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戒指通北宋》 第1章 怪老头儿 江城,阴雨。 今天已是周五,忙完下午的工作,许平就可以收工回家了。 女友蓉蓉约他下午见面,他还乐的约着一起去看电影,想想就美。 快下班时,同事们都在说说笑笑收拾着桌面准备下班。 “许平,交给你的工作做好没有?” 就在这时,新来的顶头上司吴友德突然走到许平工作台前,高傲道。 “什么工作?” 正收拾桌子的许平一脸疑惑。 “帮珊珊出的那份展品策划案。” 许平一下想起来,这吴友德昨天让帮他女朋友徐珊珊出一份策划案。 全公司都知道,徐珊珊很有姿色,吴友德费了好大劲才把她追到手。 为了献殷勤,时常会让其他组员帮着徐珊珊分担工作。 美其名曰同事互相帮助,实则是帮他们免费出劳力。 因为吴友德是分公司经理吴天奎的亲侄子,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不好意思,那不是我份内事,而且我没那个义务。”许平淡淡道。 “你说什么?”吴友德恼怒。 他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组员竟敢当面反驳他? “你听不懂人话?” “你、你!”吴友德脸当即涨的通红,指着许平却半天“你”不出来。 旁边同事见状纷纷为许平捏了把冷汗。 这吴友德素来小肚鸡肠,有人得罪过他一定会睚眦必报,而且能记恨很久。 这下许平在公司里可要一直有小鞋穿了。 “你特么这是不想在公司混了?”吴友德咬牙切齿冲着许平。 许平一脸漠然: “这公司是你家开的?你不想要我混,我就不能混?” 说罢,直接站起身: “不好意思,吴主管,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也就是我个人时间。 而且我的工作已完成,现在该走了。” 跟着,提起公文包再也不看一张胖脸已气成猪肝色的吴友德,径自出去。 “许平!”身后传来吴友德的大吼,“周一你特么有胆就还来公司!” 许平轻轻一笑,头也不回: low b! 不过他也知道,周一吴友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说起来自己来这公司也两年了,虽一直勤勤恳恳,可升迁大事却一直被经理吴天奎把持,所任用的也不外乎都是他的那些亲属或亲信。 其他人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过原地踏步。 而且还时常被压榨。 “这种公司,大不了就不待了!”许平边走边想。 要不是这是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第一家公司,他才没半点留恋。 眼看到了共享单车区,许平掏出手机正想扫码,却忽然被一人拉住了。 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那老头穿一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精神看起来很不错。 “老人家,您有事?”许平疑惑。 “年轻人,我看你骨骼精奇、容光焕发,一定不是平庸之辈。” 老头满面红光笑呵呵道:“我这里有件宝贝,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宝贝? 许平皱皱眉,心想:接下来你不是要给我掏出一本什么武林秘籍、如来神掌之类的吧? 什么年代了。 “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不喜欢宝贝。”他坦言道,跟着又回过身继续扫共享单车。 “呵呵,小伙子,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老头话语里满是神秘,向他身旁凑了凑又道: “我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宝贝,而是一枚可以穿越时空的戒指!” 说罢,还真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铜扳指。 穿越时空? 许平心里好笑: 这人怕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还没治好就偷偷跑出来的吧? 还穿越时空,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说你就是从古代穿越来的? 不过想想这老人也怪可怜。 许平叹口气,从怀里抽出十块钱交到他手上: “老人家,穿越时空和戒指什么的我就不需要了,因为每天我还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比如维护世界和平什么的。 这十块钱您拿着去吃顿饭吧啊。” 而后,也不管那老头怎样,跨上共享单车就准备走。 “诶诶!小伙子!” 那老头拿了钱却好似粘上他一般,竟然又追了上来。 “我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你不仔细看看?” 神经病啊! 许平心想。 心里也不由有些烦,都给你钱了怎么还跟着? 当下不由脚下加大力度,只想赶紧甩开他。 单车嗖嗖骑行着。 骑出去好大一段路,听到后面已经没有了老头的声音,许平方才松口气, 可是。 “小伙子,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老人家把话说完呢!” 我靠? 许平急忙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刚才那老头压根就没被他甩下,而是一直健步如飞的在他身侧,还一直保持着和他单车同样的速度! 什么鬼! 滋啦一声,伴随单车急刹车的声音,许平一下顿住车子一脸惊恐的看向老头。 “你,你想怎样?”许平心里不禁有些忐忑,这老头太怪异了。 那么大年纪身体这么好,怕是一般年轻人也没这速度和耐力。 “不怎样。”老头哈哈大笑: “都说了我看你挺有机缘,心地也善,我这戒指又是好东西,你了解了解又能怎样?” 说着又递过那枚青铜扳指。 许平心里有些害怕,只得顺从的接在手里。 只见那枚扳指整体呈墨绿色,上面还有两条活灵活现的龙交织在一起,制作的倒的确很是美观精致,甚至还透着一股神秘。 “多少钱?”许平看向老头试探着问道。 老实说,他怕老头漫天要价。 这要真几千几万的他可出不起那钱。 “不贵,只需要一百块!”老头笑呵呵着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块? 这倒真不算贵。 许平心想着。 看了看老头那执着的眼神,又想到自己还得去接女朋友,他要是这么一直跟着肯定会耽误事。 于是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给,一百就一百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老头接过钞票,轻轻一笑:“年轻人,你的旅途就要开始了,我就是想跟也跟不了喽。” 听他说的莫名其妙,许平正想问啥意思。 可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眼前的老头,竟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 惊惶张望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脑门冷汗的许平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人,还是鬼? 在原地呆立了好久,他才稍稍缓过神来。 摸了摸手里的扳指还在,他才能确信,刚才并不是做梦。 “真是活见鬼了!” 许平平复了一下激烈的心绪,暗骂一声,有些失魂落魄的继续出发。 一路上边想着刚才的事,不知不觉来到女友蓉蓉家楼下。 这是一个普通的居民楼。 他经常来。 因为他和蓉蓉大三时便相识相恋,至今已有四年时间。 给蓉蓉发条消息,很快许平便见到了自己的女友。 只见今天的她打扮的格外漂亮,在校园里本就是校花的她,今天穿了一件花格子连衣裙,清纯中又尤其透着少女独有的靓丽。 许平一见蓉蓉,关于刚才老头的事登时一扫而光,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 可是。 对方见到他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始终僵硬着脸,眼神也不似从前般温柔,而总是在躲闪。 “蓉蓉。” 走近之后,许平也略微察觉出对方的异常,不过还是很亲热的叫了一声,甚至想像往常一样给她一个拥抱。 不过却被推开了。 “许平。” 蓉蓉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许平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们分手吧!” 第2章 系统觉醒 分手? 许平登时脑子有点懵,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和孙蓉从学生时代便在一起,在他看来两个人的感情是很稳固的。 甚至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一起说起过结婚的事。 共同畅想美好的将来。 这才没多长时间为什么会这样? 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自己女朋友会突然提分手。 “为什么? 能告诉我吗?”许平稳住心绪看向孙蓉。 不过连他自己都知道,此刻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什么,我感觉,我们不合适!” 孙蓉抬起头,似鼓足勇气一般对许平说道。 可是她那眼神里,却有说不尽的陌生与决绝。 轰! 看着那道眼神。 许平顿时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他知道已无可挽回,因为他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绝无回旋的余地! “那,那好吧。”许平沉默半晌,终究吐出这么几个字。 “蓉蓉!”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路虎车呼啸而来,霸气的车身满满挡住孙蓉家楼道口,一个打扮时尚贵气的年轻人从车上跳下来冲孙蓉笑着大喊。 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蓉蓉,我们走吧,我都订好餐位了。” 那年轻人走近冲孙蓉亲热的招呼一声,甚至还给了她一个拥抱。 而孙蓉,并没有拒绝! “这是谁?” 一眼瞥到一旁一身寒酸的许平,路虎男撇撇嘴。 “我么?孙蓉前男友,怎么样?” 孙蓉还没有回答,许平坦白道。 “就你是孙蓉前男友?”路虎男满是不屑的冷笑:“你,也配?” 话语里满是高傲与厌恶。 “配与不配,这都是事实。” 许平淡淡道。 他本来生性就比较豁达,自己女朋友突然提出分手,虽然令他心里很难受,可看到对方竟然已提前找好下家,而且明白了对方所以会劈腿的原因,当下心里反而比较释然了。 不再多想什么。 甚至连怨恨都没有多少。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女朋友选择放弃感情而投向其他,那么他,也完全可以理解与尊重! “你说什么!” 路虎男被许平冷淡的态度怼的有点火起。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对方一身寒酸,凭什么能跟他叫板?又哪儿来的底气? 而且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应该火冒三丈、失去理智吗? 他不知道已经看到多少次这种男人。 每当这时,他总是能感受到满满的成就与满足感。 可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 “国语你听不懂么?还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许平看着他,神情里颇带玩味。 “你!” 路虎男当即被气的火冒三丈,这还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如何能下的来台? 可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好了!” 一旁的孙蓉见事态不好,忙一把接过鲜花,又走到路虎男身旁挽住他,柔声道: “不要吵了,跟他又何必?你不是已经订好餐位了吗?那我们快去吧。” “哼!” 美人在旁,路虎男依然怒气难平,怒哼一声道: “以后不要再缠着孙蓉!听到没有?不然我看见一次打你一次!” 似在警告,满是威胁。 许平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觉得很好笑,遂满是嘲讽的看着他,宛如在看一个傻逼。 不过,他那道冰冷的目光,却令路虎男感到彻骨的寒意! 盯的他有点发毛。 至少他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是两人单挑的话,他,一定没什么好下场! 于是赶忙强作镇定的瞥过眼神,不再与许平对视,转而对孙蓉道:“那我们走吧。” “呸!”转身前还不忘暗啐许平一口:“穷酸!” 许平心里无奈,这小子怕是从小脑子没长完全吧? 可也确实懒得跟这种人搭理这种无聊的事。 “嘭!” 猛的车门关闭声,气势十足。 跟着路虎车咆哮启动,伴随着八缸发动机的轰鸣,一个掉头,车上两人潇洒而去。 许平淡淡看着路虎车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走过去骑上自己的单车回家了。 所谓家,也不过是他为了工作方便在这个城市租住的一个出租屋。 出租屋里简陋至极,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简单桌椅。 唯一“富裕”和扎眼的就是那一排书架,上面满满当当摆着各类书籍。 许平没事喜欢看书,对他来说,这些各式各样的书籍就是他的宝贝。 “咻咻...” 本来卸下一身疲惫,正躺在床上回忆思索着今天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事的许平,忽然感觉口袋里有些异动。 似乎是有一道平缓而神秘的流动声,自里面传来,而且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什么鬼!” 许平赶忙坐起身,一把摸进口袋。 一下子摸出了下午从老头手里买来的那枚青铜扳指! 是这个东西? 许平狐疑。 可看着扳指上呈现的那奇异的景象,登时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本来呈墨绿色的青铜扳指,此刻颜色显的更深沉、更浓厚,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玄机与神秘一般。 而其上雕刻的两条龙,此刻竟然也在扳指表面活灵活现的交织游动起来! 宛若活物! 这... 许平诧异,愕然。 片刻之后,更见那扳指直接金芒大盛,照的整间屋子都成了亮金色! 便在这时。 “叮咚!” 一道机械声响起。 “恭喜宿主绑定北宋穿越系统!” 北宋,穿越系统? 许平茫然。 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平时无聊看小说,他也知道里面有的会有一些系统什么的,可从来没想过会落在自己头上。 真的是那种所谓系统? “你都有什么功能吗?”许平试探着问道。 “本系统拥有无限空间,可以随意储藏任何物品。 最大的功能是可以载着宿主无限次穿越回北宋! 当然宿主只要带着扳指,也可以随时从北宋穿越回来,且宿主可以自由设置两地传送点!” 就这? 许平无语。 似乎也没什么强大的啊? 穿越很牛? 就算能双穿又怎么样? 难道拿着这扳指去搞时空旅游开发? 他可没那个兴趣。 “你这个功能好像对我没什么用。”许平有些失望的如实道,再次躺下。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了下午那怪老头儿没骗自己,可许平心里也没什么兴奋可言,因为这东西并不能对帮助他崛起提供什么便利。 “那不可能!” 系统机械的声音似很不服气道: “本系统不敢说最强,但至少保证宿主混到国内首富还是没有问题的!” 许平哑然失笑,都被逗乐了: “国内首富?你开玩笑吧?怎么保证?难道真的用这扳指搞时空旅游公司?” “那太低级了! ”系统不客气道: “这么说吧,比方说宿主可以利用无限空间先储藏好货物,然后在两个时空间分别倒卖。 因为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东西,你想想这里面有多大的巨额差价?” 听系统的耐心解释,许平不禁眼前一亮。 它说的的确太对了!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他本就很聪明,在脑子里过一遍马上想到了n种适合两个时空间倒卖的货物。 忙问:“那是不是说我在任意时空买下的任意货物系统都可以帮我储存?然后我想要卖掉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直接取出来?” “是这样的。” 得到肯定答复,许平不禁胸中立即激起万丈惊雷,脑中也思绪纷飞。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两个时空间互相倒卖货物? 比如当前时代的香皂、花露水等低成本物品,拿到北宋去,一定会大受欢迎。 而且没有任何竞争压力,那是独门生意! 反过来,北宋的一些名人字画如果被自己倒腾来,那岂不是也能赚翻天? 想到这里,许平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翻身从床上弹起,凝视着戒指: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你还有其他功能吗?” “还有宿主可以花费一定数量的额外费用,每次同带一人进行时空穿梭。” “两个时空的人都可以穿梭?” “没错!只需要用人物所处时代的货币进行结算即可。” 许平不禁大喜,这就相当于能把北宋时候的一些名人带到这个时代来啊! 这要是真关系处好了,让他们随手帮自己作上一两幅字画,那... 许平决定赶紧行动! “系统,你说我随时可以进行穿越是吗?” “是的,宿主自身随时可以,只要有扳指在身边。” “好!” 许平二话不说,摸起手机直接出门,直奔超市! 先把货物备好再说! 他手上还有一万多块的储蓄,平时发了工资他会转不少给家里的父母养老。 所以长年,他手上都只有一万多块的应急备用金。 转了十来个超市后,许平分了好几批次,才终于把一大堆货物全都搬进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一路上,邻居们看他一下买那么多东西,都以为他疯了。 “系统,储存货物。” 许平拿出青铜扳指沉声道。 跟着,就见本来满屋的零食、日用品竟然顷刻间被一扫而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神了啊!” 许平不禁啧啧称叹。 又想起一件事,忙问:“系统,两个时空的时间是一致的吗?会不会存在时差?” 他是在担心如果现在自己穿越过去的话,那么时间一致,那很有可能要露宿街头。 毕竟现在是大晚上。 “时间是一致的,不存在时差。” 系统答道:“所以如果晚上在对面时空没有落脚处的话,建议宿主还是白天再进行穿越。” 许平点点头。 看来,一切只好等明天再说了。 第3章 初临汴梁,300万大订单 第二天清晨,许平早早起床,洗漱完毕。 端坐在桌前,拿出青铜扳指。 肃然道:“系统,穿越!” “嗡...” 一道轻微声传来,许平感觉身上涌过一阵热流,暖洋洋的很舒服。 跟着,一道白光夹带着淡淡雾气将他包裹,里面还有一丝清香。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就见自己来到了一方古色古香的世界! 这是...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许平此刻仍不免愕然。 作为在那家艺术品展销公司工作了两年多的他来说,清楚认得,这分明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的世界! “我真的来到北宋了!”许平喃喃着。 看着往来川流不息的古代人流,他恍似身处梦中。 不过令他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周围人看到他都没什么怪异的反应? 就自己这身穿着打扮难道不应该引起轰动吗? 仔细自我打量一番后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换上了和这个时代相同的装束! 就连短发也变为长发,并盘成了宋朝男子样式的发髻。 “还挺细心的。” 许平不由暗自赞道。 “小case,这都是应该的。”系统声音跳出来。 在系统指引下,他提前来到相国寺大集铺好货物摆起地摊。 这里每个月有五次热闹非凡的“万姓交易”,今天这一次刚好被他赶上。 万姓交易,顾名思义,就是形容这里的交易盛况极为火爆,小到针头线脑、各类吃食,大到骡马等大型家畜,甚至刀枪剑戟,都有卖的。 最令他感兴趣的还是佛殿后面那一排摊位,那是专卖各类古董、古籍、名人字画的场地! 所谓盛世古董,在这个时代都属于古董的东西,那如果带回后世又如何? 这可是一千多年前啊! 咽了咽口水,许平没有再想,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本钱,无法涉足这一领域,必须一步步来。 “卖零食喽!美味的辣条、香辣小鱿鱼、巧克力!” “卖洗涤用品喽,洗衣粉、香皂、薰衣草香型洗衣液!” ... 许平在自己摊位前卖力吆喝着。 他为了第一次来探路,从超市一下买了很多品类的货物,甚至还包括一些小孩子玩的布偶玩具。 看着摊位上那琳琅满目从未曾见的新奇物什,一下聚拢了很多人。 “小哥,你那什么辣条的怎么卖?”有人向他打听。 看着已经被许平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的辣条那油滋滋的艳红,闻着那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好多人不断咽口水,眼巴巴看着,等他报价。 “这个,二十文一袋。” 许平早就向系统打听好古今换算比例,现在是宋徽宗赵佶宣和年间,一贯\\u003d1000文钱,约相当于后世300元。 所以20文,大约就是6块钱。 辣条进价两块,中间足足三倍的差价! “20文?” 听到这个价格,人们并没有什么波澜。 这价格并不算便宜,但也绝非负担不起。 本来老百姓逛大集就是图个新鲜娱乐,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哪里能忍受的了? 于是不少人纷纷解囊。 接了辣条吃过的人,只感觉口齿唇间那美味实在令人回味悠长。 一袋哪里过瘾? 不少人纷纷再次购买。 有人怕下次找不见许平,干脆一下子买了一百多袋! 本来准备的3000元辣条顷刻被一扫而光。 许平一会功夫入账三万文钱,换算成后世,就是足足九千块! 暴赚六千元! 这还是一会功夫。 许平心里乐疯了。 卖空了辣条,许平又向人们推销起他的“香辣小鱿鱼”和“巧克力”等其他零食。 结果无一不大受欢迎! 除辣条以外,其他零食许平基本取利在4到5倍,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黑心。 “那也没办法。 这是从一千多年后搬运过来么,我也不容易不是?” 他总是这样没脸没皮的安慰自己。 ———————— 熙熙攘攘的大相国寺门外,一行五人正向里走。 “陛下,今天这大相国寺人还真是不少啊。” 一个身着华贵,满脸胡须的大胖子冲中间一位颇有气度的儒雅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瞪他一眼:“出门前怎么说的?” “阿,是是,大官人,大官人!” 大胖子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满脸谄笑,又朝里做出个“请”的手势。 “这老童啊,就是不长记性。” 中年人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敲在他脑门,却冲着身边另一个瘦削男子笑骂道。 “可不是,但童大人...阿,童总管那也是效忠之心甚切,大官人之福啊!”瘦削汉子也是一脸谄相。 中年人听言,哈哈大笑,心中大乐。 这行人,正是当朝天子宋徽宗赵佶,和他的大臣、侍卫。 那大胖子是他最宠爱的宦官童贯,至于那瘦削男子,自然就是他从端王府就一直带在身边的玩伴高俅了。 今天处理完朝政闲来无事,赵佶突然想到民间走一走,在二人提议下,便来到大相国寺。 看着热闹纷繁的集市贸易,赵佶大感舒心,因为这毕竟是在他治下出现的盛世! 童高二人也是一阵低声溜须拍马,哄的赵佶心情大好。 陡然间,赵佶的眼光被不远处一道热闹的摊位吸引。 相比其他摊位,那里显得太火爆了! 好奇心驱使下,赵佶信步走过去。 身后两名护卫见状赶忙冲上前当先分开人群。 走近了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赵佶从未见过的各项物什。 有吃的、用的,甚至还有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玩具似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哥,你这一份像是鱿鱼的吃食怎么卖的?” 赵佶喜欢吃海鲜,所以对这个最感兴趣。 “这个,香辣小鱿鱼,60文一份。”许平随口道。 这东西他的进价是5元,60文大约是4倍的利。 尽管定价不算低,可吃过的人都说好,有手头阔绰的买的也不少。 现在摊位上实则也已经不多了。 “来五份尝尝。” 赵佶话音刚落,童贯立即往摊上随手丢了一锭银子: “我们一会还买其他东西,先不要找了。” 许平知道遇上大主顾,乐的把银子收起来。 这可相当于600块钱。(徽宗年间一两银子等于两千文,也就是两贯)。 给随行几人每人分了一个,赵佶立即撕开包装,醉人的香气马上散发出来,刺激的他直流口水。 咬一口。 赵佶登时眼睛大亮。 美。 太美味了! 那是从未吃过的味道! 不仅肉质鲜美,烹饪的恰到好处,上面裹的那层红油辣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调料的,更是无限冲击味蕾! 那是从未吃过的辣、麻、香! 饶是他吃惯了宫廷里的山珍海味、御膳珍馐,一时对这东西竟也禁不住细细品味起来。 童贯四人也是吃的双目大睁,满脸陶醉。 “小哥。” 赵佶嘴里的小鱿鱼塞的满满的:“你这是用什么香料做的?怎地如此美味?” “包装袋上都有配料,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许平随意道。 因为还有其他顾客在向他咨询。 赵佶翻了翻那透明的袋子,只见上面的确是有配料表,字大体能看懂,但有些怪异。 和楷体虽然很像,可字形间又多有不同。 至于那些配料分别代表哪种东西,他就不知道了。 基本上还是等于没看。 想到这可能是人家商家的绝密配方,当然不可能轻易告诉自己,也便没再多问。 “为什么要用这透明袋子包起来?” 高俅举着手里一个空包装袋有些好奇道。 “这个,一是包装,二是用来防腐的。”许平看了一眼解释。 “防腐?” “就是保质期,能一直保持里面食品的新鲜,像你们手里这种,保质期可以有半年。” 半年! 赵佶还有摊位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可以保持半年时长的鲜度不变质,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小哥,那像这种吃食你还有多少?” 赵佶赶忙问道,他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极大兴趣! “这个,您想要多少我就能提供多少。” 许平笑笑道。 虽然也看出这帮人出身不凡,但想来这种零食就算是大户人家,又能有多少需求? 几千包也就顶天了,那还不手到擒来? 大不了回去多跑两家超市就有了。 可是。 赵佶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准备,订购一万贯的。” 第4章 备货 嘶! 啥? 不只许平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旁边其他顾客也都呆住了。 一万贯! 这都可以在汴梁城繁华地段买一套不错的小宅子了。 “您,您确定说的是一万贯,不是一万文?” 许平心脏剧烈跳动着,盯着眼前的儒雅中年人。 “呵呵。这怎么会说错,就是一万贯。” 赵佶气定神闲,还又强调式的伸出一根手指。 壕! 是真壕啊! 周围人不禁都连声啧啧称叹。 可是他们不知道。 实则是眼下临近过节了,赵佶正想给后宫嫔妃和宗室大臣们置办些什么礼品赏赐。 往年那些都不知送了多少回,毫无新意。 他想今年把其中一些更换掉,正愁送什么,刚好今天碰到这味美食正合他心意,保存时间还那么长,哪里能错过? 何况连自己都爱吃,更何况后宫的妃嫔、宗室大臣? 整个汴梁城这些人加起来在万人以上,平均分一下,每个人也不过就几十包的样子,不算多。 许平缓了缓剧烈的心绪,冷静下来快速算着: 一万贯,那可是足足16万多包! 一万贯,兑换成后世可是足足300万! “我发财了!”许平心里呐喊着。 可表面仍极力保持镇定:“这些货物我当然是有的,不过,需要您先预付些定金。 毕竟我从远地将这么一大批货物运过来也需要成本,如果到时候您又不收了,那我岂不是亏惨了?” 他早已向系统打听好,两个时空间的货币是可以在系统空间直接进行兑换的,且没有任何手续费用。 他得先有足够的本钱去进货才行! 300万的货,他去备货都得需要70多万的本钱! 没有预付款怎么成? “这个,没有问题。” 赵佶淡淡笑道:“而且我可以先预付你三成!” 许平听了心里不由大喜。 这可是90万啊! 足够了! 今天真是碰上神豪了! 本来他还以为对方最多只肯支付一成,那么剩下的钱自己着实还得大费脑筋。 不曾想眼前之人竟这么豪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平怕他反悔赶忙说道:“我们便定在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在此处交货,如何?” “可以。”赵佶点头一笑,随后一侧头:“老童。” 童贯会意,但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把一张三千贯钱的银票交到许平手里。 许平握着银票,这时系统传来声音: “这是北宋时候的银票,又称交子,是真品,宿主可放心收下。” 许平乐呵呵的把银票放入怀中。 随后几人又聊了一些交割货物的具体事宜,比如许平建议他们不要只订购香辣小鱿鱼,包括辣条、巧克力这些混搭起来最好。 赵佶尝了尝巧克力,很满意,也就同意了。 而后他们五人又将摊位上所有货品每样挑选了一些,由两个护卫扛着,满满当当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童贯有些不解的问赵佶道: “大官人,那小子来路不明,所售卖这些东西也比较怪异,您为何如此相信他?如果他带着钱跑了不回来怎么办?” “区区三千贯,他还不至于。”赵佶自信道: “就凭他手里这些货物,想在汴梁城打开销路积攒起巨额财富并不难,这才刚刚开始,不至于为此断送了自己以后的生意。” 而后,赵佶想到许平憨厚又有点不着调的样子,不禁微笑道: “何况,朕觉得那年轻人挺不错,人厚道,朕看他还挺有眼缘的。” ———————— 忙到临近中午,许平摊位上的货品几乎已销售一空。 本来对于洗化用品大家由于之前没接触过,许平定价又是后世的七八倍,一开始买的比较少。 可自从看到赵佶一行人每样都买下一些后,大家都看出这几人必然是城内富家大户无疑,跟风心态之下,人们也不甘落后,便有不少人纷纷争先恐后解囊。 把剩下为数不多的货品打包收拾好后,许平喜滋滋的扛起包裹走出大相国寺。 趁收拾货品的空当,许平悄悄把今天所有卖的钱都存进了系统空间。 换算成后世,足足八万多块! 而他的成本,不过一万多一点。 找了家名叫“孙羊正店”的客店坐下准备吃饭。 今天高兴,他也壕了一回。 足足点了三千文的东西! 里面甚至还有两个烤的焦黄酥嫩的烤羊腿。 吃着这些千年前的美食,许平那叫一个舒心,大快朵颐之下,心满意足。 他忽然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将来把汴京城内的各类名吃都搬到后世去卖呢? 那又会怎样? 比如说开个类似的餐馆之类?乃至直接做成连锁,开好多家? 就凭这口味,一定会大受欢迎! 想到这里,他心内不由大喜,这个想法他认为完全可行! “等积攒好本钱就办!” 他暗想。 吃饱喝足后,把剩下没吃完的东西打包,许平直接在这家正店定了间房住了下来。 所谓“正店”,和后世高档酒店差不多,里面环境设施也相当到位,古色古香间,令许平非常陶醉。 因为他准备以后主要就在这两个时空间做“倒爷”,周一回去公司便辞职,这样一来,势必要先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暂时在这里买房子不现实,所以住在这家店内正合适,距离大相国寺也近。 回到房间,卸下一身疲惫的许平躺在床上。 听着格子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一切于他而言,犹然仿似在梦中。 休息片刻,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而且丝毫耽误不得。 便取出扳指,将刚才打包的菜和摊位上剩余货物统统放入系统空间。 低声道: “系统,穿越,回后世。” 嗡嗡声再次响起,淡淡的白雾袭来。 许平再一睁眼,已然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此刻已是下午两点多,他自知时间紧迫,打上一台出租车便直奔城郊。 所以先去城郊,是因为他必须先找到一处类似仓库能够用来储存货品的民房。 就自己那出租屋小小的房间,哪里能存下70多万的货? 再不然在超市里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把这么多东西给变没,还不得被人当成怪物给抓起来? 很顺利找到一处村里的大院子租下,许平又忙上车直奔商场。 为了加快采购进度,他直接找来商场负责人,言明要大批量采购零食,尤其是辣条、香辣小鱿鱼这些。 商场负责人一听是好几十万的大单子,立刻待许平如上宾。 将他请到总经理办公室好烟好茶一阵招待,期间还主动把价格让低了不少。 等对方备好货后,许平仔细查看一番,没有问题,便满意的付款提货走人了。 随后商场人员将货品直接运送到城郊的大院子,还一件件帮着码好。 整个流程下来根本不用许平多操什么心,他只要全程跟着就行了。 不过单单一家商场的存货并不足以供应他目前所需那么大的采购量。 于是又接连跑遍了市内好几个大商超,一直忙到晚上接近11点才把货品全部备齐! 回到城郊的大院子,看着民房内堆积的满满当当的货品。 许平长长舒口气。 取出青铜扳指,轻声道: “系统,储存货物。” 顷刻。 民房内又变为空无一物。 “一切,就看明天的了!” 许平紧紧握着扳指,眼睛放着光。 第5章 再接三万贯大单 第二天醒来时许平正在孙羊正店。 因为昨夜太晚,他直接带着扳指和货物穿越回正店客房休息。 从系统空间取出昨天打包的饭菜,许平惊讶的发现那些饭食竟然还都是热的! 新鲜度更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这太强大了吧!”许平喃喃着:“竟然还有保鲜功能。” 一顿大快朵颐之后,又满满饮了一大壶茶,许平便立即出门。 他必须先和昨天一样,找到一处存放货物的场地才行。 一番打听来到汴京附近的祥符县,这里也属于开封府管辖,距离京城算是咫尺之遥,属于城郊,租房不贵,正符合许平预期。 跟村民租了一处大院落,许平拿出青铜扳指将货物取出来存放好。 跟着又出门雇佣了五辆骡车,这才把所有货物塞的满满当当直奔大相国寺来。 快到大相国寺门口,在最前面那辆骡车上坐着的许平,远远看到门口正立着十几个人,旁边还有大约六七辆马车。 而且那些人看起来身姿都很精悍。 “是对方接货的人吗?用马车来拉货?太土豪了吧?”许平心想着。 等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其中一个人他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立即想起来正是昨天上午那中年人身边的一个护卫。 “是昨天寺内的小哥吧?” 那人见许平领着一排车到来,笑吟吟走上前拱手。 许平马上跳下骡车,有样学样一拱手道:“这位大哥,您是昨天那位官人身边的人吧?” 见许平竟认得自己,那人一乐: “正是,小哥好记性,在下张如晦,昨天定的货都已经备好了吧?” 他办事向来利落干脆。 “已全部备好。”许平一指身后那排骡车:“您带人查验一下。” “好。”张如晦一挥手,身后一行人立即走到那些骡车前将布盖一一掀开。 张如晦细心的一辆接一辆查看。 虽然不可能当街一一清点那么多货物,可他对昨天那些吃食的大小份量还是有数的。 看了一番感觉大差不差,便笑着对许平道: “小哥办事,我家主人是很放心的,不然也不会直接预支三成的定金。 不知小哥在汴京城可有落脚的地方了吗?” 许平心里明白,他这是在问清自己住址,免的货不对路后找不到人。 “小弟在不远处的孙羊正店暂住。” 许平坦诚道。 随后又递给他一张纸条:“张大哥,这是小弟手写的这批货物的名称和数量,也就是交货单,您看一下。” 张如晦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很详细,大体他也能认得: 辣条:5万份,合计1000贯; 香辣小鱿鱼:6万份,合计3000贯; 老干妈辣酱(四种口味):1万瓶,合计1000贯; ... “兄弟办事稳当。” 张如晦满意的点点头,除了字写的实在不怎么样外,单这份用心程度那也不简单。 收好字条,小心放入怀中,张如晦又道: “这批货物我刚看过了,大体没问题,这是剩余的七千贯尾款,小哥也请过目。”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过来。 有了之前三千贯银票的经验,许平这次没有再对这东西感到什么好奇。 只是细心观察之下,他发现这种银票的用纸质量很是上乘,甚至说特殊也不过分。 想来是担心被人伪造,防伪之用吧。 暗自问明银票真假,许平方才小心收好。 又冲张如晦笑着一拱手: “张大哥,货款两清了,您把这批货物带回府上吧,大官人想必在等着。 不过劳烦大哥告知大官人一声,本次货物本来应当是19万六千份多一点的,小弟自作主张,凑了个整,总计20万份。 多出来的那些算是小弟一片心意,烦大哥转达给大官人。” 张如晦一听,不禁对眼前这年轻人刮目相看,更向他投来赞许的眼光。 年纪虽轻,可却极懂生意之道啊! 毕竟这生意之道,也正是做人之道。 他隐约觉得眼前这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 当下便有了交好之心,一笑道:“那我就代我家主上先行谢过了,敢问小哥高姓大名?” “小弟许平,言午许,平常的平。”许平落落大方道。 “是许老弟。”张如晦呵呵一笑,揽住他肩膀,把他引到一旁:“许老弟啊,这次货款清了,可还有一桩事需要劳你帮忙。” “大哥尽管吩咐。” “我家主上昨天将你那些什么洗化用品的带回去用了之后,大是满意,他希望能和你再谈笔买卖!” 原来,赵佶昨天回去之后,当天晚上沐浴时便用了许平给他介绍的沐浴露。 那沐浴露抹在皮肤上清爽馥郁的感觉,直让本就是文人雅士的赵佶舒爽到了天际! 出浴后,他更是神思飞舞,当即乘兴作了一幅《松鹤图》。 作为艺术家皇帝,实在没什么比创作出一幅令自己满意的作品更令他开心的事了。 到了今天早朝,他又穿上昨天吩咐内侍用薰衣草洗衣液洗好的龙袍,整个人顿感飘飘似神仙。 就连他所过之处,朝臣宫女们都是连连称叹,令他心情大好。 有过这番体验,他当即召来张如晦,嘱咐他见到许平后,一定再向他订购一批这种洗化用品。 他准备在整个后宫进行推广! 又来了一笔生意? 许平心下不由大喜。 就这大主顾的手笔,这单怕是也少不了! “大官人准备订购多少呢?”许平故作淡定道。 “这个数。”张如晦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贯? 许平有些失望。 不过想想也正常。 这些又不像之前吃的消耗那么大,就算是大户人家可劲用,每天又能用多少? “三千贯,没问题。” 虽然有些不如预期,但许平还是热情应承道。 “呵呵,不是三千。”张如晦微微一笑,随即又强调式道: “是三万贯!” 啥? 三,三万贯? 许平愣住了,呆呆看着张如晦。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大家族,一下子竟需要如此大的量? 张如晦则对他这个表现很满意,笑道: “小老弟,你就说这批货物有没有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啊!许平心里狂呼着。 “没有问题,张大哥,大官人准备什么时候交接这批货?”他强按下心中狂喜沉稳道。 “越快越好,看老弟进程了。” “是这样,张大哥,这批货呢,因数量太大,而且您也知道每一份都有些份量,因此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大约七天的样子,您看可以吗?” 许平想的是明天周一,虽然已决定辞职,可怎么着也要回趟公司办手续。 他还有半个多月5000块钱的工资没发呢! 如果不去要,那只能是白白便宜吴天奎那帮人。 他可绝没那么傻! 哪怕现在坐拥两百多万,他也绝不会白白扔掉自己赚的的辛苦钱。 何况除了备货之外,他也的确需要一些时间静下心来好好谋划一下将来的发展。 “七日,可以!”张如晦显然对这个时间很满意。 本来他和赵佶都认为怎么也得半个月左右,因为的确如许平所说,这批货和吃食这些不一样,三万贯的东西,那是很重的。 “那便这么说定了!张大哥,我们七日后还在此地相见。”许平冲张如晦一拱手。 “好,一言为定,七日后见。” 张如晦也回一礼。 跟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小老弟,这是这批货的定金,老规矩,还是三成,九千贯,你看一下” 许平扫了一眼,的确是这个数,不过却笑笑道: “这次不用了,第一次合作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熟识,相互不了解,所以才需要定金。 现在已经是朋友,哪里还需要这个?” 他说得冠冕,可真实原因却只是因为那时候他手上没钱。 朋友? 张如晦一愕。 “怎么?张大哥不认兄弟我这个朋友吗?”许平一脸笑意看着他道。 “哈哈!认,认!” 张如晦开怀大笑,一把拍了下许平肩膀:“等下次货品交割后,老哥请你喝酒!” 接着他就准备要人将货品搬到自己带来的马车上去。 不过却被许平拦住了: “张大哥,还卸货干什么?” “这些骡车是你带来的呀?”张如晦奇道。 “不用卸,让他们直接送到大官人府上去就行,回头运费算我头上!”许平摆摆手。 跟着吩咐几辆骡车上的马夫,让他们跟着张如晦一行同去,等卸完货之后,再回孙羊正店客房找他结账。 张如晦不禁眼神中又对许平又多了几分称许: “许老弟办事豪气爽快啊!那老哥就却之不恭了。” “张大哥客气,回见。” 第6章 江湖情商贸公司 躺在孙羊正店客房的床上,许平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短短几天,自己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现在坐拥资产两百多万的中产。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在想着这笔钱该怎么用。 如果用好了,他相信这必将是自己事业腾飞的起点! “老是将这间客栈作为落脚地也不是长久之计,不便于扩展这个时代的人脉。”许平心想:“也许我应该在这个时代开间小店。 这样所有货物摆放其中,就有展示的前沿阵地了。 既便于货品另外打开销路,也便于主顾们订货时上门联系。” 打定主意,他稍微休息片刻便起身出门。 可是,等他在汴梁大街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这座城市的商业太繁华了! 以至于几乎找不到要转手的店铺,偶有几个也是在犄角旮旯,他根本看不上眼。 他认为,哪怕是租金贵一些,但位置一定要好! 这样生意客流才有保障。 尤其是在这信息不发达的古代。 无奈之下,许平只得再回孙羊正店,点了一万文的饭菜饱餐一顿,把剩下的打包放入空间后,又重回客房。 “还是先去联系一下洗化品货源的事吧。”他想着。 跟着掏出青铜扳指: “系统,回后世。” 嗡嗡声传来,白雾袅袅,许平再一睁眼,已然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从小桌子里取出手机划开屏幕,只见有几条信息弹出来: “老许,明天有空没?出来喝点?”——胖子。 “小平子,明晚出来一块聚餐。”——杜雪。 “平哥,明天海天食府同学聚会你来吗?”——陈星。 ... 许平一阵苦笑,又是同学聚会。 老实说,这种场合他并不想参与,刚毕业的第一年他还和孙蓉去过一次,不过后面就没再去了。 在他看来,同学会早已变味,变成炫富的场地,本来平等的同学关系,也已经盖上阶级的烙印。 这是他不喜欢的。 不过现在他也没功夫去想这些,因为他还有大事要办。 这次三万贯的订货量,放到现在足足就是900万! 即便是他将洗化用品的利润放在七八倍,那也得是一百多万的进货数额。 这样再去商超订购就显然不合适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联系一家靠谱的上游供货公司。 刚想翻出手机查询,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许平,明晚同学会你要不就不要去了吧?因为孙蓉和他新男友也会来。”——张如嫣。 看着这条消息,许平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孙蓉去,为什么他就不能去? 不过马上又明白过来。 应该是他和孙蓉分手的事同学间都已经知道了。 张如嫣怕他去了之后难堪,或者受什么刺激,所以好心提醒他别去。 许平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么多年了,在背后一直默默关心他的,还是张如嫣这姑娘。 这张如嫣也是他与孙蓉的同学,身材各方面丝毫不逊色孙蓉。 以至当时那所大学有所谓“双校花”之称。 虽然时常有人私下告诉许平,张如嫣一直在喜欢着自己,但那时他早就与孙蓉在一起,所以一直并未当回事。 “这丫头...” 许平想起张如嫣文静的样子,不禁一笑。 便马上打出一行字并回复过去:“同学会见面叙旧,我应该去,明天见。” 回复完信息,一条app广告的推送刚好闪现在眼前: “江湖情商贸有限公司今日起成立,本公司主营各类百货、文化办公用品、工艺品、农业用具...现诚邀各路英豪、上下游供销商共创辉煌大业!” 这广告... 许平无语,感觉写的有些业余啊! 点开看了一下,成立仪式上倒有不少本市甚至本省的商界名流出席。 “看来来头应该不小!”许平心想。 当时便很想去看看这个新成立的所谓公司是个什么样。 而且他们这经营范围和自己现在需要的货源也的确搭界。 想到自己毕业以来起步的艰难,现在自己有条件了,能够拉一把这样的初创公司也是仗义之举。 便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 里面传来客服小姐甜美的声音,跟对面约好见面时间后许平便出门了。 打车来到一栋位于市中心的豪华商务楼,他按照电话里的信息步入商务楼12层。 刚一出电梯,就见“江湖情商贸有限公司”几个字体颇为硕大的logo浮现在眼前。 logo两旁,还有两个精神奕奕舞枪弄棒的古代侠客形象在那张牙舞爪。 整体极具视觉冲击力! 不过许平却看的一阵尴尬加无语: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想出这种设计? 跟前台沟通过后,前台小姐姐知道他就是电话里说要有一笔大生意谈的许先生,忙把他热情请进会客室。 喝了一会茶,没等多长时间,就见从室外走进来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许平打量着眼前这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花衬衫,嘴里叼着烟,脖子上还挂条大金链,左右手指各穿两枚大金戒。 本来不算太热的天气里,他却穿了一条大裤衩,脚上还拉着一双人字拖。 整体形象比较吊儿郎当或者个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是许先生吧?欢迎之至,欢迎之至,蓬荜生辉啊!” 那年轻人热情的一把握住许平的手。 可他嘴里的烟并没有摘下来,说话都含糊不清的,洒落的烟灰甚至有几片还落到许平的手上。 “你好,你好。”许平的手被他握的生疼,但还是礼貌道。 “请坐,请上座!许先生。” 那年轻人双手拉着许平坐下,自己则坐到下首对面。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间商贸公司的总经理,姓何,叫何超凡,您叫我小何就可以了”何超凡满脸堆笑。 小何? 许平连忙摆手:“那不至于,正常称呼何总或者何经理就可以了。” 心想咱俩年龄差不多,我喊你小何? 那合适吗? 我可没那么老。 你也甭装嫩。 又觉得“何超凡”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就随便哥哥吧。”何超凡笑道:“我听我们客服小姐姐说您这是准备要定一笔百万的单子是吗?” 他终于把香烟摘下,笑盈盈望着许平。 “不错,是这个数,但我主要订购的是洗化用品。”许平端过茶抿了一口道。 “这不难,我们公司实力雄厚,品类齐全,数量上就是再多,也能保证供货。而且,质量绝对有保证!”何超凡满脸郑重道,似在强调自己的信誉。 “这个我相信。”许平淡笑道:“不然今天也不会来。 能问一下你们公司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吗?” 他的确是感到好奇。 在众多公司里,“江湖情”这名字听着就很另类,何况还是个以经营实物为主体的商贸公司。 “这个。” 何超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出来社会嘛,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靠江湖上的情义与朋友,这样才能路越走越宽,事业越做越大。 不瞒哥哥你说,我这是第一次开公司,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创业。 家里给了我三千万让我出来体会,我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所以说是举步维艰。” “咳!” 许平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尼玛! 一开始就给你三千万? 还举步维艰? 你这不叫创业了好吗? 你这叫成功人士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公司从名字到logo,到广告词,再到这创始人的形象怎么都那么low。 跟闹着玩似的? 原来人家真是在闹着玩。 这是富二代出来独自长经验来的。 不过懂了这一节,许平倒一下放心不少。 因为这些二代虽然有时做事不着调,可最不差的就是钱。 也不至于为了区区一百多万坑自己,连带更坏了刚刚成立的这么一家公司的形象。 “现在公司刚成立,我还搞了一个活动。” 何超凡探过身子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神秘兮兮道,又满是神气。 许平捧着茶杯喝着茶,认真听他说。 “我准备一月内,将所有货品半价销售,一举打开渠道!” “噗!” 许平差点又一口老血喷出来。 第7章 开除? “你这消息放出去了吗?”许平忙放下茶杯,坐直身子道。 半价销售? 还一个月? 这要是碰到有实力的还不一上来就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还没有,你这不第一位吗?” 何超凡有些奇怪,干嘛那么大反应?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构思太有气魄了吗? 连他自己连续几天也为这个伟大的构想赞叹不已! “我劝你还是千万别这么做!” 许平满脸郑重道。 “为什么?” 何超凡不明所以,神情里也颇不以为然,一副“你不懂我”的样子。 “你想,如果你有竞争对手开始就瞄准你的话。”许平一脸严肃:“调集资金就集中吃你的货,那你该怎么样? 你们批发商进货成本再低,也不可能就半成吧? 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是什么你想想? 你这公司还没开始搞,就已经被人吃垮了!而且信誉从此在商圈里坏掉。 那时人家只会说你傻,不会有人说你有魄力。 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许平耐心解释。 何超凡瞪大了眼睛,看着许平,仔细回味他说的话。 良久,似乎是想明白了,当即一拍脑门: “多亏哥哥你啊!不然我可能真要栽大跟头酿成大错了!” “如果你执意那么干的话,差不多。” 许平淡淡道。 “就冲你跟我提这建议,哥哥,不!许哥!” 说着,何超凡竟然直接站了起来,径自走到许平身边坐下,握紧他的手: “从此你就是我何超凡的朋友了,不,你就是我哥!” 许平无语:“这不至于吧,何总。我只是就我知道的给你提点儿建议。” “你不知道,许哥。” 何超凡连忙解释: “我这不只是单纯的创业,也是家里给我的一次考验。 这一次我要是能成功的话,就可以自立门户,自己单干了。 不然的话,我还得回我爸那里上班。 我自由自在惯了,他那公司条条框框那么多约束,我哪能受得了? 那不是在要我命吗!” 许平哭笑不得。 绝大部分同龄人都还在为能有一份收入尚可的稳定工作而发愁,他这可倒好,整个不愿意去。 “所以,这家公司我不仅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不然我又怎么会那么急的打开销路?” 许平点点头,他这是急着想要证明自己。 不过生意可不是着急能得来的。 “你帮我规避那么大的风险,还是第一个上门给我送来这么大一笔单子的人,你就是我的贵人!”何超凡满脸郑重道: “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千万不要跟兄弟客气,尽管吱声就行!” 许平也握了握他的手,笑道: “这些都好说,如你所说,咱们弟兄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过先谈正事,我这批货要四天之内到位,你看有问题吗?” 说着,他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明了需要的货品名称和数量。 何超凡仔细看了看,当即保证道:“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许哥,四天之内,这些货我一定给你办到位!” 许平笑着点点头。 何超凡想了想接着道: “许哥,你帮我规避那么大损失,这次一百多万的货我想就算你六十万,算是一点心意,你看怎么样?” 许平听了却摇摇头道:“兄弟,这个不必,开门做生意,该怎样就怎样。 都像你这样赔本做买卖,那世上就没有生意人了。 包括以后你对其他客户也不要这样子。” 这番话说出口,何超凡当即感觉坐在面前的好似一个生意场上的导师与指路明灯! 不禁对许平更多了几分敬佩。 “同样是同龄人,为什么人家就思维那么敏锐透彻,那么优秀呢?” 何超凡想着: “难道他也是某个大家族出来的?像我一样体验生活?” 一定是这样! 他顿时心里无比确定! 因为透过许平大气的处世风格、简朴的衣着和他对钱财的态度,他隐约感觉对面年轻人来头绝对不小。 更坚定了他要交好面前之人的决心! “要不这样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次交易该多少还多少。 但我先把货发过去,等你把货卖完之后,再把钱转给我,你看这样行吗?”他又提议道。 满眼期待。 这是铁了心一定要还许平一个人情。 许平有些哭笑不得,但一想这样对自己也有好处。 毕竟是一百多万的大单子,这富二代要是办事不牢靠弄出点什么插曲,对他来讲没什么,可对自己来说就很有些伤筋动骨了。 于是握住对方的手道: “那便依兄弟所说,成交!” 两人又闲聊一阵其他的,许平因为忙了一整天有些累,便告辞先回去了。 ———————— 回到出租屋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许平骑着共享单车来到公司。 进了公司门,许平只感觉气氛有些压抑。 不少同事看他的眼神很奇怪,里面有跟他关系好的几个,眼神中似乎更满是担忧与同情。 许平也没多想,先到自己工位上整理文案,收拾东西。 因为电脑和抽屉里还有一些他自己的东西。 “谁让你坐这的?” 主管吴友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许平只看他一眼便不再瞧他。 “我自己的工位,为什么不能坐?” 跟这种人他实在不想多费什么唇舌。 吴友德见许平这个态度,不由有些气恼,但随即得意道: “现在么,这个工位已经安排给新人了,而你,已经被公司开除了!” 许平收拾文件的手顿了一下,不由皱眉: “我在这个公司两年,为什么突然开除我?什么理由?” “什么理由?”吴友德冷哼一声: “就凭你与同事间不懂得互相帮助,这还不够吗? 我们这是一个团队,不需要你这样的蛀虫,明白吗?” “我是蛀虫?”许平冷笑。 跟着双目一寒,站起身,冷冷看着吴友德: “那你每天把不良风气带进公司,又算什么?老鼠屎?” “你,你!” 吴友德本来得意的脸顷刻变得涨红,他实在没想到许平到这个时候还敢怼他! 想要挥拳去打,可看着许平那冰冷的目光,竟一下胆怯了。 “我收拾不了你了是不是?行,小子,你给我等着!” 吴友德说完气呼呼的转身朝外走去。 许平则冷冷看他背影一眼,摇摇头,坐下继续收拾东西。 本来他今天就是来辞职的,可不想跟这种人置闲气。 “许平,不要这样子啊,把你开除公报私仇是他不对,可咱不能跟他怄气是不是? 不然前半个多月的工资怕是都拿不到手了,五千多块钱呢,那不是得不偿失?” “是啊,你现在去跟他认个错,让他原谅,先把咱工资拿到手再说,接着你想走走就是了呗,何必跟钱过不去?” 吴友德走后,身边一下围了不少同事,大家七嘴八舌劝着许平。 “谢谢大家。”许平望着周围同事道: “我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可是,这工资是他本就应该给我的,而不应当是我像乞丐一般去乞讨,你们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是...” 同事们刚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正门口,三四个保安在总经理吴天奎的带领下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满脸得意的吴友德。 “许平!你怎么敢在公司里耍赖放刁?还是在周一正常工作时间? 故意扰乱大家工作秩序吗?” 吴天奎气势逼人的站在许平工位前,颐指气使。 看他过来,刚才围了一圈的同事纷纷散去,生怕被吴天奎记住他们曾出现在许平的工位前。 “我现在只是在拿我自己的东西,吴经理,因为我今天是来辞职的。”许平边收拾东西边淡淡道: “就算是被开除,我也有权利拿自己东西不是?” 全程根本不看他。 吴天奎见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眼中露着凶光。 “这要不是老子早就不在社会上混,早一拳把你这小崽子打的满地找牙了!” 吴天奎咬牙切齿的想: “等你离开公司,看老子再怎么收拾你!” 多少年,公司里都没有人敢对他这个态度,像这般挑战他的权威。 “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吴天奎一挥手,身后保安立即涌上来。 现在是在公司,不论怎样,他当然都要用一个看起来相对文明的方式驱赶许平。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许平关闭电脑,提起公文包,站起身来冷冷看着吴天奎: “但是吴经理,我走之前,你应该把欠我的工资给我结清。” 什么? 吴天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许平。 这种时候了还敢跟自己主动讨要工资?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是在赤果果挑战自己的权威啊! 登时火气上涌,当场便要发作!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道问候的声音: “何少爷来了?” “何少好!” “何少。” 第8章 他,是我朋友 何少? 吴天奎听到这个名字,在背后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脸色瞬间从饱含愤怒,变成了一副谄媚。 许平看在眼里,直觉阵阵恶心。 回过身,吴天奎看到来人果然正是整个集团公司的少东家,慌忙小跑着迎上去。 “何少!您怎么有空来了?” 吴天奎的脸上笑的已经堆成一朵菊花。 “商贸公司那边没事,过来转转。”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令许平也忍不住抬头望去。 可一看不要紧。 我靠? 何超凡? 何少! 他一下想起来了,难怪昨天下午在江湖情商贸公司听到何超凡自我介绍感觉那名字那么耳熟呢,原来他就是这家展销公司幕后的少东家! 何家势力很大。 他父亲何怀明是本市的商会主席,同时也是整个省的商会副主席。 整个何家的资产体量不下百亿! 这个小小的艺术品展销公司,不过是他们上百个产业当中小小的一个。 公司里平常不时会有人传言何少如何如何潇洒不羁,如何花钱豪气之类。 但因何超凡每次来公司通常直接去吴天奎办公室,许平又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人,所以只是听说,并不认得。 “这下有的玩了。”许平淡淡一笑。 “怎么还把保安叫工作区来了?” 何超凡看到三四个保安在场皱皱眉道。 吴天奎计上心来: “少爷您不知道,公司新出了个刺儿头,不仅故意破坏同事间团结,还拒不接受领导批评指正,十分顽固。” “恩?”何超凡背负着双手。 在他家公司耍横? “前几天我们几个开会,一致同意把他开除出公司。”吴天奎继续煽风点火: “结果这家伙今天来了故意赖着不肯走,说什么必须今天把拖欠工资给他才行。 我跟他谈心说现在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让他等发工资的时候再来。 您说我们这么大一个集团哪里会欠他那点钱对不对? 可结果他说什么呢?说信不过我们公司信誉! 我刚才好话歹话都说尽,没用,便只好请保安来了。” 吴天奎说的委屈巴巴,把自己形容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何超凡年轻气盛,闻言则信,当即恼怒: “还有这种人吗?特么这么混蛋?在哪儿呢?我瞧瞧去。” 说着竟还撸了撸袖子。 “就面前27号工位那个。”吴天奎一指许平办公位,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何超凡当即大踏步走过去。 “就你赖着不肯走啊?” 站在许平身侧,何超凡语气极为不善道。 见对方没反应。 “喂,问你话呢?是不是个爷们?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何超凡的语气里已颇显恼怒。 这可乐坏了一旁的吴天奎和吴友德。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小子也得完! 谁不知他父亲何怀明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通吃? 就这何超凡平素也不是省油的灯,社会上各类朋友一大堆。 敢对何少这么无礼? “你聋了?听不到问你话?” 何超凡心中已经暴怒,还从未有人敢这么无视他! 可就在这时,对方慢慢把头抬了起来,一脸玩味的望着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少会当场把他扔出公司时。 谁知何超凡一见对方,却瞬间脸色大变,跟着,竟然直接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许,许哥!” 蛤?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许哥? 何少竟然喊许平为哥? 还蹲在他身旁? 这都什么情况? “没错。”许平笑道:“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混蛋。” “别别别!我的好哥哥。”何超凡慌忙一把拉住许平的手赔笑:“您这不是打兄弟的脸吗?” “何少,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小子他...”吴天奎站在一旁一脸愕然的赶忙提醒何超凡。 说好的教训他,暴打一顿呢? 怎么还给蹲下了? 何超凡站起身,随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扇“啪”的一声重重甩在吴天奎脸上,怒声道: “你特么眼睛长屁股上了?我何超凡的哥们不认得?你都敢开除?实在不想干就给我滚!” 