,十几年如一日,一直如此。
变化大概是从他被封开始才咸鱼的,估计那时候就不想活了。
脑袋上突然一疼,被这厮敲了一下,“好好看前面,莫要胡思乱想。”
余玉:“……”
念在是她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上半身离他远了一些,依在把手上,略微有些不满的瞧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四人。
华蓥千娇百媚术一出,登时占了上风,打伤了好几个元婴期,还叫那化神期处处受制。
姬冥也慢慢的开始找到手感,越打越兴奋,他受了很多伤,一身的血,但实力却越来越强。
余玉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厮修炼法决特殊,基本上可以说得上是打不死的,而且越打血液沸腾的速度便越快,激发出他更多的潜力,现下应付的越发顺手。
再去看梵天,这厮居然也隐藏了实力,除了是法修之外,还是体修。
所谓体修便是专门练体的,炼体士近战无敌,围的这么严实,正好给了他机会。
伏鹭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化神后期,这里基本上没人是他的对手,一直应付的都很自如。
余玉略有些失望,看来修仙界的众位打不过他们了。
“不一定。”
前面打的火热,魔修这个事件的主人反而悠哉悠哉躲在人群里抽烟,“又要有人来了。”
“是修仙界的吗?”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修仙界的。
“嗯。”
果然,魔修点头了。
看来这下赢的希望大了。
“不一定。”
???
“怎么又不一定了?”不是修仙界来人了吗?五个化神还打不过四个受伤的化神?
“这里是三界的交接口,不往近的跑,反而跑来这边,我估摸着若是逼急了,他们必然还有后招,搞不好会释放出更多的气息,将其他三界的化神引来参与进去。”
余玉眨眨眼,“这样吗?”
玩不过就把事情闹大?
好像是他们的作风。
魔修突然站起来,平静道:“我们走吧。”
???
余玉不解,“干嘛走这么早?”
不是嫌弃她修为进展快,实战不行吗?
这可是观战的好时机,怎么又不让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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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一疼,又挨了一下。
“笨蛋,等事情闹大想走都走不了了。”他表情凝重,“也会遇到熟人。”
万年前的熟人?
这厮居然还有熟人活着?
都上万年了。
这厮实力强,又年轻,还修得大长生术,活个万年很正常,但是大多数修士进入化神期时已经把寿元耗的七七八八,最多只有小万把年的寿元,所以都一万年过去,他确定还有认识的人吗?
余玉突然想起伏鹭,伏鹭是到了化神之后还在不断进阶,所以他虽然是万年前的修士,但是体内生机盎然,最少还有万把年的寿元。
他恰好也是认识魔修的。
说起这个,余玉突然想起来,“那个伏鹭好像有点古怪。”
俩人已经离开了人群,朝别处飞去,魔修在前,余玉在后,那厮闻言脚下一顿,问道:“怎么古怪了?”
余玉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他们非亲非故的,给她讲故事干嘛,肯定是要告诉她些什么,准确的说是告诉魔修。
伏鹭那个级别的事她肯定帮不上忙,但是魔修可以。
魔修突然一挥手,张了个结界。
大概这里离战斗现场还太近了,莫要说化神期,便是元婴期都能听得着。
张了结界之后魔修猛地一提速,使出了化神期的实力,一下子便穿越了时间和空间似的,到了一处大海边。
余玉放出神念,连那边的影都探不到才放心道:“他说一万年前,魔界出了个败类,那个败类用人的尸骨和神魂修炼,修炼速度极快,没多久就成了魔界的第一圣,将所有不服他的人都给杀害了。”
其实伏鹭的故事她有一点感想,但是怕错了,没说,只接着方才道:“他还说你也是万年前的人,我猜他应该也是万年前的人。”
“哦……”余玉想起来,“他还给我看了他的背后,有一个三头六臂的恶魔,每一只手里都拿着武器。”
魔修突然背对着她,自个儿拉下半边衣裳,露出圆润的肩头,和消瘦的背,背上跟伏鹭一样的地方也有一个三头六臂的恶魔。
???
“这是怎么回事?”余玉瞪大了眼,“你跟他是一对?”
魔修白了她一眼,本来大概是想敲她来着,烟杆子在褪下衣物的那只手里,被宽大的袖子笼罩,不方便,要不然左右得挨一下。
“我们是一个家族的。”
???
什么情况?
余玉的震惊无法用语言叙述。
魔修居然和伏鹭是一个家族的?
他俩唯一的共同点是都修魔,所以肯定是魔界的家族,魔修的娘家人?
“他可能是我姑姑。”
余玉更是吃惊,“他不是男的吗?怎么说是姑姑?而且姑姑是你爹的姊妹吧。”
魔修今儿是怎么了?把男女搞错就不说了,居然连称呼都搞错了。
“是姑姑没错。”折清将衣裳拢回去,“龙鹰家族传女不传男,她背上有魔神印记,便是她女孩子的证明,只有女孩子才能习得这么高深的功法。”
“那印记便是功法的核心部分,理解的越透彻,修练的越深,手和脑袋越多,龙鹰家族目前只有我和姑姑炼至大圆满。”
怎么还叫姑姑?
就算是女的也只能喊姨吧。
“龙鹰家族还有一个特点,男嫁女娶,即便是外出的女子也不能违背,所以严格来说,是我娘娶了我爹,叫姑姑才是对的。”
余玉:“……”
这不就是女尊男卑吗?
等会儿,“既然龙鹰家族传女不传男,那你是怎么会的?”
“因为我娘娶了修仙界的男妻,所以不小心生出男孩,一般情况下娶固定的男妻,因着他们修炼功法特殊,只能生出女孩,然后作为继承人培养,将来接管家族。”
“我是唯一一个意外,功法是血脉里的传承,我不想学都要学,不学会压制不住血脉撑爆而死。”
这个余玉是知道的,一开始这厮每天半夜都会被痛醒,因为那血脉传承诱导他修魔,不修就每天折腾他,最后受不了还是学了。
血脉传承的力量太强大了,即便是这厮也压不住。
余玉莫名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若是和固定的男妻只能生下女孩,那你们那个家族岂不是没有男孩了?以后还怎么传宗接代?”
“男妻和女子结合,生出女孩,男妻和男妻结合,生出男子来,两者的子女结合,一代一代这么繁衍下去。”
余玉:“……”
这么乱搞的吗?
“所以伏鹭真的是你的姑姑?”一眨眼仇人变姑姑,啧啧啧,这转变,大的余玉险些接受不了。
其实说是仇人,也不算,相反,余玉对他,不,是她还有点好感。
伏鹭帮过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确实被帮了,心里暖暖的。
既然肯帮她,说明这人也不坏,又是魔修的姑姑,好感更甚了。
“唉……”
她这边想开了,魔修那边反而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余玉没好气问他,“怎么了?”
刚知道自己有个姑姑就这样?
魔修叹息声更大,“难怪一路这么顺利,原来有人推波助澜。”
回头望了一眼遥远到余玉瞧不见的地方,伏鹭还在和修仙界的人斗法,四处都是异象,打的天崩地裂,空间碎掉,千里之下的山河一寸寸塌陷,很是激烈。
“有得人情债要还了。”
视线挪了挪,看向另一边的华蓥,五官清秀,模样活泼,即便已经是元婴期还穿着一身弟子服,很少打扮,一直那副样子,从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几乎没怎么变过,一颦一笑皆熟悉异常,不是余玉又是谁。
他修为比华蓥高了许多,华蓥的术法确实对他无效,前提是他抵抗,他不抵抗,便是有效的。
所以他也看到了,是余玉。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很早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无法再把余玉当成一个小屁孩,孙女宠着,尤其是经历过七情六欲锁幻境里的日子后更是如此。
也许对于余玉来说只是好玩,好奇,想看看那个年代是什么样的,所以突发奇想进了他的梦。
但确实陪着他成长,照顾他,呵护他,受欺负的时候帮他打骂回去,走错路的时候纠正他,教了他很多东西,意外的可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依赖她。
会把她当成一个后盾,累的话就靠在她身上,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了,这种事和话,他绝对不会告诉余玉,除非有一天,余玉先告诉他。
会怀孕的
余玉还在理今天接收到的一连串消息, 只觉得一天之内遇到的事太多了,脑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许久,才有点眉目, 大概就是魔修不是她一个人救的, 除了帮了一程的宗主之外, 还有伏鹭?
这么一想她确实很可疑啊,本来无缘无故的,突然从那么远的魔界, 一路追到修仙界不说,还冒险进了小秘境,不惜和七件道器拼命, 也要去追魔修。
这哪来那么大的恩怨,血海深仇才这样吧?
估计是一开始还在魔界的时候就知晓了魔修的身份,不仅如此, 还晓得他被封了,出不来,于是带着其他化神期, 助魔修一臂之力?
至于之前为什么没这么干, 找不着好时机?
化神期又不是傻子, 说带走就带走,而且那七件道器也不是吃素的, 带一个两个没用, 或者她那时候修为还没这么高, 没有把握。
现在有了, 又碰巧遇上, 还正好带了三个化神期, 于是来救?
余玉更倾向于她以前不知道魔修还活着, 上万年啊,被七件道器炼化,一般情况下早该死了,只有这厮例外。
应该是魔修与姬冥打架的时候暴露了些什么,叫她看了出来,设计套路另外三个化神期,这才能一路追来。
那三个化神期不知道,这是很明显的,姬冥还问过让魔修用七件道器换她,魔修肯不肯的问题。
那个提议肯定是伏鹭说的,不是真心的,只是为了抓她,然后找时机告诉她真相。
那话就是演戏演全套罢了,余玉感觉是这样的。
伏鹭还蛮有心机的,做的深藏不露,要不是魔修慧眼识金,她还不知情,完全看不出来。
她那个家族也很神奇,女尊男卑,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那魔修到了那个家族,岂不是地位很低?只能嫁给别人?
余玉摸着下巴,瞧了瞧魔修的美貌一眼,打心眼里觉得。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就嫁给她吧。
反正华蓥施展千娇百媚术的时候,她也中招了,对象还是魔修,不过她觉得吧,千娇百媚术如果想击中所有人的要害,不可能只有爱情。
万一有人就是谁都不爱呢,那岂不是对对方无效,自己要嗝屁了。
所以她觉得,只要是对对方来说很重要的人,比如说父母啊,儿子啊,女儿啊,亲戚啊,哥们啊,都是有效的。
这点她还是必须要承认的,几经风波,魔修于她而言已经超过了极品灵石的价值,比她全部家产还要重要。
所以她中招是理所应当的,左右都是最重要的人了,嫁给她就可以成为更重要的。
“你想的美。”
魔修一脸她癞□□想吃天鹅肉的表情。
余玉:“……”
算了算了,其实这厮就一张脸长得好看,身材不错,别的方面嘛,太差劲了看不上。
而且吧,就算不嫁给她,也能看到这张脸,摸到腰的。
这厮就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亵玩,试想一下现在才什么关系,这厮已经暴露了这么多的缺点,要是在一起了那还不放飞自我想怎样怎样啊?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余玉:“……”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嘴还挺毒。
余玉抱着胸,没跟他一般见识,自从晓得这世界还有女尊男卑,自动把这厮代入男卑里,所以作为女尊,心胸要宽广,莫要与这厮一般见识。
余玉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问完再翻脸不迟,“你方才说男妻和男妻,两个都是男的,怎么怀孕啊?”
折清听到了她的心声,没好气道,“古时候有一女子,踩了一个脚印,没几天便怀了孕,还有的大能者一觉醒来,有感而孕,此类例子多不胜数,一个人都能怀孕,两个男的怎么不行了?”
余玉:“……”
这是不是有违常纲啊?
不过他说的例子,有一个余玉知道,华胥踩了神的脚印,生下了伏羲,姜原也踩了神的脚印,生下了后稷。
神也真是的,为了延续后代都不择手段了。
碰瓷碰的太厉害。
难道伏鹭也有这个本事,伏羲,伏鹭,都有‘伏’字,他们不会是什么亲戚关系吧?遗传了踩脚印就能怀孕的技能?
“想什么呢?”
脑袋上一疼,又被魔修敲了,今儿一天已经敲了她好几次,余玉蓦地站起来,想发作来着,没来得及,便听到这厮继续道:“龙鹰家族还做不到踩脚印便能怀孕,不过……”
“不过什么?”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余玉决定暂时忍忍这厮。
“喝了龙鹰家族核心继承人的血会怀孕。”
余玉瞪大了眼,“男的女的都可以吗?”
“嗯。”折清解释,“龙鹰家族的核心继承人都会修炼一种不死不灭的魔神心法,血中生机不断,滴血便可重生,孕育新生命自然绰绰有余。”
“只要沾上半点,莫要说男女,便是山河也能叫它生出孩子来。”
余玉:“……”
大开了眼界,还好无论是魔修还是伏鹭,血脉传承都很强,轻易不会受伤,要不然这谁要是沾了他俩的血,一滴一个,一百滴那不是一百个娃了?
“一个继承人只能生一个孩子,她们不会让自己的血乱流,因为生孩子会分走自己的力量。”折清表情凝重,“生的越多,分走的力量也越多,自己会日渐虚弱,即便是龙鹰家族最强大的家主,也最多只生两个。”
“是你奶奶是吗?”上一代的龙鹰家族生了一对双胞胎,魔修他娘一个,和他姑姑。
两个人一个早早仙去,没来得及大展身手,才元婴期,另一个已经化神后期。
余玉觉得是因为他娘死了的原因,他姑姑才会这么强的,这个就像分家产似的,一份家产两个人分,自然会少很多,但是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自然继承了全部。
有过这样的例子,她知道,力量这个东西很玄乎的。
就像一个整体,分出来一半的法力化身,法力化身死了,力量会回到主人身上,如此主人的力量便是个整体,只强不弱。
龙鹰家族这个类似吧。
伏鹭收回来的只是一半,还有一半在魔修身上,从他母亲身上分的,他母亲之所以才元婴期,也是这个原因吧,力量分走了。
余玉其实看过龙鹰这个古老家族的资料,一般情况下只有到了化神期才会孕育下一代继承人。
怎么孕育对他们来说是个核心,自然不会透漏,但是大概还是知道的,他娘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提前生产了。
就是不知道是他娘生的他,还是他爹,在七情六欲锁里,小魔修说过,他爹其实本来可以有一线生机,但是因为他娘胆小,不想丢下她一个人先去,所以跟着走了。
这么体贴的男人应该不会让老婆忍受十月怀胎的痛苦吧?
所以——魔修是他爹生的?
魔修听到了她的心声,瞪了她一眼,“少胡思乱想,我是我娘怀胎十月生的。”
“哦。”其实这个没啥可介意的,毕竟他们家族搞不好生孩子的都是男的。
也就是说他母亲,他姑姑,他奶奶,也许都是从男人肚子里出来的,家族如此,余玉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有一丝羡慕,不用怀孕生孩子,全男的代替了。
可惜叫男的生孩子的条件太苛刻了,必须修炼那个不死不灭的魔神心法,要不然血液里的生机和力量不够,孕育不出新生命。
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男人怀孕的,余玉倒是十分想试试,把魔修弄出大肚子,应该很有意思吧?
魔修没忍住,又瞪了她一眼,“你想都别想。”
他越是不让想,余玉越是要想,已经开始幻想魔修孕吐,挺着大肚子艰难翻身的模样,坐月子的时候严格要求他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必须在家坐满四十天才能出月子。
不过这厮这么宅,叫他不出门,光睡睡睡,这厮巴不得吧?
那就没意思了,要的就是折腾他,叫他不好过。
不过想想有个娃整天烦着,他应该也睡不着吧?
除非这厮铁石心肠,不是合格的奶爸。
等会儿,余玉突然想起来,他没有奶怎么办?
啪!
脑袋上再次挨了一下,这回余玉没有疑问了,也没忍着,直接走过去,要揪他的头发。
这厮晓得她要干什么,提前一步避开了,余玉去追,魔修躲,俩人在云间快速掠过,你追我赶,一个速度比一个快。
余玉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抓不到他,报不了方才挨了几下的仇,索性一个加速,唰的一下追上魔修,前面的魔修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脚下微微一顿。
余玉一喜,当即一个飞扑过去,将这厮压在云间,一只手摁在他肩头,一只手去揪他的头发。
惯性拽他两边的鬓发,这厮不知道是被扯疼了,还是如何,秀眉微微蹙起。
余玉还真当扯疼了他,下手微微轻了些,也就刚松了些力道的功夫,便听到这厮道:“你听,是那边传来的动静。”
余玉第一反应是这厮又想耍花招了,第二反应是反正在她身下压着,跑不掉,不如去听听看,出了什么问题?
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果然听到声音,是华蓥的,放肆的笑声很是刺耳。
宛如从心底响起一般,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可以清晰听到她说话,还带着浓重的回音,仿佛神在回应凡间的信徒一般。
余玉仔细听意思,大意是说修仙界突然冒出七件道器,要如何与其它接壤的妖界,魔界解释?
她这话似乎不单单是对着修仙界说的,余玉感应到一阵阵恐怖的气息释放出来,除了修仙界的化神期,还有妖界那边传来的,包括魔界。
果然像魔修说的那般,把事情闹大了吗?
华蓥似乎就为了引来其它界的化神期,所以嗓门才这么大,俩人已经离开很远了,最少上万里,还能被她的声音震到,估计是使用了什么类似狮吼功一样的神通,一口气把声音带到角角落落和妖界魔界。
吼完便没了动静,反倒天上冒出擎天一般的暴风雨来,叫所有人都后退了些,随后光芒一闪,那暴风雨消失,还带走了几道十分强劲的气息。
余玉估计是那四个人离开了。
本来不想让他们走,但是他们中间夹了个伏鹭,是魔修姑姑,还是走吧。
都说物以类聚,被伏鹭认可的人,人品应该都不会太差?
反正她是知道那个叫姬冥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刀而已,看握在谁手里,握在伏鹭手里大概率没事,别被其他人握了去就好。
华蓥她不了解,姬冥里关于她的记忆很少,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好像没那么坏?
梵天更不了解了,连姬冥都不懂他,不过这个伏鹭应该有分寸,魔修亦然,用不着她操心。
总之余玉是彻底放下了她与那四个化神期的小恩怨小摩擦,心中竟还隐隐约约期待,他们不要有事。
*
魔界边境,天上陡然冒出狂风暴雨,随后四个人狼狈从风暴中跳出,皆是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样子,只有一个人身上没伤,瞧着也比其他人略微精神。
那人走到斜坐在地上的华蓥面前,问:“怎么样?”
华蓥捂着胸口,连连吐出几口鲜血。
千娇百媚术确实厉害,可惜对人太多,叫她疲于应付,浑身都是伤,内伤外伤无数,已经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她躺了下来,将身子陷进底下的土里,凉凉的气息叫她很是舒服,“死不了。”
状态还行,外伤严重,内伤倒是不深,确实死不了。
视线挪了挪,看向一边盘腿打坐的梵天,问:“你呢?”
梵天轻答:“我没事。”
他的状态比华蓥还要好点,更无需担心。
伏鹭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还在到处乱窜的姬冥身上。
这厮打到后来已经完全失控,兽的一面超过了理智,没有自我意识,开始疯狂找人攻击,不要命的那种,所以他受伤最重。
一双眼赤红赤红,周身显了妖象,没有力量压制妖骨,反倒被妖骨控制了去。
可以说他真正的元神已经昏睡,这个就是一个只剩下本能的妖骨在操控。
这种状态很是危险,如果他再恢复不了力量去压制妖骨,那么会被妖骨吞噬,从此这世上再无姬冥,只有一副化神期的妖骨。
那妖骨似乎发现了他,陡然朝他扑来,伏鹭两指并行,轻轻在空中一点,那厮便被定在其中,动弹不得,只张牙舞爪,满怀恨意的看着他。
如果不救他,死了一个化神期,以后离目标会越来越远。
罢了,救吧。
空中的阵法散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陡然朝他袭来,一把便将他扑倒在地,然后去啃他的脖子。
伏鹭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别怪我没提醒你,喝了我们一族女子的血,是会怀孕的。”
是我干的
龙鹰家族在魔界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魔界女子少, 男子多,多为男子为求偶,花心思在容貌和各方面上, 所以一般情况下男子俊美, 女子丑。
龙鹰家族是唯一一个例外。
男子俊美, 女子也不逊色,甚至更甚几筹,所以就算进入龙鹰家族的条件很是苛刻, 也不断有人削尖了脑袋往前凑。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为尊,其它皆是奴仆。
一个继承人诞生, 还小的时候家族就会从附属的小家族里选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进来,陪着一起长大,培养感情。
选中的会盖上龙鹰家族的标志, 选不中的也会盖印,不过是淘汰的印。
姬冥背上有个被淘汰的印,她从一开始便瞧见了, 只不过没有声张罢了。
她已经不是龙鹰家族的人, 龙鹰家族早在一万年左右那会儿, 便消失了。
那个存在了十几万年的古老家族,代代都有化神期和飞升的家族, 就那么轻而易举, 宛如一座沙塔, 被人给推倒了。
闭上眼, 一万年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一万年前, 魔界出了一个以人尸骨和神魂修炼的败类, 这败类不仅用修仙界的尸骨修炼, 就连魔界和妖界也不放过,为了自己强大起来,不择手段。
他打破了一个时代的平静,宛如暴风雨一般,将整个魔界搅的一团糟。
魔界不允许这样的败类存在,为了对付他,那一天出动了十个化神期,她也在其中,然而那人操控着更多的化神期尸首,反而打的他们死伤不断。
前辈们怕死后尸首被那厮利用,皆选择拖上一个化神期尸首自爆,她亦然,只不过龙鹰家族世代血脉传承的心法叫她碎掉的血肉重新凝聚,又活了过来。
从此改名换姓,成了伏鹭。
“嘶……”
脖间一疼,被姬冥尖利的牙齿刺破,不断有血倒流,被他吸了去。
伏鹭眉头紧紧蹙起,指尖也在轻微颤抖,面上本就苍白,现下更是惨白几分。
她忍着疼,将注意力搁在别处,手顺着姬冥的肩头摸去,很容易找到那个被放弃的标志。
是一个红色的三角,有菱有角,不是圆润的,代表着不完整,不齐全,畸形。
那一片以龙鹰家族为尊,不被龙鹰家族看好,便等于这个孩子没有前途,是被舍弃的对象。
这是她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一个附属家族如果有孩子没被选上,那个孩子可能会被嘲笑,看不起,然后赶出家族。
他们以进入龙鹰家族为荣耀,进不去的孩子为耻,所以六岁那年,于他们而言是第二次生命的开始和消逝。
有家族庇护的活,没有家族庇护的即便侥幸活了,混的也不会太好。
姬冥应该也是被家族放弃后,才被人抓去当杀手训练的,他还算幸运,如此艰难的路,竟也走到了现在。
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那背上紧绷的肌肉稍稍松懈了些,可嘴里依旧不停。
再被他这么吸下去,会变弱的。
伏鹭两指并行,点在他额头,姬明登时像被烫伤了一般,跳开好几米远。
她坐起身,将被弄乱的衣裳拢回来,盘起腿,开始打坐。
姬冥还没有恢复理智,像个精力旺盛的大狼犬一般,拼命朝她这边攻击,被她的护身神罩挡在外面。
大狼犬不死心,换着角度不断来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但他就是不放弃,一次不行再来一次,足足攻击了一个来时辰,还是那么活力四射,容光焕发。
伏鹭不理,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时辰,她的护身神罩突然碎裂,没来得及吃惊,已然被一道黑影扑倒。
那黑影宛如一只野兽,四肢朝地,一只长长的尾巴灵活的卷起,缠在她脚腕上。
两只前爪有预谋的一般,一个压住她的肩膀,一个划破她的衣物。
伏鹭倒在地上,歪头看去,华蓥和梵天都在打坐,没有朝这边看,不过这么大的动静,也早该清清楚楚,什么都知道了吧?
四周蓦地一黑,用领域将俩人罩在里头,把华蓥和梵天包括所有人和物都挡在外头。
目光转回来,朝上望去,瞳子里有一丝意外。
这厮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突破了初期,到达化神中期,所以破了她的护身神罩。
还在初期时便有用不完的力气,如今化神中期,只怕更难对付。
真麻烦。
撕!
里面一层的护身法术也被他破掉,露出一副女子修长高挑的身子来。
那野兽双眼一红,登时低头啃来。
饱暖思□□,这厮吃饱了,便开始惦记别的了。
伏鹭没动,待那野兽脑袋凑过来,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身上一个用力,将这厮反压在身下。
胸腔起伏加快,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中透过一丝冷意,“这可是你自找的!”
龙鹰家族核心继承人不仅有不死不灭之能,凭空捏物也是一绝。
被压在身下的人突然一声惨叫,像个孩子似的,本能朝后缩去,但是骑虎容易,下来难,伏鹭也不会就这么让他走。
领域里越发的黑了,什么都瞧不见,只不断有惨叫声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又一声声虚弱,慢慢的嗓子喊哑了,一开始大喊大叫,不断挣扎,后来倒在地上,喉咙里已经出不来一个音,领域内只余下嗯哼声。
又过了许久,宛如死了一般,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昏睡过去。
*
修仙界一处偏僻的天上,余玉与魔修加快了速度飞在云间,想着躲远点。
因为那天上三庭抗争,□□味浓烈,似乎要打架。
他俩惹不起,躲的起,还有一点,想回去小秘境看看大家都出来了没有?
闹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早出来了,方才伏鹭他们跟修仙界的化神期打的时候,余玉瞧见了宗主,和其他门派的人。
宗主本来应该是去接小秘境的各位长老,结果没去,要么已经去过了,知晓他们没事,要么就是派人去接应了。
不管是哪一种,还是自己去看看放心些。
当初余玉被伏鹭他们带走,跑了很远,最少几个时辰,回来自然也要几个时辰。
等到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千万里之外处的交战,魔修也是,只时不时会震动一下,或者音波扫过,应该是那几个化神期打起来造成的,大神通影响很大,搞不好人间会地震或者发大水。
虽然修仙者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仙,一直以修仙者自称,但是在普通人眼里,他们就是仙。
会呼风唤雨,打雷闪电,移山挪海,叫花开花落,都是只有仙才能做到的事。
仙人一怒,千万人遭殃。
这也是为什么化神期很少打架的原因,不过最近化神期接触的频率有点多。
妖界那次,加上这次,大大小小打了好几场。
余玉恰好还每次都参与了进去,这个罪恶感啊,还好把魔修救了回来,以后叫这厮好好赔罪便是。
余玉歪头,看了这厮一眼,兴许是到了,这厮已经顿住脚下,先一步落地。
余玉跟着落下,站在小秘境外,这次不用宗门花力气打开小秘境,守穹直接带他们进去,里头果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全跑了。
魔修说这小秘境还有点用处,若是一寸一寸炼化完了收起来,给紫府吞噬,紫府会变大。
紫府大了对主人也好处多多,比如说里头法则稍稍完善一些。
小秘境里有白天黑夜,太阳和月亮,省了她多少功夫?
紫府是给道器住的,因为道器很大,也就是说紫府越大,装的道器越多。
余玉现在有两件道器,一件七情六欲锁,一件开天剑,开天剑还没契约,暂时在魔修那里。
因为她只是元婴期,没办法契约两件道器,除非一件只是临时印记,临时印记需要那种自愿的,因为很好破开。
一旦破开,余玉会受伤的,她才没那么傻在开天剑不情愿的情况下临时契约它。
一个守穹已经很难缠了,而且她的紫府小,暂时只够守穹住的,开天剑其实余玉都不想要。
多了累赘,卖了又显得不地道,加上还是魔修给的,魔修说是叫它赎罪,其实就是个祖宗,惹不起,也供养不起,各种麻烦。
看在魔修认真给她挑的份上勉强留下而已。
就和这个小秘境一样,就算魔修说了很多好处,但是坏人的东西就是坏人的,她嫌膈应。
“坏人的灵脉你嫌不嫌膈应啊?”
“灵脉?”余玉当即就是眼前一亮,“在哪?我绝对不嫌弃。”
魔修翻了个白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个小秘境被那厮养的极好,灵气肆意,地下肯定有灵脉压着,守穹。”
守穹麻溜跑出来,比余玉下命令还管用,“这地下深处确实有条极品灵脉。”
“极品灵脉?”余玉当即呼吸就不顺畅了,“在哪?快带我去!”
小小年龄就要做大富翁了吗?
“守穹,把整个小秘境收了给我,等她什么时候渡劫什么时候再给她。”
???
渡劫?
余玉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在小秘境里突破了元婴期,但是因为当时还在小秘境内,所以一直没有渡劫。
小秘境就是独立的空间,雷劫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出了小秘境,来来回回跑这么远都没渡?
“因为先前伏鹭似乎察觉到了,将你的气息完整封印住了。”魔修长身玉立,站在她不远处,有鼻子有眼道:“现下我接手了,你一直站在我的领域内,自然也没渡。”
余玉眨眨眼。
这样吗?
还以为不用渡了。
“早渡晚渡都要渡,不如早死早超生。”
魔修在一边说风凉话。
余玉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虽然这厮话不中听,但是事实,早渡晚渡都要渡,还是早点渡吧。
早点渡完早点安心。
*
伏鹭已经在领域里坐了许久许久,领域时间和外界不一样,究竟差了多少她心里也没数,只觉得最少也三五天了。
目光朝一旁望去,姬冥还没醒,但是情况有好转,背上的妖骨已然褪下,人也恢复正常。
融入身体里的妖骨是头白色的狼,失去理智的时候一头银发,恢复过来时便是一头嚣张艳丽的红色。
红发下是一张平时瞧着挺跋扈的,一旦睡着,又有那么一丝叫人心疼的安静。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大大小小无数条,血染了整个白皙的身子,就像雪上被人洒了红,那般的明显。
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在那伤痕累累的身子前蹲下,检查他的伤势。
有些是她用的,有些不是。
伏鹭扶额。
被气糊涂了,一时冲动用了他……
手点了点一旁,已然有木桶和毛巾凭空出现,是从紫府小天地里拿出来的。
几经波折,别人的紫府小天地都有受损,只有她的没有,依旧可以进去,可以拿东西出来。
手伸进水里,眉头微微蹙起的功夫,那水已然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水声响起,毛巾丢进去涮了几次之后拿出来,一一给他擦拭狼狈的身上。
其它地方倒还好说,他有一处脆弱之地伤的最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毛巾从头到尾擦了一遍,连那处也没放过,确定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才换了盆水,给自己擦。
姬冥身上狼狈,她身上亦然,被姬冥好几次咬伤,本来只是惩罚一下而已,他越是折腾,下手便越狠,不知不觉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手腕处,脖颈,肩上全部都是咬痕,和尖牙划破的痕迹。
伏鹭简单擦了擦,没来得及包扎,便听到不远处躺着的人□□了一声,似乎很痛苦一样。
她几步过去,半蹲下来,一眼便见姬冥捂着肚子,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手搁在他肚腹之间细细感受了一番,已然摸到了微微的心跳声,他丹田位置有个肉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诞生。
居然这么快吗?
两指并行,陡然点在他肚腹上,登时一道封印术显现,盖了上去,那肉球立马停下生长,原地不动。
慢一点吧,太快了会分走她的力量。
等过个几年,她的事办完之后再出生。
*
余玉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修炼一段时间之后再渡劫,因为到了元婴期之后,只提升了一个境界,加上在幻境里修炼的,勉强后期而已,她想再稳一点。
把修为压制下来,不压制的坏处她已经知道了,就是不能越级挑战,最多打一个元婴巅峰,没意思,她要变强变厉害之后再渡劫。
不仅修为提升,真元浑厚,还可以吸纳更多的雷劫帮着淬体。
雷种也该有点进步了,现下都跟不上她的修炼了,还有水种,要找机会买个更好的。
以前是没钱,现下有整一条极品灵脉啊,还不够她浪的?
因着有了一个极品灵脉作为开头,好像也没那么排斥那坏人的小秘境了,毕竟是对自己有用的,魔修说就算不想要,也可以拿去卖掉,怎么也能卖个十万极品灵石。
但是有一点她要考虑好,需要小秘境的都是元婴期或者往上的,万一卖给了她的对手,增添了对手的实力,对她自己反而不利了。
于是余玉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不卖了,只让魔修把里面肮脏的一部分剔除,那王八蛋原主人曾经用修士的血肉为他浇灌小天地,里头搞不好就有万剑仙宗的人,她能踩着别人的尸骨安然进阶吗?
会做噩梦的。
余玉只要那部分没沾血的,比如说太阳和月亮,还有里头的时间法则。
四季法则也要,小秘境里白天特别热,晚上特别冷,温度相差这么大,肯定有四季之分,只不过没有完全领悟而已。
余玉让魔修先把太阳和月亮给封印起来,然后挂在她的小天地里。
魔修让她一边玩去,天地还没分开就想着日头和月亮。
养紫府要一步一步的来,比如说上面是天,下面是地,余玉是一片混沌,天地不分。
魔修用开天剑给她分开了。
现下余玉才知道魔修为什么哪个都不契约,偏偏契约开天剑,这把剑确实有些牛逼,一剑开天,一剑辟地。
没有完全打开,剩下的叫她自己来,余玉不知道挥了多少下,几千还是几万,终于让天地分开,可以挂月亮和太阳了。
一个挂东边,一个挂西边。
别人都日出东方,余玉偏要例外,叫日头从西边升起,月亮从东边,反正她自己的紫府,随便来。
因着法则都是别人的,她要完全炼化了,读懂了,了解透彻了才不会反噬。
炼化一个小太阳和小月亮就花了大半年,接下来的时间和四季更是没少费功夫,又是小半年才搞定。
自己能明显感觉有了法则填充之后,紫府小天地更坚固了几分,以前站进来不能太用力,要不然会踩出一个坑,现下随便跺脚没事。
这才只是基础的,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法则,要一一学会了紫府小天地才能像外面一样的坚固,可以随便打,随便闹。
余玉炼化了这么多法则,于自己也是有利的,比如说修为经过几次提升又压下,再度提升再压下之后,终于是十分瓷实的元婴后期了。
为了巩固修为,又是一年过去,魔修已经全身长草,无聊到要数手指头上纹路的时候,余玉终于出关,并且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她觉得可以了,是时候渡劫了。
*
姬冥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疼,疼到了骨子里一般,没有哪处是好的,他想抬手,发现手沉重无比,腕脖处被折断过似的,指头完全无力。
是那场战争的后遗症吧,之后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仅凭本能在行动,每次如此过后都会这般,倒也习惯了。
保持着原地不动的姿势许久,感觉体内的血液回来,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之后才抬了抬脑袋,想看看自己伤势如何?
一打眼,发现自己身上很是整齐,衣裳被换了,头发也被人梳好,除了没穿鞋子之外,其它比平时还要整洁。
衣裳理的纹丝不乱,腰带系的很好,一看就不是他的手笔,谁给他穿的?
姬冥手摁在地上,刚要撑起身子坐起来,一用力,整个失去知觉的下半.身猛地一疼,他全身一抽,又倒了回去。
腰骨断了吗?怎么这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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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哪次疼过这次,估计是被哪个化神期的道器击中,伤了腰。
腰以下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不是自己的,他要动腿,腿完全没反应,宛如被人折断过似的,一抽一抽的疼,很是轻微。
估计是因为腰骨断了,疼痛传不上来的原因吧。
没想到腰骨断了还断出好处来。
姬冥又这么躺了一会儿,目光开始观察附近。
很奇妙,不知道怎么来的,居然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很是干净,旁边有水声,他神念过去,发现是伏鹭,刚从水里上来,身上披了一件衣袍,背对着他在系腰带。
衣袍宽大,不小心露出胳膊,腕脖上清晰的牙印十分明显,不用细看都知道是他咬的。
只有他的牙有两个虎牙似的小尖牙,在两边,和那咬痕完全吻合。
一定是他失控后发疯,伏鹭想救他,结果被他咬了一口。
他当初制服那妖骨有多狼狈,就晓得失控后的自己有多难缠。
华蓥也说过,再有下次就把他剁了。
也只有伏鹭前辈会那么好心,不仅救他,还给他换好了衣裳,放心大胆的带他进了自己的紫府。
要知道紫府在体内,若是他做些手脚,比如放个隐秘些的传送阵,伏鹭不知道,下次他就可以自己偷偷的来,然后给他的紫府捣乱了。
能让进紫府的都是好哥们啊,说明对他十分信任,很是难得。
他还没有进过别人的紫府,这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瞧出了是紫府,因为这个世界法则并不完整,只有黑和白,然后山山水水,别的什么都没有,一个生者的气息也没有。
不仅如此,岸边放了许多衣裳,有以前穿的,也有现在穿的,伏鹭一向干净整洁,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做,只有他自己的地盘才能这么放松,随意来。
总之绝对是紫府小天地。
“前辈又救了我。”
他虽然还无法动弹,不过说话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一张口,发现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
???
怎么回事?
打架还用上嗓子了?
难道又对月狼吼了?
伏鹭没说话,只赤着脚丫子,轻飘飘从那边飞来,落在他不远处。
“感觉怎么样?”
姬冥笑了笑,“感觉还挺好,就是腰好像断了。还有啊,前辈你帮我看看,我是被人分尸了吗?怎么感觉两.腿之间好疼。”
躺的时间越久,体内魔元运行,大气血和生机不断涌出,往下面灌去,冲刷个几十遍之后终于可以勉强感受到触觉。
真的真的不是一般的疼。
所以说比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被人撕裂了?然后前辈用什么东西缝上?还是说只简单给他拼好?没缝,所以才这么疼?
伏鹭半蹲下来,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瞳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你真的想知道?”
“嗯。”姬冥几乎不假思索回答。
今天的前辈好奇怪,受伤了自然要知道前因后果,为什么还那么问?
“你被人强了。”伏鹭没有隐瞒。
姬冥指尖颤了颤,咽了咽喉间干涩的口水,苦涩问道:“谁?”
一阵风吹过,刮的伏鹭散发落下,那黑发又长又亮,轻抚在他额间,微微的发痒,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额头上时,忽听身旁有人说话。
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平静道:“我。”
没有逃过
姬冥:“……”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好。
难怪总觉得体内力量满满, 修为也提升了不少,现下已经是化神中期,原来是与伏鹭双.修了。
早就听人说起过, 双.修好处多多, 他还不信, 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竟不知不觉破了他卡了小千年的瓶颈,而且……
目光朝伏鹭脖间望去,上面一排牙印十分明显。
他有一对小尖牙, 那印记上也是两侧深,中间浅,铁定是他咬的。
他吸了伏鹭的血, 貌似占了很大的便宜。
要知道化神期的一副妖骨便叫他修为提升良多,若是把从伏鹭身上吸来的血尽数炼化,如何也能再提升一点吧。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趟不亏, 就是有点遗憾,他昨儿失去意识,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吸伏鹭的血许久了, 盯他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也许久了, 清醒时没咬着, 失去意识时倒是咬上了。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前辈,昨晚我伺候的还好吧?”姬冥不自觉地舔了舔他的小尖牙。
当初融合的是化神后期到巅峰左右的妖骨, 很是厉害, 一旦失去控制, 怕是没人拦得住他。
那妖骨生前炼体, 即便死了, 也剩下些许本能, 近战几乎无敌, 即便是前辈也未必是对手,也即是说,前辈被他……
伏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微妙,“还行?”
姬冥点点头。
看来前辈对他还是很满意的,搞不好下次还可以再来一回。
一次双.修已然叫他进步飞快,再多来几次,岂不很快就能化神后期?
他心中略微兴奋,本能想坐起身,好好表现一番,谁料一动身下陡然一疼,叫他动作顿了顿。
眨眨眼,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如果他是上面那个的话,为什么会这么惨?
腰骨断了,手腕处和脖颈处也像是被人折断过似的,疼痛难忍。
“我弄断的。”伏鹭没有半点隐瞒,“昨儿你有点不太乖。”
开始想着逃跑,发现跑不了之后一个劲的想翻身占上位,不停的折腾,手腕折断了用脚,脚腕折断了用膝盖,索性一掌将他腰骨打断,一劳永获,再也挣扎不起来。
后颈位置是这厮背对着她的时候,被她死死摁住,体内魔元失衡,手下一个没注意导致的。
姬冥魔元使用过多,被妖力占据主导,自己会失控,她魔元被姬明随着血液吸走,流逝太多也会,所以昨儿完全就是情绪使然,自个儿没有控制住。
带了点发泄的意思,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姬冥已然这么惨了。
姬冥了然,可能是把前辈弄疼了,所以被报复了?
伏鹭挑挑眉,表情更是微妙。
姬冥老实躺下来,仰着头,不折腾了,只笑着问:“前辈这里有药吗?身上有点疼,前辈给我上上药呗。”
伏鹭没有动,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幽幽看他,盯了半响才起身,扭头去拿药,她没穿鞋,赤着足去的,脚后跟垫着,莹玉般的指头落地,轻轻一跃已然去了其它地方。
没多久又轻飘飘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立着个玉瓶子,玉瓶子倾斜,却又完全不倒,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拘着似的。
葱白一样的玉指落地,和刚刚一样,只脚尖点了点,便又蹲在他面前,微弯下腰,将药瓶子悬空放着,空出双手去解他的衣裳。
姬冥登时便紧张起来,指尖微微攥紧了衣物。
前辈……
前辈这个角度可真好看。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前辈似乎是他们四个人,不,整个魔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看,若只是容貌,还无法勾起他的兴趣。
前辈心肠也特别好,很奇怪,他本是魔,应该觉得做坏事才是正宗来着,竟一点也不讨厌前辈做好事,还有点喜欢,可能自己受益过?
总之他自己也说不上什么时候,竟对前辈起了心思,若是跟别人,或许真是失身,跟前辈那是求之不得,惦记许久。
前辈动作很是轻柔,给他抹完身上的伤,突然一个用力,将他翻了过去。
???
背后也有伤吗?
也是,前面伤的那么重,背后不可能没伤。
姬冥软软的趴着,享受前辈的服侍,真真不是一般的舒坦。
要早知道受伤能有这待遇,他早就自己断自己的骨了。
前辈真贤惠啊,像个小媳妇似的。
以后可要好好的疼他。
姬冥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冷不防身下突然一凉,随后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没有防备,整个人惨叫出声!
冷汗登时便流了下来,只觉比他融合妖骨的时候还要疼上几分,怎么会这么疼?
“可能因为昨儿我用了你后面?”
???
姬冥慌忙感受一番,渐渐的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疼的那个位置……
姬冥:“……”
*
余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几次被雷劈焦又治愈,治愈再劈焦,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终于渡过了雷劫,虽然辛苦,不过也被劈习惯了,有经验。
雷劫确实厉害,然而她更厉害,还是有惊无险过去,然后快快乐乐和桂月剑,七情六欲锁一起接受福泽,上天的馈赠。
开天剑没有,因为开天剑她完全没有契约,也没有用上。
桂月剑已经跟不上她了,即便被馈赠也是一样,勉强到极品宝器,连魂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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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它进阶,必须再次经历脱胎换骨,用好的材料,再找好的炼器大师,重塑剑身,很是麻烦。
余玉其实有点犹豫,是用开天剑,还是桂月剑,桂月剑肯定要花很多很多的极品灵石。
开天剑就是现成的,选哪个很简单,但是桂月剑跟了她那么久,在她手里还没好好施展过,便搁在紫府里积灰,不合适吧?
而且开天剑还曾经对不起魔修过,关键不知悔改,所以在它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余玉还是讨厌它的,如何都不想用它,这般两两一对比,竟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心好累啊,唯一能让她开心的是,渡劫完成之后那条极品灵脉是她的了!
魔修答应过她,好好渡劫什么都有,极品灵脉也是她的。
刚渡完劫,简单检查了一下收获,修为是压制过几番之后的元婴后期,雷种已经填满,七情六欲锁和桂月剑小小的升了一点点,跟着她沾了些许的光。
一切都那么完美,是时候找魔修要极品灵脉了。
余玉目光望去,魔修坐在不远处的椅子里,昏昏欲睡,他总说是上次的后遗症,其实就是想睡觉而已,像个睡神转世一般,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余玉两指并行,随便那么一划,一道剑光迸发,陡然到了魔修跟前,被魔修轻而易举用两指夹住。
这厮没有睁眼,只将剑光朝一边丢去,像是忍耐许久一般道:“终于搞定了?”
听听这个语气,好像陪了她很久似的,不就两三年吗?
然后顺便渡了个劫而已,渡劫很快的,半天罢了,主要是渡劫前的各种准备。
余玉蹬蹬几步走过去,两只手压在他椅子两边,一条腿穿插在他两.腿之间,将他完全困在里头出不来,确定逃不了之后才问道:“我的极品灵脉呢?是不是该给我了。”
这厮脑袋靠在椅背上,一副睡着的样子,没有半点动静。
装,刚刚明明是醒的。
余玉撸起袖子,直接揪他的衣领,“快点。”
魔修还是一动不动。
哈?装尸体上瘾了?
余玉使了劲,晃了这厮几下,平时魔修都会受不了她的折腾,自认倒霉然后投降,今儿似乎拼了,无论她怎么摇,就是不动,身子软软的,她如何动作这厮就跟着如何晃荡,始终不醒。
肩上突然一重,这厮将额头抵了过来。
他额间有些温度,余玉感觉到了,先是吃了一惊,有一种被烫到的感觉,很快收拾了心情,乐滋滋把他摁在怀里,叫他感受一把爸爸的关怀。
视线落在这厮脸上,在考虑了许久之后到底没忍住,还是对他下了手。
很早之前就觉得这厮眼睫毛特别长,像假的一样,正好离的很近,可以验证一下是真是假。
手刚伸出,正要去摸便被人一巴掌打掉,魔修长睫毛颤了颤,那双星辰大海一般的瞳子睁开,毫无形象的白了她一眼,“你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什么?”
余玉不服撇嘴。
还能装什么啊?反正不是让他怀孕就是让他怀孕,还是让他怀孕。
说起这个,余玉突然想起伏鹭来。
越发的羡慕她,可以让男人怀孕,不用自己生孩子好爽啊!
*
伏鹭的紫府内,姬冥已经连续躺了很多天,一开始在潭边,后来被抱到竹林里,伏鹭的床上。
伏鹭自己在竹林里建了一座竹屋,里头的所有东西都是竹的,桌子,椅子,床,他是个很雅的人,那股子文质彬彬的劲,旁人学不来。
长得这么隽气,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
姬冥望了望天,直到现在也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是下面那个,这几天那种羞耻感尤甚,他每天都会被伏鹭抱来抱去,然后上药。
那药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每次抹在伤口上都疼痛万分,其实不抹也疼,就像被挖了个口子似的,始终不好,连续上了几天的药,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
别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那处,导致他现在还躺着。
伏鹭刚看过,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如何,今儿没有拿药瓶子。
他心中窃喜,眼瞧着伏鹭放下甘露离开的背影,长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忍受那种痛苦了。
哪知伏鹭刚将门关上,很快又打开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壶玉瓶子。
姬冥瞧见了,神情立马紧绷起来,手也紧紧捂住被子急切道:“我好了,用不着上药了!真的,完全好了,你看我都能自己站起来……啊!!!”
到底还是没逃过上药。
※※※※※※※※※※※※※※※※※※※※
姬明和伏鹭,是第四爱哦,作者的恶趣味~(≧▽≦)/~
很是开心
余玉还在与魔修大眼瞪小眼, 魔修坐着,她站着,手里没闲, 揪他的衣领, 一条腿霸道的穿在他两个膝盖间, 死缠烂打。
这厮终究还是没忍住,败给她了,叹息一声将一条困在球里头的小龙给她。
那小龙是透明的, 浑身散□□亮的色泽,淡紫色,很是好看。
其实只要关于小钱钱的, 再丑它也是好看的。
小龙张牙舞爪,在球里头对着她吼。
魔修坐在椅子里,因为中间多了条腿, 想翘起二郎腿,没成功,他低头瞧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回余玉脸上, 手里拿着烟杆子, 懒洋洋道:“看来你的小钱钱不服你。”
这世上只要是有意识的东西, 都需要驯服,要么以强大的力量镇压, 叫其臣服, 要么试图说服, 前者一瞬间而已, 后者对方要是看不上的话, 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这样的灵体就算暂时得到手了, 它也会不停的折腾。
余玉也想到了这层, 不过……
“反正我紫府内也没什么东西,随便它造。”
魔修举起烟杆子,凑到嘴边浅浅抽了一口,“练气期用下品灵石,筑基期用中品,金丹期上品,元婴期极品,化神期才用灵脉,你知道为什么吗?”
余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她驯服不了灵脉吗?
余玉对灵脉还真不了解,只听人提起过,那时候她级别低,想打听都打听不了。修为进展太快,只一二十年而已,已经是元婴后期。
领域内加领域外,再加在幻境里的时间,确实是一二十年,这一二十年都跟魔修在一起,没什么空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到现在对灵脉还是一知半解的,不会真的很厉害,她搞不定吧?
魔修烟杆子敲了敲她的膝盖,像是盖了个印似的,腿上登时一疼,余玉连忙收起,这厮目的达到,翘着二郎腿悠然道:“你搞不定还有我呢。”
一双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笑的人畜无害,“我会帮你的。”
余玉满满的不信任,“你会这么好心?”