吴天奎捂着火辣辣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何超凡。 他还从未见何少发过这么大脾气。 可他也看出来,怕是这两人关系匪浅。 当即闭嘴。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可他那侄子吴友德却不开眼,见自己叔叔被打,何少爷还护着许平,当即跳出来鸣不平: “何少,我叔叔这也是为公司除害,你怎么能随便乱打人?” 嘶! 这下公司所有人包括那几名保安在内,都愕然了。 全都像看傻逼似的看着吴友德。 何超凡玩味的瞧了吴友德一眼,又看向吴天奎,不怒反笑道: “吴经理,这位是你侄子吧?对吗?” 吴天奎顿觉脸上更难堪,颜面扫地。 直感觉比刚才挨那一巴掌还难受! 这么蠢的人是自己侄子? 关键还是自己把他带进公司,提到主管这个高位上的。 当即心头恼羞成怒,把当众下不来台的怨气全都发泄在吴友德身上,“啪”一个大耳光,直接重重扇在吴友德脸上: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快给何少和许先生道歉!” 吴友德捂着脸,委屈巴巴,不明白自己为叔叔撑场说话,为什么还要挨打? 可慑于吴天奎压力,只得低下头低声下气冲何超凡和许平道: “对不起何少,许,许先生,我错了。” 周围人见到这一幕不禁一阵窃笑。 这叔侄俩在公司作威作福这么久,现在这场景实在是大快人心! “好了,兄弟。” 许平看闹的也差不多了,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何超凡的肩膀: “我今天本来也是要辞职的,因为之前工资的事才和吴经理闹了点不愉快,不要因为我伤了同事间的和气。” 随即又道:“你既然来了,就让财务把工资给我结一下吧?我这就走。” “那必须得结,必须得结!”何超凡赶忙应声道,说着还拉起许平的手:“我带你去!” 跟着两人就一块往外走。 可走了没几步路,何超凡似乎想起什么,又回过身神色冰冷的看着吴天奎: “吴经理啊,你这个什么侄子的,以后就不要让他出现在公司了,知道吗?你不觉得影响公司形象?” 话语里满是戏谑。 “是是,何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吴天奎满脸尴尬,加上哪里敢得罪何超凡?忙冲着他一个劲点头哈腰。 吴友德则脑子一懵,差点摔倒。 从财务处走出来,何超凡揽着许平的肩膀: “我说许哥,你这掩藏的可真够深的啊,来我家这小公司体验生活吗?” 体验生活? 许平一愕,知道何超凡这是误会了。 “没有,我的确是生活所迫。” 许平如实道。 还装? 何超凡心里不屑。 不过也懒得拆穿他。 他知道有些二代就喜欢玩低调,就比如他那表姐。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简单来说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 装逼! “好啦,咱哥俩不说这个,先找地吃饭去,算我向你赔罪,怎么样? 我车子让司机开去保养了,你车呢?坐你车去。” 何超凡大大咧咧。 “你确定坐我的车?”许平玩味的笑着看向他。 “不然呢?难道本少爷还坐不得?”何超凡不以为然。 “随便你,跟我来吧。”许平耸耸肩。 共享单车处,看着一排排小黄车,何超凡眼睛瞪的溜圆: “我说许哥,你说的车就这?” “可不,我平时就骑它。” 许平说着,上前熟练的扫开一辆。 又扫开旁边另外一辆对何超凡道:“来吧,哥请你。” 何超凡一脸尴尬,磨蹭着不过去。 许平一皱眉,随即有些醒悟:“你该不会是不会骑这东西吧?” “谁说的?我当然会!” 随后,熙熙攘攘的街头就出现了两个骑着单车慢悠悠前行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每骑两步就得用脚撑一下地面稳定一下。 后来许平无奈,到底还是和何超凡一起打个车去吃饭。 第9章 同学会,再遇孙蓉 与何超凡吃过饭,许平回到出租屋休息了一下。 何超凡告诉许平他定的货厂家那边已经备齐,明天便可以到货。 许平不禁咂舌于何超凡的效率,确切来说是他背后何家的效率。 这么大一批货竟然只用了两三天就搞定。 比预计的还快了一天。 两人约好明天下午将货品交割。 本来何超凡还想约着许平晚上一块去参加聚会,但许平告诉他自己晚上有事,两人吃过饭后便分开了。 转眼到了晚上,许平打车来到海天酒楼。 这是同学聚会预定的地方。 这间酒楼在江城数一数二,因为每次都是曾经的班长刘洪召集,据说他今年生意做的不错,发了些财,便将聚会地点选在这里。 想来也是想炫耀一下。 “老许!你小子最近忙什么?都见不到个人。”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许平立即转过身,笑着看向那人。 正是他在学校的死党,胖子李虎。 “怎么滴,老虎,见了面就想吃人啊?” “一会聚会正好把你炖了下酒。” “好啊,听同学们说商量好了,今晚打老虎!” 两人一见面便互怼。 说笑了一阵,共同走进酒楼。 到了望江阁,只见同学们围成四桌已经来了不少。 大家见到许平纷纷起身围过来热情打招呼。 许平从前在学校人缘不错,毕业后虽然彼此不怎么联系,可一见面仍很亲切。 张如嫣也在,坐在班长刘洪那张主桌。 可见到许平却显得有些慌张,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她和许平的事大家都知道,也没人在这时候说什么。 “平哥!想死我了,到处找不着你。” “是啊!小平子,别人找不着你就算了,连雪姐也躲着?” 有一男一女两人走过来冲着许平便一顿上下其手。 这俩人也是他在学校时的死党,陈星、杜雪。 “你们不主动预约,怪我喽?”许平一摊手,一副这可怨不得我的架势。 “讨打!”杜雪粉拳分分钟招呼上去。 可这样一来,本来围坐在班长刘洪身边的人一下子空了大半,之前刘洪谈笑风生的脸登时显得有些阴冷。 又过了一会,陆续又有几人赶来。 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唯独还少一人,刘洪眼中闪过一抹邪笑,清清嗓子道:“同学们。” 大家听到班长发话,纷纷安静下来,各自寻找座位坐下。 刘洪现在发达了,同学们当中混的好的不多,所以不少人不好意思和他同席,他那一桌便不自觉间空了好几张座位。 许平便和李虎三人径自坐过去。 “人我看都到齐了,要不咱们就开始?”刘洪笑眯眯。 “等等,班长,还差一个人,说好也会来的。”一个同学看了一圈众人高声道。 “哦?谁啊?我看一个也不缺吧?”刘洪环视一圈,故作不解。 “孙蓉啊!” “对对,孙蓉还没来!”大家七嘴八舌。 听到这个名字,许平倒没什么波澜,可大家谈论的声音却渐渐弱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所谓骂人不揭短,同学圈中现在谁还不知他们二人已经分手? 而且还是孙蓉甩的许平? “这孙蓉也真是的,许平一直对他这么好,竟然甩了他。” “可不是,听说找了一个什么富家少爷,吴公子好像是。” “你懂什么?现在干什么不得向钱看。许平毕业两年了,没半点成绩,还大才子呢,孙蓉家境又不怎么好,还不得为自己将来考虑?” ... 仍不免有人在低声议论。 “孙蓉?嗨!”刘洪一拍脑门,故作恍然: “你看我,怎么就把我们这大校花给忘了呢?这不罪过吗! 不过孙蓉没来,我们得问大才子许平不是?” 说着,笑吟吟看向许平。 大家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刘洪是有意针对许平。 应该是刚才看许平一来抢了他风头,所以才故意拿孙蓉刺激他。 看来这家伙这么多年小肚鸡肠的毛病还是没改。 “我和孙蓉已经和平分手了,所以我不清楚她的动向。”许平坦诚道。 “分手?不能吧?” 刘洪惊讶一声,故作姿态: “当初在校园你们两个可是有名的神仙鸳鸯啊!谁不羡慕?许平你小子可不地道,这么好的女朋友也甩?” “行了刘洪,你还有完没完,怎么跟个娘们似的,那么八卦呢?”一旁的杜雪毫不客气高声抢白:“要不要谁家有什么事都得先跟你汇报一下啊?” 她可不惯着他。 刘洪吃瘪,脸色登时涨红,笑容也瞬间变为大写的尴尬。 可偏偏又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看玩笑,对面可是同学间有名的小辣椒,刘洪在学校时就怕她! “这个,想必是刚才许平是和我们开玩笑呢。”刘洪身旁的副班长见气氛有些尴尬,赶忙出来圆场: “那么好的一对哪那么容易分手?大家说对吧?” 跟着又赶忙转移话题: “我说班长,听说你最近生意做的很不错啊?发财了是吗?” 刘洪一听,底气瞬间又提了上来,故作平淡笑道: “也没什么了,这不是和几个大公司谈成了长期合作关系吗?今年赚了有个一百来万,刚刚提了辆a8。” 说着,还有意无意摸了一把手边本就放在桌上的奥迪钥匙。 又满是神气的瞟了一眼杜雪和许平。 气的杜雪银牙直咬。 许平却轻轻一笑,懒得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过同学们却大都满是羡慕与震惊。 真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当初在学校哪个不是雄心壮志,可一出来社会一年能赚一百多万的又有几个? 说凤毛麟角丝毫不过分! “班长到底是班长,不愧是我们的楷模啊!” 有人赞叹道。 “可不是,我们就要向班长看齐。” “班长,以后您有什么财路一定要记得提兄弟一把啊。” ... 不少人立即又对刘洪一顿阿谀,毕竟现在出来社会,大家都已经变得比较现实。 都要为自己以后的出路考虑。 刘洪在这片吹捧声中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摆摆手谦虚了几句。 “对不起!大家,我来迟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忽然自包厢门口传来,引的大家纷纷把目光投过去。 一望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孙蓉如同芙蓉出水一般正亭亭玉立在门口。 相比于过去的她,现在在一身名牌与玉石饰品的烘衬下,尤显美丽! 刚显得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是一种兼具清纯与性感的美艳! 而且,似乎尤其隔了一层让人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感。 那种距离感,会特别令男人发狂! “这可真是尤物啊!” 不少男同学心里啧啧称叹。 就连不少女同学也满心艳羡。 “哈哈!不晚不晚。” 刘洪大笑着站起身,边走向门口迎接边故意道: “大校花来迟一会那有什么?刚才我们大家还和许平说起你来呢。” 孙蓉听言,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又一眼瞥到许平,便慌忙把眼神移开。 “许平? 谁啊? 干什么的?” 刘洪刚迎上去没几步,就见到又有一个年轻人跟在孙蓉后面,出现在包厢门口。 刘洪见到来人,本来笑容可掬的脸,当即变得惊愕,立时顿住脚步: “吴,吴少爷?” 他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到眼前这人。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大一家合作公司的总经理吴天奎的独子,吴小天! 对他来说,那可是妥妥的金主! “孙,孙蓉,吴少爷和你是?” “这位是我男朋友,吴小天。”孙蓉大大方方介绍道。 男朋友? 嘶! 听到孙蓉当众亲口说出,同学们不禁一阵感慨,看来孙蓉把许平甩了这件事是实锤了。 “许平好可怜!” 一些同学心想。 吴小天昂首步入包间,走到刘洪身前皱皱眉道: “你是刘洪吧?你也是蓉蓉的同学?” “是是,吴少,我是刘洪,我们是同学。”刘洪悄悄抹把冷汗,小心道。 他担心自己刚才有意提起许平,怕是得罪了吴小天。 果然。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叫许平的,又是干什么的?”吴小天口气很是不满道。 实则他站在门口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同学当中的许平。 “对不起,吴少,我们刚才是同学间开玩笑来的,只是瞎说,您千万别介意啊!”刘洪讪讪的赶忙赔笑。 “不介意?你拿我女朋友的名声开玩笑么?”吴小天声调陡然提高,话语冰冷,充满威胁。 神色间更是傲然至极! “我错了,我错了!吴少。” 刘洪快哭了,赶忙一个劲点头弯腰道歉。 可吴小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刘洪见吴小天怕是动了真怒。 接着令谁也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他为了表达歉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边自责着,一边用力扇起自己耳光! 第10章 高级二代吴小天? 当时不少同学心里就很不乐意,这刘洪怎么说也是他们班长。 这样不等于打他们这帮人的脸吗? 当时有几个急脾气的就要发作。 孙蓉这时候却忙走过来拉住吴小天: “小天,这样不好,他是我们班长,你不要这样。” 吴小天这才稍微放缓点口气,对刘洪不耐的一摆手: “行了行了,你别打了,我听着烦,安排我们入座吧。” 刘洪如蒙大赦,哪敢怠慢,慌忙将他们二人引到主桌,将自己的主座和旁边的上位让出来,自己则一副媚态的跑到下首对席伺候。” 这一幕顿时令不少同学不屑。 “哼!一百多万,就这么来的?” “原来是这样,亏的老子刚才还想让他提一把,我呸!” 不过也有不男同学羡慕吴小天兜里有钱腰板硬,女同学更是羡慕孙蓉找了个好男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小天,是江城天都集团旗下天岚艺术品展销公司的少东,我父亲是吴天奎。”吴小天大剌剌落座后开门见山道。 “我和蓉蓉是从一场聚会相识并相爱的,她以前的过往,我不在乎。因为,之前那人,根本配不上她!也不能给她幸福。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他还故意握住了孙蓉的手,一边一双眼睛挑衅似的不时看向许平。 许平则自顾自喝着饮料夹着菜,只当是只苍蝇在耳旁乱叫,根本懒得搭理他。 不过听说他父亲就是吴天奎后,不禁一阵好笑: “有其父必有其子么?这个世界可真小。” 其他同学则听到吴小天自报家门后,不禁都很是吃惊。 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班长刘洪刚才在这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卑微。 天岚艺术品公司,那可是市内有名的大公司,更为强悍的是它背后的大集团天都,即便是在东南五省,天都那也是实力排名前三的存在! 不要说天都的大老板何怀明,就这分公司天岚的总经理吴天奎,在江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孙蓉真是找了个好男友啊!” “是啊,羡慕死我了!” 不少女同学开始在那里窃窃私语,吴小天听到,神情更显得意。 “我听说蓉蓉之前的男友叫许平吧?今天来了吗?”吴小天继续有意挑衅。 这个时候许平再不说句话就有些不合适了,便道: “你从一进门就惦记着我,是想求我办事?还是想多听我讲一些和孙蓉恋爱时的细节?” 他放下筷子,咽下口中菜擦擦嘴,看着吴小天淡淡道。 “你!” 吴小天当即脸色涨红。 什么叫你们恋爱的细节? 你想说什么? 这不故意拿话刺激自己吗? 但随即冷笑道:“你就是许平吧?放到人群里还真认不出来。” 许平心里不由好笑:前几天刚见过,故意在这装逼? 遂道:“你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利索,我建议你可以去眼镜店配副高度近视镜,或者青光眼什么的应该也适合你。” 你! 这特么! 吴小天听到这里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 其他同学虽听的莫名其妙,可他和孙蓉哪里能不知道这话里的含义? 这不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故意装逼吗? 强压下心头怒火,吴小天咬牙冷笑着道:“我听说你在学校就是个大才子是么?那不知你现在在哪儿高就?” 吴小天打定主意,比工作,比收入,这小子一定不行! “我最近刚辞了职,没有工作。”许平如实道。 口气平淡至极。 没有工作? 吴小天心里乐开了花,没有工作你还敢在这儿这样装b? 所有同学也顿时陷入一片议论声中: “这许平也真是的,这么多年眼高手低的习惯还是不改。” “就是啊,这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出了社会还和在学校一样呢,那么任性。” “可不,没了工作,难道靠啃老?” “难怪孙蓉和他分手,就这样的男人,我也会和他分!” ... 张如嫣听到许平丢了工作,却满是担心的望着他: “许平,那你现在生活怎么办?我有个亲戚公司正招人,听说是中级干部以上的,我帮你问问行吗?” 她知道许平一向志气很大,也很有才华,刚毕业时她就找过他提起过这件事,但许平没同意。 许平转过头双眼含笑望着她,想告诉她自己正独立做生意的事。 可上首的吴小天却撇撇嘴揶揄道: “呦,啧啧,小白脸女人缘还真好啊!不知你个穷b用的什么法子把两个大美女都给哄的团团转?” 这话,每个人都听出了其中泛的酸味。 因为吴小天刚一落座就注意到了同桌的张如嫣,他惊讶发现对方姿色竟丝毫不逊于孙蓉! 而且相比孙蓉的清冷柔弱,张如嫣更多了几分邻家小姐姐的温柔贤惠。 哪个男人能对这种妹子不动心? 现在听到张如嫣竟也如此护着许平,不禁便心中妒火中烧。 “把你那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 一直坐在许平旁边的李虎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冲着吴小天怒吼道。 看着李虎那壮硕的身躯,吴小天不屑一笑: “呦呦,怎么着,大胖子还想打架啊?我告诉你,我吴小天分分钟能叫来一百多个人你信不信?你还想跟我打?” 说着,他还点起根烟,眼神中泛着凶光眯着李虎。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今天我们是同学聚会,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孙蓉忙握住吴小天的手,又用眼神示意李虎坐下。 李虎狠狠瞪了吴小天一眼,气呼呼坐下。 有自己女朋友求情,吴小天也不便做的太过,话锋一转,得意笑道: “今天么,本来还有个更高端的酒局需要去参加的,听说孙蓉同学会,我便来了。 大家吃自己的昂,不用管我们相互怼着玩。” 一听他发话,同学们稀稀拉拉的也有些人动起筷子。 可更多人却想知道他说的高端酒局是什么。 “什么酒局?没听你说起过啊?”孙蓉好奇问道。 她的确没听吴小天说起,昨天吴小天只说会陪她来同学会。 “这个么,天都集团的公子何超凡你知道吧?” 吴小天夹着烟冲孙蓉得意一笑。 “嗯,听你说过。” “他今天组了个酒局,都是些二代圈子的人,本来邀我一起去的,我为了陪你这不就推掉了。” 吴小天弹一下烟灰,握住孙蓉的手。 “哇!何超凡?” “那是天都集团的少东啊!听说可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 “可不是,听人说长的还很帅呢。” “这样的酒局怕是得身价上亿才能参与吧?” “我要是能去参加这种场合,就算是让我白打一年工我都愿意,一辈子吹牛都有资本!” 一时大家看向孙蓉的眼神更为羡慕。 看向吴小天也更加崇拜。 唯独许平和张如嫣听到何超凡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 许平想到第一次见到何超凡的样子,还忍不住微微一笑。 孙蓉则在同学们艳羡的眼神中得到莫大的满足,她温柔看向吴小天,柔声道: “小天,那你这样推掉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吴小天无所谓道:“为了你么,值!不过说来也巧,他们今天聚会的场地就选在这家酒楼,我得过去敬个酒。” “嗯,那你快去吧。”孙蓉轻轻推了一下吴小天,怕耽误自己男朋友的事。 “那我去去就回哈,亲爱的。” 说着,吴小天站起身。 竟还在孙蓉脸颊上亲了一口,孙蓉则羞涩的低下头并没有拒绝。 这一幕顿时令同学们又是一阵唏嘘。 不过也有好事的直接起哄,一时包厢内倒也闹闹嚷嚷,显得很是有些热闹。 吴小天笑着一举酒杯,朗声说道: “各位同学,我出去办点事,会几个朋友,待会再过来陪大家,大家吃好玩好啊!” “好的,吴公子。” “吴公子办事敞亮,年轻有为!” 有些善于逢迎的人又开始阿谀奉承,趁机捞取关系。 甚至有两三个还一齐起身把吴小天恭恭敬敬送出了包厢门。 第11章 你算什么东西? 吴小天端着酒杯走在酒店的走廊上,脚步犹疑不定。 他倒是的确知道何超凡今天在这边组局,而且他来的时候在停车场也看到了何超凡的蓝色宾利车。 不过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去那间海天阁,也就是何超凡他们聚会的地方,那间整个海天酒楼最豪华的包厢。 因为,何超凡根本就没有邀请他!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说,纯粹不过是为了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装装逼,在所有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人脉强大罢了。 何超凡周围的人际关系身价至少都在亿万以上,而像他这种小富阶层,哪里能攀的上关系? 不要说他,就算是他父亲吴天奎,在何超凡面前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他自己平时开个一百多万的路虎,但那也不过是缠着他老爸好久才给他买的。 平时他自己每个月的收入来源也不过就是吴天奎给的那点零花钱而已了。 跟何超凡那是万万比不了。 就拿车子来说,何超凡自己名下宾利这种级别的世界名车就不下十几辆! “吴少,您去何少爷那边敬完酒啦?这么快?” 这时从背后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吴小天回头一看,见是刚才包厢里送他出来的那几个同学。 估计是去洗手间的。 吴小天脸上一阵尴尬,但还是马上稳住道:“没有,刚才有个朋友在走廊遇到,拉着我扯了几句话,你们忙你们的。” “好的,吴少。” “吴少面子大,朋友真多!” 那几人热情招呼一下也就过去了。 吴小天无奈,咬咬牙: 看来今天硬着头皮也得上去了! 海天阁。 何超凡正在一张二十余人豪华大餐桌的上首高谈阔论着。 说起自己刚成立那家“江湖情商贸公司”时,开业典礼上来了多少多少商界名流,又说起自己财运有多好,第一笔订单就是一个一百多万! 诸如此类。 他尤其说到许平这个人。 “不瞒你们说,我成立那家公司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接到多少订单,赚到多少钱。”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而是遇到了神秘高人!” “神秘高人?” “什么神秘高人?” 一桌人马上来了兴趣。 “我估计。” 何超凡深吸口烟入肺:“那很可能是个背后家族实力丝毫不弱于我何家的,超级二代!” 他极为肯定道。 “不能吧?小凡?” 一个坐他旁边,一身名贵衬衣,戴副金丝眼镜的大胖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质疑道: “我们这江城,说起来也就算你们何家势力最大了,还有谁能超过你的?” “就是。”另外几个人也马上附和: “你家资产上百亿,别说超过了,能有你家一半那就相当不简单了,我们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也没你们一半身家呀?” “嗨!我说的你们怎么就不信?”何超凡有些着急,一下掐灭了烟头:“不一定是江城人呀,猛龙过江听说过没有?懂不懂?” 跟着他把成立公司时想搞那个活动如何被许平制止,许平的思维气度又如何与同龄人大大不同。 还有等他去了下属天岚公司闲转时才发现,许平已经在那边低调工作了两年等等,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倒是有不少人开始认同何超凡的看法了。 毕竟一个人的思维气度那是无论如何藏不住的。 而气度这东西,没有一定的财力支撑,很难培养展现。 大家正就“许平”这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忽然包厢外响起“咚咚咚”的轻轻敲门声。 何超凡正忙着和朋友高谈阔论哪能听到? 临近门口的人却听到了,也只是吆喝一声“进来”。 以为是服务员上菜的。 门一开,就见吴小天端着酒杯,小心翼翼的走进,却也不敢太靠近餐桌,只是站在门口和餐桌中间的位置。 满脸讪笑的看着主位上的何超凡。 很多人一看不是上菜的,当时就有些奇怪。 “这人谁啊?” 有几人开始相互小声询问。 却都不认识他。 何超凡还在那儿吹牛,被旁边的胖子推了推胳膊:“小凡,门口那人是你朋友吗?” 何超凡收住话头打眼一望,见一个人正满脸谄媚的盯着自己。 当时心里就有一些厌恶。 他觉得那人很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不禁皱了皱眉。 吴小天见何超凡怕是没想起自己,连忙上前几步靠近餐桌,双手端着酒杯恭敬道: “何少爷,您好。 我是天岚公司吴天奎吴总经理的儿子吴小天。 刚才在下面看到您的车子了,知道您也在这,所以上来跟您敬个酒。” 原来是他家分公司的人,大家一下全明白了。 给自己少东敬个酒,很正常。 何超凡却因那天吴天奎得罪许平的事,一直心里很不爽。 便冷冷道:“我当是谁,看着有点眼熟,是你,吴天奎的儿子是吧?” “是是。”吴小天心里高兴坏了,何超凡没忘记自己。 “我和朋友在这聚会呢,你上来干什么?”何超凡脸色忽然一沉,语气也显得很是冰冷。 “我,我...” 吴小天当时就很尴尬,这是怎么了? “我是想...” “想敬酒是吗?” 何超凡背靠着座椅,叼着烟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不配,懂么?这里有你说话敬酒的份儿么?” 一时全场气氛压抑异常。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何超凡这样有点不近人情,甚至可说有点过分。 可又一想这是人家自己公司内部的人事。 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内情他们不知道呢? 何况一向待人豪爽的何超凡,要不是有什么事惹到他,他绝不至于会这样让人下不来台。 因此想通了这一节,竟也就没有一人站出来说哪怕一句话! “何少,我...” 吴小天也略微有些气恼。 我都这样低三下四了,你竟然还这样当众羞辱我? 可这是整个大集团的少东家,他哪敢当面顶撞什么? “我刚说的你没明白?还是耳聋?怎么还跟条死狗似的在那站着呢?给我滚下去!” 何超凡摘下香烟,把烟灰随手一弹厉声道。 “是是,何少,您别动肝火,我滚,我滚。” 吴小天被吓坏了。 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何少爷,可根本不敢问,忙灰溜溜推开包厢门,退出去了。 “小凡,你这样做有点不合适吧?” 吴小天走后,才有几人不解的往何超凡座位边凑了凑说道。 “你们不知道。”何超凡冷笑。 跟着,他把那天去公司时,吴天奎是怎么对待他的贵人许平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大家本来有些还有点同情吴小天的,可听何超凡说完,都纷纷开始异口同声的指责: “原来是这样!” “那这小子今天受这顿羞辱实在是应该!” “可不是,我就看那小子也不像什么好鸟。” “来找小凡敬酒还不是为了自己出去能吹牛逼?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就是,就算是敬酒也该让他爹来,他算什么东西!”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就在这时,何超凡的手机响了。 何超凡拿起一看,见是自己姑姑何美欣,忙拿起接通,姑姑从小最疼他。 “知道了,姑姑,放心吧,我们一会回去。” 接过电话,何超凡无奈一笑。 “怎么了,小凡,有事?” 大家见他挂了电话问道。 “没什么,我姑姑要我一会接上我表姐一块回家。” “你表姐?不是张如嫣吗?她还需要你亲自接?” 大家不觉有些好笑。 这群二代圈子里谁人不知他和张如嫣的表姐弟关系? 张如嫣的父亲张志东创立美星电器,是东南五省最大的家电连锁,张家资产虽不及何超凡家雄厚,但也有二三十亿,已经远远超过他们在座的大部分人。 所有人对张如嫣平素低调的作风都早有耳闻,可是很多人并没有见过她,只风闻长的非常漂亮。 “这不是巧了吗?听我姑姑说她今晚也在这家酒楼吃饭,说是和同学聚会。”何超凡抽口烟笑笑道: “姑姑怕她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所以要我接上,送她回去。” “哦!那还有啥好说的?”有人立即起哄:“干脆我们一会一块过去给表姐敬个酒吧!” “对!咱这做弟弟的哪能这么不懂事?知道表姐在这还不过去表示表示?” 当即又有几个公子哥附和。 实际上,他们心里有自己的小盘算。 早就听说张如嫣美若天仙,而且性格也好,再加上这么好的家世,要是能把她泡到手的话,那岂不是美人财富双丰收? 既抱得了美人归,又一下步入了顶级富豪行列? 何超凡听他们说,也没多想,想想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表姐了,便欣然同意道: “那就一会一块去过去吧。” 说着,拿过手机给张如嫣发了条信息。 第12章 腿不想断,就滚 望江阁。 吴小天出去后同学会的氛围变的更随意一些,大家都在边觥筹交错边热络闲聊着。 刚才发生的事并没有对许平造成什么影响,他一向对很多事看的很开。 在他看来,吴小天这种心态和行为简直就是low的一批,根本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所以他照常和胖子几人碰着杯喝着酒,大口吃菜,天南海北聊着。 “许平。” 就在这时,张如嫣走了过来,纤手里还握着酒杯。 “恩?如嫣?怎么了?” 许平回过头见是她,忙站起身。 “他们那些二代就那种风气,你不要往心里去,把自己身子气坏就不值了。”张如嫣一双美眸瞧着许平宽慰道。 “哈哈!”许平开怀一笑:“那不至于吧?还能每个人都像他那么无聊?” 张如嫣见许平还是如从前学校时那般性子洒脱,便放下心来。 又听到许平说吴小天那种行为纯属“无聊”,不禁噗嗤一笑。 一旁的孙蓉见到二人在那儿谈笑,心里却没来由一紧,忙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许平,你刚说已经辞职了,那现在你生活怎么办?” 张如嫣继续刚才的问题。 她是真的担心许平。 “我跟你说。” 许平凑到张如嫣耳边,将自己独立做生意的事说了一遍。 而且告诉她,自己开始仅一周,便赚了两百多万! 当然关于时空戒指的事被他自动省略。 张如嫣直听的捂着小嘴惊讶不已,看向他的眼光惊叹之余,更尤显温柔旖旎。 就在这时,张如嫣的手机呼吸灯忽然闪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 “姐,你在哪个包厢?我也在海天酒楼,姑姑说让我一会接你一块回去。”——小凡。 张如嫣嫣然一笑,回了一条: “那么好心吗?二楼望江阁。” “有事?”许平见她回消息问道。 “没事,家里弟弟发来的。” “你还有个弟弟?”许平奇道,没听她提起过。 “表弟啦!”张如嫣嗔他一眼。 “噢噢!那你坐那边和他们几个也没什么好聊的。”许平大剌剌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要不就坐我们这吧,正好我旁边也空着。” 张如嫣俏脸一红,还是坐了下来。 吴小天回来后,对自己在海天阁受辱的事只字不提,只说何少爷见到他是如何如何客气,如何亲自给他倒酒,两人聊的又是怎样投机之类。 惹得不少人又是一阵吹嘘拍马,纷纷把握机会,上来敬酒。 孙蓉坐在吴小天身旁,更是深感自豪,每次看向他的眼神都极是温柔。 一时间,孙蓉和吴小天又成了整场同学会的焦点。 在众人一派阿谀奉承与酒精的双重刺激下,吴小天情绪再次高涨起来,刚才海天阁的事似乎早已在心里被他一扫而光。 “咚咚”! 就在这时,包厢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离的近的立即有人去开门,却一下被外面的阵势给惊吓到。 只见十几个衣着精致、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正清一色持着酒杯站在门外。 当头一个一身花格子衬衫,脖子上挂个大金链,手指上还好几枚大金戒,珠光宝气,气势夺人! 也显得很是另类。 那人开门见山道:“这里是同学聚会吧?有一位叫张如嫣的女孩吗?” “有,有...” 开门那人慌忙应道,跟着就闪到一旁让这一行人进来。 其他人见包厢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纷纷一阵惊讶。 虽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可从穿着打扮也能明显看出,绝不是一般人! 而且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来敬酒的! 谁面子那么大? 竟能一下子惊动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来敬酒? 吴小天则在看到何超凡还有十几个顶级二代突然出现在包厢后,不由一下瞪大了双眼,跟着就是心中一阵狂喜! “看来何少并没有那么绝情啊!应该是想到刚才对我太过分了,亲自带人来向我赔礼的!” 吴小天喜不自禁的想着,心头砰砰狂跳! “这面子,给的实在太大了!别说刚才那样,就算是再过分点那也值啊!” 想到这里,他慌忙站起给自己的酒杯添满酒。 因为太过激动,还洒出来不少。 而后便快步走向何超凡。 何超凡进包厢环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张如嫣,便笑吟吟走过。 不过越走近又越觉得张如嫣身旁那个人好像很有点眼熟? 不禁微微皱起眉。 “何少!您这面子给的也太大了吧?这又何必?”吴小天走近何超凡,高擎着酒杯,一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还带了这么多好朋友亲自下来给我敬酒?我这可怎么能当的起! 您直接派人下来说一声,我再上去不就是了!” 他全身躬着,极尽媚态,连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这他妈? 什么玩意儿? 怎么又是这个傻逼? 何超凡被挡住去路,定睛一看又是吴小天! 又听他嘴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当即心头怒火腾起! 喉咙里更是瞬间感觉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 当即勃然大怒的“啪”一记耳光响亮的甩在吴小天脸上! “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喝迷糊了?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 那巴掌力道极重。 加上吴小天本来喝的就有点多,脑袋发晕,一下没站住,竟然直接摔倒在地。 酒杯脱手,酒水泼洒的衣服前襟和满脸都是。 众人不禁呆住了。 可何超凡连看也不再看他,径自走到张如嫣面前,手中酒杯一举,亲昵道:“表姐。” 嘶! 表姐? 张如嫣是他表姐? 这都什么情况? 众人感觉自己的认知都出现混乱了。 看情形,这位花衬衫公子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何超凡啊! 可是他和吴小天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刚才二人还在海天阁热络喝酒来着? 怎么会何少见到吴小天这么不客气,甚至还厌恶,直接甩给他一个大嘴巴? 那这些人就是单纯为了张如嫣来的? 张如嫣不过是个普通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面子? 可更令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 何超凡一眼瞥到坐在张如嫣身旁的许平。 不由得脸色大变。 随之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而后,就见他高举着酒杯快步走过去躬下身子道: “我的哥!是你啊!我就说刚才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你怎么也在这?” 话语里亲昵之态尽显,宛若一个在哥哥面前卖乖的小弟弟! 这一幕直接令所有人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 许平,一个穷小子,顶级公子何超凡竟然恭恭敬敬的喊他哥? 关键还那么亲热? 就连张如嫣俏脸也满是诧异。 何超凡带这么多人下来给她敬酒她并不意外,因为她这弟弟就是朋友多,也好面子。 可是。 许平不过是个普通年轻人,凭什么也会让自己这眼高于顶的弟弟如此钦敬? 而且两个人看起来关系还很铁? 张如嫣懵了。 许平却淡淡一笑道: “你小子,整天没正形,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参加同学会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哈哈!我的哥!” 何超凡快意大笑着,对许平不和自己碰杯丝毫不以为意。 反而冲同来的十几个朋友一招手,掩不住内心高兴道:“你们都过来,都来给我许哥敬酒!” 那些人一听坐着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许哥”,慌忙围上来: “许哥,刚才听小凡提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快见面,我叫董天磊,华盛集团少东,以后请哥哥多关照。” 说罢,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哥,我叫俆少明,紫阳集团少东,您叫我小徐就行了。” 说罢,也是一饮而尽! ... 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包厢内所有人都感觉似在梦中。 那些人轮番敬酒,甚至都忘了自己此行下来的目的。 连张如嫣都给忽略了。 有几人敬完酒,看到还像死猪一般躺在地上的吴小天,当即心中一阵厌恶。 毕竟刚才这人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放下酒杯,这几人走到吴小天周围,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小子还特么在这装死呢?” “刚刚是谁特么给你脸了?还以为何少爷下来是给你敬酒?你这是忘了刚才海天阁怎么回事了吧!” “何少爷刚才在上面斥骂你,我看一点都不冤,这就忘了?” ... 听完这些话,人们才恍然大悟。 合着这吴小天从头到尾都在装b! 人家哪里拉着他喝什么酒来着? 还不放他下来! 真特么! 立时便有不少人嗤之以鼻。 孙蓉更是委屈的眼圈都泛红。 吴小天毕竟现在是他男朋友,此刻孙蓉仿佛感觉到自己也受到莫大屈辱! “我是杜川。” 这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套中山装,一脸冷峻的青年人来到吴小天身边蹲下。 “你要是不想断条腿或手在这的话,就赶快给我滚!” 杜川话不多,可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盯向吴小天。 吴小天本来躺在地上听到众人揭露,还只觉得脸上火辣辣,此刻听到杜川这个名字,不由立即露出惊恐的眼神。 杜川,江城最大地下势力杜家的长子! 以心黑手冷,年纪轻轻便在道上扬名! 吴小天哪还敢说什么,忙不迭爬起身,一边冲十几个来人点头哈腰鞠躬致歉,一边退回餐桌想去握孙蓉的手。 可孙蓉只是眼睛泛红的咬着银牙,根本不让他碰。 接着,把他手猛然一推,孙蓉就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冲出包厢去了。 吴小天见孙蓉跑出去,不敢直接上去追,因为现在何超凡带来的那十几个人还在冷冷看着他呢。 于是。 他便一边轻移着的脚步,一边陪笑注意着那十几人的神色变化。 一直到退出到包厢门外,才一个转身,发疯一般去追孙蓉! 接下来,同学会基本成了围绕许平和张如嫣的主场。 班长刘洪在内的几个觉得无地自容,跟李虎、陈星和杜雪打过招呼后,也就匆匆散去了。 之所以不跟许平打招呼,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排不上号! 人家正被众多富家公子围在中间一片逢迎呢,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小凡,我托你个事行吗?” 同学会尽欢而散后,飞驰的宾利车上,张如嫣侧过头看向何超凡。 她已经听何超凡讲过了和许平之间的事。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摆在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那个从来一身孤傲的男人,此刻在她心里似乎感觉更加高大踏实了。 “啥事?姐,有什么话直说,咱姐俩还用得着这个?” 何超凡笑着打开车窗弹了一下烟灰。 这是他的习惯,甭管开啥车,也阻挡不了他烟不离手的习性。 因为这,不知修复了多少回真皮了。 “就是。” 张如嫣有些嗫嚅: “就是,你先别告诉许平我的家世行吗?” “为什么?”何超凡奇道。 一边看着前方路况,一边眼睛瞪的大大的:“你怕个毛啊?他知道又能怎样?” “让你别说你不要说就是了呢,问那么多干什么?烦人!” 张如嫣小嘴一撅,别过头看向车窗外。 口气非常不满,不再理他。 何超凡忽然察觉自己刚才说话似乎有点口不择言了,毕竟身边这可是表姐! 透过余光,又察觉到她美丽的脸庞似乎透着一股晕红,当即好像明白了什么。 暗自嘿嘿一笑,忙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小姐。 那我不告诉他,这总行了吧?” 张如嫣这才展颜一笑。 车窗映照着她的容颜,很美。 第13章 樊楼对面,豪掷万贯 第二天一大早,许平还在梦乡沉沉睡着,手机铃声疯狂响起。 睡眼惺忪间接通,对面传来何超凡兴奋的声音: “许哥,你定的那批货,已经到了!” 许平一下清醒很多:这么快? 本来以为要到下午,这才天刚见亮就已经到位。 跟何超凡约定好商贸公司见面,他赶忙爬起。 到了商贸公司才发现,供货方是四五个厂家直接派人连夜送货上门。 何超凡的意思是暂时将货存放在他家一处商场的地下仓库,被许平谢绝了。 这要是在监控之下这么多东西凭空消失,那岂不是骇人听闻? 带着何超凡还有厂家的人一起来到城郊租住的农家大院,将货品卸好已近中午。 许平带着这些人一起在村口一家小餐馆吃了顿饭。 何超凡那台蓝色宾利车就停在餐馆门口,引的不少大货司机纷纷停下来用餐。 因为他们认为这样身家的车主都来这个地方吃饭,可见这小店的口味肯定不错! 何超凡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倒也新奇,对许平朴素的作风一时更感钦敬。 几人用完餐,送货的司机各自回了自家工厂,何超凡却缠着许平下午一块再出去玩,被他打发走了。 回到农家院,看着满满当当的货物,许平心中不由升起万丈豪情! 这批货出手之后,他便正式迈入了千万资产级别! 掏出青铜扳指,许平沉声道:“系统,储存货物!” 本来堆的满满当当的货物,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跟着,他又道:“回北宋!” 现在时间还早,眼下一切顺利,他可不想浪费大好时间。 白雾袅袅过后,再次睁眼,又出现在了孙羊正店客房。 听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与闹市音,他仍不由大感造物的神奇。 刚刚走出客房门转下楼梯,却被人叫住:“许爷!” 许平回头一看,见是店里的伙计李小二:“小哥有事吗?” “您前几天不是要我帮着打听租店面的事吗?”李小二边说边紧赶着快步走过来,满脸笑意道: “昨天我就帮您打听好了!还来敲门找您说,可您没在。” “哦?是吗?” 许平不由心中大喜。 有了店面,他在汴梁城便有了固定的经营场地,对于积累客户和打开产品销路都大有好处! “我前两天去朋友家玩了几天,今天刚回来。”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你说的那个店面在哪里?” “没事,许爷,您就是不在啊,我们也绝没有人敢乱进您房间。”李小二忙不迭保证道:“那个店就在汴京第一楼樊楼的对面!” 樊楼? 许平心里微一沉吟,倒一下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个地方,而且这地方名气很大。 所谓汴京最豪华的七十二座正店酒楼,这樊楼,正是排名第一的那个! “这地方倒是不错。”他想着。 随即道:“小二哥现在有没有空?带我去看看。” 说着直接掏出一贯钱塞到他手里。 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他有能力的话,适当的时候会多给一些。 何况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的确很有价值。 李小二拿着钱,登时眼睛笑的都眯成一条缝: “有!有!许爷。别说现在不忙,就算是有事,我也得先带您去!” 许平微微一笑: “那就走吧。” 在李小二的带领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来到御街。 到了此地,许平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樊楼,心中已经对这地段大为满意。 这里的人流密度实在太大了! 说是人挤人都丝毫不过分。 而且各行各业都集中在此,做什么的都有,还都是一些高端商铺。 如果自己的店铺设在这里,一定可以一飞冲天! “许爷,就是这了。” 人流中,两人驻足,李小二指着一幢两层高的屋宇道。 许平打量着眼前屋宇,只见二楼正中的牌匾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宝玉楼”。 楼的两层均四角飞檐,雕梁画栋。 虽称不上大气磅礴,但却显得极为古朴精致。 当下第一观感便很好。 而且看样子,其内部空间大约能有五六百平的样子,刚好符合自己对场地的要求。 “东家能联系上吗?”许平问道。 这个时代毕竟不像后世一般门前留下电话号码,联系很是方便,只能靠人口口相传。 “有的,这幢楼是金员外的产业,他以前常去我们正店宴客,我刚好认识他。”李小二道。 “金员外?” “哦!就是这幢楼原来的主人”见许平疑惑,李小二又解释: “原来这里是卖珠宝的,一直生意很好。前段时间不知怎么,听说是一笔大买卖没做好,折了本。” 李小二说着,还往许平身边凑了凑,悄声道: “听说是得罪了京城里的哪个大官! 这不就由此导致家道败落,铺子也倒了,所以这幢楼也只好出手卖掉还债。 只是因要价太高,暂时只能转为出租。” “哦!”许平应了一声,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关节。 不过一下倒也来了兴趣,笑问道:“那他出售要价多少呢?” “整整二十万贯!” 李小二压低声音答道。 嘶! 饶是有心理准备,许平也不由心中一震。 二十万贯! 六千万! 不过转头又看了看对面气势恢宏的樊楼,一下又觉得这个价钱倒也算是公道。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帝都。 而且这里可说是全城最繁华的地方,达官贵人绝不会少于光顾。 单这批潜在客户和由此可能形成的人脉,就不是单单金钱能够衡量的! 二十万贯,合理! 不过许平眼下当然也没那么多钱,不然还真想直接盘下来。 “许爷,许爷? ” 李小二见许平出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哦。”回过神,许平忙道:“那这金员外现在在哪?我们这就去找他!” “他平素没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吃喝,这会应该正在樊楼。” 李小二说着,便领着许平转身望樊楼走。 樊楼共分五座,每座三层,楼与楼之间以飞桥贯通,蔚为壮观! 平时最少同时在客量也在千人以上。 进入楼中,许平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古典奢华,里面的陈设布置比之后世的五星级酒店都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金员外是常客的缘故,李小二在楼中一番打听,二人便在中楼的二楼顺利找到他。 “金爷!” 李小二见到金万福立即躬着身子满脸堆笑走过去。 许平跟在他后面,打量着眼前的“金爷”。 只见此人身材肥胖,一身华丽,正满脸憔悴的凭窗孤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显得心事重重。 桌上还简单摆了几样精致菜肴,还有一壶酒。 听到有人招呼,金万福抬起有些惺忪的醉眼,见是李小二,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下头,算是回应。 “金爷,您那宝玉楼不是在招租吗?我帮您找到一位租客了!” 李小二笑呵呵的弯腰在桌前。 听他这么说,金万福眼中才稍微闪现些神采。 随即又瞥了一眼李小二身旁的许平:“是这位兄弟要租下来吧?” “对,我准备租。”许平淡淡道。 “我这楼租出去可不便宜。”金万福打着酒嗝,自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大哥只管报价就行。”许平说的很平静。 “一年,一万贯!” 金万福声音干瘪,不带一丝情感。 一万贯? 李小二愣住。 忙道:“金,金爷,您之前不说是说只要七千贯吗?” 金万福却不屑一笑道: “我自己的产业,我想租多少就租多少,谁能管的着?出不起这钱,大可以去找别家,来爷我这里瞎耽误工夫干什么?” 李小二一阵尴尬。 他本来想着一年七千贯的价格在这个地段来讲算是很合适,这样对许平和金万福都能有交代,自己也能从中得到点好处。 至少在两个贵人面前也留下了会办事的好印象。 不曾想这金万福临时坐地起价! 许平听到他的报价却是微微一笑:“一万贯?成交!” 第14章 金万福的冤屈 直接答应倒不是许平傻。 而是他早在没进樊楼前就做好了盘算。 就这个地段来讲,一般靠租金收回商铺成本至少需要二三十年,二十万贯的售价,一万贯可以说还是很合理的,并不算离谱。 而且,他长远的打算,并不是将宝玉楼给租下来,而是要将它整体买下! 金万福听许平答应的如此爽快,不免有些错愕:“小兄弟,我说的可是一年一万贯,你想好没?签了字据可就生效了。” 他见许平年方二十出头,应该是初步涉入商业,出于善意的想提醒一下。 李小二听许平答应的干脆也是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今天遇到俩疯子! 许平大方一笑,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金万福对面,并示意李小二也坐下。 “金掌柜,出门做生意,凡事自然要考虑周全,你这个价格我可以接受,这笔买卖我们就能谈。 而且,大掌柜若不是出于债务所迫,想来也不会跟租客计较这区区三千贯吧?” 听他说话敞亮,又说中了自己痛处,金万福愕然半晌,眼眶都不由有些泛红。 许平说的没错,想他金万福怎么说也是汴京城富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家资当初何止百万贯? 更无人不知他出手阔绰、待人豪气的大名。 可如今,别说三千贯,甚至连三百贯他也拿不出来。 若不是和这樊楼陈老板是多年好友,对方同情自己遭遇,让他尽管先赊着,怕是连面前这顿简单酒肴都吃不起了。 想到这里,金万福悲苦的饮下一杯酒水,不由垂下泪来。 许平见他神情哀苦,不免有些同情: “金掌柜,刚才听小二哥说你是因一笔买卖折了本钱,不知里面可有什么隐情?” 他虽没有经历过如此重大挫败,可对金万福万念俱灰的心境完全可以理解。 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曾经拥有过辉煌,而在一夕之间,却什么都没了。 承受力差的人可能由此走上极端,金万福现在这个状态,已经算是很坚强了。 这个时候,认真听他倾诉一下,或许可以大大缓解他的心绪。 果然,金万福抬起通红的眼,看了许平良久,方才重重叹口气道: “唉!时也,命也!可能我金万福合当有此一劫吧。” 跟着,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谈话,方才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道: “上个月,我宝玉楼接了一笔大买卖,是和朝廷签订的。 这比买卖说是供给辽国的岁币,价值一百五十万贯!” 许平不由瞪大了双眼。 一百五十万贯? 这可当真是个天文数字! 李小二更是唬的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地。 “可是我听说给辽国的岁币不都是以白银、绢布结算的吗?怎么会用珠宝?”许平疑惑道。 “当初我也起疑,甚至怀疑对方来路,不过托朝中朋友打听过后,确认对方的确是朝廷礼部官员。 那人说今年正值辽国萧太后六十圣辰,作为兄弟之国,理应在岁币之外另备一份厚礼相赠,便找上了我宝玉楼。” 许平若有所思,点点头。 “接下来我还不放心。” 金万福接着道: “又再四处托人打听,确定对方所说都是实情,而且朝廷那边主管这件事的蔡太师放出口风,的确有赠送珠宝做贺礼这个打算。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心去筹备。” “蔡太师?”许平皱皱眉。 “就是蔡京蔡老相公呀!”李小二在旁道。 许平没再说话,听金万福接着讲: “因对方是朝中官员的缘故,所以我连定金都没收。 相反,当时心里还振奋异常! 因为即便这次我将利润放到了只有不到两成,可这笔买卖做成后,我宝玉楼也可轻松净赚足足三十万贯!”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 “谁曾想,后来事实证明这整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个骗局! 等我耗尽家资,将珠宝配齐交付与对方之后,对方却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啊?” 许平大奇:“这不能吧?对方既然是朝廷官员,还在礼部任职,又怎会没有半点踪迹?至少他家人还在的吧?” “奇就奇在这。”金万福道:“本来都打听好的,其人姓字、籍贯、在朝任何职,甚至履历都有,可是后面这笔买卖黄了之后,这个人却像是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不留一丝痕迹!” 许平不由心中惊奇不已。 这的确很是匪夷所思。 不过如果之前计划周详,又有大人物从中安排的话,也并非不能做到。 “事情出了以后,我一下慌了神! 赶忙托朋友四处去打探,又一边去开封府衙告状。 要知这笔买卖单是进货就耗去了一百二十多万贯,那是我全部身家! 而且,有三十多万贯还是借贷的。” 金万福说着,声音里仍充满激愤。 “那后来有眉目了吗?”李小二在旁声音颤抖着道。 他早已听的心惊胆战,这生意的规模和骗局之大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后来朋友那边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消息,有人还直接找到蔡太师。 可蔡太师问过礼部却只说朝廷里从来没有这号官员,并告诉打听的人,朝廷商议后已决定不再采用珠宝做贺礼,而是采用往年的惯例方式,即以白银绢布充作寿礼。 开封府那边最后也只是判了个民间欺诈,要我等消息破案,实则等于不了了之了。” 说完,金万福猛灌一口酒,说不尽的委屈、悲怆。 许平听完默然良久,道:“那你跟对方交割的时候,就没有货款两清么?” 金万福苦涩一笑: “要不说我也真是傻到家。 那人见我货备齐之后,又立即要求我将珠宝直接运送至边关交割与朝廷使团,他也一路同行。 当时我心中疑惑,为什么要在边关进行交割? 那人给出的理由是时日紧迫,必须要尽快将这批珠宝交到使团手里,耽误不得,还拿出了礼部的印信文书。 我求财心切,一看又有礼部印信,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带了二十多个强健家丁便一同出发了。 可等我们千辛万苦将珠宝押运至边关交割完成后,却突然杀出来一伙强人。 那伙强人个个功夫了得,足有上百人,我那些家丁哪里能抵挡得住?他们将珠宝洗劫一空不说,还杀了我府上十几个家丁,连我也被敲晕。 醒来后,除了剩下的几人外,包括那个朝廷官员和珠宝在内,全都不见了踪影。” 听他叙述完,许平才算是彻底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深感这整个事件完全就是一个有精密预谋的大陷阱! 蔡京口风的前后不一和开封府冷淡的处理,尤其令他起疑。 不由想起这蔡京后世有所谓“六贼”之首之说,人品阴险狠辣,贪婪至极。 难道金掌柜曾得罪过他? 想到这儿,许平忙道:“金掌柜,你有没有想过你曾经得罪过哪位朝廷要员?” 金万福皱着眉,想了一下道:“这个我也曾想过,可并没有啊!我金某人做生意从来都是八面玲珑,小心谨慎,尤其怕的就是得罪权贵,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不然我也不可能数十年间积攒起这么大家业。不过...” 他沉吟一下道:“去年的时候,因我本家侄女的事,曾跟苍龙义社的一个高层头目发生过不小的争执。” “苍龙义社?”许平从未听过这个名头。 第15章 苍龙义社,金翠莲? “许爷,您不知道吧?苍龙义社是我们汴京城最大的行会势力,他们把持着不少商铺每月的例钱。”李小二见许平不解,解释道。 “哦?”许平皱皱眉,想了一下:“你说的所谓例钱,可就是这些商铺每个月要给他们一定额的钱币,这样他们便不来闹事?” “对对!正是。”李小二见许平一下就懂,不由有些赞佩。 明白了! 许平恍然大悟。 这特么就是古代版黑涩会! 所谓例钱当然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保护费”。 “那令侄又怎么会跟苍龙义社的人扯上关系呢?”许平奇道,看向金万福。 这种大家族的少女不应该长在深闺之中吗? 金万福叹口气。 “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侄女金翠莲长的太过貌美动人了。 而且她自幼学习吹拉弹唱,随我那弟弟四处演艺谋生,我要他们来店内帮忙,他们也不乐意,就喜欢那种生活。 这几年,凭着出色的才艺倒也在汴京城闯出了不小名头,不少达官贵人都会邀请他们到府上献艺。” 金翠莲? 许平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感觉很是有些耳熟,可一下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只得听他继续说: “我那侄女长年驻唱在会仙楼,很多富家子弟还有泼皮混混都会去捧场。 那一天被苍龙义社的王宜年撞到。 王宜年一见之下大为欢喜,从此便缠上她,有几次还因争风吃醋,把几个富家公子打伤了。 迫于苍龙义社的势力,那些公子哥不敢追究,王宜年就更加猖狂。 有一次晚间,甚至直接带人将翠莲抢走! 我弟弟跑来告诉我后,我哪能眼看着自己侄女落入火坑而不管?何况那岂不是等于当众打我金万福的脸? 苍龙义社势力虽大,可我金万福到底也在汴京城打拼了数十年,颇有些根基。 当时便带着几十个人家丁持着家伙去王府抢人,并一边派人把状子告到开封府。 当晚,我们几十人直接冲入王府把翠莲抢了出来,还把王宜年狠狠打了一顿。 可出门之后,就被四五百号苍龙义社的人包围了! 好在开封府衙役及时赶到,不然只怕当天晚上连我也会被打成重伤,甚至连性命也可能会丢在那里!” 许平静静听着,着实没想到这北宋时候的社团争斗竟也热血到如此程度,都堪比后世的古惑仔了。 “这苍龙义社的势力有那么大吗?一次可以轻易号召起几百号人?”许平道。 “这算什么。” 李小二在一旁喝了杯茶道。 跟两人一路交谈下来,他也放松了不少。 “这苍龙义社在汴京城百万多人口当中,所占比例甚大,全社人员不下万人! 王宜年正是四大头目之一,他手下有两千多号人呢,四五百人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零头。” 呼! 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咋舌,即使放到后世,这也是相当大的一个体量。 “那官府就不管管他们?” “管不了,也不方便管。”金万福苦笑道: “苍龙义社势力庞大、财力雄厚,所经营的产业、商铺遍布汴京城各个角落,甚至连漕运、盐运他们都有染指。最主要是...” 他说着压低一下声音:“朝中不少重臣,也和苍龙义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 许平明白了,会意的点点头。 如果没有上面人照应打点,形成如此庞大的一个行会组织,是不可想象的。 “那后来这件事又是怎么解决的?”他又问道。 “当天夜里,我们把人抢回来后,我便安排人连夜将他们一家三口护送出汴京城,为了以防万一,要他们远走他乡,直接奔渭州投靠一个亲戚家,这样王宜年势力再大,也够不着他们了。”金万福道。 “那后来这王宜年就没再找你麻烦?” 许平想着以这种人的行事风格,惹上他们,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金万福才对,何况当晚王宜年还被打了。 金万福苦涩一笑:“怎么没找?后来他们时常有人来宝玉楼捣乱,甚至有一天夜里还直接闯进来把铺子给砸了,损失了不少珠宝。 虽然开封府判决倒也公允,要对方赔偿了些钱财,可我们的顾客受到惊吓,很长时间不敢再来,生意大受影响。 我一看这样不是办法,毕竟我们是生意人,只好选择破财消灾,息事宁人。 费了很大劲多方辗转才找到中间人从中调停,付出了赔偿王宜年三十万贯的代价,这件事才算是平息。” 三十万贯,许平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 像王宜年这种程度的头子,把他打伤花三十万贯平息可能已经算不错的结果。 不过许平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这件事真的就此平息了吗?” “那当然。”金万福喝了口茶:“肯定平息了呀!后来半年多时间里一直到铺子出了前面那件大事之前,他们都没有再来过。” 许平没再说什么,因为他隐隐感觉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王宜年既然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而且和朝中重臣关系密切,难保他们不会在时隔半年之后,设下一个大局、毒计坑害金万福一把。 而且,这一坑,直接把他坑的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可眼下这些只能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金万福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一下感觉心境畅快了不少。 脸上也略微浮现出一些往日的笑容和神采。 看着许平温声道: “小兄弟,谢谢你听我絮叨这些,我这人从前朋友很多,说是前呼后拥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没落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分担了,老婆前几日也跟人跑了。 你要租这宝玉楼,那没的说,老哥不租给别人,就租给你! 而且想来你已经有自己盘算好的生意,老哥没什么帮你的,就把这租金再给你降一下,一年六千贯!你看如何?” 许平听到这里,慌忙站起。 李小二却一脸疑惑的看向金万福: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刚才一心要加钱,现在却主动又要减钱?还一下减去四千贯? “金大哥,万万不可!” 许平忙道: “你现在债务压身,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那一万贯已经是有些占你便宜了,怎可再减?” 金万福却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我现在外债不下三十多万贯,便是把宝玉楼卖了,这辈子怕是也再难起来了。 你不一样,我看你为人厚道,脑子也灵光,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与其将钱浪费给我,不如你自己多留点资金作为起步之用。 这汴京城啊,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说着,他抿了口茶轻轻一笑。 许平见他说的真切,心中不由大为感动! 这人还真是有一股心境阔达的商界前辈风范。 当下便道: “金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事情一码归一码。 你觉得兄弟我不错,兄弟我也觉得大哥你人品甚好,既然是朋友,那我们就不要太见外。 你当前的困难我没办法完全帮你,可这区区租金,我还是出的起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 “另外,大哥你急需钱来还债,不然也不会想着卖掉宝玉楼,希望能给兄弟一点时间,等我其他生意里的资金流转到位之后,我来把它买下来!” 买下来? 此话一出,金万福和李小二都不由瞪大了眼睛瞧着许平。 他们着实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魄力与财力,关键还这么讲义气! 宝玉楼因之前和王宜年结下过梁子,所以虽然有不少人想盘下,可又怕王宜年再来捣乱,那样完全等于接了个烫手山芋,甚至可能由此得罪王宜年,因此直到现在,宝玉楼都还空着。 可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刚才金万福都跟许平讲清楚了,他竟然还要买下来? 这不由令金万福对他刮目相看。 至少这份胆识就不得了! “许兄弟?你真的确定要将宝玉楼给盘下来?” 金万福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楼如果能出手的话,那他的债务将可以减轻大半,剩下的一些,他自信自己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恩!” 许平肯定的点点头:“而且这二十万贯利息多少,只要不是高利贷,直到我们交割,都算在我身上!” 他说的平静,可在金万福听来,却不啻于看到救星! 当即离座,冲着许平跪拜下来! 第16章 订单成交,三万贯到手 当天许平正式签下了一年期的宝玉楼,并且跟金万福约定,一年之内将二十万贯筹措到位。 金万福虽不得不答应,但早已下定决心: 一年之内即使许平没有将钱款筹措到位,他也会一直给他留着。 哪怕被人催债催到火烧眉毛! 因为进了一大批洗化用品的缘故,所以许平手头上并没有一万贯那么多,只有不到五千贯,便暂时支付了金万福三千贯作为订金。 了解到金万福目前居无定所,宅院已被卖掉还债,许平特意带着他一块回到孙羊正店,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 并吩咐李小二平时金万福的吃喝开销全部算在他账上。 这又令金万福感激不已。 之所以这么做,许平一是看好宝玉楼的位置和发展空间,将其盘下,势在必得! 二是出于对金万福人品的看重:仗义、豪爽又能在危急关头坚守自己的道义。 他初来这个时空,没什么朋友,这样的人不交,又去交什么人呢? 何况对方拥有丰富的商业经验,对以后自己商业帝国的构建大有裨益也说不定。 接下来几天,许平和金万福时常凑在一块谈论汴京的人文风貌、商业格局,令许平获益匪浅。 中间张如晦还派人过来确定了一下货品是否到位和双方交割时间。 转眼到了与张如晦相约交割的日子。 许平跟金万福打个招呼早早出了门。 先在城内找好了二十辆骡车,而后带着一路浩浩荡荡来到祥符县内租下那所农家大院。 许平掏出青铜扳指将货物放好,才招呼着院外的车夫进来将东西装载上车。 那些车夫都没见过外面的包装箱那种新奇纸板,都很好奇。 许平笑笑只是解释说是从海外运来的。 因汴梁素来是一座通都大邑,每天大宗货物进进出出很是常见,他们这一行虽也颇显壮观,却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见到张如晦,对方依然很是热络,揽着许平说了好一会闲话才开始查验货物。 这次他带的人并不多,查验用去不少时间。 完成后。 张如晦掏出一张银票:“许老弟,这次还是有劳了,这是货款,你看一下。” 许平接过银票。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 “查验银票为真!” 许平暗暗点点头,小心放入怀中,并立即存入系统空间,稳妥为上,有这么个随身银行、保险柜,不用才傻。 这才笑道: “张大哥,我初来汴梁,多亏大官人和您照料生意,老规矩,我在这批货物里多加了两千贯钱的东西,您回去后,劳烦告知大官人一声。” 张如晦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赞许道: “老弟,你这做生意很有魄力啊!我看日后在这汴梁城,你一定可以风生水起!” 他倒不是恭维,而是的确许平给他的感觉和其他商人太不相同了! 年纪轻轻头脑灵光不说,做生意的同时,把做人也做的很到位。 这点很不容易,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在商场,就是在官场,也一定能够混的开。 随即又想起一件事道: “老弟,你这长时间以孙羊正店客房为联络地也有些不妥吧?不如在城内开家门面为好。 这样既方便客户找你,也便于你的商品打开销路。 我家大官人头几日还说,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店面,他可以出面帮你找寻。” 许平笑道: “我已经找好店面了,老哥回去代我谢过大官人。” “找到了?” 张如晦没想到许平动作那么快:“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御街樊楼的对面,之前的宝玉楼。”许平指了指御街方向。 张如晦心中不由一惊! 那地方租金可不便宜。 最主要,宝玉楼之前的事他也早听说了。 作为皇城司最高负责人,专以刺探城内各类情报为职,金万福和王宜年那点事哪里能逃过他的耳目。 当即皱眉道: “那个地方之前的事,你知道吗?” “金万福和苍龙义社的事吗?我知道。”许平道:“现在金掌柜每日就和我在一起。” “哦?”张如晦更奇了:“金掌柜每天和你一起,却是为何?” 许平简单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明了自己很看重金万福这个朋友,唯独自己打算要将宝玉楼整体盘下来并没有说。 毕竟眼前这是自己客户,将这个计划说出来还是多有不便。 “恩。”张如晦沉吟一下:“兄弟的眼光想来是不错的,金万福一直在汴梁城中口碑还不错,要不是因为他侄女的事也不会跟王宜年结下梁子。” 许平见他对不少隐情都知道,有些奇道:“张大哥对这些事情了解很透彻啊?” “我也是听人传言。”张如晦笑笑道:“毕竟是在汴梁城混,各方面的朋友还是有一些的。” 许平便不由打听道:“那张大哥可知这王宜年的来历?听说此人年方二十多岁,这么年轻做到这么大行会的四大头目,没点背景只怕很难吧?” 他是想从张如晦嘴里打听点消息,因为连续几天来,他越想越觉得金万福栽那个大跟头肯定跟王宜年大有关系。 而且自己租下了宝玉楼,难保王宜年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来找麻烦。 多了解一些对自己有好处。 张如晦却眉眼一跳,没想到许平的观感那么敏锐。 他说的没错,王宜年何止有背景,那来头还不小。 当朝太师蔡京的妻子王氏,正是他的亲姑母! 而且王氏的娘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平素蔡京夫妇对他极是宠爱。 再加上这小子很会来事,每年都能给蔡京搜罗大批的金珠珍宝,由此更得蔡京信赖扶持。 不然哪里能短短几年爬升如此之快? 虽然苍龙义社只是一个民间行会,可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早已与朝中政要甚至各地方官僚体系形成盘根错节的幕后关联。 尾大不掉,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这种时候,就连朝廷想动他们也得顾虑再三了。 为了区区一个金万福,朝廷怎么可能费尽力气去除掉势力庞大的苍龙义社? 而且由此可能导致的连锁反应,也许是朝廷承担不起的。 至于金万福被坑害的家财荡尽一事,皇城司已经有些证据表明,背后主谋,正是蔡京! 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为许平接下来的生意甚至人身安全担心,便含糊道: “老哥我也只是偶尔听人讲起,他们这些头目的底细,想来应该算是苍龙义社高层的机密吧?这种消息自然不是我们一般人能够得知的。 不过兄弟你租下宝玉楼,可一定多点小心在意,苍龙义社势力极大,即使不在明面上找你麻烦,难保他们不会暗地里害你甚至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许平当然知道他说的极端手段是什么。 当即点点头,却正色道: “多谢老哥提醒,这些我也想过。但我认为既然是做生意,难免会经历一些风险,如果一个潜在的王宜年都出于害怕而畏首畏尾的话,那我干脆不要在汴梁城经营了!” 见他说的磊落无畏,张如晦不禁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既如此说,老哥我便放心了,我适才只是出于提醒,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安心搞好你的买卖。 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苍龙义社势力再大,也不敢过于放肆。” 两人闲谈一阵便分手。 看着许平远去的背影,张如晦唤过一名手下,脸色却有些阴沉: “王虎,这几日你负责去盯着王宜年,如果他对许平那边有什么动作的话,记得随时禀报我!” “属下领命。” 第17章 沉香楼开业 接下来几天,许平一直在筹备宝玉楼重新开业的事。 三万贯到手,他立即将其中五千贯钱拿给金万福要他去还债。 而后便是他们两人整天往家具市场和宝福楼跑。 新店开业,少不了其中的各类布置还有柜台这些。 不过许平觉得很奇怪,这几天似乎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每次他留心回头观察,又什么都看不到。 搞得以为自己是神经过于紧张了。 终于将宝玉楼重新装饰好,许平重新给楼阁取了一个名字——沉香楼! 因为他打算铺子里主要以经营洗化用品和零食的批发零售为主。 为了筹划首批货品,他把自己关在客房内连续三天,定好了一份详细的清单。 带着这份清单回到后世,在何超凡帮助下,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将所有货物铺设到位。 何超凡见到许平一直埋怨他不接手机,找不到人。 原来,这几天里何超凡又谈下了几笔大买卖,有一笔五金生意甚至高达上千万,何超凡是想要许平帮着他出出主意把把关,可谁曾想对方竟跟人间蒸发一样,丝毫联系不到。 许平只得找个理由告诉他自己有时会出远门谈些生意,不方便接手机。 何超凡信以为真,还以为是许平背后的家族势力强大,许平年纪轻轻已经接手家族核心事务,在这种时候自然不方便接手机,因为他父亲何怀明有时也的确这样。 不由对许平更加钦佩。 同样年龄段的人,为什么人家就那么优秀呢? 带着货物回到汴梁,许平和金万福一起,用了大约两三天的时间便将货品全部上架。 一楼主要陈设洗化用品。 二楼则大都是些各类零食、小吃。 看着满楼稀奇古怪、芳香扑鼻的货物,金万福不禁赞叹道: “我说许兄弟,我金万福也算商场打滚几十年的老人了,远地的像辽、西夏、吐蕃,甚至海外的不少商品我都见过,唯独你这里的东西我是一样也从未曾见呀!” 许平一笑: “老哥,这都不算啥,我手里还有好多新货,怕都是你从未曾见的,我们这才刚刚开始,慢慢来吧。” 就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一少部分? 金万福不禁咋舌。 凭他多年的从商经验,许平这些货品一旦开始销售,沉香楼一旦开门营业,一定会火爆汴京城! 想到以后可能会见证一位商界巨子的冉冉升起,他不由想到自己也可能会借着这股力量重回昔日巅峰,不由深感自己怕真是遇上贵人! 当即真诚道: “许兄弟,你如果不嫌弃,老哥想自今日起,便一直跟着你干!” 许平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可还是平静道: “老哥客气,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想要老哥能够出手帮我,以后生意上的事,咱们弟兄两人商量着来。” 见他说的坦荡,金万福不由大受感动。 接下来还差一步,那就是招聘人手和岗前培训。 上下总共五百多平的沉香楼,只靠他们俩显然是不行的。 尤其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太好进行导购、商品介绍。 特别金万福那形象,着实。 差了那么一点。 许平的要求很高,要求来应聘的女孩外在形象必须要好。 因为他深知导购员就是店铺门面的道理,导购员的素养,更是直接代表了店铺形象。 所以哪怕多掏工资,他都要找到合适的人。 他给出的薪水的确也高,每人每月达到五十贯钱! 这已远远超出一般商铺的人资标准,因此吸引了一大批年轻姑娘前来应聘。 铺子还没开,“沉香楼”三个字,反倒因为这个先在汴京城内传开了。 经过差不多十来天的费心寻找,终于让他凑齐了三个。 这三个姑娘个顶个的娇艳动人,关键性子都还不张扬,令许平非常满意。 培训完成后,确定了第二天开业及一系列庆贺事宜,许平又特意安排了一场开张动员宴,就设在孙羊正店的一个豪华包厢。 看着满满一大桌精致菜肴还有招牌美酒,三位姑娘捂着小嘴直说太奢侈,金万福也埋怨许平不该如此破费,毕竟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赚钱。 若是他自己的钱他倒是不会在乎,可看着许平这样他却有些不忍。 许平则看着眼前四人,深切的明白: 起步班底已然构成,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商业远航,就要开启了! 第二天,五人在沉香楼前早早取齐,打开楼门,搬出提前准备好的样品摊位,不曾想没大一会便有不少顾客围了过来。 “妹妹,你们这都什么东西呀?看着这么稀奇?从来没见过。” “这些透明包装里带些红油的东西是吃的吗?” “这就是沉香楼啊!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五十贯钱一月招募一名小姑娘的铺子就这儿了!” “噢!这就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沉香楼!” ... 人们围在那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有人在两位导购姑娘的介绍下撕开包装尝了尝零食,不由大呼过瘾,立即便进入店内二楼进行采购。 在这些人带动下,不少人也跟着走进去。 也有听了洗化品介绍大感新奇而陆续进门的。 当然还有人单纯就冲着三位姑娘的美貌被吸引进来。 一时开门还不到半个时辰,上下两层楼都已经挤的满满当当! 许平和金万福没想到刚一开门,生意竟会如此火爆,不禁都喜上眉梢。 三位姑娘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后来连许平和金万福也不得不上去帮忙。 本来安排好的舞龙舞狮、戏台班子,还有爆竹燃放等庆贺队伍不一会就全部到齐,可许平却顾不上他们,便要他们自发组织,去店门口直接进行了。 一时,沉香楼楼前楼内,一片闹闹嚷嚷,热闹非凡! 一直持续到中午,庆贺队伍都已散去,顾客购物热情却依然火爆,仍有人不断进出。 可三个黑衣人却在这时突然从门口气势汹汹闯进来,满脸愤怒道: “掌柜的?掌柜的呢!掌柜的在不在?” 一楼顾客见三个彪形大汉闯进,一时都惊愕在那里,本来的喧闹也瞬间安静下来。 楼上顾客听到有人闹嚷也纷纷围在楼梯观看。 许平和金万福对视一眼,皱皱眉独自个走上去,一拱手: “三位兄弟,你们找我许某有什么事吗?” “什么兄弟!谁跟你是兄弟?” 一人怒哼一声道。 “对!你少在这套近乎,自己卖些昧良心的东西,不怕砸了自己牌子铺子倒闭吗?”又一人厉声道。 这... 满楼顾客都看的不明所以。 这人家刚开业第一天就说这样的话很不好吧? 许平却声音沉稳道: “三位,你们这样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有话直说无妨。” “哼!” 打头那黑衣人从手中袋子里抓起一大把零食:“各位看看,这些东西可全都是从他铺子刚刚买的! 全汴京只有他这沉香楼一家铺子里有这些东西,别家可没有,赖不掉。 各位不妨看看,这些东西我都拆开了,里面没有一件不是已经腐烂的! 你们看看,这可让人怎么吃!” 啊? 人群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 更有几个围的近的直接从汉子手中接过零食,一闻,当即干呕起来! “掌、掌柜的,你这也太昧良心了吧!”那几人冲着许平道。 许平皱皱眉,上前拿起几件仔细查看了一番,赫然发现,那些竟真的全都是从自己这里买走的! 第18章 不惜成本,随意验货 “你们胡说!” 许平正沉吟着,还没开口,一道娇俏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 跟着,一个年方十七八,容貌秀美、皮肤白皙的姑娘冲了上来,因太过激动,脸颊都显得有些晕红。 “我们店里的货品样样都货真价实,开业前掌柜给我们培训的时候一一都核对过。” 姑娘说的很认真。 许平不由眼前一亮。 正是他刚刚招募的三位女店员之一,年龄最小的江雪薇,不禁赞许的点点头。 这小丫头胆气不错。 “那又怎样?” 黑衣汉子不屑道:“谁又能保证你们不会在卖货的时候暗自以次充好?” “那不可能!”江雪薇都有些着急: “我们家的货都是现卖现发,没有存货,上面都印有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的,你们可以看一看。” 听她这么说,许多顾客便随手拿起身边的货品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而且时间的确是最近,就连洗化用品也是。 这也是许平第一次穿越时就发现的问题: 所有货品带过来后,之前的生产日期全部由西历纪元改为了这个时空的帝王年号纪元,令他也不由大感系统的强大! “可这明明就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包装也足以证明,别家可没有,难道你们还想抵赖?”黑衣汉子显得很是愠怒,音调也提高不少。 “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当然认。” 江雪薇不卑不亢: “可是包装一样,难道就不能是有人故意把里面的东西悄悄更换或者做了什么手脚?” 许平不禁暗自好笑,他也看出这些人应该是故意来捣乱的,从中做手脚定然没跑。 可他没想到江雪薇这丫头性子这么直,竟然直接把这些话当众说出来。 果然,三个黑衣人听到这话,似乎被说中痛处,显得很是局促,领头的黑衣人更是忍不住勃然大怒道: “你这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我们弟兄三人难道闲着没事故意跑来找你们茬,来讹诈你们不成?” “朋友。” 许平笑笑背负着双手走上去,悠然看着他们: “是非对错,自有公论,不必跟一位姑娘家争执。” 三个黑衣人有些脸红。 许平接着沉声道:“现在我便可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位乡邻。” 说着,他转身环视一圈满楼顾客: “我们沉香楼的货是什么样子,我心里很清楚,也有充足的信心来保证卖出的每一件商品都货真价实,质量上乘。 坦白说,我们经得起检验! 如果各位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随意挑选任意一件货品拆开查验。 如果有任何一件质量有问题的话,我沉香楼,假一赔百!” 假一赔百?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有人立即高呼: “许掌柜!可不会食言吧?” “真的是假一赔百吗?” 许平转头看着问话之人: “绝无虚言!” “我们现在就可以拆开查验是吗?”又有人高呼。 “大家尽管拆开便是!”许平朗声道,中气十足: “零食拆开后,大家可以随意品尝,洗化用品检验过没有问题,大家双手能拿多少,也可以直接带回去。所有账目,算我头上!” “好!” 满楼顾客听言立即喜形于色,轰然一应。 “许掌柜大气!” “多谢许掌柜!” 人群赞叹纷纷,这等于开业送福利了! 所有人便开始各自寻找货品检验起来。 三个黑衣人登时目瞪口呆。 他们都没想到许平竟然这么狠! 开业第一天,就敢这么不惜成本的让众多顾客随意验货,拆开的东西还可以直接带走! 不禁都被许平这大气与气魄所震慑。 “许兄弟,你这...” 金万福这时凑了上来,却有些担忧道。 许平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担心会发生哄抢! 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金大哥,没事。” 他当然也很清楚,这么多顾客里面肯定会有人浑水摸鱼。 不过已经说好,以每人能当场带走为限,这样就算是每个人都占小便宜的话,手里拿的满满当当,实际也没有多少。 这些东西他在后世进货成本很低。 这次初步备货,他用去了不到一百万,刨去开办沉香楼的其他所有费用,现在他的账上仍躺着足足五百万! 足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极端情况。 而且,最主要的是,通过此举,势必会一举打响沉香楼质量过硬、令人信赖的招牌! 再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暗泼脏水,诋毁自家信誉。 他深信,明天,关于沉香楼品质上乘的美誉,一定会在整个汴京城传开! 因为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这样看似今天吃了点小亏,实则却得了大利。 换句话说,这不过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广告营销罢了,而且还是效果最好的口碑传播。 这些投入,值! 没多长时间,楼内各处果然纷纷传来顾客的赞叹: “这分明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嘛!而且还很新鲜。” “可不是,也不知那三人什么来历,莫名其妙的,人家这商品不都很好吗?” “难道他们真的是来找茬的?” ... 三个黑衣人顿时非常尴尬,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 许平施施然走上去: “怎么样?三位兄弟,不知我现在可以称你们一声‘兄弟’了么?” “可以,可以,许掌柜。” 三人弯着腰,忙陪着笑脸。 到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嘴硬?再坚持污蔑人家东西怕是要犯众怒。 “我不知你们是谁派来的。”许平淡淡道: “可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些把戏不过是小儿科,也很幼稚。 接下来如果你们还要坚持‘讨公道’的话,那我看我们只有带着东西一起去趟开封府对簿公堂了。” 三人一听要去开封府,霎时吓得面如土色。 立即跪下来告饶: “许爷,许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用这种阴损招数,求您不要把我们送到开封府!” 这三人都是城内的泼皮混混,身上案底本来就不少,现在要是再被送往府衙判个讹诈,那短时间内一定出不来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恍然大悟:果然是这三人在暗地捣鬼! 一时都冲着他们指指点点,指责起来。 许平则微微一笑,将他们扶起: “三位不必这样,你们既不想走到那一步,我也不会勉强你们,但是。” 他说着,声调陡然变冷,神色也冷冽至极: “你们无缘无故污蔑我沉香楼的招牌,导致今天损失这么重,又该怎么算?” 三人望着满楼几乎人人手里拆开的货品,不由脸色大变。 领头的黑衣人望着许平声音发颤道:“你,你什么意思?” “所有顾客拆开的东西,你们来赔偿!”许平冷酷道。 同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付完钱想带走,也可以。” 三人不由面如土色。 这么多人,拆了这么多,那得多少钱? 他们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领头汉子不由眼露凶光,声音发狠道:“许掌柜,你可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 许平嘴角一勾,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只好去一趟开封府啰?” 说着,便打个眼色给金万福,金万福作势便要出门。 “别别!许爷,许佛爷!” 领头汉子见硬的不行,慌忙放低姿态,一把拉住金万福,又冲着许平哀求道: “您发发慈悲,念在我等家里还有老人幼子不要这么赶尽杀绝可以吗?这么多钱,我们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呀!” “是啊!许爷,求您高抬贵手。” 另外两人也纷纷附和,三人的确是着急了,话语里还带着哭腔。 许平皱皱眉:“那你们说这可怎么处理?我这里也不能白白损失不是?” “除了赔钱,您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其中一个黑衣人咬牙高声道。 “那...” 许平想了想: “这些你们带来的东西,和我沉香楼无半点关系是不是?” 三人慌忙点头道:“是是,这是我们为了坑害您专门准备的。” “哦。”许平点点头:“我看着它们烦气,既然是你们自己准备的,那你们就把它们吃了吧,这没什么问题吧?” 他说的轻松,可三人听来却全都愕然在当场! 这里面食物不但全部被他们弄的腐坏,甚至还加了不少猪圈里的东西,这可如何吃得下! “你!” 领头汉子不由心中恼恨,便想发作。 可一想许平的强势,和对簿公堂的后果,一时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起来! “怎么样?三位朋友,可以吗?”许平玩味道。 三人犹豫良久。 终究,还是每人提起了自己手里的袋子。 第19章 张如晦捧场 在众人一脸嫌恶的眼光中,那三人吃光了所有自己带来的零食。 若不是许平在面前盯着,他们早已吐出来。 “许掌柜,我们按你说的办了,现在可以走了吧!”领头黑衣人咬咬牙,强忍住胃里的翻滚道。 其他顾客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有些胆寒。 这年轻老板太有手腕了! “恩,可以了,走吧。” 许平淡淡抛下这么一句,便转过身,招呼满楼顾客继续查验或者购物,再不看三人一眼。 沉香楼内再次喧闹起来。 三人向许平的背影投过怨毒的目光,相互对视一眼,咬牙切齿的狼狈离去。 可刚走出沉香楼没几步,三人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当街便痛苦的呕吐起来! 御街本就是人流汇聚之地,人们哪见过这种阵势?纷纷满脸嫌恶的绕着他们走,甚至还有人直接去报了官! 这个地方可是汴梁的形象之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做出如此有失体统的事,怎能不引起公愤! 严格来说,这也算犯了大不敬之罪。 毕竟这是御街! 三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稍微舒服一阵再不敢多待,在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中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大哥,我们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吧!” 刚走进一处偏僻小巷,三人的一人便冲领头汉子咬牙切齿道。 他的面孔已因刚才一系列遭遇而扭曲不堪。 “是啊!大哥,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另一人也忿恨。 却忘了这辱还是自己刚才求着受的。 “肯定不能!”领头汉子牙齿都快咬碎,狠狠道:“王爷也吩咐过了,坑害不成,便直接召集一百多个兄弟把他铺子砸了!王爷都发话了,怕什么!” 跟着吩咐两人:“老二老三,你们俩快各自去我们堂口叫人,我回去先向王爷禀报!” 两人应诺一声便转身分头去搬救兵。 领头汉子看他们都走了,也当即顺着巷子便行。 可刚走出没几步,一道声音从对面传来: “王爷王爷的,叫这么亲热,不知这是哪家亲王府的高仆?” 领头汉子听到声音有些耳熟,皱皱眉,可抬眼一瞧,却当即吓得浑身战栗起来,顿时停住脚步。 他的眼前,是一个面带刀疤,铁塔般的汉子。 “虎,虎爷!” —————————— 打发走三个闹事的人,许平不受丝毫影响的继续张罗楼内生意。 人群的购物热情很高,虽然刚才许平已经发话店内货品可以随意检验,可看到他对付三名黑衣汉子的强硬手腕,哪里还有人敢触他楣头? 何况三人刚才已经当众承认是他们暗中做的手脚,哪里还需再检验什么? 所以仅仅只是那一阵短暂的“检查”风潮过后,店内秩序便很快恢复过来。 人们自觉有序的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商品,或者认真倾听三位导购姑娘的介绍。 楼内一片熙熙攘攘、秩序井然。 之前所有被拆开的货品,许平二话不说,兑现承诺,将之直接“赠送”给那些顾客。 至于其他人,为了照顾人们“因没能占到便宜而惋惜”的心理,许平当场宣布: 所有货品在今日开业期间,大酬宾,全部买一赠一! 这一下,直接将本已火爆的场面再次推向另一波高潮! 人们抢购货品都快抢疯了。 进出沉香楼的人一时更加络绎不绝。 而且不少已经购完物的出门之后,直接跑到亲戚朋友那里做起动员,自发宣传沉香楼的东西品质好,今天还搞活动之类。 当时便有不少人揣好银钱向沉香楼陆续赶来! 金万福看着楼内火爆的场景乐的合不拢嘴: “许兄弟啊!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有人上门闹事,你非但完美化解了,还将买卖推动的更加火爆,实在是经商天才啊!” 许平笑笑道:“他们这也是本身做贼心虚,而且是底层泼皮,不足道。 不然也不会听到去府衙那么紧张。 说实在的,要是碰到背景比较强硬的今天可能真就有点难办了。” 金万福不禁深深点头,许平说的的确是事实。 “如此火爆的生意,也不知道派人通知老哥来给你道喜吗?难道还怕老哥白拿你店里东西不成?”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到一道爽朗的声音自楼外传来。 二人回头一看,不禁一惊一喜! 喜的是许平,因为多日不见的张如晦一身襕衫,宛若书生,正带着两个随从施施然走进来。 前几日张如晦说开业时会来捧场,许平没想到他真会来,主要他也并没有通知对方,不得不感叹张如晦消息的灵通。 惊的是金万福,因为他认识张如晦。 更加知道他皇城使的身份! 事实上也不只他们二人,满楼的顾客有的注意到门口来人,见是一个一身儒雅、气度非凡的中年人,不由便被他吸引。 尤其不少姑娘少妇,更是瞧张如晦瞧的双颊绯红,低头只敢不经意间瞥一眼。 “张大哥!” 许平满脸欣喜的迎上去:“没想到你真会来啊!” “不欢迎?”张如晦淡笑道。 “哪能,求之不得!”许平哈哈笑道:“给你介绍下我的朋友。” 说着一把拉过金万福。 可还没等他张口,张如晦微笑道:“是金掌柜,好久不见。” 金万福诚惶诚恐:“张、张...” 他想说“张大人”,可张如晦却先道:“你我兄弟许久不见,老哥近来也没捎个信喊兄弟聚聚?” 说着,还给金万福使了个眼色。 金万福多年商场,何等眼力,马上明白了张如晦的意思,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即嗫嚅道:“是,是老哥疏忽了,兄弟见谅。” 张如晦哈哈笑着一摆手:“这些都是小事,如今老哥和许兄弟一起经营沉香楼,想来,日后定然能够东山再起。”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听到张如晦如此说,金万福不由心中惊喜万分! 这话里意思很明显,是让自己好好辅佐许平,这样自己恢复家业怕是也能大有希望! 想到连张如晦如此身份的人都这样支持许平,不由令他对眼前的年轻人更加多了几分敬重与好奇。 “冲进去!敢欺负我们弟兄,把他铺子砸了!” 三人正交谈间,忽然听到楼外不远处的大街上一阵闹闹嚷嚷,听架势人数还不少。 张如晦眉头一皱,当先走了出来。 只看到御街两旁黑压压各五六十人手持棍棒正气势汹汹向这边走。 “主人,要不要通知兄弟们过来?” 张如晦两个精健随从鹰隼一般的目光冷冷看着御街两旁的架势请示道。 “不用慌。”张如晦轻轻一笑。 许平和金万福也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有些吃惊。 金万福隐约认得其中好像有他见过的苍龙义社的人! “是他们?”金万福暗想着。 “兄弟们,冲!直接冲进铺子,把他整个楼砸个稀巴烂!” 就在两拨人距离沉香楼还有二三十步的时候,两边领头的一声大喝便带着各自手下加快脚步呼啦一下直奔过来! 许平看到这架势,似乎是冲自己铺子来的,不禁紧紧皱起眉头! 可是。 当两拨人已经冲到近前的时候,看到门背负着双手,正一身渊停岳峙的张如晦,和他身后两个随从冷傲的眼神,当即顿住了脚步。 特别是两个领头的,竟直看的一身冷汗,满脸愕然。 连双腿都忍不住在颤抖! 反应过来,两人回头小声冲身后众人轻轻招呼道:“今天事情办不得,撤,快撤!” 就见刚才还雷霆万钧的两拨人马,竟然一下子掉转头呼啦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20章 看你能否罩的住 许平诧异的看着两拨人远去,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刚才那批人看架势的确是冲自己这沉香楼来的。 可金万福却看的清清楚楚,明白一切都是因为张如晦! 他偷瞄了身前的中年人几眼,内心满满都是震撼! 皇城司第一把手对这些泼皮混混的震慑,当真是强悍无匹! “许兄弟,进去吧。”张如晦转过身笑呵呵拍了拍许平的肩膀,作势便要进楼。 可却被许平一把拉住: “张大哥,这楼里人太多了,没有地方落脚,看看也快到饭点了,小弟做东,咱们去对面樊楼上饮几杯如何?” 张如晦知道他应该有许多事情要问,便答应下来。 许平进店交代了三位姑娘几句,便引着四人来到樊楼。 点了二十贯钱的菜肴酒水,五人在中楼一间包厢内各自坐下来。 这里靠近街边,透过窗户便能清楚看到对面沉香楼的情况。 “张大哥,刚才那拨泼皮混混的来路想必你应该是了解的吧?”许平问道。 这关乎到以后店铺的生意,不能不令他提起警觉。 张如晦一笑:“金掌柜应该也清楚。” 金万福看了看张如晦的脸色,转头对许平道: “兄弟有所不知,刚才那拨人和上午闹事的那三个应该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苍龙义社的人。” “哦?”许平皱皱眉:“又是苍龙义社?” “而且他们应该就是王宜年的手下!”金万福肯定道。 言辞间愤恨异常。 张如晦点点头:“金掌柜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王宜年的人。” 许平马上了然。 看来自己之前预计的不错,这王宜年果然跟狗皮膏药似的没有轻易放过金万福和宝玉楼。 现在只因为自己将之承租下来,所以便冲着自己来了。 当下却轻轻一笑对金万福道: “我说金大哥,怎么样?小弟之前说的没错吧?那王宜年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金万福脸色有些发红。 他的确把对方的报复心估计的太简单了。 有些不好意思道: “唉!我活了近五十载,竟还不如兄弟看的透彻。” “所以之前你生意栽了那么大的坑...”许平没有把话说完,但金万福完全听的明白: “看来兄弟应该说的不错,那整件事,很可能的确有王宜年参与其中。” “金掌柜。” 张如晦忽然面色郑重道,声音沉稳:“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件事,的确是王宜年安排人做的。” 本来这种消息他是不会透露的,可现在金万福和许平已经猜个差不多,告诉他们也无妨。 尽管这样,他仍有意隐去了蔡京在里面发挥的作用。 确切来说,如果没有蔡京在背后运作的话,单以王宜年的势力想要以那种方式彻底搞垮金万福,几乎是不可能的! 明确告诉二人王宜年参与了这件事,张如晦是希望许平和金万福能够妥善安排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至少能多点提防。 特别是许平,他可不希望这年轻人刚刚迈出第一步就夭折。 他平时公务繁忙,不可能一直盯着许平和沉香楼的状况。 主要他身后的“大官人”也曾特意叮嘱过: 要他方便时多关注许平,适当的时候,加以保护! 至于“大官人”为什么也如此看重这年轻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张...兄弟所言当真?” 金万福声音都有些颤抖,眼中满满的恨意在闪烁。 毕竟荡尽百万贯家财,这种恨,绝不是那么容易抹杀的! “千真万确。”张如晦淡淡道。 听到这个答复,金万福知道一切都实锤了。 皇城司一把手说出这句话,那就一定跑不了! 不要说这种民间纠纷,就算是探查敌国情报,对皇城司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 “张大哥,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问你。” 许平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盯着张如晦。 “我的身份来历是吗?”张如晦笑道,自饮了一杯酒。 还没等许平回答,他自顾自接着道: “总之你记着我们是兄弟,是朋友就可以了。我的身份,在适当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许平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他已经看出来,这张如晦的真实身份绝不简单! 刚才那一百多个苍龙义社的人,若不是张如晦在场,怕是他的沉香楼此刻早已被砸成一片废墟了。 连苍龙义社都忌惮的人物,那张如晦的背景得有多么强大! 这样的人不肯说出自己背景,那么即使再怎么问也是没用的。 “那他背后那位‘大官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许平又想着。 此刻他深深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时空的渺小。 除了赚钱之外,他更感到应该迫切提高自己的实力! 尤其是武力! 不然根本无法保障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安全与利益。 仅仅只是拥有金钱是不够的,金万福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可不想百万贯家财被人轻而易举巧取豪夺走,而自己,却只能甘做蝼蚁认命! 想了想他问道: “张大哥,如果有一天我跟苍龙义社起了正面冲突,双方因此搭上几条人命,那官府那边会怎么判呢?” 张如晦一愕,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如此尖锐的一个问题。 想了想坦诚道: “许兄弟,咱们弟兄明人不说暗话。 老哥只告诉你一句,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多大的事,而在于你的实力,能否罩的住发生的那件事情。” 许平仔细体味了一番张如晦这句话,当即站起身恭敬道:“多谢大哥指教,小弟必将铭记于心!” 随之,一个有些疯狂的想法,也在他脑海中形成。 ———————————— 会仙楼。 最奢侈的一间厢房。 王宜年正搂着两个美伎在惬意的喝花酒。 神色之间,一派志得意满。 他年纪轻轻就一切顺风顺水,当朝太师蔡京更是他亲姑父。 在汴梁城内,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没有人敢动他。 而他,在大多数时候,却可以为所欲为。 人做到这个份上,他有时候想:就算是皇帝老儿怕也是没他舒坦吧!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追求。 那就是有朝一日坐上苍龙义社龙头的宝座! 想到将来手下一万余众听命于自己,唯自己马首是瞻,更有大把大把黄金白银用之不尽,绝色美女环绕身旁的场面,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沉沉的笑意。 “王爷,王爷!” 正惬意间,一道急促的声音将他头脑中美好的场景打破。 王宜年有些恼怒的睁开双眼,见是自己派去沉香楼砸场子的两个小头目。 不悦道: “慌慌张张,没见到爷我在养神吗?” “是是,王爷,小的该死!” 两个小头目慌忙赔罪。 正是下午带了一百多号人去沉香楼的那两个领头黑衣人。 “事情都办妥了?” 王宜年稍微挪了挪身子,但还是躺在美伎怀中慵懒道。 “没,没有办妥。”其中一人嗫嚅道。 “你说什么?” 王宜年缓缓从美伎怀中坐起,盯着那人。 “事情有了变故,没有办成。”另一人如实道。 “为什么?” 王宜年口气平淡,可眸中,却闪出无尽的怒火与狠意。 这是他要大动肝火的前兆! “沉香楼那小子怕是背景不简单,我们没敢轻举妄动。” 虽然感受到王宜年暗藏的怒气,可小头目还是如实道。 “为什么?”王宜年口气听起来依然平淡。 “因为,因为皇城司的张如晦也在场,我们打听得知,他今天还是专程去给许平那小子捧场的!” 王宜年瞳孔陡然一张,霍然站起! “你说什么?张如晦他亲自去的?” “是的,还带了吴七、于六两个精悍探事卒。”小头目据实禀道。 王宜年盯着两人。 许久,不说话。 本来有歌舞乐声的房间陡然也变得落针可闻,气氛逐步压抑紧张起来。 两个小头目被他盯的越感发毛。 却听王宜年忽然阴恻恻笑道: “那所以,你们事情根本就没有办,就这样直接回来交差了是吗?” 两人愕然抬起头,慌忙道: “王爷,那种情况下再去硬上,怕是很不好吧!” “很不好?” 王宜年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子看着他们: “你们说不好就不好,那还要我这个分龙头干什么呢?” “王爷!” 两人感觉到了王宜年笑容背后那潜藏的滔天的怒意,预感到似乎要大祸临头,声音发颤道。 “社规要求无条件完成任务,你们不是不知道,鬼影!” 王宜年背负着双手陡然暴喝一声。 跟着,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神出鬼没般出现在包厢内。 “杀!” 王宜年毫不犹豫,从齿缝中吐出这么一个字。 “王爷!” 两个小头目绝望的一声惊呼。 可是,下一秒。 两人便瞪着不甘与惊恐的双眼倒在血泊中。 两个美伎看到这个场面,不由吓得惊呼一声,抱在一起。 王宜年却发出阴骘桀桀的笑: “皇城司张如晦是吗?你以为这样爷我就能怕了你?” 第21章 加大备货量,700万订货 当天许平五人一直喝到夜深方散。 怕店里三位姑娘饿着,许平中间还订了一桌精致菜肴要樊楼的人给送过去。 可散场去结账,却被告知张如晦已经提前派人给结了。 许平埋怨,张如晦却大笑着说算是给他的开业贺礼。 将张如晦三人送走后,许平和金万福回到沉香楼,发现订的那桌菜肴放在一个小隔间的桌子上根本连动都没动。 因为铺子里一直忙到现在,三位姑娘根本没顾上吃! 许平便赶忙招呼着金万福一起把她们三个替换下来。 等到熄灯打烊时,已接近三更天。 五人围坐在一起,盘算今天的售卖情况。 一算之下人人无不喜形于色。 三位姑娘更是娇颜浮现出满满的成就感。 当天所有货品售卖出了三分之二,入账一万贯! 刨去中间的小插曲,许平算了一下,纯利五千贯钱! 江雪薇双手托着下巴,抬着粉嫩的小脸憨憨道: “掌柜的,咱们怕是又要赶快补货了,不然明天的话可是没的东西卖。” 另外两位姑娘陈紫然、俆心瑶也如小猫般坐着:“是啊,大哥,咱的生意太火爆,今天就把前期铺的货都卖的差不多了。” 许平之前吩咐过,“掌柜的”叫着太生分,让她们三人私底下称呼自己“大哥”就行。 只是江雪薇那丫头太守规矩,一时还改不过来。 许平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明天就会有一批货先行补过来,最迟三五日,我会直接备好两万贯的货。” 三位姑娘一听,美眸不禁都瞪的大大的瞧着许平,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位只比她们大两三岁的大哥实在太有魄力和男子魅力了! 金万福也满是赞佩道:“许兄弟,你做事当真是思虑既周详,该放手的时候也敢放手啊!” 这的确是一个成功生意人必备的素质之一。 许平摆摆手,谦逊一番。 跟着就让三位姑娘先回去休息了,毕竟现在天色太晚,明天一早都还要辛苦。 “兄弟,接下来怕是王宜年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你有什么打算吗?” 三个女孩走后,隔间的灯光下,只剩下两人,金万福不无担忧的望着许平。 听张如晦亲口告诉了自己幕后主使正是王宜年,一下令他对那个一身阴骘的青年人,尤其是他的行事风格,有了更深刻而清楚的认识。 许平淡淡笑道: “刚才在樊楼的时候,我心里也已经了一些打算和计较。” “金大哥。”说着,他身子向金万福凑了凑: “在这汴梁城内,你可知道有什么可以被雇佣的武艺绝好之人吗?哪怕是要求开的薪水高也没有关系。” “兄弟你这是?”金万福似乎有些明白他想干什么。 “不错。”许平点点头: “我们现在一定要增强自我保护能力! 不说与王宜年势力抗衡,但至少也要能够做到可以自保才行! 我准备雇佣几个武艺精湛的好手,来充任咱们沉香楼的护卫。” 金万福闻言点点头,却不禁又轻轻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道: “兄弟啊,今天白天的事你也看到了。 那王宜年势力有多庞大!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有上百号人围过来。 而这,还仅仅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小部分而已。 且这人年纪虽轻,手段却极不简单,心肠尤其狠毒,不然也不会在明明已经调解的情况下,还把我害的这么惨。” 说着,他眼中似喷出无尽怒火。 却随即又熄灭: “所以说起来,就算我们找到了那么几个好手护卫又能怎样呢?好汉终究还是难架群狼啊!” 许平眉目一挑,轻靠坐在椅背上淡淡道: “只凭几个好手,当然不足以威慑抗衡王宜年。 可是,凡事都有个开始的时候。 如果不迈出第一步,又怎能有以后的发展呢?” 发展? 听他话语里似有深意,金万福愕然盯着他。 联想起樊楼时许平问张如晦的话,马上领悟过来,不禁颤声道: “兄弟,你,你该不会是想在绿林这条道上,要和王宜年争上一争吧!” 这也太大胆了! 放眼整个汴梁城,除了眼前的许平,几乎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有他这种想法的人。 因为之前有的,都已经被王宜年除掉了! 许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笑容里充满了铁血与冷酷。 令金万福都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那是他自认识许平以来从未见过的样子。 两个简单而干脆的字,自许平口中缓缓吐出: “不错!” —————————— 休息了一晚,许平第二天一大早便又精气十足的开始新一天事务。 最近需要着手推进的事情的确很多。 和金万福在楼下大堂用过早餐后,他吩咐对方先去沉香楼看管生意。 回到客房,又取出青铜扳指: “系统,穿越,回后世!” 自沉香楼首批备货到现在,他已经有接近二十天没有回去了。 现在楼内存货已不多,必须在今天把一部分货品给备好! 回去之后,刚打开手机,就听到“叮叮叮”提示音不断传来。 上百条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差点把手机给卡死,更把许平吓了一跳。 这么多? 等手机稳定后,他才大体扫了一眼,因为匆忙,也没看到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 大部分都是何超凡发的,也有刚刚认识的那些富二代,还有张如嫣、李虎他们。 想着先办好事再说,许平便收起手机直接出门去采购货物。 因为时间紧迫,临时找何超凡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只能采取老办法,打车跑遍江城各大商超,购入了总计50多万的货。 事情办的很顺,所有货物在中午之前就已全部运齐。 郊区的农家大院里,许平将货品全部收纳入系统空间,便想立即赶回。 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却响了。 打开一看,正是何超凡。 “许哥!我可联系到你了!” 那边传来何超凡的声音,显得很是激动,又似乎带着深深的埋怨。 “怎么了?有事?” 许平声音依旧淡然。 本来么,他着急又不关自己毛事。 “有大事啊!我的哥! 咱们见面谈好吗?你现在哪儿?我去接你。” 何超凡声音都有些急迫。 “现在吗?”许平皱皱眉,如实道: “现在怕是不行啊,兄弟,我现在还有许多事要办。” 按照昨日沉香楼的销售情况来看,的确,怕是今天下午之前,货品就会被售卖一空! “你看下午或者晚上成吗?咱弟兄俩半个多月没见了,我正好也请你吃个饭。” 许平真诚道。 他的确在不知不觉间,也已拿何超凡当成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 “嗨!哪用你请?我的哥。 还是我请你吧!你现在忙,那就等你忙完再说。 你说下午和晚上有空是吧?确定? 咱就定在今晚,你看成吗?” 听许平说今晚就能有空,何超凡高兴坏了。 “恩,可以。”许平应道: “正好我也有一笔大单子要托你帮我去办。” 现在手头还有两万贯多一点的现款,换算下来就是七百多万,许平准备把它们全部备成货物! 反正系统空间是无限的,备好存放在里面随时都可以取用。 这样就不用老是来回跑了。 大笔订单,厂商那边也会有相应折扣与优惠。 “单子的事都好说,我的哥!我今天要找你说的,才真正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那咱就说好了啊!晚上八点,水岸海鲜城,我提前去接你。” 许平想了想,时间可以。 但接他的时间可不好确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大约几点能穿越回来。 便道: “行,那就定在晚八点。 不过你不用来接我了,晚上到了时间我还不一定在哪呢。 我自己去,咱们海鲜城见面。” “好嘞!哥,那咱就晚上不见不散!” 何超凡欢喜非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 看着手机屏幕,听着里面传出的盲音,许平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第22章 动怒 穿越回去后,许平立即安排车马将货物从祥符县的大院子里运送到沉香楼。 果然如他预计,今天生意依然火爆。 而且看情形相比于昨日尤甚。 应该是昨日开业自己不惜成本要顾客验货的事传开了,汴梁城不少人蜂拥而至。 金万福和三位姑娘正忙得不可开交。 金万福脸上欣喜之余又颇显焦急,显然是因为看存货不多了。 新店刚开,生意火爆固然令人欣喜,可要是在这个时候供货跟不上甚至导致断货,那可是大忌! 看到许平带着好几大车赶回,方才松了口气。 因为现在铺子里还没有其他帮手,许平便又高价雇佣送货的几人帮着将所有货品铺设到位。 在楼内和四人一起忙了一阵,许平又去对面樊楼订了一桌酒肴,要他们晚上的时候送到沉香楼去。 因为昨日许平是和张如晦一起来的,而且最后竟然还是由张如晦抢先结的账。 因此,楼内都管和伙计们见到许平都极为客气。 能让张如晦待如上宾的人,他们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简单交代了金万福几句,许平回到正店客房,便又马上穿越回后世。 看看时间,刚好下午四点多,距离与何超凡约定的时间还早。 拿出手机,许平仔细查看了下上午没来得及细看的消息。 张如嫣:“许平,后天省城有一个商贸招标会你去看看吗?” 李虎:“许哥,陈星昨天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被人打了!” 杜雪:“许平,你在哪儿?陈星被人打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在医院,我们快去看看吧!” 董天磊:“许哥,我是前几天聚会时候华盛集团的董天磊,最近有空吗?想请您一块吃个饭。” 徐少明:“许哥,紫阳集团徐少明,这几天有空吗?一块聚一聚。” ... 看着一个个消息,许平的脸色逐渐沉下来: 陈星被人打了? 仔细一看日期,正是三天前的时候。 他赶忙给李虎打电话: “胖子,怎么回事?陈星现在哪家医院?情况怎么样?” 对面传来李虎有些哽咽的声音,很是埋怨: “你还知道有陈星这么个兄弟?这都三天了,你怎么才回电话!” 许平赶忙解释:“对不起胖子,我这几天生意一直比较忙,脱不开身,手机有时候不在身边,回头我再跟你细说你看行不行? 你现在快告诉我陈星现在在哪儿!” 听他很是焦急,胖子口气一缓: “现在九星医院三楼重症监护室,我和杜雪都在这呢,你快来吧。” “好,我马上过去!”说完,许平就挂断了电话。 出了门,他立即打了个车直奔九星医院。 路上,脑海中不住浮现他们三人的点点滴滴: 三个人算是发小,从初中时候起就一直在同一个班念书。 到了大学,三人也一直同处一班。 高中时候,许平因看不惯校内一个混混经常欺辱同班一个瘦弱男生,出面制止。 双方发生冲突,在楼道内大打一架。 对方被许平打的鼻青脸肿,还断了只手腕。 由此记恨上。 当天下了晚自习,许平正独自回去的路上,被对方纠集的二十多个社会青年围攻。 被打倒在地后,他被对方一群人用棍棒打的头破血流。 危急关头,正是李虎和陈星及时赶到。 两个人发疯一般冲入人群,一阵不要命的猛打猛杀,硬是把对方给打跑了。 而他们,每个人头上也都被开了花。 大学时候,同宿舍一个外国佬老是挑衅许平。 又是李虎和陈星... 想着。 许平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神也越发冰冷。 在这个人际关系冷漠的时代,他深知这份深厚情谊的价值! 到了重症监护室,见到李虎和杜雪。 两人并没有过多埋怨许平什么,只是带他立即去看陈星。 看着躺在床上头上裹着绷带,鼻上罩着氧气罩,双目紧闭的陈星,许平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透了! “谁下手这么狠?查到没有?” 他的声音很是冰冷,赛过寒霜,不带一丝情感。 “我们托同学和朋友们都去查了,可一连三天也没有什么眉目。” 胖子抹着眼角的泪说道。 “据那条街道上一个公司保安说,他看见当晚是一群人开着三辆商务车来的。” 杜雪又道: “那群人手持棍棒利器下车后,就直接冲上去把陈星打倒在地。 跟着,围上去就是一顿凶狠攻击,打了很长时间,下手很重! 陈星的肋骨全都被打断了,身上,身上也挨了十几刀。” 杜雪说着,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脸上更有说不出的恐惧。 许平见状不由有些心疼,她虽然号称“小辣椒”,但到底是个女孩子。 平时她和陈星关系最好,同学们都说他俩可能早就是一对。 想着陈星现在的样子,不由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秀发,安慰道: “好了,放心吧,现在我回来了,这群人和幕后主使的人,我一定会查到。 而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杜雪捂着脸哭着,身子还有些发抖。 许平把她搀坐在一旁,又照看了陈星一会,便叫上胖子一起出去了。 “许哥,我们去哪儿?”胖子有些疑惑。 “出去办点事,把这件事解决。”许平冷冷道。 只有杜雪一人在医院许平不放心,又打电话叫了三个以前的同学,都是在学校玩的比较好的。 因为许平本来人缘就很好,加上那天同学聚会大家充分见识到了他的能量,哪里会拒绝? 二人离开医院没多久,三个人很快就赶到了。 直接开往水岸海鲜城的出租车上,许平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都是消息里约自己一起吃饭的。 “杜川是吗?我,许平。 恩,不用那么客气,晚上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 晚八点,水岸海鲜城。 好,不见不散。” “少明是吗?我是许平。晚上一起吃饭。” ... 最后他又给何超凡打了一个电话:“小凡。” 对面何超凡听许平竟直呼他为“小凡”,不由大喜过望,激动万分! “许,许哥,啥事儿?” “晚上我叫了几个朋友一块,都是你认识的。 你要和我说的事我们中间找一个包厢单独谈,你看行吗?” “嗨!我以为啥事。” 何超凡一听不禁大不以为然,就这? “行啊!哥。你愿意叫谁就叫谁呗,我认不认识都没关系,人多热闹。” “行,那就一会见。” 说完,许平就挂断了电话。 何超凡望着手机,不禁心里一阵赞叹:这哥,是真讲究! 到了水岸海鲜城,许平直接找来经理,订了顶楼单独的最豪华包厢风雅居。 大厅里正在用餐的人不少,一听有人订风雅居,不由都暗暗观察。 江城谁人不知水岸的风雅居一餐最少十万元! 经理向许平热情介绍了各档位席面。 许平当场直接订了最贵的一席,三十万! 另外又叫了十五万元的烟酒。 周围用餐的人听到不禁都惊呆了。 三十万的席面? 十五万的烟酒? 合起来足足四十五万了! 这得是什么层次的人? 这排面从来都只在网上偶尔看到过,或听人说起过。 现实里哪真正见过这种人? 壕。 实在是太壕了! 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录视频、拍照,发朋友圈: “坐标,水岸海鲜城,今天出来吃饭碰到土豪了,三十万的席面,十五万的酒水!” “长这么大第一次现实中接触到神豪!一餐花去四十五万!” “不知道这帅气冷酷的小哥哥有女朋友没有?感觉我的心都要被他掳去了。” ... 许平心里有事,面色始终不好,也没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 订好席面和烟酒之后,在众人崇敬惊叹的目光和经理恨不得趴在地上的身姿陪同下,两人直接上了楼。 约定的时间是八点。 可七点刚过,就已经有人陆续赶到。 七点半时,他打电话邀约的人已全部到齐! 包括何超凡。 看着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顶级豪车,还有一个个一看就是富家少爷的公子哥,不只食客,就连经理都被镇住了,慌忙给老板打电话。 这种时候老板不到场,怕是要得罪人! 风雅居。 算上许平和胖子,刚好十五人。 看着满满一大桌有些连自己都没吃过的精美菜肴,还有价值不菲的香烟名酒,十几名富二代不禁都有些惊呆了: “许哥,你这,太有排面了!” 第23章 杜川请缨 “许哥,这阵仗太大了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参与过这么高的标准。”华盛集团的董天磊连声赞叹,眼神里满是感动。 “是啊,许哥,本来说是我们找机会请你的,第一次哪能让你这么破费?”紫阳集团的徐少明也满是惊叹,话语中还很不好意思。 “第一次听小凡提起许哥,就知道绝非凡人,这实在是太看重我们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身材比较肥胖的年轻人推了推鼻梁上镜框认真道。 他是何超凡多年的好友,江城五龙矿业的少东,石天华。 看到许平摆出这么大排场,在场众人无不叹服。 到底是何超凡看重的人,第一次邀约,就如此出手不凡! 主要他们每个人无不感受到满满的被尊重,也正是在这一刻,人人心底真正认同了那一声“许哥”! “许哥,你这应该是海鲜城最贵的那套席面吧?价值三十万。”何超凡右手捏了捏左手的金戒指,看着眼前一桌山珍海味道。 他曾经安排过那么一次,心里有数。 三十万! 还不算酒水? 众人再次咂舌,饶是他们在场之人身家最低也有五六千万,还真没人安排过这么高档次的席面。 一时心里对许平更为赞服。 唯独杜家长子杜川一身万年不变的中山装坐在那儿,神情冰冷,始终一言不发。 许平轻轻一笑,对何超凡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轻拍了怕他的手,然后环视一圈众人: “朋友们今天能赏光来,是看得起我许平,在这里我谢过大家。 自从上次聚会后一直没能再见,我心里一直深以为憾。 小凡是我的好兄弟,他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而且一定也错不了!” 一听这话,人人无不感觉心里“腾”的一股热血上涌,太有江湖范儿了! 也感觉心里面暖洋洋的。 何超凡更是感觉脸上大大有光,嘿嘿直乐。 “中间在场每一位兄弟都曾邀约过我,只是前段时间人在外地,一直没能回来,手机也无法开机,现在回来,理应做东和兄弟们聚一聚。” “许哥,咱俩中午联系的时候可说好了,这顿我请。” 何超凡听许平说起做东的事,抽了口烟,声音平淡道,又往面前烟灰缸弹了下烟灰。 许平这面子给的太大了,何况本来的确说好这顿他请的。 “我来。”许平看了眼何超凡,轻轻道:“你下次再说。” 跟着又环视一圈众人:“只因为今天除了找兄弟们聚一聚外,说实话,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托兄弟们帮忙。” 啥,帮忙? 还“托”? 一听这话,众人就很不乐意了,人人皱眉,当即有两个站起: “许哥,你这话说的可就太见外了!咱弟兄们之间还需要‘托’和‘帮忙’这两个字吗?” 正是徐少明。 “是啊!许哥,你有事直接发话就行,能力范围内我们自然做,就算是能力范围之外的,想我们这多人合在一起,难道也还没有那个力道吗?” 说话的是石天华。 没站起来的也七嘴八舌,纷纷附和。 许平轻轻一笑,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心里却很是满意。 这帮二代虽然平日大都纨绔惯了,可品性大部分的确不差,尤其讲义气! 可能这也和他们平日与何超凡走的太近有关系,毕竟何超凡从来都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大家安静一下,听许哥说。”何超凡见众人议论不休,便打断道。 场上马上安静下来,又都望向许平。 何超凡也很奇怪: 以他对许平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开口要别人“帮”他什么的。 今天说起这个话,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或急迫的事。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就算是自己力量不够,那也要回去找老头子帮忙,哪怕动用一切力量,都要帮许哥把事情摆平! “我们边吃边说。”许平道。 跟着端起面前酒杯打了一圈儿,直接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也纷纷举杯饮下,陆续拿起筷子。 边吃着东西,许平道: “我这件事,说起来,是要大家帮着查一件事。” 人人虽在品着海鲜,但仍细心听着,不时看向他。 许平便把陈星被打的整个过程包括他现在医院的现状详细说了一遍。 “啪!” 许平刚一说完,就听有人猛的一拍桌子,忽的站起身。 正是董天磊,他本来身材就很魁梧,这猛的一下更是吓了大家一跳。 “这特么,许哥的朋友也敢动?还是发小?查到是谁,我董天磊第一个不放过他!”他眉头紧皱,声音激愤。 “对!这也太欺负人了!不要说是许哥的发小,就算是其他人,这种做法也有违道上规矩,下手太狠!” 石天华也站起来怒声道。 因为许平刚才就把陈星平时的为人也一并告诉大家: 他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平素性格较为老实,根本不可能惹到这种要他命的仇家。 一时场上便很是闹闹嚷嚷,人人放下筷子议论,无不义愤填膺! 何超凡坐在许平身旁,更是脸色阴沉,面沉似水。 “许哥,你刚才说打你朋友的人是在春华路动的手是吗?” 从落座后一直没说话的杜川突然开口。 众人听他讲话,突然安静下来。 看来这杜川在众人当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许平却不禁眼前一亮: 对啊!这人是道上有名的人物,交给他去办八成可以查到。 于是点点头:“当晚目击证人正是在春华路看到的,那个保安的公司所在地也是在春华路。” 杜川应了一下:“好,那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说着,拿起手机,直接走了出去。 他办事向来如此,简单直接,绝不拖泥带水! “我也出去一下。” 何超凡说着也站起身。 走廊外,何超凡看到杜川正在打电话: “小龙,前几天春华路有一场斗殴,你去帮我查,看是什么人动的手。 对,你亲自去,带着春华路那边的兄弟一块。 我等你消息。” 挂了手机,看到身后的何超凡,杜川一皱眉:“你怎么也出来了?” 何超凡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问: “让你的人去查了么?能不能查到?” “八成没问题。”杜川淡淡道:“那边有我们两家娱乐城,弟兄分布比较广泛,查这么个事应该不难,你先不用找人了。” 何超凡点点头,揽住他肩膀,轻轻一笑:“整天搞这么酷干么?给哥笑个。” “一边玩去!” 杜川冷冷看他一眼,一把推开揽自己肩膀的手,当先走进包厢。 何超凡门牙一露,也随即走进来。 把已经派人去查的消息告诉许平后,包厢内所有人暂时都放下心来。