哪次不是带着目的的,老是趁着机会欺负她,比如以前,还在寒潭底下的时候,说她赢了就给她烤鸭,结果结结实实揍了她一顿,叫她好好的感受了一把人间险恶。
魔修白了她一眼,“那时候我跟你又不熟,现在不一样了,不会揍你的放心吧。”
他越是这么说,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
魔修似乎被她气到,没好气道:“不靠谱你就找别人吧。”
说着还将脑袋扭去了一边,生了闷气似的,闹别扭。
余玉心说可能真是她误会了,魔修偶尔也是会发发善心的,于是嬉笑一声,揭过那茬,直接将脚重新踩在椅子底下的横杆上,对他从来不客气,直接上手揪他的衣领,带着他心念一动,已然到了紫府小天地内。
紫府小天地里已经有了天和地,太阳和月亮,她还种了些花花草草,毕竟是木系的,种子一洒,登时便是大片大片的森林出现。
按照自己的心意长得,还弄了些小木屋,瞧着像有人家生活的样子。
等过段时间闲了,挖一条河出来,再养些鱼,完美。
余玉突然有一种自己是神的感觉,在创造一个世界。紫府小天地可不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世界?她折腾了那么久才占了冰山一角。
刚元婴时,紫府开了八百里左右,几番压制修为,实力提升的同时,紫府也在变大,现在最少比原来大了三五倍,四千多里地,差不多一个县城的样子。
一个县城管辖着一二十个村子,等于余玉的空间可以同时搬进来最少五十多万人。
想想还是蛮壮观的,随时随地带着这么大一个紫府小世界,而且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该怎么装扮成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总觉得无论放什么,再多的东西,还是略显空旷啊,别人的小天地都是怎么样的?也没见过,没法参考。
目前她就见过守穹主人的,被他搞成了历练的地方,丑死了,没有参考价值。
魔修的怎么样她也不知道,改明要去看看。
余玉抬眼去看旁边的魔修,这厮估计也在偷窃她的创意,边看边点头,“几日不见,你这里又是大变样。”
他本来应该只能来一个神魂才对,本体不行,因为本体他的紫府小天地比余玉的大,余玉可以进他的,他进不来她的。
但是这厮例外,修炼过空间之道,将自己的小天地缩小了,于是可以这般悠闲的在她的小天地里放出神念一圈圈扫荡观赏。
余玉对他的小天地如何更感兴趣了,听着好像没有她的漂亮,本来想去的欲.望还不大,现在非常大,要去跟这厮的比比,到底谁的好看?
魔修瞥了她一眼,“等会吧,先给你弄极品灵脉。”
葱白似的指头摊开,遥遥朝她伸出手,“拿来吧。”
余玉点头,又将刚到手,还没捂热的极品灵脉递给他,心里有一丝紧张,生怕这厮拿了灵脉就跑,她追都追不上。
不过他既然把灵脉给她了,应该不会那么不要脸的收回去吧,也没那个必要,不愿意的话直接不给便是,何必给了再收回多此一举呢?
果然,魔修没有耍诈,接过之后直接捏破了封印,那条灵脉登时变大飞在空中,身形片刻而已已然有一座山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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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就是一条山矿,缩小了无数倍罢了。
余玉眼瞧着那灵脉四处乱窜,像只泥鳅似的,到处找地方钻,把她的地面拱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来。
余玉养的花海森林瞬间倒了一片,被巨大的灵脉给糟蹋了,心里那个疼啊。
就算她是木系,养这么一大片还是很废功夫的。
余玉侧目朝魔修看去,这厮怎么还不出手?
魔修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上前一步,刚要施展大神通制服那灵脉,灵脉突然自个儿安静下来,像是找到了让自己舒服的地方一样,‘轰’的一声化作一座大山,至少长达几千米,宛如一个巨人一般,趴伏在小天地内。
也就刚趴好的功夫,四周登时冒出肉眼可见的浓郁灵气来,将整座山染绿的同时,旁边也没放过,还生出一条大河。
被它糟蹋的花海和森林也重新生长起来,比原来更粗更壮,区域也大了许多。
这就是灵脉吗?
余玉深吸一口气,能明显觉得灵气比之一开始浓烈了十几倍。
尤其是靠近那极品山脉的时候,根本不用刻意吸纳,周身都被灵气包裹了似的,舒坦死了。
余玉神念一一扫过,有山有水有木屋森林,越发的不错,省了她很多麻烦,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要计较的。
“你不是说灵脉都需要镇压吗?”这哪里需要啊,人家找个舒服的地方自己就趴好了。
刚刚乱窜也不是为了破坏小天地,只是单纯位置不好,就像买床先试试床好不好睡一样,发现好睡的地方立马就躺下了,明明很好应付。
折清瞳子里闪过一丝失望,“出手晚了。”
???
“说什么呢?”声音太小没听清,就像喃喃自语一般,吐字也没那么标准,叫她错过了这厮的嘟囔,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魔修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没事。”
不忘加了一句,“就是想提醒你一声,这只是暂时的,你太穷了,小天地里什么都没有,人家看不上你,迟早会找机会逃跑的。”
他突然扬手,像抛种子似的,撒下无数亮光,亮光初时瞧不清楚,细看才发现是一个一个的符文,‘啪’的一声贴的到处都是。
山脉间,森林里,地下,花海中,大河内,全部都有。
余玉瞧的目瞪口呆。
什么东西?
待那符文全部深陷进深处,瞧不见了折清才道:“我在你小天地里打上印记,便相当于传送法阵,极品灵脉若是再有异动,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进来帮你镇压。”
???
这不就是后门吗?
在她小天地里开了自己的后门,他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
万一想顺走她的东西,也是轻而易举的。
余玉当即便要叫他撤回去,别的都行,就这个不行,这厮会偷她灵脉的!
极品灵脉啊,不信这厮不动心!就算极品灵脉不动心,别的也会的,偷别的她也会心痛。
余玉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这厮先一步喊她:“余玉。”
“干嘛?”余玉没好气问。
休想转移话题,打死她,她也会记住在她小天地里开后门的事,再怎么转移话题,这个也是最大的那个,绝对不会忘的。
“你知道罗玉盘吗?”
余玉蹙眉,这个她还真没听说过,“什么东西?”
这厮在她小天地里开了后门。
“罗玉盘分为子盘和母盘,母盘掌握在一个群体里,子盘每一个元婴期都有。”
???
“我没有哎。”她真的没有。
这厮在她小天地里开了后门。
“你才刚入元婴,自然不晓得,等回了宗门,找你们宗主领就是了。”
“哦。”还能得到手就好,听起来好像还不花钱的样子,只要是不花钱的,这热闹她还是乐意凑的,就是不晓得罗玉盘有什么用?
这厮在她小天地里开了后门。
“罗玉盘子盘和母盘连在一起,手里握着子盘便可以进入母盘里,母盘内有个虚拟的小世界,在里头什么都可以买到,只要你想,足不出户直接传送阵到你跟前。”
余玉眨眨眼,瞳子里有一丝意外,这不就和网购差不多吗?
子盘是电脑,母盘是网站,用电脑就可以进网站里然后买东西了,线上交易,线下发货。
貌似比网购还方便,直接一个传送阵搞定。
传送阵只要知道对面的地标,就像网购的地址一样,直接刻在传送阵里,然后传送到目的地便是,只需片刻货就到了,确实比网购方便。
“你小天地里需要的一切,大山还是大水,太阳还是月亮,只要你出得起价,都可以买到。”
???!!!
这么好?
万能的某宝感觉。
“想不想试试看?”
今天的魔修莫名有一种魔界的恶魔一般,在她耳边柔声细语,要诱她下地狱似的。
偏提的事很诱人,叫人没法子不动心,想了想,余玉还是点了点头。
这厮还能把她卖了不成?她也不值钱啊。
要是真想拉她去卖,俩人并排走在一起,搞不好人家雇主看上的人会是魔修不是她。
所以怕个鸟啊。
长得丑无所畏惧。
魔修幽幽叹息,不知道是为她说被挑中的是他而叹,还是别的,反正这厮一天最少叹个三五次,习惯了,余玉完全不理,只伸出手道,“罗玉盘呢?”
魔修怀里突然钻出来一块玉牌子,轻飘飘飞到余玉面前,余玉摸着晶莹透亮的白玉,双眼放光。
这个就是罗玉盘?
“要出去用,紫府小天地是独立的空间,在里头不管用……”
话音刚落,身旁已然无人,余玉去了外头,折清摇摇头跟着出去,果然见拿着罗玉盘倒地的人。
罗玉盘里头有个意识世界,一旦神念进入,会被吸入其中,和外界的身体失联,于是出现这种情况。
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出一把椅子来,折清没跟着去,悠悠地坐在椅子里边抽烟边给余玉看身体。
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靠谱的,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个人……
折清嘴角莫名勾了勾,心情很好似的,笑的一双眼都成了黑缝,见一口白牙不见眼。
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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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救了啊
余玉本来一肚子火, 登时泄了个七七八八。
算了,看在这厮没有家的份上,原谅他吧。
可能也是被气糊涂了, 都忘了他没地方去, 只能待在她的小天地里, 要是当时冷静下来,肯定一下子就想到了。
所以这事她也有原因,不能光怪他一个人,揭过算了。
有一件事还是不能揭的, 那个通缉令上说,这厮做了人家的男宠, 学了人家的神通, 抢了别人的灵脉之后跑掉了, 这才被人通缉的。
学习的神通是空间术,主人叫虚席, 是个女子, 手底下养了好些男宠, 几乎聚拢了大半个九州大陆的美男,凡是长得好看的, 都跟她有一腿,魔修也是其中之一。
余玉坐在床边, 很是难以理解,这厮居然会为了学空间术去做别人的男宠?还偷了别人的灵脉跑了,被人家通缉。
因为这厮确实会空间术, 而且吧, 他自己提过虚席, 方才给她安利谁家好谁家正宗的时候, 所以余玉一点没怀疑。
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因为这厮瞧着不像偷人家灵脉的样子,估计是跑的时候有谁趁乱偷的,然后把脏水泼他身上吧?
他每次出去都躲躲藏藏,越发叫余玉相信,肯定跟那个通缉令有关,真跑去做人家男宠偷学人家道术了?
余玉抱着胸,颇是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其实早该想到了,这厮长得这般好看,不可能真的单身,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原来早就偷偷的利用自身优势做了人家的男宠。
呵,男人!
不守夫道。
有人盯着还能睡这么香,一看就不是正经男人!
余玉瞪了他好几眼,这厮还是没反应,依旧睡的不省人事,整个人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个好梦,嘴角微微的仰着,很开心似的。
有家了,可把他幸福的,眼都笑成月牙了。
他越是得劲,余玉就越是不爽,盘起膝盖坐下,像只野兽似的,虎视眈眈盯着他,就看他能睡到什么时候。
一开始还正襟危坐,后来腰慢慢弯了下来,再后来开始调息打坐。
调息打坐的时候有真元四处游荡在体内,非但不会累,反而还会觉得舒坦。
只比躺下睡觉不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躺下睡觉排第一,它排第二。
第二和第一比起来,就颇是意难平了。
魔修第一,她第二,魔修躺着,她坐着,魔修睡的还是她的床,她当初兴致勃勃说,床大了好,想怎么滚怎么滚,不用担心掉下来。
魔修说要这么大干嘛?够两个人睡不就好了。
她反驳说她自己的床,想怎么来怎么来,又不让他睡。
好家伙,现在睡的当真是他。
这厮当时肯定在想,睡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果然现在是他。
新床余玉还没睡过呢,渡完劫就被这厮骗的在小天地开了后门,后门的事还没解决,又发生这种事,哪得了空睡?
新床的第一次被魔修霸占了!
砰!
床板突然响了一下,吓了余玉一跳,抬头才发现是这厮闹床,把手给伸了出来。
衣裳宽松,那手臂一举之下从手腕到小半个肩头都尽数坦出,露出的肢体细细长长,瞧着颇是瘦弱。
本来就弱不禁风,没了衣裳衬托,似乎更病弱了。
一股子浓浓的病美人样,没有人家的命,还得了人家的病。
整天一副懒洋洋,一阵风就能刮跑的模样,定是被寒潭镇压的太久,留下了病根子,年纪轻轻的,身体还不如老年人。
能这么任性把手臂露出来吗?
当然不行啦,万一再冻出个歹赖可好了,以后不仅要经常坐椅子,还要经常躺尸,胳膊都举不起来。
其实没那么严重,但是余玉看他那条白皙修长的手臂就是不顺眼,光想给他塞进去。
她也没含糊,当即攥住他的手腕往被子里塞,刚塞进去那手臂又‘砰’的一声摔在外面。
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他震醒,猪一样继续睡。
余玉撇撇嘴,耐着性子又塞了一回,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这厮再次把手掏出来。
哈?还来劲了?
余玉又塞,他又拿出来,余玉还塞,他再拿,几次之后余玉直接摁住他的手腕,在被子里,这厮使了劲力要拉出来,被她死死摁住。
摁了一会儿意识到不对,抬眼一瞧,果然,这厮是醒着的,一双眼弯了弯,笑成了月牙的模样。
估计醒有一会儿了,就是逗她玩,假装没醒。
不知道是不是睡过来了,面色比一开始好了许多。
余玉放开他,没好气问:“什么时候醒的?”
魔修嘴角微微勾起,心情颇好道:“刚醒。”
呵呵,我信你才有鬼。
“是不是刚刚我说大床的时候你醒的。”
魔修摇头,“没有,我才刚醒,什么都没听见。”
余玉:“……”
果然早就醒了。
这个王八蛋,每次都不承认。
“通缉令的事你知道了吧?”
魔修点头:“嗯。”
余玉:“……”
这厮脑子都不转的,同样的招数,次次都能上当,轻而易举叫她试探出这厮醒的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居然从一开始就醒了,她刚进来那会儿。
逗她玩呢?装睡好几天。
余玉登时来了气,几下脱了鞋子踩上床,两脚蹬在他腰两侧,揪起他的衣领问:“通缉令的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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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人也是要找个借口的,要不然显得她很小气,这么点事都要计较。
魔修没有挣扎,身子腾空,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皙脆弱的脖颈和光洁的下巴,“是误会。”
哈?这还能有误会?
魔修人在她手里,丝毫不怕挨揍,肆无忌惮的伸了伸懒腰,“虚席好男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喜欢谁,便用这套先搞坏对方的名声,然后光明正大通缉对方,如此名正言顺拥有对方,即便被人碰巧撞见她强买强卖,别人也只以为是对方的错,她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
余玉眨眨眼,神情之中还有些怀疑,“真的?”
“嗯。”
魔修懒腰伸完了,又那副死样子,懒洋洋用眼角瞥她。
余玉放开他,看来这顿揍不了了,等会儿……
她突然抓住重点,“也就是说虚席看中你了?”
魔修狭长的眼微微眯起,“这样说也没错吧。”
“她想用你前面还是后面?”
折清:“……”
白皙修长的手伸出,在余玉手背上轻轻一弹,余玉登时疼的松了手,他重新得了自由,腾空的身子落下,一头黑发陡然铺开。
这厮手在枕头底下摸了摸,不多时便多出一根烟杆子来,烟杆子举起,凑到唇边浅浅抽了一口。
一阵白雾大起,这厮隔着一层白烟,遥遥睨她,“脑子里成天装的都是什么?”
余玉捂着被弹疼的手,一脸理直气壮,“迟早会遇到这个问题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不是用前面就是用后面。”
魔修翻了个白眼,“没救了。”
余玉腿收回来一只,身子一斜,倒在另一边,“你在我小天地里开后门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这王八蛋居然都有人喜欢,啧啧啧,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又懒又咸鱼,没有上进心,除了一张脸好看之外,他还有别的优点吗?
这厮也就仗着先天条件好罢了。
居然也有人喜欢?虚席可真是没眼光啊。
连魔修都对她无可奈何,估计又是个化神期,而且搞不好从一万年前活到了现在。
那通缉令到现在还挂着呢,八成还没死心,依旧惦记着魔修,要不然魔修不会处处躲躲藏藏。
余玉差不多已经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心里登时舒服了许多。
“你在我小天地开后门的事我会一直记得。”那事搞定了,就剩下这事了,“这次休想转移话题。”
上次被他用罗玉盘的事转移了视线,这次不会了。
“说吧,你想怎么解决?”余玉侧头,才发现这厮也扭着脑袋,和她并排躺在一个床上,虽然床大,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余玉,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魔修烟杆子微微倾斜,歪着抵在唇边,悠悠的抽上一口,一双漂亮的瞳子望着她,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亮的惊人。
余玉一时被那美色迷惑,语气不太好的接话,“问这个干嘛?”
一阵风吹过,刮的魔修散发飘荡,遮了小半张脸,他从那发间的细缝里看来,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悠悠闪着。
“我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一直都作数。”
烟杆子拿开,白烟徐徐升起,“就算是天上的明月,只要你喜欢,打断腿,捆我也给你捆来。”
余玉眨眨眼,心说提这茬作甚,有古怪啊。
本来打算回他的,略微思量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休想转移话题!”
哈哈,被她发现了吧?已经上当过一次了,当她是傻子吗?还用同样的招数来第二回?
折清一时愣住,许久许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一般,才幽幽叹息,“彻底没救了。”
都被占用
魔界边境, 伏鹭的小天地里,姬冥一开始很开心,这可是伏鹭的小天地啊, 他正与伏鹭待在一起,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睡他睡过的床, 被他伺候着, 霸占他的屋子。
闲着没事还可以神念逛一逛他的小天地, 伏鹭比较雅, 养了诸多的花, 每天都会耐心的剪下来几支, 插在床边的花盆里供他欣赏。
可惜他是个俗人, 欣赏不来花儿,反倒是伏鹭,每次进来都被他赤裸裸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 越看越觉得这厮完全就是按照他的喜好长得, 那叫一个喜欢啊。
相处几日之后,感官立马变了,只觉得颇是折磨, 恨不得立刻, 马上, 现在离开。
他假装伤已经好了,强撑着身子蹦蹦跳跳, 就算疼的冒汗, 也像逃一般竭力说服伏鹭把他送到了外面。
看到华蓥和梵天的时候, 顿觉亲切无比, 恨不能亲上两口。
太想他们了。
华蓥和梵天可一点也不想他,伤疗好二话不说便与伏鹭拜了别。
有他俩在时,伏鹭肯定不敢乱来,他俩一走,姬冥一个人留着怕,立马也要走,刚转身,脚底下便是一黑,被伏鹭的领域笼罩着。
眼前一花,已然换了个地方,又回到了伏鹭的小天地内,站在离床很近的位置。
伏鹭也在,没说一句话,只矮下身子去抽屉里拿东西,姬冥知道他要拿什么,吓的拔腿就跑,刚要跳过窗户,脚腕上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
他来不及破术,人已经被拽了回去,一把磕在角落里的床上,那床为了防止他折腾,换了很是坚硬的材料,背撞在石墙上,登时一阵疼痛。
姬冥顾不上难受,滚了一圈还想跑,那根缠住他脚腕的白色丝线又是一紧,生生拽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一根丝线尚且没来得及挣脱,又是一根缠来,捆在他另一只脚腕上,两只一起把他拖到伏鹭脚下。
伏鹭居高临下看他,“不想手脚再废就老实点。”
姬冥浑身一僵。
和这厮待的时间久了,越发觉得他才是完完全全的恶魔,霸道,不讲理。
“我好了,不需要上药!”他拼命挣扎。
恶魔根本不理,只靠近他,好言好语道:“乖,再上一次就好。”
姬冥:“……”
这龟孙昨儿也这么说,前天亦然,结果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连上药几天,估计明天也跑不掉,就是哄他的,哄完依旧我行我素。
“你这个恶毒的男人!有种放开我咱俩单挑!”
伏鹭宛如没听见似的,端着药平静过来,姬冥瞧他离的近了,当即立起上半身要攻击他,可惜被他瞬间制服,无数根白色的丝线缠在身上,紧紧的,叫他动弹都成了问题。
两根缠住脚腕的丝线朝两边拉去,姬冥冷哼一声,疼的叫出了声。
伏鹭似乎发现了,抬手拍了拍他的小腿,安抚道:“忍忍就好,一下就没事了。”
姬冥冷笑,“说话跟放屁似的,有种你来试……嘶!”
他疼的整个人一抖,倒抽了一口凉气。
伏鹭手脚麻溜,很快上完了药,拿着一方帕子擦手上残留的药物。
姬冥疼得连哼哼唧唧的力气都没了,软趴趴伏在他脚边。
空中层层叠叠缠绕的丝线回拢,缩进伏鹭的袖子里,姬冥整个人焉啦吧唧的掉在地上,像一摊烂泥似的,浑身发软动弹不得,额间全是冷汗,半天也没爬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是伏鹭离开的动静,姬冥仰着脸,从发间去看那厮。
眼神里全是怨念,心中尽是不满。
上狗屁的药,不上早好了。
*
修仙界一处偏僻的山里,余玉的紫府小天地内,其中最高最壮的一颗树中,有一男一女还在对峙。
余玉揪着他的头发,一定要他想办法解决后门的事,比如说他在她的小天地里开后门,她也要在他的小天地里开后门,如此方算公平。
魔修一开始不愿意,被她一阵纠缠,衣裳拉乱了,头发拽散了,还被她骑在后腰上一只手反折他的胳膊,一只手摁住他的肩头,像擒拿手抓人一样,死死的控制住。
也不知道保持了这个动作多久,这厮终于服软,答应了给她开后门,但是条件是给他衣服穿好,头发理好。
这还不简单,还在幻境里时,每天给他扎头发,衣裳也都是她换的,余玉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可以那么贤惠,吃喝穿行都照顾着,无微不至,极力填补他空缺的童年。
魔修好像也很享受被她伺候着,每次都安安静静,她怎么折腾他就怎么配合,长大之后享受不到这般舒坦的服务了吧?
想了吧?
意识到她的好了吧?
除了她谁会辛辛苦苦做这些啊,像那个什么虚席,就是看中了他的身子。
美貌总有一天会腻的,然后就把他甩了,这厮身子和感情两失,承受双层打击。
“喂。”余玉边给他扎辫子,边喊他。
“嗯?”魔修懒洋洋趴在窗边,衣裳等着她理,余玉先扎了发,所以那衣襟还保持着原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瞧见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和一截干净修长的后颈。
魔修以前很在意这些,叫她多看一眼都恨不能捂的严严实实,衣领子遮到下巴。
只有歪头的时候才能瞧见一小截脖颈,现下好像懒得折腾了一样,完全放弃拯救,就这么大大咧咧坦露着,自己也不管了,一脸安详的等着她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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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虚席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别被她骗走了。”莫名有一种养的傻儿子什么也不懂的感觉,她还要时时刻刻操心着。
果然有句话说的没错,父母要在小时候给足孩子足够的爱,如此孩子才不会被轻易的骗走。
虚席有那么多男宠,手段肯定不低,这厮玩不过她。
魔修秀眉微微挑了挑,“谁对我好我就跟谁,她若是对我好,跟了她未尝不可。”
呵?
就是你这种心态才容易被骗,一旦骗到手,立马就会被甩!
“无所谓,反正我是男的,又不吃亏。”烟杆子举起,正待塞进嘴里,被余玉一把夺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心态!”
记得以前动不动防她像防贼似的,防别人也是,还在民间的时候,几乎从来不让别人碰,连别人的水都不喝,这才多久就改了性?
“那时候我还有人要,现在没人要了,要求要降低一些。”折清翘起二郎腿,空出一只手抓住一边散下来的头发。
余玉扎头发的手艺一如既往的那么差,每次都是这边攥住了那边松,那边攥住了这边松,现下分了神,更攥不住。
“你在胡说什么?你以前有人要吗?”她怎么不知道这厮有人要?
“自然是有的,”那一边头发被余玉接手了,折清手空了出来,虚虚一握,别在余玉腰后的烟杆子登时到了他手里,“以前要给我说亲的可不少,现下一个都没有了。”
“那是因为你年纪太大了,你好意思祸害人家小姑娘吗?”余玉从乾坤手镯里掏出发带,几下给他缠好了绑上,因着带了情绪,一个用力扯的魔修‘嘶’了一声。
余玉才不管呢,发带弄好开始给他理衣裳,他就穿了一套亵衣和中衣,外衣没穿,余玉理好了里衣和中衣,给他随便套了个外衣便揪着他的衣襟道:“可以了,进你的小天地吧。”
他想被骗,也要有时间有接触的机会,她是不会给的,接下来这厮的所有时间都被她占用了。
完结篇一
魔界的一处森林里, 姬冥难得被放出来,可以透透气,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 伏鹭好像有心事, 盯他盯的没那么紧了, 开始盯天上的魔月了。
魔界的月亮自然是魔月, 每千年便会被血气侵占, 显得魔气森森, 勾起了血液里的东西一般, 叫人颇是兴奋。
姬冥舔了舔他的小尖牙, 歪头去看伏鹭。
伏鹭可能不知道, 狼妖对月修炼,吸收日月精华,也即是说,在月下他恢复的比平时快了百倍不止,不仅如此,修为还会有所增长, 是最佳的状态。
一般情况下化神期受伤最少也要小几年, 十年或者百年才能痊愈,他不过几日而已, 已然活蹦乱跳, 望着伏鹭那高挑修长的身子, 心里起了别样的想法。
若是让这副身子的主人在他身.下承.欢,肯定很有意思吧?
又是没忍住,舔了舔另一侧的小尖牙, 仰头望了望明月, 心说再积累一些, 还不够,伏鹭太强了,他要比伏鹭还强才行。
那魔月上的血丝越多,他修为提升的便越快,如此站了小半个月,自觉够了,活动活动筋骨,突然一鞭子朝伏鹭抽去。
伏鹭似乎早有准备,身子动都未动,两指并行,一道防御阵法已然形成,结结实实挡了他一招。
他自然是不死心的,再接再厉又待攻去,伏鹭一挥衣袖,他周身登时亮起一道又一道的笼子,他躲过了一个两个,终究还是在即将扑倒伏鹭的时候被一道笼子笼罩。
姬冥当即便要显出妖骨,腰间突然一疼,伏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笼子,就在他身后,直接一掌击在他后腰处。
那地方传来疼痛,叫他整个人瘫了下来,脖间一重,被人死死摁在地上。
“好了伤疤忘了疼。”
伏鹭指尖轻轻一划,衣物已然尽数滑落,姬冥挣扎的手脚突然一僵,随后传来怒吼声,“伏鹭!”
伏鹭不理,“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自找的。”
他突然揪起姬冥的头发,叫他看天上的魔月,“你知道那血丝代表什么吗?”
姬冥一双手抠进泥里,气息不太稳,“我怎么知……嘶!”
“好好回答。”
姬冥望了那魔月一眼,实在瞧不出蹊跷,“那魔月怎么……嘶!”
伏鹭叹息,“看了你这些年都白混了。”
她也将目光放在头顶,那魔月之上,“曾经有个人为了修炼,将魔界的月亮给祭练了,从此魔月便与那人一体,每千年那人换一张皮,所以每千年魔月便血红一次。”
姬冥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全身上下的感受只有一个字,‘疼。’
“若是魔月尽数染红,便说明那人换皮成功,要回来了。”
姬冥疼的厉害,“那个人……是……谁?”
伏鹭矮下身子,在他耳边回答,“那个人就是那个人。”
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两样,他刚要质问两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浑身抖了抖,“那个人?”
疼痛似乎都不重要了,那个人比疼痛还要跟让人害怕。
“对,那个人。”
伏鹭面色凝重,“魔月已经染红了大半,他就快回来了。”
*
余玉已经成功见到了魔修的小天地,比她的大了好几倍,且各方面法则都很完善。
她元婴后期的实力全力一击,只能在他小天地里划一道小口子,说明他的小天地坚固,轻易破坏不了。
灵气也特别的足,比她浓郁了十几倍的样子,她一条极品灵脉跟人家都完全不能比,叫余玉十分怀疑他底下埋了什么?
这厮说也就三条极品灵脉,十几条上品和中下品。
因为灵脉太多,互相滋养对方,有一条可能要进化成超过极品灵脉的存在。
余玉:“……”
亏得她一直担心这厮没钱啥啥的,原来背着她这么富有,还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的很深。
余玉心中登时被羡慕妒忌恨占满,瞒了她那么久,报复的小心思像开水里的泡泡,止都止不住,反正就可劲的折腾他,叫他陪着练手,感悟大道。
先在他的小天地里这般来一套,然后去外头感悟。
阳之道便去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阴之道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空间之道便去空间最混乱的地方。
据说是被古时候的大能者打坏的,魔修就是在这片感悟成功的,她也不能示弱。
时间大道去了时间长河,在地底的深处有一条大河,和别的河不一样,它流的是时间和过去,越是上游,时间越往前。
在时间长河修炼要谨慎,要不然只瞬间而已,时光流逝人就老了。
除了这些还去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反正魔修说他以前走过的路,都带她走了一遍。
余玉训练有多苦,他那时候就有多苦,少年老头总会耐耐心心的在一旁看着他,魔修就没那么好了,只要一得空便进她的小天地里躺尸。
次次都是她揪出来,然后绑在椅子上,就搁在她训练的不远处,要不然这厮一不见人就舒舒服服的躺着。
他越是得劲余玉就越是不得劲,一来报复他从来不讲自己有多富有的事。不诚实,她有多少米这厮清清楚楚,这厮居然不告诉她自己有多少米,不可原谅。
第二也是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要不然被虚席拐走了怎么办?
魔修还是一如既往的佛,抓到了就老老实实被捆在椅子里,抓不到他就肆无忌惮瘫在小天地里,不拖不拽他不醒。
这幅模样也没精力和时间去找虚席吧?
反正余玉第一年第二年的时候还很用心盯着,第三年第四年稍稍放松,第五年第六年心说就这德行就算放出去虚席也看不上了吧?
虚席喜欢的是一万年前那个白嫩白嫩的少年,现下他就是老腊肉,不香了。
老腊肉现在都懒得动,啥都是她伺候的,衣裳她穿的,发带她系的,人也是她拖来拖去的,这厮便一直懒洋洋坐在椅子里,不是端着烟杆子眯着眼抽烟,便是抱着老年人用的茶杯,一口一口小口抿着。
斯斯文文的模样外人最喜欢,只要一出了小天地,遇到同样修炼的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会侧目望几眼,这厮长相太扎眼了。
关键他以前从来不理这些艳遇,现下被人盯着看,居然还会礼貌似的点了点头,这不是勾引人吗?这个狐媚子!太骚了!
往后再有这种事干脆把他塞小天地里叫他舒舒坦坦的睡觉。
在外历练,加上小天地内的,和大庄周术里的,林林总总修炼了十几年的样子。
十几年余玉的改变很大,小世界各种法则都是自己勾勒的,虽然不如魔修,但是好像也没差到哪里去?
总之她现在修为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别的都挺好,就是感悟领域上出了点问题。
因为是万剑仙宗的弟子,所以她想把领域开的与剑有关,如此的话就要回万剑仙宗,不得已终止这场旅行,玩的还蛮开心的,有些不舍。
不过不舍归不舍,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有一件事她觉得蹊跷,要调查一下。
当初那七件道器只有七情六欲锁和开天剑留了下来,其它五件都跑了,但是很奇怪,一直到现在也没传出来谁谁谁契约了那五件道器,很是古怪啊。
余玉都有些怀疑,它们到底跑没跑?
万一没跑的话去它们原来待的地方搞不好能逮到,就算不要道器,小秘境也是要搜刮一番的,谁知道里头还有没有极品灵脉?
极品灵脉是真的好,扎根之后不断滋养小天地,现下她的小天地强的离谱,她全力一击留下的印子也只比魔修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说明坚硬程度只在魔修之下,要知道魔修都上万年了才搞成这个规模,她才十几二十多年。
而且吧,魔修的小天地里极品灵脉有好几条,还有一条即将成为仙脉的灵脉,灵气浓郁程度在极品灵脉之上。
化神巅峰之后是渡劫飞升,飞升的人叫仙人,他们手里的武器叫仙器,配得上他们的灵脉叫仙脉。
据说很久很久之前,有人达到了渡劫飞升的境界,但是害怕飞升之后的新世界,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于是没有接受接引,依旧留在修仙界,他还打造了仙器,仙脉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比如说一百条下品灵脉融为一体升为中品,一百中品升上品,以此类推,有一百条极品灵脉就可以成为仙脉。
魔修这个肯定是之前在外面就很强,融合了很多极品灵脉,总之他的那条极品灵脉有朝仙脉迈的样子。
余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的小天地里极品灵脉那么多,她只有一个,为什么坚固程度差不多?
魔修有那么水吗?
※※※※※※※※※※※※※※※※※※※※
快完结了,我估计还有十来章的样子,提前预个警哈,大家心里有准备。~(≧▽≦)/~
完结篇二
余玉不禁开始怀疑魔修是不是偷偷的把他的灵脉塞她小天地里了?
这个想法刚出来便挨了一下, 魔修没好气道:“好好看前面。”
他俩现在正在回万剑仙宗的路上,飘了十几年,前几天刚决定回去,路上余玉载着魔修。
她出力出真元, 这厮好好的坐着, 不时敲她一下, 一路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头几次都是她有错就忍了, 这次明明只是怀疑了一下也挨揍, 余玉心中颇是不服,想揍回去。
这厮突然一变, 从少年模样缩成了五六岁的幼儿,唇红齿白,宛如年画里的仙童一般, 很是好看。
余玉:“……”
揍不下去了。
她有些埋怨的看着这厮,可算是被他找到弱点了,每次心中刚生起要揍他的念头,他就立马变小, 可可爱爱的,叫人下不了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的,就记得好像是个冬天, 去很深的水下找水种, 有了水种修炼会更顺畅。
那水有点奇怪, 不仅冷而且寒, 魔修已经被寒潭折磨了上万年, 进去没多久便说难受, 去了她的小天地歇息。
余玉在水里泡了一阵子, 也有点受不了, 回到小天地便掀开被子要睡,发现魔修舒舒服服躺在里头,她登时一脚将其踹了出来,挪窝自己睡。
后来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抬眼一瞧,发现变小的魔修往她被子里钻。
余玉没来得及说叫他下去的话,这厮一把投入她怀里,说冷,叫余玉一阵心疼,就这么抱着睡了。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吃饭要是不分给他,他就变小,困了不让他睡,还是变小,再后来就演变成这副样子,只要想揍他或是干什么,都变小。
偏偏十分管用,压余玉死死的,这么可爱的崽崽她可是掏心掏肺养了好几年啊,莫要说打他揍他了,便是一句狠话也说不出。
余玉以前听人说起过,父母如果喜欢哪个孩子,只会越来越喜欢。
果然如此啊,小魔修稍稍说一句软话,她就整个人化了似的,只想依他。
这毛病被魔修拿捏的死死的,都已经很久没有揪他衣领,拽他头发,扒他衣裳了。
余玉歪头去看,小魔修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翘着二郎腿端着缩小版的烟杆子,有模有样抽着。
看把他得意的,等他一变回来立马就揍他。
魔修肯定听到了她的心声,一直保持着小孩的模样没有变过,就这样一路到了万剑仙宗,飞到头顶的时候才慢悠悠的恢复原样。
此时已经进入了万剑仙宗的领地。
万剑仙宗众人早已发现了她,都站在最高处等着迎接她。
这时候动粗会给长老和宗主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余玉顾着自己的形象将这顿打记着,以后再揍,先去见宗主和长老。
万剑仙宗有规定,弟子不能在宗门内御剑飞行,不过长老可以。
余玉已经是元婴巅峰,在长老中都是排前的,没几个人比得过她,所以几乎可以说肆无忌惮的直飞去三大主峰。
一路上看到底下一众的弟子们仰头瞧她,讨论声不断,有佩服的,有羡慕的,还有后悔的。
后悔当初没有跟她打好交道看出她的潜力?
如果说一个人只比一群人优秀了那么一点点,那么那一群人会想,她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仗着一点父母的遗资吗?
如果那个人已经远远甩开众人,成了众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没了,就连曾经对她羡慕妒忌恨的人也开始打心眼里佩服她,尊敬她。
恭恭敬敬拜了一片,所过之处没有一个站着的。
明面上来说她还不是长老,但是实力来讲,她就是,而且是最年轻的。
余玉算了一下,她今年差不多才五十多岁,魔修百岁化神,如果她比魔修还早,就是比魔修还要天才的天才,不过实力方面肯定是不能比的。
魔修是魔.道双修,单一个拎出来便能以一敌众,两个联合起来简直无敌。
而且他还属于闲着没事会打通所有经脉的人,保不齐中间跑去学了别的什么,比如炼体之类的。
余玉无论再怎么强,始终打不过他,不是说魔修只比她强了一点点,很有可能是强了一大截。
总之她就没试出过魔修的实力,这厮着实深不可测,所以就算她化神,可以以一敌众,对付其他人,还是在魔修之下。
修炼快并不能代表天才,实力强才是,这王八蛋还是压了她一头。
好像就没有赢过他,别的倒也罢了,人气也没赢过,这厮只简简单单站在她身后,什么都没做,便被更多的人讨论,关注,什么好俊俏的男子,什么四大美男都是浮云,给他提鞋都不配云云。
好在讨论她的也不少,余玉勉强忽略掉关注这厮的,好好的听了一番夸奖她的话,然后心满意足落下,与宗主见礼。
魔修没有上前,站在远远的外侧,往常他都不爱参加这些热闹,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抛头露面的次数多了。
肯定还是想脱单,呵呵,她都没有脱单,他想脱?想都别想,反正次次都被她破坏掉了,这厮到现在还没有异性朋友,同性朋友也没有。
余玉只简单跟宗主和众长老客套了一番,便连忙出去,硬生生从一群嘘寒问暖的女弟子里头将这厮拖出来,揪着他的袖子一路带去大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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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说改明找个时间给她升成内门长老,然后移一座山过来,叫十二个主峰变成十三个,她好开山收弟子。
还需要时间,所以暂时她还没地方去,青峰山也去不了了,一山不容二虎,已经有了师父,她便不能待了。
师父她瞧见了,奇迹一般,众长老多多少少带了点伤,只有师父完好无损,连擦破皮都没有,他的道器把他保护的很好。
那把道器魔修说过,最少中品,且处于巅峰状态,差一点就是上品。
上品道器和化神后期一个级别,能奈何得了它的很少,所以当初在小秘境里,即便有四个化神期游走,也依旧能护师父平安无事。
总之师父是不用担心的,宗主有大门护着,也无需操心,她现在操心自己就好。
没地方去,只能去大雪山,大雪山有一只雪兽王在沉睡,从前她感应不到,现下大概能摸清在什么位置。
只要不动用元婴期的修为,惊不醒它,无需担心。
余玉去大雪山有两个目的,第一,这儿没人,魔修想找对象都不可能。
第二,去见一见大师兄的那只雪兽,她听说大师兄回来了,但只是听说,所以想亲眼见一见。
神念在那只雪兽经常去的地方扫荡一圈,果然发现那只雪兽爬伏在雪地里,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一把剑蓦地飞过,雪兽登时追去。
那剑飞的时快时慢,逗雪兽一般。
余玉望着一兽一剑,只觉似曾相识,剑和兽相熟,场景也相熟。
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除了大师兄,不会有别人那么闲,用本命法宝逗雪兽。
看来真的是大师兄,他没事就好,余玉安心了。
扭头想与魔修分享喜悦,一回身发现魔修不见了,神念连忙放开,只微微一扫便在雪山之巅发现魔修。
这个人真是,现在可爱突然消失叫她紧张了,或许也是太担心了,因为这厮没有家,一消失可能就是永远找不见了,就像二哈似的,撒手没,所以盯他盯的有点紧。
以前在妖界时,十天半月不见这厮一点不担心,现下稍稍离开视线就觉得没安全感,也不知道怎么了?
莫非是这厮越来越仙气飘飘了?
尤其是现在一直都一身白衣,瞧着便感觉他随时要白日飞升了一般,越发的风华绝代,艳若桃李。
余玉飞身而起,很快也到了大雪山之巅,她还从来没来过这里,脚刚落地,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山下的壮美景色,便忽的听见魔修说话。
“余玉。”
“干嘛?”余玉踩了踩脚底下松软的雪,留下一串串的脚印,玩的起兴,百忙之中回他。
“我最近要做一件事,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决定把我的全部身家都暂时搁你那里。”
魔修回头,一身月牙白衣袍被风吹起,几缕碎发刮到面前,被他用指头勾去耳后,“那三条极品灵脉,和十几条上中下品,还有其它值钱的东西,都放你小天地里。”
余玉应该会很开心吧?如果他不小心回不来了,就全都是她的了。
很意外,余玉蹙眉问:“这么危险干嘛还要去?”
都把全部身家给她了,肯定是很危险的事。
折清愣了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大雪山之巅一阵安静,许久许久才有声音继续道。
“你还记得伏鹭给你讲的故事吗?”
折清举起烟杆子,浅浅的抽了一口,“我们要去除掉那个大坏蛋,还魔界一份宁静。”
余玉撇嘴,想说那是魔界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其实就是不想让他去。
听也知道肯定很危险,她还特意调查过,为什么当年修仙界一口气少了七个化神期没有闹起来,因为同年魔界也少了十来个,打不起来。
那时候修仙界和魔界矛盾还没那么深,一旦妖界攻打某一方,另一方就会联手,如此才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也就是说那个人一口气干掉了十个化神期,那是什么概念啊,魔修才七个他十个,比魔修还强。
太危险了,不想他去。
余玉张张嘴,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呢,便被魔修打断,“我的体内流着魔族的血,我的娘亲和姑姑都是魔界的,没办法不管,我只能保证自己尽量回来。”
他单手背负在身后,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余玉长松了一口气。
这厮还没那么死板,知道应变,如此就好,稍稍放心了些。
“余玉。”
魔修又喊了她一声,不等她回应,便直接道:“我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暂时搁你那里,你也要压一件最重要的东西给我。”
余玉翻了个白眼,她哪有最重要的东西,也就那条灵脉值钱了。
“没有的话就换一个吧。”魔修好看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如果我能平安回来,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能拒绝,只能答应。”
余玉心说万一让她去死怎么办?这个要求也太不靠谱了吧?
“放心吧,不会伤害你,也不要你小命,其实连点损失都没有。”
余玉眨眨眼,“这么好?”
“嗯。”折清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悠悠望她,“所以你答应吗?”
余玉还有点顾虑,“你可别死了。”
她勾着头,自个儿琢磨了半天,突然咬着牙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回来,别说一条了,就是三条都行,让我上天入地,插自己两刀,总之再难的事我也帮你做到。”
这样总该有回来的动力了吧?
魔修那浅浅的笑意像冰遇见了太阳,渐渐的化开了,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在慢慢放大。
他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笑倾国倾城,日月失色。
“那就这么说定了。”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漂亮的眉眼弯起,这厮嘴角是勾着的,语气却含着埋怨。
“你都这么卖力了,看来不回来不行了。”
余玉无语,这厮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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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来章呢,我肯定会把所有事都写完再完结,放心吧。
感情也不用担心撒,就是我这人有个习惯,看文只看懵懵懂懂谈恋爱这部分,一旦男女主在一起了我就弃文了,所以我写文也只写到男女主在一起。
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大完结的时候啦,感情和剧情一起结束,不会少了谁的,相信我鸭
(* ̄︶ ̄*)
完结篇三
魔界一处隐秘的瀑布下, 姬冥正在卖力的修炼,总是输给伏鹭,应该说总是被伏鹭碾压, 不服气, 决定好好激发体内妖骨的力量。
那妖骨等级高, 其中还有很多血气内敛,没有被他炼化,需要高强度的训练才行。
他最近每天不断的将魔元用完, 负重百万斤的东西,在断行山修炼。
断行山断行山,听名字就知道很厉害, 是魔界的一大险境。
传闻曾经有数十个化神期内斗,将这片土壤打的地面压实了不少,天上尽是空间碎片, 每次路过都要经受撕裂般的疼痛,也是一种磨练。
一般人到了这里,即便是元婴期也活不了, 也只有化神期才能将这里当成修炼圣地。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 只觉得进步良多, 但是和伏鹭比似乎还差了点,打不过他。
打不过他那就继续努力, 反正不会再送上门给日了。
这几年陆陆续续挑战了伏鹭许多次, 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然后被伏鹭压着……
总之很惨就是了, 每次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学乖了, 已经将近一年没找过伏鹭, 准备憋个大招, 叫伏鹭大吃一惊。
姬冥从瀑布下走出来,白皙似雪的肤色在阳光下闪着光。
这几年他不停的炼体再炼体,现下身形越发的健美,瞧着像是能打死十个伏鹭的样子。
伏鹭还是个小白脸模样,一直没有变过,然而就是这个小白脸叫他屡屡翻不得身。
为什么就那么强呢?
姬冥刚上了岸,没压住小脾气一阵发火,为什么伏鹭就是比他强呢?
无论他进步再多,转头发现伏鹭进步比他还快,人比人可真是气死人啊。
这猴年马月才能压得了伏鹭?
姬冥一拳击在一块大石头上,那石头熬过了十大化神期的摧残,没躲过他的,叫他直接击碎。
‘轰’的一声。
石头裂开,一阵烟雾大起,待烟雾散去,不远处隐隐约约透出一个黑影。
像是一个人,身形高挑修长。
谁?
他瞬间警惕起来,能无声无息到他跟前,离他那么近他还没发现的怕是整个魔界都只有两个人罢了。
一个是那个人,一个是伏鹭。
想起什么,朝那人头上看去,果然见发带飘起,书生的帽子形状明显。
再一细查,气息不是伏鹭又是谁?
伏鹭踩着碎片轻飘飘落在他面前的一块石头上,背负着手,居高临下看他,“谁惹你了,发这么大火?”
姬冥翻了个白眼。
谁惹他了?除了这厮还能有谁?
“你怎么来了?”好奇怪,平时都是他去找伏鹭,如果他不去的话,伏鹭绝对不会来找他。
今儿居然这么意外,自个儿跑来了。
“我想你了。”
伏鹭一如既往的很直接,从来不拐弯抹角,就像当初他问谁强了他,这厮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告诉他,是他干的。
“我想跟你做。”
姬冥心脏猛地一跳。
果然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直接,不给他一点的心理准备,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面上没有半点色情,还有点谈论正经事的意思。
是上位者做习惯了吗?
这般认真的说这种事。
不过他主动这么说,莫不是肯放低身段,臣服于他的意思?
那不然他肯定不肯的,都吃亏了那么多回,怎么也要让他爽一次吧?
舌尖不受控制的舔了舔他的小尖牙。
讲道理,现在有需求的人是伏鹭,又不是他,怎么也要依着他吧。
姬冥张张嘴,刚要提要求,叫伏鹭好好趴着让他享受一番。
没来得及出声呢,伏鹭先发制人,“虽然想你了,想跟你睡,但是我不想在下面,所以……”
他周身突然亮起光芒,光芒集中在两指之间,微微朝这边一指,登时有丝丝白线缠来。
姬冥暗叫不妙,立马便要退走,可惜已经晚了,脚陷进伏鹭的领域里,像是被一万只手拽住了一般,拖延了他的行动,叫白线顺畅无比的攀上他的身子。
白线收紧,本来还能活动的手脚登时捆在一起。
还不晚,有翻身的机会。
姬冥立马便要显出妖骨,没来得及,已然被人摁住脑袋死死压在身下。
“只能委屈你了。”
姬冥:“……”
有这样的吗?
想他了,想跟他睡,结果还要他在下面,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拼命挣扎,轻而易举被伏鹭镇压,然后像享受贡品一般享用了他。
今儿和往常一样,依旧是个衣冠禽兽,上半身衣裳完好,只稍稍乱了乱,下头做着糟糕的事。
如此这般一天后,姬冥眼皮子沉重,听的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勉强抬眼看去,发现伏鹭在整理衣物。
还跟以前一样,睡完就想跑,一点都不留恋。
这厮可真是,把他当什么了?
姬冥极力撑起身子,从身后抱住他,脑袋依在他肩头,张开嘴,露出上下各两个的小尖牙,刚要咬上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忽听有人说话:“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少吸点。”
姬冥身子一僵,那嘴张了合,合了张,来来回回比在干净白皙的脖颈上,那处都留下浅浅的小坑了,又陡然做了罢。
身子朝后一仰,整个倒了下来。
算了吧,还是等他办完事,好好的吸一番,将他的血吸干,等他虚弱的时候就可以……
伏鹭已经理好了衣裳,系上腰带后站起身,指尖一点,地上出现一瓶小瓷罐。
瓷罐用红布包着,安安静静立在他手能够着的地方。
“药不要忘了上,一天三次,最少上三天。”
姬冥没理他。
心说等他一走立马就丢,不上药还好,一上药要他半条命。
“这次不会,我换过药。”
伏鹭脚尖点了点,身子轻飘飘腾飞而起,做完了事便翻脸不认人,宽大衣袍一甩,登时有气流转动。一阵风刮来,吹的人睁不开眼,待风散去,原地已无人,只一句话遥遥传来。
“等我回来……”
姬冥眯起眼,对他想来就想,想走就走,想用他就用,想不用就不用的行为颇是不满,一双黑黝黝的瞳子望着那虚空之处久久无法沉下心冷静,半响才‘哼’了一声慢慢坐起身。
一动浑身哪哪都疼,叫他刚起的身子又倒了回去,目光漫无目的的望了一会儿渐渐变深的夜晚,自觉无趣,挪了挪,看向手边的瓷罐。
瓷罐很小,不过巴掌大罢了,他将其拿在手里,粗鲁的揭开红布,登时一股子香味流转,隐隐约约还有些许凉意。
姬冥瞧了一眼玉脂一般的药膏,动手挖了一大块,然后给伤口抹药,那药刚碰上伤口,便疼的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骗子!
换汤没换药,还是那么疼!
他勃然大怒,抬手就想将那药罐子砸掉,药罐子飞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地上摔去,快接触地面的时候,一阵黑光亮起,将那药罐笼罩。
药罐子像是被控制了一般,轻飘飘飞在空中,不一会儿原路返回到他手心。
姬冥捏着小玉罐,咬牙切齿半天,想将其毁掉,到底还是没那么做,毕竟人有错,药是真的好。
他是后来才知道的,那药有很强的自愈力,即便断骨也能接上,就是比较疼而已。
他无意间抹了一次被划伤的肩膀,很快便好了,大概因为每次伤的地方有点脆弱,所以抹肩膀能接受,抹那处接受不了,于是对这个药罐子产生了怀疑。
瞪着药罐子许久,到底还是忍住了,没跟这个计较,几下包好红布,带着一起进了小天地内。
他的小天地没有伏鹭的雅,伏鹭有山有水有人家,他的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不说,因着修炼的原因,被他打的坑坑洼洼,遍地是残迹。
伏鹭送他的山打坏了,水也击成了几块,断了流,地面几乎没一处好的,到处都是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脾气比较急,动不动就生气,冲动,尤其每次被伏鹭气到,没处发泄,这里便是圣地,叫他自己毁了个九成九。
伏鹭曾经想拯救来着,颇花了一番功夫折腾,然而没多久又被他弄成了这副模样。
折腾一次两次伏鹭还有耐心,次数多了便完全不管,任其自生自灭,当然也没少叫他吃苦头。
他脾气倔,怎样都不屈服,到底还是伏鹭先停了瞎搞。
姬冥脚落在地面上,每走一步,地上便会亮起光芒,是阵法。
也是伏鹭给他弄的,为了加固他的小天地,不然就被他打坏了,还有一个作用,给他修炼来着。
脚下不停,一瘸一拐去了一个山洞,这山洞是他自己挖的,为了放一些零碎的东西。
扶着山洞进了深处,两指在一处微微一点,登时有一面石头凸出,露出里面的凹槽处,里头已经装满了瓶瓶罐罐,散发着同样的药香味。
那个小玉罐塞进去,和其它瓶瓶罐罐并排放着。
完结篇四
大雪山深处, 余玉正走在原先困住魔修的寒洞里,一寸寒江一离开,底下诸多景象登时显现, 她左右闲来无事, 过来看看。
那六个大柱和头顶上的天明镜都不见了, 留下一个坑坑洼洼,深有千来米的大洞来。
据门下弟子说,七件道器一走, 万剑仙宗地震了许久,还塌了小半个山头。
这么大的动静坐实了有道器的事,道器出世是华蓥传出的, 那时候大家可能以为是为了脱身扯的谎言,现下无比相信,且怀疑是不是万剑仙宗搞得鬼。
万剑仙宗要是有这么大本领那可好了, 还用得着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早一统九州大陆了。
那七件道器甫一出世,便一口气将四个化神期击伤,其中还有一个化神后期的伏鹭, 他们加一起对付一个化神巅峰不成问题。
当年魔修就是化神巅峰, 魔修有进步, 万年以来那七件道器应该也有,因为赶不上魔修, 加上没有主人操控和真元供给, 这才变弱的。
如果它们每一个都有主人在身边, 一边操控一边给真元供给, 对付化神巅峰绰绰有余。
这世间能有几个化神巅峰?化神巅峰也已经是最强的那个了, 下一步就是飞升, 也就是说拥有那七件道器, 便等于飞升之下无敌。
动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万剑仙宗搞得鬼,否则当真无敌,可以一统九州大陆了。
这些个道理谁都懂,就是觊觎上万剑仙宗原有的道器,先泼泼脏水看能不能捞一把罢了。
还有一点,那七件道器全都在万剑仙宗的地盘里,想逼万剑仙宗放开统领权,进来寻找消息罢了。
这么大的事万剑仙宗也不敢独揽,那就是和整个九州大陆的化神期做对。
七件道器足够吸引所有化神期出动,不仅如此,魔界和妖界,儒界等等的化神期也很活跃。
自己人想捞一杯羹,别人想破坏。
总之现下整个世界都疯了,元婴化神集体出动搜寻那七件道器的行踪。
万剑仙宗也不例外,占据了先天条件,可以深入这里探得气息,更好寻找。
当然啦,这里的消息也是要共享的,只不过他们拿到的是一手的,别人是二手三手。
这边花花肠子一个玩的比一个溜,那边道器们宛如神秘消失了一般,始终没有消息传出。
不知道是被人偷偷的逮住炼化了,没有声张,还是道器们本来就有目标,直奔着化神期而去,自己寻找主人了。
没有打斗,自然没有动静传出,那一大笔财富默默进肚,谁不是捂着口袋,还能给别人看不成,总之直到现在也没有道器被契约的事传出来,叫余玉也莫名好奇起来。
去哪了?
她看守穹和开天剑都不着急的样子。
魔修走之前将开天剑也交给了她,她本来很担心开天剑反噬,她会死的很惨。
而且吧,魔修会有一场难打的战,她想让魔修带着。
但是魔修说他有剑了,最担心的其实是她,怕有人耍阴的把她逮了然后他只能束手就擒了。
只有她这边无事,他才能无后顾之忧,安心上战场,开天剑还是留了下来,且魔修保证过,开天剑绝对不会背叛她,肯定会倾尽全力保护她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反正余玉是相信了。
她的紫府小天地在修仙的这十几年内大了十倍不止,以前只能放守穹一个,然后多了一点点的位置,现下放十来个不成问题。
一开始每天为了怎么装扮发愁,后来魔修把他小天地里的几条极品灵脉和其它小灵脉一搁,登时占了不少位置,多了很多层层叠叠的大小山丘,一个挨着一个,抱成了团。
这么多极品灵脉落地,小天地里的灵气登时浓郁的可以接灵液,是气体化了液,说明灵气确实充溢。
现下无需出去找灵气,直接在自己小天地里就能修炼,以前她也经常在魔修的小天地里修炼。
魔修小天地里灵气浓郁,足够化神期活动,更何况她元婴期。
魔修还将很多他喜欢的房屋搁在了她的小天地里,就像一个又一个的手办似的,魔修说他小时候只要一生气,难过,就一钉一钉的敲木头,慢慢搭建成了一个小镇。
这些都是他这万年来情绪失控的积累,余玉知道珍惜,好好的放着,本来以为这厮会把他小天地里的花草也放进来,结果他没有。
咋地了,那花草是她种的就不值钱了吗?
余玉对这点颇是怨念,当时魔修只是笑了笑,不知道笑什么,很开心一样。
跟他相处久了,是真心在笑还是假意,她一眼便能认出,那天魔修笑的很欢喜,是真心的,隐隐约约还有一丝小得意?
谁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反正他已经去了两三天了。
第一天时宗主做事风风火火,给她开了个山头,还问她要不要收徒,她自然是没兴趣的,感觉自己都是个辣鸡,如何教别人?
第二天余玉开始找从前的老熟人聊聊,与师父盘膝而坐,谈曾经,谈爹娘,从未有过的吐露心声。
她对师父,师父对她,俩人坦诚相见。
师父性格清冷,话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她说,然后师父的道器接话,师父偶尔插一两句。
余玉终于瞧见了师父的道器模样,是个很好看的女子,还在小秘境的时候,只有她还保持了一丝清明,说是半梦半醒之间瞧见那老贼朝她攻击,激发了她体内许多的本命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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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她爹娘的,然后师父的,再然后大门,宗主,还有一个化神期的。
化神期毫无疑问,是魔修的。
余玉知道那道器为什么提这事的含义,无非是平她这些年的怨气罢了。
那些哪是本命符箓啊,分明是深深藏起来的爱。
以前魔修就说过,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爱着长大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那时候她追问是什么意思?魔修只说等她以后就懂了,现下当真懂了。
原来她真的是被爱着长大的。
余玉开开心心的去找师父,心情沉重的离开,以至于后来的大门和宗主都知道她有心事,连大师兄也看了出来。
大家都很善良又聪明,就算瞧了出来也什么都没说,给她留了些时间,叫她自己消化。
余玉花了一晚上才想通,放下了很多事,像是与过去做了个诀别似的,心里一片平静,可以往前看,不再往后看了。
魔修走的第三天,她本来想去学习领域,奈何人站在阵法内,心思完全不在,莫要说感悟领域,便是静下心都难,也因此,她来到了这里,想看看魔修都经历过什么?
她已经到了深坑之下,这深坑是一寸寒江留下的,以前要是来的话要靠游,现在靠飞,且难不住余玉了。
没有带任何工具,直接一飞而起,跳进深坑,落了一会儿之后稳稳站在尽是沉淀物的河底。
河底下又阴又潮又湿,走了一会儿才瞧见原来困住魔修的阵法中轴,还留有痕迹,一大块石台,圆形的,中间有个隐隐约约躺过的形状。
人的身体很奇怪,不是一马平丘,是凹凸不平的,那印记脑袋和背部的形状十分明显。
还有两条胳膊压过的痕迹,细细长长一条,余玉矮了身子蹲下,手摸在手肘位置。
魔修一定保持了‘大’字型很长时间,手腕和脚腕的地方都有明显链子印出的印子。
拉的很紧,只有手腕和脚腕处有痕迹,旁的地方没有,说明其它地方的链子没有坠地。
一万年太久太久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会不会很难受?
余玉想了想,单手挨地撑着身子坐下,然后挪了挪,依着地上魔修躺过的地方躺下,手放在他手臂压出的浅坑里,脑袋枕着他枕过的地方。
肩膀也能对上,有一点点的错位,不大,再往下就不行了,魔修毕竟比她高了许多,骨架也大了不少,伸开腿,勉勉强强跨进他腿压过的痕迹里。
余玉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这个姿势果然很难受,手和脚被拉的很开,再加上链子的话,一定拽的很疼吧?
原来这么些年,他一直都很煎熬,难怪喜欢睡觉,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
一开始可能是这样,后来睡习惯了,便一直如此?
余玉深吸一口气,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要去找魔修。
还是看着他比较好,不想再经历一次她准备接纳的时候,那人突然消失。
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每日都想,每天都琢磨,会很难受。
已经出现过一次,不想再来一次。
余玉睁开眼,面上前所未有的坚定。
“陪我一起去吧,七件道器。”
她并不是冲动,也不是感性而为,单纯是因为有把握罢了。
魔修是化神巅峰,且很强很强,他还掌握了很多的大道,小天地法则完善,结界坚硬无比。
在这样的情况下余玉的小天地居然只比他弱了一点点,要知道她才元婴巅峰啊,这几乎不可能,要么是魔修做了什么手脚,要么就是那七件道器的原因。
前者不大可能,除非魔修把他自己的小天地融给她,小天地在眉心紫府,对身体来说很重要,小天地没了,魔修各方面实力都会下降。
他正在斗法的关键,会干这种伤自己的手段吗?
所以说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七件道器驻扎进她的小天地内。
它们化成大山大水的一员,叫余玉没得发现,唯一和从前的变化便是,小天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大起来。
因为它们本身便含了道,又是化神期那个境界。打个比方,一间缺砖缺瓦的屋子,漏风又漏雨,有一天很多金子掉下来,把漏洞堵上,如此屋子自然安好,可遮风挡雨。
余玉的小天地便是屋子,七件道器是金子。
魔修应该也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声张,也没有告诉她罢了。
大概怕她胡作非为,或是带着七件道器冒险找他?
总之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余玉自己猜到了。
首先那已经走了的五件道器至今没被人契约,那么多化神期和元婴期一齐出手,将整个修仙界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着,很是古怪。
第二点便是开天剑和守穹一点不担心,仿佛已经断绝关系了一般。
万年的好友说断就断?余玉不信,所以它们肯定知道其它道器的行踪,且晓得它们在一个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的小天地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还有守穹和开天剑照顾着,它们七个也不会分开。
再一个,有一天余玉心血来潮,想将几个极品灵脉分开,这么多灵脉聚拢在一起瞧着还蛮可怜的,万一互相吞噬进化也挺麻烦的。
本来交给她三条,回头发现只有两条了,魔修肯定会用古怪的神色看她。
总之因着种种的原因,余玉想将它们挪开,然而刚把它们分开,它们便惊恐的又缩成一团,仿佛余玉让它们待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似的。
余玉问过,守穹说它的本体在下面,但是它忘了一件事,一人一器灵曾经契约过,它的本体在下面余玉能不知道?
不是它的话,就是别的东西了。
思来想去,那个别的东西肯定是其它五件道器,守穹这个不靠谱的,背着她在她的小天地内留了后门,宛如魔修一般,不仅自己可以随便进来,还可以放那五件道器进来。
种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是有把握的,那五件道器,绝对在她的小天地内。
正好,陪着她一起去,她自己的,再加上七件道器,她的战斗力不亚于化神巅峰,怕什么?
完结篇五
关谷城是魔界传送阵最全, 修士最多的地方,位处在中轴位置,平常人来人往无论去哪都要先经过这里。
颇是繁华欣荣, 只要不甘于平凡, 都会努力在这里定居然后落户混下去。
小小的一座城有千万的修士聚集, 在人数上从来没输过,最近有些意外,只许出, 不许进,且赶走了里头的所有人。
据说要抓一个很厉害的修仙界化神期,就隐藏在他们之中, 伺机杀人,搞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也没人再敢留下,都走了干净。
关谷城变成了一座空城,上方立了个很大的阵法结界, 除了化神期, 便是元婴期也无法轻易靠近。
魔界本来便常年被黑暗笼罩, 加了一层结界之后更是乌云密布,宛如泰山压顶, 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结界内的关谷城墙头上立了几个人, 各个一身的黑衣, 黑斗篷遮了面容, 只声音熟悉, 互相之间能认出谁是谁。
一个女子略微忐忑的声音响起, “咱们这些人, 能对付得了他吗?”
那个人究竟有多强,他们谁也不知道,只晓得一万年前,十个化神期对付他,没一个活着。
断行山便是战场,当时不是内斗,就是他们集体对付那个人,结果输了,败的很惨,直接神魂俱灭,没有一人回来。
这事虽然隐秘,伏鹭也没说,不过她还是打听到了。
当初那么大的动静,就算后头故意隐藏,也多多少少有知情人。
“能。”伏鹭语气肯定,“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们会赢。”
华蓥略微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伏鹭在回答她的心里话,方才她刚想过上一次的事,伏鹭便提了这事。
莫非——会读心术?
她倒是知道有个古老的家族会读心术,不过那个家族已经没落,一夜之间被人夷为平地,什么都没了,一个人都没活着。
会是那个家族的幸存者吗?
“没错。”伏鹭没有隐瞒,“我是。”
华蓥:“……”
沉默了许久才问,“所以是私仇吗?”
伏鹭摇头,“不全是,有私有公,私便是家仇,公便是让魔界重回万年前。”
华蓥不禁起了好奇心,“万年前很好吗?”
伏鹭点头,“自然。”
华蓥咬牙,垂头沉思许久才道:“好,我相信你。”
不止她相信,其他人亦然,要不然今儿也不会来了。
魔界有六个化神期,除了那个人之外,来了个齐全,上三圣的第三圣也来了。
当初伏鹭找他时,他几乎问都没问便答应了。
伏鹭问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他说没必要,反正都要去的。
除了他,还另外有四个化神期,不知道伏鹭从哪里找的,不愿意透漏姓名,气息也藏的很深,探不出是谁?
待会儿打斗的时候就知道了,彼时神通和招式会暴露身份,想藏也藏不了,迟早会发现的。
总之这么多人,应该可以对付那个人吧?
“既然人齐全了,咱们开始吧。”廿虞上前一步道。
他是上三圣的第三圣,当初伏鹭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只认伏鹭,至于那个人,即便为尊,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不急。”伏鹭遥遥朝一边望去,“还有一个人没来,再等等他。”
华蓥好奇问,“谁?姬冥吗?”
很奇怪,今儿姬冥居然没来,有架打,他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没来?
有古怪?还是说另有安排?
“不是他。”说起他,伏鹭嘴角微微勾起。
那厮现下应该正疼的起不来身吧?他还留了捆仙绳绑住那厮,来不了的。
“是另一个人。”
话音刚落,关谷城上方的结界一阵荡漾,随后一个人跨了进来,轻飘飘落在他们不远处。
也是一身的黑衣黑斗篷罩着,瞧不清面容,但是那人手里拿着的烟杆子还是赤裸裸的出卖了他,是他们在修仙界小秘境追的那个人。
伏鹭可真是本事,结了那么大的仇竟也能化解。
等会儿……
她像是看破了似的,目光在手拿烟杆子的那人身上和伏鹭身上来来回回转来转去,半响恍然大悟,这俩人可能早就认识。
“没来晚吧?”
手拿烟杆子的修士说话,声音干净晴朗,她眼前一亮,以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厮绝对长得很好看。
“没来晚。”伏鹭抬头望月。
那月亮已经血红血红,没有一处透着白亮的光,说明那人已经换壳子重生,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月亮就是他的眼睛,他用月亮监视他们,所以此刻怕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恰到好处,正赶上时候。”
伏鹭扬手示意,“开始准备吧。”
对付那个人没有准备不行,他们打算在这里布上利己压敌人的阵法来,如此在阵法内,他们便等于如虎添翼,对方处处受制,赢的胜算会大许多。
没办法,那个人太厉害了,手底下数个化神期傀儡,小手段还是要耍的,要不然奈何不得他。
“阵法你比较懂,你来吧。”伏鹭给折清让出一条道来。
折清边点头边上前一步,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之后闭上眼,神念进入小天地内寻找布阵的东西。
他之所以耽搁了这么久,便是因为去买材料了,炼制材料又花了不少时间,在领域内,又改变了时间这才赶上的。
折清拿了旗帜,神念刚要出去,突然微微一顿,在遍地都是花花草草的小天地内停留了一会儿,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了些。
余玉有草木灵根,加上太乙木经,每修炼一次,外泄的真元便会将那一片养活,尽是些花花草草。
她嘴上没说,心里嫌弃他的小天地太死,没有生命,于是故意换着位置修炼,今儿在这里,明儿在那里,十几年间将他整个小天地填满,角角落落全是花花草草。
那个渣女,又开始肆意撒播‘温暖’了。
完结篇六
修仙界, 余玉的小天地内,沉寂了很久很久之后,开始有声音隐隐传来, 像是几个人接头, 在小声讨论一般, 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声不断。
守穹一脸的慌乱, 它没有想到,余玉居然看了出来。
它一直以为只要其它器灵不出现,余玉便察觉不了, 做的也十分警惕,几乎没有露出马脚,余玉怎么会知道呢?
其它器灵也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 全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就这么互相望了一会儿, 乾坤伞问, “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被发现了。”
如今已经不是追究谁漏了气息或者做了什么被发现的时候, 应该想着如何面对。
怎么解释它们跑了,又回来了的问题。
其实很简单, 只是出去逛了一圈之后发现已然没有相熟的人, 曾经的宗门也在主人没有回来后没落, 被别的门派吞掉, 现下不过是别人门下的一个小山头罢了。
修仙界一直如此, 后浪推前浪, 前浪死在沙滩上, 弱肉强食被人类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它们是看着自己宗门对待其它小宗门的,没了化神期,便也是小宗门,被别的大宗门吞掉似乎是理所应当。
于是兜兜转转,竟又转了回来,回来后发现居然不止它一个如此,其它器灵也没地方去,全都回来了。
在老地方等着它们,想着抱团一起面对外界诸多狼子野心的修士们。
待所有器灵齐全了之后大家开始商量着去哪躲躲?或是去完成自己曾经未完成的愿望。
有器灵提议去深山老林,有器灵提议大隐隐于市,最后无论提议什么,都会被其它器灵找借口否决。
它们尝试了很多路线和想法,最后都扼杀在摇篮里,这不行哪也不行,大家便开始问自己。
到底想干什么?
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开始有器灵说,做了错事,没有弥补之前哪都不想去。
有器灵带头,其它器灵也开始吐露心声,和那个器灵一样,无非是惦记着被人利用,镇压了一个无辜的人,心中有愧罢了。
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决定去找守穹问清楚,它们已经认识了上万年,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交流方式,很容易便联系上,通过共情晓得了前因后果,心中更是沉重。
在商量了几天之后决定弥补,可是那人不需要它们,守穹便提议,保护他最在乎的人也成。
相当于为他分忧了,她好他便好,他们两个是一体的。
小天地内突然多了五个道器,余玉可能看不出来,但是那个男人知道,那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便是默认的意思,于是它们心安理得待了下来。
并不是白待的,如果余玉遇到危险,它们会保护她,以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
余玉一直被那个人保护的很好,它们没有用武之地,便十几年如一日的龟缩在余玉的小天地内。
渐渐的和小天地融为一体,道法渗入小天地内,一日日增强余玉的小天地。
相当于保护她的眉心紫府,击不破小天地,便杀不了她。
一直都是偷偷做的,跟着她的修为,如果进步快,小天地扩散多,便多释放一些大道法则。
若是进步慢,便少放一些,如此十几年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竟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发现了。
深吸一口气,守穹如负重担,“如此也好,用不着再瞒着她了。”
莫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以前为了圆谎,费劲脑汁,且每次撒谎都会心虚,愧疚,难受,以后再也不用了。
“听她的语气,似乎没有怪我们的意思。”射日弓认真分析。
一寸寒江点头,“她自己说了,需要咱们帮忙。”
“那咱们该怎么做?”伏魔琴问。
天明镜一口答道:“回应她便是。”
话音刚落,已然释放出自身的气息,至小天地,一路从后门送到外界,余玉的身边。
余玉周身陡然亮起不属于她的法力光芒来,随后又是一道,然后再来一道,很快被七彩的光芒包裹,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里安定下来。
没猜错,那七件道器确实在她身上,如此就好,她放心了,可以去了。
目光比之一开始还要坚定。
魔界她去定了,魔修她也找定了。
必须要看着他,否则这厮偷偷的死在了别处怎么办?
*
魔界关谷城,头顶的月亮越来越红,一开始还只是点点的血光,现下已然瞧不出一丝的白,完全被血色侵占。
那其中有一点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一般,离的稍近才发现是个快速往下飞的人。
关谷城上立着的几人面色皆凝重起来。
来了,那个人来了。
他的目标很是准确,直直朝关谷城方向落来。
为什么选择在关谷城,便是因为这里是他的领地,城门口立了个魔像,所有来关谷城的人都要拜一拜他。
拜多了,信仰之力自然多,信仰之力越多,修为便越高。
魔界几乎有八成的人都崇拜他,由此而见他到底有多强。
若不是伏鹭截胡,亲自做化神期的引路人,现下估计六个化神期,四个崇拜他。
去掉一个他,一个伏鹭,魔界只有四个化神期。
其实不止,只是有些人不问世事,已经找不见行踪,或者追求更高层次的境界,与外界放弃联系,直接一口气隐世几百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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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可能如折清一般,被封印在某某地方,若没有人救的话,可能到死也没人知晓还有这么个人。
他曾经也是个化神期,厉害的前辈。
总之目前魔界明面上就只有六个化神期。
六个化神期,去掉一个他,却来了九个化神期,暗处还有化神期观战。
魔界除掉第一圣,于修仙界和妖界来说也是好处多多,至少不会再有一个强有力的敌人,而且吧,新的统领会约束手下,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滥杀无辜。
如此修仙界和妖界不知道能少损失多少人和妖,这事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清楚楚,只不过不想打头阵罢了。
除非刺杀失败,他们才会出手,如果呈现一面倒的情况,他们可能会直接当没看见,然后溜走。
人就是这样,火不烧到自己家门口怎么可能尽心尽力?
“按照计划好的做。”伏鹭声音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慌乱,稳中带了些许的冷。
她等今天等了许久,今儿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众人点头,折清和另外四个化神期挥一挥衣袖,隐藏了行踪在阵法内,只余下魔界的几个化神期。
轰!
天空中的人速度过快,周身与空气摩擦,出了些许火花,在天边划过一个弧度,之后稳稳坠在关谷城正中心的宫殿内。
伏鹭蹙眉回头,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后打头朝那边飞去,华蓥,梵天,廿虞跟上,没多久皆落在那宫殿内。
宫殿很长很长,中间有一条用红毯子铺成的大道,一个人正走在大道上,每走一步腰间的铃铛便响一下。
叮铃!
叮铃!
叮铃!
每一下都像是警钟似的,响在众人脑子里,叫人从身到心忐忑不安。
伏鹭面上不变,领着众人站在那人不远处,眼瞧着他越走越远,最后上了阶梯,坐在大殿内唯一的一个圣座上。
黑色斗篷内伸出来一只手,一只女人的手,涂着蔻丹,细细长长,带着女子的白嫩和阴柔。
那手拉住脖间的系带微微一拽,系带松开,披风像是水似的,贴着身子滑落,露出一副女子的模样。
他又换壳子了,这次换的壳子是个女人的。
完结篇七
无论是修仙界还是魔界, 妖界也是一样,一个修士最多只能夺舍一次,再多是没有的。
这也是为什么夺舍者会那么慎重, 为了等一副身子可以千年百年, 因为只有一次机会, 随便夺舍一副没有潜力的身子,可能熬不了多久就死了。
修行之路断送,甚至是重生为平凡者, 一辈子再也接触不到修行,然后生生世世都是普通人。
这对修行者来说是恐怖的,但是有个人例外, 这个人每千年便换一副身子,不知道夺舍了多少人,依旧这般活蹦乱跳, 没受一点影响。
至于他为什么每千年换一副身子,无人得知,只晓得好像是万年前曾经受过伤。
那伤深入魂魄, 即便被夺舍者是化神期的身子, 也撑不了多久便会被神魂之上的异物侵染, 然后死亡。
一旦壳子坏了,他便会再换一副, 每次换的都是化神期的肉身。
化神期的圈子很小, 即便处的世界不同, 你在妖界我在魔界, 但是谁是谁就算没有接触也是认识的。
这次换的身子他们也识得, 是那个风流成性的女公子虚席。
虚席是实力在修仙界也是排前的, 而且是老牌化神期, 会被他惦记上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在意料之中是因为虚席实力强,实力强寿元便多,可以熬久一点。
在意料之外是因为他以前夺舍的都是男子,第一次夺舍个女子来。
修为到了这个境界,人活了这么久,已经无所谓男女,性别卡的没那么死,但有些人还是有忌讳,女子夺舍女子,男子夺舍男子,很少窜性别。
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肉身了吗?只能选择女子的?
换的这副身子在修仙界只能排前三,真打的话可能连伏鹭都打不过,但是里头的灵魂换成了衾薄,便不得不慎重了。
衾薄厉害的是战斗经验,和神通,包括他手里的众多化神期尸身,受他操控,别看他们来了这么多人,搞不好连他手里的化神期尸身多都没有。
即便是当年那一战,也没有逼出他的全部实力,万年过去了,他们有进步,衾薄也有。
现在到了哪种境界,当真不好说。
虚席风流,媚,妖,一双桃花眼着实勾人,里头换了个壳子,竟生生的将媚给弄没了,即便是那双风流的桃花眼,也显出几分冷意和霸气来。
威压肆无忌惮释放,空气中一股子凝结的寒意袭来,能明显觉得有神念一寸一寸扫来,像是将他们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一般,直叫人心生胆怯,冷汗不断流下来。
“伏鹭。”
那高殿之上有人说话,声音遥遥传来,带着回音。
“关谷城来了朋友,怎么没请出来见见?”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以前对于他炼化月亮的行为有些不理解,那月亮和他紧密相连,他的状态如何,全都显在那明月上,岂不是在告诉别人,他好与不好的时候。
现下才确定下来,那月亮就是他用来监视魔界的,和监视整个魔界比起来,一些不好的东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伏鹭轻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了。”
她突然对外高喊,“都出来吧,给圣主见礼。”
话音刚落,四周登时有光芒凭空冒出,随后几个身穿黑袍的修士撕开空间至虚空之处踏来,几步走到伏鹭身后,遥遥与高殿之上的人对峙。
衾薄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反而十分的平静,像聊家常一般问,“有多久了?”
伏鹭没有隐瞒,“一万年了。”
衾薄似乎陷入沉思,许久都没有出声,半响才小声嘀咕,“居然这么久吗?”
伏鹭眯起眼,“衾薄,你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今儿便是你伏诛而死之日。”
衾薄没说话,只拿那双含了凉意的桃花眼望他,神情自若,隐隐还有几分放松,“早就觉得你不对劲,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也好,省了我许多事。”
伏鹭蹙眉,没再跟他废话,直接便对着其他人道:“动手吧!”
其他人点头,九个人陡然飞起,各占一边,开始施展自己最强的一击。
天上亮起炫目的光彩,因着每个人修炼的功法不同,属性也不同,周身光芒各异,有红有白,骤然挤在一起,宛如彩虹一般,又如烟花,在空中炸开夺目的瞬间。
轰!
那光芒击去,被数道黑雾挡了个结结实实,衾薄周身蓦地出现九个戴着面具的人,也如他们一般穿着黑袍黑衣,唯一的区别便是那黑袍的背面有个黑白的图案,面具也是黑白的。
那九‘人’分开,一个‘人’挡住他们其中一个,将他们九人也分开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手。
根据他们的修为分的,伏鹭是化神巅峰,他的对手亦然,折清也是化神巅峰,他的对手一样。
戴着面具,分辨不出是谁,人已经死了,经过炼制,气息和样貌估计大变过,和以前完全不同,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神通和法术也没有相同之处,应该是这万年来新进入化神巅峰的修士。
使的是神通天地六灾,一为水灾,二为火灾,三为风灾,四为雪灾,五为震灾,六为雷灾,一灾比一灾强,每一个单独分开便强的离谱,六灾合一之后更是难以应付。
折清烟杆子化为一把细长细长的剑,大衍剑法施展开来,天空中登时像是一块布被切开了似的,裂开一道道缝隙,剑光至里头钻出,切开了水,划开了火,击散了风,碎了雪,平了震,破了雷,一剑朝那黑白面具的傀儡身上刺去。
坐在圣座里的人似乎来了兴趣,目光朝那边投去。
轰!
剑光完全散开,露出其后的景象,傀儡跪在地上,脑袋垂着,手脚软软的,没有了生命迹象似的,一动不动。
那处只有它,没有了另一个人。
???
去哪了?
心中刚升起去找的想法,便见一道剑光至他身旁袭来。
他点头,心中有些了然。
原来在这里啊,就离他很近很近。
完结篇八
轰!
四周空间突然一变, 以他为中心,和另一边错开,像是悬崖的两岸一样, 中间是黑暗和空间碎片, 贸然跳进去, 会被空间碎片搅成碎泥。
空间术是虚席的大道,以空间之术入道,虚席被他夺舍了身子, 大道至她神魂之上剥夺,所以他也会,且使出的威力更大。
但是好像难不住那黑袍之人。
衾薄眯起眼, 已然察觉到错了位的空间在一寸寸连接上,然后一个人踩着逐渐稳下来的通道一路飞来,以极快的速度一剑朝他刺去。
轰!
空间又是一变, 这次除他之外其它空间皆是不断搅动的碎片,那人置身其中,只两手一挥, 便将那碎片拨去其它地方, 自个儿肆无忌惮走来。
衾薄垂目。
这个人很强, 擅长空间之术,用空间之术奈何不得他。
那就试试这个吧。
他眼中光芒一闪, 法随心出, 天空中登时亮起一道道由魔元勾勒的阵法来。
阵法快速变大, 将殿下所有人笼罩, 一阵阵黑雾喷涌而出, 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黑球, 所有被黑雾触碰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腐败, 枯萎。
黑雾攀上衣角,像是墨染了上去一般,死亡气息浓烈,折清察觉到了,天水一剑划下,将那片衣角割去。
衣角飘在空中,只片刻罢了,已然化为灰烬。
死亡气息更浓,黑雾也无孔不入,逐渐从四面八方袭来。
折清脚下一黑,领域打开,将他整个人护在里头,但是那死亡之气竟黏附在领域的结界外,一阵腐蚀。
折清听到嗤嗤嗤的声音,是结界受损的声音。
领域再厉害,里头是独立的空间,外面也和外界连接在一起,只要打破了领域的结界,便能破了领域。
显然这死亡之气连领域也能对付。
“大家小心,这是天人五衰。”
黑暗里传来伏鹭提醒的声音,宛如天籁之音,及时雨一般,颇显得亲切。
“不要被天人五衰碰上。”
这个不用他提醒大家也知道,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座椅地板应该说大殿内的一切都像失了生命一般,不再光彩。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非小可,不会轻易叫那黑雾攀上。
“天人五衰不用我解释了吧?”
黑雾弥漫,瞧不见人,只能听到声音。
“便是天人也会死的意思。”
他说的简单了,所谓天人五衰,便是说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
天人全盛时期法衣道服护体,宝冠珠翠光亮,冰肌玉肤,妙体生香,最是逍遥自在,一旦出现衰败,例如前五者,便是天人将死之兆。
天人五衰,能叫全盛时期的天人生出五衰之象,也极是说,被沾染上会死。
即便是化神期也不例外。
砰!
折清感觉领域在被人攻击,是方才那个尸身中了他九九之剑的化神巅峰,身体被丝线缝合,又继续作起战来。
它本就是死的,所以丝毫不受天人五衰影响,天人五衰连天人都可以杀死,腐蚀领域自然不在话下。
它会让领域变老,出现衰败之象,然后枯萎,死亡,再无施展的可能。
领域被破,主人会受重伤。
那尸身与他修为相当,又是个死的,没有他灵活,并不可怕,但是和天人五衰配合就不一样了。
难怪万年前姑姑会败给他,确实有些本领。
*
修仙界万剑仙葬内,余玉正在央求大门给她个方便,直接送她去魔界。
大门老爱跟她吹牛,所以她对大门的能力很熟悉,是个逃跑利器,有了它想去哪去哪,什么九州大陆,魔界和妖界都不在话下。
它去过太多太多的地方了,只要叫它留下印记,相当于一个地标,它便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去到那边,是运输和节省时间的一大宝贝。
现下这个宝贝端着架子,如何都不肯送她去,余玉还在死磨,“你就算不送我去,我也是要去的。”
大门就喜欢她缠着它,一点没觉得烦还有点享受其中,表情很是悠哉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非要去魔界?去妖界不好吗?儒界也成,佛界不香吗?龙界也是历练的好地方,为什么就非要去魔界?”
“妖界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事吗?正记恨我们人类呢,去哪不叫历练,叫找死,儒界我一点都不了解,万一回不来了怎么办?佛界跟我们不是一路的,去那边修为很难有增长,龙界排外那么严重,你想我死直说啊。”
余玉叉着腰,有些怀疑的看着它,“为什么就非要阻止我去魔界?”
她靠近大门,望着那厮的眼睛往死里盯,“说吧,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大门瞬间心虚起来,它虽然有万来岁的寿元,但其实就是个小孩子心形,斗智这方面妥妥的被她压,死死的,没有翻身之地的那种。
“你果然瞒了我什么。”
大门更是心虚。
余玉逼问它,又是缠了许久这厮才说,无非是前段时间有化神期过来借道器,说要去魔界铲除一个妖孽。
此妖孽很强,他只有一个道器不放心,所以来借万剑仙宗的。
他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无非是想据为己有,或者不想自己的道器受损,用借来的道器打猛架,总之万剑仙宗没肯,但是这事叫他们留了个心眼。
细细去查才发现最近魔界有个大事,总之现在最好不要去魔界。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必须要去一趟魔界。”余玉语气很是肯定。
大门笑她,“人家都是化神期,你一个元婴期去了能干嘛?帮得上忙吗?”
余玉挑眉,“你再仔细看看,我帮不上忙吗?”
她周身陡然显露出一股,两股,三股,足足七股的道器气息,一个道器便相当于一个化神期,七股便是七个。
七个化神期,什么概念,便是见多识广的明净也没见过这么多道器齐聚,整个器灵都惊呆了。
余玉两只手撑在大门两侧,语气十分坚定,“现在能帮的上忙了吧?”
大门愣愣点头。
“那还不快送我去,晚了搞不好魔头没除掉,反而损失不少化神期。”现下看来伏鹭还不笨,和修仙界联盟了,修仙界派了人去给她支援。
毕竟除掉那魔头对修仙界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她一定不止找了修仙界,要不然修仙界也不肯啊。
如此修仙界的化神期再加上别界的,还有魔修,胜算应该很大,就算不大,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魔修肯定会没事的。
大门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七件道器,不会就是外界流传的那七件道器吧?它们全部都在余玉身上?被余玉契约了?
“是!”余玉不用猜都知道它在想什么,直接回答,想节约时间来着,“所以我有这么大的依仗在,怕什么?快让我去吧,我朋友还在魔界呢,我要去找他。”
她接着道,“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现在直接送我去魔界,对了,那个来借道器的人有没有说在什么位置?”
魔界也是很大的,乱跑的话搞不好几天几天都到不了,彼时黄花菜都凉了。
大门摇头,“位置没说,不过我知道那魔头的领地在关谷城。”
它也是去过关谷城的,刚想跟余玉讲一讲什么是领地,领地就是化神期统领的土地,一般来讲化神期已经不问世事,为什么还需要领地?
因为信仰之力,被人崇拜和尊重,跪拜是会产生信仰之力的,信仰之力越多,越纯粹,被信仰的人修为便越高。
化神化神,其实已经相当于神,百姓眼中的神。
他们相信神,跪拜神,忠于神,祈求神保护自己,亦或是求雨求丰收,也有的要儿要女的,那就要看化神期们擅长的领域了。
下雨丰收很简单,情情爱爱和要儿要女有点难,但并非没有化神期做不到,总之修为到了化神期,反而离百姓和修士近了一些。
你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无处不在,只要他们想,在他们自己的领地上任何声音和事情他们都可以知道。
明净张张嘴,一大堆的话一个字还没出口呢,已经被余玉打断,“那就关谷城,送我过去。”
不断催促,“快点快点快点……”
催多了明净根本来不及认真思考她那个朋友是谁,此番会不会有危险,她能否驱使的了七件道器,是七件道器绑架了她,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一个没问已经送余玉去了魔界。
送完才觉得心中忐忑,万一是被逼的怎么办?
它岂不是做了恶人?
整个器灵一慌,连忙便要去找玄清,白发蓝眼的少年已然从角落走出来,语气平静道:“让她去吧,她心中有惦记的人,如何都留不住她。”
余玉只是看起来不靠谱罢了,实际上很聪明,善良,可靠,所有的好品质都被她隐藏在深处。
这也是一种藏拙的表现,扮猪吃老虎,很有想法。
青出于蓝胜于蓝,她可能比她的父母合起来还要强大,无论是实力方面,还是心里方面。
她是个好女孩,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的。
可以驾驭七件道器,可以与那位前辈携手一起战胜恶魔。
完结篇九
魔界关谷城, 内部因着衾薄的天人五衰,死亡之气蔓延到角角落落,将整个结界染成了一个黑球一般的东西, 里头尽数笼罩, 什么都瞧不清, 也不敢释放神念。
那死亡之气连神念都能侵染,一旦触碰上,必须当机立断将那部分神念舍弃才行。
神念是神魂的一种显现, 因为有神魂,才有的神念,应该说它就是神魂, 一旦受损,没个几百年几千年养不好。
神念修炼很难,不比其它功法, 关于神念的修炼法子几乎没有,这也导致恢复困难。
没人敢在这方面胡来,因为神魂受损严重的话, 搞不好会变成白痴。
不能神念扫视, 便等于一个个全都是瞎子, 仅凭本能在行动,对方却不受阻碍, 想怎么来怎么来, 这边不可避免频繁受挫。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看不到, 但是能听得出来, 是他们这边的人受伤, 因为那边本就是一具具尸体, 不会疼不会难受,更不可能喊出声。
“到这边来!”伏鹭高喊,引得那修士过来。
人是她召集来的,她自然要顾着点。
她的声音宛如深夜里的一盏明灯,旁的修士听到了,也朝她这边跑来。
她蹙眉,“不能聚拢在一起。”
“为什么?”众人已经聚在了一起,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聚在一起省劲些。
伏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无奈叹息道,“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就这样吧。”
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侄子,你那边怎么样?”她扭头朝折清的方向望去。
其他人还好,因着没有被重点关注,只有一个对手,但是折清应付那化神巅峰的尸身过于轻松,被衾薄盯上。
衾薄为了对付他,分出了两个化神巅峰,和两个化神后期的尸身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配合默契围剿他,在加上那死亡之气,颇是让他疲于应付。
衾薄一定是将修仙界,魔界,和妖界,包括别界的化神期尸身都挖了出来。
无论是什么界的,大家都遵循着入土为安的习俗,或者干脆想着死后给后辈留个传承,念想,没有摧毁自己的尸身,后辈可以观望尸身,参悟其流转于体内的大道。
很多人死后有牵挂的宗门或者家族,也会让家族和宗门代为保管自己的肉身。
毕竟是化神期的身体,单往那一放,威压全开,普通的元婴期往下靠近都不敢,起到震慑宵小之辈的作用。
他们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用心良苦,会变成衾薄作恶的工具。
若是晓得的话,怕是气都能气活。
其实自然寿元用尽死亡的修士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战斗中消逝,眉心紫府落地,坟墓也在紫府内,这也是后世经常不小心挖出的哪哪小秘境,或者小世界,小天地的原因。
是小秘境还是小世界,亦或者小天地,那就要看对方的修为和经营的情况了。
若是不想经营,那就是低一阶的洞天福地,洞天福地比之小天地和小世界自然差了一筹。
总之无论是洞天福地,还是小天地亦或是小世界,主人在临死前都会设置禁制,禁制破了,尸身才会被盗。
衾薄本身便是化神期,实力又强,能盗得这么多尸身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可以同时操控这么多。
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
按理来讲死后体内生机全无,已经无法再运气,也就是说它们体内的魔元都是衾薄提供的。
衾薄提前将体内的魔元打入尸身的体内,魔元方面可以解释,但是没有神魂的尸身,他一个人是怎么操控的?
现下已经十三具了。
四具对付折清,两具对付他,剩下的一人一具,万年前最多只能操控十具,万年后又进步了?
“我这边没事。”折清闭上眼,周身流光飞舞,无数符文浮现,逐渐聚拢勾勒出一道道图案来。
图案完成,他重重朝前一推,四周景象登时一变,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几个攻来的化神期退了回去,天人五衰像是缩水了似的,快速往回奔去,很快钻入衾薄的衣裳内。
衾薄漫不经心瞧了一眼,片刻后那死亡之气再度涌出,如水一般,速度和量都是方才的几倍,‘轰’的一声朝这边兜头罩来。
折清周身流光再度闪烁,时间大术施展开来,刚暗起的天边又恢复了清明,然而只瞬间罢了,黑暗便如龙卷风似的,压过光明宛如大浪蓦地冲来。
折清面上闪过一丝惊异,是真的没想到,衾薄居然也会时间大术。
不过想想也是,衾薄已经夺舍了十来个化神期,不晓得抢了多少化神期的尸身,总有一个天赋异禀,习得时间大术。
时间大术并非是他独有,旁的人也会,甚至修仙界有个家族便是以时间大术为基础修炼。
他也是瞧了那个家族的人施法,这才学了去,他可以学,旁人自然也可以。
衾薄应该和他似的,习得了诸多大道,用普通的法子对付不了他。
使用同样的术法制他?
折清受了启发,黑色斗篷下的一双眼陡然亮起,阵阵光芒射出,宛如神念似的,又比神念厉害,穿透时间和空间,包括弥漫在空中的死亡之气,追溯它的本源,天人五衰之术。
在他这双眼下,复杂难懂的天人五衰之术速度似乎慢了许多,如何转动,其中蕴含的规矩和原理,皆被他瞧的一清二楚,且深深记在脑子里。
手底下开始掐诀,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周身也开始弥漫出一股股的死亡之气。
天人五衰,他已然学会了。
大殿之上的圣座内,有人猛地起身,遥遥朝这边看来,声音里含了一丝吃惊和不可置信,“道眼?”
所谓道眼,便是能看透所有道的痕迹,并非天生的,是后天培养。
因为看了太多太多的道术,就像看故事一样,有了经验,只看个开头,已经能猜到结尾。
再厉害一点的还可以自个儿更改部分漏洞,让结局更完美,更顺畅,更好看。
那人结印的手法和他类似,又不一样,估计便是后者,自个儿可以更改术法中的漏洞,让法术更完美,更顺畅,威力更大。
完结篇十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很厉害的修士,此修士几乎战无不胜,是修仙界第一圣。
无论什么道法, 在他眼中都如小儿科一般, 轻而易举学会并且更改, 使道法更加完善,没有任何道术在他眼中过一遍还不会的。
后来这个修士飞升失败,身受重伤, 寿元也耗尽了,本来突然飞升便是因为寿元不够,失败后连第二次的机会都没有。
道眼威力过大, 被整个修仙界惦记,为了道眼,诸多化神期不惜撕破脸亲上天一宗, 与一群小辈争执,终是得偿所愿,见了那修士。
然而那修士神性已失, 道眼不见, 垂垂老矣, 只差最后一口气罢了。
瞧见他们来了之后轻蔑一笑然后咽气。
道眼去哪了?
原来是给了传人。
亦或者说,因为道眼已然被人学会, 炼成, 所以废了自己的道眼, 丁点东西也没给旁人留下。
他那传人也不见了踪影, 被人封印在七星大阵内, 足足万年, 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时, 他竟然再度出现,且到达化神巅峰的境界,实力之强,怕是已然堪比当年的修仙界第一圣。
修仙界第一圣,和魔界第一圣,有意思了。
“折清,我没叫错吧?”衾薄上前两步,芊芊玉指抚在衣襟上,突然褪下半边衣物,露出圆润香肩来。
一头黑发拨去一边,背后的恶魔图案显露无疑,“万年前若不是拜你所赐,今儿便不会有这么多无辜之人死伤,你悔吗?”
离得远,折清道眼显现,穿透了空间和死亡之气,遥遥朝那边看去,待瞧清那熟悉异常的恶魔图案,整个人陷入沉思。
积压在心底的记忆大门打开,隐隐约约想起了些东西。
万年前他在给少年老头送长春面的路上,被七个化神期拦了下来,那几个化神期太厉害,打的他紫府震荡,长春面的碗碎裂,里头的面和汤水洒了一地。
那长春面是少年老头垂危时说十分想吃的,他不远千里弄过来,一直用法术护着,还冒着热气,碗碎了,少年老头吃不上了,他悲从心来,伤心过度之下将少年老头的话置之一旁,在修仙界第一次用了魔元。
三刺神钉一钉紫府神魂,二钉脖间死穴,三钉心脏,被三刺神钉钉上,便会留下那恶魔印记。
即便身体换了,神魂之上依旧还有,吸收被钉者的神魂为养分,被钉者实力越强,那印记便越深。
会重新腐蚀刚夺舍的身体,然后神钉钉在脖间死穴和心口上。
肉身承受不住,很快便会崩溃瓦解,所以才要每千年换一具身体。
“当年那场战争,你有参与!”他只使用了一次三刺神钉,所以肯定是那次。
衾薄咧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齿,“没错,要不是我,他们最多只出动三个化神期对付你而已,是我跟他们说,你很厉害,继承了魔界血脉,传承了魔神之力。”
折清秀眉紧紧蹙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衾薄笑的更是开心,回答的也理所应当,“自然是有仇的。”
他脚下轻抬,踏空而来,“你可能忘记了,我记得还清呢,当年咱们同在天一宗,一同闯了祸,须阁护你不护我,我思来想去,明白了,不过是你比我多了父母的修为而已。”
轰!
尘封多年的记忆大门再度打开,更多的过去涌上心头。
记忆里当年他确实和另一个人一起闯了祸,他名义上被废了修为,然后由少年老头,也就是衾薄嘴里的须阁领着,挨个道歉,人家看在少年老头的面子上,原谅了他。
但是另一个孩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他被父母送上了思过崖,思过十年。
思过崖上没有灵气,没办法修炼,但是奇迹一样,那个孩子修为非但没退,反而还增了不少,而且神魂异常强大。
据说是因为得了前辈的传承。
思过崖不能修炼,那要是被封个十年二十年做什么呢?
自然是钻研漏洞,然后增强实力。
天一宗曾经有个天才,后来因着做错事,被封了百来年,这百来年他自创了一种专门修炼神魂的功法。
这功法无意间被那个孩子发现,然后习了去,表面看来他不过练气期的修为,被封时还小,才练气,即便有提升也不多,所以出来时还是练气,达到了练气十二层。
但是实际上他的神魂已经是金丹期,到了外面之后突破了筑基期,神魂更上一层楼,又有专门修炼神魂的功法,没两年便达到了元婴期。
再然后他用元婴期的神魂杀了自己的父母,强行掠夺了父母的修为,如此畜生行径,被整个天一宗通缉。
那时候折清虽然被封印了父母的修为,但是他有父母的修为作为参考,自个儿修炼很快,没多久便已然是金丹巅峰。
金丹巅峰的他对付元婴期不成问题,再加上父母元婴巅峰的实力,更不在话下,所以他也被派出去对付曾经的小伙伴。
再见时小伙伴承受不住父母有意识的修为,在入魔的边缘。
他的父母不是自愿将修为给他,所以里头的意志并不服他,一直跟他做对一样,一旦他虚弱,便会趁虚而入,企图夺舍他的身子。
他被那修为折磨的痛苦不堪,偏又不舍得放手。
还是老样子,无论怎么样都怨别人,怪他的父母,为什么都要死了还不肯将自己的修为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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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折清的父母愿意?他到底比折清差在哪里?不,应该说他的父母为什么比折清的父母差了那么多?
他一直想不通,即便被抓时还在问这个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折清,不向着他,为什么折清哪哪都比他幸运?
在押送他回来的路上,路过魔界,这厮自个儿自杀一般跳进魔界的结界内消失不见。
他们追了许久,找了许久,始终不见踪影。
那处连接地是魔界的险境之一,很少能有人能活下来,他们便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原来没有。
他后来入魔了,变本加厉开始在歪门邪道上越走越远,一路靠掠夺和杀戮竟成了魔界第一圣。
“兮狳,是你!”折清一口白牙险些咬碎,“你没死,当年那些事你都有参与!”
少年老头他有参与,伏击他,他也有参与。
他一直恨着天一宗,始终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向着他,并非大家不好,是他不值得。
他坏事做尽,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谁会放过他?