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杜川和他背后杜家在道上的势力,打听个消息不在话下。 于是包厢内很快又陷入一片觥筹交错。 “叮铃铃。” 杜川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放下酒杯,拿起接通,听了一阵后道: “好,我知道了。” 而后便挂断电话。 “有眉目了?” 何超凡见他放下手机,立即望着他问道。 “恩。”杜川淡淡应了一声。 “谁干的?”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看向杜川。 杜川却神情严肃,眉头一皱。 看向何超凡。 何超凡则满脸惊奇: 这特么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开口,杜川道: “小凡,幕后主使这件事的人,是你家旗下天岚公司的总经理,吴天奎。 当晚他的儿子吴小天,也在现场。” 嘎。 现场顿时安静。 安静的可怕! 何超凡先是满脸惊讶,随即变为无限愤怒! 许平则一直冷冷听着,听到是吴天奎时,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之前有过预估,想过有可能是吴天奎干的,可没想到真的是他! 唯独一听吴小天也参与了,还亲自到场,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狠厉的冷芒! “是他?” 何超凡咬咬牙: “他妈的!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随即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燕姐,你现在就给吴天奎打电话,通知他明天起不用再来公司,包括他所有安插进天岚的亲戚,一律,全部开除! 没有原因,别问那么多,知道么?立即去办!” “陈伯,你从家里马上调五十个兄弟到水岸海鲜城来,对,就现在!我有事,让他们立刻来!” 看他气呼呼挂断电话,现场除了许平和杜川,人人无不心惊! 这江城的超级二代,是真的动怒了! 第24章 妖艳丽人 “小凡,不要这么大火气。” “这吴天奎也真是的,他妈的,真是不开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有几人立刻安慰何超凡。 何超凡却是听着,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小凡,不要生气了,你家里的人手不然也暂时不要让他们来了。”杜川声音平淡道。 “你什么意思?”何超凡盯着他。 “这件事我会去摆平,而且就在今晚,只要你没意见,吴天奎和他儿子吴小天,我担保他们今晚会过的很不好!”杜川声音冷冽道。 “哼!只是你么?我家出了这么个败类,我不出手,怎么清理门户?你想做什么,我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今晚我必须要亲自出手惩治他们!” 何超凡声音仍然怒气冲冲。 “小凡。”许平想要开口制止何超凡。 因为他觉得杜川说的没错,何家虽然在道上势力或武力上应该不比杜家差,可毕竟是以做白道生意为主的。 吴天奎更是他们家的多年老员工,和何家家主何怀明关系应该也不错,不然不可能做到分公司经理的位置。 主要这次吴天奎也并不是在公司犯事,也没有直接动何超凡的人。 如果何超凡亲自带人去的话,后续可能会产生一连串不良反应。 可他的话头却被何超凡粗暴打断了: “许哥,不论你想说什么,暂时都不要说,今天这事儿我拍板了,必须要弄他们两!” 许平和杜川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 杜川拿起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 “小龙,现在就立刻召集兄弟。 三十个人吧。 恩,都拿着,到春华路夜歌ktv集合,我一会就到。 另外你帮我问问公司有没有人是天岚公司吴小天朋友的,让他给那小子打电话,约他到夜歌来玩。 恩,我一会过去。” 打完电话,杜川抓起桌上的a8车钥匙跟许平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出门。 可就在这时,包厢门却打开了。 众人侧头一看,只见笑盈盈走进一位年方三十余岁,容貌秀美的丰韵妇人。 那女人一身深蓝色绣花旗袍,勾勒出完美成熟的身材,盘一头蓬松发髻,妖艳当中,尤显贵气。 纤纤玉手中,还持着一支红酒杯。 正是水岸海鲜城的幕后老板,余红。 杜川一看来人,本来冷冽的脸庞上竟也略微浮现出一丝笑意:“红姐。” 其他人大部分人也纷纷打招呼:“红姐好。” “红姐。” 余红一双妙目眼波流转,含笑与他们一一打招呼。 何超凡看到来人,当然也认识,可坐在那并没有动,依然怒气冲冲。 “呦,我家何少爷这是被谁惹到了?快告诉姐姐。”余红声音娇媚,看到何超凡的样子打趣道。 “我今天有事,红姐不要拿我开涮了。”何超凡口气冰冷。 “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跟姐姐说,惹到我家何少,姐姐可不会放过他呦。” 余红娇笑着,一边用秀手轻掩红唇:“姐姐可以帮你去打他pp。” 她的话语虽是在调笑,可在场竟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玩儿! 因为在座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女人背后的势力,异常庞大,且鱼龙混杂。 都说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一定会有无数个成功的男人。 这红姐,正是这句话最典型的注脚! 十五六岁就出来社会打拼的她,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创下亿万家业,身后有身份的男人数不胜数。 之所以连向来狠辣的杜川都要卖她面子,正是因为这女人黑白两道,都有极大能量。 白道的高官,她认识不少。 黑道上,据说就连省城的龙头帮会黑龙会的老大,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样的女人,单从社会人脉上讲,是远远超过在坐这些富二代的。 而她背后关系网的能量累加起来,也绝不会比在座任何一位差。 甚至在某些领域,就连何超凡背后的何家,也多有不及! 所以对于这种女人,在座的人轻易间都不敢得罪。 “你就是今晚召集这次酒局的许公子吧?” 红姐看到一直静静坐在何超凡身旁的许平,忽而眼前一亮,收起有些戏谑的神情认真道: “当真是年轻有为,风度翩翩呀!” 她并非有意吹捧,而是许平长的的确很是帅气。 不然张如嫣和孙蓉两大校花级美女也不会同时喜欢上他。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身上始终散发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那是一种是侠气、痞气、正气与贵气完美融合的混合体。 也正因为这,才令何超凡等一众二代都诚心要与他交好,并一致认定,他一定是出身某个非凡之家! “你好,红姐。” 许平抬眼看了看她,却只是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 因为他觉得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也看出,这女人背景一定不简单。 这样的女人既不要得罪,当然也最好不要招惹。 “我当然好的很,很多人都这么说呢。” 红姐笑吟吟说着,一边持着红酒杯满面春风的款款走到许平身边。 一时香气扑鼻,沁人心肺。 那必然是一种极为名贵的香水味道了,可许平还是觉得鼻子被扰的很是不舒服。 “我不只是好,还很善解人意呢。” 红姐说着,一边俯下身子,一只玉手,竟直接搭在了许平肩膀上,还轻轻揉捏了两下。 她的几丝秀发,也已然垂落在许平脸颊颈间。 其他二代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暗暗咂舌: 这特么! 都说这女人妩媚风情的很,今天看来果真如此,真有一套啊! 看这架势,怕是看上许哥了,想把他搞到手! 更有人满心羡慕: 这样的女人滋味肯定错不了,可惜了,自己跟她认识这么久,怎么就没这等福气! 许平却微微皱起眉: 这是怎么个意思? 一时坐在那里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小弟弟。”红姐弯着腰,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他身上: “第一次来水岸,姐姐欢迎的很哦。我们这么有缘,要不要进一步认识一下?互相加个微信好不好?这样可以更深入交流哦。” 她的声音娇糯,在许平耳边吐气如兰,其中有两个字说的尤其魅惑! 手中红酒杯也适时与许平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双美眸则更是一直含情脉脉盯着他,尤显媚眼如丝! “快受不了了啊!” 旁观的二代们有的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禁狂跳。 这女人真特么是个尤物! 有些人已经感觉自己明显起了某些变化。 “不好意思,红姐。” 许平却轻轻直了直身子,拿住她的皓腕慢慢放下: “今晚我和这些朋友们聚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如果红姐想深一步交流的话,不是不可以,等我把事情办完再说,好吗? 不是不可以? 等事情办完再说? 其他人不禁一愣: 这特么情场老手啊!架子拿住了,情调也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何超凡心里却有些不爽,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表姐张如嫣。 红姐面色一愕:好小子,跟老娘玩欲擒故纵? 可面上仍娇美无限道:“好,小哥哥,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姐姐就喜欢你这样阳刚又事业为重的男人。 你既然有大事要办,那姐姐晚上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 所有人都在侧耳听着,何超凡尤其关注许平接下来怎么回答,整个身子都快贴在许平身上。 “咳。”许平轻咳一声:“那我们晚上不见不散。” 嘎! 气氛登时凝固。 这也太大胆了吧? 除了何超凡,人人心里想着: 到底是我许哥啊!什么样的女人都敢碰一碰。 红姐满心欢喜:“那我们说定了哦,晚上姐姐在涵香居等你。” 水岸虽然是海鲜城,但也有特供的九个精致包厢,每个里面都是典雅柔情的江南水乡风格装饰,装修费用都在百万以上。 当然,一般的客户是无缘进去消受了,就连在坐的很多人都没有进去过。 而涵香居就是其中造价最昂贵的一个,也是余红的专房。 至于她在里面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众说纷纭,也为江城市民所津津乐道。 何超凡一听许平这么说,当即就炸了毛,用力一捅他胳膊:“我说许哥!你可别忘了...” 听他欲言又止,许平疑惑道:“忘了什么?” 何超凡心里更气,直接道:“别忘了我表姐张如嫣!” 噢!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座不少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那天同学聚会就看着张如嫣和许平关系不简单呢? 何超凡这话说出,顿感有点后悔:这不把自己表姐出卖了吗?明摆着告诉大家表姐的心事。 许平却仍不明所以:“如嫣,她怎么了?” 不过瞬间又想起张如嫣给自己发消息的事,自己还没有回她。 后天省城有商贸招标会? 许平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张如嫣回了条消息:“后天有时间吗?一起去。” 红姐见何超凡气忿,又听他说起自己表姐,作为人脉宽广的一个女强人,她当然知道张如嫣是谁,她的父亲美星电器总裁张志东还是她这海鲜楼的常客。 也听出了张如嫣和许平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帅哥被自己捷足先登,至少先品尝过滋味,她心里战胜其它年轻女人还是名媛的快意不禁就满满涌上心头。 便咯咯娇笑道:“小凡,你表姐的事她自然自己能处理,女孩子的事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本来就被许平问的不好作答,又听余红出言嘲讽,何超凡心里更憋气,冷哼一声,抓起面前的香烟便猛抽起来。 许平看他一阵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当下也不管他。 直接看向杜川: “小川,你那边有事,先去忙吧,停一会我和小凡就到。” 杜川点了下头,看了一眼余红和何超凡,便不再说话,转身直接走出包厢。 说起来,除了何超凡和家里的长辈,是没有人敢直接称呼他为“小川”的。 可许平这样称呼,他反而觉得心里很是欣喜。 因为这说明,许平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第25章 吴小天入局 杜川走后,许平又对余红道:“红姐,我和这些朋友一会就要出去了,你店里有事也去忙。” 余红也看出他们今晚确实是有事要做,而且杜川的家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么,他们去干什么也就不言而喻。 于是识趣道:“好,那姐姐在涵香居等你,晚上不见不散哦。” 说完,竟直接在许平脸颊上不为人察觉的轻印了一口。 “你干嘛要答应那女人晚上聚会?” 红姐走出包厢后,何超凡不满的对许平道。 口气颇是忿忿。 许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样的女人,和她交朋友没有坏处。” 他的想法也的确很简单,通过这个红姐,可以得到方方面面很多有力的情报。 这些情报,有不少怕是连何超凡等人都无法提供。 就说陈星被打这个事,如果找余红去查的话,可能一个电话过去,几分钟之后,就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作为刚刚起步的他,迫切需要这种信息来源。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崛起之路,还会面对一个又一个未知的对手。 而总是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被动挨打,肯定不行! 何况,各方势力相互间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也需要红姐帮着指点迷津。 听他这么说,何超凡满是狐疑看着他: “你说真的?真的只是想和她交朋友?” 许平皱皱眉,不解的看着他道:“不然呢?” “那你就没想过别的,比如...”何超凡意有所指。 其他人眼神中也满含深意,一脸玩味。 “比如什么?有话直说。” 许平双手从圆桌上拿下来,交叉在一起,无奈道。 “就是,比如你就没想过和她xx?”何超凡满脸邪意。 啪! 一记脑瓜崩直接拍在何超凡脑壳上。 “想什么呢你!”许平无语。 那红姐差不多都要比他大十二三岁了。 “嘿嘿,你不那么想就行。”何超凡乐道。 许平白他一眼,就在这时,手机呼吸灯亮了。 许平拿起一看,是张如嫣。 “后天一早见。” 许平微微一笑,就在这时,何超凡的手机也响了,他接过之后便对许平道: “许哥,我们的人到了,我们也过去吧?” 许平点点头,立即起身。 水岸海鲜城楼下,食客们本来正在愉悦的享用晚餐,或和友人交谈,忽然间,落地窗外的一幕,把他们每个人都惊的满目骇然: 只见足足十辆清一色的黑色丰田埃尔法,在一台迈巴赫的带领下,有序的驶入海鲜城停车场。 那些车子整齐停好后,各有人下来。 迈巴赫车上,下来一位精悍沉稳的中年人,一身西装革履。 而每台埃尔法的车门打开后,也各自从车上陆续下来五六个身着黑色紧身t恤的精壮青年。 这些青年,人人板寸头,显的彪悍异常。 在中年人的带领下,他们走到大厅门口,却并不进来,只是一齐静静的望着大厅旋转门,似在等什么人。 虽然这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对大厅内任何一位食客发出哪怕一道凌厉的眼神都没有,可大厅内每个人,此刻无不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无形压力。 压的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些胆小的,甚至隔着玻璃窗都已在双腿颤抖。 而就在这时,许平和何超凡等人下楼了。 一眼看到外面人群,他们一齐径自走出大厅。 “少爷!” 外面的人见到何超凡出来,一齐低下头齐声问候,恭敬异常! “是他们?”大厅内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好像是今晚包下顶楼风雅居的那些人啊?” “就是他们!不知是哪家公子,这排场好大!” “不只是大吧?我感觉我的腿都发软了。” ... 大厅外,何超凡冲人群轻轻点点头。 一指身旁的许平,朗声道:“叫许哥!” “许哥!” 所有黑衣青年同时低头,冲许平恭敬一声。 只有那位中年人始终面不改色,脸上挂着淡然又沉稳的微笑。 何超凡走到中年人面前,很是客气笑道:“东叔,辛苦你了。” 东叔微微一笑: “行了,去办事吧。” ———————— 夜歌ktv。 吴小天锁好路虎车,带了两个朋友正大摇大摆走进ktv,他的右手,还揽着孙蓉的纤腰。 “吴公子,您来了。”迎宾门童见到吴小天,立即弯着腰热情打招呼。 吴小天也算这的常客,他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总算见过几回,所以认得。 “恩。” 吴小天高傲的应一声,连余光都懒得瞥那门童一眼。 “啊!” 可就在这时,孙蓉忽然发出一声轻呼。 跟着,吴小天就感觉孙蓉的身体猛的向他这边一挤。 “对不起,对不起!姐!”门童赶忙一个劲弯腰道歉。 原来,他刚才行礼的时候幅度太大,力度也不小。 吴小天他们走的比较快,他的头不小心碰到了孙蓉胳膊上。 “他妈的!” 吴小天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大怒,放开孙蓉,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 “不长眼的吗?连我女朋友的便宜都敢占!” 门童惊恐万分,慌忙赔礼道歉:“对不起,吴少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吴小天更为愤怒,满是骄横道:“那特么还是说我冤枉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吴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门童一着急都快哭了。 “这小子,我看是找死!” 吴小天怒容满面,他身后两人,更是气势汹汹。 只见两人走上去,一把薅住门童脖领,一下抵在墙上,冲着门童的腹部和脑袋便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 “住手!小天,这是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白衬衣的年轻人从ktv里走出来,看到门口一幕,慌忙高喝一声制止。 打人的两个听到招呼,暂时住手。 吴小天一看来人,脸上怒气稍散:“是阿明啊,你家这门童太不像话了吧?占我女朋友便宜?” 阿明是夜歌ktv的领班,主要负责迎宾和前台这一块,今晚吴小天之所以会来,就是他打电话邀约的。 听吴小天这么说,他赶忙快步走过来: “他占你女朋友便宜?”阿明一指门童: “不能吧?他今年才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孩子。” 随即又冷冷的质问门童:“小奇,你说说,怎么回事。” 小奇已经被打的满脸青肿、鼻血长流,衣服上也满是鞋印。 只听他委屈的一边抽泣着,一边把事情过程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阿明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芒,可随即又消散,脸上变为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只见他轻轻一把揽住吴小天,道: “好啦,小天,何必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今晚我做东邀请兄弟你,发生这样的事,是我没安排好,怪我,怪我好不好?” 吴小天冷哼一声,不过见他说的客气,也就摆摆手道:“那就算了吧。不过。” 说着他又看向门童,用手用力指着道:“再有下次,老子饶不了你!听到没有?” 小奇已经被吓坏了,可还是按照ktv培训的标准一个劲弯腰道歉道:“吴少爷,小的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叩头如捣蒜。 吴小天这才稍微满意,又走到孙蓉身旁,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对阿明道: “那走吧,大领班。” 阿明灿烂一笑,领着他们几人一边说笑交谈着,一边步入ktv。 来到开好的包厢后,吴小天看到眼前一幕不禁一阵愕然: 这是一个足足能够容纳五六十人的豪华大包! 而且桌子上堆满了各类零食、酒水。 单这些东西,在这种娱乐场所要价也绝对不菲! “阿明,这太给面子了吧?”吴小天很是满意道。 “应该的,咱弟兄有段时间没见了,我安排一下还不是理所当然?”阿明热情笑道。 “哈哈!果然是我好兄弟。”吴小天用力一拍阿明肩膀,神情之中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今天他是带着孙蓉和两个朋友一块去撸串的,吃完之后,正愁没地方玩,阿明打来电话。 说是一起来ktv唱歌,他当时便乐的接受了。 夜歌是杜家产业,也是江城排名前五的娱乐场所,能被黑道魁首杜家人这样邀请,无疑是很有面子的。 尤其是在自己女朋友面前。 特别现在阿明安排的如此周到,更是让他感觉脸上大大有光! “好了,小天,你和朋友先玩着,我得出去处理点事,一会忙完过来陪你。” 阿明亲自调试好音响设备后,对吴小天道。 “恩,那你去忙你的。”吴小天随意的摆摆手。 他和阿明也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两人没事爱在一块呼朋引伴、喝酒下菜馆,或者打牌做足疗,实质上来说,就是酒肉朋友。 当然,吴小天身边几乎没有哪个不是酒肉朋友。 “好,一会过来。”阿明淡淡笑道,随即转身。 可是,当他转过身的一瞬,脸上的笑容登时消散,转而变为一股狠厉! 走出包厢门后,阿明并没有回自己工作区,而是一个眼色唤来两个服务生,要他们看住包厢。 他自己,则径自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包厢内,吴小天搂着孙蓉和两个朋友喝了一会酒,便迫不及待跑到选歌台去点歌。 这种时候不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一展歌喉,更待何时? 很快,包厢内便传出吴小天鬼哭狼嚎般的歌唱声,而且基本上全都是他一人在唱。 —————————— 总经理办公室。 大班台后,一身笔直中山装的杜川随意坐在大班椅上,神情冷漠。 他的身前,正伫立着三十多个一身白衣黑裤的精悍青年人。 人人手里或提棍棒,或持利刃! “川哥!”阿明敲下门走进来,对大班椅上的杜川恭敬道:“那小子来了,在301房。” 杜川点点头,随即站起身:“走吧。” 说着,他当先走出办公室。 301房内此刻正一派热情高涨,吴小天卖力的歌唱着,甚至喉咙都唱的有些沙哑了,可逢到高音部分,仍奋力向上顶。 一旁的两个朋友一个劲欢呼叫好,又相互碰瓶痛饮。 他们的家境也略微可以,但比不上吴小天,平时也多是以混吃混喝,游手好闲为主,专门喜欢结交各类狐朋狗友。 连一向比较矜持的孙蓉,此刻也显得有些兴奋,因为她也感觉今晚很有面子,自己男朋友表现的很有男人气概。 听着吴小天唱歌,她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嘭! 包厢门猛的被人推开。 吴小天正卖力唱着,没注意到。 他的两个朋友察觉到了,看着走进来的两三个人当即心头暴怒,腾的一下便站起身。 可是下一秒,立时便怂了,吓的浑身颤抖着又再次坐下。 孙蓉也满目骇然的看着眼前一幕,娇颜之上,布满惊惧! 只见两三个人闯入之后,三十多个手持器械的青年人在一个一身中山装的冷漠年轻人带领下,鱼贯而入。 瞬间布满包厢各处! 第26章 双倍奉还 杜川背负双手,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孙蓉正在他旁边。 似乎感受到这个年轻人冷冽的威势,孙蓉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躲。 至于吴小天其他两个朋友,哪里还敢和杜川同坐? 纷纷站起身,颤抖着双腿缩在角落。 吴小天正引吭高歌,感觉到周围环境似乎有些不对:那是一种突然而来的冷冽杀意! 他下意识的停止歌唱,缓缓回头观察身后情况。 可仅仅只一望,登时吓得双目睁圆,手中话筒更是直接“嘭通”一声落地! 又看到随意坐在那儿的杜川,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整个身子开始不住颤抖。 “杜,杜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吴小天挪动着颤巍的脚步,好不容易来到沙发前,隔着卡台向杜川鞠躬谄笑。 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僵硬。 对这杜川,他天生有一种惧怕。 “听说你大驾光临,我来看看你。” 杜川淡淡道,看向吴小天的眼神却冷漠异常。 “川哥您说笑了。”吴小天躬着腰:“您这不是折煞小弟我吗?” “我主要是来问你一件事和一个人。”杜川瞅着自己的左手,弹了下指甲,单刀直入道。 “什么事您说,川哥,我保证知无不言!” 吴小天点头哈腰,心里却有点慌: “难道是为了刚才打门童那件事?不应该啊?为了这么点事至于动这么大阵仗吗?” 可又想到传言杜川为人极其护短,一时心里也很是紧张。 “三天前那晚,春华路的事,和陈星这个人,是你找人做的吧?”杜川一双冷眸盯着吴小天。 吴小天被杜川盯的头皮有些发麻,一听“春华路”和“陈星”,更是惊的心里猛然一颤。 做贼心虚之下登时直接跪倒在地:“川哥,您已经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点事能瞒的住么?说说吧,你为什么这么做?”杜川声音冰冷。 他也是好奇: 陈星和吴小天之间并没有交集,他不明白吴小天为什么要带人下这么重的手? 包厢内并不热,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可吴小天此刻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 权衡了一下,他还是一咬牙说道: “我是那晚看陈星是许平的好朋友,因为我想报复许平,四处找不着他。不过就算真找到了,我也不太敢对他下手,因为他身后有你们这帮朋友。 所以,就选了看起来比较好欺负的陈星下手。” “哦,是这样。” 杜川玩味一笑: “那就是为了泄愤?” 吴小天慌忙叩头如捣蒜,尽管杜川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是将怒火迁移到不相干的陈星身上,可哪里还敢口头承认? 杜川神色冷冽,站起身走到吴小天身旁。 吴小天慌忙挪动膝盖,转向杜川,一个劲匍匐在地带着哭腔: “川哥,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我忽略了许平的朋友也是您朋友,川哥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杜川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告诉我,当晚你找谁帮忙下的手?” 吴小天抬起头,犹豫一下:“是,是蓝海夜总会的牛老板,他和我爸是多年的老兄弟。” “是这样。”杜川轻轻一笑: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你家人和牛广成,让他们一个小时内,带人到这儿。” 听杜川这么说,吴小天一时吓的胆都快破了,对方话里意思很明显,就是今晚绝对不肯放过自己! 于是慌忙一把抱住杜川的腿:“川哥,我不敢,不敢啊!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杜川眼神示意。 立刻便有两名手下上来一把拉住吴小天,把他硬生生拖到一旁,甩在包厢正中央。 吴小天哪里肯死心,又跪着向前爬了几步,不住哀求杜川。 杜川看着他,淡淡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怎么处置你要去问一个人。” 问一个人? 吴小天眼眸中闪起希望,忙问:“川哥,您说,问谁?我马上去求他!” “许平。” 杜川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感情。 许平? 一听到这个名字,本来被恐惧填满的吴小天立时愤恨的火冒三丈。 似乎一瞬间,连无边的恐惧都被掩盖了: 那穷小子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这么多二代都甘心和他做朋友,还一心为他办事?我吴小天哪点比他差? 又想到许平不止一次夺走自己的风头,现在自己这个狼狈样子,还是在女友孙蓉面前,都是拜他所赐! 一想到孙蓉,吴小天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友,只见她正缩在沙发一角,被吓得瑟瑟发抖。 一狠心,吴小天当即掏出手机,打出去两个电话。 杜川看到这一幕,不禁不屑一笑。 既而转身坐回沙发,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半个多小时后。 除了外面时时传来的歌声,死一般静默的包厢内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杜川接通电话: “恩,我在301,你们上来吧。” 片刻后,包厢门打开。 二十多个黑衣人在许平和何超凡带领下,步入包厢! 随后的还有十几个江城有名的二代。 吴小天看到许平,两眼立即喷出怒火,恨不能上前将对方撕碎! 孙蓉则美眸瞪的大大的,惊奇的看着这一幕。 许平一眼看到正跪在地上的吴小天,径自走到他面前,眼神中闪着冷芒: “三天前那晚春华路,陈星的事,是你找人做的?” “是又怎么样!你个穷b!” 吴小天抬起头,冲着许平一声怒喝,态度依然嚣张强硬至极! 许平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嘴唇一抿,点了点头。 随即从身后一名黑衣人手里猛地抢过一把刀,跟着便是转身一刀砍下! 吴小天登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扑倒在地。 孙蓉则吓的惊呼一声,身子向后猛的一靠,捂住双眼。 许平持刀蹲下身,看着仍在呻吟的吴小天,冷冷道: “吴小天,陈星当晚挨了多少刀,今天,我会双倍奉还!” 听许平发话,何超凡眼神中立即也闪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便要下令。 可却被杜川抢了先。 他坐在那儿并没有动,只一个眼神示意,三十名白衣手下在一个头目的带领下便一拥而上,连同墙角的那两人一起,全部拖到包厢正中。 跟着便把三人围在正中,现场一片血光飞溅! 片刻后,三人全部倒在血泊中。 其中一人的身下甚至除了血水,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这些白衣人都是多年混迹街头的老手,下手有轻重,三人看似状貌极惨,实则都没有伤到要害。 不过,也绝对足以留下一生阴影了! 何超凡见事情办完,不满的走到杜川面前道: “都说了我来解决,你怎么又让你的人先动手?” 杜川淡淡看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就在这时,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跑进来一个服务生。 那人直接跑到杜川身旁俯身耳语几句,杜川轻轻一笑: “我知道了,你让他们两个上来吧,至于他们带来那些手下,告诉牛广成,有本事,就让人从下面打上来!” “还有一件事。”服务生对杜川道。 跟着又对杜川耳语一番,杜川听后,脸色立即阴沉无比,死死盯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吴小天。 服务生走后,何超凡问道:“怎么了?小川?” “没什么,吴天奎和蓝海夜总会的牛广成来了,在楼下。”杜川口气平淡道。 “哦!”何超凡轻轻一笑:“来的正好,让他们自己把人带回去,免得我们麻烦!” 夜歌ktv楼下。 牛广成和吴天奎带来的一百多人正和二十多个黑衣人僵持着。 两人虽本来气势汹汹,可现在却很是无可奈何。 尤其吴天奎,急的直跺脚,却绝不敢造次。 “东哥,我那小侄子在上面,你让我上去一下行吗?” 牛广生几乎是在哀求的冲着面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道。 正是东叔! “我家少爷在上面,他上去之前交待过,不准任何人进这家ktv! 我没有办法,只有听从了。” 东叔单手插在裤兜,另外一只手夹着香烟,平淡道。 “东哥!咱俩怎么说也是老交情,当年你当雇佣兵回来的时候,咱俩还曾一起干过大买卖,你不记得吗?通融一下不行吗?” 牛广成不死心,几乎带着哭腔。 可言语之中,显然对眼前之人忌惮异常。 “我们家少爷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过去,怕是要先将我和身后这些人打倒。”东叔抽了口烟,依然平淡道。 “这...” 牛广成嗫嚅。 他不敢。 虽然自己这边人数占绝对优势,但能否打的过面前这些人他没有丝毫把握。 他只知道,得罪了眼前中年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牛老板!” 刚才报信的服务生从门内跑出来:“我们川哥说让您和吴经理进去,可只能是你们两人。” 牛广成和吴天奎对视一眼,只能接受。 东叔跟身边一个黑衣青年交代几句,也随后一人走了上去。 包厢内,当吴天奎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吴小天时,当即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冲了上去。 一瞬间,他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几个小时前他刚接到集团总部的辞退电话,包括他和所有他安插进公司的亲信全部被连根拔起。 现在又看到宝贝儿子这个样子,不由觉得天都塌了。 牛广成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眉头紧皱,径自走到杜川面前: “川少爷,你做的太过分了吧!” “过分?”杜川死死盯着他: “牛老板,当日你派手下对待我朋友不过分么!” “你朋友?”牛广成当即怒不可遏,大声道: “陈星那小子吗?那他妈是你朋友?一个不知名的穷小子,你他妈跟我说是你朋友?” 杜川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许平身旁: “那的确是我朋友,因为,那是我许哥的朋友!” 第27章 狠人杜川 “许哥?”牛广成仔细打量了一番许平,都快被逗乐了,哈哈大笑道: “你说眼前这穷小子是你什么许哥?你就是为了这小子,不惜闹这么大动静,下重手对付吴小天?” 除了吴天奎觉得心里悲愤和牛广成哈哈大笑外,在场没有一个人起丝毫反应,全都冷冷看着他。 笑了一会,牛广成感受到气氛冰冷,心里不由有些慌,毕竟现场只有他和吴天奎两人,真要动起手来,一定会吃大亏,便强咽下一口气道: “杜川,现在我和老吴都已经上来了,人我们可以带走了吧?” 杜川没有回话,而是看向许平。 许平背负双手,慢慢向前踱了两步,淡淡看着牛广成:“牛老板是吧?这件事你能代替他们两个做主?” “他们两个”显然指的是吴天奎和吴小天。 牛广成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怕是还有条件,便道:“你有什么条件就提,我都可以答应你。” 虽然他第一眼看许平衣着简单,下意识觉得不过是个穷小子。 可眼下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淡然的态度,不由不令他刮目相看,甚至大感惊奇。 因为那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淡定! 所以话语里免不了多了几分客气。 “我朋友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虽然我们一定会把他救治好,而且没有任何压力,可是,医药费,必须由你们出。” 许平声音依然平淡,可话语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牛广成想了想,这件事到底是吴小天挑起的,说起来是自己这边理亏,这个要求不过分,便道: “没问题,他在哪家医院,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许平却轻轻一笑,冷冷看着他: “牛老板,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牛广成听出他话语里意思,是怕自己知道地方后再派人去对陈星不利。 便道:“那你说怎么办?” “现金,现在就派人取到这边来。”许平淡淡道。 “行!你就说多少钱。”牛广成一咬牙。 自出道以来,他还没受过今天这种为难,还是在这么多后生晚辈面前! “六百万。”许平报出一个数。 轰! 牛广成不由一怔。 吴天奎更是觉得犹如五雷轰顶! 赔偿的事说是牛广成做主,可说到底,毕竟还是要由他实打实拿钱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许平竟然会这么狠,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要六百万! 那至少也是他一半身家了! “许平!你不要太过分!”吴天奎不由冲着许平怒吼。 一时又对当初得罪许平后悔万分。 他怀里的吴小天,此刻也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牛广成也死死盯着许平:“许公子,事情做的太过可就不好了吧?” “过分?”许平耸耸肩:“你们想要医药单我们可以拿给你看。” “你!”牛广成顿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对方既然敢这么说,一定事先全部安排好了。 不说眼前这小子的能量背景,单就何超凡的本事,想要弄一份高价医疗单出来,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下冲吴天奎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吴小天。 吴天奎心里明白: 这许平可以漫天要价,也可以为了这个和他们两人这么干耗着,可自己的宝贝儿子那是万万耗不起的啊! 现在已然失血过多而昏迷,再晚一会,怕是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当即一咬牙冲牛广成点点头。 牛广成见他没异议,也不敢耽搁,赶忙掏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又对许平道: “许公子,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二十分钟内,钱款就可以送到,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许平一笑,玩味看着他: “牛老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不相信你。” 这? 牛广成登时脸被气成猪肝色! 想他牛广成纵横江城黑道二十余年,身家何止亿万?怎可能赖掉他那点钱? 当即大声怒道:“小子!不要欺人太甚!我牛某人这三个字,难道还不值这区区六百万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 许平轻笑道,又作势环顾了一下四周。 杜川神色冰冷,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何超凡的头则摇的像是拨浪鼓,意思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 其他五十多人神色漠然肃立在那儿,就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这可把牛广成更加气的够呛,合着自己一方霸主,今天就这么被无视? 可偏偏又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因为现在,刀的确在人家手里。 他知道,今天自己在这群后生小辈面前,算是栽了。 想了想,只得强忍下一口气,再次掏出手机大声喝骂道: “限你他妈的十分钟之内给老子赶过来!赶不过来的话,你他妈以后永远都不要在江城出现!” 跟着,“啪”的一声挂断了手机。 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何超凡心里不由暗爽。 这牛广成仗着有省城黑龙会的支持,向来跟杜家作对,有时候甚至连他何家也不放在眼里。 前两年双方因一处楼盘地皮的问题,还曾大打出手。 现在眼看他吃瘪,不由心中大感痛快! “牛老板。” 杜川冰冷的声音在这时陡然响起。 在静默的包厢,颇显突兀。 “你有话就说!”牛广成没好气道,满脸怒容。 “许哥的事解决了,可我的事,还没有解决。”杜川神色冰冷。 “你有什么事?”牛广成不禁愕然。 钱不是给了吗,还不肯放过? “这小子。”杜川一指吴小天:“刚进门的时候无缘无故打伤了我的门童,而且下手很重。即便是顾客,也不该这么没规矩吧?” 打伤了门童? 牛广成一听,不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吴小天,可他已经昏迷,无法进行辩驳。 当时心里又不由一惊: 这如果是真的,可还真有点不好办了! 杜川护短向来是出了名的,这要是真在他场子里无缘无故打伤了人,还下了重手,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道上规矩,一个门童小孩子都下重手去打的话,一定是要付出些身体的代价的。 可当下哪里敢承认,只能硬着头皮抵赖: “你说打了就打了么?人证物证有没有?当事人呢?怎么都没看到?” 杜川冷冷一笑,冲阿明使个眼色,阿明便急忙出门。 片刻后,带了一个孩子进来。 众人一看,这十五六岁的孩子满头裹着绷带,鼻青脸肿,走路也很蹒跚,那凄惨的样子不由令众人不由都是一阵义愤填膺! 尤其杜川手下那些人,更是眼中喷着怒火。 “当事人在这了,牛老板,你还要继续查验吗?”杜川冷冷看着牛广成道。 牛广成一看这孩子,知道事情应该错不了,杜川绝不会拿这种事诬陷吴小天。 权衡了一下,只得放低姿态道: “川少爷,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小天这孩子不懂事,你看,你看你能不能卖老哥我一个面子,放过我们这一次?” 他这话已经说的相当低声下气。 于他而言,更是非常难得。 除了十几年前刚刚在道上打拼的时候,近些年来他到哪里不是横着走? 杜川却神情始终冰冷:“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这也有我自己的规矩,这个人情,我怕是给不了你。” “你!” 牛广成见杜川这么不给面子,登时火冒三丈:“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断一只手。” 杜川淡淡道,似乎想要断的不过是一只牲畜的手掌脚掌一般。 此言一出,满场骇然。 就连跟随许平和何超凡一起来的十几名富二代也脸露惊惧之色。 江城杜川的狠,果然名不虚传! “不要,不要啊!川少爷!” 吴天奎惊慌失措,失声痛哭着,当即就想冲过来哀求杜川。 “小川!” 许平和何超凡感觉这样有些不妥,也异口同声想要制止。 可已经来不及,三十多个白衣青年早已持械冲了上去! 牛广成见状,强自镇定,眼露凶光,腾的一下从腰间摸出一把刀,拉起吴天奎和吴小天就向外跑。 因为他们本来就靠近门口,这一下变故,倒是令杜川都有些错愕。 可是,还没等三人冲出门口。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一道巨力袭来,牛广成肥胖的身躯整个便如皮球一般被踹飞回来。 手中的刀也仓哴落地。 众人向门口一看。 东叔! 杜川一看顾海东赶到,并且控制住场面。 立即便一个箭步上前,亲自冲上去抢人。 吴天奎猝不及防,被他一把夺过吴小天。 杜川拖着吴小天脖领就往卡台走,吴天奎的哭嚎声在背后响起,却根本赶不上来,因为三十多人早已把他团团围住! 杜川将吴小天拖到卡台后,将他右手按在上面,继而用脚踩住,跟着,手起刀落! 昏迷中的吴小天一声惨呼,被疼醒,接着又昏死过去。 孙蓉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吓的尖叫一声,脑中登时一片空白,美眸一闭,便不省人事。 第28章 何超凡的请求 事情终究按照杜川的意愿得到了解决。 吴小天的右手被断了一半,即使治好,这只手怕也落下了终身残疾。 在杜川心里,实则已经留了情,因为他听到了何超凡和许平的制止。 如果按照他的本意,吴小天这只手只怕没了。 直到几分钟后,牛广成的人送来六百万现金,杜川才放他们三人离开。 临走还又吩咐牛广成派人上来把吴小天那两个朋友也一并带走。 因为顾海东在场,牛广成唯唯诺诺,不敢不应。 只是孙蓉,从始至终牛广成和吴天奎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反倒是临走时,二人同时向她丢来一个恶狠狠的眼光。 最后等到牛广成那些人都走了,孙蓉才在包厢剩下的六十多人冷漠的目光下离开。 走到许平身边,她似乎想跟许平说上两句话,可许平的神色始终淡然,眼神中更没有一丝波动,她也就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走开了。 处理完所有事务,何超凡和杜川各自留了十名手下,其余人则让他们都回去。 顾海东因要向家主何怀明复命,也回去了。 剩下的三十多人,杜川又安排重新开了一间999号包房。 硕大的卡台上被他安排铺满了酒水果盘。 杜川要大家尽管开怀畅饮,尽情高歌,并吩咐服务生这边酒水不够的话,只管向里面添。 “小川,你刚才下手有点狠了。”落座后,何超凡埋怨杜川。 “是啊,你何必因为一个门童的事,跟吴家父子特别是牛广成结下这么大梁子?”许平也道。 他已经听何超凡介绍过牛广成的身份和来历。 “许哥,小凡。”杜川还是随意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 “像吴小天这种人,你们不了解,你这次不狠狠教训他一下,让他永远记住,他下次还是会找你麻烦,而且很可能比之前还要阴,他们这种人就是这种尿性!” “话是不错。”许平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这种人报复心也是极强的。你们和牛广成都在道上混,难保他不会找机会对你们整个家族下死手。” 杜川轻轻一笑,他明白不管是许平还是何超凡,都是为他好。 当下便坐直身子,左右两只手分别握住两人,这令两个人很有些错愕,这种情况发生在杜川身上,那是相当少见的! “我杜家怎么说也是江城地下头号势力,他牛广成就算是有省城黑龙会撑腰,在江城地面,想动我许家,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你们不用担心的了。” 听他说的真切,许平和何超凡也只能稍微放下心。 可许平隐隐觉得,杜川这种性子,怕是以后会因为这个吃大亏。 “黑龙会在省城实力很强吗?”许平岔开话题问道,他也是有些好奇。 毕竟是第一次听到这方势力。 “很强。” 何超凡对着酒瓶喝了口啤酒道: “省城的娱乐业基本上都被黑龙会把持了,像什么洗浴场所啊,大型足疗、ktv这些,就算不是他们本身在经营,也一定在他们势力的笼罩范围内!” 许平点点头,势力笼罩范围,也就是说这些店面都要定期给他们交保护费了。 “而且他们与省城王家关系也不简单。”杜川补充道。 “王家?”许平不解。 “没错,王家是东南五省资产排名第二的大家族,王氏集团的总体实力甚至还在我们何家之上。”何超凡介绍道。 “哦!”许平明白。 看来这黑龙会不只是有黑道强悍的武力,更有白道大财团的强力资金支持,难怪可以称霸省城二十多年不倒。 “对了!”何超凡一拍脑门,一把拉住许平的手道: “我的好哥哥,我差点忘了找你是有件重要又火烧眉毛的事,一说王家我才想起来!” “什么事?你说。”许平笑道。 他也想起本来约好和何超凡见面,就是为了跟他谈事的,中间出了这么多事搞的他也忘了。 “我们另外找间包房吧。”何超凡说着就站起身。 许平应了一声也站起来。 “小凡,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啊?还非得拉着许哥另外找地方?” “就是,在这说怎么了?难道还怕我们偷听去你那商贸公司的机密吗?” “可不,就你那公司不是叫什么江湖情吗?咱就这么点情义?” 其他二代听到何超凡要躲着他们,不禁不满的七嘴八舌道。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另外找地方谈事就是躲着你们?就算躲着你们还又怎么了? 难道晚上和妹子在一起也要我们所有人统一行动吗?” 何超凡大大咧咧道。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杜川也听到了,却始终神情默然的专注看着手下们唱歌。 对于何超凡这种时不时有些沙雕的言语,他早已习以为常。 一间比较安静的包厢内。 许平:“说吧,何大公子,什么事这么神秘?” 何超凡又是一把抓住许平的手:“我的好哥哥,这回你可一定得帮帮老弟。” 许平无语:怎么老是这个动作? “啥事就说,能帮的还能不帮吗?” “对对。”何超凡嘿嘿一笑:“是这么回事。” 听何超凡说完,许平才明白。 原来半个多月后,整个南江省有一个顶级的大型书画展销会,届时不只是南江省各地,甚至就连很多外省的不少收藏名家都会带着自己收藏的各类珍品书画前来参展。 当真可谓是高朋满座,珍品如云。 这个展销会已经举办五年了,今年是第六年。 往年每次都是省城的王家所因陈列的古董字画最耀眼而拔得头筹,所以何家的天都集团年年被比下去,颜面尽失。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每次展销会结束后的晚宴上,王家家主王振邦总是会对何怀明一顿冷嘲热讽,令何怀明窝火不已。 前两年,何超凡每次也都同去参加,晚上的晚宴当然少不了一起参与。 眼看着被人奚落却无力反驳,那种窝囊气可想而知! 每每想到这儿,他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就算是在整体财力和实力上不及王家,可一些小小的书画都比不过,还要当众受辱,这哪里能令人受得了? 所以才想到找许平帮忙,要他帮着弄一些顶级珍品书画,一举拔得头筹,以此杀一杀王家嚣张的气焰! “我?”听何超凡讲完,许平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小凡,你确定我能帮到你这个忙?” 的确,他自己几斤几两心里很清楚,怕是到时候展会上随便一件珍品书画都比他的身价要高。 这怎么能帮的上? “好了,我的好哥哥,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别为难兄弟了成吗?去找你背后的家族帮忙啊?”何超凡一脸期待道: “你所以在天岚公司隐姓埋名干了两年,不就是为了积累这方面经验吗?我猜你家肯定有大批书画珍宝,而且你以后应该主要继承这一块。 拿出几件来,让兄弟渡渡难关!最后如果有卖出的,卖了多少钱,兄弟再额外给你添百分之二十的费用还不行吗?” 许平无语,瞠目结舌的看着何超凡,实在为他这脑回路感到惊叹! “不是,小凡,我是真没那个能耐。”许平又解释。 何超凡却有点不高兴了:“怎么地,许哥?咱俩都在一块这么长时间了,这么点小忙都舍不得帮兄弟吗?” “可是...” 不等许平说什么,何超凡直接霍然起身,竟是作势要走! “哎哎,等等,小凡。”许平只得一把拉下他: “好商量,我想想办法你看成不?” 何超凡本来也只是假装要走,以此胁迫,看到许平答应认真考虑,这才转颜而笑。 “不过咱先说好啊。”许平认真道:“我找的东西可不见得一定是什么珍品,更不见得一定能压过王家那边,你可不要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这。” “行!哥。有你这句话就成。”何超凡脸上笑意盎然:“我自己这段时间也会自己去寻找,而且我会发动集团上下所有力量一起去寻!” 许平听他这么说,方才点点头。 其实倒也不是他贸然答应何超凡,而是忽然想到了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 停上几天又是万姓交易的日子了。 许平想着大相国寺后面的一排书画古董摊位: “或许真可以在那里帮何超凡淘到几件宝贝。” 第29章 香艳之约 两人回到999包房。 只见三十多号人玩的正欢,有唱歌的,也有摇骰子的,也有勾肩搭背对瓶吹闲聊的。 本来何超凡这一圈朋友虽然都家境极好,可没有一个人有虚架子,因此和那些手下也都能玩到一起。 许平和和何超凡加入后,包厢里更是热闹。 一时欢声笑语不停。 忽然何超凡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惊愕之余,脸上闪起一抹坏笑,又煞有深意的看了眼许平,许平正在闲聊没有注意到。 接通后,何超凡:“喂!红姐!” “噗!” 有的人听到他电话里的称呼,刚喝到嘴里的啤酒立马喷了出来。 其他人也都放下酒瓶竖起耳朵仔细听何超凡的电话,有几个还赶忙跑过去把音乐给关掉,并小声招呼其他人都暂时安静一下。 十几个二代不时一脸邪笑的瞅着许平。 他们可没忘记在水岸风雅居的时候,许平和红姐之间的“约定”! 许平一听是红姐,赶忙冲何超凡一个劲使眼色。 那意思就是:就说我不在! 可何超凡却假装没看见:“许哥啊?红姐您要找许哥是吗?” 一边夸张的说着,声调极大,一边还站了起来! “噗嗤!” 有人忍不住捂着嘴立即暗笑出声。 “许哥就在我身边来着!红姐,我去给您叫啊。”何超凡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许平身前,极为认真道:“许哥,红姐找你。” 说着把手机一递。 可实际上他肚子里早已憋笑憋的难受至极! 许平白他一眼,没有办法,只有接过: “喂,红姐。 我和小凡他们在夜歌ktv。 今天啊! 现在? 现在怕是不行吧?这里有几个人喝多了,我一会可能还要送他们回去。” 何超凡听到这,立即冲众人使了个眼色: “1,2,3!” “红姐,我们都没喝多!”所有人异口同声高呼道。 我靠? 许平无语: 都特么这么损吗? 登时尴尬无比。 电话里红姐又说了一番话,便挂断了。 许平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万分无奈,随手就把何超凡的手机扔在卡台上。 跟着霍然站起身,一指一圈众人略带怒意道: “你们特么的,可真不够意思!” 哈哈哈! 所有人再也憋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许哥,你不是自己说的要和红姐交朋友吗?” “是啊,我还听见红姐跟你说晚上不见不散呢!” “对,红姐还说你们可以深入交流!” “哈哈哈!” ...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有的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过后,何超凡才艰难收住笑意:“我说许,许哥,最后红姐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许平没好气道:“说她一会派人来接我。” 哈哈哈!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先是一愕,随即又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那二十个不明所以的手下稍微听明白了怎么回事后,也都跟着暗笑起来。 “许哥,你这回可真发达了,成了水岸的东床快婿!” 有人边说边抹眼泪,只是那泪完全是笑出来的。 “对,许哥今晚做新郎,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财富美人双丰收!” “还是许哥厉害!”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杜川向来严肃,此刻也是强忍着笑意,他出于好心,想提醒许平多想想应对之策,便道:“许哥,你是怎么考虑的?” 可他不说话还好,众人一见他平时一副高冷的样子,现在却想笑又死死憋着,还问许平“怎么考虑的”? 考虑什么? 考虑哪方面? 登时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连杜川被周围人感染,再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那些手下见到这一幕都惊愕不已:还是第一次见川哥笑的这么开心! 许平等他们笑的稍微消停了,道: “笑够了没有?坦白说,我真不想在那过夜,所以你们当中得有一个人配合我脱身!” 见他说的郑重,何超凡一想也是,就算不为了许平,那也得为自己表姐想想。 便正色道:“那你说派谁去吧,许哥,怎么配合?” 许平想了想,一眼瞅到戴着金丝眼镜笑的正欢的胖子石天华,不禁眼前一亮。 根据他和石天华的两次接触,他能确信这个人性子是比较踏实稳重的,那么“解救”自己的重任交给他,完全可以信赖! 而他所说的话,也一定更有信服力! 便看着石天华道:“天华,这次就有劳你了,怎么样?” 石天华听许平点自己,便当即收住笑意站起身道:“许哥,你想怎么做直接吩咐就行,兄弟我照做。” 许平点点头,把他招呼过来耳语了几句。 “明白了吗?”许平问道。 “放心吧,许哥。”石天华郑重点了点头。 大约半个小时候后,包厢门被一位西装革履年近六十的儒雅男人推开,自我介绍后众人知道,正是余红的司机。 一听余红派自己的专属司机亲自来接,众人不禁又是一阵啧啧称叹。 要知道就连江城的一把手怕是都没这待遇! 所有人一齐出了包厢,将许平送出楼下后,又亲眼看着他登上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潇洒而去。 看着车子远去的尾灯,人们不禁感叹: “感觉我亲手把许哥送入了虎口。” “那可不真的是虎口吗?” “许哥今晚怕是得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可不,武松在哪?在线等。” “许哥说不定今晚想做武松呢?” “哈哈!” 大家说笑一阵,又上楼去了。 ————————— 水岸海鲜城,顶层涵香居。 整间屋子布置的奢华又充满少女感。 就连墙壁都是粉色的。 余红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化妆镜中,映出她娇艳的容颜。 如果不是知道底细的人,很难想到这样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美丽女子,正是叱咤整个江城商界与黑道的风云人物! 余红此刻心里没来由一阵忐忑,脸上也布满红晕,因为她知道她等待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不过也有一丝怅然与担忧。 虽然今天只是和许平第一次见面,可见到他的第一眼,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已被那位帅气又有些孤傲的年轻人掳去。 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淡然的背后,透着不被世俗所裹挟的潇洒与不羁,更有一身如今男人少有的正气! 这不正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寻寻觅觅的男人吗? 虽然年龄相差很大,可有一点她知道,如果自己年轻十岁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去追求他! 而且,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他追到手! 只是现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还有那个机会吗? 正胡思乱想着,“咚、咚”。 响起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余红心中猛然一颤,红晕在脸蛋上更加娇艳,羞涩的低头一笑,慌忙起身去开门。 一见到许平,不同于在风雅居的时候,她一时竟然木讷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嗫嚅着:“你,来了?” “恩。”许平淡淡一笑:“你好,红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快请进来吧。”余红说着,便轻轻拉住许平。 许平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 看着房间内的布置和一身少女装睡衣的余红,许平惊奇之际,又不得不感叹: 到底是令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甘做裙下之臣的女人啊! 岁月不仅没有冲刷掉她的柔美,反而更凭空多了几分其他年轻女子所没有的娇媚。 果然是一个绝世尤物! 余红把许平轻轻引到沙发上坐下,又给他端来早已泡好的从国外空运的上好醒酒茶。 自己则慢慢蹲下在他腿边。 “红姐?你怎么不坐下?” 许平端起茶杯喝着,看余红并不坐在沙发上有些惊奇道,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毕竟人家是主人。 “你坐好,累了一天了吧?我来给你揉揉腿。” 余红说着,两只纤手便搭在许平的腿上,轻柔而又仔细的揉捏起来。 “这,这怎么可以?红姐。”许平说着,赶忙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一把按住余红的纤手。 “不要说话。” 余红微嗔他一眼,把他的手轻轻拿开:“累了就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来伺候你。” 伺候? 许平心中登时忍不住一阵暖意流过心头。 没错,是暖流,并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非常温暖,就好像,就好像回到家的感觉。 而自从求学以来,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回家了。 这一刹那的温情,令他忍不住听话的惬意闭上双眼。 谁能想到,此刻的余红,温柔贤惠的如同世间最善解人意的妻子。 不知不觉间,许平竟然睡着了。 连续一整天的奔波,他实在是很累。 余红又给许平揉捏了片刻,也幸福的倚靠在许平的双腿上,轻轻闭上眼。 于她而言,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那么的真切,那么的踏实。 不知不觉间,她也快睡着。 所有的静谧似乎都汇聚在这一方小天地,两人的嘴角都挂起恬恬的笑容。 可是。 “铃铃铃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许平的手机忽然疯狂响起。 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拿起一看,正是石天华。 许平迅速集中了下精神,马上想到这是他吩咐石天华这么做的。 赶忙坐起身: “喂,天华。 你说什么? 董天磊和徐少明喝吐血了? 已经快不行了? 行,我马上过去!” 余红此时也已被吵醒,她睁着惺忪的睡眼,眼神涣散,满是迷茫。 “红姐,我朋友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许平边说着,边试图站起身。 可是余红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听许平说完,娇憨道: “恩,你有事就去忙,我困了想先睡会。” 说着,又趴在沙发上。 诶?这么简单就忽悠过去了? 许平有些诧异,本来还安排的实在不行让石天华直接硬闯呢。 夜已深,有些微凉,看着一身单薄的衣服俯在沙发上似在熟睡的余红,许平轻轻摇摇头,俯下身子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第30章 胖大和尚 当晚许平坐上石天华的车后,得知何超凡等人还在夜歌ktv没有散场,因为他们都有些担心许平,打算得知确切消息后再散去。 许平便叫石天华直接调转车头开往夜歌ktv。 因为他也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办。 到了999号包房,众人见到许平无不大喜过望,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一顿打听,当然免不了一阵哄闹。 不过所有人看到他安然回来,也就放心了,对于他这份定力更是大感钦佩。 老实说,那种场面换做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自问都难以把持的住。 许平待众人稍微消停后,把何超凡拉到一旁: “小凡,我这才想起来,我这有一批货还要你帮我订一下。” 何超凡轻笑:“哥,这次打算订多少?一千万够吗?” 一千万? 许平有些错愕,他本来是打算将所有现金流投入进去,七百万来着。 何超凡不等他回答压低声音道: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各个厂家联系好,订了总共一千万的货!应该够哥哥你用一段时间了。” 许平听言,惊讶之余,不由向何超凡投来感激的目光。 的确,这样一来可是省了他太多功夫了。 不然每次都是小批量的周转,太过麻烦。 “而且我跟厂家签订了合同。”何超凡接着道:“以后货款都不用着急支付给他们,可以等你卖完货再说。” 一听这个消息,许平不由一阵讶然。 随即又是满心感动。 虽然他何超凡说的云淡风轻,可想想也知道,其中肯定不简单,应该是他以什么重要资产作为抵押,才换来各个厂商如此优厚的条件。 实际上也就等于变相给许平无形中提供了一笔巨额先期款了,还是无息的。 两人又闲谈一阵,看看其他人玩的也差不多,便各自散去了。 ——————————— 回到出租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差不多临近中午,许平才爬起来,没办法,昨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出门之后,他便直奔各大商超,又订了总计一百万的货物,因为估算着沉香楼那边应该又售卖的差不多了,只能用这种方法先应下急。 穿越回去后,将所有货品运送到沉香楼,天色已渐沉。 楼内情况果然如许平所料,前面补的50万货物已基本被售卖一空! 三个丫头和金万福看到他回来并及时将货物补齐,不由大喜过望! 许平怕四人饿着,又跑到对面樊楼订了一桌上好酒肴,并吩咐都管,每天晚上都按这个标准送一席到对面沉香楼去。 他可不想让跟着自己的人,尤其是那三个丫头在吃上受委屈。 都管一听是长期合作,再加上前几天张如晦的面子,对许平就更客气了。 趁不太忙的时候,沉香楼内,五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美美用过一餐。 闲谈一阵,三个丫头蹦蹦跳跳又去忙了,金万福却拉住许平悄声道: “兄弟,我这两日通过旧日朋友介绍,物色到一位武艺高强的汉子! 他也正想寻一个护卫的营生,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许平马上想到前几天和金万福商量要招募护卫的事,便笑道:“老哥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吗?” 金万福点点头:“已经见过了,人物相当不凡,武艺也极是了得,只是唯一的一点...” 见他欲言又止,许平道:“唯一的一点怎么了?” “太能吃!”金万福无奈道。 “哈哈!” 许平不由失笑:“能吃是好事啊!说明力气大,那他有多能吃?” 金万福想了想道: “这么说吧,就那天我们和张大...张大兄弟一起吃的那一席,包括酒水,他如果放开吃的话,一人一顿可以吃掉三桌那么多!” 嘶! 许平不由咂舌:这特么饭桶啊! 想想的确,如果武艺不能超过一般武师一大截的话,那么雇佣过来还真是个累赘,不划算的很。 沉吟一下方道:“那他现在在哪儿?我们先去会会他吧。” “他和自己侄女正暂时安身在杨记脚店。”金万福回答。 许平应了一声。 知道所谓的“脚店”,就是比正店档次低的那种普通小客栈。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说着,便站起身。 在金万福的指引下,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杨记脚店,并直接登上二楼。 在一间简陋客房中,许平终于见到那位被引荐的汉子。 看着眼前这人,许平不由暗暗称奇。 只见面前伫立的,是一位雄赳赳、气昂昂的胖大和尚! 一身僧家直裰,掩不住浑身的肌肉虬结,加上膀大腰圆,一看便有使不完的力气! 那张脸庞刚直之余,又充满煞气,一双大眼透射出迫人精芒,当真是英武不凡! “大师,这位就是我们东家,沉香楼许掌柜的便是。”金万福给对面胖和尚做着介绍。 和尚很客气,冲许平单手一立,恭行一礼: “是许掌柜,小僧这厢有礼了。” 许平也忙双手合什回礼:“大师客气。” 跟着一指旁边的圆桌椅:“我们坐下说吧。” 三人落座后,许平看着胖和尚道: “听金大哥说大师是和侄女一起来到这汴梁城的是吗?” “对,我们叔侄从南方过来。”胖和尚道:“因为家里那边遭了难,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到这种繁华之地来谋口饭吃。” “恩。”许平点点头:“那是旱灾吗?还是水灾?” “都不是。”和尚摇摇头:“是因为花石纲!” 花石纲? 许平心里不由一震。 随即想到历史上的南方方腊起义就是由于花石纲害民太过而引发的。 现在正是宋徽宗赵佶在位的时候,因为这个从南方逃难过来,对的上。 “花石纲已经在南方兴起很长时间了吗?”他不由好奇。 在他印象里花石纲引发百姓全面反抗是在宋徽宗在位晚期的时候,而现在他当然知道赵佶在位不过十年左右。 “那倒也没有。”胖和尚道:“不过杭州和苏州首当其冲,是目前遭难最重的地方。 现在杭州设有造作局,苏州则设置应奉局,专门用来主管搜罗供奉之用,我们叔侄二人正是从杭州逃难来的。” 许平和金万福点点头。 “现在这两地的贪官墨吏不只是强行摊派,征役大量民夫,甚至还以搜罗花石为名,公然纵容兵士入室劫掠,本来的富贵人家,有不少都被洗劫一空了。 普通百姓就更加苦不堪言,流离失所、饥饿而死的不计其数!” 许平二人听了不由大为感叹,尤其许平,更加感觉古代帝制下要是碰到一个不靠谱的皇帝,那百姓的日子当真是猪狗不如。 “我听金大哥说,大师一身武艺颇为不俗是吗?”感觉气氛有些压抑,许平岔开话题问道。 听他这么说,胖和尚不禁一笑,神情中掩不住的得意:“不是小僧夸口,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还真是少逢敌手。 东南地界上,哪个听到邓元觉的名头不赞叹上几分?” 许平和金万福对视一眼,不禁莞尔一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谦虚。 不过他们也都相信眼前之人说的定然是实情。 不过,回过味来,许平的笑容逐渐变的僵硬。 他缓缓回过头看着眼前的胖和尚,认真道: “大师,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洒家俗家姓邓,名圆觉,法号宝光如来的便是!” 第31章 邓元觉的神力 嘶! 许平不由呆住了。 宝光如来,邓元觉? 这特么是水浒里的人物啊! 难道这里不是正史而是水浒的世界? 一下子他又想到了一个多月前金万福说他有一个侄女叫做金翠莲的。 “金翠莲?”许平想着:“那不就是鲁智深搭救的那个妹子吗?因为她,鲁达才从提辖变成大和尚鲁智深的!” 看来这真是水浒世界无疑了。 许平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穿越到一部小说里世界。 不过随即他又满心欢喜。 因为面前之人那可是后来方腊阵营里武力数一数二的人物! 和鲁智深大战五十回合都可以不分胜败的恐怖存在! 说是拥有万夫不当之勇都不过分。 有这人相助,王宜年那群手下又算的了什么? 金万福和邓元觉两人看许平先是满脸惊愕,继而又挂满笑意,都不由觉得有些惊悚。 这是中邪了吗? 金万福赶忙摇了摇许平:“许老弟!许老弟?” 许平这才稍微回过神,不胜之喜道:“哦!没事,我是突然想起以前认识一位朋友和大师同名。” 两人听他这么说,有些狐疑。 “大师,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的本事,我也毫不怀疑,不知你什么时候愿意到我们沉香楼上班?”他冠冕堂皇又迫不及待道。 有这样的人才不赶紧招揽入麾下,更待何时? 邓元觉却满脸疑惑:“上班是何意?” “掌柜的意思就是大师什么时候能过来帮我们。”金万福忙在一旁解释。 跟许平相处日久,对于他有时猛不丁冒出来的一些新奇词汇,他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掌柜的这是愿意用洒家了吗?”邓元觉登时欢喜无限,他怎么也没想到连武艺考验都不用,对方竟然直接就拍板把自己给录用了! 汴京城里用人都这么草率的吗? 还是自己这“邓元觉”和“宝光如来”的名头太响亮了?已经传扬到了汴京城? 他下意识的就感觉一定是后者! 当时心中便是抑制不住的志得意满。 “大师如果方便的话,明天一早便可以去沉香楼上班。”许平满脸笑意看着他道: “另外沉香楼就在御街上,樊楼对面,大师明天一打听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听他这么说,邓元觉又是大喜过望,立即站起身双手合什恭行一礼道:“那如此,洒家在此谢过许掌柜了!” 许平忙站起把他扶住:“大师不必这么客气。” 待到两人坐下,许平忽然又想起来道: “大师,你的侄女现在和你在一块,她也需要找工作吗?” 邓元觉这次能听明白,他所说的“工作”应该就是生计的意思,便点点头:“对,我那侄女一直很勤快,不像一般女孩那般懒散,她从来都希望自己能自力更生。” 许平点点头,看了一眼金万福。 金万福会意,便道:“大师,我们沉香楼现在也缺年轻的姑娘来负责向顾客介绍货品,每月工钱在50贯钱,如果令侄条件合适的话,不妨可以考虑。” 邓元觉听到侄女的生计也有了着落,不禁喜不自禁,忙问:“不知贵楼有什么具体要求?” 金万福一笑:“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请令侄出来具体商谈。” 邓元觉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可停了一会,又折返回来:“姑娘家休息的比较早,金芝现在已经睡下了,不如明日一早我带同她一起前去,如何?” 许平和金万福一听对视一笑,便答应了。 尤其许平感觉,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邓元觉这等高手,他侄女怎样都无所谓。 当时三人便约定,明天一早在沉香楼见面! 第二天一早,许平和金万福刚走到御街,就见到沉香楼前一个胖大和尚和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楼门前等候着。 江雪薇等三个丫头也在。 因为是金万福和许平各拿一把钥匙,她们三个都没有,所以每次都是她们在这里等着开门。 二人走近才发现,只见江雪薇三人正围着那妙龄少女,拉着她的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许平一打量眼前的少女,不禁眼前一亮:这姑娘,实在是太好看了! 只见她娇嫩的脸蛋上是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纤细的身姿伴随不时的笑语,在轻轻摆动,宛若春风中的杨柳。 就连声音,也婉转若黄鹂。 “许公子。”邓元觉见到二人来到,单手行礼。 他的手边,持着一根看起来颇有份量的禅杖。 而且看那架势,应该还是纯铜的! 这让许平很是讶然:“不是说从南方逃难过来吗?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禅杖?” 要知宋徽宗时期,铜产量已急剧下降,有时候甚至连用铜铸币都有些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如此一根纯铜禅杖的造价自然是不菲! “大师有礼。”不过许平还是收起思绪,笑着回了一礼。 “这位是...”他看向邓元觉身边的那位姑娘。 “她正是昨晚提起的我那侄女。”邓元觉介绍。 “奴家方金芝参见公子。”那姑娘盈盈下拜道。 方金芝? 许平听到这个名字,双眼不由瞪的溜圆。 她就是方金芝? 这可是方腊的唯一女儿啊! 后来的南国公主。 难怪如此美丽。 看许平有些失态,金万福忙轻咳一声,江雪薇等三个姑娘也看的有些不乐意,尤其江雪薇甚至都撅起了小嘴。 许平这才回过神,忙道:“方姑娘不必多礼,这御街之上人声太嘈杂,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说着便当先向店门走。 可实际上,御街虽然素以人潮鼎沸闻名,是汴京城最繁华的所在,可现在毕竟是大清早,哪有那么多人? 金万福暗自一笑,赶忙抢过去开门。 其他人也陆续跟上。 可就在这时。 就听御街南端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呼声: “快让让,快让让!马匹受惊了!快躲开!” 众人顿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从南端一辆载满木柴的大车正在两匹高头大马的拉动下,疾速向这边驰来! 那两匹马力道极大,奔跑速度也是极快,一路上有人躲避不迭已被撞飞数人! 那些人被撞飞落地后,当即便不省人事,也不知是死是活。 眨眼,车子已奔到沉香楼近前! 许平和金万福赶忙把四个女孩子拉过身后,邓元觉却一挺禅杖抢在他们所有人之前。 可就在这当口,一个孩童不知从哪里窜了上来,直接跑到街心,想要去捡落在那里的毽子! “呀!” 周围人群见状立即发出一声惊呼。 这马车要真撞在孩子身上,那必然是没命了! “伢儿!” 一个年轻妈妈看到这一幕一声惊呼,当时便昏死过去,应该便是小孩子的母亲。 轰隆隆! 马车继续疾速奔行,毫不停留,势若奔雷! 两匹马瞪着惊恐的双眼,发疯一般一直向前狂奔。 “嗨呀!” 眼看马车距离孩子只有五七步远,有人已经绝望的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可邓元觉突然在这时暴喝一声! 跟着,他整个人便如闪电一般,风驰电掣冲了上去! 那速度,令所有见到的人都咂舌不已。 “嗨!” 只见他冲到街心后,左右两手各一把拉住了马缰绳,继而全身聚力,大喝一声,身子猛然一扭,双臂较力。 竟然直接就把两匹马“嘭”的一声给掀翻在地! 装满木柴的大车在惯性下依然在向前疾驰,他转过身又一把抢过孩子,就势向旁边一滚,堪堪躲过了大车的碾压! 大车因为还挂着马匹,一直拖着两匹马向前继续疾驰了百十步方才停下! “呼!” 所有人见状,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可再次投向邓元觉的目光,无不充满赞佩! 第32章 神奇手机 “大师好武艺啊!” “实在是一身神力!” “要不是有大师在,不只这孩子,不少人都要遭殃了!” 人们纷纷围过来,赞叹不已。 许平当下也惊呆了,他实在没想到人类的力量竟然可以大到这等程度! 到底是水浒里的好汉,真不是盖的! 马车的车夫这时候也已经呼哧呼哧赶过来。 他远远的已经隐约看到这边发生的情况。 当即冲着邓元觉拜倒在地:“小的多谢大师仗义出手,不然便是赔上这条命,怕也是担不起造成的损失啊!” 邓元觉笑呵呵把他扶起:“小哥不必客气,快去看看你那车子和马匹怎么样吧。” 车夫喏喏应了一声,便去查看情况。 这时候那孩子的母亲也已经苏醒,看到孩子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不由激动的一把抱住他。 可随即又狠狠的在他身上拍了好多下:“吓死为娘了,以后再不许这样乱跑!知道吗?” 后面她听人说起事情的经过后,又赶忙爬起身,来到邓元觉面前恭施一礼: “多谢大师搭救犬子之恩,敢问大师高姓大名,籍贯何处?” 邓元觉听到问他姓字,却不知为什么,有些犹豫,含糊道:“出手相助,侠义本份,大嫂不必多礼了。” 那妇人见邓元觉不肯吐露姓名,也不好再强问,只问他现在何处落脚,言明想要报答。 邓元觉想了想,还是一指对面沉香楼如实道:“洒家正在这间沉香楼营生,大嫂想要报答我就不必了,如果有需要,倒是可以多到这楼里来光顾光顾!” 说罢,哈哈一笑,转身走回许平众人身边。 他的身后,人们久久不肯散去,赞叹连连。 许平也满眼敬佩的望着邓元觉: “大师,你这当真是侠义满怀,一身肝胆啊!小弟佩服!” 他此刻也不再以自己是什么掌柜而为意,反而满心只有赞叹。 毕竟这样的汉子着实太牛了! 邓元觉一摸秃头不好意思道:“公子,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连你也这么说,洒家可真有点难为情。” 众人见他憨憨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金万福打开门,便招呼着大家都进去。 围观人群看到邓元觉进了沉香楼,又都知道了他正在楼内做营生,一时便有不少人跟着冲进楼购物。 那位年轻妇人抱着孩子也走了进来,还一下买了不少东西。 不过待了片刻也就走了。 还只是早上,因邓元觉的缘故,楼内竟然一下就涌进来很多人。 择空,许平找来方金芝跟她谈了一会,当时便拍板把她留在楼内和江雪薇三人一起担任导购。 虽然他不知为什么,开始隐隐觉得邓元觉与方金芝来到汴梁城的目的好像并不那么简单,似乎另有图谋。 不过不论是邓元觉还是方金芝,他都颇有好感,便暂时不打算去深入调查。 楼内生意依然延续火爆,有了二人的加入,照应起顾客来便不再捉襟见肘。 许平也乐的清闲,不时满楼转转看看。 想到这是自己创立的家业,而且以后一定可以稳定获得不菲的收入来源,心中便欣喜不已,踌躇满志。 临近中午,楼内已经不太忙,顾客们三三两两在选择心仪的商品。 因为都已经跟他们介绍过,所以不需要一直跟着,所有“店员”便围坐在隔间谈笑风生。 许平也在。 忽然,一阵深情款款的歌唱声自他上衣襟中传出: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卧槽? 许平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这是? 其他人也满脸惊愕的望着许平,并充满探寻的查看他身上的声音来源。 许平缓过神才能确定:这是我的手机! 那声音是我的手机铃声? 没错,他因为很喜欢《两只蝴蝶》这首歌,大学时候起便把它设为来电铃,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 主要他歌单里实际却没有这首歌!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当天穿越回来的时候,的确比较着急,没有将手机留在后世直接给带回来了。 可是,这手机竟然能在这个时空接通后世的电话? 还在这个地方有信号? 太玄幻了吧! 可是衣襟里奔放的歌声明明还在唱着: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 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 嘎! 气氛登时无比凝固。 四位姑娘的脸蛋早已红成熟透的苹果: 这也太直白了,世间怎么还会有这等没羞没臊的歌曲? 邓元觉和金万福也呆呆看着许平: 行啊,老弟!从哪整来的戏法调戏妹子?还一次调戏特么四个! 许平感受到气氛的不对,登时尴尬的站起身。 就想着赶紧去哪里先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再说。 这要是当着这些人的面把手机拿出来,连他都觉得太无厘头! 一眼瞅到二楼,知道这时候上面应该还有顾客,可也顾不得那么多! 这要是跑到大街上去接电话,更耸人听闻! 于是便急腾腾的跑上楼。 “看不出来,许老弟还是位哄姑娘家的高手啊!”邓元觉在许平走后赞叹道。 许平已经跟他交代过,在这里做事不必那么客气,他们二人平时以兄弟相称即可。 就连方金芝现在也和江雪薇她们一样,称呼许平为“大哥”。 金万福也苦笑:“我一直也都以为许兄弟不擅男女之道,今日才知是我看走眼了,那小情话说的,便是年轻时候的我,也自叹不如!” 四位姑娘回想着刚才那露古的歌声,不由更是纷纷捂住发烫的小脸,满眼羞红。 跑到二楼,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许平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显示的是张如嫣打来的! 便赶忙接通: “喂,如嫣。” “什么?下午一块去买车?” 他不禁一笑: “你这是发财了啊?准备买什么车?” “奔驰吗?下午几点?” “好的,那两点我们准时在那边4s店见面。” 挂断了电话,许平不禁洋溢起愉快的笑容,张如嫣是他很好的朋友,从大学时候起便很上进。 为了赚取生活费,每个周末她都会去给一些小孩做家教。 毕业后更是努力,有时候许平约她一块出来吃饭都因为加班不能出来。 现在看到她即将拥有人生中第一台车,还是靠自己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不禁为她高兴不已! 正当他回身准备下楼时,赫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满脸惊讶,正捂着小嘴瞅着他的小姑娘! 怀中还抱着一大堆零食。 这倒把许平给吓了一大跳:这么无声无息的吗? “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那姑娘瞪着有些惊恐的眼神看着许平。 从她注意到这人起,他就一直在对着一块小砖头样子的东西在自说自话。 诡异异常! 她猜想八成是个神志错乱的人。 什么自言自语? 许平哭笑不得。 可也知道跟她解释不清,便道:“我是这家店的掌柜,刚才上来盘点货物来着。” 姑娘眼眸中却闪过清芒,意思分明在说:“我不信!” 许平也懒得跟她解释,不过毕竟是顾客,便礼貌道:“请问您对这些货物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吗?” 说着,还上前踏了两步。 姑娘见他靠近自己,登时发出一声惊呼,怀里的东西呼啦一下全部洒落在地上! 人更是头也不回的便跑下楼去! 口中更是不住发出“啊啊”的尖叫! 许平无语:至于吗? 其他人听到姑娘的尖叫,纷纷骇然的左顾右盼观察发生了什么事情。 楼下的邓元觉和金万福也急忙冲上来,可看到许平冲他们一摊手,立时便明白八成是因为刚才许平衣襟中那奇怪歌声的事。 因为他们认定那是许平做的戏法,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跟其他顾客安抚了几句,场面也就安顿下来了。 平复下郁闷的心绪,许平下楼直接去了对面樊楼,找都管订了三大桌精美菜肴。 因为今天有两名新“员工”加入,算是为他们接风! 之所以订三桌,那也是没有办法,知道邓元觉能吃,怕他吃不饱,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做这个东。 果然,邓元觉看到满满三大桌珍羞美味还有美酒,不由大喜过望,放开肚皮便大吃特吃! 所有东西几乎都被他一人一扫而光,除了方金芝已经习以为常外,其他人无不看的目瞪口呆。 第33章 你们没资格 和几人一起吃过午饭,许平跟金万福和邓元觉交代了几句,悄悄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多,便出门回到孙羊正店的客房,取出青铜扳指回到后世。 按照与张如嫣约定的地点,许平打车来到亨运汽车城。 这是江城最大的一处汽车贸易市场。 基本囊括了常见了高中低端各类汽车品牌。 在奔驰4s店门口,许平见到了正等着他的张如嫣。 只见今天的张如嫣一身休闲装,戴顶鸭舌帽,下身牛仔裤、小白鞋,显得格外青春靓丽。 路过的人也纷纷回头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如嫣!”许平跳下车跑了几步来到张如嫣面前。 张如嫣见到许平也满眼笑意:“大才子,可算是来了,走吧,我们进去。” 说着,一把拉住他手腕便向大厅内走。 两人看了一大圈,s级张如嫣第一眼就很喜欢,可一看价格,忙拉着许平的手赶紧走开。 最后选来选去,她选中了一台红色c级,可一问价格,办下来也要近四十万。 这令张如嫣犹豫不已。 明明很喜欢,可包包里的银子却不乐意啊! 销售顾问向她推荐办理分期,可张如嫣刚刚分期买了一套房子,如果再办分期的话,无疑压力会很大。 顾问是一个打扮时尚的小姑娘,脸上化着极浓的妆。 从他们二人一进门,见两人衣着普通,尤其许平一看就是没接触过这种高端车的土老帽,态度就很冷淡。 再加上刚才张如嫣面对自己推荐的分期,总是犹犹豫豫,不肯办理,便更加气恼:两个穷鬼,也想开这种豪车? 于是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没有那个实力就不要装大款,还想开这种豪车,实在没钱,就去多赚点钱再来,浪费时间干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翻着白眼,时不时还扣扣自己的手指甲。 许平不禁心里有些好笑:“就这,算是豪车?” 可知道有些人就是这德性,一时也懒得搭理她。 不过他想起刚才张如嫣看到s级时那惊艳的眼神,便对张如嫣道:“我看你更喜欢刚才那辆s级是吗?不如我们买那个吧?” 啥? 顾问小姐当时便瞪大了眼珠,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许平:老娘在这地方工作三年,见过不少装逼的,可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连个c都买不起,还想买s? 张如嫣也不好意思的悄悄拉过许平: “那车你没看多少钱吗?150多万,办齐怕是得接近170万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何况,就算是有,咱也不能把辛苦赚来的钱都放这上面呀!” 看她一脸认真,精打细算的样子,许平不禁想笑。 可还是耐心道:“买台车一开就是好几年,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不然每天看着它多闹心。” “呦呦呦,啧啧。”顾问小姐一听许平这话就很不乐意了: “我说乡巴佬,你知道一百五十万是多少钱吗?还买台车就买喜欢的,我还喜欢宾利呢,难道跑去宾利展馆直接抢吗?” 许平不禁微微皱皱眉,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吗?没钱就别装逼!尤其是不要来这种地方装逼!”顾问小姐带着怒气又趾高气扬道: “这地方的车子不是我说你们,就你们这种,干一辈子也买不起这里任何一辆!明白吗? 进来装装逼差不多见好就收得了,还没完了!” 这些话不禁把许平给激怒了,他冷冷看着面前的女人:“所以你是说,我们进来买车不过是为了装逼?而且我们这种人这辈子都没资格进这家店?” “难道不是?” 顾问小姐不屑的白他一眼: “也不看看你那臭德性,一副穷酸相,你身边这女朋友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不过。”她话锋一转挂着不屑的笑继续嘲讽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个穷鬼凑到一块啊,倒也真是般配的很。” 张如嫣向来不太在意这种人的狗眼看人低,因为说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可怕许平跟这种人进行无谓的争执,便拉住他的手想往外走: “我们不买这个了吧,去看看别家,我前几天看同事开的那台思域也挺好看的。” “对对,想看车啊,去看那种廉价车,可能更适合你们,不过可不要连思域都买不起哦。”顾问小姐笑的花枝乱颤。 许平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确是被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顾问给气到了。 当然便不可能走! 他轻轻拿下张如嫣握住自己的纤手,看着她认真道:“如嫣,今天我就是要给你买刚才你看中那台车!” 张如嫣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幸福的微笑,可她知道许平现在事业刚起步,就算真能买的起,她也不可能让许平占用那么多资金! 何况两人目前还只是好朋友,自己又凭什么让他帮自己付款买车呢? 便甜甜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们不花这钱,行吗?” “不行!” 许平却好像铁了心直接否决,令张如嫣无语无比。 许平转过身,冷冷看着那顾问: “你们对待所有顾客,都是这种态度么?” “哼,那可不一定。”顾问小姐却根本懒得看他,懒洋洋道: “碰到有钱的人上人啊,我们可以各种伺候好,便是让我们扮演奴仆我们也乐意。 至于你们这种穷鬼么,呵,劝你们还是多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吧!” 许平听她这么说,都被气笑了,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手机。 “呦!怎么着,还准备打电话叫人?”顾问小姐一声怪叫,不可一世道:“我可告诉你,这家4s店可是江城紫阳集团徐大少的产业!你敢乱来?” 可似乎又怕许平真的狗急跳墙,至少怕他对自己不利,又忙转过身急匆匆跑去总经理办公室汇报情况了。 许平拨通的电话,的确正是徐少明的。 因为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这家店是徐少明的产业。 聚会的时候那一圈朋友每个都向他介绍了自家产业,为的就是有一天许平有用的到他们地方,能够方便一些。 虽然不可能至少全部记住,但这家店,许平记住了! 飞驰的灰色r8上,徐少明见是许平的电话,忙接通起来: “许哥,有事找我?” “什么!你说你在亨运汽车城?” “行了,哥,你别说了,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到!” 徐少明的身边,正在开车的何超凡: “怎么了?少明?许哥打来的电话?” “恩。”徐少明眉头深锁,带着满腔的怒气应了一声,随即对何超凡道: “小凡,你调下头,我们去亨运汽车城。” “亨运汽车城?出什么事了吗?” 何超凡察觉到徐少明的怒火,这在平时大多数时候温文尔雅的徐少明身上是很少见的,便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可还是在最近的一个路口调过头。 徐少明把情况讲述了一遍。 何超凡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猛的一拍方向盘: “他妈的!这是活腻歪了吧?对许哥都敢这个态度?少明,待会到了你那,你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卧槽!”一向比较温文的徐少明这时也怒不可遏,根本不管这是谁的车,猛的一拳便锤在车门上: “他妈的别说你了!老子现在都想弄死那傻b女人!” r8在限速内飞速疾驰,不一会已经到了汽车城。 店内早已围了一大群人。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瘦削中年人正一脸凶恶的训斥许平: “小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到这家店里来挑事儿装逼?” 他正是这家4s店的总经理。 在紫阳集团工作二十多年,这两年才刚刚被抬举坐上这么一个肥缺。 他的身边正围着六七个白衬衣、黑西裤的年轻销售顾问。 人人投向许平的目光中,既充满鄙夷又带着满满的威胁与怨毒。 第34章 全部滚蛋 “这家店是徐少爷的产业你不知道?徐少爷跟杜川杜少那可是拜把的好兄弟,杜少要是知道这件事派人过来,分分钟卸你一条腿你信不信?” 总经理仍在高声训斥。 许平盯着他轻笑:“你是总经理是吧?我作为顾客来你们店,你对我就这种态度?” “你个穷小子还敢嘴硬?对你这态度怎么了?”总经理有些怒不可遏,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穷小子: “老子不只对你这态度,现在还要打你!” 他的气焰嚣张至极,当即作势就要上去打许平。 张如嫣惊呼一声,急忙一把将许平抱住,护着他。 不过总经理的动作却被一人拉住了。 众人一看,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里还拿着拖把。 显然刚才一直在打扫卫生。 “怎么的?小江?你今天也要找死吗?”总经理一看是他,更加怒气冲冲。 这家伙平时就不怎么听话。 不然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一直还只是个普通员工。 甚至就连打扫卫生这种活儿,新员工都不分派,却交给他来做。 “徐总,徐少爷之前交代过我们,不论什么样的顾客,我们都要以礼相待,怎么可以动手打客人呢?” 小江神色郑重道。 “你,在教训老子?” 徐总眼中喷着怒火,瞪着小江。 “徐总,不是教训你,而是道理本就该这样,顾客是上帝,更是朋友,哪有我们这样对待朋友的?”小江神色不改。 可言语中,却是义正言辞至极! 许平在一旁看着这个人,不禁微微颔首。 “你他妈的,找死!” 徐总被他说的不知该如何反驳,转而恼羞成怒! 只见他一把揪住小江,直接一脚就踹了上去。 刚好踹在小江肚子上。 小江吃痛,捂着肚子蹲下。 可徐总依然不解气,一个大踏步上前一把揪住了小江的后领,而后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锤! 边锤还边发疯似的狂喊: “老子的事还轮到你他妈来管?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又招呼其他销售:“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给我打?” 其他人听到总经理发话,立即也纷纷凶神恶煞冲上来,对着小江就是一顿凶狠的拳打脚踢。 这其中有不少人还是小江曾经悉心带过的,小江曾耐心的教给他们各类业务。 刚才那名顾问小姐,则站在一旁满脸得意的看着这一切,甚至看到小江口鼻出血还眼神中闪现出满满的兴奋! 许平见状,眼中暴怒之色立显,冷芒闪过,便轻轻解开了张如嫣的缠抱,慢慢踏步便要上去救小江。 “住手!”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怒喝声。 所有人听到声音立即住手,望向厅外。 因为那声音太熟悉了,没有人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大厅门口,只见徐少明和何超凡,正满脸怒火的站在那儿! 少爷? 旁边那是他的好朋友超级二代何超凡? 大多数销售都认得常和徐少明一起来玩的何超凡,徐总就更认得。 此刻见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不禁都满是惊愕。 徐总见徐少明神色好像很不对,加上自己理亏,便赶忙松开小江,扶了扶眼镜快步跑上来,弯腰谄媚道: “徐少,您,您来了?” 可是,还没等他听到徐少明有什么回答,众人就听“啪”的一声。 徐总脸上早已挨了重重一巴掌! 打完之后,徐少明冷冷盯着他。 徐总被盯的有些发毛,捂着脸既胆怯又不可置信的望着。 其他员工也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徐总可是在这家4s店初创起就一直在的,在紫阳集团,更是工作了二十多年,妥妥的老员工。 今天竟然就这么被打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徐总也满心惊骇: 一向温文的少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动手打人? 还是打的自己? 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那可都是客客气气喊自己为“俆叔”的! 徐少明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更来气。 “啪!” 又是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他另一边脸上。 徐总被打怕了,捂着脸低下头。 可徐少明并不解气,看到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小江和不远处冷冷看着这一切的许平,不由心中暴怒,竟然直接一把将徐总给按在地上,冲着脑袋就是一顿猛锤! 何超凡根本不制止,站在一旁冷冷瞧着,任谁都看的出,他也在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所有员工看到徐少明发狠的样子,不由都被吓呆了。 他们从未想过少爷竟也有这等凶神恶煞的一面! 直到打的手有些酸了,徐少明才放开中年人的衣领。 他站起身,不再看徐总一眼,径自走向c级前面的人群。 年轻销售们以为少爷要过来训话或者教训自己,一个个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只有两个胆大又心思活络的,赶忙换成一副谄媚的笑脸小跑着迎上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主动认错或许会处罚的轻一点。 “少爷。” 可是,当他们刚刚靠近徐少明身边发出这声称呼时,就被徐少明狠狠踹倒在地! 其他人见少爷依然暴怒,纷纷吓的退在一旁。 已经做好被他教训的准备。 可徐少明走到许平面前时,却忽而顿住脚步,跟着弯下腰恭声道: “许哥,我来迟了,今天这事儿,兄弟对不住你!” 嘎! 气氛登时凝固。 所有销售惊讶看着这一幕。 包括趴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徐总。 许哥? 少爷竟然称呼这穷小子为哥? 还对他弯腰行礼? 何超凡这时也走过来。 恭声对许平和张如嫣称呼一声:“许哥,表姐。” 跟着道:“想买车何必买这破奔驰?我带你们去提台跑车。” 这话说的顿时令在场所有人惊骇不已,那些销售顾问更是羞的满脸通红。 原来人家不只有钱,来头还那么大。 连何超凡在他们面前都是弟弟! 徐少明却听的无比尴尬,这不当众打自己脸吗?什么叫破奔驰? 可想到一来今天自己这边确实做的不对,二来人家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好招呼,说是今天别怪不给他面子。 当时也只能站在那一直弯着腰,心里却对这群sb员工更加气恼! 许平不置可否,冲何超凡点了点头,又走过去,把徐少明轻轻扶起。 而后便径自走到躺在地上的小江面前,弯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你还好吧?兄弟?” 小江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鲜血,可到底不过是皮外伤,加上时间也短,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挣扎着坐起身对许平道:“哥,我没事,今天是我们服务不周了。” 许平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好样的,兄弟。” 徐少明唤过另外几名女销售,问明了情况,立即冷着脸召集在场众人: “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在这儿,现场开会!” 所有店内员工包括检修车间的全部汇齐后,大约三十多人,黑压压站满了一片。 徐总也被几人扶过来。 “今天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想多说了。”徐少明背负着双手,神色冷然道:“我只说处理结果。” “你们几个。”他冷冷看向徐总和动手打人的几个销售: “在工作场合无故动手殴打同事,全部被辞退!并且根据劳务合同,你们这个月的工资一分没有! 而且,小江的医药费用,要由你们承担,不要想着能逃过,我会报警!” 听他说完,徐总当时便瘫软在地。 二十多年的辛苦积累,全都没了! “还有你。”徐少明又转头看向那位女顾问: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我这间店的,不过,你今天的行为很恶劣,你要先向我的朋友道歉!” 女顾问哪里还敢反驳,已经被吓傻了,慌忙一个劲冲许平和张如嫣点头哈腰赔罪。 可两人神色始终漠然,她便直接当众给两人跪了下去,一边呜呜咽咽声泪俱下的说着,偶尔还会扇起自己耳光。 看她“表演”的差不多,徐少明冷冷一笑,继续道: “我要说明的是,道歉,是你的本分,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我宣布,你,也被辞退了!” “噗。” 何超凡听他这么说,没忍住,在旁边直接笑出声。 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徐少明做起损事来,竟然也可以损到这种程度。 都要辞退了还先忽悠着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歉? 这不明摆着玩她吗? 厉害,又跟你学了一招。 女顾问听到这里,不禁满脸羞愤的望向徐少明,眼神中甚至还带着些许怨毒。 不过又的确没什么办法,以后这光鲜亮丽的工作肯定是和自己无缘了。 又想到徐家的势力,自己以后恐怕在江城任何一家4s店都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了。 一时万念俱灰之下,便瘫软在地。 第35章 标价多少,全款提车 看着徐总和那女顾问被辞退,在场员工无不兴奋不已,弹冠相庆。 因为这俩人平日在公司里的确作威作福许久,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徐少,既然徐某人被辞退了,那接下来我们工作由谁领导开展啊?” 有员工立即高声问道。 平时徐少明跟这些员工实际上关系处的很好,时不时请他们吃饭、聚餐什么的,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他,大多数时候讲话也比较随意。 徐少明微微一笑,上前一把拉过小江,郑重道: “我宣布,自今日起,本店的总经理,由小江担任!” 哗! 人群先是一愕,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小江在底层员工中的威望还是挺高的,这得益于他平日踏实的为人和良好的品性,在店里工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要不是不受之前的徐总待见,他不俗的业务能力也早就能得到体现。 这些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此刻,看他坐上了这样的高位,人人无不从心底为他感到欣喜,同时所有人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日后自己踏实工作所能够带来晋升的希望! 小江却瞪着惊奇双眼连连摆手,脸上布满惶恐: “徐少,我怕是担不起这重任啊!” 徐少明看他这样子,微微一笑,问向所有员工:“他说他担不起来,你们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有!” 所有员工轰然一应,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江的业务能力,相比于之前的徐某人,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场景令之前的徐总和那些被辞退的男女销售更加无地自容,羞惭满面。 这是什么? 这就是公道与人心! 徐少明微笑看向小江: “怎么样?江总?大家都说你行,你再推辞就有些不合适了吧?” “是,那,我一定带着全体员工不懈努力,再创辉煌!”小江神色郑重的弯腰行礼,向徐少明保证道。 徐少明点点头,转身走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许平和张如嫣面前,诚恳道: “许哥,表姐,今天这事儿,是兄弟我做的不好,晚上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行吗?就算是我赔罪,请你们务必赏光。” 说着又低下头。 许平却上前握住他的两边肩膀,脸上挂着笑意道: “谁说你做的不好了?亲贤臣,远小人,还有比你这幕后老板做的更合格的吗?我看你今天做的很出色!” 徐少明抬起头,眼中不由泛起感激的泪光。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好朋友真心鼓励自己、理解自己,更能令一个人感受到满心力量的了! 其他在场员工看到这一幕,尤其听到许平这么说,也不由大有感触: “到底是少爷的朋友啊!你看看人家,大人大量,而且出口便见不凡!” “是的啊,人家说的对,一个这么大公司,没有一个好的领导和空气那哪成?” “今天要不是徐少这位朋友光临,怕是那些蛀虫们还难被赶出去呢!去年咱们店的业绩都下降不少了。” ... 何超凡一听有饭局,立即摇了摇脖子间的大金链,大咧咧凑上来高声道: “要我说,咱们干脆把那一圈朋友都给叫上得了,人多热闹么! 尤其杜川,那小子老是念叨着想把许哥前天水岸那顿海鲜大餐给请回来呢!” 许平和徐少明闻言,不禁一笑。 张如嫣在一旁听了,脸上也绽放出开心的笑颜,她也是很喜欢热闹的,尤其是和好朋友们在一起。 何超凡那些朋友,已经成了许平的好朋友,在她心里,也就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徐总等人听了却不由脸色大变! 江城并不大,水岸当晚四十五万的天价晚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们早有耳闻。 本来还私下猜测怕是哪位大家族的少爷公子或者一方神秘富豪。 可怎么也想不到,做东的竟然正是眼前那毫不起眼的年轻人! 一时心中不由都懊悔不已。 自己这是得多不长眼,才得罪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那可不行!” 回过味来的徐少明赶忙站出来道: “今晚说好了,那可是要由我做东的!怎么滴?就他杜川有心啊?想跟我抢许哥? 今晚我就安排一个六七十万的排面信不信?” 何超凡闻言哈哈大笑。 许平也是哭笑不得,忙拉住他道:“你可别,少明,我那天也是有求于你们。 咱们今天就在这说好,回头也告诉大家,以后聚餐,千万不要搞攀比。 怎么顺心舒心怎么来就是了,兄弟之间没必要讲排场,好吗?” 见他说的认真,何超凡也收住笑意,点了点头,徐少明也应一声,答应下来。 “不过今天这顿饭也不能让徐大少你白请。” 许平说着又笑吟吟走了几步道:“今天来主要是为了给如嫣买车的,她看上了你家那台s。” 说着一指不远处的黑色奔驰: “来吧,徐大少,时间也不早了,上面标了多少价我们直接提车,现在就办手续去,再晚一会可就挂不上牌了。” 标了多少钱直接提车? 在场员工无不惊愕: 这和大老板可是相当要好的好朋友啊!想要各种优惠怎么要不下来?还不一句话的事?可是他竟然直接一口价不讲,直接按原价提车? 这中间可是差了不少钱呢。 壕! 实在是太壕了! 徐少明也愕然半晌,道: “许哥,我如果说要把那台车直接送给你,这话有点假,可你要是让我直接按标价卖给你,那这种事我也做不出来。” 何超凡也在一旁大咧咧掺合道:“可不,许哥,这破奔驰有什么好买的?咱也别让少明为难,这样,我这就带你们出门去看看别家车怎么样?法拉利跑车就很好,比这好多了,咱去看看?” “去你的!没完了可你还!” 徐少明一听他这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两回了,这回还是在自己员工面前这么说,让他哪能下的来台? 飞起一脚便踹在何超凡屁股上。 许平轻轻一笑:“这车是如嫣喜欢的,所以就准备提这个吧。 少明,不用那么客气,咱们弟兄间哪还用讲这个?开店该怎么卖东西就怎么卖,把我当成个普通顾客就行了。” 众人一听,不由更是大感赞佩。 到底是令人家两个大少爷称呼为“哥”的人,瞧瞧这气度,这风范! 又都把目光投向张如嫣,人人歆慕,赞叹连连: “这姑娘找到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好福气啊!” “是呢,不过人家长的也的确好看,刚才的事我从头到尾都看到了,人家性格也很好呢!” ... 人群的窃窃私语不时传到张如嫣耳中,令她立刻羞红了脸。 心里却感觉甜蜜无比。 何超凡见到自己表姐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大发感慨: “许哥啊许哥,到底是我之前错看你了,没想到你泡妞的本事这么强! 想我何超凡在女人身上花的钱可比你多多了,可从来没达到过你这种效果。 前段时间还被一女的公开说成是舔狗来着,说多了都是泪!” 徐少明听许平这么说,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一咬牙,道: “那行,哥,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吧,先把车子提走,手续办下来要紧!” 跟着又喊过来小江,跟他简短耳语嘱咐了几句。 许平便在小江的礼遇下准备去刷卡。 张如嫣想拉住他,却被何超凡给拦下。 看着何超凡那一脸坏笑的神情,张如嫣的小脸一时更红了。 第36章 好友同行 当天许平从系统空间取出两百万存入自己的银行卡,车子全款落地一百八十多万。 和张如嫣一起回去的路上,许平才发现,这车的排量不对。 虽然他对车子研究也不多,但这款车他还了解一些,这个排量的办齐下来应该不会低于两百万! 而且能加的套装,徐少明都已经帮他加上了。 “这小子。”许平心里不由暗想着。 “我们去海天食府吗?” 夕阳下,飞驰的车子里,张如嫣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问向许平。 能看得出来,拥有这台车,她非常开心! 不过她也明确告诉了许平:这车就当是自己跟他分期买的,以后每个月她都会往许平卡上打好分期款。 这令许平无语不已,因为本来从心里来说他就是打算将这台车送给她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也说不清楚。 “恩,小凡和少明他们已经先过去了,我们也过去。”许平一边认真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道。 没办法,他不会开车,只能坐车。 张如嫣虽然会,但也只是刚刚拿到驾照。 照这段路程他的亲身体验来看,这丫头的车技,那还是相当生疏的。 他可不想把自己小命交待在这上面。 “哦。” 张如嫣听他发话,应了一声。 跟着,也不知她哪根神经搭错了,一脚油门,“轰”的一声,s级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速窜了出去! 这可把许平吓了一大跳,身子也猛地向后一挫,脑袋都有点嗡嗡的。 “疯了吧?这丫头。” 惊魂未定后的许平赶忙抓紧车门上方的把手,一副救救我的样子,便想让张如嫣开慢一点。 可当他侧过头看到夕阳余晖下的张如嫣时,不禁有些呆住了。 只见此时的张如嫣在夕阳映照下,娇颜挂着甜美而又幸福的微笑,还带着满满的自信,长发,也在微开车窗吹进的风中飞舞着。 虽然他当然也一直知道张如嫣是大美女无疑,可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过她。 “这丫头,不得不说,真是好看!” 许平心想。 ———————— 当晚一波朋友又聚在一起,还是在海天酒楼顶层的海天阁。 旧地重聚,还没隔几天好友又重逢,大家都很是热络。 一听许平和张如嫣今天买车了,还提了台s,众人纷纷向他们二人频频道贺。 虽然对于他们而言,这车不过算是常见款,可到底是人家许哥掏钱为博美人一笑买的,这面子哪能不卖? 反倒张如嫣被他们祝贺的又是一脸羞红,这搞的好像许平和她之间已经确立了不寻常关系一般。 听完何超凡添油加醋讲到4s店时许哥如何大度,徐少明如何“大义灭亲”,众人又是一番吹捧。 “许哥,这车子也买了,准备带如嫣表姐这几天去哪玩儿啊?”有人一脸坏笑冲许平道。 许平耸耸肩:“那得听张大小姐的意思吧,我反正不会开车,只能坐车。” 张如嫣却抿嘴一笑:“哪也不去,明天要带着他去省城。” 许平听她一说倒想起这回事来了,今天因为买车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什么省城?干什么去?”何超凡抽了烟,弹下烟灰道。 “咳。”董天磊故意轻咳一声,大有深意道:“刚提了车子不得出去转转,享受下二人世界啊? 省城那么近,好玩的地方也多,许哥平时又那么忙,这不是最合适的地方?问那么多干什么?” 自从这群人知道许平和张如嫣不一般的关系后,每个单身的都完全放下了之前对张如嫣不切实际的幻想。 无他,许哥的女人,他们可不敢有任何想法! 相反,每个人现在越看他们两个越是般配,无不真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好好走到最后。 “噢!”何超凡听董天磊这么说,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神情极是夸张:“是我肤浅了,对不起,对不起各位。” 说着还略微站起身微微敬礼的样子。 “你,混蛋!何超凡!” 张如嫣冲何超凡娇嗔一声,又不满的瞪了董天磊一眼,正色道: “明天是省城有个商贸招标会,刚好是许平现在主做的食品这一块,所以我想明天带他一起去看看。” 是这么回事,众人也就明白了。 可何超凡却心里嘀咕: “我也开商贸公司卖这些东西的啊?怎么不先想着我?到底是女大不中留,果然如此!” 可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自己这表姐面皮薄,要是再开玩笑的话,怕是真敢当场跟自己翻脸。 “表姐,你说明天去省城吗?”五龙矿业的石天华放下手中酒杯问道。 “是啊。”张如嫣应了一声。 “明天我女朋友刚好从国外回来,我也正想带她出去玩玩来着,省城那么近,不如我们一起吧,好吗?”石天华提议道。 张如嫣嫣然一笑,立即应道:“那好啊,有个女伴我也没那么无聊。” 许平听她这么说,却不由心中一动: 什么意思?就是说和我在一块无聊呗?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 “那就这么说定了。”石天华高兴道。 跟着拿出手机就给自己女朋友发消息。 “表姐,既然加一对儿都加了,那我们也喊着家属一块呗?”又有人提议。 张如嫣“噗嗤”一笑:“好啦,你们有家属愿意一起去的,明天要有时间就一起出发。” 当时满桌便有不少人轰然叫好,答应下来,有的还马上拿过手机给自己女朋友打电话。 包厢里几乎所有人都比较爱热闹,有这样结伴出游的场合那当然乐的参与。 “我说,你们太不地道了啊!” 徐少明这时站起来不满道:“出去玩不说集体出发,只想着自己?这也就罢了。可什么叫‘有家属的’才能带着一起去?这又是什么鬼?就是欺负我们单身狗呗!” 张如嫣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有家属的“才能”一起去? “就是!” 董天磊也站起来大声声援道: “枉我们拿你们一直当兄弟,现在有的玩了不想着我们,还划分阵营孤立我们。” “对对!表姐,还有你们这群人,太不像话了!”立即又有不少人站起来声讨,当然都是一群单身的。 看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受到多大委屈,或者多么不公正的待遇。 又有人又看向何超凡:“小凡,你来评评,是不是这个理?” 单身的都满脸期待看向何超凡。 他们满心以为何超凡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因为谁都知道何超凡虽然是个花花大少,身边向来女伴无数,但有一点,换的太频繁,三天两头就换一个,所以本质上来说,他也是个单身狗。 可何超凡却好整以暇的放下筷子,又拿起纸巾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 “咳,评什么理?说好啊,你们想做单身狗,可别带上我,我有主儿了。” “你扯淡!”董天磊瞪着他大声道:“前几天刚和你那网红女友分手,谁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要不我说你找不到女朋友呢?”何超凡看着他不屑道:“就你这大嗓门,哪个姑娘愿意跟你?” 顿了顿又神色郑重接着道: “实话告诉你,这次我是真动心了,准备跟她好好谈恋爱、好好爱她,这次我是真心的。” “我呸!” 不只董天磊、徐少明,在座绝大部分人都冲着何超凡大啐一口。 就连坐在何超凡旁边的许平,还有他对面一直冷若冰霜的杜川都被他给逗乐了。 “言归正传!许哥。”董天磊收住话头,不满的看向许平:“你得管管你家那位,不能这么泾渭分明!” 他是真想一块去。 话语里的意思当然还是声讨张如嫣。 其他人也眼巴巴望着许平。 许平轻轻一笑道:“我说你们也真是,要想一块去就跟着去呗,腿在你们身上,省城也不是我们开的,谁还能拦得住你们?” 董天磊、徐少明等人一听不禁大喜过望,纷纷弹冠相庆。 张如嫣坐在许平身边,听他并不反驳董天磊所说的什么“你家那位”,不由心中一甜,嘴角勾起笑意低下了头。 “小川,你明天也一起去吗?”徐少明忽然想起来,问向杜川。 这家伙平时除了江城内他家各处产业,还有和朋友们聚会外,几乎很少去其他地方,出城游玩对他来说就更是难得了。 杜川神情依然冰冷,开口道:“所以你们是准备丢下我吗?” 哈哈! 众人不禁一阵大笑。 第37章 疯狂的兰博基尼 第二天一大早,二十多人十几台车在通往省城的高速收费站路边聚齐。 由于都是一群打扮时尚的年轻人,虽然不全是俊男,但绝对全是靓女,再加上在场无一不是豪车,引的不少路人和过往车辆里的人纷纷侧目。 大家毕竟算是跟着许平、张如嫣他们两一块去的,所以他们二人的黑色奔驰排在最前面。 何超凡爱出风头,蓝色宾利排在第二。 虽然他名下豪车无数,甚至就连顶配的布加迪都有,可最喜欢的还是这台蓝色宾利,因此使用率也最高。 他的身边今天带了位很美丽的姑娘,身材娇小,容颜绝佳,对何超凡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据说也是一位当红网红。 许平平时没大有上网刷视频、看直播的习惯,因此不认识。 可其他人却都知道那女孩,向来以高冷闻名,没想到在何超凡面前却是这副甜甜的样子,不由大感何超凡泡妞的本事了得。 何超凡对那姑娘也极是宠溺,手从下了车就没舍得分开过,就算和这群朋友说话时,也总是会时不时和那女孩对视一眼,相互间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 这一幕令董天磊和徐少明等人看了大感恶心。 “好了!兄弟们,我看我们人都到齐了,咱们这就出发!” 见所有人都已聚齐,何超凡登上马路牙子冲着所有人振臂一呼,显得兴奋异常,当然,他的手,还紧紧握着那位姑娘不舍得放开。 “好!”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不由都欢呼应了一声,纷纷打开车门上了车。 伴随着一阵发动机有力的轰鸣,一行十几台车经过了收费站,上了高速。 收费小姐姐还问:“你们是去省城接亲的婚车吗?” 令众人失笑不已。 可一行人开了有一小段,后面就有人发现不对劲: 这特么太慢了啊! 跟蜗牛爬似的。 “表姐,表姐,许哥,能不能开快点?高速最低限速60,你们这连50都不到。” 石天华的声音忽然自许平手机上传来。 为了联系方便,他们提前在群聊里开通好了语音聊天,为的就是能够统一行动,防止有人掉队。 许平听到这个声音也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着前方。 这都已经超过去不知多少车了,每每有车超过,车膜贴的较浅的,总会看到车内有人冲他们怒视一眼,看口型也能知道这些人在骂: “装什么b”! 更有人不满的在和他们平行后,狂按一阵喇叭方才肯离去。 然而张如嫣却一直保持在这个速度,稳健的很。 “我说大姐,你确定你拿的是真驾照吗?” 许平右手拉着上方的门把手,身子紧靠着车门对张如嫣道。 没办法,上次那一次急加速在他心里留下了太过深刻的阴影。 “别吵!” 张如嫣却嗔他一句,美眸则一直紧张的盯着前方: “我这是第一次跑高速,有点紧张,那么多车都开那么快,我得适应一下。 我拿的怎么就不是真驾照了?我们教练当时还夸我是他教过最优秀的学员呢!” 许平无语了。 就在这时,一道离的很近的浑厚喇叭声突然从车子左后方传来,这可把张如嫣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抖,方向也因此略微打偏一些。 许平急忙观察情况,只见一台蓝色宾利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左侧。 “何超凡!” 张如嫣也看到了,不禁气的银牙紧咬。 可那台宾利却故意似的,刚与他们车平行,就忽而一脚油门,发动机轰然爆响过后整台车便瞬间提速,直接窜了出去! 而且眨眼间便消失没了踪影,嚣张无比。 这一幕更令张如嫣气愤不已。 许平却暗自摇了摇头:“这家伙,就是爱出风头。” 想了一下,老是这样压着后面那么多车也不是个事,只能拿起手机: “兄弟们,你们后面的车要不然就先超过去吧,没必要跟着我们。 主要我们也不着急,想看看风景,准备稳当点开,安全第一。” 听他这么说,后面车里的人不禁都噗嗤一乐。 看什么风景?高速上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还什么叫“我们不着急,准备稳当点开”? 谁又着急了? 不过想想也都知道肯定是张如嫣表姐“学艺不精”,他俩没有办法,只能慢悠悠的开。 于是大家也就纷纷择机更换车道,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台又一台车争先恐后的从奔驰车旁呼啸而过。 没有了张如嫣车子的束缚,大家跑起来就轻松惬意了很多。 有几台甚至偶尔还相互玩起了飙车。 不过,就算是这批车里跑在最前面的石天华那台红色911,都一直没能望见何超凡车子的踪影。 “这家伙,开那么快!”石天华暗想。 奔驰车内,看张如嫣还是一直紧张,许平便柔声安慰: “开不快的话我们就慢一点,不着急。” 只是话是这么说,他手上却依然紧紧握着把手。 “那你刚才还凶我?” 张如嫣却不领情,很是不满,小嘴一撅道。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许平无语。 看到她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样子又想说:“你那方向盘不用握那么紧吧?” 主要怕她这样握着转向会不灵活。 不过又一想这样怕是又惹她不高兴,或者分心什么的,便强行忍住,闭口不言。 张如嫣见许平不回话,反而不依不饶: “你说啊?为什么凶我?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还什么我拿的是不是真驾照,嘲讽的话以为我听不出来?” 许平无语,继续沉默。 “在学校时候你也这样,我主持晚会,念错了一句话,下了台后你跑过来就是一句‘主持这行真的适合你吗’?这些我可都是记着的。” 许平哭笑不得,也有些尴尬,他那些话是有些挖苦的成分,可纯粹是逗她玩,自己说过去就忘了,没想到这丫头一记就是好几年! “轰!” “嘟嘟!” 忽然。 一道炸裂的跑车轰鸣声伴随着疯狂的喇叭忽然自后方传来,远近光还不停切换闪烁着。 闪的许平都有些眼晕,一时许平不禁升起一些怒意。 张如嫣更严重,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到了。 紧张之下,不禁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整个身子便猛然靠在方向盘上,几乎都趴在上面。 跟着,由于想着是不是要给后车让道,又向右调整方向,可因双手握的太紧,心里又紧张,一下打猛了,车子当时便冲着隔离带疯狂冲去! 整个车身都有些侧倾。 这可把许平吓坏了,慌忙下意识的用左手反向推她方向盘。 好在这车子本身搭载的稳定系统很不错,一下子车身就稳住,车头也瞬间调回到了正前方。 “慢点开,别怕。”许平握住张如嫣的手,柔声安慰道。 “恩。” 张如嫣都快被吓哭了,轻轻嘤了一声。 跟着又马上集中精力稳住心神,将车子平稳开回到正常轨道。 许平却不禁皱起眉压抑着怒火四处观察情况。 却见只这一瞬息的功夫,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台灰色兰博基尼! 排气管还喷着尾焰。 那车子车速极快,超速是无疑了,而且不等许平细看,更是在咆哮的炸裂声中瞬间扬长而去! “这得算是危险驾驶了!” 许平心想着,冷冷看着前方。 第38章 飙车斗气 过了没一会,手机里忽然有人传来惊呼声: “卧槽!兰博基尼?还是大牛?这车应该是顶配款吧?办齐一千多万。” “什么兰博基尼大牛? 卧槽!我也看到了!刚超过去,是台灰色的车,这声浪真特么给力! 但这得是改装过的吧?而且已经严重超速!” ... 一时惊呼声不断传来。 “兰博基尼?什么牌照的车?”手机里又传来董天磊的声音。 全省顶配的兰博也没几台,他是好奇。 “是省城的牌照,还是豹子9!”有人答道。 “豹子9?那特么是省城王家的车!”徐少明忽然道:“豹子5到9都被他们家给包圆了!” 随即又惊呼一声:“卧槽!这车也太嚣张了吧?一路都疯狂打闪光?” 董天磊:“它已经到你那了吗?” “可不,就在我后面。”徐少明道。 没一会又道:“已经超过去了。” 何超凡的车此刻已经把他们都远远甩在后面,一听是省城王家的兰博基尼,不禁紧紧皱起了眉。 王家和他们何家因为书画展销会的事素来不对付,再加上近两年来两家相互间在所经营产业上都互有渗透,王家甚至去年还高调盘下了江城一处高档楼盘,并公开与何家开发的高档社区叫板。 