“你可真是……该死啊!”折清一双眼通红,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那么强烈的杀心,以至于失了往日的风度和随意,含着恨,手中掐诀越来越快。
周围死亡之气被他牵动,卷起大风,朝一旁刮去,中间很快恢复清明,死亡之气四散消逝。
这边终于可以瞧清对面,和周围的一应事物,一众化神期齐齐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死亡之气,本就是一具具尸体的傀儡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边很快又占了上风,压着对方打。
“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嘛。”华蓥已然将她的对手解决,脑袋打掉,只余下一具没头的身子,团扇摇了摇,风刀将那身子也刷刷几下砍成几块。
简直不是不难,是有些轻松。
原来除了那死亡之气,衾薄便没了别的拿手好戏。
伏鹭叹息,“莫要放松警惕,衾薄厉害的并非天人五衰。”
她提醒道:“还记得我方才为什么不让大家聚集在一起吗?因为分则弱,合着强,我们强,对方更强。”
话音刚落,果然便见那分了家的身子合起来,又如同回炉重造一般,断口被一种绷带缠上,已然恢复如初,活动一如开始,根本不受影响。
十来具尸身动作整齐划一,无论输赢,占没占上风,齐齐倒退一步,聚拢在一起,宛如一个军队一般,突然掐起印来,且印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片刻而已,头顶卷起巨大的风穴,是起初与折清对战时那个化神巅峰使的招数,天地六灾中的风灾。
但是威力更强,那风穴也更大,离老远便觉得一股子吸力,要将他们吸进去搅成碎片似的。
“怎么回事?”有人不解问。
伏鹭面色凝重,“一个人施展一道厉害的神通很强大,十个人施展同一道厉害的神通,威力是一个人的十几二十倍。”
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这是一加十三等于二十到三十的问题。
人越多,威力便越大,破坏力自然更强,当年他们便是栽在了这个上头,不过今年不一样了,他们有折清。
完结十一
伏鹭歪头去看折清, 折清面上还余些愤怒,胸膛在不断起伏。
她又望了一眼风穴, 眉头蹙紧。
还不行,没到时候,不被逼到绝境,不会有人肯的,必须没有办法,只能如此的时候其他人才会同意。
“折清,”伏鹭神念传音过去,“衾薄提曾经不过是想气你罢了,冷静下来, 莫要上当。”
这段过往她有点印象, 折清毕竟是她的侄子, 或许他自己不知道, 其实她一直都有关注他,只不过魔界的问题也很大, 恰好和折清同一个时间, 同一个人,都那般难缠, 顾不上罢了。
衾薄换皮去伏击折清的时候已经很强了,只不过没有暴露身份,也没使用别的化神期尸身而已,兴许是大意了, 结果栽了跟头,叫折清这个后辈钉下神钉。
肉身毁了之后他很快换了一副新的, 在魔界继续作恶。
他的喜怒哀乐一向无常, 只要他自己受苦, 便会殃及大片,杀人无数,有一次直接毁了一座城。
他就像一个父母没有教好,没有善恶,没有生死离别观念,坏到骨子里的混蛋一般,普通修士和人在他眼里便如蝼蚁。
自己生气了便往蝼蚁窝里浇开水,或者干脆放火,看众人疼痛,嘶吼能让他产生愉悦的情绪。
天生的刽子手,恶魔。
这样的人必须除,所以同年她奔波在说服其他化神期与她一同对抗恶魔的路上。
有些化神期脾气古怪,一缩便是十年八年,等她找到,谈完事,那边黄花菜都凉了。
修仙界大变,天一宗没了,被其它宗门吞噬,其它宗门因着老祖不见,又互相并成了一个宗门,怕被旁的宗门吞并。
她去查那件事,已经几乎没有眉目,年轻一辈知道的东西甚少,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天一宗报仇而已。
然而即便报了仇又怎么样,侄子还是不见了,天一宗也没了。
她知道事情有蹊跷,如果耐心蛰伏个几十年几百年或许可以查到消息,但是衾薄难得虚弱。
那时候不知道原因,现下才明白过来,是折清的三刺神钉将他击伤的。
这般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于是毅然决定先击杀衾薄,再想办法调查折清的事。
天不如人愿,她失败了,代价是同一批的化神期尽数陨落,她也身受重伤。
等疗完伤,化为伏鹭已然千年过去,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一边筹集人再度击杀衾薄,除害的同时也为报仇,一边寻找折清。
她曾经给折清留过印记,一旦折清死,那印记碎,但是印记始终没碎,她也没有感应,所以相信折清必然没死。
万年过去了,终究还是叫她找到了折清,这万年寻寻觅觅,也晓得了一件事,除了折清,没人能对付得了衾薄。
只有折清可以。
时机还没到,还要再等等。
“水来!”
对面齐声大喝,登时大片大片的水蜂拥而来,夹着风,那水不是普通的水,是幽冥泉水,一旦染上,神魂会瞬间虚弱下来,被幽冥泉水腐蚀。
风将水卷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不断响起嗤嗤嗤腐蚀的声音,不时冒出泡沫来,泡沫炸掉,溅到衣裳上,登时一个大窟窿出来。
化神期穿的衣裳可不是普通的法衣,最少都是魂器级别,有些更高,能将法衣腐蚀,腐蚀肉身更是轻而易举。
“火来!”
又是一声厉吼,四面八方登时有火一圈烧来,将众人困在中间。
接下来刺骨的雪,空间不断动荡的震,天上降下的雷,六灾接踵而来。
十三个化神期,即便只是施展一个小术法,普普通通的那种,齐心协力之下威力都能堪比大神通,现下本来就是个大神通,每一灾里头还有风种,水种,火种,雪种等等相辅,威力更大。
一经施展,便是遮天辟地,塔倒山塌,底下的城池受了影响,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本来应该保持实力,不在这上面耗精力来着,所以九个化神期有八个各显神通,只护自己,只有一个例外。
被激怒的折清。
道理他都懂,但是这个人参与了他和少年老头的事情里头,不可原谅!
该死!
“天水一剑!”
天空中陡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一把剑蓦地变大,再变大,长达百来米,剑头微微倾斜,对准了一片狼藉的圣座。
“给我开!”
轰!
那一剑将挡在中间的水,火,雪,雷等等尽数劈开,像是将天斩成两半一样,诸多元素在别处还在开花,唯独被斩过的那处,空无一物,剑光横扫过去。
咔嚓!
高高在上的圣座裂开,随后像是瓦解了一般,被流露出的剑意削成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地上。
一个人轻飘飘落在不远处半边的屋顶上,那屋顶也被砍成两半,微微倾斜,他便踩在那凸起的屋檐上,笑的邪气横生,“万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被封在七星大阵内,非但没死,反而越发的强了。”
折清只当没听见,两只并行,操控着百米长的巨剑,又是一剑扫来。
空中亮起一道绚丽的光彩,衾薄方才所站之地再度裂开,这次痕迹从这边到那边,足足千来米。
他动了真怒,下手没有半点留情,第一次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折清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应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万年来,他从未使出过自己的全部实力,每次不是分.身,便是对手很好对付,所以直到今天才彻底释放。
轰!
天边又一次闪过烟花似的耀眼光芒,和方才一样,转瞬即逝,又不一样,这次遇到了阻碍。
一把全黑的剑挡住了他的一击。
“折清,你一个人供一把剑,我十个人,你拿什么跟我比?”
衾薄身后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五个化神期,质量已经不如先前,这一批以化神初期和中期为主,后期只有一个。
另外十三个化神期中分出来四个,再加上他自己,刚好十个。
用十个化神期对付他,还真是看得起他。
十个化神期供养一把剑,确实比他一个人轻松。
道器是无限的,修为越高,使出的威力便越大,即便道器跟不上,修为高也能弥补差距,总之供养给道器的元气越多,道器越强。
折清只有一个人,即便他可以以一敌几,也架不住对方十个,还有一个本身也可以以一敌几的衾薄参与在其中。
两两一对比,他这边自然吃亏良多,天水一剑被衾薄的魔剑击的连连回退,终是被一则剑法硬生生震去百米远。
砰!
身子撞在高塔上,将那塔穿了个洞,去势不减,笔直倒在一座大山的半腰口,险些将那山拦腰截断。
化神期的肉身只是相当于炼体士来说宛如脆皮,随随便便便能击伤,实际上化神期的肉身早已超过了凡物,一般的大山大水都没有其坚固,更何况他也曾炼过体,这点于他来讲不值一提。
折清至半山腰的断口处出来,迎面便见一道黑光射来,他对衾薄杀心旺盛,衾薄似乎也不想放过他,乘胜追击,魔剑划过绚丽的光彩,蓦地到了他跟前。
天水一剑至他身后冒出,想为他挡下那一剑,被他拦住。
他的真元再厉害,也及不上十个化神期的,强行硬碰硬,天水一剑会受损,不如自己来。
周身光芒一闪,时间大术施展,那一剑宛如凝固了一般,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剑尖拼命的挣扎。
砰!
脚底下的石头碎裂,那剑尖也挣脱了束缚,继续朝他射来,被他赤手空拳握在手里。
轰!
那一剑的威力爆发,冲力吹的他黑发飞扬,衣袍猎猎。
待威力过去,那黑发才重新服帖的依在背后,衣袍老实的缩着,一切恢复正常平静,唯一声吃惊遥遥传来,“你居然还是炼体士!”
百年化神已经很恐怖了,百年双修的化神更恐怖,现下居然告诉他,是百年三修,不是双修。
天赋过于可怕了吧。
折清将那剑甩去一边,那剑上有十个化神期的魔元,不能久握。
像是没听着衾薄的话一般,没作回应,只从紫府内拿出一根縛膊来。
咬住縛膊的一边,将衣袖拢上去,露出单薄修长的手臂,縛膊绕过衣物,穿过颈后,另一个亦然,两根线聚拢,一齐系在胸前。
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还行,不难受,不碍事。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竟莫名想起少年老头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身边亲近的人没有几个,少一个便没一个,所以你要变强,再变强,如此方可守护他们,再也不用经历痛失亲人的痛苦。’
他一直记得,所以这些年从来不敢松懈,即便被困在七星大阵内也不例外,只要想,总可以找到修炼的空闲。
余玉总说他懒,其实对他有误解,他不懒,反而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即便睡觉也在修炼,换一种法门罢了。
完结十二
余玉已经到了魔界, 一出来没有防备,险些被扭曲的空间绞死, 要不是七件道器反应快,现下已然去见了阎王。
关谷城的上方有数道人影在疯狂攻击,化神期一击开天辟地,将整个关谷城搞的时间错乱,空间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刚出来手在这边,身子在那边,把自己吓了一跳,还好只是空间折射,那块空间击碎出来便是。
因着打的过于激烈, 不时有余波殃及到这边, 每每震的余玉气血沸腾。
毕竟不是普通的比武, 是二十来个化神期, 其实还有化神巅峰,比如说魔修, 可以以一敌几的那种, 和她修为相差太大了。
威压全开的他,余玉站他身旁都有压力, 所以没有贸然上前插手,她在等机会是其一,还有一点,魔修现在占上风, 不需要她帮忙。
虽然离的远,完全不敢靠近, 但是有七件道器帮忙, 她还是能看清天上的情况的。
魔修縛膊勒住多余的衣裳, 赤手空拳接近衾薄。
她以前就说过,炼体士近战无敌,身体即道器,道器即身体,在炼体士跟前,修士宛如脆皮,轻而易举便被他捏碎了一个化神期尸身的头颅,还掏了一个尸身的心脏,破坏了中轴,那尸身再无恢复的可能。
衾薄能控制尸身,她一开始不知道,但是……
“没想到那个修士居然这么厉害,还是炼体士,单一个人便能压着衾薄打。”
“衾薄怕是没想到吧,居然栽给了一个无名小辈。”
余玉心说魔修才不是无名小辈呢,他在万年前可是天才中的天才,一体三修,百年同达巅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厉害着呢。
“炼体士当真可怕,衾薄的道器都被他赤手空拳击飞了。”
“十个化神期围剿他,还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委实厉害。”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
余玉竖起耳朵继续听,她一开始确实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不过身边有两个絮叨的,就立在她不远处,一直不停的讨论,叫她听了个完整。
那两位一身的黑袍,从头罩到尾,看不清样貌,声音是陌生的,也看不透修为,不过能站这么近观战,怎么都是化神期吧。
余玉元婴巅峰站这里压力十足,被七件道器护着才能完好无损没什么事。
那两位没人护着,铁定是化神期,不知道是哪个界的,魔界总共就六位,都在天上,一个没闲着,肯定不是魔界的,那就是修仙界或者妖界的。
说起来她方才数了数,这边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肯定修仙界两个,妖界两个。
妖气她是识得的,真元她更是熟悉异常。
身边这俩人没有出手,她倒是没看透,反正不是妖界就是修仙界,有可能一个是妖界的,一个是修仙界的。
余玉觉得妖界和修仙界不太可能在一起聊天,毕竟前段时间刚发生分歧,肯定要么全是修仙界的,要么就全是妖界的。
也就是说一个界最少来了四个化神期,两个参战,两个暗中观察。
应该和她一样等待时机插手吧,既然大家目的一样,那就是盟友了,余玉刚准备去套近乎,那其中一个化神期突然惊呼道,“遭了,光顾着看那小子和衾薄打,没注意旁的,这下可好了,那小子要吃亏了。”
‘那小子’很明显是折清,折清要吃亏了?
余玉抬头望去,因着战斗中央很多神通还浮在四周,打的越是激烈,那威能便越多,不能贸然接近,所以现下全靠两只眼睛去看。
不适应的同时,瞧着也没那么清晰,大家又穿的差不多,脸更是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感觉队伍变了。
原先是华蓥对一个,梵天对一个,那个不认识的又对一个,伏鹭对两个,折清十个。
现在华蓥受伤,梵天也受伤,一起对付那个不认识的,三个联手,那个不认识的也受了伤,这一下腾出好几个化神尸身来。
它们全都聚拢在伏鹭附近,伏鹭和华蓥,梵天在修仙界时被人围剿,曾经受过伤。
先是被七件道器击伤,又在外面和别的化神期动手,伤上加伤。
化神期的伤口好的很慢,最少也要几十年,一定是还没恢复全,所以才这么快便被击伤。
华蓥的团扇破过,现下又是那个地方,再破了一次,没有道器防身,千娇百媚术对化神期的尸身又不管用,算是没了战斗力。
梵天的情况和她差不多,俩人一同去的修仙界,也指望不上。
另一个不认识的听说叫廿虞,廿虞伤的更是不轻,毕竟被三个化神期同时围剿,应付不来被死亡之气扫到,头发立马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手,顾不上他,如果魔修能腾出空的话,用时间大术也许能退回去,变成毫发无损的状态,但是这样一来魔修的消耗就会很大。
在这种战场上乱用大术,真元消耗的很快,死的速度也会加快,难啊。
余玉咬着指头,紧张的看着。
伏鹭现下要对付最少四个化神期,被逼到使了魔神之力,她在修仙界施展过的。
如果她撑不住的话,魔修那边就要同时对付十五个化神期。
他打掉了两个化神期,那两个化神期尸身被其它尸身分吃了,其它化神期尸身实力更是强了几分,兴许是觉得还不够,那个王八蛋衾薄又召出三具尸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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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挖了多少人的祖坟?
余玉听到身旁有人咬牙切齿,“衾薄那个畜生,动我师祖之坟!”
余玉抬眼看去,发现新的三个化神期尸身都是修仙界的,那人说是他师祖,也就是说他俩也是修仙界的。
“我祖师爷是个女子他都没放过,更何况你祖师爷。”
果然,两个都是修仙界的。
余玉摸着下巴,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
“哼,那畜生若是有男女观念,还会做出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来?”
“禽兽就是禽兽,今日若不除了他,他日咱们死都不安宁。”
“是这个道理。”
俩人正聊的起劲,忽听身旁有人说话。
“那个……”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是讨巧。
“我这里有一把弓,怎么都拉不动,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拉得起来?”她举起手,一把弓递到俩人面前。
俩人眼前一亮。
道器?
再一观那女孩修为,元婴巅峰,自然拉不动道器,道器需要化神期的修为才行。
修仙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把道器,他们居然不知道。
俩人想起什么,浑身一个激灵。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七件道器吧?
自从那七件道器出世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修仙界的化神期都活跃了起来,经常能碰上老熟人,大家嘴上说太久没活动,出来走动走动,不诚实是冲着道器去的,毕竟那所谓的道器是魔界之人的口中传出,人家随便一说你就信,听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实际上就是冲着道器去的,即便只是个假消息,七件道器也足够吸引去众人的目光。
但是搜来寻去十几年依旧不见踪影,大家基本上已然放弃,莫非那道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这里还有一把。”余玉又拿出一把伞,伞给右边的修士,弓给左边的修士,“两件都跟坏了似的,怎么用都用不了,我听别人说是因为我修为不够,你们的修为够吗?”
那俩人瞪了她一下,“自然是够的。”
说着一人拿起弓,一人拿起伞,开始调动真元去拉弓开伞。
然后那弓那伞果然就像那女子说的一般,宛如坏了,如何都开不了弓,撑不得伞。
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难道是等级更高的极品道器?他们的修为不够?
极品道器又不是大白菜,哪能一来就是两件,有点古怪。
他俩对视一眼,输入更多真元的同时,偷偷的用神念祭练手里的道器,一为防备着小姑娘做什么,二是起了心思。
“小姑娘,这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卖不卖?”
余玉天真无邪回答,“不需要弄啊,是它们自己跟来的。”
自己跟来的?
莫非看走眼了,这小姑娘有值得道器跟随的价值和潜力?
“你们想要吗?”
俩人皆是点头。
道器啊,自然想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想要。
“可是你们都使不动,要来干嘛?”
‘使不动’三个字成功激起两位化神期的斗志,输入更多更多的真元,道器像是给俩人一个面子似的,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来,但是伞还是没开,弓也没拉动。
两个化神期不信邪,使了全力,伞依旧没开,弓也一样。
余玉眨眨眼,不怕死道:“看来两位前辈也拉不开啊,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找别人试试了。”
她抬手便要收回道器,那俩人死死握着根本不松手,“小娃娃,这东西威力巨大,搁在你手里埋没了,不如……”
余玉直接打断,“不卖,我还要靠这个参战呢。”
说着整个人笑开了,“多谢两位前辈的真元。”
她周身蓦地亮起七件道器的威压,震的那俩人一愣,乾坤伞和射日弓也趁机挣脱了束缚,回到她身边。
给俩人使的时候里头丁点真元都没有,现下像是充满了电一般,满满都是能量。
像这两位前辈说的一样,她的修为太低,驾驭不了七件道器,给不了七件道器真元支持,所以才想着能骗一点过来是一点。
大家都是参战的,真元搁谁身上最后都是打敌人的,有什么所谓呢,大不了以后让魔修赔罪便是。
毕竟是他跑来魔界跟一个疯子打,连累她大老远跟来,欠的债都他还。
七件道器光芒更盛,将她包裹在里头,带着朝天上飞去,留下地上俩人大眼瞪小眼。
上当了?
被个小丫头片子骗了真元?
轰!
另一边的战争很快吸引了去他们的注意力,那个不知名的小子当真威猛,一个人在十一个化神期的夹击下,一举将衾薄摁倒在地上,手掐在他脖间,彻底占了上风。
衾薄人在别人身下,胸口被折清用膝盖跪着,一点不紧张,只笑道:“你没有觉得这个景象似曾相识吗?”
很久之前他听说天一宗一座山头上有个很厉害的小孩,像个怪物似的,吃人肉,喝人血,扒人皮,抽人筋,凶残的很,大人们都说要离他远一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家也都很怕那座山和那个小孩,每次路过都会刻意避开,所有人都不敢接近,只有他敢,他要去看看那个怪物长什么样?有什么厉害的?
能强过他?
他可是同辈中的第一人,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夸他是个天才,和他一样大的,就算是怪物那也厉害不过他。
他兴致勃勃攀了那座山,见了那个小孩,粉粉嫩嫩像个女孩子似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怪物,但他确实就叫折清,就是那个怪物,他的衣裳上写着名字。
于是毫不客气的揍了他一顿,把他压在身下,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握着拳头威胁他,要收他当小弟。
姿势就像现在,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人换了一换,那时候是他压着折清,现在变成了折清压着他。
“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很纠结,你活着的时候我一直恨你,恨你什么都有,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愿意为你而死的人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被封印后我一直以为你死了,突然又觉得空虚,无聊,我想救你来着,又怕看到你的尸体,不去看还有期待,万一哪天就活了呢?”
“一万年过去了,我都忘记你了,你果然又活了。”
“我现在想想,还是有你的时候比较有趣,好歹我还有人恨。”
折清眯起眼,手上力道加重:“你的遗言说完了?”
衾薄失笑,“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他手软软地滩在两边,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我可是和你一个时代的天才,你厉害,我并没有比你差多少,与其担心我的小命,不如担心你姑姑的吧。”
折清眉头蹙起,歪头看去,伏鹭那边并没有异向。
衾薄知道他没看出来,解释道:“你的姑姑要使用三刺神钉了,你是血脉传承,娘又死的早,一定没人教过你,三刺神钉千万不要对比你修为高的人使用,因为一不小心便会反噬。”
他眉心突然出现亮光,一条条线条勾勒出一副恶魔图案。
“伏鹭身上本来便有伤,怕那四个化神期突破她的防线到这边来对付你,病急乱投医,定是没有深想,以为我同时控制这么多化神期是将神魂分割成一块一块,不,我一个也没有分,所有化神期傀儡都是我亲自操控。”
将神魂分割,分割出来的便相当于分.身,和本体不连,所以可以做到单独攻击,单独思考。
他一个人操控的便相当于在跟折清打斗的时候还要分出去神应付那边,怎么看他都会选择前者,但是他没有。
“你对我使用三刺神钉时我俩修为相当,你被封印后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留下的印记我舍不得剥,便一直留着,伏鹭可不一样了,她会死。”
那眉心紫府处恶魔图案越发的完善,已经能隐约看到全貌。
‘咚’的一声,宛如钉子锤进头骨,恶魔图案也彻底勾勒完,三刺神钉已成。
折清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两指并行,猛地点在他眉心,然而已经晚了,那恶魔图案‘砰’的一声碎掉。
天空中蓦地传来一声闷哼,随后有人高高坠落,掉在一片狼藉的地面。
伏鹭眼皮子沉重,勉强抬了抬,遥遥朝上看去。
瞧见折清时心中略有些愧疚。
赌输了。
她和折清不同,折清没有人口头相教,她有,她也知道三刺神钉不能对神魂特别强大的人用,一旦超过自己太多,必然会反噬。
她也晓得衾薄神念强大,神魂远超化神,但是他能同时操控十五具化神傀儡吗?
不能,而且他在和折清打,折清炼了体,近战无敌,如果这时候还分神出去应付别的,怕是一早败了,被折清完虐。
但是他没有,不仅如此,十五具化神都像个体一般,可以同时使用一个招数,也可以分开施展神通,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人。
一个人也不能一心十五用,三刺神钉又算是她最强的招数,不用的话战斗力弱了大截,因此想赌一把。
看来运气不太好,亦或者是衾薄蓄谋已久。
她盯了衾薄万年,搞不好衾薄也盯了她万年,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总之——她又败了。
这次输的比上次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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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穿到一本爽文里面成为炮灰怎么破?
赵曼:是本姑娘的金手指不爽,还是技能不够看?
带着金手指,跟同村的姑娘一起进了城:
姑娘见人都说桃花村的小知青是个命中带衰的,亲爹不疼后娘不爱的。
赵曼:其实....还好。
姑娘还说还要养大几个不是亲生的孩子,真是惨。
赵曼:.....我不惨,真的!
姑娘说听说你老公还是个放羊的,真是凄惨。
赵曼:.....我可去你的吧了!
后来:
——放羊的老公其实是军校毕业的大学生,技术大佬了解下;
——被人举报的亲妈其实是个富二代,外加超牛了解下;
——养大的三个娃是h三代,谁说我妈命不好试试?
完结十三
噗!
折清一口鲜血吐出, 溅在衣襟和衾薄脸上。
衾薄抬手,抹了一把面上的血, 表情有些惊异。
折清却笑了,勾起嘴角,像个孩子似的,笑的很是开心。
他还是做到了,像少年老头说的那般,只要足够强大,就能保护身边的人。
这次保护了唯一的姑姑。
他把伏鹭的三刺神钉移形换影,改成了他的,所以伏鹭没事, 只是被震了一下而已, 伤的不重。
碎的三刺神钉印记是他的, 重伤的也是他, 但是不会死,因为衾薄修为跟他相当, 甚至还弱了些。
之所以能伤他, 是因为只有一个神魂比他强大,他神魂受损, 但是身体如常,衾薄只解了神魂上的神钉,脖间死穴和心脏位置的没有。
“原来没了那些花招,你不如我。”三刺神钉没白碎, 叫他探出了衾薄的真实实力。
衾薄还跟以前一样,只一个神念比较突出, 因为那个关于神魂的修炼法门, 他现在的神魂已然远超化神, 到达更高的境界,比如说仙人,或者说魔神。
但他的肉身还是化神巅峰,若非操控着诸多化神期尸身,早该败了。
“衾薄,你不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愿意为我而死,没人愿意为你而死吗?”折清笑的更是开心,“因为我也愿意为他们而死,感情是互相的,一味索取谁都会累,然后懒得理你,厌你,弃你,最终离你而去。”
他手上力道更大,死死掐在衾薄脖间,额间神念放出,将衾薄眉心处伏鹭的三刺神钉解了,不解的话衾薄能来一次,也能来二次,解了他才能放心。
衾薄蹙眉,对他的话抱有怀疑,“当真?”
“自然。”折清语气肯定,“不过你没有机会明白了。”
咔嚓!
手底下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衾薄脖间微歪,颈骨被他捏断,像是没感觉似的,一声未吭,只拿一双眼望着他,不知在消化他方才的话,还是探他是不是在撒谎,眼珠子盯着他,宛如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
折清下了死手,另一只手抬起,正待施展神通,给他最后一击,心中忽而一跳,全身汗毛瞬间竖起,有不好的预感。
修士的第六感一向很准,他连忙便要退去一边,那料有一道更快的身影冒出,手里举着一把伞,替他挡下了那一击。
一把黑剑,一把伞,两把道器相撞,产生的爆炸冲力将那人朝后压了压,正好靠在他后背上。
一股子熟悉气息传来的同时,手底下的人突然‘砰’的一声化作一股子黑气离开,不见了踪影。
叫他跑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跑是不可能的,折清更意外的是背上的人,“你怎么来了?”
余玉没好气道:“兴你来不兴我来啊?”
她稳了稳脚下,不敢放松一丝警惕,将七件道器全开,防备的望向对面。
伏鹭栽下去之后另外四个化神期没了对手,纷纷跑到这边,齐心协力将衾薄的黑剑祭起,朝魔修攻击,若非她过来,这么近的距离魔修就算炼体,身体宛如道器也会受伤。
躲也是躲不开的,距离太近了。
况且十五个化神期同时祭起的道器啊,威力远超一般的极品道器,笼罩范围太大,就算跑也会被擦伤扫伤。
总之她不来魔修肯定会受伤,她救了魔修一把。
往日里都是魔修救她,她救了魔修一回,不,加上小秘境那次是两次,心里宛如塞了蜜,别提多开心了。
开心完是心有余悸,十五个化神期傀儡啊,不禁开始怀疑是谁给了她勇气,居然就这么闯了过来。
要知道她就只有七件道器,还好那把黑剑是极品道器级别,有局限,它最多也不会超过那个范围太远太远。
就像一辆电瓶车,顶多能时速五六十,永远都赶不上汽车,五六十是它的天花板,充再多电都没用。
那把道器也是一样的,输入再多的魔元也不行,它道器只能发出那么大的威能,要真按充多少发多少,她早就死了。
余玉抹了抹鼻子。
虽然接下了那一击,但是五脏六腑震动,口鼻之间流出血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熟练的把血擦在衣裳上,继续站在那十五个化神期尸身跟前。
其实现在是十六个,衾薄跑掉了,站在那十五个化神期尸身后头,将自己护在中间。
十六个化神期并肩而立,视觉上看着还是蛮壮观的,给了她许多心里压力。
余玉平复下紧张的情绪,扭头对着魔修说话:“你自己对付衾薄和其它化神期,我最多只能帮你引开五个,给你争取点时间,待会儿你那边结束了要过来帮我。”
她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个元婴巅峰,就算实力堪比化神,也最多初期而已,这里最低都是初期,哪个都可以秒她。
就算有七件道器,估计也坚持不了长久,顶多十来分钟,有可能更短,五分钟,三分钟那样。
毕竟对面也都是有道器的,只零星几个没有,希望衾薄看在她实力弱的份上,用来对付她的都是化神初期,没有道器的那种。
折清失笑,“把七件道器给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去看看我姑姑怎么样?”
衾薄破了他的三刺神钉,他的三刺神钉和伏鹭的钉在一个位置,殃及到了伏鹭。
衾薄的神魂远超化神,到达魔神的境界,即便只是外泄的攻击,于她而讲也是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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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朝下望去,伏鹭还没起身,看来伤势没他想的那么乐观。
“你一个人行吗?”余玉抱有怀疑。
“行。”折清目光坚定,“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想自己解决。”
万年了,他一直以为当初的仇人都死光了,没成想竟还有漏网之鱼。
或许冥冥之中老天爷在指引着他,叫他寻到仇人,然后报仇,一雪万年前的意难平。
“你确定吗?”余玉还是觉得不妥,一个人对付十五个化神,加上衾薄自己十六个,分身乏术吧?
“放心吧,”折清突然回身,略微狼狈的脸上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干净自信的微笑来,“我还等着这事结束后找你提要求呢。”
他嘴角破了,有血流出,脸上也不知道溅了谁的血,在白皙如玉的面上宛如开了一朵朵梅花似的,那般的艳,妖。
余玉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折清,像是睡醒了似的,整个人失了往日的懒洋洋,充满了斗志和激昂。
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里含了几分愤怒和恨,瞳孔收缩,带着冷意。
看来这个叫衾薄的真的把他激怒了,而且听着他俩之间还有恩怨的样子。
他醒来之后一直都跟她在一起,从未见过他跟人起争执,大声说话都没有过,那就是万年前了。
其实余玉心中隐隐约约有猜测,除了少年老头,不会再有人在魔修心中占这么大分量了。
如果是他自己的事,他顶多释然一笑,然后一点不当回事。
只有少年老头能例外了。
少年老头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高,他想自己解决,余玉没有理由阻碍,所以她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点。”
话说回来,这厮要提要求,提什么要求?
折清将头扭去一边,估计听到了她的心声,但是没回应,只神念放出,一一在七件道器上打下烙印。
七件道器没有一丝反抗和挣扎,轻而易举就被他祭炼完,灌入他的真元之后,余玉发现七件道器更亮了,跟在她手里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余玉:“……”
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虽然她只是元婴巅峰,但是实力堪比化神啊,她最多只能供一个道器,为了多供两个还去骗了点真元,结果魔修一个人就把七件道器都供了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余玉白了他一眼之后视线才朝下望,在考虑她要怎么下去,没了道器傍身,外头都是死亡之气和各种神通遗留下的威能,不好办啊。
还没想到办法呢,魔修突然竖起两指,朝空中一划,登时一把剑冒出,载着她一个空间跳跃到了下面。
衾薄也没拦,好像对她没什么兴趣,毕竟她才元婴巅峰,估计以为她是送道器的小喽喽吧,一般情况下大人物都懒得鸟,总之她平安无事的落了地。
烟杆子化成的剑就在她身边,一直护着她,没有回到主人身边,所以这算是换一换武器吗?
她把她的七件道器给魔修,魔修把他的烟杆子给她保命?
余玉没来得及深究,天空中突然响起爆炸声,是神通对轰之后起的动静,震的整个地面摇摇欲坠,有要塌的迹象。
她连忙矮下身子,快走几步到了伏鹭身边,刚蹲下来,准备查看伏鹭伤势的时候,黑暗里蓦地窜出一道黑影,快速掠过,余玉反应迅速,立马起身,将重阳握在手里。
魔修的剑器灵叫重阳,所以余玉喜欢喊它重阳剑,但她知道这把剑不叫重阳剑,应该会是个更雅的名字,不过她没问过魔修,一直不清楚。
现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余玉提着剑,眉头拧紧,“谁?”
黑暗里她隐约瞧见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回头才发现地上的伏鹭不见了,就在那黑影的怀里。
余玉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将伏鹭抢过来,第二反应是这个姿势,好像不是要害她的样子。
是朋友?
果然,那人摘掉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头红毛来,一边还扎了个小辫子。
他抬头,一张熟悉异常的脸扬起,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一双血红的眼睛瞧着颇是凶残。那人咧开嘴,露出一口的森森白齿,舌尖舔了舔两边的小尖牙,十分嚣张的望着她,不是姬冥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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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的有点晚,白天都在调整状态,因为收到很多不好的留言,状态会比较差。
我知道大家想看感情戏,但是我剧情线还是要走的,这一段我觉得还是蛮重要的,因为前面大家都说完结之前要把星澜,黛鹤,大师兄啥啥的都写进去,我已经在写的路上了,你们又要看感情戏,我太难了。_(:3」∠)_
其实我建议大家等完结再来看,不要在即将完结的时候影响我,感情戏我会写,剧情线我也是要写的,不要担心章节问题。
前几天我说还有十来张是没考虑到意外事情,因为意外事情没办法像平时一样码字,两更比平时一更还短,所以章节是到了,剧情还没到。
我估计还有十来章的样子,足够我把所有线都填完,所以不要着急哈,该写的都会写到的,要给我时间慢慢来。
我这个效率大家也是知道的,而且我每次快完结都会卡文,就是想好好完结,越是这么想,越会出错,所以我要慢慢的缕。
这章我就改了好几次,怕出现什么漏洞。
总之大家如果不爱看打斗啥的,尽量跳过这几章也成,等到感情戏的时候我会在目录里提醒,写‘感情’俩字,打斗就写‘打斗’,你们看情况买还是不买,不要催我就好,我这人不禁催_(:3」∠)_
除了这个好像没别的了,感谢大家一路支持,鞠躬。
完结十四
余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 姬冥她还是认识的,和伏鹭是朋友嘛, 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都进展到搂搂抱抱了。
姬冥抱伏鹭的姿势,是公主抱。
好家伙,伏鹭现在可是男儿身,居然也下得去手,勇士啊。
伏鹭身上有禁制,一旦魔元消耗过大,无法维持禁制,便会显露出女儿身, 不用魔元的时候魔元自动维护禁制, 所以她现在还是男儿身。
莫非姬冥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还是说姬冥就喜欢她男儿身?
余玉眼瞧着他又掐又捏, 摆弄伏鹭的脸, 隐约还听到小声的嘀咕,“死了吗?”
手从她面上, 挪到脖间, 往衣襟里探,“死了的话只能奸.尸了。”
余玉:“……”
这么凶残的吗?
偏修为不够, 打不过他,只能眼巴巴看着。
姬冥的修为一定是又提升了,她现在是元婴巅峰,但是实力堪比化神初期, 姬冥原来是化神初期,如果是以前的他, 搞不好还能打一打, 现在不太可能。
因为看不透他的修为, 只有低修为的人才看不透高修为的人境界,一旦遇到这种情况,有九成的几率打不过对方。
还有一成是手里握着大武器,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此方能赢,一般情况下不可能,所以余玉放弃了,就坐在一边看这厮想干嘛?
姬冥那只涂了黑蔻丹的手穿在伏鹭颈后,抬起脑袋,当着她的面矮下身子,舔了舔伏鹭修长白皙的脖颈,然后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余玉:“……”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啊?
莫非这厮觉得折辱伏鹭她会难受?
明明也没见几次,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而且吧,为了折辱伏鹭牺牲自己好像不太划算,除非这厮喜欢伏鹭。
其实能看得出来他还是在意伏鹭的,那地上坑坑洼洼又凉,用法力拖着,始终没让伏鹭挨地,抱的姿势也很小心。
难道是把她当情敌了?
莫名有一种两个女的争一个男的,一个正主,一个恶毒女配。
姬冥拿着恶毒女配的剧本,当着‘正主’的面对男的动手动脚,趁男的不留神的时候,只有‘正主’看到了。
余玉是那个‘正主’?姬冥以为的‘正主’?
还是以为她喜欢伏鹭,所以这般作态?
余玉不禁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啊,一点不在乎性别,‘男的’也说下手就下手了。
余玉的性向是正常的,如果不知道伏鹭是女孩子还好,对她一开始的做派其实有点好感,她男儿身也确实好看,俊美,偏知道了她女儿身,一切美好的想法都破幻了。
话说回来,伏鹭这种人确实很容易被人喜欢,姬冥定也是对她动了心思。
人倒下了,他才有机会得逞,平时打不过伏鹭,伏鹭也是很强的,也就比魔修弱了点。
衾薄是跟魔修一个级别的,所以伏鹭也比衾薄弱了点,这才被击伤的。
余玉猛地想起来她来的目的,魔修让她过来看看伏鹭的伤势怎么样?
一动不动,肯定很危险。
“喂,”余玉没有大意的打扰他,“人都快死了,干这事是不是禽兽了点?”
姬冥一双血红的眼瞪了她一下。
余玉望了望四周,身边没有帮手,魔修也腾不出空,登时有些怂,附着他道:“人要是死了你就只能……一次,活着想几次就几次。”
还冲他眨眨眼,一脸的猥琐。
姬冥冷哼一声,没有理她,只低下头,望向昏迷的伏鹭。
伏鹭身上伤势不大,主要都在神魂,他能看得出来,神魂受了重创后失去意识,只有修复神魂的药或者神物才行。
他一个都没有,但是他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分摊伏鹭的痛苦,补全他的神魂。
姬冥低下头,目光落在伏鹭脸上,伏鹭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表情很是平祥。
伏鹭很少在他跟前睡觉,应该说从来没有,所以他根本没见过伏鹭的睡颜,每次都脱了裤子办事,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
想一想一个即便做那事时都穿着衣裳的人,随时保持警惕,怎么可能当着别人的面睡觉。
伏鹭比起他来讲更像个杀手,严谨,小心,他记得有一次俩人在温泉,上一刻山巫水巫,下一刻有人来了,他这边全身都是红的,汗都没来得及擦,伏鹭已然理好衣服可以接待客人,差别啊。
第一次瞧见伏鹭这般深的‘睡颜’,无论怎么弄都弄不醒,意外的同时,还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伏鹭有时候也会脆弱,需要人照顾,需要人救。
不倒一下他还以为这厮厉害到无敌了。
姬冥视线下移,挪到伏鹭唇上,想一想他即将要做的事便觉得激动和好玩,如果伏鹭知道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姬冥控制不住的舔了舔他的小尖牙,舌尖抵在尖牙下,微微用力,一股子铁锈味在口腔蔓延,嘴角也流出了一丝血红。
他没管,只微微歪了脑袋,在伏鹭的唇上盖了一个吻,很快便像是不满足一般,带着血的舌头撬开伏鹭的唇齿,更深的了解和接触。
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一般,吻的很猛和凶残。
上下两个小尖牙亲启,钳住伏鹭的嘴角,一个用力咬出血来,将两个人的血浑在一起。
他俩周身突然亮起一串一串黑色的符文,符文带着血的气息,蓦地收缩,隐入俩人的体内消失不见。
姬冥放开他,还带着血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逞和嚣张的微笑来。
生死契结成了。
所谓生死契,便是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同生同死的意思。
古时候两个相爱的修士研发出来的,因为两个人不是一个宗门的,离的很远,不能经常在一起,这生死契的第一版只能心意相通,如果你想我了,便能在心底与我说话,我亦然。
后来爱消失了,俩人渐渐的不联系了,甚至出现一方背叛另一方的情况,于是第二版出现。
第一版只有美好,是爱的桥梁,第二版开始设计一些黑暗的一面,比如说一方不能对另一方见死不救。
第一版的两个人爱消失后男主人背叛了女主人,第二版就是为了消灭这种隐患,出了个同生同死的契约。
往后越来越完善,现在的契约是同享福,同担难。
修为共享,神魂同享,所有的一切都同享,疼痛也死亡也是一样。
噗!
姬冥突然一口鲜血吐出,共享了神魂,伏鹭遭受的那一击也到了他这边,与此同时还有许多记忆。
伏鹭从小到大的,他与伏鹭结了契约,俩人之间便什么都瞒不过对方,处处相连,伏鹭经历过什么,正在经历的事只要他想,他都能知道。
他自然也是想了解伏鹭的,所以那些记忆照单全收,只不过实在太多,超过了他的负荷,一股脑钻入脑子里,吵的他脑仁疼。
姬冥望了望天上,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伏鹭,将那记忆暂时封印了,等回头再看,现在时机不对。
砰!
他倒了下来,在伏鹭的旁边,与伏鹭并肩,眼皮子也是格外沉重。
衾薄实在是太强了,他的神念有一种元婴巅峰对化神巅峰的感觉,整整差了三四个大境界。
只是被殃及了而已,竟叫他俩都有一种承受不住的感觉。
不,应该说那俩人太强了,和衾薄对战的那个人也很厉害,他恍惚瞧见两个人意念拼斗,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后来终究还是衾薄占了上分,爆了那人的意念,起的余波将就在他俩身旁的伏鹭给击伤了。
太快了,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其实如果只有一个衾薄,还伤不了那么重,关键还有那个人,两个人的余波一起,总之不好受啊。
现下脑子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他听到身边有轻微的呻吟声。
他这边疼,伏鹭应该也是有感应的,把他疼醒了?
他歪头去看,果然,那边伏鹭眉头蹙起,嘴里泄出呻吟声更大,姬冥都听到了。
余玉也听到了,颇有些担心的过来,半蹲下来扶企图坐起身的伏鹭。
姬冥撇嘴。
这个人可真会占便宜,他辛辛苦苦花了诸多心思,牺牲良多将那厮救回来,她倒好,人一醒来就赶忙过去。
这不是想让伏鹭误会,是她救的吗?
真有心机。
“喂。”他可没那么好欺负,被一个黄毛丫头领了功绩,他给伏鹭做的,一笔伏鹭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我用生死契分摊你神魂上的攻击,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啊?”
施恩不图报那不是他的风格,他就是贪图伏鹭的美貌,贪图伏鹭的身子,和他这个人,说白了,所谓报恩,就是想要他,如此简单而已。
※※※※※※※※※※※※※※※※※※※※
我发现写他俩好顺哦,都是直来直去的类型,粗糙如野兽一般的爱。
话说我今天意外寻到一个电视剧,叫《女世子》,挺有意思的,就是女主马甲掉太快了,这要是我那不得捂到完结啊。可惜了女主的俊脸。_(:3」∠)_
完结十五
“哦。”
伏鹭反应淡淡。
姬冥挑眉。
‘哦’是几个意思啊?
不谈报恩也不谈以身相许, 就一声‘哦’?
“我知道了。”伏鹭就是不提,反而将视线放在天上,折清和衾薄的战争越发的激烈, 打的天花乱坠, 日月失色。
衾薄祭炼了魔界的月亮, 月亮之力疯狂涌入他体内,再加上魔界的魔气浓烈,和十几具化神傀儡, 各方面都对他有利,隐约占了上分。
折清有七件道器,又有道眼在, 衾薄施展一个神通,被他学会一个,施展一个, 又学会一个,而且到了他手里,神通之威能更强,导致衾薄没再用神通, 俩人就是拼法力和战斗经验。
这方面折清不吃亏,毕竟炼了体,近战无敌,斗法也不可能输,没有人有他的神通多,且强。
他吃亏在法力上,一个人的法力再强, 就算有两个海窍, 真元储存的地方远超常人, 也斗不过十六个。
衾薄一定是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给十五具化神傀儡里头储满了魔元,还在每具化神傀儡身上布了大型聚魔阵,不断有魔气涌入它们体内,化为魔元继续战斗,折清在这方面吃亏大了。
怕是熬不到十五具傀儡魔元用尽不能战斗的时候,他自己就先真元魔元用尽了。
伏鹭盘膝坐好,去沟通其他人,她既然叫折清来,自然是考虑到了全面,要不然为什么赶这么急,在大家受伤未愈的时候伏击衾薄,因为他们的作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折清。
分开就是一盘散沙,不如合在一个人身上,便如衾薄,强就强在十五具化神傀儡合在一起发一个神通,即便只是小小的术法,都能显出大威能来。
衾薄可以,他们也可以。
本来还有顾虑,因为折清是不一样的,一旦借力给他,神通便会被他学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也顾不上了。
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折清败,大家都会死,衾薄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她一游说,大家只略微犹豫便同意了。
因着身上都有伤,她是,姬冥转移了她半数的攻击,也活动不便,余玉便做了一回工具人,将大家一一带回来,坐在一起,人多力量大的同时,也是怕被挨个击破。
一个人估计轻而易举便被衾薄弄死了,人都聚集在一起活的希望大一点。
大家只是身上有伤,实际上真元和魔元还剩下大半,正好可以这般只出力不会有危险,其实挺合大家意的。
参与进去一个搞不好会死,会受伤,这般只需要借出法力和神通便是,只不过因为担心神通被折清学会,稍稍有那么点顾虑罢了。
其实他们方才已然施展过神通,折清有意的话,想学也是轻轻松松,如此几番考虑下来才愿意帮忙。
他们中有两个是妖修,妖的妖元折清用不上,他没有修过妖,所以那两位负责保护其他人。
在借力的时候需要全身心投入,等于没了战斗力,衾薄要是着人偷袭,很容易中招,有人护着大家才敢放心大胆的借力。
余玉修道,真元饱满状态,没怎么用,相当于一个化神初期,在这种时候也是不小的战斗力了,所以她也在借力的人里头。
而且她的两样神通,恰好克衾薄,一个镜花水月,可以借助月亮之力,就像水懂水一样,折清使了镜花水月,就能对衾薄的月亮之力免疫。
移花接木更克了,衾薄厉害的是什么?是十六个人同时攻击,一击比人家二十击还强,她的移花接木可以将攻击嫁接回去,叫衾薄尝一尝他自己的一击有多强,再加上折清的,弄死他。
余玉盘起腿,闭上眼,沉下心去跟折清搭建信任的小桥梁,几乎不用搭建,她这边刚发出信号,那边就被折清接收了。
可以和折清在心底交流,她把计划和折清一说,其他人搭建信任的小桥梁也格外顺利,借力之后折清身上的气势更强,有一种成仙的感觉。
气息也变了。
余玉隐隐约约想起一件事。
一百个中品灵脉融合,可以成一个上品,一百上品成极品,那三个道修,不,是五个,余玉感觉折清身上又多了两道,估计是那两个在一边观战的前辈发现有赢的希望,于是也掺合了进来。
五个道修,五个魔修,刚好十个,而且对称,折清会进阶成什么样?
余玉借着折清的神念扫去,发现他整个人变了模样,眉心亮起几道纹路,手臂上也有,那纹路有加强身体和防御的作用,就像道器身上的。
一个道器被修士炼成,需要多种工序,还需要刻上各种各样的阵法,所以表面很多的符文,和折清这个类似。
炼体士把自己的身体当武器炼,那些符文都是类似于加固,加强,吸纳灵气和魔气的聚灵聚魔阵。
难怪呢,感觉整个人大变样。
余玉观察完他之后将注意力专心放在战争上。
折清跟衾薄的这一斗,还真是说不出的壮观啊。
大神通施展下来,叫人眼花缭乱,原先不能近距离看,现下可以借助折清的身体看,第一次瞧清对面。
衾薄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头的女子衣裳若隐若现,他也是女子打扮,头上有个很是华丽的冠,步摇被风吹起,哗啦啦的响,将整个人气势拔高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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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便觉得一定是个强势厉害的女人。
听说衾薄本是个男的,这副身子是他夺舍而来,花了十几年温养,改变,终成了这幅模样。
可以肆无忌惮的用魔元,以前这幅身子定是别界的,因为魔界六个化神都在,被夺舍的只能是别界的,别界的用别界的法力,不互通。
他把别人的身子和法力改成了魔界的,这才能用的这么顺手。
他那边浩浩荡荡十六个人,魔修这边就一个,瞧着颇是势单力薄,不过显然事实不是这样的。
折清本来便可以与他一战,得了十个人的法力之后可以压着他打。
所以衾薄反而不动了,余玉瞧见他眼珠子下滑,落在底下大家身上,估计在打什么坏主意,折清没给他那个机会,先下手为强,头顶猛地出现一个笛子的虚影,笛子里冒出刺耳难听的魔靡之音。
这是廿虞的招式,方才他用的时候余玉有观战,在他手里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为这个主要是勾起心魔,然而尸体根本没有心魔,它的战斗力反而低了些。
专业不对口,又对付不了衾薄,这才会被打伤,在折清手里情况完全一变,余玉瞧见衾薄耳朵里冒出血来,但他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早就说过,心魔只能困住杀了人心怀愧疚,害怕的那种人,如果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被杀的人鬼魂找他报复,他把人家鬼魂也杀了,这样的人心魔根本对付不了。
一个一怒就能屠城的人,指望他有怜悯之心然后心怀愧疚不太可能,他是天生的恶魔,心中对生和死根本没有概念,万物在他看来都低贱的宛如一只蚂蚁,杀蚂蚁怎么可能会有顾虑?
所以心魔对付不了他,但是杀了那么多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感觉吧?他两只耳朵都流血了。
不知道是强撑?实际上在难受,但是面上不显,还是如何,余玉瞧见他冷着一双眼抬起手,手心里几个小旗散开,迎风变大,插在魔修四周,把他困在里头。
火光一闪,那旗帜连成一个阵法,将魔修困在中央,随后一阵鬼哭狼嚎传来。
魔修的对面钻出一个魂体来,魂体手里拿着一把镰刀,那镰刀巨大,陡然朝他砍来,魔修天罡神罩显现。
这是伏鹭的神通,那日在小秘境内,七件道器欲要封印他们,伏鹭魔神之像被破,后面使用的便是天罡神罩,要不是天罡神罩护体,几人早死了。
这神罩强大无比,拦一个化神巅峰的魂体绰绰有余吧。
然而叫人咂舌的是那镰刀居然笔直穿过折清的天罡神罩,一把砍在折清肩上。
折清反应迅速,用手挡了一下,所以那一镰刀没有完全劈下来,尽管如此他也受了不小的伤,肩头和手上都是。
有血流下来,本就狼狈的身子更显尴尬。
那把镰刀再度抬起,猛地朝他扫来,这次折清用的是她的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折清本来就会,得了她的助力之后这一击更强,然而移花接木也被那镰刀穿过,直接便向折清击去。
这次折清有了准备,一个后退让开,两次出现同样的情况,大家已经确定了。
“咱们的法术对它无用,它的攻击能击到咱们。”
“没有本体,是鬼修。”
余玉听到有人小声讨论,声音熟悉异常,是那两个化神前辈。
为了更好的借力和观察战场,他们之前都与折清签订了一个临时的小契约。
这个契约可以分享视力,神通之类的,并不是简单的借力,也就是说别人也看到了情况,然后与折清沟通,出谋划策。
余玉自然也跟折清签了,她现在的意识就在折清体内,所以她也听到了。
鬼修吗?