他的父亲何怀明更是在内部会议上明确确立了未来五年内,逐步向省城全面进军的战略部署! 所有这些,代表两家已隐隐有争锋之象。 这种情况下,要是当众被王家那台车给超了去,他当然不乐意。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刚结识的很中意女伴的情况下。 于是,他的脚上,不由自主便加大了油门。 ... 飞驰的灰色兰博基尼上。 王家二少爷王元杰戴副墨镜一脸得意的看向身边漂亮女伴: “怎么样,思思,这车子可以吧?上个月刚提的,车牌也换上了我家最好的豹子9!刚才那些什么s,捷豹之类的算个球!” 旁边女孩一脸崇拜的看向他,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二少爷,刚才我们超的那几台像是车队的车子好像都是江城的啊?” 车子后座,一个贼头鼠脑的中年人正双手扒在王元杰座椅靠背上道。 正是他的贴身管家胡文斌。 “恩,我也发现了。”王元杰不屑一笑: “区区江城算个毛?连台像样的好车都没有,你也看到了,就刚才那些破烂?不嫌丢人。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估计也就何超凡手里那几件破铜烂铁了。” “可不是,二少爷说的对啊!”中年人谄媚道:“就他手里那几台破车跟少爷您的比,那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 咱这可是全球限量款,而且可还是刚花了好几百万找国内最顶尖的改装师改装过的!” 王元杰轻轻一笑:“这也就是他没在这高速上,不然看我不好好羞辱他一顿!” 原来,他们两人正是刚刚从帝都改装完车子回来,顺道接上了王元杰一直仰慕许久的当红名模颜思思。 “诶!不对啊!”又向前疾驰了一会,胡文斌忽然望着车窗外奇道: “少爷您看,这前面好像也有一个小车队,看起来也是江城的车啊。” 王元杰听言眉头一皱,看了看,还真是。 “这些车子档次相比烂大街的廉价车都还算凑合,应该是江城那群富二代的,难道他们一起结伴出来游玩吗?”胡文斌推测道。 王家老爷子王振邦想要将势力向江城发展,作为智囊团中的一员,他当然会不遗余力留心当地各方势力的情报。 “可能是吧。”王元杰轻笑:“只是不知道何超凡那小子在不在,那货一向高调惯了,嚣张的很,要是今天在这里更好,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说罢,他直接一个急转向,快速变换车道,一脚油门直接冲着前面离的最近的那台黑色a8追了上去。 杜川正在车内听着音乐,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路况上,偶尔也会想下心事。 他的群聊虽然开着,但被他设成了静音,这也是他的习惯,开车的时候喜欢聆听舒缓的音乐,或者享受静谧的环境。 就连后面有一台王家的兰博基尼还是徐少明特意发语音告诉他才知道的。 不过杜川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本来王家近些年来虽一直在暗中扶持省城黑龙会,而黑龙会又一直扶持江城蓝海夜总会的牛广成和其他一些势力与杜家作对,可到底这些并没有摆在明面上。 他虽然以手段狠辣在道上闻名,可绝非没有脑子,当前情况下直接与势力庞大的王家撕破脸,他当然不会做。 至于在高速上飙车这种事,在他看来就更小儿科了,根本懒得去管。 可是,忽然。 车子后面一道极为刺眼的爆闪猛烈袭来,闪的他眼睛都有些花。 他急忙稍微点了下刹车,想等爆闪过后看看后面什么情况,可后面那台车竟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不只一直打着远光,而且远近光还在不停切换,频率奇快! “这特么?” 杜川心头不禁火起,紧紧皱起了眉。 想看清楚后面是什么sb车,可那远光灯明显是改装过的,根本看不清楚! “哈哈!” 兰博基尼车内,王元杰一边在疯狂的扣动着远近光杆键,一边肆意大笑着: “怎么样?老胡?估计前面车里那小子得被闪瞎狗眼了吧! 这群所谓江城富二代还特么结伴出游,看这架势还是去省城的?一群土老帽,还想着去省城装逼么!” 副驾上的颜思思则一直慵懒的窝在那里,此刻听他这么说,不由惬意的笑着,双眼迷离,似乎很享受身边男人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嚣张与勇武。 胡文斌也一直谄媚的陪着。 可是,当他定睛细看了前面黑色a8的车牌时,不由笑容略微有些凝固: “二,二少爷。” “怎么着?”王元杰依然在肆意大笑着,手中动作根本没停。 “前面那个,好像是江城杜家长子,杜川的车啊!” 胡文斌又仔细看了几眼,十分确定后忙不迭道。 “杜川的车?”王元杰听到却不屑一笑: “就是那个向来被人传言为手段狠辣的小子吗?” “就是他啊!”胡文斌忙道。 他的意思其实是:要不然我们不要主动挑衅这尊瘟神了吧? 可王元杰听了脸上却反而现出一抹狞笑: “杜川么,那又怎样?不过是江城一个土包子、小混混罢了!怕他干毛?” 说着竟然进一步催动车子,直接逼了上去,跟杜川的车贴的极近,而后便是更加疯狂的爆闪与按喇叭! 杜川心头大怒,暗骂一声:“这是他妈哪来的sb!” 气愤之下,火气上头,直接一脚将车子刹车踩死! 车轮抱住后立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 杜川的用意很简单,也很直接: 你不是闪我吗?老子直接给你逼停!或者干脆让你这sb和老子的车撞上,看谁吃亏! 可王元杰却似乎早有准备,看前面a8刹车灯一亮,猛然一打转向,兰博基尼转向灵活外加侧倾小的优势立即发挥出来,再加上瞬间的急加速,堪堪擦着a8的车尾就滑到了左侧快车道上! 好在兰博基尼后面并没有跟的太近的车,之前有车子被超过后一看是这么好的车都纷纷离它远远的。 不过说起来,相距最多也不过就几百米距离,高速上,这么短的距离顷刻就到了。 后车车主看到前面兰博基尼突然变道后,面前赫然闪出一台急踩刹车的黑色a8! 不由吓的一身冷汗,慌忙也急踩刹车,同时伴随的就是一套疯狂的喇叭与爆闪的组合拳。 “哈哈哈!” 王元杰把杜川的车子甩开后,在兰博基尼里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不禁都乐疯了。 高叫道:“杜川啊,杜川!你不是很狂吗?老子告诉你,不只是今天,这还只是小意思,很快你们整个杜家,都会栽在我王家手里!” a8里面杜川踩住刹车后,看到后面车子竟然灵活的一下滑了过去,不由也有些错愕。 可等他仔细看到那台车应该就是刚才徐少明语音里告诉他的,王家那台灰色兰博基尼时,不禁心头泛起无穷怒火! 再加上后面车子还在一直爆闪加喇叭,更是令他恼火无比。 登时一脚油门踩到底,就想把前面车子给追上,然后再把人从车里给薅下来! 可两台车到底不在一个档次。 很快,他就只能看到兰博灰色的身影,再然后,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妈的!” 杜川不由气的一声大骂,右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神色冰冷到极点! 飞驰的兰博基尼一路超车。 只要看到是江城二代们的车子就先一阵疯狂爆闪加喇叭,而后便嚣张的超过,很快石天华那台红色911也被超过去了。 “卧槽!那台兰博基尼他妈疯了吧!” “就是啊!超过去也就算了,还特么一个劲爆闪,狂按喇叭,这是急着回去奔丧吗?” “省城王家就了不起?下了车落到老子手里看老子不打断他腿!” ... 群聊里已经炸开了锅。 “小凡,那台兰博基尼上去了,我们都被超了,太他妈不像话了,好像是故意的,你可别被他再给超了啊!”石天华忙在群聊里呼叫何超凡。 “对对,小凡,可别再给他超了,不然咱江城这帮人的脸可就丢尽了!”其他不少人也纷纷附和。 奇怪的是,何超凡一直没回话。 实则,他是听到的。 只是越听越气,这不是明摆着挑衅,欺负人吗! 气愤之下,他也就什么都不想说,只顾把油门轰到底。 “小凡,太快了,我们慢点吧?已经超速了!”何超凡身旁的网红小颖见车速已经快到极限,慌忙劝阻。 可何超凡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只是沉着脸只顾观察路况轰油门。 眼看快到了省城匝道路口,相距也不过7、8公里。 “到了路口就是胜利!” 何超凡心想着,更加握紧了方向盘,脚上则丝毫不敢丢松。 可就在这时。 轰隆隆! 只听宾利车后面竟然由远及近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跟着,何超凡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台灰色兰博基尼。 “卧槽!怎么会这么快?”何超凡不由大惊失色。 按道理说兰博基尼最高时速就算比宾利快,也不至于快那么多啊! 他哪里知道,王元杰和胡文斌这次去帝都改装车,重点之一就是去给车子提速! 足足提高了百分之三十的最高时速! 已经远远在何超凡这台宾利之上。 后面兰博基尼里的王元杰远远就看到了何超凡这台蓝色宾利,不由大喜过望,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哈哈!是何超凡!今天到底特么落在我手里了!看我怎么弄他!” 说罢,很快将两台车的距离拉近。 此时距离下省城的匝道已经只有两三公里,可王元杰却好整以暇的暂时一直跟在何超凡的车后面。 还是如对待其他二代一般,抓住最后一点时间,疯狂的刷爆闪,按喇叭! 何超凡的脸色已经被气的阴沉至极! “这他妈,老子让你死!” 他暴吼一声,正想和杜川一样干脆来个急刹车。 可就在这时,王元杰瞅瞅已经快到匝道口,忙一个急转向再加一个急加速,兰博基尼轻松潇洒的超越宾利,抢先冲下了匝道! 留给何超凡的,只有兰博基尼那灰色的身影,还有那一直喷薄而出的尾焰。 第39章 商议 “小凡,小凡?你怎么样了?” “你见到那台兰博了吗?” ... 群聊里大家听何超凡一直没动静,忽然爆了一句怒气冲冲的粗口,不禁都担心的询问道。 何超凡肺都快被气炸了,直接把群聊关掉,边慢慢下匝道,边拨通电话: “小齐,你去帮我查,看看今天出现在江城到省城高速上的那台灰色豹子9兰博基尼,是他妈王家哪个杂碎开的车!”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重重摔在中控台上。 小齐是跟在顾海东手下做事的,主要负责各类社会关系的打理,年纪虽轻,办事能力却很强,方方面面的人头都很熟。 “小凡,算了,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小颖一边帮他注意着前方路况,一边柔声安慰道。 “不行!今天这个事我必须找他给个交代!一会我们直接去王家集团总部!”宾利车已经驶出收费站,何超凡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怒气冲冲道。 “小凡...” 小颖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脸上满是哀求。 可见他这副样子,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便选择什么都不说。 “小凡那边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们说他和那台兰博打过照面了吗?” 有人在群聊里问道。 打了照面就意味着肯定是被超过去了,只是不好这样明说。 “不能吧。”董天磊道:“小凡早就知道王家那台车在后面,按他的性格应该早就已经加速了。” 他说的倒是不错,可要是被何超凡听到估计又得被气一次: 他是老早就加速了,可还是被人超过去了。 丢人呐。 “对。”徐少明也道:“兰博和宾利的最高时速差不了多少,按照距离来推算应该不至于被超过去。” “那可说不准。”石天华的声音响起道:“你们没看那台车是改装过的?照我看他超我们车的时候那还不是最高时速。” “还不是最高时速?”群聊里纷纷咂舌:“这改装的也太强了吧?不知道是王家他妈哪个虎逼玩意儿改完开的?” “这事儿问杜川应该知道。”徐少明道,跟着又呼叫杜川:“小川,小川,你没去让人查下是王家谁开的车吗?” 杜川手下人的情报能力是很强的,对这一点徐少明相当有信心。 杜川这次听到了。 从他的车子被超过后他就打开了群聊声音,只是一直没说话。 几分钟前他已经听小龙汇报过,知道是王元杰开的,可听徐少明这么问,还是没有回答。 只是他的眼神中,却充满冰冷,连牙齿也不禁轻咬在一起。 “喂,少爷,我刚才找人打听到了,是王家二子王元杰开的,他和管家胡文斌刚刚从帝都改装完车子回来。”电话里小齐向何超凡汇报道。 “好,知道了。”何超凡说完就想挂断电话。 可小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少爷,您现在在省城吗?还是在省城的高速上?要不要我们过去?” 他刚才就已经听出何超凡暴跳如雷,怕他有什么意外。 “不用了,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何超凡声音略显平静,可神色却仍然阴沉至极! 摇下车窗,抽了会烟,石天华他们的车子就已经陆续下了高速。 远远看见停靠在路旁的蓝色宾利,大家纷纷向这边聚齐。 “小凡,刚才怎么一直也不说话?害我们担心。” “是啊,你多少倒是回一句,开车又不是闹着玩的。” ...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的说开。 可何超凡的脸色一直不好看,面对众人询问也一言不发。 见他这副样子,大家也就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对他的脾气也都了解,便没人敢再上去问。 “现在看来只有等许哥来了再说了。”徐少明道。 众人纷纷点头。 不知不觉间,许平已经成了他们这群人的主心骨。 以前何超凡是他们这群人的核心,可何超凡虽然很讲义气,为人也大气,但个性太跳脱,也容易冲动,hold不住场面。 相比较而言,许平处事就稳重多了,而且他处理事情的全面周详,是在场所有人都不具备的,这也是令众人最信服的地方。 “我去,这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影儿啊!” “是啊,他俩该不会跑去服务区睡觉去了吧?” “瞎说什么?小凡还在这呢!” ... 众人在路边或蹲或站的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远远看见黑色奔驰s的身影出现在收费站口。 而后,出了收费站便缓缓向他们驶来。 “可算是来了!” 除了何超凡、杜川,大家见状纷纷迎了上去。 费半天劲指挥着张如嫣靠边停好车。 “许哥。” “许哥!” 大家围上来帮着许平打开车门,纷纷叫道。 “等了很久了吧?”许平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也是为刚才兰博基尼的事。 “恩,没事,但是小凡和杜川他们两现在状况好像不太好。”石天华道。 “我们去看看。” 许平说着,便当先向着两人的车走去。 石天华几个虽然比杜川先下了高速,但都排在何超凡车后面,唯独杜川一下高速,一脚油门就冲到了何超凡车子前面。 “怎么滴,这是准备跑去王家集团那炸楼啊?” 许平看到单手搭在车窗上,正沉着脸抽闷烟的何超凡和前面同样一脸阴沉的杜川道。 何超凡被他这句话逗的不由乐了,可随即又收起笑容恢复满脸冰冷。 可是。 已经什么氛围都没有了好吗? 便苦笑道:“我说许哥,我心情不好,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好吗?” “我知道,我也生气。” 许平走近车子正色道:“那车着实是太过分了!” “可是说到底。”他将手搭在宾利的棚顶,继续道: “这不过是一件飙车的意气之争,算是小事,为这么一件事,你觉得有必要冲到王家力量的核心区和他们大动干戈吗?” 他的声音很沉稳。 刚才第一眼看到何超凡和杜川的神色,就知道他们两个想干什么! 的确,杜川甚至都已经打好主意:准备叫人赶到省城! 可是许平以为: 现在这样做,绝对不明智! 周围其他人听许平这么说也不禁点点头。 “许哥,你知道那他妈那台车上的sb是谁吗?”何超凡猛抽一口烟,皱着眉看向许平道。 谁啊? 这个许平还真不知道。 看向周围,也没人说得出来,看来都不知道。 “谁?” 他声音平淡的看向何超凡。 “是王家特么那个二崽子王元杰!” 何超凡说起这个人,又忍不住怒火腾的升起,愤恨道。 许平不禁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王家和何家的事他不久前刚听何超凡说起过,也正是因为两家争锋的事,前几天何超凡才特意找的自己。 现在两家同样身份的两个后辈碰撞在一起,当众吃瘪的那个当然会很不爽! 这可是脸面的事! “那你想怎么办呢?”许平又问向何超凡,想听听他的意思。 “先去王家集团总部,找他们家主王振邦那老东西理论!”何超凡声音激愤。 许平听了不禁失笑,道: “小凡,你确定你这样去了就能讨回公道吗? 你能得到什么?得到王振邦煞有介事的训斥王元杰两句? 然后呢? 接着把你打发走?这样你觉得你就能讨回脸面?” 这番话不禁说的何超凡哑口无言。 他正在气头上,还真没想这么多。 仔细一想也是,就算自己真去了,这样的结果也一定是大概率的。 反过来,如果是自己主动挑衅了王元杰的话,对方若是愤愤不平上门,那么自己父亲肯定也会这样处理。 可是这样的结果,非但找不回面子,反倒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羞辱! 这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 “那,那我现在就给东叔打电话,让他带人来!” 何超凡又怒声道。 这次不只许平,就连围在何超凡车子周围的其他人都被他给逗乐了。 跟看智障似的看着何超凡。 “小凡,这里是省城,是他们王家的地界。要是在这咱实力强,那今天王元杰还敢这样对我们吗?” “对啊!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巢穴,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你们两家基本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就算加上我们在场所有人,也不过能拼个半斤八两。 因为人家肯定也有周边势力。 都说猛龙不过江,就算东叔带着全部人手来了,就真能直接跟他们打起来,或者直接将他们干垮吗?” 大家纷纷说着。 杜川也被大家的讨论吸引,不由慢慢回过头。 虽然还是冷着脸,可神色已经舒缓不少。 何超凡被大家说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认真思索着。 情知大家说的有理: 就算东叔今天真带着家里所有人来了,只怕这仗也打不起来,因为起因的确如许哥所说,太小! 为这么点事两家大动肝火,数百人冲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以东叔的性子与台面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主要两家的纷争绝不仅仅只是靠这种武力或者干脆说是蛮力能够得到解决的,更本质上来说,还是在于商场和其他相关力量上的角逐。 可是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便把刚抽了一半的烟尾冲地上狠狠一扔,看向许平诚恳道:“许哥,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许平看着他淡淡一笑,神情随即变的冷冽: “直接与整个王家冲突当然不行,可是,单独对付王元杰还是没问题的。” “许哥你的意思是?”何超凡似有所悟。 “找他落单的时候,报复回来!”许平冷冷道。 所有人的目光不禁都聚焦在他身上,包括杜川。 他的声音虽平淡,神情中也透着淡然。 可是,这也正是大家感觉可怕的地方,而且,每个人无不感受到他这句话里透着的无穷杀意! 第40章 搬取邓元觉 当时几人便商议好,由杜川负责派人赶来省城,调查王元杰行踪。 何超凡主动请缨,要小齐带人过来充当打手,却被许平否决了。 因为在许平看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做得再小心,难保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这还是在人家地盘。 一旦被王家发现是何超凡派人干的,那势必会引起两家大规模冲突,根本无可避免。 因为这和刚才王元杰羞辱戏弄何超凡完全是两码事,性质也截然不同。 不论何家家主何怀明还是王家的王振邦,显然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许平也不希望何超凡家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大耗元气。 所以要做,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杜川说,要不然就由他一并派打手过来算了,也被许平给否了。 谁不知何超凡和杜川之间的关系? “许哥,我和小川都不能派人,那怎么办?其他人手里根本没有这样精悍的力量啊?” 何超凡已经跳下车,杜川也围了过来。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 许平轻笑着道。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宝光如来,邓元觉! 实在来说,要老邓来解决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就跟拿大炮轰蚊子差不多。 因为于老邓这种人来讲,不要说是暴打王家那小子一顿,便是把他给杀了,那也不过是稀松平常! 因为邓元觉他们所处的,的确就是那么一个世界。 一个原始的绿林江湖! 要不然哪里会有母夜叉孙二娘特色的人肉包子? 不过许平当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至少目前不会。 看许平自信满满的样子,何超凡一拍脑门,对哥几个道: “我说兄弟们,看我这脑子,咱不早就跟大家说过了,许哥背后的大家族势力绝对不简单,我估计他手上应该是有那种传说中的一流杀手,档次甚至都不在我家东叔之上!” “噢!”所有人恍然大悟,纷纷向许平投来赞佩的目光:“许哥,不得了!” 好多人冲他伸出大拇指。 许平哭笑不得:“我说小凡,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背后真没什么大家族,我就是一个光杆司令,普通人。” “切!”何超凡为首的几人立即不屑:“可拉倒吧,我的哥,有必要老是这么藏着掖着吗?说难听点你这就叫装b你知道吗?” “去你的!”许平立即上前几脚踹在几人屁股上。 主意已经打定了,细节也已经安排好。 许平便让所有人分头行动,包括张如嫣也被他支走,唯独留下了那台奔驰车。 因为食品类的商贸招标会是安排在下午进行,所以大家约定下午直接在招标会举办地欧亚大酒店集合。 “许平,车子留在这那你怎么开走啊?”张如嫣临走前不解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留着它有用。”许平回答。 “表姐,许哥要安排人手过来肯定需要车子,你就不要操心了,他的人自然能把车子给开到酒店去。”何超凡也在一旁劝慰。 所有人离开后,许平独自一人坐在奔驰车里,掏出青铜扳指: “系统,现在能不能临时将传送点设置在这台车子内?” “叮!宿主,可以的。”系统机械声传来。 “那我如果要传送一个北宋时候的人到后世,需要多少钱?” 许平一直记得第一次打开系统时,系统跟他介绍的,可以花费一定数额的费用每次带一个人一同穿越。 “那宿主准备传送谁呢?”系统问道。 “我店里的宝光如来,邓元觉。” “宿主稍等。” 似乎是在计算,过了有一会,系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报告宿主,按照这个时代的货币来算,传送宝光如来邓元觉,需要两百万。” 嘶! 啥? 许平有点懵:“就传送这一次就需要两百万?” “是的。”系统答道:“因为邓元觉是属于高战力的人物,费用相较而言会稍贵一些。” 许平想了想,倒也算合理,又问:“那如果将人物传送过来之后,他在这个时空中停留的时长每次有限制吗?” “这个是没有的,宿主。如果需要,可以让人物一直停留在这里也行,并且不会产生任何额外费用。” “那就好。” 许平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跟着便道:“那就先将传送点设置在这台车内吧,传送我回北宋!” 系统应了一声,跟着,淡白色的雾气在车内袅袅升起,伴随着清香。 许平略一眨眼的功夫,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来到了孙羊正店。 由于不敢耽搁,他立刻出了客房便赶往沉香楼。 江雪薇等人正在楼内忙活,这两天每天生意依然火爆,顾客盈门,许平上次配备的那些货眼看又要卖空了。 邓元觉则百无聊赖的在隔间内闲坐,这两天的“护卫”生涯,着实快把他给憋疯了! 见到许平进楼,大家无不高兴异常,纷纷围过来说这说那。 唯独方金枝挺有责任心,一直在给顾客用心导购。 江雪薇再次见到许平,一张小脸止不住的笑意,一直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撒开。 许平则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让她带着姐妹几人去忙。 “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两天可把我给憋死了!”邓元觉在三位姑娘走开后大皱其眉声音粗豪道。 “有的清闲还感觉不开心吗?”许平笑道,一边走向隔间。 “你不知道啊!洒家是习武之人,最怕的就是闲着,你让我整天干再重的活我都没二话,或者跟什么人打架,打一天洒家也不觉得累。 可唯独这闲下来,我是真受不了!” 邓元觉满腹委屈的抱怨道。 许平不禁失笑出声,不过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金万福,便问道:“金大哥呢?” “他?”邓元觉道:“早上刚开门的时候被一个叫做张如晦的派人给叫去了,说是有生意要谈。 本来想找你来着,但你不在,只好由他出面去了。” “哦!”许平应了一声,点点头。 “看来是张大哥那边可能又有货物需要订购了。”他心想。 不过现在暂时也没功夫去考虑张如晦订货的事,便一把拉过邓元觉的手臂道:“邓大哥,你跟我一起出去一下,咱们去办件事。” “办事?”邓元觉不由大喜过望:“终于可以不用在这呆坐了吗?洒家真的都快闲出鸟来了!” 许平笑笑,拉着他出了门就一起走向孙羊正店。 到了客房,邓元觉不由有些疑惑:“兄弟,你不说办事吗?怎么回到客房来了?在这能办什么事?” 因为走的比较急,他身子向来阳气又很重,出了很多汗,便开始脱衣服。 卧槽? 许平看到这一幕不禁无语。 画风有点不对啊? “咳咳。”他轻咳一声,正色道:“邓大哥,这次这件事说复杂不复杂,但说简单,也不简单。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邓元觉此时已经脱的精赤了上身,取过随身携带的汗巾一边擦着汗一边道:“什么地方?” “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许平认真道。 他已经想好了,与其编个谎话诳过对方,不如直接实话实说来的坦荡。 因为就算一时欺瞒过去了,难保对方在后世待的时间长了不会发现端倪。 邓元觉却停住了擦汗的动作,右手拿着汗巾停在胳肢窝里,满脸呆滞的看着许平。 随后。 “哈哈哈哈!” 暴雷一般的大笑声从他口中发出,震的圆桌上茶杯中的水都有些晃动。 “我说许兄弟,你这也太逗乐了吧!”邓元觉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道:“你怎么不说带我去天上呢?或者干脆直接说你就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呢?” “我的确是来自一千年多年以后!”许平满脸郑重道。 没办法,现在需要带他回去,只能实话实说。 嘎! 邓元觉忽然顿住了笑声,可看着许平那一脸郑重的样子竟然直接承认。 不由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笑的坐在椅子上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第41章 大胃王,签约吗? 许平无奈的看着邓元觉:似乎自己说的这些话他都不信啊? 不过想想也是,设身处地的想,有人当面这样对自己说,自己也不信! 而且一定以为那人是个疯子! 可是现在,时间不等人,必须得赶快把这胖和尚给带过去才行。 “邓大哥,笑够了吗?差不多了吧?咱还得去办事。”许平走到仍在狂笑不止的邓元觉面前道。 “是。”邓元觉艰难略微收住笑声,想要正色跟许平说话。 可是一看许平那张脸,忍不住又道:“去哪?一千多年以后吗?” 哈哈... 说完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平无语了。 只好坐在床沿盯着,等他笑完。 等了一会实在不耐烦了,便直接在心中默念道:“系统,带同邓元觉一起,回后世!” “叮!”系统提示音响了一下,继而道:“同行者邓元觉锁定中。” “百分之二十。” “三十。” ... “完成!” 顿时,许平和邓元觉面前都闪现出一抹白光,继而便是袅袅白雾,同时伴随着清香袭来。 邓元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的一惊,笑声也戛然而止,脸上凝固着没完结的笑容。 同时顿感全身涌过一阵热流,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是...”他惊恐的瞪起双眼。 短暂的意识模糊后,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看着周遭环境,邓元觉眼神里写满震惊!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处在一个小型壳子里,坐在一个软绵绵的座椅上。 前面一大块好似浅灰水晶的东西挡在自己眼前,可那水晶的透明度极高,自己的视线仍得以很清晰看到外面的场景。 外面的道路宽阔平整至极,从未见过这么好的。! 上面飞速疾驰着一辆又一辆四轮铁壳子,而且那里面好像都还坐着人在赶着车。 那速度,可比骑马快多了! “许,许兄弟,你这是带着洒家到哪儿了?” 邓元觉声音颤抖着问向身边许平,眼睛仍惊奇的瞪着外面世界。 “邓大哥,不笑了吗?”许平正敲着手机。 邓元觉这个表现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笑了,不笑了,兄弟,告诉老哥这是哪儿?”邓元觉忙道。 完全陌生的环境,令他心里竟隐隐升起一股关于未知的恐惧! “这就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许平收起手机淡淡道。 “你真没骗老哥吗?”邓元觉收回目光,惊骇的看着许平。 “骗你干嘛?信不信由你,慢慢你就知道了。”许平道:“现在我们先去吃东西,安顿下来。” 刚才他已经在一间民宿订好了房间,准备将邓元觉暂时安顿在那。 如果让邓元觉现在跟何超凡他们一直混在一起的话,难保不会被王家的人注意到。 等了大约不到十分钟,有人敲车窗,是许平叫的代驾到了。 没办法,他不会开车,邓元觉就更不能指望了。 要他扛着车走两步或许还有可能。 全程,邓元觉都瞪着大眼睛瞧着外面新奇的世界,尤其到了市区,嘴巴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合拢过。 “邓大哥,咱先去吃点东西,估计你得饿了。” 看看已经到了最繁华的地段,副驾上的许平回过头对后排的邓元觉道。 “行,兄弟,听你的!”邓元觉还是不住张望着。 “这路两边都是比较有特色的餐馆,看看想去哪家?”许平指着外面一整条街上客流不息的商铺道。 同时又告诉代驾师傅开慢一点,便于邓元觉观察。 看着路边一个个的火锅店、烧烤店、川菜馆...邓元觉都没有太大兴趣。 虽然有的店铺招牌上的字不是很认识,可到底也能看出个大概。 基本上他都吃过,或者吃过类似的。 既然来一趟,那当然要吃自己没吃过的。 忽然,他眼前一亮: “兄弟,要不咱就去吃那个吧!” “哪个?” 许平笑着看向车窗外。 听他说的兴奋,他也有些好奇,想看看刚来到后世的邓元觉会对什么吃食这么感兴趣。 “就是那个招牌上有个白胡子老头儿那个店啊!看起来像是蛮夷之人的那个。应该挺有特色的。”邓元觉又一指窗外那间店,十分确信道。 曾经他吃过辽国人在杭州开的一个小餐馆,对外族美食那种特别的口味一直印象深刻。 许平想:该不会是... 顺着他的手指一看。 果然,kfc! 顿时哭笑不得道:“老哥,你就想吃这个啊?” 代驾小哥瞥过一眼后,也不由暗笑: 蛮夷之人开的,什么鬼? “怎么?这个不好吃吗?”邓元觉道。 心想按照自己的经验,不应该啊? “那倒也不是,刚开始吃还算可以吧。”许平道:“但是吃多了就不怎么样了。” “那我们就去吃那个!”邓元觉信誓旦旦。 “你确定?” “恩!”邓元觉重重点了点头。 奔驰车停好后,许平付好代驾费,两人一路走进店门。 邓元觉魁梧雄壮的身姿和满身虬劲结实的肌肉,还有他那一身直裰僧袍的打扮,立即引来全店食客和工作人员惊奇的目光。 “哇!这位大叔cosy的大和尚好帅哦!” “是啊,好逼真,脸上也一副酷酷的样子,拿捏的好到位。” 角落里几个穿着jk制服的小姑娘正在那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花痴般的观察了好一会,不由自主托住双腮: “恩恩!他真的好有型,身材也好壮硕哦,我要是能做他女朋友就好了。” 说到后来竟然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忍不住低下去,羞红了脸。 “大哥,你去找地方先坐下,我去点餐。” 许平指了指本就剩余不多的空位对邓元觉道。 “恩,你去忙就行。”邓元觉乐呵呵应下,找了个两人位坐下来。 没一会,许平托着两大盘全家桶和几个汉堡过来了。 邓元觉看到不由暗暗咽了咽口水。 “不是吧?和尚也吃肉?” 周围食客看到邓元觉在那里左手一把香辣鸡翅,右手两个鳕鱼堡吃的大快朵颐不由都惊奇的看着。 “你们懂什么,现在和尚吃肉不还很正常?” “可不是,犯色戒的那也有啊!” ... “好吃吗?邓大哥?”许平看他吃的挺带劲问道。 “喔喔,好吃!”邓元觉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道,根本不看许平,只盯着桌上的食物。 “行,那你等着,我再去给你叫!”说着,许平又站起身。 没办法,他知道这家伙的饭量。 没一会,许平又托着两个托盘和几个汉堡过来。 周围食客看的都呆住了: “不是吧?还能吃?” “这已经四份全家桶了啊!他一个人能吃下吗?” “我看够呛,一个人胃再大也不可能装下这么多。” 没一会,许平又站起身。 然后又托来两个托盘和汉堡。 食客们都石化了。 第一次见这么能吃的! 那几个角落的小姑娘也呆呆看着:“这位大叔吃饭好有气魄哦。” 同时不为所有人察觉的是,还有一个人在默默观察着邓元觉。 眼睛里放着光,似乎被他发现了宝藏! “这已经第八趟了!十六份全家桶,接近40个汉堡!” “我的天!” 食客们已经全都停下了手里动作,呆若木鸡的看着邓元觉在那狂吃。 “感觉怎么样,邓大哥,还要吗?”许平见他的动作有所放缓,知道这是他吃的差不多的前兆,便问道。 “嗝~阿,差不多了吧,吃的舒服,快哉!” 邓元觉哈哈大笑,一拍肚皮。 那笑声,震的店内所有人耳朵都有点耳鸣。 “我再去给你打包一些吧,这样下午你要是饿了可以吃。”许平道。 而后又站起身走向柜台。 “大师。” 许平前脚刚走,之前一直默默观察邓元觉的那个人走过来,很是客气又恭敬的向他合什一礼。 邓元觉抬头一看,见是个眼睛前戴了俩水晶片的人,看起来倒也算温文尔雅。 忙单手一立,回了一礼:“小哥有礼。” “大师胃口如此之好,身怀如此惊人绝技,不知有兴趣加入我们直播公司吗?”那人双手交叉在前,微微躬身挂满笑意道。 态度谦逊至极。 直播公司?干什么的? 邓元觉不明所以,一想许平说这是千年以后的世界,想到有可能是某个帮会的名字,就像他所处的明教一样,毕竟帮会这东西从古就一直流传下来。 便压低声音道:“你们也是绿林道上的吗?也是反抗朝廷的是吗?” 反抗朝廷? 周围人不禁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想干嘛? 那人脸上也闪过一抹惊讶,不过随即又醒悟。 这人一身cosy的行头,想来是沉浸在装扮的世界里,故意拿自己取乐来的。 便笑道:“大师幽默了,我们是国内一线直播平台,我是星探组的负责人。 就您这身本事,在我们平台一旦开播,必然会吸引巨量粉丝,年入千万绝对没问题!我们甚至可以和您签保底协议。 您有兴趣多了解一些吗?” 周围人听到说年入千万还可以签保底,不由都投来惊叹的目光。 邓元觉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因为这人虽然说的一脸诚恳,可他一句没听懂! 见他大皱着眉在那思考,星探负责人以为自己价码开低了,便忙道:“大师要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谈,再加五百万!” 说着,伸出一个巴掌。 嘶! 一年一千五百万! 周围人全都倒抽口凉气。 邓元觉却摇摇头。 他从这人的话语和周围人的反应中看出来,这人想必是在诚心邀请自己加入他们的帮会,而且开出的待遇还很高。 便道: “小哥,虽然你极力邀约,但是洒家早已加入明教,在圣火前更是发过誓,死生,都要忠于本教,不可背叛!不然便会永堕万劫轮回之苦。 小哥要是想结交的话,那没有问题,你我可以多多探讨武学和本教的教义。” “噗!” “哈哈!” 见他说的这样一本正经,周围人都乐了: 明教吗?小说看多了吧! 还武学,金庸迷? 星探负责人见他说的这样认真,又仔细打量了好一会,见他的样子好像真不是在开玩笑。 可这怎么可能? 这不明摆着在耍自己吗? 便不由摇摇头走开了,临走前暗暗骂了声: “傻b!” 第42章 招标会,竞标王家 许平双手拎着一大堆外卖走过来,见不少人不时瞟向邓元觉在那笑,而邓元觉则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在那皱着眉。 当下不明所以,便道:“邓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兄弟,刚才有人要邀请我加入帮会来着。”邓元觉抬头看向许平道。 噗! 哈哈! 周围人听他这么说又暗笑出声: 这人也太逗乐了吧?还没完了? 帮会? 许平眉头一皱,一看众人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状况。 邓元觉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一些事物,所以可能产生了一些误会。 便笑道:“邓大哥,你还真是听导演话啊?导演让你随便找个人适应演练下角色,你还真照做了,看来你演的不错。” 找人演练角色? 听他这么说,周围人便不由纷纷收起了笑容,转为赞佩: 原来人家是演员,难怪演的这么逼真。 这样的演员,功底可真不得了,妥妥的老戏骨、实力派啊! 感觉到周围人钦佩的目光,许平便忙招呼邓元觉:“好了老哥,我们得走了,导演还等着咱拍戏呢。” 再不走怕是真露馅被人当成傻子了。 重新找了个代驾,奔驰s一路飞驰赶到民宿。 许平带着邓元觉用自己身份证办理好入住手续。 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环境比较古朴,方便邓元觉适应。 二就是身份证明的问题。 这种离市区较远的民宿管理不是很严格,许平也已提前跟客栈老板沟通好。 就说这是自己早已经出家的大表哥,现在刚从西藏回来看自己,他的身份证已经过期很久了。 看着邓元觉那粗豪的相貌和见到什么都新奇的样子,客栈老板也深信不疑。 就算是许平告诉他这是刚从深山老林里第一次走出来的亲戚,他都信! 何况人家都给钱了,而且已有一个人的信息登记在案,管那么多干嘛? “邓大哥,我把吃的给你放桌子上,你饿的时候直接吃就行,晚上我再带你去吃大餐。” 许平将空调调成合适的温度,又教会邓元觉使用自来水、烧水壶等,便出去了。 临走前特意嘱咐邓元觉:不要出门,等他回来! 因为如果这家伙走丢,那可真是不好找。 邓元觉也答应下来。 “喂,许哥,你的人接到了吗?这边招标会已经快开始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去往欧亚大酒店的路上,何超凡打来电话。 “你们先进场,小凡,我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人我刚安顿下来。” 没办法,民宿毕竟距离市区较远,路上堵车也需要时间。 “好的,许哥,刚才我才知道,王家下属一家商贸公司今天也来参加招标会,看我一会不杀杀他们威风!”何超凡愤愤道,继而就挂断电话。 许平哭笑不得。 招标会一般是抛出一笔订单,要参加会议的公司或厂方代表报价,最终以价优质高者胜出。 以何超凡的脾气,估计是就算折本也不会留给王家下属公司一笔单子。 直到招标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许平才赶到。 进入会场才发现,自己那圈朋友在场的并不多,除了张如嫣,只有何超凡和他的女友小颖还有徐少明、董天磊几人在场,其他都出去玩了。 杜川则去负责安排调查王元杰行踪的事。 “前面已经招过一次标了,是竞投的一个早餐面包的供应单,预购金额100万,小凡手里刚好有这种面包,上来便参与了竞投。” 和几人打过招呼后,许平坐在张如嫣旁边,听她介绍。 “那王家公司也参与了吗?”许平问道。 “恩。”张如嫣小声点头:“他们公司也有参与,刚才还和小凡激烈竞争了一番呢,不过最终还是以小凡把价格压到80万,赢得了这笔单子。” 许平哭笑不得,这基本算是赔钱的买卖啊! 因为就算按100万的预购款来看,尽管有利润,也已比较薄,招标方当然会提前压低一些价码,为自己赢得更多利益。 现在又一下砍去二十万,早餐面包的利润哪有那么大? 何况还得加上运输配送这些。 “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项标的。” 台上主持小姐笑吟吟道:“该项标的是为南江大学西餐厅供应一年期的生猪肉,标的预购款为300万,现在开始竞标。” 有意参加投标的公司企业代表仔细看完标的详情,然后展示完各自资质后,纷纷开始报价: “我们公司可以将价格压缩到290万。” “我们285万!” “我们270万!” 几番报价下来,价格来到265万。 因为猪肉价格下调的缘故,加上这是大宗商品交易,和零售不一样,这个价格基本已到了成本区,再往下走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 因此即使还有报价的,一次也只降低几千元。 王家商贸公司的负责人黄辉仔细观察着场上形势,尤其是何超凡的举动。 生怕待会自己一旦报价的话,对方再死命往下压。 他也不知今天何超凡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神经,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作对? 就算是王家和何家开始有争锋之象,也不至于跑到这争夺这么点蝇头小利呀? 只是这笔单子,他却无论如何都得接! 因为南江大学一向是他们公司重要的合作伙伴,校长和家主王振邦更是关系匪浅的老同学。 西餐厅是校长一个亲戚刚刚筹办的,如果不拿下的话,情面上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只得狠心一咬牙报道:“我们公司可以给出255万!” 嘶! 众位代表不禁都转头望向黄辉:到底是王家的人啊!真狠! 这个价格已经明显折本了。 一时场上没什么动静,黄辉也忍不住一脸得意的看向何超凡。 “255万!还有比这个性价比更高的吗?”主持小姐在台上兴奋的望着台下。 一时场上还是没有动静,主持小姐刚要敲定。 “两百万!” 就在这时,何超凡大手一举,高声道。 卧槽! 众人都呆呆看着他:这何家少爷今天是故意来砸王家场子的吗?这么折本的买卖也干? 黄辉更是满脸愤恨:这特么不是明摆着找茬吗? 主持小姐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何超凡,眼睛放着光: “何先生,您是说同样品质下的,两百万的报价是吗?” “那当然!” 何超凡轻轻一笑,跟着又回头看向黄辉,眼神里充满不屑。 “何先生的江湖情商贸公司给出了两百万的报价!还有比这个价位更低的吗?”主持小姐声音已经显得有些激动。 毕竟这对招标方来说绝对是大赚了,造成的影响就是之后会有更多招标方来委托他们公司合作! 黄辉脑中快速思索着,权衡着利弊,眼看主持小姐已经快拍板,他一咬牙,立即站起来大声道:“我们公司150万!” 嘶! 一百五十万?全场众人都惊呆了: 这特么不仅不赚钱,还倒贴至少一百万呀! 主持小姐也声音发颤的问道:“黄先生,您确定是一百五十万吗?” “确定!” 黄辉紧咬着牙关肯定道。 “那么,本次标的的中标方为...” “等等!” 主持小姐刚要做出总结,却见何超凡又大大咧咧、懒洋洋的举起手:“我们江湖情商贸公司,一百二十万!” 嘎! 现场气氛登时凝固。 人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和之前的商场经验。 一圈好友也都担心的望着何超凡: 没有必要啊!何必为了置一口气这样跟钱过不去? 主持小姐愣愣看着何超凡:“何先生,您确定...” “我们一百万!” 黄辉当场炸裂,不等主持小姐的话问完,直接暴跳如雷道,同时恶狠狠的看向何超凡! 要不是这家伙是何家长子,他确信现在自己就敢上去撕了他!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仿佛感觉此刻自己的呼吸过重都是一种错误。 “哈哈!” 何超凡大笑着站起来,看着他道: “我说黄经理,一百万,你们还能赚到钱吗?” “那特么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黄辉暴怒,眼珠瞪的溜圆: “你不是能压价吗?再来啊!老子他妈陪你玩!” “讲点素质。”何超凡轻笑道:“这是公共场合,少他妈、他妈的,显得你们王家公司多没气度?” “你!”黄辉更加愤怒。 “你问我是不是还压价是吗?”何超凡好整以暇道:“明确告诉你,我们不跟了。” 黄辉暴怒的脸庞登时愣住:怎么感觉自己被耍了? “我们没有那么蠢,也没有那么虎,赔这么多钱的折本买卖我们公司可不干。”何超凡脸上挂满嘲讽道:“所以,这次好机会就让给你们了。” 说着,竟还扬了扬屏幕一直亮着的手机,上面,赫然是几条消息! 早在进场之前,他就已经要小齐开始详细调查这家公司的重要合作伙伴和各路社会关系。 查到的南江大学校长这一条,刚好派上用场。 虽然没人能看清手机里那些消息是什么。 可脑子灵光的一下就想明白了:合着这何家少爷是在故意耍老黄! 顿时不少人心中不禁暗暗赞佩:年纪轻轻,有勇有谋啊! 黄辉当然也一下明白过来,呆愣愣看着何超凡,眼中喷射出无穷怒火。 “主持人,黄先生和他们王家旗下的商贸公司既然如此大气,那就赶快给他们落锤吧?”何超凡轻笑着道。 随即又回头不屑的看了黄辉一眼,嘴唇微动,似轻轻骂了声:“sb!” “你!”黄辉登时感觉急血攻心,可明知眼前这人是何家大少爷,尽管被人当众戏耍还暗骂,也万万不敢发作。 于是只得气的一屁股坐下去,身体不断颤抖着,脸色涨的通红异常! 接下来几个标的一个价位比一个高,可黄辉有鉴于前车之鉴,怕何超凡再耍他,不敢再硬接,折本太多的话他回去也不好跟集团交代。 因此每次只是象征性的报了一下。 包括其中一笔供应军方特战旅的蔬果鲜肉单子,预购款一千万,在黄辉的保守下,也被何超凡以930万的价格成功拿下。 “各位来宾,接下来,是我们本场招标会的重头戏,不仅预购款最高,参与难度也最大!”主持小姐脸上笑意盎然。 今天的成果已远超预期,单黄辉那一笔,他们公司作为中间方就赚的盆满钵满,她作为主持人,当然也可以分到不少奖金! 一听预购款最高,还有很高的参与难度,人人无不目不暇瞬的盯着主持人。 “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本次招标方代表,省城盛世龙华食府总经理,郭广生先生来做标的介绍!” 嘶! 郭广生? 一听这个名字,众人无不满脸惊讶又期待的翘首看向主席台。 无他,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经历,太不简单了! 第43章 五千万,天价招标 郭广生是美食世家,这个世家的谱系跨度放在全球估计都很罕见。 据说从北宋时起,他的祖上就在当时的京都汴梁开酒楼,而且名气很大。 到了郭广生这一代,作为嫡长子,更是继承了祖上衣钵,从青年时代起便以一手惊艳厨艺名噪大江南北。 是当时名极一时的厨家名手。 就连不少达官贵人都以能请到他掌勺为荣。 更难得的是,在几十年前南境反击战爆发的时候,一腔热血的他毅然选择投军报国! 因作战英勇,尤擅指挥,战争结束时就做到了团级之位。 此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一直做到少将的位置才退下来。 而且,此人向来都是军中有名的鹰派人物,有时意见不合,甚至就连面对军系大佬,都敢与之拍桌子! 本来按照他的履历和晋升速度,做到中将,完全没问题。 之所以选择提前退休,就是因为他想继承发扬祖上曾经的荣光与家业,所以在二十多年前,他回到家乡省城,开办了盛世龙华食府。 凭借惊艳的手艺和强大人脉,短短几年,龙华食府便一跃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餐饮明星,更成为整个南江省餐饮业的扛鼎者。 而郭广生本人,也作为国内美食界最高水准的代表,数十次主持对外国宴,深受各国政要好评。 近些年,他本人尤其得到天枢院最高首长的赏识,被召至帝都常年随侍左右。 至于首座是出于对他手中美食的喜爱,还是另有重用,就传言不一了。 但其为天枢院目前举足轻重的人物和首座面前的大红人,则无疑。 这样一个极富传奇色的大人物今天能够出现在这儿,着实难得! 此刻,人们看着主席台上年近七旬,却仍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的郭广生,眼神中闪现出的,不只是有赞佩,更有崇敬! “各位企业界的朋友大家好,我是郭广生。” 台上,郭广生的声音沉稳,中气十足又宛若洪钟。 “今天再次回到家乡,能够在这里与各位相聚,很高兴。” “这次招标虽然是以龙华食府的名义推进的,但实则是我个人想完成的一点小心愿。” 会场内安静异常,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在静静聆听着,这样一位老人,他即使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也足以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与强大气场! “先说下本次招标的预购金额吧,说是预购金,可能说成是悬赏金会更贴切一些。”郭广生笑吟吟道:“本项标的的预购金额为五千万。” 嘶! 五千万! 众人心头不由同时都猛的一震。 这个数额的单子,即使放到他们在场实力最强的那几家,也从未接到过! 面对众人的反应,郭广生很是淡然。 五千万,相比他想寻求的标的,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大家的反应也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便笑吟吟继续道: “大家都知道,我家祖上早在一千多年前便是以美食起家。 当时北宋的京都汴梁城内,有一家名叫孙羊正店的酒楼,就是我们这一支的一代祖开办的。” 恩? 许平本来一直也在静静听着,可听他说到孙羊正店,不由猛的抬头看向主席台上两鬓斑白的郭广生。 孙羊正店? 那不就是自己住那个地方吗? 那是他家祖上开的? 一时不由感觉有些好笑: 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也就更好奇郭广生想要招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或许自己能有办法帮到他也说不定。 “孙羊正店当时在汴梁城内名望很大,在最顶尖的七十二座正店酒楼中可以排进前三,即便是在当时的周边国家,比如辽、西夏等国,也享有颇高声誉!” 许平暗暗点头,他的这番话倒并非虚言。 自己虽目前还没有和北宋时候的外邦人接触过,但曾听金万福详细评价介绍过汴梁城内的各大巨店名楼,基本和郭广生所言不差。 众人听了也不由暗暗感叹: 合着人家祖上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凭借着独门手艺走出国门,杀向国际了! 看来哪一行干到极致都足以另一个人和家族发家兴业啊! “郭老,既然您祖上的正店当时名望那么大,那一定会有几道独特拿手的招牌菜吧?” 台下一位食品企业老板站起来问道。 这也算是常识,一家名酒楼如果没有几样其他家做不出的招牌菜式的话,那凭什么能傲立在强手如云的餐饮市场呢? 郭广生颔首一笑: “这位朋友说的不错,孙羊正店正是凭借着口味独特的十六道菜品,风靡当时的汴京城。” 许平不由被他这句话勾起第一次进孙羊正店时的场景: 当时他第一次进这家店吃饭的时候,李小二就曾十分热情而自豪的向他介绍过自家店内的“孙羊十六品”,所谓“孙羊十六品”,当然也就是十六道独具特色菜肴的意思了。 当时李小二把每一道菜的风味、特色甚至名称由来,都为他做了极为详尽的说明。 “这些菜品之所以独特。” 郭广生仿佛沉浸在回忆与向往里: “一是因为加入了一些特制调料,这些调料比较特别,即使放到现代,有些也难以寻找。 二是因为烹饪时对流程、火候颇为考究,说是繁琐也不过分。 就连什么时机该放入什么调料食材都有说法,如果不是主厨亲自手把手教导的话,很难掌握。” 这些许平就不知道了。 不过就他个人感觉来说,孙羊正店虽然名气上不如樊楼,包括菜品这一块,但就他个人口味来说,反而感觉孙羊正店烹饪的更加细致入微,吃起来也更爽口。 众人听他介绍菜品烹饪还有这么多门道,不由心中感叹: 看来这厨艺一道想要达到登峰造极地步的话,那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郭老,冒昧问一句,这十六道菜品既然如此别具一格,能够以此风靡当时的汴梁城,那么您家族对此还一直有传承吗?”又有一位与会企业家站起来问道。 对这个问题大家也都很关心,毕竟如果传承下来的话,那意味着保不齐自己有一天也能尝到这千年前原汁原味的美味。 可如果断代的话,那就绝无这个口福了。 往大了说,那也是传统制作手艺的一大损失! 于是纷纷好奇又眼巴巴望着主席台上的郭广生。 有的甚至嘴里还暗暗流起口水。 “这位朋友问的很好。” 郭广生笑吟吟示意他坐下,颇为平易近人。 “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请大家放心,这些菜品的制作工艺基本上全都完整传承了下来!” 听到这,会场内不由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工艺啊! 能完整传承下来,实在太难得了! 中间华国经历了多少王朝与战乱,又有多少饥荒? 这种精致美食的制作工艺竟然能完整保存下来,实在是一项奇迹! 果然,郭广生等掌声稍歇后又道: “这中间流传的过程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也能够想到,那是极为不易的! 那是一代又一代人薪火相传,持续接力的结果,有时甚至是拼着性命才能完成。” 众人神色也不由变的凝重。 “当然!”郭广生顿了一下又道: “如今传世的经典菜肴肯定也不只我们郭家有,还有不少菜品的制作工艺也是这样,都是祖祖辈辈用心经营、代代相传的产物。 正因为这个,所以我们的国宴才会在国际上享有如此崇高的声誉。 这里面,不只是口味的问题,更代表着我们华国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 他的话音落下,会场顿时响起热烈而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是对这种精神的感佩与礼赞! 所有与会人员此时无不感受到一股从心底生发而出的满满责任感: 在场每人都做食品行业,与餐饮业一水之隔。 像郭老这种美食世家的手艺能够传承千年而不息,凭借的是什么? 是良知、责任与信念! 而这些东西,不只是他们,更是当下很多做企业的人所欠缺的! 许平也双目放光的看着郭广生: 这个老人的胸怀底蕴果然不一般! 掌声渐渐落下后,主持人忍不住问道: “郭老,那如您刚才所说,这些菜式的手艺‘基本’都传承下来,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遗失的部分呢?” 大家也都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郭广生。 没有人希望看到这么经典的菜式会有遗失! 郭广生闻言却长长叹了口气,本来矍铄的双眼也顿时变的灰暗,声音也不由低沉下来: “你说的不错,这也是今天我来到这里寻求大家帮助的原因。 因为,失传的那个,恰恰还是这十六道菜品中最核心、最能代表郭家手艺的那一道!” “啊?” 众人纷纷大惊。 不会吧?这么倒霉? 核心招牌菜那可是一家酒楼的王炸啊! 其他菜式丢几样还没什么,可这核心招牌菜一旦做不出来,就好像一个人缺少了灵魂般,别无二致。 “那究竟是什么菜式呢?”众人无不惋惜甚至可说是痛心的望着台上的郭广生。 “就是我们郭家孙羊正店,一直引以为傲的,郭氏烤羊腿儿!” 说完,郭广生眼中似乎早已泛起泪光,双目也瞬间的变得浑浊,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几岁,满满全是伤痛。 噢! 嘶! 仅仅只是听他说完,在场众人也无不同感痛惜! 大大的痛惜! 这玩意怎么就能失传了呢! 烤羊腿,谁不爱吃? 这东西不要说吃,就算只是闻到那个味道或者听到这个名字,都会令人忍不住垂涎欲滴啊! 一边痛悔着,大部分人嘴里一边狂流着口水。 这还仅仅只是建立在众人以现代烹饪手法为参照和印象的情况下。 这要是如郭老所说,以千年前那种工艺烤制出羊腿的话,那该是多么的美味,多么的令人回味无穷! “不行了,不行了,一会我得先下楼点一大盘烤羊腿解解馋!” “我也是,一块去!” “带上我!” “一会干嘛?现在就去!” ... 一时众人纷纷狂咽着口水大发感叹,有人甚至当时就要作势离去。 可许平听到最后见他说的是烤羊腿儿。 不禁都乐了,差点笑出声: 就这? 孙羊正店的烤羊腿儿是你这次招标的最终目的? 还五千万招标? 他系统空间里此时还热气腾腾躺着三个呢。 第44章 郭广生的震撼 那是头几天早上他和金万福、邓元觉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点的三个,因为当时店内比较忙,他们都吃完了才端上来。 掌柜郭长福对此很是抱歉,亲自跑过来说就当赠送,直接免单。 可许平还是把钱付了,然后让二人先去沉香楼,他自己则回到客房把三个羊腿放入系统空间,准备什么时候晚上饿的话,当成宵夜来吃。 不曾想今天派上用场。 不过实在来说,这孙羊正店的烤羊腿,当真绝对是一绝! 据金万福所说,不论是大宋境内各地商旅还是外国公差使团来到汴梁,去孙羊正店吃烤羊腿,那一定是必备项目! 甚至有不少人临离京前,都还要去店里买几条小心包好带回去。 他正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告诉郭广生。 主持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 “郭老,如果说连您这种传世家族的内部都没有这种烤羊腿制作工艺和秘方的话,那么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有呢?” 她深皱着秀眉不解道。 对啊! 其他人也都不免疑惑: 家族内部传承的技艺,其他外人怎么可能会? 许平也静静看着郭广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郭广生叹口气道: “因为这道秘制烤羊腿是我们郭家的核心手艺,所以向来都是单传。 就连兄弟、妻室都不能告知。 两三百年前,时逢明末战乱,我家祖上传承之际却碰上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根据家谱记载,当时前一代先祖突然病危,可后一代嫡长年龄还很幼小,当然没有办法手把手进行教导传承。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将这道菜肴的制作工序和秘诀详尽刻在几块石牌上,并交由妻室保管。 想等到孩子长大后再交还给他,由他自行参悟。 说起来,这种做法当然远不如手把手教导,可到底已经算是最好方案了。 当时先祖母立下重誓:终其一生绝不会查看石牌一眼。 后来,她确实也做到了。 可是造化弄人,没多久兵荒马乱之下,连这几块石牌竟然都不慎遗失了! 所以从那时起,我们郭家这一道秘制烤羊腿的手艺,也就此失传。” 哦! 所有人这下全都明白了。 不免深感惋惜! 主持小姐也轻声道: “所以您是寄希望于现在有人手里可能持有这些石牌,那么这样一来,烤羊腿的制作工艺又能重见天日了是吗?” “就是这样。”郭广生回应道,可神色间黯淡至极,话语也颇为有气无力。 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也情知,这种希望近乎为零,何其渺茫? 相隔数百年的小小石牌,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找到? 而且就算找到了其中一两块也不顶用,因为并不完备! 一时,会场整个被一股无比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人人均为遗失了如此经典的制作工艺而扼腕叹息! 可就在这时。 一道平静且沉稳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会场的沉寂: “郭老,你们家这道工艺,并没有遗失,我手上现在就有你所说的这种秘制烤羊腿的成品。” 嘶! 啊? 所有人都不禁猛地转头查看声音来源方向。 最终,所有目光集中在会场中间淡然伫立的那年轻人身上——许平! 反应过来后。 “这家伙特么的在这吹牛逼呢吧?” “是啊!连郭老这么大能量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找到,他能找到?” “我看这小子就是纯粹想攀上郭老这棵金枝,好顺杆往上爬,怕不是想随便拿几块烤羊腿来糊弄吧?” “哼!也不想想人家郭老是什么人?这么点小聪明小伎俩,岂能瞒过人家法眼?” “哎!年轻人,不脚踏实地好好做事,却名利攻心总想走捷径,还是太年轻!” ... 会场内顿时陷入一片闹闹嚷嚷的质疑声中,声音虽都不大,却基本上能清晰落入每个人耳中。 许平那几个朋友虽一直都默不作声,却也正全都满脸焦急的看着他: 我的哥诶,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啊! 主席台上那可是天枢院的大人物!咱加一块也得罪不起! 张如嫣更是一直紧张着小脸不住拉扯着他的衣袖。 唯有黄辉在那里一脸幸灾乐祸。 他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和何超凡他们那一伙人关系不简单,此刻能眼见对方出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主席台上本来心情极度低落的郭广生,一听台下的年轻人说他们家这道工艺不仅没遗失,而且他手上还就有成品! 相思成疾之下,不禁大喜过望! 忙颤声道: “小,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兄弟? 众人纷纷骇然。 这俩人年龄差了三四倍呢,郭广生的年龄都快能做眼前那小子的爷爷了! 小兄弟,叫的着吗? 何况,俩人的社会层级也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恩,刚才所说,句句属实。”许平声音平静的肯定道: “郭老,现在我就可以去给你取两条来。” 说罢,他就准备出门下楼。 为什么三条只取两条?因为不好拿! 台上的郭广生得到这句肯定答复,本来有些浑浊的双眼立即闪起精光,激动的无以复加,霍然起身,双目放光的盯着许平的背影! 可许平刚走了没几步,身侧就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 “小子,干嘛去?这是想去楼下餐厅现点啊?” 一直被何超凡气的窝一肚子火没处发的黄辉,见许平到这份上还不自量力,仍然想强行装逼,禁不住得意洋洋的嘲讽。 其他人听说,也忍不住想笑。 可想到刚才郭广生对待许平那热切的态度,知道这老头中毒已深,谁敢像黄辉这般二百五一样的去触霉头?便硬生生都给憋回去了。 “黄经理为人很幽默啊?” 许平顿住脚步,似笑非笑看着他: “不过你要是真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可以不去。” 说罢,竟然真的双手抱臂煞有介事的倚靠在墙壁上,还一边瞅着主席台上的郭广生。 郭广生见状,登时恼怒,一股莫大的威压立时闪现在他身上,双眉一皱便看向黄辉: “这位朋友,你是哪个公司的?要不要我郭某人想去哪,也得先请示请示你才能放行啊!” 这可把黄辉给吓坏了,慌忙嗫嚅着想站起身道歉,可看着郭广生那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我...” 其他人见状纷纷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刚才没这么不开眼跟着嘲笑。 不管这小子是真是假,哪怕是假的,那也得等郭广生人家自己发现上当受骗了,再嘲讽不迟啊! “小兄弟,你去吧,我在这等着你。”郭广生瞪视黄辉一眼后,转而温声对许平道。 那眼神又把黄辉给吓了一大跳,双腿感觉更软了。 许平冲郭广成点下头,转身出去。 许平走后,郭广成唤过来一个随身警卫,耳语了几句,好似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又吩咐他去办事。 到了楼下停车场,许平找到车子,打开车门一下钻了进去。 掏出青铜扳指将两个烤羊腿取出来,果然还是热气腾腾的! 因为本来就有托盘,所以许平干脆将两只合并在一个里面。 锁好车子走进酒店旋转门。 一路上,烤羊腿散发出的诱人香气立时弥漫了整个大厅,吸引了无数人闭上眼睛,仔细品味那醉人的芳香,人人,更是口水直流。 因为以为这是这家酒店餐厅出品的缘故,不少人便纷纷跑向餐厅... “郭老,您尝一下。” 将托盘放在主席台上,郭广成的面前,许平脸上挂着笑意道。 早在他还没进门之前,烤羊腿的香味其实就已经频频飘进会场,所有人都闻到了。 像一楼大厅的人们一样,人人禁不住闭上眼睛仔细嗅闻着那醉人的清香,口水横流不止。 郭广成当时一闻这个味道,更是双目睁圆。 此刻等到两条烤羊腿真正呈现在眼前,他不由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这是!” 众人见他这副样子,不由都呆住了: 连这样的顶级名厨都被这两条烤羊腿给镇住了吗? 难道是真的? 不过要不是郭广成在上面,自己也真敢上去直接抢! 太特么香了! 黄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触霉头? 不过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或许只是制作水平刚好比较上档而已呢? 郭广成此刻面对眼前的两条烤羊腿,就如见到失散多年的好友一般。 只见他整个上身都趴在桌子上,将托盘用心环抱住,仔细嗅闻着,连每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跟着,更是颤抖着双手才好不容易撕下来一块,而后小心放入口中。 只一咀嚼。 当即涕泗横流,失声痛哭! 全场人员见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给吃哭了呢? “小兄弟,你,你是我们郭家的大恩人那!” 郭广成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推翻座椅站起身。 而后,冲着许平便要跪下去,行叩拜大礼! 卧槽! 全场众人全都石化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哎哎哎,老人家,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许平见到他有那个苗头,慌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 这要是真受了他这一礼,还不知道要折自己多少年寿! 自己位卑,对方位尊,况且年龄差距那么大,那哪行? 全场众人心里却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郭广成,这样一位大人物,为了表示感谢竟然想对那小子下拜? 太玄幻了吧! “兄弟啊!你有所不知。”郭广成泪水滂沱道: “我们郭家为了寻找这道美食秘方,不知道耗去多少代人的多少年华和心血! 可每每终其一生,都终究没有达成所愿。 你这不是一道简单的菜肴啊,而是拯救了我们整个家族的传承和梦想啊!” 郭广成呜咽哭着,抹着眼角的泪,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的确,从他记事时起,便听自己的父亲一再提起这道郭家传说中的烤羊腿,是多么的传奇,多么令人神往。 长大后,这么多年来他更是跑遍大江南北,国内国外,把所有稍有些名气的同类品全都吃了个遍。 可是,却没有一道拥有家谱中记载的那种十分之一的口味! 今天一尝许平给他端上来的这两条,他知道,这是近乎一生的追寻,在今天终于照进了现实! 所有历代先祖的魂灵也终于可以告慰! 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 众人此刻也终于才明白: 这年轻人手里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第45章 结为兄弟?忘年交 “兄弟,请问你怎么称呼?”郭广生情绪稍微稳定后,抹了一把泪,一把拉住许平的手问道。 “我,言午许,平常的平,许平。” 许平轻笑道。 他虽然能够理解郭广成此刻激动的心绪,可是这样一口一个“兄弟”的称呼令他也多少有点脸红。 毕竟这中间可算是足足隔了一代人呢,弄不好还两代。 “好好,许平。” 郭广成轻喃着,跟着又紧紧握着他的手: “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可愿意吗?” “郭老您尽管吩咐。”许平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 “我曾经在年轻时候立过誓,此生,如果有人能帮助我达成寻找到我家族烤羊腿秘方的话,那么,我就一定要和对方结成异姓兄弟! 此后不论有什么危难,两人都要患难相随,生死与共! 兄弟,你可愿意吗?” 卧槽? 全场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这老家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难道是老年痴呆症开始发作了? 尽管别人对帮你寻找到家族秘宝有大恩,那也不用这样报答吧? 差了那么多岁数怎么说? 不过人人也知道,倘若真的和这郭广生结成了异姓兄弟的话,那好处绝对太大了! 弄不好借此能直接够得上天枢院的大佬也说不定! 运气再好一些的话,此生可能就此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 许平听说,却也不由瞪起惊恐的大眼,瞅着面前满脸期待、眼角还挂着泪的郭广生。 因为他想起了结拜时常说的一句话: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才20岁刚露头,还有好多年可活呢,可这老家伙.... 便忙连连摆手: “郭老啊,这结义的事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吧!我们既然这么投缘,结为忘年交未尝不可,这正所谓是君子之交淡若水,你说呢?” 郭广生眉头紧皱,在他心里,这样一来不就等于违背自己誓言了吗? 一时很是踌躇不下。 “郭老,结义的事不然先放放也行。” 他的警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走到他身边,先是耳语了几句,然后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既然这件事已经有了着落,不如我们还是先把此次标的的部分奖金先交给许先生吧?” 郭广成听他说,当即醒悟: 对,现在事情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眉目,可喜可贺,可毕竟自己还没有将祖传的手艺学到手。 一切毕竟要以最终学到手为落脚点才行。 结义的话,虽然在他心里肯定要施行,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是头等大事。 沉吟一下便道: “恩,那也好吧。许兄弟啊!既然你暂时执意也不肯结拜,那我们就先放放,无妨。 只是我想问你一下,这两条烤羊腿你是从哪儿寻来的呢?”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在场所有人也都翘首侧耳倾听着。 其中,当然会不乏有别有用心的人。 许平淡淡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 “郭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觉得我们谈论这个话题合适吗?” 郭广成微一思索,马上一拍脑门: 这不等于把这么机密的事公之于众吗?也是自己关心则乱,太心急! 可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揽过许平的肩膀: “我说许兄弟啊!你办事当真周全,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这样,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那我们相互留下联系方式,此后随时保持联络,你看可好?” 许平看着他,笑着点点头。 台下众人却一时不由有些失落: 这俩老狐狸、小狐狸,倒是机警的很! 唯有许平的几位朋友此刻胸中难免翻起惊涛骇浪: 一向都认为许哥背后拥有强大的家族势力作为支撑,今天一看,果不其然! 这简直是手眼通天啊! 随便一个烤羊腿的事都能眨眼帮着给解决! 太强悍了! 台上郭广成此时则大手一挥,冲他的警卫道:“志诚,你去把支票给我拿过来!” 志诚出去一会,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文件夹,恭敬的递到郭广成手中。 郭广成接过夹子,又松开揽着许平的手,将夹子双手郑重交给他: “兄弟,这是一千万的支票,算是标的的先期款。 此后的事情,还需要老弟你帮着多多周全了。” 他说的十分客气,更可见这烤羊腿的事,在他心里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许平想了想,也不推辞,便顺手接过来: “郭老,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 郭广成不禁又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不愧是能做我兄弟的人,做事光明坦荡,毫无女儿家的扭捏之态,好,好的很!” 他是军人出身,从来不会扭捏作态,更不会做虚情假意,眼下见许平也是如此行事风格,不禁更是大大升起欢喜之心。 随后,两人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那位叫志诚的警卫也被郭广成安排与许平相互留了电话。 至于郭广成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平并不知道。 以为不过是想要在他不方便的时候,要志诚代为联系吧。 招标会就此完美落幕散场,本来郭广成还诚心邀请许平跟着他一起去参加一群老战友今晚的聚会,不过却被许平婉拒了。 一是因为杜川调查王元杰的事可能有了眉目。 再一个,去和这帮老家伙吃饭,不如杀了他吧! 那得是怎样一个吹拉弹唱、溜溜鸟的画风? 郭广成走后,其余众人也纷纷走出会场。 有不少老板忙不迭小跑过来想要许平的联系方式。 开玩笑,保不齐眼前这位可能就是一颗快速崛起的商界乃至其他领域的耀眼新星! 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等到人家都一飞冲天了,谁还甩你? 不过却被许平直接拒绝了。 无他。 刚才的我你们瞧不起,现在一个多小时后的我,你们高攀不起! 当然,他纯粹也就是有意戏弄一番这些人,心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埋怨,因为这些人还不值得他埋怨,不过那些嘲笑倒也没被他放在心上。 不过尽管如此,那些老板还是忙不迭的抢着将自己的名片往许平手里塞,纷纷声言: “许公子今后但有什么差遣,我们义不容辞!” 许平性子一向比较淡,眼见他们如此,也就只好收下了。 “许哥,你可太牛了呀!最后难度那么大一个单子竟然被你这么容易就给盘下来,还给轻松解决了!” 几人一同走着,何超凡在许平身旁咋咋呼呼道。 口气里、眼神中满是崇拜! “可不,许哥,你还不跟我们说实话,你背后到底是哪个大家族的?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能量?”董天磊也在一旁道。 他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说,立时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注意。 纷纷一边若无其事的走着,一边放慢脚步竖起耳朵聆听。 许平哭笑不得: 不都说过了吗?没有,我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什么家族?系统家族你们信吗? 只得无奈笑道: “以后再告诉你们吧。” “哼!不够意思!”何超凡和董天磊不满道。 周围人也不禁一阵失望。 不过也都好理解,人家那么大一个家族的贵公子,怎么可能轻易在这种场合下暴露自己的身份? 跟在他们几人后面慢慢走着的张如嫣,此时俏脸上也满是惊愕,她在想难道何超凡之前跟她说的都是真的?许平果真有这么强大的背景吗? 那这家伙一直以来掩藏的也太深了! 不过不论如何,事实证明,自己看准的人果真没错。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偷偷打量起许平,心中没来由一甜,既而脸上又是一抹红晕。 就在这时,徐少明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过后对大家道: “兄弟伙,石天华刚才来电话,他们那几个喊着我们晚上一块去奥兰斯酒吧玩,卡座他们都已经提前订好了。” “哈哈!”何超凡握着小颖的手不由大喜:“去,去!这种场合谁不去才是傻瓜!” 董天磊也大笑道:“对,今天许哥和小凡每人都谈成了大买卖,可喜可贺!双喜临门,我们去奥兰斯庆祝!” 几人正笑闹的走着,前面一个人在下楼时却滚下了楼梯。 第46章 锁定王元杰 几人先是被前面人群的闹嚷一惊,继而赶忙跑过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楼层下面黄辉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正七仰八叉躺在那。 “这是怎么了?”何超凡不由奇道。 当即放开小颖的手快步走下去查探,没办法,他就是喜欢看热闹。 黄辉是郭广生走后第一个走出会场的,因为他觉得再继续扎人堆里会很尴尬,自己刚才出言嘲讽,反倒被人家许公子当众打了脸。 再不提前跑路更待何时? 所以当时便想快一点赶到一楼大厅,而后直奔停车场。 可是正当他下楼时,忽然接到集团总部打来的电话: 说他办事不力,还得罪了大人物,降一级,被分派到另外一个小公司担任销售主管。 对于好不容易爬到总经理这个高位的黄辉来说,哪里能轻易接受得了? 一失神,脚步踏了空,便摔了下来,刚好他前面一个人也没有,也就顺利从顶层一路摔到底。 此刻被摔的头破血流,身上各处奇痛无比的黄辉正捂着脑袋在那痛苦呻银。 “呦!这不是黄大经理吗?怎么着,给大家表演一个驴打滚?” 何超凡这时走下来看到黄辉这副样子,不由幸灾乐祸的抱起双臂站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你!” 黄辉抚摸着剧痛的脑袋,免不了眼神忿忿的看着何超凡。 却又着实敢怒不敢言。 “怎么了?” 许平等人这时也走下来。 “喏。表演功夫的。” 何超凡嘴一努,笑道,继续嘲讽。 许平一看是黄辉,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给摔下来了?还摔这么狠? 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帮他探查一番,道: “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打个120?” 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与善意,黄辉不由心中一暖,忙不迭道: “多谢许公子担心,我没事的,一会就能自己走了。” 许平看他也确实没有很严重的伤筋动骨,点点头,而后便起身招呼着何超凡他们几人走向电梯了。 “许哥,管他干嘛?”何超凡不解道:“刚才他还出言不逊嘲讽我们来着,何况他还是王家的人。” 许平却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王家那么多人,只要是他们家的,难道你都要斗上一斗吗?” “这...”何超凡摸摸脑袋。 “这个人是不是很有些本事?”许平又问他。 “是啊,从小齐的情报来看,不简单,本来他们那家商贸公司都快濒临倒闭了,他接手后一年内就起死回生!更是用了三年时间就做到了年盈利两千万以上。”何超凡认真道。 这些,刚才在会场的时候,许平都听他介绍过。 小齐的情报工作做的一向快速又详尽。 “那不就得了,对这种人只要不是特别顽固的分子,以后在和王家斗争的过程中,都要学会能拉拢就拉拢。 这样王家的力量才能逐步削弱,这样做还不用你费半分力,何乐而不为?” “恩。”何超凡认真沉思着点了点头:“许哥你果然是老奸巨猾呀!” “去你的!” 果然,在他们等电梯的当口,身后传来一众人的赞叹: “这许少爷当真不凡呀,大人大量!” “老黄刚才得罪了他们,还能不计前嫌,果然有大家族风范!” 黄辉则望着许平的背影,眼神里充满复杂。 ... 出了酒店,许平把何超凡他们带到市内一家颇有名气的西餐厅用餐,并提前付好餐费。 没办法,现在手握一千多万,不豪阔豪阔实在看着闹心。 不过他本人却未全程参与,主要惦记着民宿里的邓元觉。 一是怕他饿了,二一个也怕他再出什么状况。 所以吃过两块牛排后,他就跟朋友们说明了一下出来了。 相约晚上11点在奥兰斯酒吧集合。 车子他留给了张如嫣,因为自己一个人来回更方便。 打车到了民宿,在客房见到邓元觉,许平方才松了口气。 只见这家伙刚洗完澡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呢。 壮硕的身躯占据了床面一大块。 手里还抱着一桶全家桶吃着,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许平瞅了一眼电视,还好不是《水浒传》,不然可就提前透露剧情了。 “邓大哥,饿了不?我们出去吃饭。”许平走过去挨着邓元觉坐在。 “不饿,看电视呢,你自己去吃吧。” 邓元觉手里正拿着一块炸鸡一边吃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 此时电视上正放映着《倚天屠龙记》,刚好演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那一段。 邓元觉看的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又愤恨不平。 许平见他看的入迷,想想当初自己第一次看这部片子的时候也着迷的很,便道: “那行,要不然我再给你点些东西吃吧,让他们直接送到房间来,你看行吗?” “恩恩,嘘!” 邓元觉敷衍的应着,又提示许平小声: “灭绝那个老贼尼已经开始使坏了,注意看!” 许平无语。 拿出手机站起身默默走到窗台边坐下,开始点餐。 这间民宿虽然远离市区,但周围小吃等特色美食很多,精挑细选之下,许平点了三千多块钱。 而后又起身交代嘱咐了邓元觉几句就离开了。 打车回到西餐厅,发现何超凡他们的车都还在,知道他们还没离开。 上楼几人见面后简单聊了几句,便一同出发提前赶往奥兰斯酒吧。 奥兰斯是省城最有名气的酒吧,也是整个南江省规模最大的一间。 这从外面停车场排列的车子也能看出来。 偌大的停车场已经被塞的满满的,不只全省各地的车牌都有,就连外省的也有不少,其中还有不少世界级名车。 一进入酒吧,巨大的舞池便呈现在眼前,据说足可容纳四千人同时狂欢! 震耳欲聋的dj声和晃眼的灯光袭来,令许平感觉有点头晕。 他和张如嫣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心理上来说,也不喜欢,不过算是陪同朋友,也勉强能待的住。 里面无数打扮时尚的俊男靓女正在专注的蹦迪热舞。 不过令许平不解的是,明明里面不热,甚至还有点凉,为什么不少美女在那里拿着把白面扇子却在那扇的一头劲。 几人在卡座落座后,何超凡就带着小颖和董天磊迫不及待冲入舞池加入了。 许平和张如嫣、徐少明三人,则留在卡座里喝酒聊天。 一直到11点,石天华他们那一大群人也都赶过来。 除了寥寥两三人,大部分跟许平打过招呼后也跑去加入了蹦迪大军。 何超凡中间来过一趟,想要拉着许平和张如嫣一起入场。 可俩人说什么也不愿意。 无他,感觉简直是群魔乱舞! “许哥,你说小川调查王元杰的行踪有眉目了吗?怎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消息?连个电话都没有?” 徐少明喝了口酒不无担心道。 许平也皱皱眉: “我也不知道啊,按理说现在应该有消息了才是。 不过,不用担心,就小川那本事,走到哪都能保护好自己,何况他不还带着人呢?” 两人正在闲聊着。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黑色立领中山装的年轻人在不远处一眼看到他们,径自向他们走来。 所过之处,有赞叹其有型的,也有暗骂其装b的。 不过不论是怎么评说的,一旦目光和他相互碰撞,都被这人冷冽的眼神所吓到,慌忙把目光移开。 这种地方,打架斗殴还是很常见的。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狠人! “小川?” 徐少明本来正为杜川担心着,抬眼间见杜川突然出现,还向这边走来,不由大喜过望,立即站起身迎了上去。 许平听到他惊呼,抬眼望去,见是杜川,心里也不由大喜。 “小川,你可算是来了!有眉目了吗?” 徐少明走近杜川后,一把将他抱住,高兴道。 “恩。”杜川应了一声,皱皱眉,却一把将他推开,径自走向许平: “许哥。” “回来了?”许平笑吟吟看着他,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这是有消息了?” “对。”杜川点头应了声,跟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和小龙盯了那小子一天,这会他刚好出来放松,落单了,还刚好来到这间奥兰斯酒吧。 现在就和几个人在一个ktv包房里唱歌呢。” “哦?” 许平脸上不由闪过一抹轻笑:“那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呀,不是冤家不聚头。”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杜川放下酒杯望着许平,神色间依然冷冽。 “你手底的小龙现在在不在?”许平问道。 “就在外面车子里。” “行,那我们也开始行动。”许平说着就站起身,拿起外套:“我去找小龙,让他带着我去接一个人。” “接人?” 杜川道:“是许哥你从家里亲自带来那个人吗?” “就是他。”许平轻笑道。 第47章 嚣张青年 出了酒吧,许平扫视一圈没见到杜川的车子。 这时,一台省城牌照的丰田商务驶来,一个人从车上跳下,恭敬的称了一声:“许哥!” 许平正纳闷,杜川从酒吧里出来: “小龙,保护好许哥安全。” “知道了川哥。”刚才那人应声道。 许平这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个小伙子就是小龙。 一时不禁有些赞叹杜川心思的缜密,他这是特意换了台本地牌照的车,不留下一丝痕迹。 当下回过头对杜川道:“你回去吧,小川,接下来的事就不用管了。” “不用我跟着吗?”杜川神色间颇为担心道,他知道许平不会打架。 “你跟着那不就暴露了?”许平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刚才临走前,张如嫣也是千叮万嘱要他小心,甚至还想自己跟来。 跟着许平又想起来一件事,对杜川道:“一会你见到小凡一定嘱咐他一下,即使和王元杰在里面碰了面,也千万不要起冲突,等我来解决他。” 杜川应下了,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转身进入酒吧。 “我们跟着导航走,去这家民宿。” 上了车,许平拿过手机给旁边驾驶位上的小龙看看了道。 “好的,许哥。” 车子一路平稳飞驰赶到民宿,许平要小龙在车上等着自己。 上楼来到客房,一推门,连许平都被眼前壮观的一幕震撼了! 只见本来挺宽敞的房间内,此时早已被形形色色的外卖所占据。 桌子上、地面上摆的满满都是,大部分包装还没解开。 吃过的也大约有一半,塑料食盒被邓元觉全堆在一个角落那儿,已经成了一个小山丘! “回来了?兄弟。” 邓元觉本来正盘腿坐在床上,左手一把炸串,右手一瓶啤酒津津有味吃喝着,听到有人开门,见是许平,笑吟吟打了声招呼。 不过随即他的眼神和注意力又回到电视上,放映的赫然依然是《倚天屠龙记》! “邓大哥,还看这个呢?”许平走过来笑道。 “可不是,这个好啊!讲我们明教历史的。” 邓元觉一边盯着电视一边道。 明教历史? 许平有些诧异,随即想到,方腊起义是打的“摩尼教”的旗号,而摩尼教还有一个名称,便是明教。 不过又不禁感觉有些好笑: 这胖大和尚是把这部电视剧当成正儿八经的历史来看了。 正想跟他解释说这是小说改编的,当不得真。 谁知邓元觉却一脸自豪道:“没想到我们明教发展到后来那个叫什么元朝的时候,势力那么大! 不仅绿林上各路门派不是对手,就连武功也很了得啊。 你看看,兄弟,这一拳可不得了,直接隔空就能给轰出个大坑来! 还有那个叫‘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也不知谁创的,就算十个洒家怕是也打他不过!” 许平哭笑不得,知道一时半会跟他解释不清楚,眼下办正事要紧,便道: “邓大哥,吃好了吗?我们出去办事。” 办事? 邓元觉一听当即跳下床。 一脸喜不自禁,早就想活动下筋骨了。 便将手里吃的东西随手一扔:“那咱走!” 可是,话虽这么说,他的腿却不听使唤,牢牢钉在那。 眼神也恋恋不舍的不肯从电视上移开。 许平哭笑不得,想了想,便拿起遥控器,按了下暂停,又按了下开始,笑道: “你看,邓大哥,这个是可以暂时停顿在这的,等咱回来以后啊,它还能接着现在的继续演!” 邓元觉一看不由大喜过望,大呼神奇! 也就跟着许平出门了。 正在车上玩手机的小龙余光瞥见有人过来,见是许平,赶忙下车打开车门。 不过又见他旁边跟了一个胖大和尚,不由心里满是愕然: 许哥到底不是一般人啊!连我家川哥都服。 瞧瞧人家,连家里的杀手造型都特意打造的这么独特! 三人上车后,许平学聪明了,这次自己先钻进后排,让邓元觉坐在副驾上。 因为这家伙体型太过壮硕,坐在后排会把副驾上的许平挤的空间很小。 这样一来,只要把副驾的座椅调到最后,所有人坐起来就很舒适了。 “许哥,我们现在去奥兰斯酒吧吗?”小龙边开车边问道。 许平想了想道:“恩,先回去吧,现在王元杰毕竟还在那儿。” “兄弟,咱办事是去干啥呀?一直也没告诉老哥。”邓元觉好奇的问道。 他的声音洪亮,震得小龙耳朵都有点懵。 “这个。”许平轻轻一笑:“是要老哥你帮着出手去教训一个人,一个恶人。” 他似强调道。 恶人? 邓元觉一听,立即撸起了袖子:“行了,兄弟,别说是恶人,只要是得罪了兄弟你,看我一会到了地方不打爆那贼鸟的狗头!你就瞧好吧!” 他那粗豪的嗓门和气势令小龙都不由感觉有些胆怯: 作风这么彪悍的吗?只要得罪了许哥不问青红皂白就一定得打? 不过看这胖大和尚的块头,一拳下去,那份量怕是得不轻啊! 战战兢兢开到奥兰斯酒吧,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杜川突然打来电话,声音略显焦急: “许哥,王元杰那小子已经出去酒吧了!” “哦?”许平声音却很沉稳: “我知道了,我们现在也正在外面,放心吧,玩你们的就行。” “小凡和王元杰他们没打照面吧?”他又问了杜川一句。 “没有。”杜川道:“这里面那么多人呢。” “那就行。”许平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他想做的事,除了参与行动的人,其他人并不打算告知,这样也是为了防止额外生变。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杜川虽然向来都非常冷静,但保不齐出于担心他的安全会再掺和进来,这样暴露了身份,也就前功尽弃了。 “小龙,一会我们看到王元杰的车,直接跟在他后面。”许平吩咐道。 “好的,许哥,知道了。” 本来许平也是打算抓到王元杰落单的时候,就跟着他,然后找一个比较偏僻的路段下手。 可是三人都已经在停车场观察了王元杰的兰博基尼好一会,还没见他过来。 小龙不由有些担心道:“许哥,这王元杰不会是跟着他朋友的车先走了吧?” “不会。”许平笑道:“这么拉风的车子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不开?哪怕是喝了酒我估计他都会亲自开回去。” 小龙点点头,想想也是。 就在这时,果然,王元杰手里搂着一个看起来很妩媚的妹子醉醺醺的从酒吧门口晃悠悠过来。 身后,还跟了两个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年轻人。 “车子熄了火,等他们车子启动我们跟上。”许平道。 “恩。”小龙随即按许平吩咐的做。 好在这时候天气既不冷,也不热,不然等待的功夫也是一种煎熬。 “我跟你们说,何、何超凡那小子在省城别被我碰上,不然看我不找人打断他、他的腿!” 王元杰一边搂着颜思思的纤腰,一边打着酒嗝大着舌头道。 虽然隔着车窗,但声音到底能隐隐传来。 “那必须的,元杰,不要说是他,就算是他手底下那些人或朋友,咱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对!何超凡特么算什么东西啊?有人敢欺负元杰你,我赵海涛第一个上去揍他!” 他身后俩人也迈着醉步,满脸通红的跟着起哄。 “给你们看、看看我刚打造的绝世利器,当当当当!”快到兰博基尼跟前时,王元杰忽然撒开搂着颜思思纤腰的手,摸出车钥匙快步冲到兰博车前。 凶悍的车灯登时亮起,王元杰则在车灯映照下夸张的摆着pose。 那架势如果地球没有吸引力,他可以直接上天。 “卧槽!这车,顶配的大牛啊!牛逼!” “你这改装得花了不少钱吧?” 后面俩人见到这车似乎一下也清醒了不少,赶忙快步跑过来,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一边啧啧赞叹着。 “可不是,跟你们说,今天早上我就是用它!在高速上秒、秒杀何超凡的,嗝...” 跟着王元杰又把早上如何戏弄羞辱何超凡和他那圈朋友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瘠薄事儿真多,办事磨磨唧唧的,跟他妈娘们儿似的!” 丰田商务上,小龙不满的看着这一幕,不由暗骂出声。 神色间既有不屑也有冷冽。 现在亲耳听到事情经过,他心里难免愤恨至极。 邓元觉虽然听不太懂王元杰他们说的什么意思,但看眼前小子那副嚣张的样子,心里也很是反感。 “没事,等他们折腾完。”许平轻笑道。 又吹了大约十来分钟,王元杰终于结束,直接将颜思思抱起放进了副驾。 “哥几个,咱回去喽!”王元杰哈哈大笑着启动兰博,轰鸣声响起,排气管还喷薄着尾焰。 可是当兰博驶出车位开出好长一段时,后座两个人叫道:“元杰,反了,反了!” “什么反了?”王元杰不明所以,眼睛都醉醺醺的。 “方向反了啊!停车场出口在那边!”赵海涛大着舌头指着后面相反的方向。 “噢!哈哈!”王元杰大笑:“我没喝多,就是想看看你们俩有没有喝醉而已,哈哈!” 可是等他调转车头往回开的时候。 忽然,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整个身子都猛的趴在方向盘上: “卧槽!大和尚?” “什么大和尚?”后座俩人奇道。 “那不那台丰田车副驾上坐着个大和尚吗?” 王元杰闪动了几下闪光灯,用手指着许平他们那台车道。 后面俩人扒着座椅定睛一看: 可不,一个光头锃亮还穿着一身僧服的胖大和尚正正襟危坐的坐在那儿呢。 “哈哈!和尚也泡吧?” “这他妈是个假和尚吧?” 王元杰笑的更是肆意:“你们懂什么?这叫和尚也风流,忘不了花花世界!” 一边说着,他的手一边还探向副驾。 “哈哈!对对,酒色和尚!”后座俩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和尚不好好在庙里待着,跑出来风流快活?看我耍他!”王元杰故伎重演,左手扣动远近光切换杆不停快速刷着,车速还有意放缓。 那刺眼的灯光闪的邓元觉眼前一片白茫茫,双眼直冒金星,当时不禁心头火起,就要发作! 却被许平按住了:“邓大哥,一会再收拾他。” 原来,许平看到王元杰方向开反,知道他还得回来,早早的拉起了遮阳帘,但是这个车主副驾是没有的。 小龙只能将身子伏在中控台处。 邓元觉却因身躯硕大,无论如何藏不住,许平也只好要他坐在那里不要动,只要不盯着王元杰他们看就行了。 邓元觉倒是听话,从头至尾都板板整整坐在那,宛若一尊雕塑,目不斜视! “哈哈!你们看,那胖和尚跟特么sb似的,这样被闪一动都不动!”王元杰右手一边上下抚摸着,一边瞧着邓元觉大笑道。 当然,他左手的动作一直也没停。 “我看看,我看看?”后座俩人也忙注意观察。 “哈哈!还真是,跟特么沙雕一样诶。” “这该不会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元杰,你再使劲闪闪他看看?” 王元杰听言手上又加快了频率。 “哈哈!真特么一动不动,笑死我了!” “我肚子疼!” 颜思思眼神迷离的注意看了好一会,也不由跟着抿起小嘴轻笑起来。 可丰田车里的邓元觉却肺都快被气炸了,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紧紧咬着牙关强忍着! 他的双拳紧握,指关节都被捏的咯吱作响! 在他旁边的小龙只感觉到漫天的杀意自头顶袭来,瞬间感觉到一片窒息! “世界末日了吗?”他心想着。 “哥几个,等一会咱到了那车跟前再晃点晃点他!”王元杰张狂笑着道。 “你说怎么弄?元杰?”后座俩人也笑的前仰后合。 “我们这样,这样...” “好好。”王元杰说完,后座俩人又哈哈大笑起来,腰都快直不起来。 很快,当兰博即将经过丰田车时,跑车的车窗陡然间降了下来。 跟着,有三个人同时探出脑袋,六根中指也同时直挺挺冲着丰田商务的前挡玻璃闪现。 一声整齐而响亮的声音响彻车场——“草”! 而后,兰博便在一脚油门的轰踩下,以最高转速猛然扬长而去。 第48章 暴打王元杰 “小龙,追上他!”见到兰博离去,许平低喝一声。 “追上他们!追上去!哇呀呀!洒家要扒了他们皮!” 邓元觉早已经快被气疯!、 要不是有许平一直在场按着,他早已撕碎车门冲下去。 虽然他不太明白最后那三个后生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 非常不友好! 至于最后那个“草”字,他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想自己堂堂明教大护法,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到哪里别人不是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明明想做文明人,却怎么会碰上这等缺德货? “兄弟,一会你别拉着洒家,洒家若是不把他们头给拧下来当夜壶就不姓邓!” 邓元觉怒不可遏的冲身后许平怪叫道。 听的左边开车的小龙心里一阵发毛。 把头拧下来? 他相信旁边这大和尚真有那本事! 许平知道现在劝阻也没用,下手的轻重只能一会再说,索性便闭口不言。 兰博出了停车场大门便轰鸣咆哮着一路飞驰,好在这里属于市区最繁华路段。 尽管这个点已经很晚,可依然有不少车辆来来往往。 许平等人的车因此得以很轻松的盯住前面兰博,还不被发现。 “元杰,这会回去还太早了,不如咱们去山路上飙会车吧?” 兰博基尼里,赵海涛忽然提议。 “你说啥?” 车内正响着震耳欲聋的dj,王元杰一边手舞足蹈着,一边开着车,赵海涛说什么他没听清。 赵海涛又上前探了探身子,附在他耳边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大声道: “我说,现在还太早了,咱要不就去天南山地那边飙车吧!” 王元杰这回听清了,哈哈大笑: “没问题!这就去!看我一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车神!” 很快,驶过了繁华路段,兰博便一路疾驰着往天南区环山公路飞奔。 “许哥,这家伙好像是要去天南山地那边呀?” 对省城路况很熟的小龙看到前面车子行进方向惊奇道。 “有可能吧,估计是想去飙车炫车技,但绝对不能让他上山!” 许平沉声道: “不然我们可就赶不上他了!” 又前前后后看了看路况,对小龙道: “一会过了前面那条隧道,直接找机会超过去,把他车给逼停!” 他已经观察了好一会,这一段路已经很少有车辆来往,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好!许哥,前面再走三五公里,刚好是一条小路,那条路正在修缮,不好走,他们开不快!” 小龙摩拳擦掌道。 “那正好!”许平轻笑一声:“就在那儿办他们!” 说完,眼中寒芒顿现! 邓元觉则一直双手紧握成拳,撑在大腿上,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前面兰博基尼。 一路上都在气呼呼喘着粗气。 此刻听到快有机会了,更是钢牙咬的咯嘣作响! 过了隧道,很快就来到小龙所说的那条小路。 果然坑坑洼洼堪堪只能小心前行。 王元杰有些犹豫了,像这种路按说兰博这种车小心点开,也能过去,可他舍不得。 “元杰,这路好像不太好走啊?要不咱掉头回去吧?” 后座上另一人一看这路况也担心道。 “怕什么!” 谁知就在这时,赵海涛大剌剌叫道: “就元杰这技术还怕过不去这路?有什么过不去的?” 他整个身子几乎都侧躺在那,占据了后排大部分空间。 跟着还又反问了一句:“是不是?元杰?” “这特么,sb!” 王元杰心头不禁狂骂赵海涛。 可赵海涛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不往前开,面子上哪能过得去? 总不能当众说自己是因为心疼车吧? 何况还有颜思思这刚泡到手的极品美女正在旁边坐着呢! 哪能认怂? 于是只得一咬牙、一狠心,一脚油门便踹了上去。 一边若无其事的哈哈大笑道: “海涛说的对,一点没错!就这种小破路算个毛?再难走的路老子也走过! 不是吹牛,这车的底盘装甲可是老子刚换的。 单这一项就花了足足二十万!” 可是心里面却别提多心疼了:我的底盘! 后座两人一听单底盘装甲就花了二十万,不禁啧啧称叹: 元杰,真·土豪! 可是很明显,再勇敢或者再夸奖,路况就在那儿,不增不减。 加上王元杰今天喝的着实不少,意识不够清楚,反映在动作上就是对路况判断不够灵敏。 一时,只听兰博基尼底盘不住有滋啦滋啦的刺耳剐蹭声传来。 平时这车落上点灰王元杰都心疼,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嘟,嘟嘟!” 就在王元杰小心在意开着,盼望早点通过这煎熬道路时,后面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把车内四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点按道理这种路不应该还有车才对。 于是王元杰下意识往右边打了打方向,想给后车让路。 没办法,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速度的确很慢。 可后车却跟故意似的,明明旁边很宽敞完全可以容纳两车并行,可偏偏紧跟在兰博后面,还不住按喇叭。 那喇叭还不是一下一下那种按,而是每一下都很长时间。 “这特么谁?” 王元杰忍不住大骂一声:“旁边明明有路不知道过去?” 他话音刚落下,就感觉后车突然加速,一下冲了上来,距离自己的车只有咫尺之遥! 跟着便是一阵闪瞎眼的远光袭来。 关键还不是一直远光,而是远近光不停快速切换,闪的车内四人眼睛都暂时性失明,心头一阵烦躁。 跟王元杰对付何超凡等人的手法如出一辙! “这特么?故意的吧!怎么这么没素质!” 王元杰当即暴怒,一脚刹车,兰博当即停下。 气冲冲打开车门,王元杰第一个爬下车。 赵海涛两人也跟着下来。 后车的大灯这时候也完全定格为远光。 三人用手遮挡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走过去。 确信自己到了车前就会把车上的人全给薅下来! 可是,走近一看,都觉得这车好眼熟。 “元杰,这车子好像是刚才酒吧停车场那台丰田啊!” “是这车,这牌照我还记得呢!” 听赵海涛两人一说,王元杰定睛一看,还真是! “这是刚才那个胖和尚的车子?” 王元杰奇道,随即心头暴怒:“哥几个把那个胖和尚给我薅下来!” 他话虽这么说,自己却站那没动。 因为在主驾驶位他看的最清楚,隐约记得那和尚还挺壮实的,怕自己上去打不过吃亏。 心里盘算着有赵海涛他们两个二打一,应该差不多了。 倘若他们俩打不过的话,那自己上去也没用。 不如干脆立马转身上车跑路! 看着有两个人气势汹汹走过来,许平轻轻拍了拍邓元觉的肩膀: “邓大哥,看你的了,留下他们的命。” 邓元觉怒哼一声,不过还是应下。 车门早已提前被小龙开好,邓元觉怪叫狂吼一声,一脚踹开车门便跳下去! 听着有如雷鸣一般的一声巨吼,看着在远光灯照耀下刹那出现,有如天神般威风凛凛的胖大和尚,王元杰三人顿时都被吓懵了: 这是,刚才那傻和尚? 三人愣神的功夫,邓元觉根本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拽起醋钵般大小的拳头便直腾腾冲了过来! 震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赵海涛站在最前面,一看这阵势,当时就被吓尿了。 没错,真的湿了! 转身想跑,可哪里动弹得了? 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眨眼邓元觉早已奔到眼前,只见他一把薅住赵海涛的脖领,去势不减,直接将其整个人提起举过头顶! 跟着“嗨”的一声暴喝,用力向下一掼! 噗! 赵海涛登时口吐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便不省人事! “我滴妈!” 剩下两人被这一幕给吓坏了,从未见过如此生猛的! 奔跑中单手直接将人给提起来? 然后直接给掼晕? 这还是人吗! 王元杰感觉自己双腿都开始颤抖,知道无论如何挡不住这货! 慌忙转过身就想往兰博跑,可却直接扑倒在地。 他赫然发现自己双腿都已经软了,根本使不上力! “妈呀!我想回家!”王元杰一边哭喊着,一边向前猛爬。 另外一人瞪着惊恐的眼睛早已失了神,反应过来想跑,已经来不及! 看着冲到自己眼前,邓元觉那有如庙里金刚般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人吓的直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叫着,一边下意识的用手脚不停向前疯狂挥舞。 使用的正是江湖上流传最广的王八拳! 可这种拳术哪里能挡得住邓元觉? 只听邓元觉“嗨”的一声怪叫,右拳早已穿透那人拳影,将其整个人直接给轰飞! 咔嚓! 两人拳影相交的时候,那人的拳头刚好还迎在了邓元觉铁拳上,随着一声惨叫,他的整个右手从小臂到指关节骨头,已全部被击碎! 跟着。 正连滚带爬到车边的王元杰就听到耳边头顶咣当一声。 那人的身子已重重砸在兰博基尼车顶,砸出了一个大坑! 车内副驾上的颜思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一声尖叫,眼神中顿时布满惊恐。 浑身剧烈颤抖着的王元杰回过头,就见那胖大和尚伟岸的身躯正咣咣向自己走来。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可在丰田远光灯的照映下,分明就宛如神话传说中的金刚天神! “跑,快跑啊!” 此时他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颤抖着手慌忙拉开车门就爬了进去! 轰! 可是他刚刚踩了一脚油门,车子还没怎么动,就听到后座玻璃“嘭”的一声被敲碎。 跟着,一条宛如劲松般的粗壮臂膀伸了进来,直接握住了他的座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嘭! 又是一声,前挡玻璃也被击碎,一只大手探进,紧紧握住了a柱! 跟着,王元杰和颜思思就感觉整个车子都脱离了地面,继而,整个车子甚至都被抡了起来,呼呼作响,转起了圈! “妈呀!” 俩人在车内不由剧烈颤抖着紧紧抱在一起。 “吼!” 邓元觉忽然一声怪叫,响彻天穹! 兰博基尼在被他抡了几圈之后便直接被他一把甩了出去! 咣当! 车身重重砸在路边的稻田上,还翻了好几个个儿。 王元杰和颜思思在车里尖叫着,早已被撞击的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这还没完,邓元觉这时又冲了上来。 直接跳上车顶,挥起铁拳便咣当咣当冲着兰博基尼各处猛砸! 片刻功夫,车子就已经被他砸的千疮百孔,处处凹陷,面目全非! 里面的两个人早已被吓晕,昏死过去。 当然,还因为他们时不时会挨到邓元觉的拳头,虽然大部分时候有车架保护,但邓元觉那一拳的力量,实在太大了! 见车子已经被砸了个差不多,邓元觉双眼一瞪,便一把撕开车门,将王元杰从里面薅出来。 因为有许平的吩咐,他也不想搞出人命,钢筋一般的食指在王元杰鼻尖探了探,还有呼吸,知道还活着,便一把将他猛地举起! 此刻的邓元觉,钢牙紧咬,双目圆睁,作势就想把王元杰狠狠扔回到公路小道上! “邓大哥!” 就在这时,许平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从头到尾都在车内观察着。 虽然早已经见识过邓元觉单人制服两匹脱缰烈马的神勇,可今天这一幕,仍然把他唬的目瞪口呆! 这特么,太牛了! 简直堪比电影里的金刚! 不,比金刚还要猛! 金刚可是万万没有他这样灵活的身手! 小龙则在主驾上看到邓元觉抡汽车时,就直接被吓晕过去。 邓元觉听到招呼,不由瞪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许平。 “扔不得!邓大哥。” 许平忙出声,一边上前。 邓元觉自己不觉得,可许平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劲头上来的这一摔,怕是最少也得将王元杰摔个全身粉碎性骨折! 这样一来,事情就严重了,势必会将王家彻底激怒,那时事情可能就不好收场。 邓元觉也马上醒悟,便随手将王元杰往旁边稻田里一抛,不过又走过去冲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而后才不再看他。 跟着,又转身跳上车,一把将里面的颜思思给薅了出来。 单手提着颜思思,迎面走向正赶过来的许平。 许平见他手里提着那个女人,不明何意。 邓元觉却径自走到许平面前,将手里的颜思思随意往地上一扔: “喏,兄弟,你的。” 许平有点懵:“什么就我的?” 不过又马上醒悟:这胖大和尚是征伐蛮横惯了,以为这和他那个世界的规则秩序一样,搞到了女人就可以当成战利品随意占有! 顿时哭笑不得:“邓大哥,这个就不必了。” “呼呼。”邓元觉喘了几口粗气。 饶是他神力惊人,这一番折腾下来,也难免消耗一些体力。 “怎么了,兄弟?看不上这婆娘吗?我看还挺封搔的,你拿去玩玩无妨。” 许平无奈,知道一时半会也没法跟他解释,便上前一把拉过他道: “邓大哥,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不然一会来了其他车子可就不妙了!” 邓元觉明白他这是担心被其他人发现。 想想也是,要是自己以前做这种事的时候,也难免会担心被官府的人撞见。 便爽朗道:“行,兄弟,那就听你的,咱走!” “恩!”许平应了一声,拉着他便往丰田车上走。 不过上了车,才想起来小龙已经被吓晕,一时看着小龙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可不会开车! “小龙兄弟怎么晕过去了?” 邓元觉也发现了,奇道: “除了那四个鸟男女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那倒没有。”许平道。 便把小龙看到他大发神威被吓晕的事说了出来。 “嗨!” 邓元觉不禁不满的看了小龙一眼: “就他娘的这么点出息吗?我当怎么回事。” 跟着,一把抓过小龙,冲着他的脸piapia就是两巴掌。 小龙悠悠醒转。 许平:... 第49章 邓元觉的奇思妙想 昨晚的事完成后,许平和邓元觉、小龙三人驱车立即离开了现场。 不过许平吩咐小龙将车子另外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暂时停下来。 又打电话联系杜川,叫他另外再派一台没有牌照的车来。 那台车到了之后,许平让小龙先走,并嘱咐他尽快将手里这台丰田处理掉。 跟着,许平和邓元觉上了后来那台车直接赶回民宿。 一路上,许平都在思索着王家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先调查“胖大和尚”的行踪和背景来路。 鉴于王家和黑龙会的关系,一旦邓元觉被发现的话,那势必会非常危险! 饶是他勇力过人,可毕竟只是一个人,黑龙会足足有两千多号,再加上王家本身的力量和外围助力加起来,邓元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对手! 不是对手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许平可不希望自己这大哥挂在一千多年以后,北宋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他去办呢。 何况,这个时代不比古代,武艺高强已经不能包打天下了。 特别一旦被查出邓元觉和自己、何超凡等人之间的关系后,也就等于前功尽弃,一切白费! 由此他做出一个决定: 必须尽快将邓元觉送回古代! 回到客房,许平跟邓元觉详细说明了情况。 可邓元觉却很是不舍,眼巴巴看着那台电视和满地的啤酒瓶挪不开眼神。 许平知道,他是舍不得《倚天屠龙记》这部电视剧,他才刚刚看到小昭重回波斯明教总坛那一段。 哪里能割舍的下? 许平也感到很可惜。 毕竟穿越这一次足足花了两百万呀! 如果情况允许,邓元觉可以多留一段时间的话,他相信他在这个时代一定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只是现在没办法,只能离开,因为已经快被人追杀了。 在许平答应很快送他一部《倚天屠龙记》小说原着还有满满一屋子啤酒之后,邓元觉这才稍微转忧为喜。 等听到许平告诉他,后面还会带他再次穿越时,又不禁大喜过望! ———————— 此刻已是早晨,后世的七点多钟,许平和邓元觉都已在孙羊正店的客房里。 许平看着仍在恍惚出神的邓元觉: “邓大哥,我们已经回来了,昨晚忙了一晚上,今天你休息一天吧,明天再去沉香楼。” 邓元觉却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诧异了良久,喃喃道: “兄弟啊!咱这真是又穿越回来了吗? 这也太神奇了!我从未想过这一生能有如此际遇啊!” 许平微微一笑:“这也算是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一个秘密,大哥要帮我保守好吗?” 说完,他神情又一肃: “如果大哥不能帮我保守秘密的话,那《倚天屠龙记》和啤酒我可就不能给你了呦1,另外,再次穿越也不可能了。” 邓元觉见状忙不迭道: “我知道!兄弟,放心!洒家又不傻,孰轻孰重还分不清么?” 不过他又满是狐疑的望着许平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兄弟你的来路不简单。 一千年多年以后的世界我也去过了,也了解过,那也不是人人都能穿越。 别人都不行,唯独你可以,能不能告诉老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高人指点,学过什么神奇法术了?” 许平想了想,保持点神秘感也好,这样能更好的保守住穿越的秘密。 而且青铜扳指的功能和那怪老头儿应该也算是属于“神奇法术”和“高人”的范畴吧? 便道: “有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因为泄露的话,就不灵了,会受到上天降罚。 所以,我只能告诉老哥你,我确实掌握了某种超越凡人的能力。” 某种超越凡人的能力? 邓元觉听完,满脸骇然,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又恍然大悟! 他充满崇敬的望着许平。 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他,真的不简单! 明教典籍中也有记载,说人修为到明尊、仙佛的境界后,便可以掌握各类不可思议的神通! 眼前这人,怕不就是达到了典籍中记载的这种境界吧! 念及此,他不由心中更加惶恐,忙单膝拜了下去: “神人师父,求您以后对我多加指点!” 许平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是我装逼过头了吗? 忙一把将邓元觉扶起:“老哥,你这是怎么了?” “万万不可再称我为老哥了!”邓元觉惶恐道: “我可担当不起!折煞我啊!” “您达到了明尊的境界却一直深藏不露,想必一定有您自己的原因。 神人师您放心,您吩咐我的事我一定会照做,而且不只现在,将来也会!” 许平知道他可能又误会了什么,可想想一时半会也跟他掰扯不清,便道: “那行吧,你记着就好了。 那你先下去休息吧。” 邓元觉忙应一声就要出去。 可许平又把他叫住:“邓大哥,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行吗?” 邓元觉回头,受宠若惊之余,感激道:“是,神人师...兄弟!” 好不容易把邓元觉打发走,许平想了想,决定还是得回后世一趟。 一是探听一下王家对昨天事情的反应和处置,二是沉香楼的货物应该不多了,必须去补货! 取出青铜扳指穿越回民宿客房,许平直接去前台找老板。 昨天邓元觉还没有吃完的那些东西当晚全都被他储存进系统空间了。 眼下虽然有钱了,可他也舍不得浪费这么多的食物酒水。 勤俭节约是美德! 人,要学会惜福! 见到老板,把他单独拉到一个房间,许平直接当场递给他十万现金,把老板吓了一跳,满脸愕然的看着他。 “老哥,昨天我那位大表哥来店里住过的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许平淡淡道。 想着他那表哥深山野人般粗豪的样子,再加上昨晚凌晨一点多他们两个还又神秘兮兮的跑出去,好像还上了一台等他们很久的丰田商务。 老板想想也知道这俩人肯定不是出去办普通事那么简单! 这种人,哪里敢得罪? 人家现在这是先礼后兵,自己可不能不识抬举! 何况再者说了,有钱不赚,王八蛋!这可是十万现金呢,绝对巨款! 便忙道:“兄弟放心,我一定严守秘密,为了你们,也为了我。” 许平闻言,微微一笑:这家伙倒是挺上道。 不过还是似笑非笑,看着他淡淡道: “那就行,老哥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就好。 我那表哥脾气不太好,可是会有仇必报的。” 他说的轻松,可老板听的却出了一身冷汗,点头如啄米似的: “我知道了,兄,兄弟!” 出了民宿,打开手机,只见上面有一百多条未接电话和消息,都是何超凡、张如嫣他们打来的。 应该是他们见小龙和后来杜川派去的那台车都回去了,而他却没了踪影,因此很担心。 想到这里他马上给何超凡回了个电话。 “许哥!我的哥!可算是联系到你了,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 刚一接通,就传来何超凡焦急又如释重负的声音。 “我没事,刚刚把我安排的人送走,我现在正在省城西郊这边。”许平声音平淡道。 “那我现在就去接你!”何超凡当即道。 “别!”许平急忙劝阻: “不用你来接我,你们现在所有人都在哪儿?” “我们现在都在欧亚大酒店这里,昨天晚上玩到四五点钟一起回来的,回来之后,才听杜川说起你带人去教训王元杰那小子的事。 大家都很担心,现在所有人都在我房间里,一直在等你消息!” 听到这儿,许平不禁心中升起满满的感动,深知,自己没有交错这一圈朋友! 平缓一下后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欧亚大酒店,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见面再说。” “行,许哥,那你手机别再关机了啊,随时保持联系!” “好。” 打上一台车,赶到欧亚大酒店,来到12层1217房,敲了敲门,门立即被打开了。 果然,本来挺宽敞的客房此刻被二十多个男男女女塞的满满当当! 有站着的,有坐着的,还有躺着的。 此刻,大家一看到门口的许平,不由都大喜过望,纷纷站起,奔向门口! 何超凡打开门后,一见果真是许平,早已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许哥!” 何超凡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第50章 如嫣小司机 进入房间后,闹嚷了好一阵大家才逐渐安顿下来。 许平随后听了大家的讲述才知道: 杜川调来的人包括小龙已全部被他打发回去,昨晚用到的两台车都已通过地下渠道被秘密处理。 至于王元杰那边,有消息说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被过往车辆发现,并紧急送往了医院。 车上四人除了一个女人外,全部重伤! “这回王元杰那小子不敢再嚣张了吧?” “那是,躺床上他还嚣张个p啊?听说被许哥的人重重踹了屁股一脚,髋骨都裂了,至少半年才能好!” “那他岂不是半年内不能想女人?” “想还是可以的,但也只能想想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许哥,你家里那杀手当真是厉害呀!我听小川回来说,是个胖和尚是吗?”董天磊大着嗓门道。 “据说把王元杰那小子的兰博都给抡飞了呢!” “哇!”大家纷纷咂舌。 “他早年的确是当过和尚,不过现在已经还俗了,力气比较大。”许平笑笑道。 “许哥,这件事无论王家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我和小凡头上了,可是他们会不会找到你?”杜川站在一旁道。 “不排除这种情况。”许平坐在床沿: “因为我和邓老哥,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胖和尚曾经一起去过肯德基吃饭,当时他的饭量还引起了轰动,难保王家不会通过这条线查到我。” “那怎么办?”徐少明很是担心看了看许平,又环顾一圈众人道。 张如嫣的美眸也一直紧紧盯着许平,听到这里,秀眉更是紧皱,满是担忧。 “能怎么办?敢动我许哥,直接跟他们亮明了旗面,全面开战!” 何超凡毫不犹豫的霍然站起身,愤愤道。 许平拉着他坐下:“你又来了,现在是全面开战的时候吗?那样只会两败俱伤。” 随即他又看着大家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如果真被王家查到,我出去躲两天就是了,反正他们也找不着。” 他说的是实情,穿越回去了,上哪找去? 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呀。 众人都知道许平背后家族势力强大,如果一心想避开王家,那王家肯定是没办法的。 不过杜川听到这里很是不以为然,声音冷冽道: “许哥,怕他们干什么?为什么要躲起来?大不了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干就是了!我杜家铁了心要把一个人,就算是黑龙会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他说的果断至极,意思也很明显,如果有人敢动许平,那么他就算是动用一切家族力量,也在所不惜! 对于一向少言寡语的他而言,能说出这番话那的确是大为不易了。 许平却看着他淡淡笑了笑道: “可能我用错词汇了。 也不是躲,这段时间我刚好要出差一段时间,毕竟答应郭老他们家族技艺传承的事,还要去落实。” 众人听了点点头,这倒也是,这件事可以说极为重要了。 一是郭老的身份在那,二是涉及金额很大,何况,许哥已经收了人家钱了。 “你最近要去外省吗?”何超凡一听说他要出差认真道。 “恩,要出去几天。”许平回答。 沉香楼那边开业起步状况很好,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前两天又听邓元觉说起张如晦背后的大官人最近会另有一批单子下来,他也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再加上答应何超凡,要帮他“寻宝”的事,明天就是万姓交易的日子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何超凡又问道。 “我准备现在就回江城,然后稍微收拾一下就出发。”许平按照自己的计划如实道。 “这么急吗?可是今天下午那一千万的零食、洗化用品单子就要到货了呀!”何超凡双眼一瞪,有些着急道。 张如嫣一听许平现在就要走,也忙道: “你现在就要回江城吗?许平?昨天忙了一晚,不如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许平却一听那一千万的单子这就到货了,不由大喜: “是吗?那太好了!那我就今天下午接完货再走吧!小凡你把那些厂家送货员的联系方式统统给我,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随即又笑着对张如嫣道:“放心吧,我不累的,没事。” “许哥,给你没问题,可你既然要急着出省办事,下午又要去接货,那不如咱哥俩现在就回江城吧!我送你! 何超凡说着,站起身就要去床头柜拿钥匙。 “算了吧!小凡,小颖还在这呢,你回去了她怎么办?” “是啊!虽然我不介意帮着你照顾颖妹妹两天,可到底还是你亲自上阵比较好不是?还是我去送许哥吧?” “我去!” ... 众人一时又是一阵闹闹嚷嚷。 “大家都别说了,我去送他。”张如嫣的声音忽而响起,温柔而坚定! 说着,还上前一把拉住了许平的手。 喔? 喔!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嘘声着,有的甚至还轻轻吹起了口哨,脸上布满笑意。 何超凡手里拿着车钥匙也顿住身子看着表姐。 张如嫣被他们搞的俏脸顿时通红,低下头声音低的宛若蚊子: “许平,那,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你不累吗?”许平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道:“昨晚一夜都没睡。” 回江城走高速也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她刚拿到驾照,还是女孩子,许平怕她吃不消。 这波狗粮洒的! 到位! 众人心里纷纷暗道。 不过董天磊出于安全的考虑又大着嗓门道: “表姐,我觉得许哥说的对,路上得不少时间呢,你哪能吃的消?主要你和许哥昨晚都折腾了一夜,没睡好,还是我去吧?” 咳咳! 有人听出了这话里的歧义,轻咳一声,什么叫“昨晚都折腾了一夜没睡好”? 干什么了? 许平也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张如嫣更是俏脸绯红,冲着董天磊暗啐了一口,大小姐脾气上来道: “用不着你管!我说能把他安全送回去,就能安全送回去!” 噗! 众人纷纷失笑。 董天磊却不明所以的摸摸脑袋:我为你考虑你竟然这样?还啐我?女人真搞不懂! 不过大家见她如此坚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跟何超凡要了所有送货员的详细信息,两人便出发了。 —————————— 不得不说,张如嫣这丫头的精神头儿当真令许平赞佩不已,因为大约路途开到一半的时候,连许平都承受不住困意,眼皮开始一个劲打架了,没多久干脆在车上睡着了。 可张如嫣竟然真的一路神采奕奕的将奔驰s安全开回了江城! “许平,许平。” 耳边传来张如嫣甜美的声音。 将座椅放倒,正躺在副驾上熟睡的许平轻皱着眉头睁开眼。 入眼,就看到张如嫣美丽的容颜展现在自己眼前。 她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袭来,令许平不由暗暗多嗅了几口。 几丝秀发还垂在他脸颊上,有些痒。 “我们到了?” 许平撑起身子看了看车窗外熟悉的市景道。 “恩。”张如嫣轻嘤一声。 “可以呀!大小姐。 车技一流,棒棒的!精神头儿也好,以后就跟着我当司机吧。” 许平已经坐起身,玩笑道。 “去你的!没有正形!”张如嫣微嗔一句,也坐直身子。 不过又转头看向他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许大老板?” “现在么...” 许平想了想。 本来他最早打算是回来后就立即着手去各大商超,先备齐一百万的货物先用着再说的。 可如今下午已经有了一千万的单子要到货,这个时间段倒还真闲下来了。 又看了看眼前虽仍神采飞扬,但能明显看出,已很是疲惫的张如嫣。 不由很是心疼道: “现在么,跟老板去休息。” 啊? 张如嫣美眸一愕,没明白什么意思。 许平强忍着笑意,但声音仍无比温柔道: “你从昨晚就没有休息好,刚才又跑了一路,太辛苦了!现在我们找地方休息去!” 张如嫣听了,不由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心里面更是甜蜜的无以复加。 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男人这样懂得呵护、爱护自己,更能令一个女人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和心中荡漾着的甜蜜了。 可是,许平后面的一句话,瞬间又将这美好的气氛打破: “也就是他们俗称所说的去开房!” “嗷!” 他话音刚落,左肩立即挨了重重一巴掌! 跟着,两只双纤手更是毫无停顿的狠狠掐了上来! 第51章 大官人的订单 两人找了间快捷酒店开了两间房各自休息下。 到了下午,约定的送货时间快到了,许平本来想自己出去,可张如嫣已经早早起来去了一楼大厅等着他。 