她听别人提起过,据说这个世界的反面也有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叫冥界,人死后魂魄归冥界。
冥界掌管着生死和投胎的事,有点像现代的地府。
鬼修就是人死后不甘心投胎,然后以鬼入道。
鬼修一开始很弱的,但是一旦修成便会很强,就譬如这只,对法力免疫,无论是真元,还是魔元,甚至连碰都碰不到它。
只能不断躲避,不能正面对抗。
“试试这个吧。”
余玉听到了梵天的声音,随后折清眉心开了一只眼,那眼一出,阵法内登时冒出黑色的火来,那火又冰又寒,一出来,鬼修当即后退一步,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梵天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有一次开了魔眼,意外看到一个地方,阴气深深,比魔界还要阴暗。”
“我在那里四处看,四处游走,然后发现了这朵神奇的火,它就在一座大门前,有这个火在,即便门没关,门内的‘人’再想出去也不敢,想来那便是冥界吧,我看到的那些‘人’就是鬼修。”
他的魔眼很是神奇,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时候一睁眼,便去了别的界,随机的,是魔眼带他看的,他受魔眼引领,并非魔眼受他操控。
魔眼想要那火,他便冒险弄了过来,封在魔眼内,只有魔眼能控制,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摸不着,碰不着,只能看,感觉没什么太大的威力,所以一直没拿出来过。
今日见那鬼修,才晓得这东西可能是冥界的。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火便是幽冥火吧。”
那火附在折清的身上,不烫不冷,没什么感觉,但是附了火后他的一拳一击不仅能碰到那鬼修,而且拳拳到肉,伤到了那鬼修,身子都被他打破,烂了几个难以修复的洞,最终被幽冥火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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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火重回眼睛里,折清眉心的眼睛也闭上了,随后整个隐下,然后消失不见。
没了那鬼修,这阵法的意义不大,被衾薄收了起来。
衾薄飞身而起,立在魔界的月亮之下,一双手微微抬起,不知道施了什么神通,余玉仿佛瞧见那月亮都被他牵动了似的,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
然后转了转,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般,每动一下便一声声震动传来,四周的乌云皆被荡开,能清晰的瞧见那明月的模样。
明月‘咔嚓’一声,整个从背面转了过来,那背面居然有一只血红的大眼睛。
大眼睛转了转,视线对上折清,一股子恐怖的气息传来,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余玉意识在折清体内,也瞧见了,就像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一般,只觉得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折清表情也开始凝重,没了一开始那种自如。
打了这么久,衾薄终于出大招了。
到了这种时候,一般的小术法已经无用,毕竟他现在和衾薄一样,有数十个人借力支持,普通的神通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也好,速战速决。
“折清。”
衾薄低下头,发间的步摇微微晃动,“你的道眼确实厉害,不过我观察过,你学习术法有快有慢,难一点的慢,简单的快,也就是说如果非常难,你无法理解的术法,你便学不得。”
他嘴角勾起,笑的邪气横生,“死在大月霸术之下吧。”
那月亮之上的眼睛里猛地射出一道光芒,明明远在千万里之外,却瞬间而至,快到不可思议。
折清闭上眼,手中快速掐诀,没多久一道阵法光符形成,那阵法光符就像一个长达百米的盾一般,严严实实挡在折清上方。
轰!
那一击和移花接木碰撞上,压的折清直接从天上坠落下,砸出一个深坑来,整个下半.身都在土里,但是他接住了,将其全部吸纳进移花接木的阵法里,随后又从阵法内陡然迸发出来。
一道光柱亮起,对准了衾薄射去,那光柱又快又猛,又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根本不可能接得住。
余玉瞧见衾薄瞳孔微缩,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天上的明月似乎想将那一击抵去,但是它太远了,根本顾不上。
轰!
那一击炸开,余波将那一片夷为平地,所有建筑物瞬间毁于一旦,地面上烟雾大起,将万物遮的严严实实。
众人紧张的看着,死了吗?
那一击强到不可思议,应该将他杀死了。
余玉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折清明明会她的移花接木,但是没用,因为留着当杀招,出其不意,一举击伤对方。
余玉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她的移花接木居然这么强,那么厉害的一攻被挡住了还反击了对方。
应该说是折清厉害,总之她自己用的话肯定起不到这种效果。
这大术也属于十分难以模仿的那种,总觉得魔修没有完全掌握核心,需要她配合才行。
他俩是强‘强’联手,加一起就相当于自己和马云俩人的财富,都能成全国第一了。
她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应该死了吧?”
“这种程度还不死就逆天了。”
“肯定死了。”
余玉听到其他人讨论,她也这么觉得,还不死过分了。
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万一真不死怎么办?
衾薄知道移花接木有这么强的防御和攻击之能,还会再给她和折清机会用二次吗?
不会的。
所以他必须死。
众人屏住呼吸,全都安静的等着,关谷城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寂静的可怕,也不知道保持了这样多久,一阵风吹来,将那烟雾刮去,露出里头一个捂着胸口单膝跪下的人来。
那人‘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猛烈的咳嗽起来,状态不好,头冠被打烂了,身上的衣裳也破破烂烂,但是没死,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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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你们要见证一下最长的完结了,完结篇写了十五章了,预计还有十来章_(:3」∠)_
完结十六
噗!
衾薄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显然受伤不浅,一击下来比折清还要狼狈。
他一开始一直躲在十五具傀儡之后,几乎很少冲在前头, 身上始终干干净净, 这是第一次。
折清和他恰恰相反, 每次都是大开大合,在十五个傀儡的围剿下几进几出,身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有神通击过的痕迹,烧伤和砍伤,手上一道, 肩上一道,面上还被衾薄的道器黑剑划了一下,差点破相。
但是他修了大长生术, 大长生术最神奇的地方就是生机盎然,那伤口已然恢复如初,新长出的皮肤更嫩,就是法衣还破破烂烂而已。
其它地方没有遭受很大的打击, 鞋袜完整,头发老老实实束着,一根发带烧掉了底下的金色小塔装饰,另一只还有。
那金色小塔挂在发带的尾部,是为了防止被风吹起,用来压着的小玩意儿,掉了一个, 那根发带登时显出了它桀骜不驯, 不受控制的本性, 肆意的飞扬。
今儿的关谷城风很大,因为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物遮挡,全都被毁的一干二净,大风刮的魔修飘飘欲仙,也将衾薄甚少的布料吹的衣不遮体。
□□半漏,一条胳膊和香肩完全暴光在众人跟前,众人无人欣赏,他自己也不甚在意,只扶着胸口站起来,冷着一双眼问:“这是谁的术法?”
折清借力的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自然晓得,折清用的都不是自己的术法。
第一次被困在阵法中和那个鬼修打的时候,因为鬼修的特性,没施展出移花接木的威能,那时衾薄应该也没看出来,所以第二次才会中招的那么彻底。
他的十五具傀儡,毁了大半,全都倒在他脚下,定是方才拿这十五具化神傀儡当垫背,给他挡了一灾,所以他才没死的。
“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天空中的血红眼睛动了动,看过来的时候像是神念从外到内扫过一遍一样,神魂,丹田,经脉,什么都被它看的透透的,偏那恐怖的气息和威压叫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
那眼睛从左到右瞧了一遍,又从右到左瞧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余玉身上。
余玉心中陡然警铃大作,就像被最毒的蛇盯上,最恶的鬼看着一般,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都要炸了。
轰!
一个人落在她身前,挡住了衾薄恶毒的眼神,和那血红眼睛的瞩目,威压和气息瞬间像是遇到了克星似的,绕着那人影走。
折清背后宛如开了个扇形安全区,余玉听到身旁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她提着的那颗心也放了下来。
妈啊,太可怕了。
这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吓到她的人,也是她见过最强的。
那种窒息感她怕是会记住一辈子,太难了,每次遇到的敌人都是远超她修为的那种,这个超的最厉害。
“看来没找错,是她对不对?”
衾薄的视线就像绕过了折清,和声音一起传来一般,余玉浑身一震,意识开始恍惚起来,有一种被冰冷海水包裹不断往下沉的感觉,慢慢的水瞒过头顶,呼吸困难。
她想挣扎,但是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下去,眼皮子越来越沉重,终是没禁住闭上,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快要被淹死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攥住,那只手拖着她,朝上拉去。
余玉人冲出海面,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勉强睁开眼,才发现是折清。
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背对着她,一只手后折,握住她的,紧紧的,与她十指相扣,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
余玉望着那手,一时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衾薄那个王八蛋,对她精神攻击。
似乎发现她醒了,折清那只手松开,放在身侧,握住地上插着的开天剑剑柄。
余玉垫了垫脚,露出头,从折清的肩头看对面,衾薄扬了扬下巴,嘴中突然吐出一根黑色的针,针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击来,折清开天剑扫去。
‘锵’的一声,开天剑和针碰撞,发出响亮的声音,黑色的针被开天剑挡住,但是一道透明的东西却透过开天剑,擦过折清的肩头,蓦地往余玉的方向射去。
折清瞳孔散大,身体已经本能反应,猛地回身,神念化作一只手去抓那针,终是没赶上,指尖被那针扫过,稍稍改了那么一点点方向,到底还是到了余玉面前,至她眉心处钻了进去。
余玉只来得及倒退一步,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也是没想到,衾薄对付她居然还使手段。
那针里头含了一道神念攻击,是神念方面的神通,穿过了她的紫府,直接击中她的神魂。
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只一下她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估计是死了。
等会儿,死了为什么她还能想东西?
听别人说人死后其实大脑还没有完全死亡,这时候还是能思考能想事情的。
但那是普通人,神念就是人的意识,神魂就是大脑,她大脑受伤,最先停止的应该是意识来着,也就是说她这一死就没感觉了。
难道还没死?
可是没死怎么会和外界失去联系?
完全听不到声音,也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四周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这种状态有点糟糕,余玉莫名的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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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没死给个准话啊,这是个什么意思?叫她不死不活的,比死还难受。
余玉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死了?魔修该怎么办?
会不会很难过?
他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在这个时代又一个人都不认识,不,他找到了一个亲人,他的姑姑,有他的姑姑在,应该不会太为她的死忧伤吧?
希望他不要记挂她,呸呸,余玉连忙纠正,希望她没死。
折清还有一个要求没找她要呢,现在就死了,他那个要求没提成,会成为遗憾,就像当初的那一碗长寿面。
叫他记挂了万把年,万一也记挂她万把年,那活的也太累了。
余玉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还是没有联系到身体,啥也没有,就这么寂静着,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怕自己真死了,坚持保持意识活跃,就没有听过,什么都想一想。
师父,大师兄,宗主,大门,同门,吃的,折清,折清,还是折清,想的最多的都是关于折清。
反正她知道只要她意识不灭,肯定就是没死的意思,所以拼命想东西便是。
其实她也是有小遗憾的,比如说没有陪折清走下去。还有啊,没有看到折清胸口是不是她想的颜色,也没有找到一个比折清更好看的男子,没睡过男人,到死还是个母胎单身,好可怜啊。
死也不让她感受一把美男在怀的美好。
其实这一路走来,从练气,一直到元婴巅峰,见过的男男女女无数,最顶峰的化神期也被她瞧了个九成九,心中找对象的心思已经熄了大半。
毕竟化神期之后已经不在乎男女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看看枝一,男女同体,那一对并蒂花,干脆分不开了。
再瞧瞧伏鹭,女扮男装,还有衾薄,夺舍了女子的身体,其他的要么是老头就是姑娘,还有可能干脆不是原装货。
也许外表看来很年轻,实际上灵魂已经几万岁,老头子一个。
总之找对象风险太大了,一个眼睛没擦亮,找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如此想来还是折清靠谱一点,见过的男男女女无数,发现最好看的还是折清,最强的也是折清,和她最熟的还是折清。
已经培养了感情那么久,再换一个还要几十年,麻烦死了,不如就折清算了,当然他如果肯的话。
他肯定肯的,不肯也要肯,必须肯。
其实余玉对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当初中了华蓥的千娇百媚术。
她背着折清刻意查过,发现千娇百媚术果然只对心中有爱的人有效。
她知道,只是当着折清的面,不敢深想而已,一深想折清什么都知道了。
那不就等于对着他告白?
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多尴尬。
没法子,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刻意往别处想,别处解释,就怕被折清发现了她的小心思。
虽然如此,她还是觉得从那开始不能直视折清了,总会忍不住想他脱了衣裳的模样,以前是好玩儿,现下发现对他起了欲.望。
会忍不住想保护他,虽然他也不需要,他说要去魔界,余玉第一反应是跟去,但她没那么说,也没那么想,等他走了才开始做准备。
总是被猜透心思,她已经有办法对付折清了,可以瞒过他了。
折清没了读心术就是一朵小白花,很好骗的。
她其实很怕死,怕疼,但还是义无反顾来了,因为折清好歹还有个姑姑,她就只有折清了。
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不想跟折清分开,无法想象没有折清的日子,所以干什么都拖着他,就算他不愿意,不想也要硬拉着拽着,扛麻袋也要带去。
折清是她的安全感,依靠,和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以前只当是亲情,爷孙?反正什么都好,只要在一起就成,华蓥那次才发现原来是爱情。
这爱情来的太突然,叫人招架不住,余玉着实恐慌了很久才慢慢接受。
管它是爱情还是什么情,就必须要在一起。
去哪都要带着他,没可能丢手就是了。
只要能在一起,爱情就爱情吧,她也是很洒脱的,除非折清说有喜欢的人了,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她才会放弃,离开,除了这个原因不会有别的能把他俩分开了。
只要他没找到喜欢的人,就算他想走,那也是不行的,招惹了她就要负责到底,哪能说走就走?
余玉突然发现折清好倒霉啊,碰上她算是一辈子毁了。
就算他想找别的女人,她也不会给机会,把他的时间全部占用,看他怎么找?
啧啧啧,越发的同情他。
余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要真死了,以后就不能占用折清的时间,那他不是可以肆无忌惮找对象了?
那不得行,还不能死,折清好歹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还没尝到他的味道就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怎么也要把他睡了再死吧?
不不,万一睡的很舒服就不死了,最好长命万岁,日日睡才好呢。
余玉心中突然起了挣扎挣扎的强烈想法,想活,想好好的,想叫折清提掉那个要求,不能让他有遗憾。
死的人一死一了百了,活的人会痛苦一辈子,折清好不容易才从很低的求生欲变成现在这样,不能再带给他负面的情绪。
快醒啊,醒来啊!
余玉拼命的‘使劲’,也不知道使哪里?反正就是在‘用力’就是了,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一花,恍惚间似乎瞧见一个灯笼闪了一下。
有情况!
余玉一喜,更‘用力’了,那灯笼也从模糊,看的越发清晰,周围的景象便如鱼涌进水里一般,一一映入眼帘。
她瞧见了无数脚不沾地的人,轻飘飘飞在空中,悬地半尺,她自己也是,排着一个长长的队,她在最后,前面的人不是缺胳膊掉腿,就是干脆没了脑袋,一个个肩上和脑袋上亮起蓝色的火来。
大家都站在桥上,桥很大,足够容纳那么多人,最少百米,桥下有条河,河里头无数的人头浮现,每一个都伸着手,凄惨的叫唤,喊冤。
再远一些是红色的花,养在岸边,瞧着颇是眼熟,身后是一座高达百尺的大门,大门下烧着一种黑色的火,离老远便觉得一股子寒气,逼人的冷。
等会儿,又寒又冷,黑色的火?
余玉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这里是哪儿了。
使错劲,到了冥界了。
完了,这下真死了。
完结十七
只有死人才会到冥界, 因为魂归冥界管,冥界就在世界的另一头, 阴暗面。
任何人和妖,亦或是别的种族,无论生前在什么地方,只要不被困在单独的空间里,没有遭受魂飞魄散的打击,死后都会到地下,穿过长长的道,然后来到冥界。
看来是真的死了, 没救了。
余玉心中一阵失落,还以为保持意念不断就能活,现在魂都到地府了, 就像盖了章, 落了印一般, 木已成舟,既成事实, 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是真的死了, 回不去地面了。
折清亲眼瞧着她死, 没能救下她,一定会很自责很难过吧?
一直想看他哭, 如果真的哭的话,心里又有点不舍。
她只是嘴上硬罢了, 实际上还是挺心疼那厮的, 借着那厮变小的时候没少对他好, 在小秘境里也是, 知道那是他残缺的童年, 可劲弥补。
当然面上还是不能显的,心里也刻意不想,就是不告诉他,其实她偷偷的给他做了很多事。
护着他去历练,有人背后讨论他,被她揍了几顿老实了。
这厮过于单纯,怕他被骗,接触的人都是她筛选过的,要不然这厮能平安无事的过完童年吗?
他没恢复记忆之前就是个傻白甜,真善美,恢复记忆之后才变样的,之前被她保护的很好。
可惜啊,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他的童年了,还有很多过去的事都不知道,折清也没说,总觉得有点遗憾。
她想了解折清的所有,这才哪到哪就没了,好不甘啊!
余玉心中正烦躁呢,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她侧目望去,发现是有人,不,是有魂想走那个大门出去,结果被幽冥火烧死了。
连个渣渣都不剩,在这里要是死了,就是真的没了,魂飞魄散,再也不可能进入轮回,真傻,那幽冥火可是化神巅峰的鬼修都怕的东西,他一个金丹期还妄想逃跑,那不是送死吗?
等会儿,逃跑?
难道那门后就是通往外面的世界?
说起这个,余玉突然想起来,梵天说他来过冥界,还收服了些幽冥火,梵天是个活的,他到了冥界之后又上去了,那他可以,她岂不是也可以?
可是她没有魔眼啊,梵天是因为有魔眼才出去的,她什么都没有,现下就一个魂魄,因着任何关于神魂的功法都没学过,现在战斗力弱的一批。
但是她没有,梵天有啊,梵天现在和她一个阵营,应该会救她?
因为之前折清都没有使用过移花接木,再加上衾薄的话,梵天肯定以为只有她能使出移花接木,没了她的移花接木,战斗力必然大降,就算为了全体,梵天肯定也会救她的。
会吧?
语气慢慢的不太确定了,只要折清再接衾薄一招就暴露了,然后梵天懒得花功夫救她,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之类的,就看他和伏鹭的感情好不好了。
如果好的话,救她的可能性会大一点,不救的可能也不小,总之还是想想怎么自救吧。
毕竟万一人品不好,没人救多尴尬。
余玉从长长的队伍里脱身出来,也不知道去哪,飘啊飘,飘到了那个通往外界的大门和幽冥火那里。
还是人类时,这幽冥火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附在折清身上时很是老实,不温不火,偏是个对鬼修来说的大杀器,只克鬼修。
幽冥火放在大门口,就是怕被鬼修逃了吧?
要知道鬼修这么特殊,如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衾薄那个鬼修是在哪收服的,听说鬼修也可以在人间界修炼。
相当于人死后留在原地不走,机缘巧合入了道。
幽冥火克鬼修克的太厉害,她刚一走近便觉得难受,当初梵天之所以能收服,是因为他还活着的原因吧,带着身体来的,所以很容易便弄走了。
幽冥火不伤人,只伤鬼修。
她现在也属于鬼修的一种?
好惨啊。
余玉还想靠近一些,肩上突然一重,被人拍了一下,“不想死的话劝你离这火远一点。”
声音熟悉异常,好像在哪听过?
她回头,发现是个陌生人,一身的白衣,眼中宛如装了星辰大海一般,端是漂亮,余玉还想深看,那人道:“我练过瞳术,不要看我的眼睛,会死的。”
再死就魂飞魄散了。
余玉‘哦’了一声,老实的收了目光,后退两步,离那幽冥火远了一些。
太近了又寒又冰,还有一种烧心的感觉,估计是那幽冥火发威了。
余玉也不敢看幽冥火,看久了眼睛也不舒服,她视线挪了挪,搁在站在她身旁的白衣男子身上。
所有鬼修都是脚不沾地的,只有他牢牢站在地上,很是神奇,“你为什么不一样?”
她指了指对方的脚,因为自己尝试过,没办法落地,所以看见不一样的很是好奇。
“因为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对这里熟悉异常。”
余玉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漫不经心,想起什么,又猛地精神一震,“你对这里很熟?”
仿佛瞧见了出去的希望。
那人似乎看透了她似的,直接道:“我在这里待了千年都没跑掉,你更不可能了。”
余玉:“……”
好的吧,放弃了。
还是有些不死心,指了指那幽冥火问,“那是不是出口?”
“是。”
对方直言不讳,“不过有幽冥火在,没人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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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幽冥火就是克鬼修的。
“从来没有例外吗?”还是想打听打听可能。
“对。”
对方估计也是个不爱说话的,简言意骇一句废话不带解释的。
不过越是和他接触,越发现他面熟,好像俩人以前真的认识,还挺熟的那种,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星辰大海一般的眼睛,白色的衣服,练过瞳术,好想知道他是谁?
余玉努力的想,只恍惚间瞧见一片白雪,别的那是啥也没有。
看来估计不熟,是在同门有过一两面缘吧,因为她感觉那雪有点像大雪山的,又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
唉,老了,记性变差了。
估计是她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余玉听到那人道:“我早已不是人间的人,你想不起我来很正常,我记得你就是了。”
???
“你认识我?”余玉简直不敢置信,在冥界还能遇到熟人?
那人点头。
???
真是熟人?
余玉一双眼都瞪大了,吃惊之意明显,等下,不对啊。
“千年前我还没出生。”
太扯了,千年前的人物认识她。
“上面一年,地下百年,上面十几年过去,地下也一千多年过去。”那人解释。
“哦。”这就说得通了,“你是十几年前死的?”
那人颌首。
“那你为什么不投胎?”她望了望不远处长长的队伍,方才她一醒来就在那队伍的末尾排着,估计是想让她投胎来着,她记挂着折清才掉队的,难道说……
“你也有思念的人?”
那人又点了点头,“万剑仙宗的玄清宗主还好吗?”
余玉眨眨眼,没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他是你什么人?”
不会是喜欢的人吧?还是说宗主的儿子?孙子之类的?
“他是我师父。”那人继续道:“我是他在乱葬岗捡来的孩子,他将我带大,教我功法,助我修炼,于我而讲亦师亦父亦友,我这辈子无愧于天,也无愧于地,唯独辜负了他。”
他语气微微顿了一下,听着像是哽咽了似的,又像是错觉,许久余玉才又听到他的声音:“我让他失望了,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很多年前,他亲眼瞧见那个人宛如老了千岁一般,整个身子都弯了下来,背影无助又孤单,那时他便发誓,要代替那个师兄,重新成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好,师父脸上慢慢的有了笑容,然而那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便又要经历一次失去。
那时候他责怪那位师兄,太自私了,为什么没有拼尽全力活着,为什么要丢下师父一个人。
等他也和师兄一样的时候,才理解了师兄,而且师兄并未忘记师父,师父记得他,这些年来师兄也记得师父。
他在这冥界待了多少年,他自己怕是都数不清了,地上一年,地下百年,地上百年,地下万年。
地上几百年,地下便是几万年,几万年啊,只等来一句‘师父安康’,才如愿离去,换他守着。
师兄说他之前也有几个师兄师姐,他们都是孤儿,都是师父捡来的,师父养他们小,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送师父一把。
师父若有一天到了地下,人生地不熟的,该有多恐慌啊,他们便等在这里,给他讲这冥界的种种。
那奈何桥该怎么走,那忘忧汤喝了会如何?
如果他不想进入轮回,他也有牵挂的话,便引导他如何以鬼身入道,便如师兄对他做的。
师兄等太久了,等不了了,现在换他等。
他们会一力接一力,直到有一天听到师父升仙的消息为止,如果没有的话,便一直等着。
即便天荒地老,也要等,必须等,不会再让师父一个人偷偷的无助了。
完结十八
魔界关谷城——应该说魔界被战争毁掉的一片废墟中, 一扇门悄无声息打开,有人至里头走出来, 站在门边遥遥朝中央望去。
“又有人来了,现下各界的化神期差不多到了个九成九,咱们也该动身了。”明净趴在玄清的头上,面色凝重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所有化神期都被这里吸引了去注意力,是他们突破化神瓶颈的最好时候。
万剑仙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化神期,是无能吗?
不,是因为有人阻止,修仙界总共就那么大,地盘那么多, 就像一个西瓜一样, 分的人多了, 原先的人自然少了, 他们能开心吗?
不会,他们只会使小手段将新人踢出去, 如此方可继续享受自己原来份量那么大的西瓜。
所以想突破化神, 只能避开他们,现下他们的精力都被魔界引着, 的确是个很好的时机。
“几千年了,确实也该突破了。”玄清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筹划了少说千年, 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奈何时机不对罢了, 现下机会来了, 没了那些化神期捣乱, 他终于可以安心突破化神瓶颈了。
“走吧。”
立在门框边的人转身,入了门后消失不见,很快那门也一闪之后不见了踪影,那片地方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从来没人来过一般。
*
关谷城的中央,两方人还在对峙,折清人飘在空中,心思一直在地面余玉的身上。
那一针被他的神念推得位置偏了一点点,没射中中轴,余玉也聪明,在那种时候居然还能思考,将部分神念化成的针引入大庄周术里,只承受了一小部分的攻击。
但是衾薄神念过于强大,已经远超普通的化神巅峰,所以那一小部分的神念攻击对于余玉来说也是致命的。
只是从绝对会死,肯定魂飞魄散,变成了有一线生机。
尽管如此,也快的宛如闪电,只一瞬间而已,便已经魂去身空,根本来不及阻拦。
人死后三魂六魄会进入冥界,余玉刚死,身体还没凉,只要将魂叫回来,回到身体内稳住,还有活的机会。
梵天再三保证,他会将人带回来,叫他放心,阻拦衾薄别搞破坏便成。
去冥界的事他不懂,也帮不上忙,只能托付给梵天,其实他根本不认识梵天,无法信任他,但是伏鹭说她跟梵天一起,他信伏鹭。
小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人盯着他,遇到危险时也都会莫名其妙迎刃而解,那时他只当是运气,现下想来怕是姑姑所为吧。
姑姑从来没现身,但是她的踪影无处不在。
折清目光从盘膝而坐的梵天和姑姑身上,落到被宝玉护体的余玉身上。
若是救不回来……
心里突然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若是救不回来……
更疼了,撕心裂肺,被刀割,被火烧一般,疼的他鼻尖一酸,眼眶热了热。
从来没有的感觉,也从来没有那么疼过,甚至影响了他的呼吸,叫他喘不过气来。
若真的救不回来……
那含着水汽的长眸一横,眼中被冷意侵占。
便叫衾薄和这天下的恶人给她陪葬!
闭上眼,眉心处亮起几道光芒,周身之上也尽是些金色符文,一圈一圈,缠绕在裸露的手臂上。
他扬起手,身后的虚空之处突然传出阵阵恐怖的气息。
伏鹭感受到了,眉头蹙紧,“居然用到了这招。”
梵天还在准备,他的魔眼不受他控制,不是他想去哪就去哪的,需要得到魔眼的同意,所以他俩还没进冥界,她现下在给梵天护法,不影响她观战。
姬冥好奇问:“哪招?”
其他人也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偷听,他们也十分好奇。
伏鹭望了一眼大家,都是一路战斗过来的,纵然里头有些是为了利益,勉强合伙,不过打到现在,多少有点情义在,所以没有隐瞒,直言道:“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过,那些飞升之后的修士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估计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因为他们已经化神,下一步就是飞升,但是关于飞升的东西太少太少。
只有那些世代都有人化神,祖宗飞升过的家族才有资料。
“修为到达元婴期时眉心便能开启紫府小天地,小天地随着修为增加慢慢添置太阳,月亮,星辰,四季更替,甚至是生命。”
“修为越高,小天地内便越是齐全,到了飞升之后的境界,你们有想过他们的小天地是什么样子的吗?”
没等大家问,她又继续道,“也许便如咱们这个世界。”
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或许大家眼中的世界,只是别的修士紫府小天地内的景象罢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听懂了,齐齐倒抽一口气,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剑走偏锋的同时居然还有一些在理?
“突破飞升,便是从别人的小天地里出去,出去后见识到的才是大世界,每一个出去的修士临走前都会留下后手,便于以后回来,亦或是和家族沟通。”
“很幸运,我的家族也曾经有人飞升成功,然后留下后手,只要后辈用召唤大术呼唤他,他便能有所感应,然后降下法力,助后辈一臂之力。”
龙鹰家族世代都有人化神,里头多多少少会有些厉害的,将血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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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飞升了,但是惦记着家族,所以留了后招,只不过……
“代价是气运。”
气运这个东西很是玄妙,摸不着,碰不着,却又至关重要。
“外面的世界气运似乎是通货币,祖宗帮助后辈,后辈要将自己的气运贡献给祖宗。”
没了气运的后果很严重,也许吃个饭,喝个水,甚至是躺着不动,都有可能天降灾难,受伤,或者死。
折清是真的拼了,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余玉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
余玉已经在地下过了几年,还没人救她,她自己也找不着逃跑的机会和可能,那人说这里只有一个大门能走出去,别的地方都是死通道。
她当时还不死心,后来那人带她将小半个冥界转了一圈,发现真没有之后才放弃。
其实也是不敢走太远,怕梵天救她的时候找不着,那就尴尬了,她记得梵天说过,他看到了大门和幽冥火,所以只在那附近转悠。
来来回回几十几百趟,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忘忧水,彼岸花,六道轮回挨个逛了过来,救援还是没等到,逃跑的通道也没有。
死心了,现在每天的日常就是和那人坐在岸边,聊聊天,叙叙旧,他说他的过去,她说她的。
他说完她说,今儿又轮到她说了,那人问她怎么死的,她也如实一一都道了出来,从折清打算去魔界开始。
毕竟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能喝茶,做饭,唯一的乐趣便是与那人聊天,当然是能说多少说多少,能说多久说多久了,一点不怕麻烦,尽量说的很细。
衾薄有多厉害,炼化了魔界的月亮,折清也不遑多让,又是修道修魔还炼体的,可把他能坏了。
结果怎么着,衾薄放出一个鬼修,便将那厮给伤了。
“还说炼了体之后刀枪不入,那鬼修手里不过拿了把镰刀罢了,便将折清的诸多神通给破了,然后砍伤他。”余玉说起这事,到现在还觉得惊奇。
那可是折清啊,那么强,如果没有幽冥火的话,那天怕是就栽在那鬼修手里了,鬼修当真可怕。
“魔界的鬼修?”师兄似乎来了兴趣,背都挺直了些。
“嗯。”余玉点头,“被那个大魔头操控着,肯定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鬼修给摄了,然后练进道器里,他可比那鬼修可恶多了。”
余玉还想再说道说道衾薄做的恶事,但是那位师兄好像对这事不感兴趣,反倒是那鬼修的修为,模样,使的神通等等比较来劲,平时沉默的性子难得多说了些。
他爱听,余玉便一一描绘,还将这段记忆分享给了他,自那以后师兄就像着了魔一般,魂不守舍,再跟她交谈便一直分神,不在状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到第二天才好过来。
冥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判断是不是一天过去全靠深处的一口钟,响一次就是一天。
第二天的师兄似乎跟往日里的不太一样,平时死气沉沉,相处几年了也没见他露出过除了板着脸之外的其它表情,现下瞧着似乎眼神都亮了一般,有神多了。
余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照常聊天,继续昨儿的话题,刚说到她被衾薄使计弄死的时候,师兄突然问:“你是不是还没有开领域?”
余玉一脸懵逼的点头,“是啊,怎么了?”
这事她跟师兄说过,师兄想知道万剑仙宗的各种情况,她都一一道了,后来相熟后不知不觉又讲了很多,总之师兄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就是了。
“我教你呀。”
???
余玉眨眨眼,略有些不解,“你不是说鬼修修不了人间的道术吗?教我这个作甚?”
师兄嘴角奇迹一般扬了扬,“等你上去了便有用了。”
???
余玉更是奇怪,“有没有人救我还不一定呢。”
都这样多年过去了,上面还没有动静,估计是不救了。
“谁说一定要等别人救了?”师兄语气肯定,“我想到出去的办法了。”
他回头看来,一双宛如星辰大海似的眼越发显得璀璨夺目,“我会带你上去。”
余玉瞳子微微放大,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真的?”
“嗯。”
师兄的表情自信,回答的斩钉截铁,看来是真的有办法带她出去!
余玉原来一颗已经平淡的心瞬间雀跃了起来,追着师兄问怎么出去?师兄没解释,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现下先教她如何开领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域,师兄说他死的时候吃了暴血丹强行突破了修为保命,到达过元婴期,但是很可惜,元婴期也没能护住他,他还是死了。
临死前跟她一样,没有开过领域,但是在冥界这么多年无事可做,除了想师父和修炼之外,便琢磨着如果活了过来,该如何修炼,路子怎么走?
渐渐的叫他参悟出了领域来,他给起名叫‘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只是他的想法,因为没有身体,也无法实验,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就是个假想,他把假想传给她,希望她以后能用得着。
师兄是鬼修,鬼修是有修为的,直接醍醐灌顶给了她。
余玉左右闲来无事,闭上眼,将那份关于领域的记忆拽出来,刚要细细领悟一番,忽而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宛如打雷闪电,劈到自己跟前一般,吓了余玉一跳。
余玉抬眼,便见那虚空之处钻出来一只大眼睛。
大眼睛血红血红,颇是吓人,余玉心说莫非那衾薄瞧她没有魂飞魄散,追来冥界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余玉,是我!”
那道声音似乎很急,简言意骇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道:“梵天的魔眼带着我和梵天打开了一个通道来这里找你,最多只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你快过来与魔眼签订一个临时的契约,只有跟魔眼有关的人才能被魔眼收进体内带走。”
语速又快又促,和往日完全不一样,失了风度一般,但余玉还是认了出来。
是伏鹭,伏鹭来救她了。
伏鹭就相当于折清,四舍五入便是折清来救她了。
算那小子还有良心,没有真忘记她。
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最少掉了百来斤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可以活了,好开心,好激动啊!
完结十九
余玉开心激动之余, 又有些担心,回头望了一眼师兄, 正想问伏鹭可不可以带上师兄?
师兄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了身体,在上面待不久,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过不了多久便能光明正大上去。”
这事师兄说的早,在伏鹭没来之前,而且他语气那么笃定,肯定没有假的。
余玉知道,还是有些不安, “没有危险吧?”
师兄摇头, “没有。”
余玉蹙眉,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 隐隐还藏着喜色,不知道是为她高兴, 还是为他自己能出去高兴?
她也看不出来, 还待细瞧,身后伏鹭催她。
“余玉, 时间不多了。”
余玉心中一慌,也顾不上了,连忙去结印,边结边对着师兄问:“没有骗我吧?”
师兄点头, 一双星辰大海似的眼睛幽幽望着她,“要相信我。”
余玉心中一沉, 想到了别处, 一般情况下好人这么说, 都是不想拖累她,连累她的意思,但是明明可以一起结印,一起离开,带个人也不费事,没必要一个人留在冥界啊,所以他肯定是真的有办法。
思及此,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也微微勾起,笑道:“我相信师兄,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既然梵天可以带她来一次,等以后尽力讨好他,与他交好,让他带第二次便是。
左右多跑一趟罢了,不妨事。
与其说是相信师兄,不如说是她相信自己。
余玉的印已经结好了,刚送出去,便被那魔眼收了去,魔眼还顺便收了些幽冥鬼火,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给她争取了些时间。
“师兄,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师兄心中有牵挂,她知道的,不跟来,帮他带句话还是可以的。
师兄低下脑袋,认真想了想,良久才道:“告诉师父,在人间是天才,到了地下亦然,叫他不要担心我们,黛鹤,星澜,茭白,尽欢皆已轮回转世,生前良善,转世后非富即贵,更不用担心我,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到他老人家膝下尽孝。”
余玉那么点担心全没了,师兄这么说,铁定是能出去的意思。
不过黛鹤,星澜,茭白,尽欢,为什么都那么耳熟?
“对了师兄,你叫什么来着?”
很奇怪,师兄告诉过她好几遍名字,但她都忘记了,就好像不能记一样。
师兄说因为她是生人,记不得冥界的人,就像在做梦一样,梦里很多时候分不清人是生是死,是亲人还是旁人。
师兄还说,等她出去后就全明白了,该记起的也都会记起。
师兄扬起脸,忽而笑了,像是冰川被打破,太阳晒进来一般,笑的暖意丛生。
“我叫秋弈。”
“秋是秋天的秋,弈是博弈的弈。”
“师父说我是秋天捡到的,前几位师兄都是在拼斗中陨落,给我起名为弈,便是希望我能适应战争,在博弈中活下来。”
可惜,他还是失败了。
师父应该会很失望吧?
*
万剑仙宗的三大主峰之巅,有人盘膝而坐,周身真元疯狂流转,不断冲击化神瓶颈。
不够,还不够。
纵然准备良多,但是化神期的瓶颈委实强大,需要更多更多的真元。
大殿之内原先有个大缸,大缸里储存的满满真元已然用完,必须要用那个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无人的大殿内喊了几声。
“黛鹤,星澜,茭白,尽欢……”
顿了顿,又继续道:“秋弈。”
五具法力化身早已经准备好,他唤一声,便一个人跪在他脚边,不多时,五个人齐全。
每个都像他的孩子,仰着他熟悉的面容,一如他们还活着似的。
玄清闭上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疲惫道:“助我一臂之力吧。”
五具法力化身没有半点怨言,像是听从命令似的,又像是这本就是天经地义,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化作一团法力,融入主体之中。
主体元婴巅峰的实力不断上升,再上升,气息一阵阵加强,没多久‘轰’的一声,冲破了瓶颈,到达化神期。
还没停,那气劲继续冲,化神初期,化神中期,一直到化神中期大圆满才停下来。
盘膝而坐的人猛地睁开眼,瞳子里流光溢彩,含了一丝喜色。
化神期他突破了,现下是化神中期大圆满。
仰面瞧了一眼头顶,神念穿过屋檐,一直到了外头,天空中已然乌云密布,暴雨雷鸣近在眼前,只需度过雷劫,便是真真切切的化神中期。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心情异常澎湃,又格外的平静。
毕竟筹划了千年,早已经将种种可能都预算到,这雷劫也在意料之中,所以一点都不吃惊,打心眼里觉得,一定会成功。
成功了,离他想做的事便会更近一步。
*
魔界关谷城的上方,一道巨大的魔神之像张嘴一吸,将附近的云雾尽数吞进肚内,那衾薄藏无可藏,露出身形来。
魔神大手抬起,陡然朝衾薄拍去,它现在高达百丈之高,捅破了天一般,很是可恐,那一掌若是打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衾薄展开手臂,体内魔元疯狂运转,灌入高空之中的明月里。
明月中的血红眼睛猛地一瞪,登时一道光柱射出,光柱以极快的速度奔来。
那魔神察觉到了,手中陡然多出一把弓箭来,是魔元化成的射日弓虚影。
因着现下使用的是魔元,射日弓是仙家的宝贝,所以用不得实体,虚影也够了。
射日弓传说是一个小伙,用来射大日金乌的。
大日金乌便是天上的太阳,既然太阳射的,月亮自然也不在话下,端看它在谁手上,是谁在用。
弦紧紧绷起,弓拉到满月,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咻!
箭划出一个绚丽的光彩,陡然飞去,与空中的光柱撞在一起。
轰!
两者相抵,威力大到空间动荡,大地狂震,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
地上的一片废墟中,众人皆是心头巨颤,被震撼到了。
太强了,世纪大战。
未等众人从那一击中清醒过来,便又见那六只手的魔神拉了满弓。
咻!
又是一箭射出,这回衾薄似乎没有料到,一般情况下发了一个大招之后魔元需要恢复一阵子才能继续用。
但是那魔神就像根本不会力竭似的居然接连射了两箭。
他紧急去拦已然来不及,那光柱才一射出,便被那一箭从中间穿过,笔直盯在明月之上的大眼睛里。
虚空中隐约传来一声痛苦之叫,随后大眼睛内流出血泪来,整个也闭了起来。
衾薄眉头紧紧蹙起,“给我睁开!”
更多的魔元灌入进去,那明月之上的大眼睛终还是开了一条缝,露出里头血色更多的眼睛来。
未等它完全睁开,便见一根根链子穿过时间和空间,陡然到了那月亮跟前,链子顶部尖锐的倒刺蓦地捅进那中央的大眼睛里。
惨叫声再一次传来,这次比方才还要甚,震的地面上数人耳朵里出了血,躺着的余玉一口鲜血吐出。
她的魂不在了,但是身体还活着,受到攻击一样有反应。
重阳感应到了,张起结界将余玉更深的护在里头。
只有它知道余玉对于折清来说有多重要,或许比他自己的命份量还要多。
重阳挡在余玉身前,恍惚间似乎瞧见很久很久之前,一个少年立在它面前。
那时候他们正面对一个强敌,亦是元婴巅峰,但是手中握着道器。
彼时它还不是道器,每每与那道器相撞,剑身上便会多一个豁口来,后来少年便将它插在地上,自个儿站在它身前道。
“你再受损会断,我不一样,我身负魔族之血,受伤了养一段时间便是。”
尽管如此,它还是觉得身为一把剑,应该它保护主人,而不是主人保护它。
所以它还是冲了出去,被那道器击碎,但是在那之前,它摸到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本心里也不想死,强烈的念头叫它非但没死,反而在关键时刻借助对方火的力量炼制本体,成功升了道器。
然后一人一器灵大获全胜,它却被骂了一顿,也是从那开始少年修了炼体之道。
他说下次不会有这么幸运了,只有他足够强,它才不用再面对自己完全不是对手的对手。
现下他足够强了,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他喜欢的姑娘,他的姑姑,他的剑,所有他想保护的人。
努力了那么久,便是为了这一刻吧?
“你敢!”
衾薄的大吼声将它的神拉了回来,抬头发现高空之中的魔神之像拽着链子,将那虚空之中的月亮硬生生拖了过来,正飞身而起,欲将那月亮撕裂。
衾薄被他激怒,一双眼登时红了起来,但很快那嘴角忽得勾起,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来。
“大月霸体,爆!”
被链子锁住的月亮突然涨大起来,且越来越甚,慢慢的体积比原来大了小半倍左右,像是一个气球被撑的要炸了似的,表面不断有凸起鼓出,熄下又冒上来,宛如里头有什么在顶,在四处乱窜一般。
轰!
月亮终是没担住,整个爆了起来。
天空中瞬间被血色侵染,离得最近的魔神之像和里头的折清定会先死。
衾薄虽说离的稍远,也不敢停留,那么大的爆炸袭来,被击中即便是他也非死不可。
他衣袖轻挥,人便要踏空而去,一只脚刚抬起,心口突然一疼,然后是肩上,肚腹,很快一条链子缠中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朝后拽去。
他慌忙回头望去,发现那链子的另一头在月亮体内……
“不!”
他想挣扎,想脱身,然而那魔神之像紧紧抓住他,一动不动,里头的人已经跑了,这就是一具没有神的傀儡罢了。
爆炸即将袭来,底下的众人也是慌的一批,这时候本能告诉他们,能跑多远跑多远,但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们,没用的,这么大的范围,跑再远都没用。
反而单独跑死的更快,只有集齐众人的力量才能活,希望也不大,只有一两成罢了。
众人面色皆是一片惨白。
好个衾薄,坑惨他们了。
爆炸已然袭来,众人一一释放出自己的最强一击抵挡,然而和那爆炸比起来,杯水车薪,宛如螳臂当车一般,显得那么不自量力。
轰!
像是一座原本很是明亮的城市,突然之间所有灯在一瞬间熄灭,所有人在一瞬间离开似的,整个天空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四周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久许久,才有人小声问:“我死了吗?”
“应该没有吧?”
另外一个声音接话,语气不太确定。
“那么大的爆炸,我们应该都死了。”
又一个声音插话。
“可是死了的话,我们怎么还能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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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咱们集体去了冥界?”
“我们没有死,我摸到自己的身体了。”
“哎,我也感觉到了,我的手动了。”
“我能眨眼哎。”
“我还能摇头呢。”
“看来我们没有死。”
“咱们运气真好,这么大的爆炸居然还没死。”
“不。”伏鹭纠正他,“咱们不是运气好,是有人救了咱们。”
她醒的还算及时,正好瞧见了,折清落在众人之前,带着七件道器施展七星大阵,挡下了六成的攻击。
大家只接了四层而已,四层已然叫众人重伤成这样,那折清……
“哇,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余玉伸了个懒腰,稍稍活动活动筋骨,一扭身子瞥见手边的烟杆子,是折清的那个,只不过上面多了些许裂痕。
不会吧?
她吃了一惊。
这可是折清的宝贝,居然会受损成这样?
那折清岂不是要难过死了?
余玉抬眼去找折清,发现不远处躺的全都是人,伏鹭,梵天,华蓥,姬冥,廿虞,修仙界的几位前辈,和妖界的,唯独没瞧见折清。
去哪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连忙爬起来拿着烟杆子去找。
四周都是烟雾,将其驱散了才在稍远的地方发现一个倒地不起的人。
身上的衣裳破了大半,一头黑发铺在地面,手脚瘫着,面上虽然狼狈,但依稀能瞧出昔日的光彩。
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端是个如玉似的美少年。
不是折清又是谁?
余玉心中砰砰直跳,突然便有些不敢过去,怕看到的是一具尸体,然而那‘尸体’肉眼可见的动了一下。
还活着!
余玉一喜,连忙便奔过去,半跪在地上去看折清的情况。炼体士不愧是炼体士,虽然受伤不轻,但是体内生机不断流转,一时半会绝对死不了的那种。
太好了!
余玉抬起他的身子,猛地塞进自己怀里,不知道是动作大了,弄疼他了,还是如何,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
带着沙哑,像是许久没说过话,又像是大吼过后拉伤了,许久许久才有人用那副虚弱的嗓音说话。
“你下手再重点,我没死在衾薄手里,倒是被你弄死了。”
还知道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余玉更紧的抱住他,一使劲,折清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余玉蹙眉,“你身上是不是有伤啊?怎么碰一下都不行了?”
她把人重新放下来,上手将他本就破烂的衣裳扒开,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和消瘦的腰身。
也许一开始确实有伤,但是他自愈力太强了,肩上的,和胸口上的早就好了,只留下一道白印子,除此之外没别的地方有痕迹。
“没伤啊?”难道是内伤?
余玉手在他心口位置摁了摁,刚一触上那冰冷的肌肤,便听的折清‘嘶’了一声。
像是疼,又像是敏感,胸膛微微缩了缩。
余玉眨眨眼,宛如得了什么好玩儿的一般,又在他平坦的胸膛上摁了摁,得了他一个白眼。
“色胚。”
他不说还好,一说打开了余玉的任督二脉,她想起了是什么叫她在冥界时坚持不投胎,一直当了孤魂野鬼好几年的执念。
目光望去,果然,是粉红色的!
哎呀妈啊,此生没有白来一趟,终究还是被她看到了。
折清闭上眼,懒得理她。
余玉上手捏了捏他的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来魔界之前说要跟我提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了吧?”她看大家都躺着,衾薄也不在,折清又一副轻松的模样,这事肯定是结了,所以要求也可以提了。
是什么?她真的很好奇。
其实心中隐隐约约有点猜到会是什么?要确认一遍是不是。
折清一双漂亮的眼睁开,黑白分明的瞳子望着她,沉默了许久许久才道:“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余玉略微有些小惊讶,什么都解决了为什么还不行?
折清抿了嘴没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他不说余玉就缠着他。
折清被她摇的受不了,没经住还是说了,“施展召唤大术需要用自身的气运交换,我现下没了气运,要什么都得不到。”
原来是这事啊。
余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随后叉着腰得意道:“决定你能不能成的因素在我,无关气运,所以快点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折清那双琉璃珠似的眼上上下下打量她,瞳子里是明显的不信任。
“你不说以后再说就没用了。”余玉威胁他。
折清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一双手撑在地上,想起身,五脏六腑震动,疼的他又倒了回来。
余玉不在乎他坐着还是倒着,只催促着:“快点说吧,磨磨唧唧的。”
折清挑挑眉,人躺在地上,长睫毛微微垂下,心中似乎还有顾虑,只不过没纠结多久,便直言道。
“余玉,我要你向我告白。”
嘴边勾起,眼角弯弯,笑的风华绝代,艳若桃李,面上的污垢和血丝毫没有影响了他的美貌。
“说你喜欢我,爱我,要跟我结成道侣。”
余玉:“……”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似乎是她怔了太久,折清没得到答案,略微起身,增添自己的筹码。
“只要你告白,以后我便是你的,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余玉:“……”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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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自己喜欢她,但是不告白,非要她告白。
“我还可以帮你生孩子哦。”一个条件不行,那便再加一个就是,左右不是什么难题。
余玉眨眨眼,终于有些心动了,生孩子哎,他生,不用她生,说实话最担心的就是生孩子,因为听人说很疼很疼。
而且吧,那么大的孩子从肚子里爬出来,想想就觉得接受无能,她经受不住,这厮愿意最好不过了,不过这么点条件就同意会不会太没骨气了?
要知道谁先告白的可是很重要的,万一以后这厮拿这事吵架怎么办?
比如说,当初是你求着我结成道侣,现在怎么怎么对我不好了,没良心啊啥啥的,她这边争辩都没法争辩,会吃大亏的。
其实也不怕他,毕竟他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余玉这边都是娘家人,还有个宗门靠山在,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吵架他也吵不赢,所以怕个鸟啊。
“唉,”这厮戏精上身,颇是忧愁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也不勉强,再找个便……”
“我喜欢你,爱你,想跟你结为道侣。”余玉打断他,一气呵成表白。
折清一愣,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子回过神,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便一直盯着她看,许久许久才长眸潋滟,笑的星河荡漾,日月失色。
“我同意了。”
※※※※※※※※※※※※※※※※※※※※
折清这点尊严还是有的,说让余玉先告白,就让余玉先告白,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完结二十
余玉无语。
瞧把他得瑟的, 宛如得了玩具的小孩儿,笑的一双眼只剩下一条黑缝, 眼珠子完全望不见了。
幼稚的可以。
余玉偏就看不得他这幅模样,给他添堵,“你的烟杆子都坏了,你还有心情笑。”
说着从腰后将烟杆子抽出来,给他看,方才她将烟杆子别在腰后了。
烟杆子一定受损很严重,里头的器灵重阳现下一点反应都没有,深藏在里头,喊它没回应, 感应它也没动静。
余玉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 只不过中间被折清打岔, 一时忘了它而已。
那裂痕在烟杆子的烟锅位置, 余玉转了转,把裂了的地方给折清瞧。
折清接过来之后脸上的笑意终于没了, 但也没太沉重, 只将烟杆子拿在手里,端详片刻, 又感应了许久才道:“没太大的问题,搁丹田里温养一阵子便是。”
话音刚落,那烟杆子便已然不见了踪影,被他收进了体内。
烟杆子是他的本命法宝, 又是道器,可大可小, 自然可以收进体内。
没了烟杆子, 余玉又找了一个问题, “衾薄呢,被你杀死了吗?”
折清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般。
其实余玉就是故意的,要气气他,要不然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先告白什么的,失了先机。
“应该是死了。”折清也不太确定,他倒下之前倒是用神念搜过,不过没找到人。
衾薄小心眼,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趁他力尽的时候攻击他,九成的可能是死了。
就算不死,月亮没了,诸多化神期傀儡也没了,他便如没有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哦。”难怪这厮这么轻松呢,为少年老头报了仇,自然开心。
也算了了他一个心结,从此之后算是彻底没弱点了。
“余玉。”
折清突然喊她。
余玉垂眼望他,“干嘛?”
这厮还躺在地上,懒洋洋道:“把手伸出来。”
他自己已经不由分说先伸出了手,举在空中,五指微微分开。
余玉知道他要干嘛了,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其他人,还都没爬起来,在给自己疗伤,应该注意不到这边吧?
那边各个伤势严重,他俩在这边虐狗不太好吧?
好像也蛮有意思的,要是被看见了,不得一个个的气死啊?
余玉没有大意的举起手,与折清十指相扣,“作甚?”
莫非是在秀恩爱?
手心里突然一疼,像是被什么割破了一样,余玉连忙便要收手,被折清死死拉住。
俩人相握的地方流下血来,那血猛地流动,化为一个个血红的符文,符文相连着,绕俩人握在一起的手一圈圈转动,没多久蓦地一缩,钻入俩人身体里消失不见。
那契一结,余玉瞬间发现了变化,比如说身上猛地疼痛起来,五脏六腑,手臂啊,肩上啊,腰间啊,全都是伤一般,叫她冷汗瞬间流下来。
适应了痛苦之后才发现好处也是多多,修为在顷刻间毫无预兆的不断增长。
本来只是元婴巅峰,很快上了化神,化神初期,化神中期,化神后期,一路到了化神巅峰。
不会吧?
余玉很是吃惊。
就这么走上了人生巅峰?
等会儿,她想起什么,心中猛地慌了起来。
修为跨大境界是要渡雷劫的,化神期的雷劫她一个人渡,这不是送死吗?
折清这幅废材的模样,定是帮不上忙了,软趴趴的瞧着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元婴期的领域还没开出来,便如囫囵吞枣似的,没尝明白元婴期的味道,飞快的就进入了化神期,该学的神通一个没学会,该有的手段也没有,这时候应付雷劫,会死人的。
“笨蛋,”折清说话有气无力,“结生死契得来的修为无需渡雷劫,因为我已经渡过了。”
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一半修为分享给余玉,余玉把她的气运分享给他。
余玉定还没反应过来,若是知晓的话……
折清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从余玉身上,挪到她身后的天空上。
没有了月亮,云也被打的散开,整个魔界乌压压一片,一点光都没有,阴沉沉的,颇像下雨天。
可真适合睡觉啊……
余玉眨眨眼,还在感叹天底下居然有这等好事的时候,一勾头,发现折清脑袋一歪已经睡了过去。
他消耗的蛮多的,会累会困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左右也没他什么事了,余玉没打扰他。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的,比如说在冥界那一遭,是梦还是真的?
是梦的话也太真实了,是真的话又不太可能,毕竟她前段时间还跟黛鹤,星澜,茭白,尽欢一道进小秘境,出来时他们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在山上闭关,轻易见不着而已。
大师兄更不用说了,临行前还跟他告别过来着,没道理那么快几人都死了,还去了冥界一待几千年,说明死了十几年了,所以肯定是梦吧?
余玉将这事暂时压下来,来不及实验一下自己现在有多强,化神巅峰啊,感觉从未有过这么得劲的时候,好想出去炫一炫,如今的她神念能扫多远,速度有多快,一招下来多大的威力?偏这厮睡着了,不放心他,到底没去浪,老老实实将他扶起来,背在背上。
一动浑身都是疼的,因为这厮受了伤,生死契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俩人修为共享,折清一个人胜似几个化神巅峰,分给她一半,一口气把她带到了化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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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处是这厮受伤太多,且都是内伤,搞的余玉也没一处舒坦的,把化神巅峰的快乐都压了下去。
她强忍着疼背着这厮,去跟大家挤在一块,不合群会被排挤的。
折清不在乎这些关系,所以肆无忌惮去睡,她不能不在乎,毕竟都是她的前辈,尤其是伏鹭和梵天,似乎帮过她。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去了冥界,但是肯定是梵天的魔眼把她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带出来的就是了。
她这个人吧,不爱欠别人人情,加上折清状态没那么差,自愈力也很强,暂时不管没关系,梵天本来就有伤,又用了魔眼带她出来,他的伤才是紧要的。
余玉将折清丢去一边,先给梵天疗伤。梵天是魔修,她是道修,两者不兼容,所以不能用太乙木经,只能给他输送生机。
生机是共通的,只要有生命体的都需要生机。
余玉手刚扶在梵天肩上,被他稍稍躲了一下,大抵是发现她手心里的生机,又坐了回去,闭上眼,安然接受她的治愈。
余玉修炼过太乙木经,生机庞大,又和折清签了生死契,他的生机才叫恐怖,从他那里传过来,感觉多到用不完,便一一输给梵天。
很快便能感觉梵天的状况越来越好,整个人红光满面,余玉停了手。
睁开眼,注意到身边折清还在睡,躺在细小的石头块上,硌的手臂下都是红印子,到底没忍心,从紫府内掏出两床被子,一床垫在下面,一床盖在他身上,如此用法力包裹,将他整个人困在结界里,拉着结界去找伏鹭。
伏鹭身上的伤也很重,不过被姬冥转移掉了一半,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回报一下的。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伏鹭还是折清的姑姑,唯一的一个,交好一下势在必得。
余玉望了一圈,很容易便在一块废墟之上发现坐在一起,互相依偎的两个人。
伏鹭将手搭在姬冥肩上,将他拢过来,抱进自己怀里,姬冥打掉她的手,霸道的伸出自己的,把她揽入怀里。伏鹭拨开他的手,坚持在他肩上搭自己的手,俩人似乎谁都不服谁,像两个斗气的孩子似的,不断重复方才的动作。
许久许久,俩人相视一笑,面上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余玉眼睁睁瞧着姬冥突然一个用力,将伏鹭扑倒在废墟下,滚做一团,压坏了许多东西,之后掉进一个缝隙里不见了人影,没多久传来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
余玉:“……”
光天化日之下,他俩可真大胆。
完结二一
余玉不好打扰他俩, 又带着折清退回大多数人围的圈子里,她记得她曾经借了两个化神期前辈的真元, 现下是时候还了。
给他俩疗伤就算还了这段人情。
余玉很快发现了他俩的气息,拉着裹着折清的结界过去,坐在那俩人身边,正待给他俩输入生机,忽听不远处一声怒吼。
“伏鹭,你居然是女子!!!”
是姬冥的声音,藏着不可思议和被骗的愤怒。
伏鹭的声音很快传来,“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自然没有!”姬冥很是愤愤,“你这个骗子!”
“哦。”伏鹭回答的丝毫没有诚意, “那可能是我忘了。”
砰!
地面突然震了震, 明显是姬冥将怒气发泄了出来, 击在了地面上。
“伏鹭你个王八蛋!”
伏鹭的声音更显得没有诚意了,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衾薄已经死了,她也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了。
“前段时间从小秘境里出来, 你受了伤, 理智全无咬了我,喝了我的血。”
“我龙鹰家族的血生机盎然, 一旦喝下,会怀孕。”
伏鹭语气带着玩味,“所以你怀孕了。”
一阵沉默,保持了足足几弹指的时间, 许久许久才传来姬冥抓狂的声音。
“禽兽啊!”
伏鹭继续气他,“我们俩到底谁更像禽兽?”
姬冥有妖骨, 自然更像, 他嘴笨, 回答不出来,只好一次又一次的用拳头锤地,震的地面一阵阵动荡。
全程听完的余玉一脸懵逼的同时,还有些羡慕妒忌恨,姑姑一下子就让姬冥怀孕了,她什么时候能让折清怀孕?
余玉回头,望了望还安静躺着的折清,目光从他脸上,挪到他平坦的肚子上。
听起来不太可能的样子,不过她会努力的,也希望折清的肚子争气一点。
余玉握了握拳头,斗志昂扬。
怀孕什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她很快将之暂时抛在脑后,停下心中的小九九,先给两位修仙界的前辈输入生机。
两位前辈没参与战场,只借力给折清,后来衾薄自爆月亮,威力炸伤了他们,不严重,几乎没费多大劲便把他俩医好了。
这里是魔界的地儿,况且还有妖界的妖,他俩没准备久留,只跟她说了一句,叫她待会儿与伏鹭道一声便是,他俩先走了,还带走了另外两个修仙界的化神期。
余玉正要去给妖界的两位前辈疗伤,两位前辈没让,赶在她来之前站起身,微微鞠了一礼之后也离开了。
妖界就来了两个妖,因为妖界的化神期少,总共才五个,枝一闭关,那一对连体的并蒂莲没来,来的是孔雀明王和寻鹿。
寻鹿是七彩祥鹿,方才忘记跟他套套近乎了,搞不好能沾一身的好气运。
余玉送走了他们,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废墟之下,方才伏鹭和姬冥滚着滚着到了那下面,被东西压的结结实实,不过这么点凡物伤不得他们,没事的。
搞不好还是他们故意弄的,掩人耳目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俩在干嘛?
差点阴阳两隔,加上死里逃生,俩人情.欲上头,必然在做羞羞的事吧?
她站在原地,双手拢进袖子里,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半响才叹息一声,心说大家都走了,折清也睡了,她一个人听墙角像什么事?
干脆也走了,没别人走的那么潇洒,临走前留了块玉简挂在空中,等他俩完事后看。
她要走自然会带上折清,就像以前他带她一样,张一个大些的结界,俩人窝在里头。
结界是圆的,其实不太舒服,只有中间能待人,两边怎么窝怎么难受。
余玉想结方的来着,奈何本事不够。
真元多到用不完,就是掌握不了技巧罢了。
这结界都是前辈们精心研究出来的,圆的不容易被人打破,而且能三百六十度护人。
方的虽然也行,但是很明显不如圆的实在。
余玉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失败多了人会烦躁,索性将结界张大,一点不费劲,毕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术法。
余玉突然想起来之前从魔界回来的路上,折清说他没真元了,结界张不开,结界才用多少点真元?
相当于一千里头的一,就算他再虚弱也使得出,他就是故意的,那时候只当是看她笑话,现下一琢磨,惊觉这厮居然那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比她早多了,她是华蓥那次才反应过来的,以前只把他当成灵魂伙伴,一下子被华蓥点醒。
着实难受了一阵子才接受事实,这厮怎么接受的这么容易?
不费吹灰之力似的,好像什么都比她先开窍,处处压她一把,就连谈恋爱也……
余玉抱着胸,哼哼冷笑,比她开窍再早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生孩子?
她坐过去了一些,在折清的身边,手悄悄的伸进被子里,去摸折清的肚腹。
这厮很瘦很瘦,肚子一点起伏都没有,腰也很细,怎么看怎么想象无能,他如何生孩子?
孩子从哪出来?
又从哪进去?
余玉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露出这厮手脚大摊,毫无防备的睡姿来。
她凑近了些,偷偷将折清的衣襟拉开,露出消瘦的胸膛和腰身来。
衣服一扒只觉比摸起来还瘦,这有可能怀孕吗?不会滑胎吧?
呸呸,怀上了动都不让他动,每天好生伺候着,怎么可能滑胎?
关键是怎么让他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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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伏鹭那种滴血生娃的本领,还没有工具……
令人绝望啊!
就算折清躺平了给她机会,她也没得法子。
难怪这厮提要求的时候这么爽快,吃准了她没有那个能力。
余玉不禁冷笑出声,左右现下他俩已然无事可做,就算走遍天涯海角,她也一定会让折清怀上的,他跑不掉。
余玉将他衣襟理回去,被子盖好,老实坐在一边。现在就动了心思,准备回万剑仙宗查查看,有没有让男人怀孕的法子,还有一件事她想知道,大师兄和几位师兄师姐如何?是不是还健在?
如果平安无事的话,说明在冥界那一遭是做梦,无需在意,如果不在……
心脏一下子便提了起来,余玉加快速度赶路。
现下化神期满天飞,到处乱跑,其它界根本没办法管,所以她可以使出化神巅峰的实力。
太强了,她一个没控制住,直接从魔界跳跃到修仙界,神念略微放出,便扫见万里之外的景象,肉眼所能瞧见的东西也多了许多,被更精纯的真元冲刷过后导致的。
余玉突然想起来,每次跨越大境界都会洗髓,皮肤排出污垢来,低头瞧了一眼身上,果然,不知不觉糊了一层很浅的黄色来,像汗又像黄油。
方才没留神,现下才注意到。
莫名开始怀疑方才几位前辈走的那么急,是不是被她熏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酸臭味。
她自己是闻不到的,可委屈了那几位前辈,刚刚还用一双脏手去摸折清,罪过啊。
余玉几张净身符掏出来,贴在折清身上,又几张贴在自己身上,她和折清几乎是一前一后光鲜亮丽,还散发微微的清香。
余玉撩了撩头发,只觉浑身舒坦。
勾头瞧了瞧衣裳,折清和衾薄的打斗的时候殃及到她,她的衣裳破了,折清的更不用说。
余玉先给自己换,她的衣裳紫府里放的有,折清的也是,余玉自己换好,将折清的衣物丢去一边,正准备给他套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离老远惊了她一下,因为她现在五感异常灵敏,这么大的动静就像有人在她大喊一样。
余玉连忙放下衣物站起身,神念遥遥扫过,发现是万剑仙宗的方向,似乎是有人在渡雷劫,瞧这个仗势,最少都是化神期的雷劫。
是谁?
万剑仙宗除了宗主就只有师父是元婴巅峰,莫非是他俩的其中之一?
余玉在那雷劫之下,隐隐还发现了几道化神期的气息。
她现在这个修为,任何人的实力都瞒不过她,很容易便能探出来,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借真元的那俩化神期前辈的修为都分辨不出,得了折清的一半修为后一眼明了。
万剑仙宗自己关起门来渡劫,其他化神期作甚掺合进来?
余玉第一反应是不妙,毕竟有折清的前车之鉴在,折清就是因为太强了,一旦化神不得了,这才被除掉的,他无法得到入化神期的敲门砖,难道万剑仙宗可以吗?
余玉手中真元疯狂用在速度上,只一瞬间便又是万里过去,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跑过头了,草。
刚得了力量,还是新手,无法那么完美的控制力量,余玉这回小心了些,一小步一小步的跨越。
希望能赶上。
衾薄番外
万剑仙宗的天空之上, 雷劫聚拢的中心,玄清眯起眼,感应到了两道强劲的气息越来越近, 人未到, 神念已然远远扫来, 含着明显的怒气,千里传音给他。
他冷哼一声,将那神念和千里传音屏蔽在外, 这一天他等了千年之久,想影响他,想都不要想。
视线朝上望去, 化神期的雷劫有九道,一道比一道强, 他已经渡过了八道,只差最后一道了。
轰!
那一道如期而至, 他周身蓦地亮起光芒,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石磨。
那石磨是他有一次受伤, 落到人间界, 被一户人家捡到, 收留他在家养伤。
他每日闲着无事便坐在廊下, 看那家的主人推着磨, 将坚硬无比的豆子磨成豆腐, 小麦磨成粉,似乎什么都能磨一样。
他来了兴趣, 伤养好后买下那石磨, 带去万剑仙宗拆开研究了许久。
一个很快被他玩坏, 他着人不断买来, 玩坏了几百具才终于悟出大道,没起太华丽的名字,就叫石磨大术。
石磨大术万物皆可磨成碎渣,包括那天谴似的雷劫。
石磨转动,中间的吸力将雷劫聚集,咔嚓一声,威力巨大的雷劫分散开,被石磨磨成细小的雷电,雷电过身,连衣角都没撼动。
九道雷劫已渡,只需将天地的赠予,福泽吸纳,他便是真真切切的化神中期了。
轰!
两道身影远远落下,震的整个空间一颤,云雾四散而去,那俩人不由分说,手中各自射出一根白色的丝线来,丝线欲望他身上缠去,被他一道剑意削去。
脚下轻踏,飞身而起,去了更高的天空,未等那福泽降下,便急急跻身其中,疯狂吸纳福泽之力。
福泽是天地的奖赏,度过雷劫后给的馈赠,就像完成长辈的任务,长辈给的奖励似的,完全吸纳好处多多。
那云下的两个化神期更怒,“小辈刚踏入化神,尔敢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说话间手中真元涌出更多,一道道神通浮现,玄清完全不理,脚下石磨显出,将那两击挡住,自个儿去往深处吸纳更多的福泽。
一片云似的七彩福泽很快叫他吞噬了个干净,身上受的伤好了,体内真元越发饱满。
方才的消耗尽数补上不说,还增了诸多,到达中期大圆满的境界,下一步便是突破化神后期。
他甚是满意,至天上落下,站在那两位化神期身前,微微矮下脑袋行礼,“见过两位前辈,方才玄清渡劫心切,怠慢了二位,还望前辈海涵,莫要与小辈计较。”
他的态度还算好,两个人面色稍稍好了些。
方才那么简单一较量,竟发现这后辈不简单,渡完雷劫之后非但没有受伤,居然还能轻松应对俩人的攻击,要知道俩人都是化神中期,随手一击对化神初期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被轻松挡下,说明这小辈基础打的稳,最少都是百万里挑一的天才人物。
反而叫俩人不好作为了,这么强万一没摁住他,以后倒霉的就是他们。
好在他们感觉到另外有几道化神期气息涌来,都是听到动静赶来的。
方才魔界大战结束,他俩只暗中观察,没参战,所以事情了后先走了一步,另外四个后来,还有一个新晋级的化神巅峰。
那化神巅峰虽然来的晚,但是修为胜了大家一筹,反而比大家来的早,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绕过了这里,去了别处。
估计是赶着去什么地方吧。
她一口气升的太多,一飞冲天了似的,众人想拦都拦不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人。
那人打完衾薄,与她结个生死契都能将人直接推上化神巅峰,强到即便身受重伤,也宛如森林之王一般,叫人不敢动手,反而担心他俩合力,会不会留下他们,所以急急走了。
这个人不一样,区区一个小门派出来的,不守规矩没有向化神联盟提前告知,光这一条便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那四个化神期气息越来越近,终还是赶了过来,他俩底气一足,刚要质问小辈为何不懂规矩?便见一道更强劲的气息落下,站在那小辈身后,一脸懵逼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那个在魔界与一个陌生的化神巅峰结生死契的幸运儿。
他刚要说明情况,便被同伴踩了一脚,同伴传音给他,‘你个傻子,没看到他俩一伙的。’
他噎声。
同伴替他圆场,笑眯眯道:“都是误会,误会,现在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个女子不是一个人,她不可怕,但是她身后那人可怕,搞不好一怒之下把他们都留下了,得罪不起,便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
修仙界要重新洗牌了,再也不是他们说得算了。
几人都是一路从魔界过来的,各个人老成精,自然晓得其中的弯弯道道,不敢纠缠,各种行了一礼,正要离开。
玄清叫住他们,“且慢。”
众人回身,他才继续道:“难得人凑的这么齐,不如咱们坐下来谈个事吧?”
余玉眨眨眼,“谈什么……”
她脚上突然一疼,被宗主踩了,余玉也不傻,意识到宗主有需求,连忙附和道,“谈,谈事情。”
她的话以前或许不管用,现下便如圣旨一般,但凡开口,几乎没有不应的,即便有,也半推半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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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吭声便是同意。
玄清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单手背在身后,单手摊开,道:“请。”
*
天一山一处偏僻的森林里,勾着脑袋吃草的鹿突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它眉心飞出一道光芒,光芒钻入一条路过的蛇体内,那蛇也很快撑爆而死。
不远处有条溪,溪边突然传来水声,吸引了去那蛇的注意力,蛇眉心飞出光芒,钻入在河边抓鱼的年轻人的体内。
年轻人猛地栽倒,落进溪水里,水不深,他趴在里头,仰着上半身,鼻子,眼睛,耳朵里亦流着血。
“太弱了,太弱了。”
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夺舍,刚一入体原身便死了。
离体的时间太久了,必须尽快找到新身体,否则即便他神魂强大,也会一点点虚弱,最后耗干而死。
哪里……哪里有身体?
年轻人眉心中钻出一抹白光,白光飞起,在天一山附近徘徊,许久许久,天空中突然一道光芒闪过,有人御剑飞行,那人躺在剑上,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举着酒壶,悠哉悠哉喝着。
他忽而身体一僵,笔直从剑上落下来,栽进万丈的悬崖下,肉身数次和石头山崖碰撞,掉在地面时伤痕累累,浑身皆是血迹。
衾薄没管,反而闭上眼,与身体契合的同时,调动真元养伤。
这副身子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子,恢复力慢,好在天赋还行,助他熬过这段时间,再换一具身体便是。
左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天一山的脚边儿,花昼吃过早饭,背着背篓,带着弓箭上山。
她要去深山里打猎,一个人,从前不适应,会害怕,时间长了早已经习惯,毕竟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为了活,任何事都做得出来。
常年打猎,她对深山很是熟悉,熟门熟路抄近道,贴着山脚走,意外在角落发现了一个人!
半坐在草丛里,背靠着石头,低垂着脑袋,身上全都是血,裸露的皮肤上很多擦伤和撞伤。
抬眼瞧了瞧头顶,果然在石头上发现了血迹,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那么高,肯定死了吧?
他身边放着一把剑,笔直插在地上,应该是和他一起掉下来的。
剑客?
那把剑似乎是个好东西,这边贴着山,只有地皮上一点点土,底下都是石头,那剑差那么深,绝对是个好东西。
既然人已经死了,也许可以物尽其用,不叫那剑蒙灰?
她走过去,手刚要握住那把剑,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赶在她之前将剑拿在手里。
剑拔起,蓦地高高举在空中,肩上一疼,她已经被那人推倒在地,那人一只手压着她,剑尖朝下,陡然便要往她心口刺去。
衾薄,你不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愿意为我而死,没人愿意为你而死吗?
因为我也愿意为他们而死,感情是互相的,一味索取谁都会累,然后懒得理你,厌你,弃你,最终离你而去。
那剑在空中划过一个炫丽的弧度,擦过那女子的耳朵,猛地钉在她颈肩位置。
那里有一条蛇,彩色的,隐藏在草丛间,几乎很难瞧见身形,被钉了脑袋,身子剧烈挣扎花昼才发现。
她咽了咽口水,砰砰直跳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正要去感谢那人,便见那人朝后一倒,躺在她不远处。
隐隐还听到那人临昏迷前,小声嘀咕。
“折清,我便信你一回。”
※※※※※※※※※※※※※※※※※※※※
写衾薄这段我其实很纠结,因为我以前写了个坏蛋,虽然罪有应得被我弄死了,但还是被人疯狂刷洗白,搞的我有心理阴影了。
我一直觉得坏,要承担后果,会被我写死,但是他的经历,如何这么坏的我还是想写一写,给这个人物一个圆满,不写纸片人。
总之你们就知道他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活不了,不要同情他,不要喜欢他,我写他只是想把前面的铺垫给平了,让他临死前感受点东西,仅此而已。
别瞎想,没有洗白,不想看他我每次标题都会写清楚的,不要买,大概率不影响剧情,随便你们看不看哈。
衾薄番二
他这一生, 走的是险路,曾经无数次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受伤,严重些整个身子无法动弹,失去意识更是不知道出了多少回。
每次醒来多多少少会有些‘惊喜’。
比如说有一次被人摸去了身上所有的法宝,还补了刀,险些死去。
还有一次从修仙界掉入魔界,被几个不会说修仙界话的魔族捡了去,给他擦洗身子,上药。
他本以为遇到了好人,结果那几人将他扒光, 肆意上下其手。他才想起来, 魔族女子少, 男子多, 许多男子找不着女子,便拿同为男子发泄。
那几个低级魔族亦然, 瞧他受了伤动弹不得, 想反抗也无能,所以起了心思, 捡他回去是为了睡。
依稀记得有一次更可笑,居然看中了他夺舍的身子,起了心思想夺舍。
所以这次会遇到什么‘惊喜?’
他睁开眼,入目是一个简陋的屋子, 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而他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被子。
伤口似乎被处理过了, 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 举起手,手心里系了个蝴蝶结。
眼前突然一暗,一颗脑袋钻了过来,趴在床边,一脸惊喜,“你终于醒了。”
他都睡了五天了。
花昼本来想去打猎,结果因为他,五天没有出去,马上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衾薄蹙眉,一双微冷的瞳子上上下下打量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不说花昼说,“我给你煮了粥,你起来喝一点。”
粥早就打好了,就放在一边冷凉,因为他不喝,她也会喝,所以饭点便打一碗搁着。
在桌子上,她去拿,边拿边有些歉意道:“那天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死了,那把剑又不错的样子,所以想拿来使使。”
衾薄眯起眼,还是没说话。
花昼已经将粥端了过来,语气中有些意外,“我是真没想到,我那么对你,你居然还以德报怨,救了我。”
那天要不是他,她早就死了,意图那么明显,这人应当早就看了出来,还是救了她,八成是个好人。
不能让好人心凉,她于是将人捡了回来。
花昼搬来个板凳,坐在床边,一边搅动粥一边真诚道:“谢谢你呀。”
衾薄视线落在那粥上,心中却在冷笑。
救她?
可能吗?
不过是想试试看,折清有没有骗他?
身上的伤被处理过,虽然只是普通的凡药,但是有微微的好转,东西似乎也没丢,没有缺胳膊掉腿,所以是折清没骗他?还是说藏了更大的阴谋?
※※※※※※※※※※※※※※※※※※※※
衾薄番外我把他单独分出来了,这样大家方便决定要不要买,就有个问题,会看起来很短小。_(:3」∠)_但是还有更哈,要晚一点。
完结二二
余玉已经回万剑仙宗五天了, 那天刚回来便陪着宗主找修仙界的诸多修士签了个协议。
她也摁了手印,只不过因为看着宗主就想起大师兄,黛鹤, 星澜尽欢,茭白,全程跑神, 加上相信宗主, 所以没有细看, 至今不晓得是个什么玩意儿。
反正她知道宗主就是了, 宗主绝对不会坑她的, 签就签呗。
唯一让她牵挂的事诸多师兄的事, 等宗主把事处理完, 她把宗主堵在角落,刚一问,宗主便把什么都抖了出来。
黛鹤和星澜,尽欢, 茭白早已经死了几百年, 远一些的千年都有,大师兄十几年前也去了,她看到的都是宗主的法力化身。
为了有更多的把握化神, 又不引人注意, 如果一个人这么强的话就会出现折清那种情况, 力量分散开反而不起眼。
宗主做到了,就连她这个稍稍亲近的人都没有想到, 更何况旁人。
当然啦, 她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 那么风华绝代的大师兄, 沉着冷静的星澜,活泼可爱还教她给变小的折清做衣裳的黛鹤师姐,包括尽欢和茭白居然都已经死了。
而且死了很久,真的,叫人很难接受。
余玉别了宗主之后精神一直很恍惚,完全是机械似的回到大雪山,还是那个寒潭,布了结界后便直接往里头一躺,睡到了现在。
她睡之前将一寸寒江还有诸多道器都放了出来,随便它们去哪,反正别打扰她,叫她冷静冷静便是。
余玉醒来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一直睁着眼睛看头顶,盯了许久才想起来,不知道睡之前有没有把折清放出来。
她那天急着赶路,把折清收进紫府小天地了。
当时倒下就睡,忘记了有没有动过他。
余玉伸出手,往自己身边摸去,她要是放出来的话,肯定就丢在自己手边。
那手果然摸着了东西,只不过刚一接触,便被打了一下。
手背上一疼,叫余玉睡意多少清醒了些,她再度伸出手,又挨了一下。
这回是彻底清醒了,余玉猛地扭头,看向睡在她一边的折清。
似乎也刚醒,懒洋洋伸个懒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烟杆子。
那烟杆子交给他时,上面有一道细长细长的裂痕,现下一点都看不出来,估计是在他体内温养,强大的自愈力和生机把烟杆子给折腾好了。
这厮举着烟杆子,慢悠悠抽了一口,待那口白烟吐出,才慵懒道:“早呀。”
还早?
太阳都晒屁股了,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刚想摸这厮,被这厮拒绝了。
当初怎么说的?只要她告白这厮就是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样就怎样,这才碰一下就把她手打掉,是不是有点拔□□无情啊?
折清嗤笑,“我随口说说你也信?”
哈?
还真翻脸不认人?
“那你说要给我生小孩的事?”
“自然也是假的。”折清嘴角微微勾起,咧开一个愉悦的弧度,“我这么说你就这么信啊,笨蛋。”
余玉:“……”
居然敢骗她!
她本来只是大清早的想探一探他在不在,现下不行了,越是不让她碰,越要将他整个身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摸光!
叫他嘚瑟,说话不算话,拔□□无情,翻脸不认人!
人必须摸,娃也必须要,叫他生到老,寿元耗尽为止!
余玉大怒之下手底下登时没了分寸,三下五除二,连细瞧都没有,直接便将他扒了,光留留压在身下。
怕他跑了还用一只手摁住,脑袋低下,凑到他跟前,刚要亲下去,微微犹豫了一下。
折清仰着下巴,一双琉璃珠似的瞳子望着她,里头盛满了不屑,“果然,你就是嘴上逞凶,实际上根本没胆。”
挑衅似的嘲笑她,“你不敢。”
哈?
她不敢?她就是想给他个反悔的机会罢了,既然这厮不知道珍惜,那也别怪她辣手摧花了。
余玉猛地低头,咬上他的唇,亲的粗鲁,拼命的往里头探,叫他打心眼里明白她的厉害。
那是一般人吗?
对她说话不算话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余玉越亲越用力,像是要将他一口吞了似的,奇迹一般,这厮居然也没挣扎,或许有轻微的动静,但是败倒在她的实力下,被她压的动弹不得,不得已还是叫她占尽了便宜。
余玉亲完了,嚣张大笑,“以后还敢不敢忽悠我?”
过分,亏得她那么信任他,真告白了结果这厮说话不算话。
就算说话不算话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该亲也亲了,该碰也碰了,嘴都红了起来,一角上还带着浅浅的牙印,她咬的。
折清躺在她身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她,“余玉。”
带着牙印的嘴角勾起,笑的像偷吃了鸡的狐狸一般,“接下来怎么做你不知道了吧?”
“谁说的?”余玉登时瞪大了眼,“我什么不会,我经验老道,以前可是看小片片的主力青年!”
“哦。”怀疑的眼神,“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余玉当即便道:“接下来当然是……”
目光从他秀色可餐的脸上,挪到身上,接下来做什么还不清楚吗?只不过……
是不是太早了?
感觉才在一起没多久,谈这事就像刚交男女朋友就急着滚床单一样,显得她很急色一般。
她不是那样的人。
“看来你果然只会吹牛,实际上什么都不懂。”
“胡说!”余玉立马反驳回去。
她压着这厮,足足瞪了他好几秒,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勾头咬上他的脖子。
为了方便,手在他颈后撑着,将那修长白皙的脖颈完全坦露出来,喉结若隐约现,垂目望去,这厮一双眼半睁半合望着她,长睫毛颤了又颤,竟说不出的性感。
余玉指头碰上那时而有,时而没有的喉结,感觉折清整个人一抖。
好家伙,他有感觉。
余玉正要再接再厉,便听得他哑着嗓音,似乎很难受一般道:“余玉,你要是不行的话,我来吧。”
余玉哪能承认自己不行,就像男人被说能力不足似的,代入感太强,一个用力已然将他翻了个身,正面朝下,背面对着她。
人她是压下了,折清干净如玉似的身子也近在眼前,但是……
她无能为力啊!
衾薄番三
衾薄已经在天一山脚下住了十来天, 这十天什么意外都没有,那个叫花昼的没有对他动别的坏心思, 叫他安然待到现在。
身上的伤还是没好,反而加重了,端因这幅身子太弱,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若他一个没控制好,可能会爆体而亡。
提升这副身子迫在眉睫,他每天都会派出法力化身,去深山里寻来药,给自己服下。
偶尔也会控制深山里的妖, 和过往的修士, 强大的神念只需瞬间罢了, 便能在他们眉心打下印记, 若是敢违背他的意思,只有一个下场, 死。
都是些筑基期和金丹期, 最高也不过才元婴,堪不得大用, 单纯用来帮他去稍远一些的地方寻药,或是利用自己家族的力量替他买来。
左右不过是些棋子罢了。
棋子一直想挣脱他的束缚。
他冷笑。
痴心妄想。
“兮狳,你怎么又坐在外面?”花昼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贪乐, 把廊下建的大了些,像个茶馆似的, 上头放了两个垫子, 一个矮桌子。
是她有一次去送肉, 有幸去了一趟富贵人家,发现他们都有这个,坐在廊下喝茶,既悠哉又好看。
她禁不住自己也搞了一个,只不过忙,很少来罢了,只偶尔吃饭的时候坐在廊下,看着大山大水,深觉自己没白折腾。
现下后悔是因为兮狳身子弱,动不动生个病,受个伤的,有时候口鼻之中还会莫名其妙流出血来,端是吓人。
这么弱还不知道珍惜自己,每日都坐在廊下,只要她一会儿看不见,便会发现他又在风最大的地方吹着,目光遥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花昼边将披风撑开,盖在他身上,边抱怨,“万一再病了怎么办?你最好还是躺在床上,别乱跑,磕着碰着了又该流血了。”
她发现兮狳特别容易受伤,皮肤很嫩很嫩,随便什么东西便能划伤,稍稍磕一下,立马红了大片。
若是坐得久了,整个下半身,腿,全都是红色的血斑,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就好像这不是他的身体一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一次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握住一支蔷薇花,那刺深深扎进体内,流了很多血,他也像没有知觉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还是她发现后给他包扎的,要不是她,他就要如此这样的站一天了,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天黑也不归家。
带他回来的时候小腿肚子都是肿的,站累了都不知道坐一下,很笨的人,估计是哪哪不小心掉下来的富家公子吧,什么都不会干。
有时候他站在扫把的旁边,叫他顺便拿过来,他连扫把是什么都不知道。
笨死了。
细想一下饭都不会吃的人,能指望他干什么?别添乱就好了。
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喝露水长大的?
黄瓜和西红柿分不清楚也就罢了,连吃鱼要吐刺都不晓得。
卡了一喉咙的鱼刺,叫她一一拔出来的,满嘴都是血。
太笨了。
大少爷又笨又柔柔弱弱的,也怪可怜的,就多照顾他一下吧,等他的家人找来便是。
花昼熟练的将披风的带子系上,这不是她第一次给他披披风,因为这人对自己虚弱的身体没什么数,有时候大冷天穿一身亵衣就跑了出来,赤着脚,都是她在屁股后面跟着。
吃饭要盯着,喝水也要盯着,干什么都要盯着,要不然这厮又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了。
太容易受伤了,有一次一个森林里跑出来的猴子突然冒出来,明明离的还很远,本来不该受伤来着,结果脸上多了三条道。
像是被猴子抓的,偏那猴子离的很远,真奇怪。
“兮狳,村里的王大婶又病了,这次病的很严重,看了许多大夫也没治好,他们家都快被掏空了,王大婶对我挺好的,我小时候吃不上饭,只要去王大婶家,王大婶饭做得再少也会均我一碗,我不想让她死。”
她抬头,眼巴巴望着兮狳,“你会治病对不对,你能帮王大婶看看吗?”
很奇怪,兮狳似乎可以跟动物们说话,经常有乱七八糟的猴子啊,狗啊,猫啊给他叼来草药。
他一个饭都不会吃的人居然认得很多草药,而且自己会熬药,一个简单的炉子,在上面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图案,药熬着熬着就自己成了团。
像一颗颗仙丹似的,香飘千里,隐隐还发着光,很是玄妙。
有一次他给她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全身都有劲了似的,以前腿有旧疾,会微微的疼,现下完全好了不说,比从前还利索。
兮狳可以治好她的旧疾,应该也能治好王大婶吧?
衾薄挑眉,面上有一丝意外,“你让我给一个凡……烦人精治病?”
一边嘴角微微勾起,笑的略微讽刺。
给人治病,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事。
“我知道对你来说有些勉强。”前几天她带着兮狳去看王大婶,王大婶一个劲的说,她过的已经很难了,再带一个拖油瓶,以后还嫁不嫁?
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花昼知道是为她好,没有反驳,一回头,发现兮狳就站在不远处,估计全听见了。
那时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看不出介意,原来他还是记仇的,叫王大婶烦人精。
要是叫王大婶听着了,估计又是一场啰哩巴嗦,劝她早日将人丢了一身轻松。
“但是王大婶对我不错,你就当帮帮我吧,王大婶这个人很好的,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花昼想起她,情绪有些低落,“她是个好人,不该是这个下场。”
她几乎有些哀求道:“只要你肯救她,让我做牛做马都行,上刀山,下火海,干什么都随便你。”
廊下突然一阵沉默,除了她的声音,一点动静都没有,许久许久,才听到有人说话。
“明天辰时,过时不候。”
又一个折清一般的人物,被人喜欢,被人爱戴,有人愿意为了他们牺牲。
为什么?
他想知道。
宗主番外
妖界的中轴有一颗巨大到几乎将整个森林笼罩的树, 那树是妖界的保护伞,生命树,也是妖界之母, 可能也是之父。
之父还是之母,本妖不计较,大家也就随便叫了。
今儿的妖界不太太平, 远远的一道光芒划过炫丽的光彩, 陡然到了那树下。
砰!
光芒破了树的防护罩, 笔直插在树上, 惊醒了里头闭关修炼的妖。
枝一睁开眼, 刚显出身形, 便见一把剑再度袭来, 那剑速度又快又猛,几次擦过他的身子,叫他险险避开。
那剑一开始使的还是陌生的招数,让他分辨不出主人是谁?后来招式没了, 渐渐的原形毕露。
“玄清, 出来吧。”
他曾经和玄清待过一段时间,对玄清的招数和习惯清清楚楚,想瞒他不太可能。
一张黄皮纸陡然飞了过来, 随后一个人至树干上跳下, 远远的朝他走来。
枝一接了那纸, 问:“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那纸上登时显出威力来, 无数剑意蓦地袭来, 划伤了他一双手, 他刚要将纸丢了, 便见一把剑钉在他脖间左侧,随后一个人压了过来,一只手挡住他右侧,将他困在里头。
枝一挑眉,“这是做什么?”
玄清将黄皮纸摊开,不由分说拿起枝一一根手指头,刮在剑上削破,枝一的血是绿色的,他把那血摁在黄皮纸上,之后抬了抬眼皮道:“修仙界的所有化神期都摁过手印了,就差你妖界的了,你自己去找他们。”
枝一瞳孔微微放大,“你做到了?”
曾经他们约定过,要找所有化神期签下两界和平的契约,修仙界不可滥杀无辜的妖,同样的,妖也不可滥杀无辜的妖,否则双方都可清理门户。
就是这样一份契约,当初没有签成,还害的他丢命,现下倒好,叫玄清一个人做到了。
“意外的简单。”是真的意外,万剑仙宗一下子多了两个化神巅峰,一个化神中期,几乎重新习了牌,成了修仙界的第一大宗派,说的话分量多了许多,没多少反对的声音,几乎轻易就签订了,比他想的容易多了。
枝一笑了,“这样不好吗?”
“好。”只不过会有些惋惜和难过,当初为了这件事而努力的所有人,死去的所有人。
早知道如此简单,他们根本用不着那么拼命,不拼命就不会牺牲。
玄清闭上眼,突然歪过脑袋,一口咬在枝一脖颈上,随后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枝一浑身一颤,胸前陡然紧绷了一下,很快便又松懈了下来,抽着冷气问:“你还是介意的是不是?”
当初他用幻境粗鲁的对待玄清,现如今玄清粗鲁的对待他,风水轮流转了。
“是。”玄清几乎不假思索回道。
一个前面几十年都没有受过挫的小公子,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家族的希望,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忘了对他的侮辱。
他一直记得,时时刻刻,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全是枝一那张脸。
太深刻了,即便只是幻境,也足够他记一辈子。
“这是报复。”
他本来想杀了枝一,断他四肢,叫他生不如死,后来发现是自己有错在先,这才改了主意。
手上再度用力。
“嘶!”
枝一身上又是一疼,掐在了不适宜的地方,叫他完全没脾气。
“看来我是栽了。”
那事已经过了几千年,再讨论谁对谁错早就没了意义。
“折腾了你一次,要用一辈子赔了。”
这么记仇的性子,几千年了还没有放下,以后怕是不好过了,没有好日子了。
衾薄番四
天一山脚下, 今儿的小屋很热闹,挤了王大婶一家,还有两个邻居, 几个小孩。
据说是王大婶仁厚善良,经常给小孩买吃的,帮着邻居做些力所能及的, 所以喜欢她的人很多?
只要给些帮助, 就是仁厚善良, 会被人尊敬喜欢吗?
那为什么当年他给人送吃的, 喝的, 金银财宝, 只被人怕, 从来没有半分喜爱和感激呢?
他听人提起过,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人最需要的时候帮助,才会被人打心眼里感恩, 为了报答, 可以做任何事,即便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找到了一个闹饥荒的村子,给他们吃, 给他们喝, 只要是他们想要的, 无论什么他都可以弄来,金银财宝, 女人, 权利, 任何东西。
然而那些人非但不知道感恩, 反而索要更多的东西,越来越贪,贪到他厌恶,所以全都杀了。
凡人便是这般愚蠢的东西,不,应该说生而为人,无论是修道者,还是俢魔,皆贪婪,自大,狂妄,怕死。
为什么折清那么幸运,他拼命找都找不到的东西,折清那么容易便拥有了?
他的姑姑,肯为了他放手一搏,那个叫余玉的小姑娘,才元婴巅峰罢了,居然也敢来送死。
为什么他们都愿意为他牺牲自己?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和折清,到底差在哪里?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王大婶单独聊聊。”他将神念收回来,面色平静道。
床边一应人等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放心,还是王大婶的儿子沉不住气,率先问道:“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能治吗?”
这个人靠不靠谱啊,随便看几眼,没有摸脉,也没有望闻问切,什么都没做,又这么年轻,真的能治吗?
衾薄眯眼,浑身气势一沉,登时压的众人齐齐后退一步,心脏猛地砰砰直跳,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花昼看气氛凝重,连忙打圆场,“可能是咱们人太多了,影响兮狳判断,咱们先出去吧,等兮狳说好的时候咱们再进来。”
她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兮狳的肩膀,“不要紧张,慢慢来。”
她以为是人太多给兮狳的压力,殊不知有压力的是旁人,只不过那气势没有压到她身上,所以她没有感觉而已。
出了门才发现大家面色不对,都有些阴沉和后怕。
“太恐怖了。”
“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花昼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是病太严重了吗?吓到他们了?
王大婶的丈夫,刘大伯脸上凝重,“花昼啊,你从哪捡来的人?有没有调查清楚人家的背景?”
花昼眨眨眼,“在山脚下捡的,当时他快死了,我就顺手救回来了。”
没有说具体的,比如他拿着剑,差点刺到她等等细节,怕刘大伯担心。
刘大伯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话,“你有没有怀疑过他是妖?”
???
花昼心中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刘大伯没有隐瞒,“他的眼神……”
他摇头:“眼神不对。”
怎么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花昼有点懂了,原来是这方面啊。
其实她也觉得兮狳的眼神不对,就像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的神一般,看人看物皆像看蝼蚁,没有感情,冷漠,疏远。
她一开始不敢靠近他,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那双过于寒的眼神盯到,后来住一起之后才发现他没想象中那么危险,甚至还有一点点病弱,需要人照顾。
这照顾着照顾着,便没了那股子忌惮,过分疏离,反正慢慢是好了,敢在他面前提一些大胆的建议,比如让他去救人。
他一开始的态度应该是不想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肯了。
窗户没关严,花昼透过缝隙看里头,依稀还能瞧见兮狳的背景。
“他呀,其实就是面冷心善。”
屋内的衾薄听到了,只眼尾扫了扫,便又将视线放在王大婶身上。
他不懂医,也看不出王大婶得了什么病,但是他晓得王大婶的体内经脉堵塞,瘀血遍地皆是,肥胖大腹,是有积水堆着,只需将其排出来便是,对于他现在的道法来说,简简单单,很容易便能做到。
但是他不会白做,他有一件事一定要问清楚。
“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大婶一愣,浑身病痛已经折磨的她虚弱了许多,加上前段时间说这人坏话,现下心里很虚,一直老实着,连抬头看他都不敢,突然听着问话,呆呆抬头,眼前一片模糊,依旧什么都看不清,耳朵似乎也出了问题,听的不那么真切。
什么怎么做到的?
是她听错了,还是如何?
衾薄冷着眼,又问了一遍,“你是怎么做到让花昼对你一心一意,心甘情愿放弃所有救你的?”
花昼很想救王大婶,说了很多她的情况,眼睛不好,耳朵也不行了,腿脚肿的厉害,他问如果必须用她的眼睛和耳朵,腿脚换王大婶的,她愿意吗?
花昼犹豫了许久,半响才说,她的命是王大婶救的,如果没有王大婶,她小时候就死了,所以她愿意。
没了眼睛,耳朵,腿脚,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宁愿放弃自己小命也要救,王大婶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这个呀。”王大婶似乎恍然大悟,她本就是个乐观的性子,提起花昼来,登时开了嗓子,话题一下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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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花昼懂事,小时候捡她回来的猎户死了,她一个小孩子,也没人照顾,家里经常不开灶,小孩饿的瘦的啊,一身的骨头,我瞧着可怜便给些饭菜。”
“这孩子是个懂得感恩的,那天晚上不是下雨了吗?我没来得及回家,那孩子把我家娃晒的书啊,衣裳啊都收回了家。”
“本来就在隔壁,每次也不白吃,要么帮着赶羊赶牛,要么帮着喂鸡喂鸭,衣裳上赶着洗,这么好的孩子我哪舍得不管,这一管就是十几年,后来她跟村里的猎户学了打猎的本领,赚的钱一半都给了我,我就是她半个娘。”
“也是她自己的造化,她要是好吃懒做,那我肯定帮不来的嘛,我自己也要生活,也带了几个孩子呀。”
“这个事还是要看双方的,我帮了她,她知道感恩,这才有的后续。”
衾薄蹙眉,“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啊!”王大婶心中疑惑。
不这么简单还要多复杂吗?
“那为什么我曾经帮过一群难民,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到头来他们要的更多,贪得无厌,人人都想家财万贯,当权贵?”
“就没有人想着帮你减轻些压力吗?”
衾薄摇头。
“那你后来怎么做的?继续给吗?”
衾薄点头。
他确实给了,再后来他们还想要如他一般的法力,想成为仙人,把他彻底惹怒,才动手的。
王大婶一拍大腿,“这就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们都是难民嘛,听你的意思非富即贵,一定是刚开始没什么能回报你的,后来你给的太多了,人就像狼似的,一直给一直给,就算本来是好人,也被你给成坏人了,都是你惯的。”
“不能一直付出,没有回报你会累,他们也会养成习惯,人人都想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久而久之,这还能有好的吗?”
“你可以帮他们,也要看他们值不值,如果他们不懂得感恩,便没必要再救下去,不值当。”
衾薄眯起眼,“所以救人也是要看人的?”
“自然啊,只能帮懂得感恩的,不懂得的,你对他们再好也没用,天生的白眼狼。”
衾薄垂眼。
也就是说,帮人不仅要雪中送炭,还要看这个人品行如何?
“小大夫啊。”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只有一个目的,“我的病如何?还有救吗?”
便是讨好小大夫,好叫他安心给她治病。
衾薄回神,两根指头并行,陡然在她肚腹之间点了一下,王大婶登时半做起身,趴在床榻上吐了起来。
呕吐声不断,屋里一阵血和酸臭味,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奔了进来,着急的过去扶王大婶,人太多了,花昼挤不过去,正好瞧见衾薄出了门,便连忙追过去问,“王大婶怎么样了?”
怎么感觉比先前还严重了?叫她多少有些忐忑。
“她没事了。”
兮狳正坐在廊下,端起杯子喝水,指尖微微颤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感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凑过去问。
兮狳轻轻摇头,“我没事。”
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可能是刚刚施针或者见血了手抖吧?
花昼急着去看王大婶,没有在意,叮嘱他外面风大,注意保暖便又进了屋。
她走后衾薄一个人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一直到几个刚从山上摸鱼回来的小子们打破了平静。
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鱼篓,似乎满载而归,一边打闹,一边赶路,笑脸肆意的仰着,很开心一般。
衾薄歪头,看向桌子上摆放的水果。
他突然扬声,喊那几个少年过来,那几个少年淳朴,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乖乖的跑来。
衾薄一人给他们拿了一个苹果,“天气热,吃个水果解解暑。”
那几个少年不认识他,但是认识花昼,这里是花昼的家,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收了下来。
平白收别人的东西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少年从背篓里拿出一条鱼,用草绳子拴着给他,“这是我抓到的鱼,熬鲫鱼汤可好喝了,你拿回去尝尝看。”
有他带头,其他少年也纷纷效仿,不一会儿衾薄脚下便坠了四条鱼,那几个少年走了,独留下衾薄一个人坐在廊下沉思。
没多久又一个老者过来,他请人喝茶,那老者连连道谢,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后来遇到一个小伙,小伙喝了茶,心安理得离开,连句谢都没有。
最后是个孩童,一直盯着他脖间的玉看,他将之取下来给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很开心,临走前突然叫他伸出手。
他照做,那小女孩在他手心里放了一颗糖。
糖用油纸包包着,油纸包是彩色的,小女孩临走前一直说很甜的,叫他尝尝。
他没尝,盯着那颗糖瞧了许久,心中逐渐有些明了。
原来王大婶说的没错,有些人懂得感激,有些人便是白眼狼,白眼狼不值得帮,懂得感激的人才能帮第二次。
因为被回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给的东西多,回报便多,给的帮助少,回报也会少,难怪折清会说,他愿意为了别人死,所以别人也愿意为他而死。
真是神奇的关系。
不懂的便如雾里看花,如何也摸不透,看懂了之后便会发现,其实很简单。
是的,很简单。
衾薄想起什么,面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最后猛地一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推去地上,摔了个粉碎。
陶瓷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惊到屋里正在打扫的花昼,她想了想,将手里的活计丢下,抬脚出了门,一眼便见兮狳踩在陶瓷碎片上,一只手上尽是血。
她连忙奔过去,担心问,“怎么了?”
兮狳回头,一双眼失了往日的冷淡,有些疯狂,里头燃着火点,“人和人之间便是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如此简单而已,这么浅薄的道理连小孩子都懂,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为什么没有人教过我?”
他出生在一个联姻的家族,家族世代都有元婴期,唯独没有化神期,于是家族决定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子和自己本族最优秀的男子成亲,如此他们的后代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女子心高气傲,想有更高的成就和修为,不愿意成亲,奈何架不住族人,勉强答应了。
他们很快有了个孩子,但是父母之间没有爱情,母亲又一心向道,不甘于平凡。
父亲忙于家族事物和宗内的种种,更抽不出时间,小孩有人生,没人养。
他什么都靠自己摸索,父母只管他的修为,旁的一概不理,下人管不住他,于是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终有一天闯了大祸。
他被关押了,那年他才多大,记不清了,反正很小,一口气被关了十年,最需要引导的时候每日都在思过崖,一个人都没有,他会自己和自己说话,或者想一想他的小伙伴。
再后来他出来了,但是那天一个来接他的人都没有,没有人在乎他,只有一个他平时看不上眼的老奴打理他的事物。
给他安家,告诉他最好不要回去了,因为那个家又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会顶替他,成为万剑仙宗和家族的第一个化神期。
他不甘,他愤怒,然后便将他们一个一个都杀了。
他那个弟弟,爹爹,和娘,一个都没剩,包括那个老奴。
因为他年纪大了,没办法带上他,他留下肯定会死,不如死在他手里。
逃亡路上每日疲于应付,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事迹,叫他魔头,到达人人喊打的地步,所有人都在通缉他。
为了活下来,他学了很多生存的技能,伪装,换身体,最后还是被抓了。
再然后便是到了魔界,魔界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只需修为到了,狡诈到了,旁的无需在意,他便如此活了万年。
这万年来也数次想拥有折清拥有而他没有的东西,很可惜,都失败了,叫他到现在才懂一些小孩子都懂的东西。
“为什么生了我,却又不教我?”
“爹娘不教我,老奴不教我,折清不教我,宗主也不教我,他们所有人都不教我。”
“他们就是觉得我不配。”
他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但我还是懂了。”
原来如此简单罢了。
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
要两个人互相的,都懂得感激才是,缺一不可。
折清余玉
妖界的边境, 余玉依旧奔波在找能让折清怀孕法子的路上,到处跑, 去了好些地方。
最近听说妖界有颗树能生子,火燎火燎过去,发现必须男男才行。
它就是个胚胎似的果子,将果子放在体内,可以代替不能怀孕的女子子宫,和男子的。
余玉也没有那能力,没办法那啥折清,总不能让折清自己日自己吧?
没法子,只好换地方继续找咯, 这次没有目标, 就是随缘寻, 心中其实已经有些放弃, 觉得不太可能了。
毕竟无论怎么样,都离不开用了折清, 要不然没办法让他怀孕。
偏坏就坏在这处了, 她是个女子,现在半路去找枝一俢妖道已经来不及, 大阴阳术也没人肯教。
大阴阳术学了可以叫人变男变女,只需控制体内的阴阳二气,也就是雌激素和雄激素就好。
如此也算男女同体,又不一样, 想怎么来怎么来,可惜是人家的秘术, 人家不会告诉她的。
叫折清道眼偷学也不地道, 如此算来算去, 能走的路子几乎没有。
虽然如此,想用了折清的心思还是不止的,那日初尝到这厮滋味,觉得还不错嘛。
尤其是他嘴唇软软的,那时候声音变哑,也是格外的性感。
那天不用说,自然是失败了,她压着折清,自己眼瞧着底下的腰身又细又有劲道,可惜没办法用,也不让折清用她,怕怀孕。
那折清用了她肯定会怀孕的嘛,就那么僵持着,整整一个晚上,后来低头去看,那厮都睡着了。
好家伙,把人熬睡着她也是第一人了。
后来她压着折清,也睡着了,第二天便扯着这厮衣襟,准备带他去全世界转悠转悠,找让他生孩子的法子。
找了一圈无果,但是不耽误她占占折清便宜。
倒也简单,随便找个没人的山野,屋子一搭,床铺好,这厮丢上去,衣带解开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余玉已经找好了地方,特意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情调的边上,搭屋子更简单了,一颗种子丢出去,立马一个三层大别墅出现。
不能委屈了这厮不是,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
余玉把床铺好,特意垫了两床被子,怕待会丢的时候硌到他,这么体贴的人哪里找啊?
没了她,这厮这辈子都找不到比她好的了。
铺完被子再一床盖的,屋里点几根蜡烛,助助兴,外头打上结界,别被人打扰了,一切处理妥当,余玉去找折清了。
折清就窝在窗户口下的摇椅里,抱着他的烟杆子,悠哉悠哉抽着。
余玉直接过去,招呼都不打,刚要去拽他衣襟,被他一个烟杆子敲过来,手背上登时一疼。
余玉捂着手,恶人先告状,“干嘛打人?”
不仅恶人先告状,还无赖,“不就是想用用你吗?怎么?不行啊?”
语气十分的理直气壮,“快点过来,别耽误时间,就这个点最好。”
现在是黄昏,天上火烧云,夕阳正烈,气氛贼好。
折清眼皮子翻了翻,懒洋洋看她,“不去。”
余玉吃了一惊,“为什么不去?”
怎么地?这厮比她还禁啊?这事都不想做?
折清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
余玉张张嘴,刚要反驳,想起每次都被她压在身上,一直到睡着的折清,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的。
因为怕怀孕,也担心这厮兽性大发,所以每次都死死制着,叫他动弹不得的那种,一直到他睡着,他不睡余玉也不睡,也是发了狠心了。
“再让我试一次呗。”语气放软了些,毕竟理亏嘛。
折清没理她,只将脑袋扭去一边。
哈?
还来劲了?
“再这样我要用强了?”小样,治不了他了。
折清冷哼一声,“得的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我要你心干嘛?我要你人就好了。”
最后还是被她提走了,直接扔到床上,亲是没问题的,但是每次只要一动手,便会被这厮打掉。
这厮坚决不同意,余玉几次用强都没成功,也急了,“那你自己说想怎样嘛?”
折清面上微微松动,“你试完要还是不行,要让我试了。”
余玉瞬间没有兴趣了,“你一试我不就怀孕了吗?”
“笨蛋,怀孕了把胎儿移到我身上不就好了。”
余玉眨眨眼,“还能这么来吗?”
“自然……”折清面上表情有些古怪,“是骗你的呀。”
余玉不信,“肯定是可以的是不是?”
折清眼睛看向别的地方,“不是。”
他这样就是说谎的意思,看来是了。
原来这样就好了,这王八蛋早知道,还叫她带着跑了那么多的冤枉路,都快放弃了,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余玉喜上眉梢,“那就这样说好了,我试过要是不行的话你来,你要是把我弄怀孕了胎儿要移到你身上。”
折清默默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点,被她揪了回来,“快说好!”
拼命摇他,“快点快点快点!”
折清到底没禁住她的纠缠,还是答应了,果然,方才那个就是真的,他嘴漏不小心说了出来。
余玉几乎有些兴奋的将他推倒,去八他的衣裳,经常这么干,熟门熟路,一下便又光留留了。
还跟以前似的,翻来覆去找可以的法子,折清也由着她折腾,叫抬腿就抬腿,叫翻身翻身,完全依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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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全身上上下下都没有能生孩子的地方和法子。
她有试过人工受精,她提供卵子,折清提供精子,然后放在他肚腹中温养,然而这厮肚皮很是紧实,没有地方放一个长大后可能小几斤的孩子。
内脏完全挨在一起,一点点的空余都没有。
细细想来其实女孩子也没有啊,都是挤出来的,所以她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努力喂胖折清,肚子虽然还没动静,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她准备还是要准备的,而且要充足。
每日各种甜点啊,鸡鸭鱼肉啊,汤汤水水都没少往他嘴里塞,吃不下也被她硬逼着喝了些,只要一换地方便立刻去找美食,如此坚持了两三个月,这厮小肚子终于微微起来了一点点。
余玉捏了捏,可以稍稍卡着肉了,以前完全卡不着,太瘦了。
只要肉松了就可以放孩子了,现下还远远不够,还是那么瘦。
“弄好了吗?”折清催促她。
“哪有那么快啊。”余玉神念还在一寸寸扫探他的肚腹,好找个合适的地方塞孩子,尝试人工受精。
折清安静下来,看她瞎折腾,一直到半夜,还是没弄好,整个人都蔫了似的,失落到了极点。
“余玉。”
折清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你又失败了。”
这次和以前又不一样了。
“到我了。”
他突然一个用力,翻身为上,将余玉压在身下。
余玉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蜡烛灭了,被子陡然飞起,罩着俩人,她想挣扎也在瞬间被折清制服,“要说话算话哦。”
余玉没劲了,心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其实心里清楚,就算折清光着,任她作为,她也有心无力,只能这么来,但还是有点胆怯的。
折清很温柔,微凉的吻细细落在她眉眼上,耳边是他浅浅的呼吸声,和淡淡好闻的气息,几乎不用看,都知道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子里,定是装了山河一般,漂亮的惊人。
可能还会微扬起下巴,露出他白皙的脖颈,和时有时无的喉结。
这厮是上帝的宠儿,从头精致到脚,所以每次都可以坦荡荡,毫无羞耻心的叫她想怎么看怎么看,毕竟哪都没有缺点。
余玉深吸一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这厮长得这么好看,她怎么也不吃亏。
衾薄番五
花昼发现最近的兮狳不对劲, 以前她给他披披风,夹菜,他都当没看见似的, 理所应当,现下居然会回过来。
她给他夹菜,他也给她夹, 他出门没有穿保暖的衣裳, 她会专门带着披风去找他, 现在他也会。
有一次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去打猎, 忽而听到不远处有动静, 其他人也听到了, 大家埋伏起来, 箭上了弦, 一触即发, 结果居然是他带着厚些的衣裳来找她。
说是降温了,给她送衣裳,胡闹的很, 那里可是深山啊, 到处都是野兽, 他也不怕被吃了。
还差点被其他人当成猎物一箭射死, 还好她提前瞧见了兮狳的鞋面,把他救了下来。
兮狳的衣裳精致,鞋子亦然,绣着金丝花纹, 上面干干净净, 一点灰尘都不会染。
很奇怪, 不知道用的什么料子, 衣裳当然也是,穿了好几天,一点汗味都没有,反而带着清香。
说起来他好像从来不流汗,种种奇怪的地方不禁叫她怀疑起来,刘大伯曾经提醒的,他可能是个妖怪。
其实他那过于出色的样貌,本身就不像凡人,每次坐在廊下,都有小姑娘偷看,路过的人也多了。
有些干脆一天三五趟的往河边跑,从前都走近路,现下绕远路也要过来,待的久了,几乎整个村都知道他。
就像不沾烟火,冷漠疏远,天下皆蝼蚁的神一般,俯览众生,无论凡人做什么,他都视而不见,真正做到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这样的人确实不太像普通人,有可能是妖,也有可能是别的,比如说仙人。
反正不害怕,也不介意就是了,毕竟如果要伤她,杀她,早就干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他还救了王大婶的命,那日王大婶吐了很多很多东西,有没吃完的食物,也有黑色的污垢和瘀血,吐完之后整个人虚脱了似的,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足足吃了三大碗的饭,面色红润,当即便能下床,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
刘家人上门道谢,直道他是神医,嗓门那么一喊,全村人都知道了,纷纷带着礼物上门求医。
原本以为他会拒绝,但是没有。
他好像变了,比以前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可瞧着又不像,就像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似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真情实意。
和她一起的时候也是,就像一个伪装,偏伪装的没有半点真心,十分的假,一眼便能看出来。
比如说她瞧到他受伤会紧张,连忙便去拿药过来给他包扎。
她受伤了他还跟以前似的,慢条斯理起身,再慢悠悠回来,等他拿了药,黄花菜都凉了,她血都干了。
虽然心有不岔,不过好歹比以前好了许多,该满足了。
花昼带着从山上抓来的兔子和摘的蘑菇回来,一进门又瞧见他坐在廊下,目光遥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往常她都会直接进屋,今儿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刚跨进门的脚收了回来,在外头停留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刘大伯,刘大伯原来对他很有意见,但是他医好了王大婶之后,刘大伯态度一改,偷偷的将她拉去角落,给了她一盒东西,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一开始没听懂什么意思?懂了之后整张脸涨红,那盒东西她本来想拒绝,被刘大伯硬塞进她怀里。
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她把那盒东西丢了,末了又捡了回来,现下竟躲在角落偷偷的往脸上涂。
一定是刘大伯的原因吧,不声不响买了,不用的话很浪费。
花昼简单抹开了,那盒子有两层,上面一层是水粉,下面一层是胭脂,角落还卡了一只细细长长的黛,她拿出来,描了描眉。
虽然不熟悉,但好像天生就会一般,很快画完,将盒子收起,怀着忐忑的心情匆匆进屋,连看都不敢看廊下的人,径直进了厨房做饭。
下面熬小米粥,上面蒸兔肉和馒头,没多久出了锅,她端着饭菜到廊下,勾着头坐在兮狳对面,给自己和兮狳摆上碗筷,打好稀饭,之后便闷头吃饭,别的那是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做,生怕兮狳注意到她的脸。
饭吃着吃着,忽而听到兮狳说话,“脸上涂的什么?”
花昼一惊。
还是被发现了?
她正要找借口糊弄过去,便见兮狳不甚在意的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放在碗碟里。
花昼撇撇嘴,突然就有些不开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筷子在碗里头戳了戳,刚想说刘大伯给的,不用可惜了,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兮狳居然发现了,她脸上涂了东西。
他看到了,留神到了。
伏鹭姬冥
伏鹭最近很忙, 自从衾薄死后,魔界一时无主,于是德高望重的第二圣暂时顶上, 帮着修复关谷城,慰问被殃及的隔壁,给前来帮忙的其他化神期谢礼。
别人拼着小命不保的风险过来, 自然不能叫他们白帮忙, 好处是少不了的。
魔界的库房打开, 这万年来衾薄抢的墓里好东西都一一归还, 衾薄眼光高, 只要化神期的傀儡和道器, 别的琐碎的东西都被他丢进库房, 下了结界。
他的精神力强大,他下的结界几乎无人能破,所以那些小玩意儿即便被拿走了用处也不大。
就像修仙界不是用心来帮忙,只是怕被殃及了一样似的, 其中牵扯着利益, 她也不是真心想将这些归还,一旦到了别人手里,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就像把刀给敌人一样, 敌人能放过他们?衾薄在的时候唯一的好处是, 没人敢动魔界, 现下他死了,魔界实力降一大截, 割地赔让, 各种不公平的契约都要签。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小了许多,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但是她还年轻,一时的吃亏不算什么,迟早有一天弄回来便是。
她在处理这些事的时候,姬冥也没闲着,忙着吐,忙着难受,忙着昏昏欲睡。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下一天到晚睡不醒似的,偶尔醒那么一下,也是因为想吐,孕吐反应特别厉害,几个月肚子已然大几斤重,高高凸起,将腰身都遮了去。
家族没了,其中的资料也被衾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一向做事不留余地,什么都没留下,叫她想查什么原因都查不到。
如此反常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平时这厮最有劲,每日都想着反击,一听说有架打,跑的比谁都快,现下蔫了的花朵似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姬冥。”她最近已经把手头的活处理的差不多,是时候丢下公务,去顾一顾这厮,“我们去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吧。”
姬冥没回话,依旧侧躺在床上,睡的香甜,他是个没脸没皮不喜欢束缚的性子,每次睡觉都把自己脱的光光的,那凸起的肚子外露着,十分明显。
伏鹭坐在床边,探手摸了上去,姬冥很瘦,腰身上没什么肉,肚皮薄薄一层,很容易便能感觉到那之下跳动的小生命。
得了俩人的魔元,孩子长得很快,才几个月而已,已然有了手脚,会踢会踹他。
姬冥被他折磨的没脾气,大量魔元皆被新生命吞噬,本来就瘦的身形现下更显憔悴,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
这样不行,孩子又需要她的魔元了。
*
姬冥睡的正香呢,突然惊醒,疼的去踹身上的人。
“你这个禽兽,我都怀孕了!”
伏鹭没有解释,只低头在他额间亲了一口,指头抚在他眼角,将里头因为疼流的水珠抹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看姬冥迷迷糊糊睡得最香的时候,被她弄醒,然后破口大骂她。
或许是因为家里的床上,有个人可以被她弄醒?
衾薄番六
花昼最近开始打扮起来了, 起初只是脸上抹粉,后来买起了簪子, 漂亮的发带,衣裳也从一成不变的黑色或者灰色,变成了粉色。
她平时打猎还是原来那般,随便穿穿,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在王大婶的家里换好衣裳再进家门。
王大婶还会拿出自己以前的嫁妆,和年轻时的衣裳给她,帮着扎发髻,十分的支持她。
上山打猎很累, 每次都会出很多汗, 有条件的话她还会洗澡, 夏天时在池塘里,天气冷了才到王大婶家。
她是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次次都会给王大婶带些东西,或者分享她的猎物。
王大婶年纪大了, 即便被他通过经脉里的瘀血,可凡人就是凡人,一呼一吸之间,甚至是吃的每一口饭,都带着油脂和污垢,过不了多久她体内又开始堆积出脏东西,叫她身体不知不觉间变差。
花昼感觉出来了,闲着没事会给她按摩,讲一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
除了王大婶, 她偶尔也会去帮帮别人, 因为她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她的父母。
她会给隔壁的小孩带糖果,割肉的时候给村里的孤寡老人分点,下山时顺便将另一家的牛羊赶下来。
像个不会累的铁人似的,在消耗生命,从前是,现下不是了。
他在她体内种下了修炼的种子,做的活计越多,于她而言好处便也更多。
她会越来越年轻,越漂亮,越强,踏上修仙之路。
她又从山上回来了,身手好后打的猎物也越来越多,几只兔子,和一只野山羊,野山羊大家分了,兔子是她开小差得的,可以自己带走。
这是他这些天不断观察她,发现的规矩。
他无事可做,每日除了修炼,便是坐在廊下遥遥看向远方的人,像小时候观察蝼蚁搬运食物,何时进洞?如何跨越对它们来说巨大的坑一样,他也在注意着花昼。
花昼在赶牛羊,送到地方后那家人会塞给她一竹筒的羊奶,花昼以前不收,就算不小心被扔进了她的背篓里,她也会转送给更需要的人。
比如村口的钱大娘,钱大娘有两个孩子,喜欢占点小便宜,每次花昼归家的时候,她都会在门口等着,等花昼路过,才假装不小心碰上,带着她的两个孩子,一口一个花昼姐叫的很甜。
花昼不好意思,便会将羊奶拿出来给两个孩子喝,现下每次都会将羊奶藏起来,有时候怕遇到尴尬,还会绕路走。
顺便去一家做糕点的,用肉换几块糖,她身上时刻装着糖,给她的邻居小孩们。
那家铺子的老板娘认识她,每次都会在她要买的点心中放几块贵的,花昼自己不舍得吃,每次都优先给小孩们,小孩吃剩下她才会塞嘴里。
现下那几块贵的被她提前收了起来,只几块便宜的,路过的时候叫几个孩子扒拉走。
到了王大婶门前,她会偷偷的放些肉,供王大婶一家老小吃。
平日里都捡最嫩最好的,现下给个差不多的,把最嫩的兔肉留了下来。
王大婶离她家很近,很快衾薄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是花昼的,她忙碌了一天,终于到家了。
先将背篓取下来,暂时搁在桌子上,之后便闷头钻进里头翻翻捡捡,没多久拿了些东西在手里,不让他看,背在背后跑过来,叫他伸出手。
衾薄依言,将右手伸了出来,花昼手心向下,把手虚虚搁在他手心里,之后手拿开,一个精心用油纸包包着的点心出现。
“还是那家的,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看。”说着从脚底下拿了个竹筒过来,竹筒里装着羊奶,“你身体不好,喝羊奶补身子。”
贵些的点心和羊奶之所以不给那些孩子了,是因为留着给他。
最嫩的兔肉也是。
衾薄望着手心里的油纸包,和桌子上的羊奶,忽而笑了。
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吗?
原来这么好。
折清余玉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 余玉果然不出意外怀孕了,一开始还没感觉,每天活蹦乱跳该干什么干什么, 后来突然有一天, 吃饭没胃口了, 她还以为是天热, 没有在意。
再后来开始吐了起来, 这反应再加上那天晚上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还能不清楚吗?
余玉登时便要将那厮骂一顿, 还没张嘴呢, 那厮便道:“怀孕了呀?那把孩子移到我身上吧。”
他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将手搭在余玉肚子上,手中真元灌入, 很容易便能感受到余玉体内小生命的诞生。
还是一团什么都不是的肉球, 上面包着细小的血管,有什么一跳一跳的。
折清蹲下来,耳朵凑过去细细的听着。
像是心跳声, 又像是错觉。
毕竟才小两个月, 能看出是怀孕不是长瘤已经很意外了。
折清重新站起身,叫余玉坐好, 他两指并行,在余玉肚腹上开了个空间口子, 直达到她体内。
余玉瞧见了自己的内脏, 清清楚楚, 血淋淋的, 吓的连忙便要站起来, 被折清摁住, 他手猛地穿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将那跳动的肉球像摘果子一般摘了出来。
未等余玉反应过来,便见他使了一样的法子,在自己肚腹上开了口子,然后将肉球摁了进去。
大概是时间太短,肉球还活着,被他用强大的生机和法力护着,刚要弱下去的跳动陡然又变强了许多。
胚胎转移成功,这厮便整个人瘫在床上,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如何,闭上眼,抱着枕头睡了过去。
余玉眼睁睁看着,颇是担心他死了没?凑过去在他鼻息下摸了摸,确实只是睡着了。
估计是温养胎儿消耗太大了吧?加上他最近气运没了,处处碰壁,很是倒霉。
他想吃人间的阳春面,没有,走了很久都没找到,他想去找从前的宗门,结果沧海桑田,变化太大认不出了。
惦记着姑姑和姬冥,这时候他俩的孩子该出生了,这厮身为表哥,理应去送个见面礼之类的。
但是这厮太倒霉了,刚要去魔界就被困在一个化神期的秘境里,花了许久才出来,出来后想通了,不去了,要不然姑姑和姬冥会沾染上他的厄运。
他希望姑姑和姬冥的孩子平安出生,孩子就会跟着遭殃,所以只玉简来往。
姑姑那边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发展着,魔界稳了,姬冥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现下跟个足球似的,瞧着颇是吓人。
他整个人都被折腾的很瘦,平日里十分嚣张的性子现下宛如拔了牙的老虎,老老实实趴在伏鹭肩上,朝这边呲牙咧嘴,还是看不惯她,一直觉得她勾引伏鹭。
余玉:“……”
不是都知道伏鹭是女的了吗?怎么还有这方面的担忧?
莫非以为她不知道伏鹭是女的,所以怕她惦记伏鹭?
估计是那日在小秘境外,她躲在伏鹭身后,姬冥想来拿她,被伏鹭呵斥了,大概就是那时候结了仇,一直觉得她惦记着伏鹭。
余玉好生冤枉啊,她明明有折清,折清比伏鹭还好看,颜狗跟着颜值走。
余玉将他那只带血的手用帕子擦了擦,之后便塞进被子里。
被子是她刚拿的,盖之前不忘摸一摸他的肚子。
真神奇,居然当真可以移胎,她起初坚信不疑,还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后来越想越不对,她一怀孕不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这厮要是反悔不生了,那岂不是只能她自己生了?
担着种种顾虑,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她心情不好就看折清不顺眼,可劲的折腾他。
身上叫她咬的到处都是牙印,手臂上,手心里,腕脖上,脖颈,嘴唇也给他咬破了,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结果这厮居然说话算话,当真把胎儿移到他身上了?
余玉心中登时又是一阵愧疚,先检查了一番自己,好像没什么问题,那胎儿被包在羊水里,羊水和脐带都被折清一起拿走了。
她有微微的疼,但是很快就被身体内的生机治愈了,所以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还觉得拿掉了负担,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但是看折清这幅模样,又觉得八成是婴儿的原因,反正以后孕吐啊,难受的人是他,余玉自己嘛,就好好照顾他。
养胎啊,坐月子的过程她还是知道的,前世她有个表哥,家里没人了,妈妈心疼他,叫他把媳妇接过来照顾。
妈妈每天给她喝各种补汤,炖鸡蛋羹,说她现在不能吃刺激的,饮食方面要小心。
这个好办,以后尽量清淡些便是,那些个仙草仙药啊,可劲的给他补。
还有灵气,是养胎的最好玩意儿,要不然干脆搬去她的紫府小天地内吧?
她自己的极品灵脉,加上折清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灵脉,现下灵气比折清的紫府小天地还要浓烈。
因为她的木系的,小天地极其适合草木生长,不声不响的长了一大堆,有些药效一点不差千年万年的,被灵气滋养的,都是补药。
余玉像个要抱孩子的丈夫似的,喜滋滋去准备了,原来的小木屋已经配不上现在的折清了。
太小了,还矮,瞧着压抑,影响他的心情,他心情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要换个大的,越大越好,最好通透明亮,四面都有窗户,独栋大别墅。
修为到了化神巅峰境界,独栋大别墅随随便便盖,很快一栋高楼拔地而起,是按照现代的模样搭建的,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砖头和水泥,都是木头的。
木床木桌子木椅子,再做一个大大的落地窗,窗户的部分用结界代替,如此和玻璃差不多。
叫折清可以时不时躺上去晒个阳光浴,她记得怀孕后多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既然是阳台,那必须有摇椅啊,这厮舒舒服服缩在摇椅里不香吗?
余玉继续造,花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她从前就有这些念头,只不过那时候想自己一个人住,老琢磨着把折清赶走,现下嘛,都是他的。
折清夫凭子贵啊。
什么都搞好了,床上垫了三五床被子,软的不能再软才把折清弄过来。
他人刚一躺上便整个陷了进去,只露出半张脸和半个身子,枕头都不用了,余玉将人和床一起带到阳台下,晒着太阳睡觉。
在阳光下的折清整个人像是透明了似的,带着白皙和淡淡的粉红,宛如天使一般,瞧着便觉得精致,好看和向往。
想拥有,想触碰他。
余玉也没含糊,手摸在他唇边,那里还留着她的牙印,其实他想好的话很容易,但是他没有,挂着伤时刻提醒着她。
这个人是她的,被她摸过,睡过,咬过,现下身上还处处留着她的痕迹,宣召着主人权。
她就是主人。
余玉折清
折清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竟发现余玉没在旁边折腾。
一点都不像她。
她是个闹腾的性子,跟外人规规矩矩, 老老实实, 跟他那是能上天入地, 翻江倒海, 比猴还猴。
一会儿都安静不下来, 尤其是他睡觉的时候。
她心里想着他很累, 叫他睡一会儿, 实际上来来回回走动, 一会儿坐到床边,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又起来, 再过了一会儿, 跑来摸他。
想法天马行空,偏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 上一刻想让他好好歇息, 下一刻就在想, 明明我也参战了,我也很累啊, 我都没有这样,为什么就他特殊?
然后噼里叭啦各种折腾,想吵醒他。
过了没多久,发现他没醒, 又没劲了, 躺他旁边要跟他一起睡。
闭着眼许久也没睡着, 又开始天马行空想事情, 怎么让他怀孕?什么精子卵子?
人工受孕?代孕?
各种各样的念头,一刻没有止过,怀孕的事还没解决,就开始想着孩子出生后如何,不能让小宝宝受委屈了,要从小引导他三观正,叫他在爱的环境中成长。
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女孩子又叫什么名字?
她似乎十分想要个孩子,自从跟衾薄那一战过后,她满脑子都是怀孕和孩子的事。
也不知道哪来的执念?
偏生在这方面一窍不通,走了很多歪路。
折清几乎眼睁睁瞧着她得到某某消息,然后喜滋滋带着他去尝试,然后失望而归。
听说谁谁谁男身怀孕了,乐呵呵奔过去,结果发现人家修炼大阴阳术,可控制体内阴阳二气,想变男就变男,想变女就变女。
她腆着脸说要跟人家换神通,人家不肯,其实大阴阳术他也会,不过余玉没问他。
她不问,他就假装不知道,继续任她折腾。
她也想过割破他的手指,接他的血给他自己喝,不过这样一来,孩子就是他一个人的,跟她没关系,所以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她想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有他们两个人的血脉。
这很难,毕竟余玉不愿意让他来,她自己又没有那个能力,她一直都在纠结这个,怕怀孕,怕生孩子。
如果不推她一把,他俩怕是几十年,几百年也没有结果。
余玉就是一头牛,倔的很,越是不让她干什么,她越是要干,越是让她干什么,她越是不干。
所以叫她屈服也很容易。
折清刚想到这里,便见余玉端着一碗鸡汤过来。
还没怀孕时,她就在琢磨着各种补汤,每到一个地方,便是搜罗当地的美食,和探一探别人怀孕后吃的喝的,有样学样,自己也摸索着做。
刚开始委实难以下咽,后来慢慢的竟也没那么难喝,最后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她厨艺有所提升,好像还挺好喝?
于是每天的日常变成了猜余玉下一顿做什么?汤还是饭菜?
偶尔有想吃的,也会暗示她,叫她反复做。
折清抬眼望去,今儿做的是小鸡炖蘑菇汤,他喝过,小鸡很嫩,带着蘑菇味的清香,一点都不油腻,他喜欢,当然面上不能这么表现。
“又是蘑菇汤。”他身子一扭,背对着余玉,“一点花样都没有,每天都是蘑菇汤。”
余玉把汤搁在桌子上,“嫩竹鸡和云上蘑菇,哪个不是大补啊?快点过来喝!”
为了给折清做大补汤,她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在紫府小天地里养了很多小鸡,从还是蛋时开始孵,把竹子搅碎了喂它们。
这种鸡只吃竹子,所以炖出来的时候有一股子竹子香,怕老了,通常才几个月,还很嫩的时候就炖了。
云上蘑菇更珍惜了,不落地的,在云朵上养着,成熟的云上蘑菇不知道吸走了她多少灵气,好几千的极品灵石,摘的时候她手都在抖,就为了给他补身体。
牺牲太多了,她一个从来不做饭的人,洗手给他做羹汤,他还不满足,还啥咋地?
想上天不成?
折清身子往床里缩了缩,被她轻而易举拽了出来,汤抵到他嘴边,逼着他喝。
喝一碗还不行,那一小锅都给他灌了下来,折清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直叹气。
“真难喝。”
哈?
他不说还好,一说余玉更来劲,本来还有点汤底子,寻思着有渣,不好让他喝,也一股脑盛上来,塞他肚子里了。
叫他作!
折清躺在床上,叹息声更大,“你就是这样,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
余玉抠鼻,“你算什么?我娃最重要,你就是跟着娃沾了个光而已。”
折清不说话了,预感接下来几天都是小鸡炖蘑菇。
余玉就是这样,越是不依她,她越是要依着她,越是说不好喝,她越是天天炖。
白天炖,中午炖,晚上还炖,叫他喝腻为止。
在倔强这方面,余玉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好像就喜欢跟他对着干,他越是不想,她就越要找一大堆的理由,什么鸡汤补身体啊,什么营养均衡啊,什么别人都喝啊,有理的,没理的,只要她认定的,强摁着他,也要他依着她。
看他不喜欢,‘勉强’着喝就很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辈子是不是抛弃过她,所以这一世这么喜欢折腾他?
“余玉。”
他喊了一声。
余玉正在刷锅洗碗。
从前都是她做饭,这厮洗碗,不洗也要洗,家务要分摊嘛。
现下人怀孕了,娇贵着呢,她身为家里的顶梁柱,那不是必须要体谅他不是,所以现在都是她洗。
人都说怀孕的时候是最脆弱,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平时不靠谱就算了,关键时候要给他一个依靠,要让他觉得,嗯,她也是可以靠一靠的。
所以家务全包了,他就好好躺着养胎就好。
余玉抬头挺胸,不禁觉得自己是个好丈夫,看她媳妇多幸福啊,只要带张嘴就好了,其它都她做。
脾气也稍稍收敛了些,尽量平和的问,“干嘛?”
怀孕后有多难受她是知道的,毕竟胎儿一开始在她身上,又吐又恶心的,吃饭也没胃口了。
吃饭那就是她的爱好,一怀孕,唯一的爱好都没有了,特别折腾人,现下折清主动为她分摊,把胎儿弄他身上,她这边登时没了压力,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折清体谅她,她也要体谅折清,感情这玩意儿就是互相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思及此,语气更好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折清摇头,“就是想吃长春面了。”
余玉的小脾气瞬间又升了上来,享受她的照顾和服务,还嫌不够,居然还敢提要求?
“不是我想吃,是咱们孩子想吃。”
余玉:“@·&·*@&——&*#$£¢%……草!”
小脾气完全收敛:“等着,我去做!”
怀孕二人
“余玉, 咱们孩子想吃西瓜了。”
刚给他做好长春面的余玉又跑去摘西瓜,本来是没有这玩意儿的,在人间的时候碰到, 便买了些种子, 随便往地上一撒, 要不了多久长了一片。
除了西瓜其它水果也没少种,不过折清就爱吃西瓜,甜瓜这类的甜水果。
他可能从前吃苦吃多了, 所以偏爱甜的。
余玉西瓜刚给他切好,他又想洗澡,叫她去放热水。
余玉一掌将手底下的椅子给劈成了两半, 气势汹汹,刚想质问他怎么不上天呢?人方一过去,便见这厮笑的一双眼成了一条黑缝。
“余玉, 孩子踢我了。”
余玉:“……”
剖出来的时候当她没看见吗?就一个小肉球,哪来的手脚?
“那是在你体内, 你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从来没管过胎儿, 现下在我体内,我用生机和法力养着, 已经有了人形,不信你过来听听。”折清拍了拍肚腹示意她过来。
余玉狐疑的看着他,在原地站了小一会儿,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半蹲下来, 抚在折清肚皮上, 刚要凑过去听一听动静, 便见这厮捂着肚子,蹙眉道:“孩子又踢我了,疼死了。”
余玉怀疑的眼神更加明显。
怎么就那么恰好呢,她刚要听,这厮就被踢了?
“肯定是你没有照孩子的话做,不给孩子泡澡,所以孩子才踢我的。”折清催促她,“快点去。”
边说边推她,余玉稀里糊涂就叫他赶了出去,在门外跺跺脚,不情不愿去准备洗澡水了。
凝结水的时候越想越不对,为什么现下什么都按照她的想法发展,有孩子了,不需要她生,折清怀折清刨,她怎么还是这么憋屈呢?
好像又被折清压了似的,可是仿佛也没有,明明是她照顾折清,折清是那个虚弱的。
“余玉,好了没?”
折清一嗓子把她的思绪打乱,余玉用法力牵引着水球到了廊下洗澡的木桶里,水被她加热过,她摸了摸,温度正好。
心中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不是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过了头。
“余玉。”
折清又喊了她一声。
余玉刚起的念头再次被他打乱,她没好气回道:“作甚?”
“外面凉,你记得加个结界。”
余玉:“……”
还真把自己当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虚弱大小姐了,就他这体格,搁水里泡了十几年几百年都没事。
人家现在怀孕了,娇贵着呢,加结界就加结界吧。
余玉认命的加了结界,加完刚要继续方才的念头继续想,冷不防折清又喊了她一声。
“这次又干嘛啊?”余玉叉着腰问。
“我们去魔界吧,看看姬冥怎么生。”
余玉一愣,本能想拒绝,因为他俩现在气运实在不好。
自从签了生死契之后俩人就是一体的,折清的气运没了,没个几百年养不回来,余玉一个人的供两个人的有点危险。
这也是他俩回回去哪都没成功的原因,比如说她想让折清怀孕,跑遍了修仙界,魔界,妖界,就差奔儒界冥界了。
儒界和冥界不参与战争,儒界佛的厉害,通往的大门在哪始终没人知道,冥界更神秘了,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数,所以怎么去是个问题,要不然真去了。
总之要不是折清出了个损招,这回真得失败了,也算是几经波折,他俩要是去了魔界,找伏鹭和姬冥,估计他俩也要几经波折才能生下娃。
“我们不靠近,就远远的瞧一眼。”
这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怎么这么突然,他一开始去魔界的时候遇到很多困难,之后就不去了,怎么又想去了?
“毕竟是我姑姑和姑夫第一个孩子,我想看着他出生。”
前面说不去添麻烦的人是谁啊?
男人也是爱变卦的,正好余玉也想知道姬冥怎么生,取取经,以后就该轮到折清了。
余玉突然恍惚,感觉自己抓到了重点,折清第一次怀孕,第一次要生娃,肯定也是紧张的,或许看了别人平安无事就放心了?
大意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难怪这厮现下这么难伺候,估计是心里不痛快吧。
她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折腾折清,比如前阵子,没怀孕那会儿,怎么都感觉哪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于是平白折腾他,现下风水轮流转了。
余玉一双手插进袖子里。
算了算了,不跟孕夫计较。
“那就去吧,离远一些,别影响了他俩便是。”
余玉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给折清放好热水,帮他搓了身子,洗好澡,便开始琢磨着前往魔界,做个体贴的好‘丈夫’。
这边似乎也没什么好交代的,毕竟都留有玉简,就像手机似的,可以随时联系,有什么事交代便是。
其实余玉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大师兄,他说他会来的,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如果折清生完娃,他还没动静的话,就去讨好梵天,然后下冥界找他。
现下养胎是个关键。
折清要生娃,他不安,余玉也颇是恐慌,第一次做父母多多少少都有点忐忑吧,所以他俩路上几乎没怎么耽搁,直奔魔界。
然而即便如此,也花了不少时日,因为倒霉,总会碰上各种事,有人渡劫啊,必须绕道,突然打雷下雨啊,前方即便用神念也瞧不清,再比如遇到隐形化神期,不小心从他头上路过,被一阵追,还以为他俩要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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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花了大半个月才到地方,按照约定好的,没离近,大概万里的时候停下,找个小村落,遥遥用神念看过去。
姬冥还没生,现下肚子已经很大了,伏鹭暂时抛下公务,全身心照顾他,给他肚皮上抹了东西,应该是防止妊娠纹的。
余玉登时大骂自己还不如伏鹭,居然连这个也没注意到。
还好过来取经了,要不然折清怎么办?
他那么好的腰身,长了妊娠纹就不好看了。
于是余玉也去搞了玉脂膏,羊脂液,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挨个给折清抹。
姬冥那么大的肚子近在眼前,折清应该是怕了,这次没有拒绝,老老实实接受了。
除了乱七八糟的膏,余玉还发现姬冥的衣裳很宽大,再一看折清的,还穿着他原来的衣裳……
伏鹭突然从小天地内拿出几套小孩的衣裳,都是男孩的,因为他们已经能探出孩子的模样,早知道是个男孩。
连衣裳都准备好了。
再看看折清。
好家伙,这个也没有。
还好来了,要不然真是糊涂爸妈,耽误小孩了。
伏鹭还蛮细心的,各方面做的都不错,她有样学样就好,尿布啊,衣裳啊,小床啊,伏鹭家都有,余玉慢慢的添,反正折清还早。
余玉就在他们隔壁住下了,其实隔了千山万水,但是对于化神期来说也就几步路而已,相当于是隔壁。
在他们旁边观察了几天,发现伏鹭从来不给姬冥熬大补汤,姬冥也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不知道打碎了伏鹭多少玉脂膏,他不愿意像个娘们似的,擦这些东西。
每次看到小孩衣裳都不屑一顾,尿布直接扔了,小床毁掉,叫伏鹭摁住了……了几次。
很不老实,桀骜不驯的人,即便大着肚子,听说有架打,还嗷嗷叫着要出来,伏鹭给他画了个结界,叫他出不去,可把他急的,每天攻击结界。
像个野兽似的,在一个地方待不住。
他们日子过的鸡飞狗跳,这么一看自己和折清居然还算好的。
伏鹭也早就知道他们在这边暗中偷窥,姬冥也晓得,一开始非要过来打架,被伏鹭揪住领子拎回去,每次看到他俩的神念扫来,都要用神念斗一斗,就算是输也要斗。
好战分子,安静不下来。
伏鹭还好,知道他俩情况差不多,明白他俩一是来看小生命诞生的,第二就是来学经验的,所以没赶他俩走,毕竟余玉还提供月子餐。
姬冥吃的太糙了,就喝伏鹭的血,余玉左右要照顾折清,不差他那一份。
一开始只要送就被姬冥打翻,他对余玉还有误解,就算没有,也不想吃她做的饭,后来被伏鹭硬塞了一次,往后就乖乖吃了。
余玉不得不夸一夸自己,厨艺大进步啊,连姬冥这样不喜欢她的人都臣服了,啧啧啧,这可是门手艺,以后就算折清这关过了,她闲着没事还能做做小生意,送送外卖之类的。
悠哉悠哉养猪似的小日子过得很快,折清已经三个多月了,他肚子还不显,看着跟没有怀孕似的,稍稍一件宽松的衣裳就遮过去了。
不过余玉没敢大意,这时候他早孕的反应还有点,没她一开始怀的时候严重,那时候她什么胃口都没有,但是折清好像饮食方面没影响。
心大,还是当真活的太久,经历的风雨太多,都没太在意,所以心理上也没什么问题,就偶尔会苍白着脸,虚弱的躺着。
他这个人吧,有点奇怪,不痛不痒的时候假装很疼很痒,喊她过来伺候,真的有病有疼的时候反而不吱声了,就一个人咬着牙熬。
还会假装没事,怕她担心。
她要是再粗心一点,可能就忽略过去了,得亏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最近看姬冥的情况吓到了,所以格外注意折清。
姬冥就快生了,肚子越来越大,像是要撑破了似的,表面有些血管。
伏鹭最近没了一开始的稳重,频繁给他擦肚子,按摩,听孩子的动静,脸上也不再有笑容了,以前她会逗逗姬冥,现下每天都会在姬冥睡着后背着他,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吹冷风。
过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回来,安抚姬冥,大概最不怕的就是姬冥自己了,他老是说大不了就是死而已,他贱命一条,怕什么?
他越是这么说,越叫人恐慌,余玉看到伏鹭眼圈都红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的抓住姬冥的手,告诉他,签了生死契的,要死俩人一个都跑不掉。
姬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老实的配合,伏鹭给他找了稳婆。
以前不让稳婆靠近,他就像一只夜间的孤狼,只认伏鹭一个人,其它不管是谁,都会被他拒绝,然后凶巴巴的要跟人家打架,赶走别人。
刺猬一样。
刺猬会在喜欢的人身上涂上自己的口水,然后它的刺就不会扎到喜欢的人了,姬冥除了不伤伏鹭之外,其他谁都不认。
那稳婆是个凡人,来是来了,没少被他吓,就咧开嘴,露出他的小尖牙,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人家,生生将人家吓晕过去,然后得意的说,是她自己没用,跟他没关系。
结果自然是挨伏鹭一顿了,他实在不愿意,伏鹭也不让他接触了,自己私底下找稳婆,接了她的记忆,将种种接胎经验学来,心里有底后决定亲自来。
她的法子余玉也能用,找几个民间的稳婆不难,花点银子叫她们自愿,就可以在不伤害到她们的前提下得到她们的记忆,提前为折清做准备。
这事只需要一天就能完成,都无需招呼折清,她自己就去了,一共找了三个稳婆,都是年纪大的,一个人一生最少接上千个,经验满满,确定没问题了才回来。
前脚刚给折清熬好汤,叮嘱他别忘了喝,后脚便听到他说。
“姬冥要生了。”
这个要生和前面几个要生不一样,前面是离预产期还差小半个月,或者几天,然后超过了预产期,多了三五天的样子。
现在这个要生,是真的要生了。
妈啊!
余玉瞬间紧张起来。
怎么生呀?
坐月子篇
他一个男的, 自然不可能像女孩子那样生,那就只有一个选项了,剖腹产。
叫姬冥屏蔽掉五感,如此感觉不到痛, 就像打了麻药似的, 然后伏鹭快刀斩乱麻, 迅速切断娃和姬冥身体的联系, 然后把娃抱出来。
肚子别忘了缝合就好。
伏鹭不会空间术法, 只能这么做。
现在学也没那么快,她不像折清, 折清有道眼相助,加上对道法了解通透,所以才可以学很快,一般人没个几年不行。
姬冥又认人认的厉害, 除了伏鹭不让别人接近, 叫折清去给他接生也不太可能。
只有剖腹产一个选择。
余玉神念围绕在伏鹭和姬冥身边,想凑近些, 看着他生,只要他生的顺利, 那折清肯定也没关系。
然而她神念刚过去就被姬冥的神念赶到外面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生产。
说来也是, 这就好像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实习男医生围观,可尴尬了。
余玉只好稍稍退了退, 离远了看, 其实也没什么, 就刨个肚子而已, 别的也看不到啊。
她主要想知道怎么生的, 以后好给折清接生。
离的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能感觉到姬冥很痛苦,脸都发白了,估计是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厉害,想出来。
他抓着伏鹭的衣裳,指尖用力到颤抖。
余玉光是瞧着便觉得一阵心虚和胆怯,不敢看啊。
这以后要是折清了怎么办?
她又强迫自己看,伏鹭似乎想减轻他的痛苦,二话不说动起手来,掌心覆在他肚子上,没有脱衣裳,就这么隔着衣裳开了个空间洞。
???
伏鹭也会空间术?
回头才发现折清盘膝坐在床上,周身法力气息强烈,是他在给伏鹭借力,如此伏鹭便可以用他的神通。
有了空间洞之后一切都好说,等于免受剖腹之痛,那空间直接通往姬冥的体内,能看到他的内脏和一个挤在其中的孩子,被姬冥用法力包裹着。
那孩子没有和他的身体相连,比想象中情况还要好点,就是借住在他的肚子里而已,因为伏鹭一族的血,就算掉在地上,只要精心护养,它也能出生,可能没有在肚子里养的好?
反正孩子是独立的,就是会吸姬冥的营养,然后伏鹭的法力,姬冥吸伏鹭的血,血里头蕴含的有法力。
他们两个人才把这个孩子孕育出来。
情况还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血凝聚而成,靠姬冥的肚子,两方合力。
余玉和折清是一夜风流之后留的种,这个种和身体是有关联的,所以到了折清体内也是,也就是说他俩会比伏鹭姬冥复杂一些,希望不要太难搞。
余玉现在已经有些头疼了,好在伏鹭取胎顺利,孩子平安落地,总算给他俩打了一个定心剂。
既然他俩可以,那她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余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姬冥伏鹭生孩子,她比人家还紧张。
现下好了,一颗心放进肚子里了。
取完经,她也没有很不留情的当场离开,多少同情姬冥一把,毕竟接下来就是做月子了,伏鹭也不会做饭,她就体贴一把给人送餐吧。
姬冥是真的惨,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体内一塌糊涂,全都是血,不过法修的好处就是恢复力快,而且吧,可以控制体内的五脏六腑归位。
本来一个腰身就那么瘦,装内脏已经很勉强了,又装一个孩子,孩子慢慢长大,把内脏的位置占了,挤压到边上,孩子一走,内脏自个儿回到原来的位置。
一般情况下正常的孕妇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完成这个过程,他只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也没完全恢复,算元气大伤,生完孩子只看了几眼,便嫌弃的闷头睡了过去。
孩子是伏鹭抱出来的,接了水给他洗澡,小男孩血红血红的,洗完才稍稍好那么一点,还是很丑,但是慢慢会漂亮的,忍几个月便是。
这些都是她从接生的婆子那里学来的,伏鹭只找了两个稳婆的记忆,她一口气找了三五个,这么多还不够折清用的?
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折清,刚借力给伏鹭,围观了全程,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吓的吧?毕竟要不了多久就轮到他了。
他已经三个月了,现下还很小,暂时不用操心。
再过段时间,七八个月,十来个月的时候搞不好胖的走不动路,腿还会发肿,宛如一个馒头。
砰!
她被折清用枕头敲了一下,“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
余玉心说这就是现实,她可是接了三五个稳婆的记忆,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熟的不能再熟,能逃过这个的少之又少。
那不然伏鹭为什么不让姬冥快生的时候跑出来?真的是因为孩子吗?
错了,是因为他自己跑不动了,走两步就喘的人也只能嘴上逞凶,实际上干啥都无力。
以后就轮到折清了。
现下这么有劲,过段时间就没有了。
余玉不好跟个孕夫计较,矮下身子将枕头捡起来,扔回床上,然后便又是庆幸,又是心疼的进了厨房去给折清炖汤。
庆幸的是怀孕的人是折清不是她,心疼也是真心疼他啊,定是草率了,所以答应的那么痛快,没想到吧。
怀孕哪有那么简单啊。
余玉撸起袖子,开始给折清炖鲫鱼汤,为什么是鲤鱼汤,也是考虑到了姬冥,鲫鱼汤下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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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冥刚生了娃,该喂娃了。
等会儿,他胸那么平,万一没有奶怎么办?
其实男孩子也是能挤出奶的,记得一个小伙子跟舍友赌输了,然后每天用吸器吸,没多久有奶了。
就是量有点少,不够罢了,那必须要多给他补一补啊,叫那厮嘴欠,一边喜欢她做的各种汤,一边讨厌她,哪有这样的?
海带排骨汤,黄豆猪蹄汤,黄瓜蛋花汤,木瓜羊奶汤,非喝到他涨奶不可。
余玉心情很好,一股脑熬了一大锅,鲤鱼好弄,随便从小天地里抓几条便是,早做好了准备,每一样都备了些,就算没有,也可以很快去到人间弄一些,不费事。
只要姬冥喝的开心就好。
余玉端着打好的汤,露出了纯洁的微笑。
大半都给了姬冥,折清喝一点,他胖在肚子上就好,胸就不用了,娃喝羊奶。
羊提前逮好了,以前是普通的野山羊,被她养在小天地里,每日吃仙草,喝仙酿,渐渐的也成了仙羊。
一口气养了十几只,就怕娃胃口大,不够喝,觉得没必要委屈了孩子,毕竟他们家有这个条件。
余玉直接一个传送阵将鲫鱼汤送过去,里头倒了些草本精华,草本精华是生机,喝了对伤口也有好处,她这么一说,伏鹭肯定逼也要让姬冥喝。
嘿嘿嘿,等着喂娃吧。
余玉督促完折清喝汤,自个儿闲着无聊,开始琢磨更多的汤来,各式各样,将记忆里的法子一一做出来,然后拿姬冥做实验,看他喝了效果怎样?
好就给折清安排上,效果不明显就算了,不养气,不宜血的那种直接淘汰。
除了做汤,余玉还种了大片的原材料,比如竹林啊,底下的竹笋可以炖排骨汤。藕啊,可以熬猪蹄汤,怀孕期间多喝点汤好,折清都被她喂胖了。
姬冥一定可以更补吧?
嘻嘻嘻。
余玉给她的竹林浇完水,藕捡上来几颗,再摘些蔬菜,也是下奶的,什么丝瓜啊,西葫芦啊,什么下奶给姬冥做什么。
一切处理完毕从小天地里出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今儿的折清只喝了半碗汤。
???
没有胃口?
他现在还没完全结束孕吐,有时候胃口不好很正常,余玉没有在意,第二天再做,这厮还是剩了些,而且比上次还多,菜也没怎么吃。
???
怎么了?
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是这样,余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五天到底没忍住,拉住一边裹小脚似的慢悠悠散步的折清,问他怎么回事?
折清丝毫没有吝啬的给了她一个白眼,“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余玉一脸懵逼。
那好端端的她哪来的数?以前不都喝的好好的吗?
也没见哪次挑啊,最近炖的都是他喜欢喝的,他自从移了胎之后仗着肚子里有娃,想要什么,想喝什么余玉都依了他,怕他情绪不好影响了孩子。
听说‘母亲’生气体内会产生毒素,余玉就差没天天哄他开心了,做的还不够吗?
她张张嘴,刚要反驳,突然之间想起什么。
这厮不会是偷听到她的心声,怕也喝出奶了吧?
完结二三
明明孕都怀了, 还怕有奶吗?
余玉刚想完,便见折清面上一板,“过来。”
“干嘛?”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 叫她过去作甚?
话虽如此, 余玉还是过去了, 结果不言而论, 挨了一个枣粒, 还被教育了一番。
“自己去一边好好反思一下。”
余玉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反思的?
不就是姬冥不识好歹, 喝她的汤还是赶她走, 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吗?
不过现下折清和他都是孕夫,他俩站一个阵线的,不好跟他争这些, 毕竟怎么说姬冥都是他的姑夫, 还为他们家生了个大胖儿子,又是孕夫,正虚弱的时候, 跟一个孕夫计较显得自己很小气。
余玉思量一番, 也放下了,本来也没多大的事, 搁下也是轻而易举,就是有点迷茫, 不喝汤还能做什么好吃的?
貌似没有了, 孕夫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刺激的, 好吃的偏都是烧和烤出来的, 大火锅也是美味, 总之现在姬冥什么都吃不了了。
折清才刚开始, 还是能拯救的,给他炒虾仁黄瓜,虾容易过敏,姬冥不能吃,正好不做他的了。
已经连续做了一阵子,突然不做好像说不过去,余玉还是花了些时间给他炖鸡蛋羹,正好折清也有份。
不过鉴于那汤的事,折清现下好像不敢吃她做的饭了,怎么端过去的,怎么端回来,全叫她自己吃了。
好家伙,月嫂失业了。
折清不吃,余玉也懒得给姬冥做,左右他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用不着补了。
那厮就像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野性十足,每天都想出去,喝了几天补汤奶水没瞧见,倒是越发的有劲,成天破伏鹭的阵法和结界,不小心还真叫他跑掉了一次,又被伏鹭追了回来。
回来了也不老实,不看娃不带娃,娃跟他一起睡都嫌弃,被娃丑哭了。
后来折清送了他一份特殊的礼物,隔空施法,叫他来到几个月后。
几个月后的娃漂亮的宛如玉人,这厮才勉勉强强接受,孩子有‘母’爱了,一家三口‘恩恩爱爱’,其实是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也算是另一种幸福吧。
只要他俩不嫌弃对方,别人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总而言之,送上那份见面礼之后,折清便示意她离开。
俩人是偷偷的走的,折清说看到他姑姑幸福就好,不参与他们之间。
离开了魔界,竟一时之间不知道去哪?
余玉想回宗门,但是折清不想,余玉想想也是,宗门都是她这边的,对于折清来说是婆家人,折清一个人入他们家是有压力的,好‘丈夫’都是和‘妻子’一起另起门户,有个小家。
余玉选择把小家安在她小天地里,为了这个家斥巨资打造,不晓得花了多少心思,一草一木都是她亲自挑选,然后问折清意见。
一开始折清还会回一下,后来问几次他都没反应,一回头,发现他躺在廊下的摇椅里睡着了。
刚抱胎一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已经在她体内两个月,等于快三个月。
初期反应很厉害,头晕啊,眼花啊,吐啊,为了缓解只好睡觉。
那时候是主动的,现下是被动的,时不时回头看他,基本上都昏昏沉沉,有时候吃着饭,吃着吃着,碗筷掉在地上。
一孕傻三年,记忆力也变差了,经常忘记自己东西在哪?醒来以为才过了一两个时辰,实际上都一两天了。
余玉本来打算这段时间紧着他,不修炼了,结果硬生生无聊到把大师兄传给她的神通都学会了,就差来个人实践。
如果是以前,肯定叫他帮忙,现下还是算了,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从魔界回来时三个多月,在小天地和外面流浪了一两个月,现下是五个月。
五个月肚子终于显了许多,掀开他的衣物,能看到圆鼓鼓的肚皮,因着古装不方便,每次检查肚子要脱了衣物,太麻烦了,干脆给他做现代的衣裳。
卫衣卫裤穿着不香吗?又舒服,又没有束缚感。
布料她选了许久,把记忆给人家师傅,人家给她做出来的,好几套,可以换着穿,宽松的那种,这厮长腿长手,穿起来很有范。
她掀他衣物也方便,可以随时往上一揭,给他抹肚子,保养皮肤,胎教孩子。
劝孩子乖一点,不要老是瞎折腾,好好的,知道疼他老父亲,等出来了给买好吃的,好喝的,继承一大片鱼塘和山河,将来做霸道总裁。
闲着没事给孩子讲故事,讲修炼,叮嘱娃早日出来,不让老母亲和老父亲操心。
反正也很无聊,有时候可以从白天说到晚上,第二天继续说,折清都烦她了。
等孩子六个月的时候,有一天趴在折清肚皮上跟孩子讲话,讲着讲着突然被推了一下下,很轻很轻的动静,勉强叫她感受到了,一开始没当回事,反应过来时,当即便是一惊,妈啊,好神奇啊!
折清本来昏昏欲睡,也陡然转醒,俩人大眼瞪小眼,观察肚子许久,大概几天后,发现果然是宝宝拿脚踹的。
孩子已经有了人形,小手小脚清晰可见,估计是有力气了,也有可能是她太絮叨了,烦着宝宝了,所以踹她一脚。
晓得宝宝能动了之后俩人登时多了些乐趣,比如说借着活动的功夫查看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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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都缩着,用神念直接扫进去会吓着孩子,而且对宝宝不好,所以都趁孩子腿岔开的时候看。
越看越觉得娃两腿之间好像长了东西,又好像没有,每天都跟折清掰,是男孩,折清说是女孩。
他希望是女孩,余玉希望是男孩,男孩的话可以继承折清的全部美貌,不,是他俩的全部美貌,女孩的话要是像她就不好了。
余玉虽然喜欢啰嗦,烦着折清,但是她不希望有个小孩烦她,然后再去烦折清,所以还是男孩好,最好像折清。
长相像他,性子也像他,安安静静的,往那一坐光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余玉往那一坐,肯定会东张西望,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其实女孩子也好,可以扎小辫子,穿花衣裳,但是性子千万别像她。
余玉突然想到,万一是个男孩,完美继承了折清的美貌,然后性子像她怎么办?
以后他对象岂不是要绝望死?
她很快摇头。
那都是后辈的事了,用不着她操心,反正长相和性子别像她就行。
实在不成就后天培养,交给折清带,折清带的肯定文娟秀气,她也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修炼,弥补和折清之间的差距。
别看现在俩人修为一样,但是一打起来,肯定是折清胜,她输,各方面差了不是一截两截。
等她几十年估计才能补上,有可能更久,这段时间就让折清带娃,她修炼,俩人分工明确,以后好一齐飞升。
娃七个月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像个孩子,六个月五官还不太明显,现下能看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男女也分了出来,是个男孩,长相像谁暂时还没结论,也许过段时间就观察出来了?
突然有一种猜大奖的感觉,每个月都是未知的情况,只能干等着。
折清的压力好像也越来越大了,到第八个月的时候,已经彻底安静,除了沉睡就是坐着晒太阳,没多久继续睡,用这种法子避免疼痛。
他每次都这样,人还精神的时候开玩笑,拿她寻开心,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时不时换个衣裳洗个澡,什么都使唤她。
一到真正有事的时候就闷不吭声,自己扛,她熬的补药他也不喝。
余玉突然有点后悔,要是没捉弄姬冥就好了,保不齐折清还会撑着起来喝两口,现下叫他吃个东西,就算喊醒了也会被他白上一眼,然后送她一句话。
‘去玩儿别人去。’
很没有精神,人也快速消瘦下去,全身的营养都集中在肚子上,被小生命吸收,现下除了一个肚子,别的地方瘦的只剩下一层皮。
明明一直在睡,但是黑眼圈浓烈,像是没睡好,被折磨似的。
余玉更后悔了,早知道不生了,要什么孩子?两个人不好吗?
现下她每天看着折清,都下不去手,这要是两个人,早就带去床上了。
余玉就这么懊恼加自责的度过了第九个月,还是无法认出孩子像谁,估计是她每天看每天看,看不出来了吧?
要是换一个人,估计能认出来。
到了九个月,离生产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不知道是觉得快熬过去了,还是腰疼,坐不下去,也躺不下去,折清醒的时间变多了。
像个裹了小脚的老太太,一小步一小步挪着,逛对他来说大变样的小天地。
余玉的小天地活物很多,什么羊啊,牛啊,水产,大海啊,像个小人间一样,她全都弄了一套。
偷偷的在折清睡着的那段时间,将空间本来就有的,和后来加进来的整一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天一宗’。
准确点说,应该是折清小时候住的那个山头。
整个复制下来她本事还差了那么一点,时间也不够,为了照顾他完全不敢离远,每天还要给他抹肚子,按摩腰,颈椎,最容易出问题的所有地方。
本来这些都该她承受来着,被折清顶替,她肯定要好好照顾折清啦。
空余时间才搞小天地,能复制一个山头已经很不错了。
余玉扶着他,走在他从前住的小院里,两边是他种的地,远一些是练武的场地,很大一块乱石岗区,周围寸草不生,被他神通轰炸的,这个是余玉自己练神通轰的。
再远一些是群山,大小和方向也都是按照记忆里摆的,折清看了肯定能回忆过来。
果然,余玉瞧见这厮先是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很快瞳孔放大,带着微微的惊讶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弄的?”
“是呀。”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折清眉眼都软了下来,带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着搞这个?”
其实很简单啊,她想回宗门就回宗门,宗门就是她的娘家,折清呢?他没有家了,连回哪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他说不想回宗门的时候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要去哪?
俩人在原地待了一天,第二天他才说随便逛逛,依旧没找到要去的地方。
既然不知道,那她就造一个呗。
折清摇头,“不像……”
语气越来越笃定:“差的太远了。”
余玉脸黑了黑,没来得及抱怨她花了多少心血搞的,便忽而听到折清喊她。
“余玉。”
悠悠的,带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的轻松。
“我带你去天一山看看吧。”
天一山就是当初天一宗的主峰,后来被人拦腰打断,只剩下一半,上面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也只去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余玉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
看来折清对她送的小礼物很满意。
“好呀。”她几乎不假思索答应了下来。
这不就相当于带她去他娘家吗?
他的出生地。
完结二四
有一个问题, 他们以前也准备回天一山,折清想家了,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 他想回去看看。
然而没找到地方, 气运太差是一回事, 他记不得了又是一回事,所以全靠摸索。
他和余玉一起,余玉也在那个地方住了一段时间, 在梦境里的时候,虽然醒来忘记了很多细节,但是两个人记忆互换,一对比, 便又有了新进展。
比方说余玉看到的是完整的, 折清是后面被打断的。
他太温柔了,当年回去的时候发现山断了,第一反应是扶正, 但是那山过了几百年,上面住了许许多多的小生命,如果扶正,成全了他,但是千千万万个小生命就没有家了。
所以他没有动,又看不得只剩下一片废墟的天一宗, 在原地站了几天后离开。
几天对于一个修仙者的记忆来说,宛如九牛一毛, 加上这个世界修仙者太多太多, 随便来两个人在上空打架, 丢几座山, 运几番海,地势便会完全更改。
但是那断山形状还蛮特殊的,只要没人扶正,应该还是挺好认的,这次有了折清的记忆,余玉决定一寸一寸的翻。
折清想回娘家,必须成全他。
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人虚弱的时候就会想家,想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人,一般都会是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折清都没有,只有少年老头。
现下见不着少年老头,所以会想回天一宗,他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他现在马上要生产了,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最虚弱的时候,余玉是他的道侣,要给他撑腰,成为他的后盾,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不就是想回家吗?
安排!
折清昏昏沉沉,睡睡醒醒,担不得事,大多数都是她在找,花精力,花时间,还花灵石,兜兜转转,不晓得走了多少歪路,终究还是叫她找到了。
在天上路过的时候感觉有点像,而且气息古怪,于是下来一看,在深渊处扫到废墟。
当时还不敢确定,怀着忐忑的心走近细瞧,居然还真是,看到天一宗的门扁了,碎成一块块的,将它们拼接在一起,凑出了‘天一宗’三个大字。
当初定是被人来来回回翻过很多次,捞里头的宝贝,现场很乱,天一宗几个字这边缺一块,那边少一笔的,上面镶的宝石和值钱的玩意儿都被人挖走了。
余玉怕折清看了伤心,稍稍收拾了一下,在不影响其它原住民的前提下,将破败的门户立起来。
刚要将废墟也尽量恢复,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神念本来想包裹住诸多破碎的东西,其它地方都成功了,只有一处陷入泥浆里一般,神念整个都不见了,却又没有被切割。
如果被切割她会疼,只能说神念去了别的地方。
余玉将其它的神念收回来,东西搁下,闭上眼,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处消失的‘泥潭’里。
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蓝天白云,和几间草屋,一个女人正弯腰擦着桌子。
???
洞天福地?
那个女人是天一宗的幸存者?
*
花昼擦完了桌子,想把木制的地板也擦擦来着,可惜她有了身孕,九个多月,已经快生了,人根本蹲不下去。
顾着孩子,她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毕竟这个孩子得之不易,是她好不容易才求得兮狳要的。
她和兮狳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孤男寡女,理所应当的,他俩在一起了。
但是兮狳似乎不想让她怀孕,每次事后都会给她喝药,她想要,偷偷的将药倒了,怀了孕,兮狳雷霆大怒,想将孩子打掉,她苦苦哀求了好久。
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要孩子,明明孩子很可爱啊。
孩子是两个人的结晶,爱情的果子。
她想要个长得像两个人的孩子,想给兮狳传宗接代,留个后。
兮狳总是给她一种不安分的感觉,他说他还有仇未报,如果不杀了对方,就没办法好好生活,迟早那个人会过来杀了他,所以必须解决。
他为了杀那个人,一直在筹谋,有时候一走几个月,花昼心里很没有安全感,有个小孩就好了,他不在,小孩可以陪着她。
如果他出了意外,这个小孩也会代替他,成为她的支柱和念想。
她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不能放下仇恨,和她好好的过日子,她愿意隐居在一个没人认识,没人知道的山林里,只要有他在就成。
其实这里也很好啊,不会有人找来,为什么就是不肯?
是借口吗?
不爱她的借口?
花昼瞳子黯了黯,刚准备丢下抹布,去歇一歇,脖间一凉,被一把剑抵上。
“你身上有衾薄的气息,说,他在哪?”余玉一进来便感觉到了,很浓的气息,说明衾薄经常过来。
还有可能干脆附身在这个女人身上。
但是这个女人修为太低了,才筑基后期,连金丹都没有,衾薄看不上这样的身子吧。
他居然没死,余玉也是很吃惊了,完全没想到,折清自然跟她一样,也没有料到,又好像猜到了,面上没有半点吃惊。
应该多多少少能感觉到,类似于衾薄那种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会那么轻易没的。
“清波?”花昼摇头,“我不认识叫清波的。”
她是真的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余玉蹙眉,和折清对视一眼,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对不住,认错人了。”
说着收了剑,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之后拉着折清,刚要转身离开,被那女子叫住。
她目光看向折清的肚子,很快又礼貌性的挪开,面上平静道:“你朋友是不是怀孕了?脸色不好。”
似乎没有发现折清是个男儿身,他怀孕后懒了很多,没有立冠,直接在后头绑了个松松垮垮的发带,加上人长得隽秀,又大着肚子,这人估计没有多想。
余玉迟疑片刻点头。
要不然解释不了这厮这么大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也没心情,衾薄还活着光是想一想都难受,哪有功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等一下。”花昼说着进了屋子,很快抱着一坛子灵气浓烈的酒过来,要递给俩人,“这是我丈夫酿的药酒,每天喝一杯,对身体好。”
余玉一愣,折清也怔住了,俩人望着那姑娘手里捧着的酒,久久不能回神。
才第一次见面,就给俩人送酒?
好神奇的感觉,是被帮助了吗?
余玉刚要说不能收,那姑娘已经一股脑丢给她,她手忙脚乱接住,那酒一到手,便觉得烫手无比。
姑娘似乎怕他们还回来,已经自顾自往回走了,很快进了屋子,留下余玉和折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要不要收?
“收下吧,人家的一片心意。”怀孕后好像很容易便能看到一些‘爱’。
比如说原来嘴很倔,脾气也很倔的余玉发现他变瘦了之后可劲的做些好吃的,怀疑他不吃是不是自己哪哪做错了?难得反思了自己一把。
这要是以前,就算是她的错,也是他的错,算到他头上。
现在居然还会反思自己,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他不吃纯粹是没胃口,和确实有点担心会出现……
总之没余玉想的那么严重,跟她关系也不大。
余玉这段时间改变倒是挺多,变得比以前体贴,还自学了按摩,每日给他摁脖间和腰后,扶着他出去遛弯。
说话本来就多,现下更多,表面来看是说给孩子听得,实际上是给他听的,怕他无聊,怕他睡的太多,快生了,叫他尽量保持清醒。
很多很多来自于她那边的细节,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外人的。
余玉点点头,将酒抱进怀里,又对着屋子的方向鞠了一躬之后才走。
他俩一离开,花昼才有心思细想。
兮狳不是说这里是独立的空间吗?入口立在那么不起眼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进来,他们是怎么摸来的?
出去的时候需要阵法辅助,他们也没用,直接就那么消失了。
是不是说明他们很厉害?
也许他们可以帮兮狳?
这个念头刚生起,便见入口处一阵荡漾,一个人幽幽走进来。
脚下刚挪了两步,突然整个顿住,一双端正的眉毛也微微蹙起,“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这个是瞒不过他的,花昼也没打算瞒。
“嗯,两个人呢,其中一个还怀孕了,我看她面色苍白,就把你给我酿的药酒分给她一坛……”
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忐忑,因为兮狳不喜欢她对别人太好。
她本来住在山下,因为不懂得拒绝,经常帮别人干活,怀孕初期的时候亦然,兮狳便帮她做了决断,叫她直接挪进深山,如此既不用和大家撕破脸,以后可以搬回去住,又可以安心养胎。
其实也很无聊,她也闲不住,总想找点事干。
这里的活计不多,到处都设的阵法,好不容易到了时候,准备去给花草浇水,天上突然下起雨来。
想拔草,天上又下起药来,草儿自己死了。
衣裳什么的也不需要她洗,屋里有净身符,每天烧一张,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衣裳亦然。
她实在没事做,很少烧那个符,都自己洗,闲着不干活其实比干活还累。
每天都好累,无聊也是真的无聊,好不容易才瞧见人,一时心软给了酒……
“你不会怪我吧?”
兮狳的脸色不对,应该还是生气了。
兮狳面上神色缓了缓,“我没有生气,一坛子酒而已。”
他安抚花昼,“别多想,对胎儿不好。”
这个胎儿是花昼极力想要的,闻言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将杂念赶跑。
衾薄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晌午了,你该去睡觉了,睡午觉对孩子好。”
花昼点头。
她今儿确实还没午睡过,也是真的困了,打个哈欠,伸着懒腰爬上床,只睡了半边,还留了半边,因为往常兮狳回来,便会陪她一起睡。
但是今天很例外,兮狳将被子给她盖好,便柔声说,他有点东西忘记拿了,要出去一躺。
花昼没有怀疑,和他告别后安然闭上眼去睡。
她这边呼吸刚平稳下来,那边衾薄站起身,目光中一片阴寒。
有人来过了,而且那俩人,他认识。
他低头,最后看了一眼睡着的人,想了想,矮下身子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花昼很喜欢他亲她,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偷偷的把他拉去角落,在他脸上快速亲上一口,这个习惯传染给了他,往后他也每次离开之前亲她一口。
她定是感觉到了,睡梦中嘴角扬起,露出了幸福的笑。
幸福吗?
谁知道?
衾薄转身,毅然离开出了洞天福地,站在外面一片废墟之中,没有停留,直接飞上天空,几次空间跳跃,离天一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瞧不见天一山的影子,神念也扫不到的时候他才停下。
刚停下,身后便是两个人至云朵后走出来。
“衾薄,你居然真的没死!”
还在那空间里时他俩便判断了出来,那气息很浓很新,说明衾薄经常过来,那姑娘说不认识他,要么在维护他,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一个经常来小空间的人,迟早还会来的,所以一点都不急,也没有为难那姑娘,直接道歉出去,守株待兔便是。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是对的,等到了衾薄,只是怕殃及到那小姑娘,所以没有出手,一直等到现在,余波不可能伤到那姑娘,才放心大胆的出来。
他们与衾薄之间,是仇人关系,不死不休,只能活一个。
上一次叫他侥幸跑掉了,这次不会了。
。
大结局啦
衾薄似乎有点奇怪, 居然只夺舍了一个元婴期巅峰,连化神期都不到,不像他。
他是唯一一个例外,可以不断夺舍换身体, 以他的实力, 就算没了身体, 神魂之力强行攻击对方, 杀了对方意识, 夺得他们的肉身换上轻而易举,这也是所有人都忌惮他的原因。
明明有能力, 居然没那么做?真的很不像他。
还有刚刚那姑娘送的药酒,一股子浓浓的他的气息,说明就出至他的手。
他竟然会送药酒给旁人?那人还是对于他来说没有利用价值的筑基期。
真是匪夷所思, 叫人难以想象。
药酒她和折清都看过,没有问题, 就是养神补气的。
余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个姑娘说这药酒是她丈夫酿的,那衾薄……
“你居然成亲了?”他这种人也配拥有老婆和孩子?
余玉想起那坛子酒, 心中更是愤愤。
那么好的姑娘,他也敢祸害?
衾薄突然笑了,“是又怎么样?”
他扬起下巴, 神色之间略微有些得意,“许你们结为道侣,不许我成亲?”
那能一样吗?他们都是好人,他算个什么?
“你根本不懂情爱, 成亲不过是害了人家姑娘!”她想到那个还怀着身孕, 一脸幸福的人, 心中宛如扎了一根刺,疼了又疼。
不知道什么感受?
如果她没有那么好就好了,如果她没有送那坛子酒更好了。
那样的话便可以毫无顾虑,肆无忌惮,直接杀了衾薄,现下叫他们怎么下手?
那贼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他有了老婆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死了,那姑娘该有多伤心?
她那么好的人,不该家破人亡。
余玉把这一切都怪在衾薄头上,如此她才能说服自己动手,因为衾薄杀了折清的少年老头,毁了天一宗,害了折清一辈子,他还杀人无数,毁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家庭,他不配!
不配拥有老婆孩子,也不配活着!
衾薄嗤笑一声,“我懂不懂有什么所谓,她懂便是了。”
他突然伸出手,中指上缠了几圈纱布,尾端还系了个蝴蝶结。
“她喜欢我,她爱我就够了。”
纱布是她缠的,蝴蝶结也是她系的。
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一点伤,很小很小的口子,她很紧张,当即拿来药,又是抹又是包扎的。
还说他们村有个人,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叫镰刀伤了腿,也是很小的伤口,但是因为没有及时包扎,后来破口发脓发黑,没几天人没了。
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瞧见了,便不能叫他也冒着这种风险,所以纱布一天一换不说,怕伤口进了脏东西,包的又密又严实。
影响了其它指头的活动,但是出奇的,他并不讨厌,反而十分喜欢。
如果要问他自己的话,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爱不爱花昼,但是他知道他喜欢花昼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无耻!”他果然没有心,根本不爱那姑娘,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留那姑娘在身边,还娶了她,生了孩子。
应该是想利用那姑娘吧,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不引人注目,之后才好做些别的。
比方说报仇。
大家一起联手将他肉身毁了,只剩下一个神魂,大月霸术也施展不出来,实力掉了一大截,他能不恨?
肯定是恨的,潜伏起来偷偷的修炼,准备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定是这样的。
余玉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回天一山,不过说来也是,就像折清在最脆弱的时候想回天一山,他的老家看一看一样。
衾薄也是天一宗出来的,在那种情况下,也相当于他最脆弱的时候,回天一山似乎又能理解。
娶妻生子就有点迷了,为什么要这么干?他害的人还不够多吗?
“衾薄,你变弱了。”折清没叫他兮狳,因为叫兮狳的当年还有点良知,叫衾薄的已经完全没了。
衾薄嗤之以鼻,“你还不是一样。”
他看向折清的肚子,“给女人生孩子,你可真有出息。”
折清没回话,面上也十分平静,没将这个当回事,余玉不乐意了,“你废话太多了,要打就打吧。”
她主动站在折清身前,折清这个肚子,已经九个多月了,马上就要生了,不方便动武,她可以。
正好她新习的神通一直没空使用,这不就是很好的机会?
余玉刚摆开架势,便见那厮扬手丢了几面黑色的旗子,旗子迎风变大,陡然立在他们四周,将他们包围在里头。
很快阵法启动,一个手拿镰刀的魂体冒出,那魂体熟悉异常,不就是那厮之前在魔界召唤而来的鬼修吗?
被梵天的幽冥鬼火烧了,居然没死,估计是那个阵法的原因,它被练成了器灵,所以阵法不灭,它便不死,那日表面看来已经没了,实际上被衾薄收回去之后温养了一阵子,现下又恢复如初。
它可是个大麻烦,当初要不是梵天的幽冥鬼火,说不准早就败了。
那时候没有对付它的法子,现下也没有,不过余玉有对付衾薄的法子。
如果是原来还不行,因为那时候衾薄太强,现下肉身只有元婴巅峰,实力也降了一大截,很明显的那种,所以战他没以前那么有难度。
余玉真元释放,脚下很快出现一道黑点,黑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扩大,将整个阵法包拢在里头,然后是不远处的衾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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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薄要操控他的鬼修,便不敢离远,叫鬼修一个陷入她的领域内,怕鬼修死在她的领域内。
他以为有了鬼修,又没瞧见梵天,便能安然无恙,即便被困在领域,也可以轻易破除离开,所以几乎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留下了。
正中余玉下怀,她就喜欢别人小看她,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一双手也在快速掐诀。
掐诀需要时间,不管她的术法有用没用,衾薄都会趁着机会,驱使那鬼修攻击她,她知道,将感知开到最大,手上掐诀也越来越快,片刻后法成,那即将到来的一击也陡然止住。
衾薄瞬间便发现了不对劲,想眯眼,却陡然察觉到连这个都做不到。
斗转星移,乾坤扭转的意思便是说,从根本上改变,比方说衾薄想使用左手,他右手动了,衾薄想眨眼,他指头动了动,余玉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脑指令都改了。
这就是斗转星移,乾坤扭转,大师兄传给她的无上神通。
大师兄可真是厉害,这完全就是他自创的。
衾薄和鬼修有契约,衾薄中了她的斗转星移,无论干什么,抬脚还是说话,最后都会变成操控鬼修的指令,叫它停下来,它便只能停下来,叫它反攻击衾薄,它也必须如实照做,否则会被反噬。
余玉乐呵呵的看着衾薄被自己养的鬼修攻击,他也干脆,当机立断解了鬼修的契约,鬼修得了自由,登时反回身再度攻击余玉。
好家伙,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鬼修也有意识,又站在她的领域内,应该也能对它有效,余玉刚要尝试一番,突然惊觉领域内又进来一个人,无声无息,吓了她一跳。
来不及去管那鬼修,连忙一个后退,先避开之后朝那处角落看去,一个人至黑暗里飘来,脚不沾地,确实是飘无疑。
那人上来便是划了几道线,线与线相连,将那鬼修困在其中,那鬼修数次挣扎,用它的镰刀砍,均没有效果。
???
这人是谁?为什么他的攻击对那鬼修有用?
那人摘掉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余玉,我没有失约哦。”
一年前在冥界,他把余玉送走时曾经说过,他有办法自己出去,如今说话算数,当真出来了。
余玉一脸惊喜,“大师兄!”
秋弈难得的笑了笑,“是我。”
余玉有受到惊吓,“你真的出来了?”
她当时以为大师兄是骗她的,怕连累她,毕竟是被救的那个,再带一个人需要别人同意。
求别人办事多少有些为难,大师兄不想让她难做,所以才拒绝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有办法!
“嗯。”
那日在冥界,余玉提起鬼修时,他便心生一计。
冥界的鬼修跑了出去,便如同有妖偷偷的进入人间一般,是大罪,所以他向冥王请命,亲自去人间抓捕那鬼修。
冥界的幽冥鬼火又被人盗了些,不小心放走了几个厉害的鬼修,冥王正焦头烂额,他主动请缨,自然求之不得,给了他一块冥王令,冥王令上有那鬼修的气息,一旦那鬼修出现,他便能感应得到。
这冥王令也是为了束缚他,如果冥王召他回去,或是叫他干什么事,他不照做,会灰飞烟灭。
他签了契约才能安然无恙游走在人间。
他上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借着机会去万剑仙宗看上一眼,发现自己师傅已然化神,心里那口气才松了松。
去的时候是偷偷的去的,没有人发现他,然而腰间的铃铛一晃,还是有个黑影快速的朝他奔来。
他被发现了,被他养的那只雪兽。
他不在的时候一直是师父帮他养的,分出一个假的分.身,和雪兽形影不离,傻雪兽没有发现。
但是他魂体一出,还是立刻,马上便认出了他。
缠他缠的很紧,叫他这段时间完全走不开,正好那鬼修也像销声匿迹了一般,一点动向都没有,他也就在大雪山上安顿了下来,陪着雪兽。
大概几个月后,雪兽觉得他不会离开,才稍稍放松警惕,跟他跟的没那么紧,他还没有想好趁雪兽不备的时候离开去哪?
便见冥王令陡然亮了起来,似乎发现了那鬼修的踪迹,然后变大,带着他只几个瞬间便赶了过来,擒拿鬼修的同时,也算助了余玉一臂之力。
他怕那鬼修挣脱跑掉,没跟余玉多聊几句,便施法将那鬼修封印在冥王令里。
鬼修没了,余玉当即嚣张问,“衾薄,你还有什么手段。”
衾薄没有看她,视线都集中在折清身上,“折清,你过来,我们做个交易。”
余玉眯眼,这厮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不等旁人说话,又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余玉蹙眉。
这小子果然穷途末路,没手段了,所以开始耍阴谋了?
余玉拉住折清,刚想劝他不要去,折清已经挣脱她的手,朝衾薄走去。
???
怎么回事?
折清回头,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神色,“他手里确实有一个我很想很想要的东西。”
余玉凝眉,他手里能有什么?
折清提醒她,“你忘了,衾薄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不就是大月霸术吗?
月亮都没了?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等会儿,衾薄的杀手锏好像还有一个,化神期的傀儡,为了搞到这些傀儡,他杀了很多人,也挖了很多人的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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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不会也挖折清父母的坟?或者少年老头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
余玉表情微微松动,“你小心点。”
她没资格阻止折清,因为如果换成她爹娘,她也会去。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折清。
在她的领域内,应该没关系的。
折清知道她在想什么,点点头,随后脚步坚定去了。
很早之前他刚从混沌中醒来,第一时间便是分出法力化身去天一宗。
天一宗没了,少年老头也不见了,衾薄既然参与了当年的那场大战中,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少年老头的肉身?
他父母死时才元婴期,身体被他烧了,所以衾薄说的那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肯定便是少年老头的肉身。
衾薄还算有良心,上次在魔界时没有拿出来,一直拖到现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当成保命的法宝用作交易。
他站在衾薄不远处,问:“你想怎么交易?”
出奇的,内心竟一片平静,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累了,也或许是放下了,他已经可以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话。
“放我走,你要的东西给你。”他手心中突然多了个东西,是一个球,球里一个闭着眼睛的人安然躺着,容貌熟悉异常,果然便是少年老头。
他这辈子可真是坎坷,活着时没少受罪,死了也不得安宁。
折清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孝,那么努力,终究还是没有护住他。
“好。”他答应了。
答应的很轻易,轻易到衾薄有些不敢置信,“你会说到做到的对吧?”
折清抬眼瞧他。
真神奇,有一天居然变成了衾薄怀疑他的人品。
“自然。”他伸出手,“给我吧。”
衾薄认真打量了他两眼,没有拒绝,或许是真的信任他,毕竟他的人品不行,折清还是可以的。
那水晶球一样的东西受法力牵制,轻飘飘飞在空中,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一顿,随后整个朝下掉去。
噗!
衾薄一口鲜血吐出,随后整个人朝前栽去。
他被人偷袭了,那个人很熟悉他,先是给他一击神念攻击,随后从背后捅了一剑,怕他不死,法随心生,在看不见的地方分割他的神魂。
他勉力回头看去,是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说陌生,是因为从未接触过,说熟悉,是因为他认识这个人。
在折清出来之前,他是修仙界的第一圣,帝豕。
差点忘了,现在的天一山在帝豕的领土下,所以他感应到动静后,能这么快赶过来。
他的实力很强,又处于偷袭状态,加之自己变弱了,所以中招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又抬眼,朝折清看去。
折清拿到了他想要的,握着那珠子,冷眼望他。
“衾薄,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的仇家不止我一个,别人不会放过你。”
方才余玉化神巅峰的实力全力释放,帝豕一定是留意到,所以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机会,他感应到了,但是衾薄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没注意。
“你在想那个姑娘是吗?”
衾薄浑身发冷,身体是,神魂也是,眼皮子沉重,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生孩子会让你损失一半的修为,但你还是生了,你还给那个姑娘泡药酒,衾薄……”
他蹲下来,语气十分认真,“你似乎喜欢上她了。”
衾薄身子一僵。
“你爱上她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折清继续道,“你终于懂得爱了,但是……”
他伸出手,掐住衾薄的下巴,亲口告诉他,“你不配拥有。”
噗!
衾薄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帝豕镇压的。
帝豕很狠,不仅镇压了他的肉身,连他的神魂也不放过,是想让他魂飞魄散。
他修的帝言术已经到了可以只心里想一想,便能法出要人命的境界。
那日魔界去的四个化神期,都是他安排的,他也在暗中观察,只是没有出现罢了。
他想要衾薄的命,又恰逢衾薄最弱的时候,不能使用大月霸术,其它化神期傀儡也不见了,肉身才元婴巅峰,只一个神魂能拿的出手,偏生怀孕了,叫那孩子分走了一半的实力,他不死谁死?
他躺在血泊里,神魂想出来,被帝豕的帝王印死死压制住。
那帝王印是他曾经还在民间当皇帝时,至民间带来的,上面自带龙气,有一印定生死之能,普天之下皆皇土,君要你死,你便必须死!
帝王印微微朝上挪了挪,又陡然盖下,压的衾薄肉身毁灭。
帝王印再度盖下,一次又一次,死死压制住衾薄的神魂,他面上出现像是大地干旱太久,裂出的一条条蜘蛛网痕迹,撑不久了,他神魂就快要消散。
帝王印又是一盖。
轰!
衾薄神魂化为一个又一个的彩色蝴蝶,四散而去,因着太细小,有的才刚一飞出,便消散于空中,有的稍稍飞远了些,但是被一只潜伏在树上的蜥蜴吃了。
还有些极力朝一个方向飞去。
帝豕正待赶尽杀绝,被折清阻止,“他的神魂已碎,意识消散,那些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随它去吧。”
帝豕这才没有继续追下去,这个情景叙旧好像不大合适,他没有多话,只礼貌性的跟折清打了个招呼,说两句话便像来时一般,悄悄地转身离开了。
大师兄走的更是神秘,余玉一回头,便不见了他的踪影,倒是远方的地上多了几个妖兽的脚印,梅花状的,气息也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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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玉略一感受便分辨了出来,是她曾经的朋友雪兽,大师兄定是被雪兽给叼走了。
他俩还能团聚,真好。
余玉收了领域,虽然懊恼没能多跟大师兄说说话,叫他偷偷的溜走了,不过一扭头发现折清不见了,吓的什么想法都没了,连忙便去找折清。
很容易就在不远处的天空发现人,他正跟着那稀稀疏疏,零星几个的蝴蝶飞。
蝴蝶越飞越少,穿过了山川和大海,跨越了很远很远的路,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处深渊下。
原来十几个蝴蝶,慢慢变得只有一两个,一个飞的太低,被废墟里凸起的石头刮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了。
那一个飞啊飞,钻入其中一个角落,周围的草木像水面似的动荡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那只蝴蝶也不见了。
它进了里头,那个洞天福地。
余玉和折清对视一眼,跟着进去,几乎不用去找,很容易便能在深处一个茅草屋里发现蝴蝶,它落在床边,化为一个男人的模样,正矮下身子,去看床上睡着的人。
那个女人似乎刚生完孩子,一脸的疲惫,面色很是苍白,这里没人,只有她一个,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所幸母子平安。
孩子就在她身边躺着,还没睁眼,身上还有些污垢,来不及擦拭,她的身上也很多,气息微弱,但是人没事。
余玉发现那魂体开始打扫卫生了,给姑娘擦拭身体,给孩子清理污垢,大概快天亮时,才像是泡沫一般,整个炸掉,彻底的没了。
余玉看了他一晚上,竟惊奇的发现,衾薄不是个好人,但他居然不算是个太坏的丈夫和父亲。
他给俩人收拾身上,铺了床,酿了药酒,孩子有要醒的趋势,他将其抱出来哄了许久,俨然一副好丈夫,好父亲的样子。
“他果然是爱了。”
折清很意外。
“他一直都是一个自私的人,居然也能爱上别人。”
神魂消散前,将所有魂力集中在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真的很神奇。
爱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那么自私,从来不懂爱为何物的人。
或许到死他还是半知半解,但他确实爱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余玉点头,“只是可怜了这姑娘,以后该怎么办啊?”
折清目光穿过屋子,遥遥看向那姑娘的身边,“那个孩子是衾薄的,分走了衾薄一半的力量,将来可能会血脉传承衾薄的神通和能力,一不小心便又是一个衾薄。”
余玉一惊,“那怎么办?”
折清歪头看她,突然嫣然一笑,“只是盯着他,教他,将他引上正途了。”
余玉翻了个白眼,明明想不放心那姑娘罢了,孤儿寡母的,其实她也不放心,所以假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嘶!”
折清突然捂住肚子,倒抽一口凉气。
吓了余玉一跳,“怎么了?”
折清脸上惨白,“看来老天爷都不想让我走,要生了。”
余玉:“……”
在慌了一下之后很快稳下神,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都从紫府小天地拿出来,就地给折清接生。
帘子是遮住不让旁人看的,就怕遇到这种突然生的情况,现下是防那姑娘的,她就在附近,把她吵醒了一过来,折清就被她看光了。
折清的衣裳也都脱的干干净净,赤着身子躺在好几层的被子里,还要强忍着疼给自己开个空间洞,叫余玉把胎儿拿出来。
余玉一晃眼,看到的都是血淋淋的,险些吓尿,几乎是抖着手将孩子的脐带从根部掐了。
折清当初是把脐带与他的身体器官连在一起,切掉的时候其实都长成一体了,这边切完,那边折清登时大出血,好在他恢复力强,生机勃然,很容易便痊愈了。
这厮还有空开玩笑,“生孩子我不会死,要死也肯定死在你手上。”
余玉:“……”
这不是第一次嘛,他应该庆幸没有掐错地方,要不然的话……
孩子在她几番努力下,还是分离开,抱了出来,刚开始娃是不哭的,被她照屁股上打了几下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说哭的第一声是打开肺,很重要,当初姬冥生的那会儿,一拿出来当即便喊了出来。
她跟折清的孩子不行啊,有点内向,第一次居然不喊。
余玉弄好了娃,折清也将空间恢复如初,身上没有半点口子,就是娃虽然拿出来了,但他小肚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凸出。
过两天就好了,不妨事。
余玉把孩子洗了,孩子小,先伺候着,小屁孩软软的,嫩嫩的,她都不敢使劲,怕把孩子给弄死了。
洗一会儿,孩子不动,便赶忙探一探他的呼吸,太弱了,几乎感觉不到。
带娃这活也太细致了,不是她这种人能干的,余玉匆匆洗完便赶忙包进襁褓里,因为他不哭,便暂时放在一边,去给折清收拾。
折清也很狼狈,正躺在血里头,虚虚用被子盖着,大长腿遮不住,一只光明正大坦露着,圆润的肩膀和平坦的胸膛也一展无余。
估计是难受吧,头微微仰着,闭着眼,喘着粗气,面上还是很惨白,叫余玉即便瞧见了这般诱人的美景,也是不敢瞎想的,只老老实实给他擦身子。
擦到脖间的时候这厮长睫毛颤了颤,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睁开,悠悠看着她。
“余玉。”
余玉擦的很仔细,边擦边问,“干嘛?”
“我都给你生孩子了。”
折清的一双眼很亮很亮,像黑暗里的一盏灯,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邀功一般道:“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比现在还好,最好最好。”
余玉也笑了,“那不是必须的吗?”
肯给她生孩子的男孩子,她不珍惜珍惜的就是别人了,她有那么傻吗?把折清送给别人?那不得行。
折清得到肯定的回答,一双眼都弯了,笑的风华绝代,日月失色。
“我也会对你好的。”
正如他教衾薄说的那般,感情是互相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才能长久,任何一方没有做到,最后不是你走就是我走,不可能一起一辈子。
他们两个是要同进同出,白头偕老的,更要好好的维护。
其实早就已经分不开了,签了生死契,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啧啧啧,越发的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渣过余玉,这辈子算是毁她手里了,连做鬼都会是一对,不可能分开的,如何都不会。
【完】
小番外——
折清大概在床上躺了三五天的样子,人才终于有了些气色,可以跟那个叫花昼的,一起坐在摇椅里晒太阳。
那个叫花昼的还以为他是女孩子,叫他神仙姐姐,他也不要脸的从来不解释,还刻意不说话,叫她就那么误会着。
直到有一天,在她十分确定他就是女孩子的时候,突然说话,吓了花昼一跳。
这厮小计谋得逞,笑的一双眼都看不见了。
他有时候皮起来,真叫人招架不住。
这厮和姬冥差了些日子,没赶上和姬冥一起做月子,倒是赶上了和花昼,俩人就错了几天,都在月子里,余玉那是各种汤汤水水没少喂。
折清防备着她,还是不喝,不过花昼喝,花昼喝太多了,连他俩的孩子也一起喂了。
衾薄虽说作恶多端,但是花昼真的没话说,很善良的姑娘,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尽管衾薄没死在他们手底下,但是多少有些关联,心里过意不去啊。
也不敢实话实说,便干脆编了个谎言,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去遥远的地方报仇,那个人很强,所以他几乎九死一生。
算是给她打个预防针吧,十年之内没有回来,估计就是凉了,叫她做好准备。
现在孩子还太小,她怕花昼做什么傻事,这样也好,起码要等十年,十年后也许她就会忘掉衾薄?
反正她还有孩子,她必须好好活着。
衾薄人坏,但是运气好,老婆太善良了,叫人不忍心丢下不管,他们决定暂时在这里定居,让自己的孩子和花昼的孩子当玩伴。
说来真是奇妙,折清和衾薄一起长大,现在他们的孩子居然又成了玩伴。
折清也是个心大的,似乎没有介意,她心比折清还大,更无所谓了。
如此也好,孩子有个玩伴,花昼有个商量的人。
他俩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那种人,花昼的一坛子药酒,收买了他们。
在这里的日子很平静,除了照顾两个坐月子的,便是看顾孩子,然后跟外界联系。
和伏鹭谈育儿经,喊大门时不时过来玩一玩,讹它的见面礼,宗主自然不可能放过了。
叫她意外的是,敲诈宗主不小心连枝一的那份也敲诈了过来,宗主捎带拿来的。
???
捎带?
顺路吗?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后知后觉才发现他俩在一起了,余玉连说了十几个‘卧槽’,才平复下心里的异样情绪。
好家伙,宗主有福了。
万剑仙宗有了一个化神期之后,很快有了第二个,第二个就是师父嘛,有宗主护着,师父进展很顺利。
那天余玉也去了,怕伤师父的自尊心,徒弟都化神巅峰了,他还没化神,总之偷偷的藏在树后,遥遥施法助他。
他成功渡劫之后朝这边看了一眼,估计是知道她在暗中相助了。
她不帮还好,一帮师父干脆连小孩百岁都没来,少了一份大礼,唉,师父太小气了,娃长大了一定要双倍补回来。
大师兄身体都没了,自然拿不出礼物,所以把一个麻烦精暂时抵押在她这里了。
麻烦精一来顶哭了她的孩子,压哭了花昼的。
麻烦精还打不得,骂不得,皮的一批,四只爪子的,她以前怎么就眼瞎觉得可爱呢?
大师兄有公务在身,他现在帮着冥界做事,抓捕散落在人间的鬼修,忙的很,但是可以长期待在上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说可以亲自尽孝了。
没有辜负师兄师姐们的期望。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余玉忽而惊觉,估计是折清的气运回来了。
那感情好啊,以后都是好日子,不会再苦了。
苦的太多,该吃点甜的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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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别的番外了哦,因为每个人的番外都掺合在剧情里了,而且吧,我觉得这样已经是最美的啦,写多了你们会烦的。_(:3」∠)_
完结啦,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看得好的话,能给个五星好评吗?十分十分感谢。~(≧▽≦)/~
然后下本书是《我与大佬一个空间》by 花心者
从前有块玉,玉里面有个小天地,有一天,玉被人击碎,里面的小天地一分为二,分别认了新的主子。
再有一天,两块碎玉相遇,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小天地,里面的女主和男主都懵逼了。
9月16号早上六点准时更新,大家不要忘了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