两人会合后,便一起驱车来到租下的那座农家大院。 所有厂家的送货车辆很快也陆续赶到。 因为他们都有自带的卸货专员,全程都不用许平操心,只要负责核对货品数量就好。 张如嫣则也乐的在院子里到处看看花草。 她一向很是喜欢安静惬意的田园生活。 所有事情忙完已近深夜,许平带着张如嫣来到上次请何超凡等人一起吃饭的那家路边小餐馆。 里面的饭菜粗朴但美味,张如嫣与许平说说笑笑,吃的很开心。 出了门后许平担心张如嫣的安全想要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再打车回来,但却被张如嫣拒绝了。 因为她不想要许平这样来回折腾,何况他很快还要出远门。 到底还是她先将许平送回了距离不远的农家大院。 “许平,那你一会怎么回市区呢?”张如嫣不太明白为什么货物都已经卸好,许平还要回这里。 “一会我找人来接就是。”许平道:“何况这批货还得好好查验查验”。 张如嫣想想许平连昨晚那样强悍无匹的杀手都能调派过来,也便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你在外省的时候凡事要多加小心,该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知道吗?” “恩。”许平点点头:“是不是还要嘱咐我该睡觉的时候也要睡觉?还有该喝水的时候要好好喝水你也没说呢?” “没正形!”明亮的月光下,啾啾虫鸣声中,张如嫣又嗔他一眼。 “好了,快回去吧,不然伯父伯母要担心你。”许平道。 “嗯。”张如嫣轻嘤一声,美眸看他一眼,便转身向车上走去。 不过,临上车前,张如嫣又瞧着他道:“许平,你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联系,我,我喊着你一起吃饭行吗?” 说完,她只感觉自己脸颊烫的出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约男生。 “恩,好说,许总有时间的。”许平淡笑道。 不过看着她那依依不舍,又似乎有些落寞的神情,忙又正色道: “好了,我知道,记下了,回来不见不散!快回去吧。” “嗯!” 听他这样说,张如嫣俏脸上才绽放出开心的笑意,开门上了车。 一直看着s级的尾灯消失在小路尽头,许平才转身步入小院。 本来一千多平的大院子,此时屋内屋外早已堆积的满满当当! 看着这些,许平心中不由又升起了豪情万丈:未来,一切可期! —————————— 昨天回来之后,美美睡了一觉。 再次睁开眼,许平不由舒服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千年前的世界,虽然各方面不如后世便利,可要说起生活环境,却远非后世可比! 没有什么噪音不说,空气也格外清晰,每当穿越回来时,许平总能感觉自己呼吸起来似乎顺畅多了,脑子也灵光不少。 起身洗漱完毕,他还是出门先租了十几辆骡车,而后一起浩浩荡荡来到祥符县下的那所大院。 因为早已不只一次跟着许平运货,所以车夫们都跟他混的很熟,也懂得这位客爷的规矩。 那就是,只有他喊自己这帮人进去时,他们才能进去。 将价值一百多万的货物从系统空间内取出,又一一装载上车,一行人迤逦来到沉香楼。 刚走近门口,许平就听到里面有人在抱怨: “许大哥也真是的,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咱这楼里的东西都快卖光了,也不说先惦记着补货。” “是啊,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难道大哥也找地方去喝花酒去了吗?真讨厌!” “哼!男人就是坏!许大哥也一样。感觉他老好色了,那天方姐姐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就总是盯着人家一直看。” 他听出最后是江雪薇的声音,不由心中有些好笑: 这小丫头向来都萌萌的,长相也娇美可人,如果生活在后世的话,做主播一定可以秒杀一大群同类型的妹子。 “咳咳!” 轻咳一声,许平迈步走进楼。 “大哥!” “许大哥?” “许老弟!” 六人都在,见到许平回来,不由都大喜过望,纷纷围过来。 “刚才我在门口的时候可是听见有人在骂我呀?”许平煞有深意的看着脸上兴奋异常的三个丫头。 “哪有,许大哥你就会冤枉人。”陈紫然、俆心瑶听到这里羞红了脸。 自己背后说掌柜的坏话被听去了,而且刚才还说了“喝花酒”什么的。 方金枝则在一旁笑盈盈看着这一幕。 只有江雪薇很不服气的撅着小嘴道: “我们又没有说错,你作为大掌柜整天都不见人影,咱们楼都快卖断货了你也不管。” 说着还用小手指了指有些空荡的楼上楼下: “你看看咱楼都快空了。” 许平当然知道她这是真心把沉香楼当成了自己家,便上前柔声道:“好了,妹子,以后我去哪儿都先给你们打个招呼好不好?” 可江雪薇却仍神气的将头撇过一旁,不看他。 许平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还生气?去门外看看是什么。” 江雪薇不动,陈紫然和俆心瑶拉起她跑到门外。 三位姑娘见到拉货的十几辆骡车这才喜形于色。 “兄弟啊!你可算回来了。”金万福和邓元觉上前一把拉住他道。 “楼里除了货品上还有其他事吗?”许平看他们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有些奇怪道。 “可不是?张如晦张官人昨天还派人又来了两次呢。”金万福道。 “都是询问你回来没有,说是这次货品要的比较紧急。”邓元觉又补充一句。 “哦?”许平眉头皱了皱:“我们到隔间说。” 又看了一眼方金枝:“让她们三个小丫头忙就行,累的话就去休息。” 方金枝嫣然一笑:“没事,我去帮她们。” 说着便走出了楼,帮着铺设货物。 “怎么回事?金大哥?”隔间内许平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问道。 “具体详细内容也没说太多,只说这次需要的是药材。”金万福道。 之前一直是他在负责与张如晦接洽磋商。 “药材?汴梁城内不是有很多医药馆吗?这么多医药馆都不足以应付情况?还是碰到了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许平有些奇道。 “病症倒是不难治愈。”金万福道:“就是比普通严重一些的流感,但是需求量比较大。” “要多少?”许平问道。 “要能够差不多治愈十万人的量!”金万福压低声音。 “啊!”许平大惊,当时甚至都要站起来。 稳了一下又道:“金大哥,你没开玩笑吧?十万人的量?有些夸张了吧?” “没有。”金万福看着他:“我前几天去张官人府上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当时还只是说能够治愈两三万人的就可以了,谁曾想后来我再去,就飙升到十万人了。” “那看来应该是疾病传播的比较迅速,人员聚集也比较密集,短短几天就蔓延开了。”许平皱着眉沉声道: “是什么地方出现这么大规模的流感你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张官人只说是西部需要。”金万福如实道: “张官人在此之前已经寻遍了汴梁城内的医药铺,可是不久前南方刚刚发生过一场瘟疫,城内的相应治疗药材绝大部分都已经被南方药商收购走了。” “噢!”许平了然。 又想:“难道张大哥和他背后的大官人主要是做药材批发生意的?” 不过情知这一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何况是十万人之量,如果不迅速加以控制的话,传播的范围会更广! 便连忙问金万福:“金大哥,张大哥的住处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都已经去过好几趟了。” “那行,你现在就带我去张大哥府上!”许平说着,已经霍然站起身。 第52章 西军流感 从沉香楼出发用了没一会,两人就来到张如晦府上,从这里可以很轻易的望见皇城大内。 这还是许平第一次见到千年前北宋的大内皇宫。 尽管只是隔的远远的瞧着。 可是那巍峨雄壮的气势,还有透散出来的皇家威仪,依然令他感到满心的震撼! 张如晦的府邸给许平的感觉就是六个字:低调,奢华,安静。 宅子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可考虑到这是紧靠御街的繁华地段,单地皮,可想而知也值不少钱了。 进入府中,使唤仆婢一应俱全,而且相貌竟然都还不差,显然是张如晦费心搜罗来的。 这么多人清一色的颜值在线,那也大不容易。 整个宅院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宽敞明亮的中堂上,更是陈设着各类少见的珍奇玛瑙、名贵家居。 “我家主人出门办事了,临行前嘱咐,如果沉香楼的许相公来的话,便立即派人前去通报,现在府内已经派下人前去通禀了,大官人想来不一时便会赶到。” 老管家在一旁一边热情服侍着二人茶水,一边恭敬解释。 “老管家,我们知道了,不必这么客气,我们二人在这等着,一直等到张大哥回来,你去忙你的就行。”许平客气道。 老管家退下后,整间宽敞明亮的中堂就只剩他们二人,等了一会,和金万福说了一会闲话,许平百无聊赖的站起身玩赏那些少见的珍奇玩物。 以前在天岚艺术品公司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不少稀奇宝贝。 情知,现在这里的这些东西,着实能值不少钱! 不过,渐渐的,他的目光还是被北墙上正中悬挂的那幅画作给吸引过去。 因为那竟是一幅道家符篆! 刚才一进门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这东西,当时就很惊讶。 因为在这个位置一般悬挂都是些名人字画或者仙佛神像之类,用来彰显主人家的品味、信仰、格调还有财力。 悬挂道家符篆的他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此刻细看之下,他的心中不由更是讶然。 因为那符篆,竟似有灵性一般,定睛看了一会,许平已经感觉心神清净明澈不少,脑海中潜存的一些烦恼也似消散,身上无比清凉,很是舒服。 那种感觉只有在使用青铜扳指进行穿越的时候,白雾升起、清香袭来的那一刹那,才会有相似的感觉。 不过,穿越的时候是暖洋洋的,持续时间也短,而现在,则是一直感觉清凉无比。 “张大哥这幅画当真是个宝贝啊!难道他也崇奉道教吗?”许平心想着,感觉很是神奇。。 “哈哈!许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吗?真是大商人,事务繁忙呀!” 就在这时,许平听到身后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忙转过身,却见不是张如晦是谁! 便也哈哈大笑迎了出去。 两人许久未曾见面,再见之下,都很是热络。 来到中堂坐下,张如晦拉着许平上坐,就分坐在那幅符篆两旁。 金万福则还是在下首陪坐着。 “许老弟,这几日我听手下人说,你沉香楼的买卖可是越做越好了呀,而且有时我出门在外,也能听到路人夸赞你沉香楼的招牌。 现在就连我身边不少朋友,也都在用你沉香楼的货品呢,对质量更是赞不绝口!” 张如晦端起一碗茶,翻翻盖子笑吟吟道。 “张大哥过誉了,实在话,这也是您和大官人照应,不然我初来汴梁,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立下脚跟,扎下家业?”许平谦道。 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张如晦笑笑,饮了口茶。 “张大哥,我听金大哥说你这次是要订购药材是吗?还需要能够治愈十万人之巨的数量?”许平岔开话题,言归正传道。 张如晦点点头,放下盖碗,神色间也变得肃穆: “恩,兄弟说的不错啊!这次需要的的确如你所说那么多,也比较紧急,最迟三日之内,药品就要全部备齐!” “啊!”许平不由有些吃惊:“这么急吗?” “恩。”张如晦点点头:“因为这是要供给给西部边军的!” “西部边军?” 许平不由错愕,想了想:“大哥你说的可是抗击西夏的那支西北禁军?” 自从见到邓元觉,知道这是水浒的世界后,许平就已经明白了这方世界的大致势力轮廓。 西北那边的禁军是整个宋朝武力的核心和精华所在,也是支撑帝国能够屹立不倒最重要的力量,当然也自然是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 大名鼎鼎的花和尚鲁智深就是出自这里。 至于现在的最高统帅则是种师道,也就是《水浒》里的老种经略相公。 “唉!正是那支部队。”张如晦说着,已经站起身,在房间内背负着双手踱步起来: “十日前,边关传来消息,西军发生了流感。 起初朝廷那边也没有很在意,以为不过是普通的伤寒,那个时候患病人数是两三千人,按照以往经验,军中军医完全可以将病情控制住并将患病人员医治好。 可是四五日前,边关再报,人数已经激增到两三万人! 如此一来,朝廷方大为震惊!知道这次怕不是普通的伤寒。 因此官家一边下旨将皇宫中所有相应药材通通运往边关,还派了不少御医,一边召集城内各大药商商议对策。 可一问之下才知,南方不日前也发生了一场大瘟疫,现在汴梁城及周围州府的相关治疗药物都已被收购一空了!” 许平应了一声: “南方大量收购药材的事我之前也听金大哥说过了,应该是即便现在南方还有剩余的一些药材,怕也已不多,而且从南方千里迢迢调运的话,已经来不及是吗?” 张如晦顿住脚步,看着他: “兄弟说的不错!这伤寒想必你也知道,万万拖不得!现在距离首批兵士患病已经过去十余日,昨天又传来消息说,已经有一部分兵士扛不住故去了。 这要是再拖下去,后果可万万不堪设想啊!” 此言一出,就连一直坐在一旁认真倾听的金万福都霍然抬起头,看着张如晦,又看看许平。 的确! 这可是大宋王朝最精锐的一支力量! 如果得不到及时救助的话,很可能十余万大军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要就此崩溃! “有些事不怕告诉兄弟你,现在西北那边的战局并不稳定,就在上个月,西北边军还刚和西夏大打了一仗,还收复了几座城池。 眼下有消息说西夏正在蠢蠢欲动,图谋调集大军进行报复。 如果真的赶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可真的是等于西北门户大开了,西夏骑兵将不会受到任何阻力,便可就此长驱直入我朝腹地!” 许平深知他所说的绝非危言耸听,虽然内地禁军数量也不少,但多年未经战阵,战斗力有限,即便加上潼关天险,在失去了西北禁军这支虎狼之师的情况下,最好的情况,只怕也只能是堪堪守住潼关以东。 至于说潼关以西的大片土地,只怕在几年之内,都休想再收复回来了! 一时间,心中大惊之余,也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张如晦见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思忧愁,知道在仔细思索,便也不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金万福也坐在那里满脸焦急的瞧着许平。 “张大哥,我弄来一批药材,这个倒不成问题。”许平思索良久,抬起头笃定道: “只是,这种治疗伤寒流感的药物品类很多,我们又怎知哪种对患者有效或者究竟有没有效呢?” 他的意思就是现在西北边军都在千里之外,即使他将药物拿出来,也不敢确定是否就真的能将病人医治好。 取一些相关药材对于许平而言当然很容易,只要穿越回后世购置一批能够治疗这种伤寒流感的西药就可以了。 而且相较于中医,西医在治疗这种病的方面,绝对大占优势! “兄弟,你的意思是,你手上有这种医治伤寒的药材,而且还是大批量的是吗?”张如晦听他说完,眼中不禁闪起兴奋惊喜的光芒。 不自觉间身子都上前迈了好几步! 不过想起许平的顾虑他又道: “这个兄弟不必担心,之前派去的御医到了边关之后,已经开好了详细药方,我们只需要根据药方上的药材和剂量比例来配药就可以了!” 许平听了却眉头深锁,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道: “张大哥,你有所不知,我手上这种药并非传统的中草药材,而是其他一种,效果更好的特效药! 之前御医开出的药方于我而言,并无用处。 眼下我最需要的就是活生生的病人病例,只有有病例在此,我才能把药给他服下,然后看看效果,最终根据这个,确定下来究竟哪种药物是最有效的,才能够克制眼下这一场伤寒!” 跟着,又十分确信道: “至于说医治十万人的剂量,张大哥放心,没有问题!我一定能够办来!” 张如晦听到这里,不由大喜过望,一下子竟然直接冲到许平跟前,拉着他的手欣喜又如释重负的道: “兄弟啊!谁说没有患病者病例在此的?昨日,已经有一批高级军官从西北边境被运送进这汴梁城了!” 第53章 孰轻孰重? 之后,在张如晦的带领下,三人乘坐马车出城,又走了许久,来到祥符县郊外一处宅院前。 虽然地处偏僻,这个宅院也不起眼,可是层层叠叠竟然有重兵在把守! 在院内几所房子里,许平见到了那一批军官,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正中那间屋子里床榻上那位满头白发的老将。 虽然尚在病中,可许平仍能确信此人定然不简单。 跟在场几位御医详细交谈后,许平能够确定,这次患者的主要病症的确就是伤寒,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又都感染上了重度感冒。 心中有了主意,托在场御医详细列好了病人症状,甚至在御医安排下,按照他们的办法,全身还做好消毒,许平便带着金万福立即乘坐马车赶回汴梁城。 将金万福打发回沉香楼后,许平自己回到孙羊正店客房。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穿越回后世后,许平拿着病症单子并根据自己见到的病人症状稍加描述,大药房里的医师很快便帮他配好了相应治疗药物。 毕竟在后世,伤寒和重感冒并不算多么大不了的病。 为了以防万一,许平还特意多跑了几家,结果所开的药方大致都差不多。 带着满满两大袋药品重新穿越回孙羊客房,许平立即跑下楼。 门外,不久前刚送他们回来的张府的车子还在那儿,因为许平要车夫一直在那里等自己! 车子一路疾驰回到祥符县的宅院,刚好已过正午。 远远的,许平就看到张如晦正立在门口,向自己这边瞧着。 “张大哥,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跳下马车,许平紧赶几步上前道。 “恩。”张如晦笑笑:“这没什么,兄弟,你要寻找的药物都拿到手了吗?” 他也迎上来,满脸期待。 “可不,就是这些!”许平将手中袋子提起,扬了扬。 “这些?” 张如晦却不禁皱皱眉,满腹狐疑的看着那透明袋子里从未见过的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纸壳子。 这和常见的中草药材差别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知道许平手里一向都是些新奇古怪的玩意,而且外面那种透明袋子他也曾在许平手里见过,一定会以为这小子在逗他。 “这些东西能行吗?”他不可置信道。 “不行就砍我脑袋!”许平却笑哈哈,拉着他就直接进门。 首先他们还是来到了正中间那座大房子里。 “许兄弟,这些药物现在就可以给将军们服用了吗?”张如晦问向许平。 “恩,只需要准备好热水,然后就水吞服就可以了。” 许平一边将两大袋药品放在桌子上拆解着,一边做着介绍。 “其中你看这些。”许平指着已经拆开的几样冲剂: “这些,只需要放进开水里冲化开,等水温了之后让病人直接服下就可以。” “这样就行?”张如晦不敢相信的拿起一板药片仔细瞧着。 就这么几颗宛若纽扣的小东西,实在令他难以相信竟有这么好的效果。 “小兄弟,你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几位御医也都围上来惊奇的看着满桌光怪陆离的药片和冲剂。 “这是,阿,阿莫?” 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御医更是直接拿起桌上一盒胶囊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 “这些,叫做西药。”许平解释道:“相比于我们的中药来说,见效更快!” “老先生,你手里那盒叫做阿莫西林,是主治伤寒的特效药,效果很好,一般情况下十天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康复了!” “半月之内康复?” 所有御医都惊呼出声。 就连张如晦都瞪大眼睛瞧着许平。 “小兄弟,你确信用这种药物治伤寒半个月就能好吗?”御医们都是满脸惊讶的看着许平。 这么快速的药效实是他们平生所未闻。 “恩,确定。”许平点点头。 “小兄弟。”这时,一位中年御医却开口道: “这次救治西军几位主帅,如果治好的话的确是有大功,可是如果治不好,甚至把病人身子治坏了,那可也是杀头之罪啊!甚至往大了说,这可是在误国!” 见他说的严厉,所有御医都点点头。 “周御医说的不错。”刚才那位老御医闻言,更是放下手里的阿莫西林颤巍巍道: “老夫行医四十余年,还从未听过世间有此等药品,虚妄与否暂且不论,可终究是大反常理! 眼下几位主帅身担卫国重任,岂能轻易尝试? 依老夫之见,还是按照传统方法,精心调理,等待两三个月后完全康复后再说吧。” “方老先生说的是啊!” “不错,我们绝不能冒险!” “这是对将军们不负责任!” ... 一时间几位御医在一旁议论纷纷,均是异口同声的不愿采用许平的药物与方法。 “几位先生!”许平见状不由有些着急: “眼下的事可万万耽误不得,你们可知道? 要知我们可不仅仅是要医治好这院子里的几位将军那么简单。” “在西北边境。”他说着,还向外指了指: “那可是还有十余万将士在等待着后续大批这种药物前去救治的! 如果现在不以几位将军试验,怎么知道哪几种药品效果最好? 另外即便你们现在用传统方法将几位将军都治好了又能怎样? 两三个月以后,那西北边境的十余万将士还能有命在吗? 这可是十几万条人命!” 他说着,声音都有些激动! 这... 几位御医一时都很是踌躇不下,继而惭愧的低下头。 因为诚然,他们刚才的言辞,的确有不少成分是以自己身家性命为出发点说出的。 “那,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怎么办?”良久,还是那位方老御医声音颤巍巍的道: “就比如说,比如种老将军万一...” 种老将军? 许平一听这个称呼心里却不由有些骇然,不由向不远处的床榻上望了望: “难道那位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好了!各位先生。” 就在这时,张如晦忽然站出来沉声道: “一切,就按照许兄弟的意思去办,我相信他!” “可是,大人!”一众御医声音焦急。 张如晦摆摆手:“如果因此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张某一力承担,跟各位无关,官家那边,也由我来解释。” 话都说到这份上,所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在许平的指挥下,大家立即行动起来,煮水,冲药,分配剂量。 为了能达到查看哪几种药品的组合效果最好的目的,许平还特意给每个病人都分配了不同的药品。 一切忙活完,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许平又召集起所有御医,将每种药的每次用量、每日几次详细告知于他们。 “许兄弟,这样就算可以了吗?” 看着一众人忙活完,张如晦走到已经是一头汗的许平面前。 “恩,放心吧,张大哥,正常来说,他们从现在开始应该就会熟睡,但是明天早上,应该就有人可以醒过来。”许平擦擦额头的汗道。 张如晦不由大奇:“药效这么快吗?以往可是最少也要三五天才能苏醒的。” “这种药就是这样子,能够直接消灭病人身上的病毒。”许平道。 不过接着又有些后悔,这么说张如晦只怕也不明白。 “病毒,却是何意?”果然,张如晦皱皱眉道。 “阿,就是病人身上的某种毒素,这是西医的理论。”许平只能这样解释。 不过想着后续大批备药的事最好提前安排好,他准备还是找何超凡帮忙,依照何超凡背后何家的能量,配备这么点药不算什么。 可是尽早要何超凡有相关准备总是好的,只等明天具体药品确定下来,他那边就可以直接发货! 便忙岔开话题对张如晦道: “张大哥,后续那么大一批药品的采购配备,我现在就得回去安排,晚了边关将士们又得多挨半天!” 张如晦听了点点头,不禁赞许的看向他。 不过又道:“可是不是还要等观察一下,看哪些药效果最好吗?” 许平笑道: “联系供货方,供货方备货也需要时间不是?这样我们不就把这个时间节省了?” 张如晦恍然,不由心中叹服。 第54章 奇怪的邓元觉、方金枝 在回孙羊正店的路上,许平忽然想起那些御医好像称呼张如晦为“大人”。 “难道张大哥是朝廷里的官员吗?不是生意人?” 许平一路想着,也理不出头绪。 不一会马车到了店门口,许平便索性暂时不想,跳下马车,要车夫自行回去了。 上楼进了客房,许平便取出手机立即联系何超凡。 自从知道了手机可以联通后世之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这两日他还和张如嫣发了不少消息。 “喂!许哥!你现在有空了吗?在外省是吗?一切挺好吧?大家都很挂念你。”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何超凡很是欣喜的声音。 许平笑笑:“我挺好的,小凡,大家也挺好吧?今天我主要有个事要托你去办。” “啥事?哥?又要订货吗?”那边何超凡笑吟吟道: “你这运转效率也太快了吧!这才几天,一千多万的货就已经出手了?” 他的话语里满是赞叹。 “没有。”许平平静道:“这次是要你帮我联系一批治疗伤寒和流感的成品药。” “成品药?不是吧?许哥,这东西也要订货?” 那边传来何超凡失笑的声音:“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各个地方哪儿没有大药房?” “需要的量比较大,去大药房的话一时凑不齐那么多东西。”许平如实道。 的确,这要是去大药房找,那得跑多少地方?根本来不及。 “那要多少?”那边何超凡又问。 许平想了想,因为不知道西军患病的具体数额,但据张如晦和金万福所说,最少不下十万人。 为了以防万一,便道:“十五万份!” “啥!” 何超凡显然被惊到了:“十,十五万份?你确定?” “恩。” “我的天!国内没听到有这么大规模的感染啊!这可是重大事件,我怎么没听说?在哪里?”何超凡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连发几问。 “这你就不要管了。”许平道:“只能告诉你,对咱国内造不成威胁。” 这是一千多年以前,可不是对后世时空造不成什么威胁? “那是国外?”何超凡又满是惊讶,跟着感叹道:“这国外的日子看来还真是不太平呀!” “好了,别扯那么多了。”许平口气转而有些严厉: “这事儿很急,你现在就按我说的去办! 一会马上去联系能够的上的上游药厂,明天一早我估计我这边就能出来具体需要的药品种类,现在先通知他们准备,明天要他们备货和发货的时候,也一定要快,速度越快越好!” 何超凡从未听许平的口气这么严肃过,也情知肯定是出了大事,便忙连连应声道: “好好,许哥,我知道了,你放心,交给我,我现在就去办!” 嘟! 电话挂断,何超凡自己去忙活了。 许平坐在桌案旁想了想,现在药品备货的事算是有了眉目,就算再着急,也只能等明天具体药效出来再说。 便起身出门去往沉香楼,他准备找金万福问问张如晦的来历。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夜东京的美,尤其令人心醉,闪耀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韵味与风姿。 街道上人来人往,风流士子与美貌少女也不在少数。 毕竟这个时代是没有宵禁的,对女子的束缚也比其他时代宽松很多,少女们夜晚出门逛街是很常见的事。 不过许平现在也没有多少心情玩赏夜景,或者观赏美女。 一路想着心事来到沉香楼,只见楼内灯烛晃映、亮如白昼! 除了对面樊楼之外,整条街基本上算是沉香楼的灯火最扎眼了。 这也是许平特意吩咐金万福去办的:夜晚楼内的照明一定要跟的上,不要疼惜在灯烛上的消耗,要体现出光明堂皇的感觉。 此时满楼顾客还是不少,各个阶层的人都有,大家都是趁着逛夜市的当口进来挑选心仪的货物,大体上感觉和后世步行街里爆红的商铺差不多。 三位姑娘和金万福都在忙活,唯独不见了邓元觉和方金枝。 许平有些奇怪,金万福见许平回来,立即笑着迎过来:“许兄弟,回来了?” “恩。”许平点点头,跟着又道:“邓大哥和方姑娘呢?怎么不见他们在楼里?” “他们呀,说是来了老家那边的朋友,下午两人打过招呼后就一起出去了。”金万福笑呵呵道。 “哦?老家那边的朋友,是从杭州来的吗?”许平感觉有些奇怪道。 跟邓元觉相处时日也不短了,一直没听他说起过以前在杭州时候的事,更没听他提起以前的人际关系。 包括方金枝也是,他曾听三位丫头问起过她家里的事情,可方金枝一直讳莫如深。 许平虽然知道这俩人的真正底细,乃都是明教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在眼下西军大规模感染伤寒和流感的情况下,杭州那边忽然来人,不能不令他感到奇怪。 因为明教的总舵,正在杭州! “这个我也不清楚了。”金万福笑笑道: “许老弟你也知道,咱那邓大师对他过往的事那可一向是口风紧的很了。” 许平点点头,眉头轻轻皱了皱又笑道:“好了,金大哥,不管他们,想来一会他们和友人聚完会很快就回来了。” “你来,我有事情问你。”说着,便拉着金万福去往隔间。 隔间里香雾袅袅,已经燃起香料,这也是北宋极有特色的一项风雅之事。 香文化,在北宋达到了顶峰! “兄弟,何事?”两人落座后,金万福看许平神色郑重便忙问道。 许平周围瞧了瞧,所有人都在用心选购货物,没有人注意他们。 便压低声音道:“金大哥,这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就是,张大哥,他的真实来历究竟是什么?” 金万福一听他问出的竟是这个问题,不由一时有些愕然:“这...” “怎么了?金大哥?这问题很难作答吗?我看你肯定知道答案是不是?”许平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愿甚至是不敢说出口。 金万福面色为难,肥胖粗壮的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敲着,显然在沉思。 思索良久,方抬起头对许平道:“兄弟,这事儿绝非老哥我不愿告诉你,只是张、张官人曾暗示过我,不能擅自说与你听。” “我只能跟你说。”他说着身子向许平凑了凑:“张大官人,是朝廷命官,而且来头很是不小!” 听到这里,许平深深点了点头,一切和自己预料的不差。 “只是他究竟是在朝中任何职呢?”他想着。 情知金万福不愿告诉自己,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便也不好再难为他。 两人又闲聊一阵其他的,金万福便去忙活了。 一直在沉香楼闲坐到深夜,顾客都已散去,大家聚在一起又聊了有一会,仍然不见邓元觉、方金枝二人回来,三个丫头和金万福不由有些担心。 而许平,则愈发觉得有些蹊跷。 第55章 药片,八百里加急即可 沉香楼关门之后,许平回到客房休息下,因为邓元觉的房间和自己住的比较近,所以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会门外动静。 往常邓元觉回来的晚,看到他的房间亮着灯的话,还会特意过来打声招呼,或者二人干脆闲聊好一会才各自去休息。 只是今晚,他一直枯坐到三更天,也没有见邓元觉回来。 第二天一早,还在熟睡中的许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起床打开一看,正是昨天一直负责送他和金万福的车夫。 “许相公!好消息,好消息啊!您昨天带去的药,成了!”车夫气喘吁吁的道。 显然,从一进正店到这里,他是一路跑上来的。 “成了?”许平不由一喜:“你是说已经有人苏醒过来了吗?” “对!七个人里,已经有三个苏醒了!”车夫也是满脸喜色,看向许平的眼神更是充满崇敬。 “许相公,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我家官人也正是要我来接相公您的!”他跟着又道。 “恩,我们现在就走!”许平说着,便跨出去锁好房门,当先便下楼。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来到祥符县郊的别苑,庄院外除了戒备森严的精卒,并未如昨日一般见到张如晦,想来应该是在里面探视将军们的状况。 进到正中间的大屋子,果然,张如晦正在里面,在床榻前仔细观瞧着。 听到有人进来,他回头一见是许平,不由大喜过望,当即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拉住: “许兄弟啊!你真是神了,你那些药更神,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苏醒,就连种老相公的情况也已经稳定很多了。 刚才御医已为他们一一诊断过,说是病情都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 “是许小相公来了?”听到门口有人交谈,本来在床榻前观望的几名御医也纷纷起身走过来。 其中昨日那位年龄最长的方老御医声音颤巍着道: “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效果如此迅速的药品,简直可以堪比仙家丹药呀! 许小友,你可当真是国医妙手,老夫自叹不如啊!” 他边说着还边摇了摇头。 “对,我等浸淫杏林二三十载,竟不及许相公略一出手,昨日还曾多加怀疑阻拦,多有冒犯,实在是惭愧难当啊!” 其他几个年龄稍轻的也纷纷感叹道,面露愧色。 “诸位先生!”许平忙摆摆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本身并不会医术,只是恰好知道这种药品的来源和药效而已,所以才斗胆一试。 现在既然有了效果那是最好不过,可各位千万不要再夸我什么医术高明之类了,晚辈惶恐。” “是这样吗?”几人纷纷狐疑的看着他。 这种药他们闻所未闻,眼前这年轻人能轻易间拿出来,还以此准确治好了眼下的病患,要说丝毫不懂医术实在令他们难以信服。 “咳咳!” 就在这时,床榻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几人忙回头一看,只见种老相公已然苏醒,还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 “种老相公!” “种老相公!” 所有人纷纷又惊又喜的快步聚往床前,但又马上扶住要他躺下: “老相公,现在您身子尚未康复,不可轻易活动。” “对,还是要以静养为主。” 御医们纷纷说着。 种师道在御医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抬着憔悴的脸看着众人满是感激: “诸位先生,老夫在此先谢过各位的救命之恩了!只是我那些同来的将帅们现在在哪儿?他们可都还好?” 他自前日抵京后便一直昏迷,对外部状况一无所知。 此刻醒来,首先问的是手下将帅。 “难怪西军战力如此之强,如此有凝聚力。”许平心想着。 种师道见张如晦也在场,不由更是挤出一丝艰难的微笑: “张大人,你为了老夫和西北众将士的事,多有费心了!” 张如晦笑着看向他,轻轻摆了摆手。 几位御医却听刚才他的话,不由都满脸惭愧的低下头。 这“救命之恩”实在当不起,也不是他们的功劳啊! 谢错人了。 “怎么了?” 种师道见他们这副样子,却不由大惊,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腾一下便将身子坐直: “我那些将帅他们,他们难道...” 他以为千里奔波之下,御医们只顾医治好自己,那些将帅们都已因未得到有效救治而没能扛过去,故去了。 念及此,他竟忽然眼圈泛红,扑簌簌流下泪来,神色悲怆至极! 那可都是家国栋梁啊! 更不知费了他多少心血才培养起来的! “老相公,您误会了。” 张如晦这时却笑吟吟看着他道: “您手下那些将帅们现在情况都好的很,其中大部分甚至还先于您醒来,而且御医已为他们都诊断过,都已无大碍,只需要持续服药,坚持静养即可。” “哦?” 种师道闻言不由又惊又喜,一下止住眼泪,看着张如晦和众人声音微颤道: “此话当真!” 张如晦笑着点点头。 其他御医也头如啄米似的纷纷连声:“当真、当真。” 种师道见此不由心中暗骂: “早说啊!格老子,浪费老子感情!” 不过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忙问:“那现在是什么时日了?” 眼下西北战局并不稳定,随时面临着西夏精兵的报复突袭,他想着自己尽快康复后能够赶回前线。 “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日。”一位御医答道。 “三月二十六?”种师道大奇:“才这么两日吗?老夫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前日三月二十四日刚刚抵京的吧?”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苏醒过来能够这么快。 “难道其中有国医妙手?”他看着几位御医想着。 “老相公,这次并非我等之功。” 一位御医站出来坦诚道:“而是全凭许小相公的医术和他的药材。” “许小相公?”种师道一愕。 没听过京城杏林有这样一位年轻国手啊? “喏,就是。”那位御医刚想指一指身后的许平,却蓦然发现许平和张如晦都不见了踪影。 “张大哥,现在情况已经确定下来,这批药完全可以治愈此次伤寒流感,刚才我也已向几位御医打听过,确定了效果最好的几种,我现在就立刻回去通知供货方发货!” 刚刚走出屋门的两人,许平对张如晦道。 “恩。那也好。”张如晦神色舒展,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那我现在也立刻去着手安排民夫车马,这次数量那么大,要动员的人员不少,等你这边的药品一到,我便立即调集他们向西部边境进发!” “民夫车马?”许平眉头微皱沉吟道:“张大哥,你确定用这种办法?速度会很慢吧?” “那不然要如何?”张如晦奇道:“眼下也只好这样了,因为水路的话根本到达不了西部边境。” 许平笑笑:“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八百里加急快递么?” 他已然知道张如晦正是朝中颇有势力的官员,这么点小事,相信他一定可以办到。 张如晦一听,不由猛的一拍脑门,霍然醒悟: “对啊!兄弟啊!你这些药品重量都那么轻,我们只需要多派出一些流星探马,每人身上分担背负一些星夜奔赴边境就可了!我怎么这么糊涂,你是这个意思对吗?” “正是如此。”许平轻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张如晦一时很是激动,一把拉过许平的手:“兄弟啊!你这次可当真是为朝廷立了大功啊!你知道吗? 且不说这药品药效的事,单这个用流星探马运送药品的主意,就足可以帮西北将士节省了至少两三日! 两三日啊!不知道眼下的西北每一年要面临多少凶险!” 许平却轻笑着道:“这都没什么,张大哥,我等都是大宋子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这就去办事。” 说着,举步便要走。 “兄弟等等!”张如晦却忽然拦住他。 “大哥还有事?”许平回过头有些奇道。 张如晦走上去,从怀中衣襟小心取出一张银票: “兄弟,这是这次上面拨下来的款子,本来是按照市场行情想用来采购相应的中草药材的,现在你解了燃眉之急,效果又那么好,这款子当然要给你! 只是我也不知道你这些药品的成本是多少,想来应该更高,可这次的款子,也只能给出这么多了,所以兄弟你看...” 他说着,神色间还很不好意思,似乎连自己都感觉有点拿不出手。 许平看了一眼银票,不由大惊:足足二十万贯! 后世的六千万! “张大哥。”许平忙推过他的手道:“我这次的备货要不了那么多的,只需要...” 张如晦却不等他说完,硬将银票塞到他手里:“兄弟!你就不要瞒老哥了,这么名贵的药品怎么可能价值不高? 不过你放心,你这次对朝廷有了大功,朝廷一定不会亏待你,也绝不会仅仅只有这区区二十万贯的奖励!” “张大哥...”许平还想说这次是边军危难,他并不想用这个时机来发财。 可是,却被张如晦再次打断: “好了!兄弟,这件事就这样,二十万贯能解决这次重大事件已经远远超过预期,你万不可再推脱了! 现在我们两个便各自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等这件大事办妥之后,咱弟兄俩好好喝两盅!” 见他如此说,许平也只好应下。 两人一同出了别苑大门,分别坐上一驾马车,各自去行动。 回到孙羊客房,许平立即取出手机与何超凡联系: “小凡,这次需要的药品种类已经确定下来了,你帮我看下厂商都已经备好了吗?” 说着,他念出了五种药物的名字。 “许哥,你就放心吧,这些药通通都有,而且货源充足,昨天我就已经要他们把所有相应的药品都提前准备好了。”电话那边何超凡大剌剌道: “不只如此,各个药厂所在的城市我都已经联系好了专机!只等你一声令下,各处药厂的产品就可以集中装载登机,之后,便可立即起飞! 所有这批药品基本上在今晚八点之前,便可以全部抵达江城!” 电话这边,许平听的不由感动莫名,良久,轻轻说了声:“好兄弟!” 第56章 邓方二人的秘密 药品的着落有了确切消息,许平不由心里一阵轻松,想了想,还是出门去往沉香楼,因为这件事必须尽快通知张如晦,可他虽然去过一次张府,但要他再找到他可没那个本事,因此只能要金万福去。 另外,他也想看看邓元觉和方金枝回来没有。 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许平见不少人往大相国寺方向走,突然醒悟:今天正是万姓交易的日子啊! 不由脚下更加快了脚步,他可没忘了要帮何超凡寻觅字画的事。 眼下系统空间里躺着二十多万贯,想来选购几样名家画作应该是足够了。 “大哥!” “兄弟来了?” 他一踏进沉香楼的门,三位丫头和金万福见到他都热情打起招呼。 此刻因为是上午,再加上今天是万姓交易的日子,楼内顾客很是稀少。 “许兄弟。” “许大哥。” 邓元觉和方金枝也在,见到他便一齐迎上来。 “昨天我们老家杭州那边来了几位朋友,跟金老弟说了一声便出去了,昨夜一直喝到很晚才回来。” 邓元觉笑笑道。 “没事,有朋友来聚一下很正常,何况是他乡遇故知。”许平摆摆手,跟着又道:“你们昨天回去很晚了吗?” “阿,是挺晚。”邓元觉略有些嗫嚅道:“大约是四更天左右吧。” “恩。”许平只是应了一声,跟着道:“一会我们到隔间说。” 说着,他先是走到金万福身旁,对他道: “金大哥,你对张大哥府第的位置比较熟,劳烦你再跑一趟,替我跟他传个信儿。” 传信? 金万福道:“什么事,兄弟尽管说。” “是这样。”许平说着,凑到他耳边,把那一大批药材今晚就可以到位,以及要张如晦提前做好人手准备的事轻轻说了一遍。 同时,他留心观察了一下隔间内两人。 果然,听到他要金万福去找张如晦时,二人都在似漫不经心的不时瞧向这边。 金万福听了不由喜不自禁道:“兄弟啊!你可真是太神了,连...” 他想说:连西军将士所需的那么大一批药都给办妥了。 可还没说完,就被许平的声音打断: “金大哥,事不宜迟,快去吧。” 金万福忙不迭道:“哎哎,我这去!” 说完,摇晃着肥胖的身躯便出门了。 看着他走出楼,许平步入隔间,笑着道: “邓大哥,方姑娘,昨天和朋友聊的很愉快吧?想来见到家乡人很开心。” “那是肯定了!兄弟。”邓元觉大笑着道:“一直拉着说话呢,说了好久,不然哪能那么晚回去。” “恩。”许平已经坐下,笑了笑。 他端起一盏茶,似随意道:“是你们明教的兄弟是吗?” 说完,轻轻抿了一口。 邓元觉却被问的不禁一愕,方金枝更是一双美眸骇然的看着许平! 她不知道许平是如何知晓他们二人身份底细的。 邓元觉虽然早就在许平面前透露过自己身份,但没想到他这么敏感,一下子就猜到了来人背景。 “邓大哥,方姑娘,我们是自己人,说话不兜圈子。 我想告诉你们,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方方面面的戒备侦查力量都很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事出了什么闪失。” 许平看着二人淡淡道。 “哈哈!”邓元觉发出一声自以为爽朗的笑声,可刚笑出口却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又轻咳一声道:“兄弟啊,你,你想啥呢?我们怎么可能被侦查的人盯上?” “邓大哥!”许平神色严肃的看着有些不自然的邓元觉:“我拿你和方姑娘是自己人才说这些!坦白说,以你们明教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搅动起大局,你明白吗?” 他这是实在话,现在是政和三年,公元1113年,不论历史上还是《水浒》小说中,方腊起义都不是在这个时候。 就连推迟了好几年,做好充足准备的情况下都会失败,何况现在? 邓元觉心内惊骇万分,看了他良久。 他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深意。 自从那天穿越回来后在客房认定许平已经修为到了“明尊”、“仙佛”的境界,他一直对眼前之人充满了敬畏。 此刻见他神情严肃,说的又如此果断,不由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许大哥,你早已知道我们此次来汴梁的目的了是吗?”方金枝在一旁美眸瞧着他道。 这一段时日相处下来,她已在心里逐渐接纳了沉香楼还有楼里的人,当然包括许平。 这座楼给她的感觉,总是处处透着人情与温馨。 “这个我不知道。”许平如实道: “不过想来邓大哥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知道我来自哪里。” 来自哪里? 邓元觉听的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是啊!来自一千多年以后! 可又绝不只那么简单,不然人家怎么可能有本事穿越回来? 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不知道一千多年前,每个人的命运是怎样? 念及此,他不由神色一凛,坐直身子恭敬道: “兄弟,老哥在此多谢你了!” 他以为这是许平帮他们提前化解了一次注定会失败的危机。 “这个不必。”许平一摆手:“朋友相交,贵在交心,何况我们每日相处,彼此还是不要有太多秘密的好。 不是我好奇,而是我不想因为这些大家心中有什么隔阂,你说呢?邓大哥?” 他眼神定定的瞧着邓元觉。 “唉!” 邓元觉叹息一声,看了看旁边的方金枝一眼,终于还是压低声音道: “兄弟,不瞒你说,我们此次来汴京,是负有教中任务的。” 许平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邓叔叔!”一旁的方金枝却焦急道。 邓元觉抬起手,制止了她,继续道: “汴梁城内实则早有我们的分舵,我和金枝此次来,就是作为援手,想探听一下朝廷的虚实消息。” 许平点点头,汴梁城内有明教的秘密分舵他并不意外。 因为那么大一个教会组织,还是以蓄谋造反为目的,怎么可能不在京都安插眼线? “本来我二人想以分舵作为主要据点展开行动的,可想了想这样未免扎眼,或者干脆被皇城司盯上,把分舵也给一锅端了,那就麻烦了。 于是便想到以雇员身份为掩护的法子。” 许平点点头:“所以你们来到了这沉香楼。” “那你们最近探听到什么可靠消息了吗?”他笑笑道。 邓元觉如实道:“前几日张如晦大人派手下人来楼内找你,说是西部发生大规模伤寒流感,总共需要的药品数量在可治愈十万人之巨,当时我就怀疑可能是...” 他先自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尽管三个丫头一直都在挺远的地方聚在一块聊天,楼内顾客更是寥寥。 然后才道:“怀疑可能是西北禁军全军发生了群体感染!” 许平闻言眼睛不由微微一缩:这邓元觉当真不愧是后来能做南国大元帅的人物!洞察力太过敏锐了! 不过随即又强行压抑住心中惊愕,面色保持平静。 “兄弟你也知道。”邓元觉声音压的更低,道:“现在北部治疗伤寒流感的药材基本已被收购一空,如果果真是西军发生群体感染,那,一定就是我们绝佳的机会!” 嘶! 许平不由心中暗抽口凉气。 原来他们果真现在就已蓄谋造反! “邓大哥,只怕你消息搞错了。”许平故作淡定的笑笑道: “此次并非是西军发生大规模流感,只是秦凤路和利州路一带平民间的一次大感染而已。 何况,救治药品的事,已经被我解决了。” “啊?”邓元觉和方金枝不由同时低呼出声:“解决了?” 良久,邓元觉方崇敬的看了许平一眼,又倍感失落的低下头。 “有兄弟你在这里,这些问题当然一定可以得到解决。”他喃喃着: “何况,就算是西军真的发生大规模伤寒,张如晦大人身为皇城使,又怎会将消息露出半分破绽!” 第57章 赵明诚 许平听言顿时一愕。 “张大哥是皇城使?”他心中不由震骇异常!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张如晦来头不小,可没想到他在朝中竟担任如此机要的职位! 皇城使,皇城司一把手,而皇城司,更是可以堪比后世明朝锦衣卫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当真可谓是皇帝的心腹,又令文武百官忌惮异常! “难怪金大哥说起他真实身份时如此讳莫如深。”许平心想着: “也难怪前段时间那些苍龙义社的黑衣人见到他如此畏惧!” 或许是自己在汴梁城得以快速扎下根,多得益于张如晦和他背后大官人之力的缘故,所以在得知邓元觉他们果真现在图谋造反,他不自觉的便会倾向朝廷,多为之考虑回护。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认为邓元觉他们现在这样闹,于整个国家层面而言,完全就是在进行内耗! 只会便宜了那些外邦异族。 比如一直虎视眈眈的辽、西夏。 还有未来一定要面对的劲敌——金! 邓元觉这些人都是难得的英雄好汉,如果把力气都用在这上面,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何况图谋造反,果真就是为了天下百姓么?领头的未必没有私心在里面。 比如就为了自己做皇帝。 那么最终遭苦的还是老百姓。 未来,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和朝廷的关系将会怎样,可至少现在,自己有能力,就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兄弟,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和金枝还想出去一下。”邓元觉见许平半天没动静,似在沉思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恩?”许平回过神。 想了一下他说的话,明白过来,直截了当道: “好,邓大哥,那你去通知一下你们分舵的人吧,要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也好。” 闻言,邓元觉不由更是满脸骇然的望着他: 眼前这人,太聪明了! ———————————— 二人走后,许平跟三位丫头交代了几句也出门了。 现在时间还早,完全有时间可以好好甄选一些名贵书画,这样也算是能给何超凡一个交代。 至于药品的事要在晚上,根本不必着急。 “保不齐我也能捡到漏,寻到几件好宝贝呢?” 他一边美滋滋想着,一边向大相国寺走。 毕竟,在天岚艺术品展销公司他也是兢兢业业工作了两年多的人,对于各类传世名作、古董之类,早已做到烂熟于心,虽谈不上研究精深,但作为一般寻宝之用,完全足够了。 来到大相国寺,举目望去,人潮依然汹涌,各行各业的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顾客们也在或打听着价格、玩赏着货品,或脸红脖子粗的与摊主讨价还价,当真是一幅生动的盛世图景! 看着这一幕,许平不由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他想起了自己初来汴梁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穷小子。 可眼下,如果按照后世来看,他已经是身家六七千万的富豪了! “不过,张大哥既然是皇城使,那么他背后的大官人又是什么来头呢?”他心想着。 忽而,一个想法掠过脑际:那大官人难道是... 赵佶? 连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没那么好运吧?刚穿越过来就碰到帝国最高统治者?” “按照张如晦的说法,似乎这皇帝对自己还很是赏识?” 许平心头不由狂跳,一下确定了这个猜测: “应该是这样的!能让张如晦这等人物甘心充当其护卫的,除了当朝皇帝,还能有谁?” 不过他又在心里勾勒了一番对宋徽宗赵佶的印象。 老实说,对于这个皇帝,他还是很有几分欣赏的,因为毕竟是一位艺术家皇帝,开创的瘦金体在书法领域别具一格、独步古今! 画作也十分了得。 唯一的一点,这人唯独不适合做皇帝,太贪玩。 可根据史料来看,若不是蔡京等奸臣怂恿,他也不会那么败家,那么贪图享乐。 作为骨子里的艺术家,粘上了玩与乐,江山社稷当然就被抛在脑后,加上性格懦弱,他做亡国之君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可从许平与他短暂的接触来看,这人本性又不坏,迥异于那些以残暴闻名的暴君。 如果一定要给这人打上一个标签与评价的话,在他看来,还是“公子哥”最合适。 这家伙彻头彻尾的就是个公子哥! 从做端王时就是,做了皇帝,还是! 当然,公子哥,做不成好皇帝。 一个公子哥领导的天下,那当然是百姓与江山社稷的灾难! “眼前的繁盛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许平忽而心想着。 作为后世之人,他当然比谁都清楚北宋的结局是什么。 眼下的大宋,看似繁华,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社会各阶层间的矛盾重重,危机四伏。 皇帝贪图享乐,官员横征暴敛,地主鱼肉百姓,劫匪横行无忌。 只等到一个临界点,四大寇就要来了,周边蛮夷异族,也要蠢蠢欲动了! “自己呢?未来在这个时代,又将何去何从呢?” 这是已经逐渐将自己融入这个时代,把自己当成这个时代一份子的许平,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小子!这些都是金贵无比的画作知道吗?你特么都快翻看一刻钟了,没钱就别乱动知道吗?” 不远处,一道严厉的斥责声打断了许平的思绪,令他不由把目光与注意力集中过去 只见十几步开外的古董书画摊上,一位满脸怒容、穿着贵气的壮硕汉子,正在喝骂摊前一位身穿月白襕衫的年轻书生。 那书生听到喝骂,慌忙把手中画卷小心收好,放回摊位: “对不住,老哥,我实在是对这幅王摩诘的画太爱不释手了!所以观瞧的时间才长了些,还望您见谅。” 说着,竟还退后一步恭敬的冲摊主作了个揖。 “哼!光道歉有用吗?”摊主却不领情,不屑道: “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带你家娘子来也是这样,当着你那美貌娘子的面,不好说你。 你不看看我们这些摊位上的卷轴,哪个不是被你翻了个遍!” 说着,不仅指着自己摊位,还又指了指旁边,颇为怒气冲冲。 其他摊主则同样对年轻书生投以鄙夷的眼神。 “是赵某不对,赵某区区一介太学生,实在没太多银钱的,只好选择这种方式一饱眼福,那以后赵某绝不再动手翻看你们摊位上的卷轴,这样可好?” 书生忙不迭跟几位摊主致歉,又保证。 “不至于吧?”许平在一旁看着不由摇摇头:“这书生也太懦弱了!脑子读书读傻了吧!” “你简单一句道歉就能抹平我们的损失?”摊主盯着书生不怀好意道。 根本无视他的致歉。 “损失?”书生一愕,看着摊主道:“大哥,在下观赏的时候可是万分小心的,没有将卷轴丝毫破损! 何况在下以收藏名贵金石书画为毕生追求,怎会将心爱之物损坏?” “哼!少在这假惺惺,还名贵金石书画,你有收藏的那个实力?”摊主冷笑着不屑道。 其他摊主也纷纷嘲笑的看着书生,宛似看一个傻子。 就连旁边慢慢围拢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对书生指指点点,神情颇为不屑。 “明白跟你说吧,你明面上当然没有损坏我的画,可你看那么久,对我的书画造成了暗伤!”壮硕摊主面色阴冷,咬牙切齿道。 “暗伤?这从何说起?”书生大惑不解的看着摊主。 “还装?你看那么久,难道手上没有出汗?或者你手上就那么干净,不会将灰尘按在我的书画上?”摊主佯作愤怒。 “这...” 书生不由一时语塞,虽然这人有点强词夺理,可观赏的过程中出现他说的那种情况也的确是有。 “那,那你说怎么办?”书生有些嗫嚅的看着他。 “怎么办?”摊主冷哼一声:“你若出不起五千贯钱买下来,就拿两百贯钱来吧,算是赔偿我的损失,这事儿就算完!” 嘶! 啥玩意儿? 不只书生,就连旁边围观众人都倒抽口凉气。 两百贯钱? 就那么碰一碰就要两百贯钱,这未免太黑心了吧? 尽管刚才大家都对书生所说的收藏名贵金石书画之类颇为不屑,可眼下见摊主如此欺负他也不禁都暗骂心黑! 书生则是满脸惊惶愕然的看着摊主: “这位大哥,我,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啊!何况只是展开赏阅一下,不会损失那么多吧?” “怎么不会?”摊主双眼一瞪:“我说损失了就是损失了!” 跟着又道:“你拿不出是不是?拿不出就不该乱翻!现在已经损坏还想抵赖,你跟我去见官!” 说着,他竟然直接从摊位里走出来,径自走向书生,气势汹汹就要一把薅住他! “慢着!” 许平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高声喝止道。 “呦,小子,你特么哪来的?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摊主已经薅住那书生的脖领,转头见又是一个小年轻,不由大声喝骂道。 “我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只是我想告诉你,你们这样,实在是太欺负人!”他说着,已经走近摊主,在他面前毫无畏惧淡淡的道。 在学校看瘦弱同学被欺负他都看不下去要为之出头,何况是已经有了一些根底的现在? “欺负人?你信不信特么老子现在连你也一块欺负!” 摊主说着,已经伸出一只手就要薅住许平! 可是,那手却硬生生在半空僵住了。 因为摊主赫然发现,在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一张银票。 票面价值,是二十万贯! “少爷,不知您是城内哪个大家族的贵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您多海涵。”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摊主见到那张银票,不由立刻充满媚态的冲许平点头哈腰。 “我说过了,我的来头没必要告诉你。”许平看着摊主冷冷的,又带些玩味道: “我只想问问你,刚才我说你们欺负人,这没说错了吧?” “这...” 壮硕摊主不由一阵下不来台,可终究还是一咬牙道:“没说错!” 这种随手就能拿出二十万贯银票的公子哥,他可万万不敢得罪! “那,你可以跟我的朋友道歉了。”许平声音冷冽道。 他最看不得这种仗势或者仗着自己力气大欺负人的人! “啊?”摊主不由满是愕然看着许平,犹豫了好一会,终究一咬牙,冲那年轻书生弯下腰道: “赵公子,小的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 书生恍若梦中,慌忙就要将摊主扶起来。 许平却冷着脸道:“好了,可以了,你去忙你的吧。” 对这种人,他深知,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 你越是强硬,他们反而越尊敬你。 果然。 摊主闻言,如蒙大赦,忙欣喜的冲许平谄媚道:“哎!” 这才转身灰溜溜小跑回自己摊位。 年轻书生见到这一幕不由一愕,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读过的圣贤书: 不是都说我敬人一尺,人家就会敬我一丈吗? 可还是忙冲许平深深一揖:“在下多谢兄台适才解困之恩!” 读书人最在意一个脸面,眼前的同龄人帮自己圆回来了。 “不必。”许平笑笑一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是那人欺人太甚了。” “在下,赵明诚,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书生却很当回事的追问道。 “在下言午许,平常的平,许平。”许平只得双手也微微成揖,冲年轻书生回道。 不过随即想: “赵明诚,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 第58章 展子虔,踏雪图 “赵明诚?”许平肚里沉吟着。 忽然,他想到了。 宋朝大词人李清照的夫君,岂不是就叫“赵明诚”? 他讶异的看着眼前清秀俊朗的年轻人:难道就是他? “兄台,你可曾听闻过一首叫作《如梦令》的词?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 他是想用李清照早年的一首词来考考他。 如果眼前之人的确就是那个赵明诚的话,那他一定知道自己夫人的这首词无疑了。 果然! 不等他念完,书生笑着续道:“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哈哈!”书生念完,颇有得意之色,那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作的呢。 “兄台也知道这首词吗?这正是前岁时内子所作呀!当时作出后,还在汴梁城引起不小轰动呢。”他笑吟吟道。 许平心中一震,霎时明白:眼前之人,的确正是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夫君——赵明诚。 缓了一下,他忙作揖一礼:“失敬失敬,原来阁下和李易安是贤伉俪。” 清照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敢。”书生也忙谦道:“只是我们平时都爱好诗词曲赋罢了。” “兄台过谦。”许平道:“我曾听闻阁下于金石之学与古董字画也研究颇深是吗?” 这于后世之人而言,几乎是一句废话。 赵明诚毕生精力都放在金石之学与古董收藏方面,后来收藏的宝贝足足堆满了十几间大屋子,更是着出了金石学方面极有价值的一本名着——《金石录》。 可对于眼下尚处于起步阶段且囊中羞涩的赵明诚来说,有人这样评说,不由令他大喜过望! 但表面仍谦道:“不敢不敢,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许平笑笑:“在下于古董字画收藏之道也颇感兴趣,不如我们以后多在一起探讨如何?” 赵明诚大喜:“能有兄台这等侠肝义胆的同道朋友,明诚荣幸之至!” 这倒也并非客套,因为他自随父赵挺之久居汴梁后,想在一群官二代中找到一两个品性看的过眼的同道友人,还真是不易。 “既如此,我们今日便同游吧,正好我今天受人之托,也准备淘几样书画宝贝。”许平笑吟吟道。 “那好啊!”赵明诚欣喜道:“适才兄台也看到了,那些摊贩见我囊中羞涩,连赏玩都不允许,和兄台在一起,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大饱眼福了!” 言谈间,竟丝毫不以遭人白眼为意,这一点倒颇令许平心中赞佩。 他拍了拍赵明诚的肩膀,认真道: “明诚兄,所谓君子不与小人斗利,如果他们心境如你一般阔达的话,那岂不是早就与你成为知己了?” 赵明诚哈哈大笑,深以为然。 “再说,这几排只是相国寺集外部的一些小摊位,真正的好东西估计都在大殿后面呢,我们一会瞧瞧去。”许平又接着道。 赵明诚闻言,一把拉起他:“那走,咱去大殿后面的资圣门那边,那里好东西多,这几日啊,还出了一件绝世奇宝呢!” 绝世奇宝? 许平肚里沉吟: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感觉到赵明诚正一股脑的拉自己往大相国寺深处走,忙道: “诶,明诚兄,等等。” 感觉到他顿住脚步,赵明诚也停下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许兄?” “我们先把刚才你玩赏的那幅王摩诘的画买下来吧。”许平笑着一指不远处的摊位。 赵明诚却一愕:“那一幅?那幅据在下所观确是王维《雪霁图》真迹无疑。 可卷面已经有些残破了,要价五千贯钱,有些不值吧?兄台果真入手?” 唐朝距离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太远,保留有王维的画作并不怎么稀奇。 许平却心道: “在这个时代,在你看来,那当然不值,可若是我拿回后世呢!” 当即笑笑道:“不错,我喜欢王摩诘的画,心有所好嘛,不在意价值多少。” 赵明诚当即感觉有如寻到了知己,自己碰到心爱之物何尝不是这样? 忙连连点头:“好好,兄台啊,能有你此等雅好,也当真是我辈中人了,那我们快去罢!” 说着,拉着许平又往刚才那摊位走。 摊主见这俩人又回来,连忙站起,脸上早已堆满笑意,简直比见到财神爷还要亲。 开玩笑,财神爷那么忙,不见得有工夫能照顾到自己,可眼前的年轻人可不一样,那可是妥妥的现成的金主啊! 把关系搞好了,说不定能经常照顾自己生意呢! “公子?准备买书画吗?”壮硕汉子的脸上早已笑成一朵菊花。 “恩。”许平应了一声:“刚才我朋友看的那幅王摩诘的画,我准备买下来。” “那一幅啊!”摊主大喜道:“公子好眼光啊!那幅的确是王摩诘的真迹来着,这几日有好些想买的我一直没舍得卖,就想给他找个有缘人。 不瞒公子说,之前这是在黄庭坚公的手里的,辗转才流落到民间。 之前要价五千贯钱,公子那么喜欢,你直接给我四千五百贯即可!如何?” 许平算了一下,四千五百贯,那也就是后世的一百三十多万。 恩,值! 当时就要拍板买下来。 可一旁的赵明诚却咳嗽一声,摇头晃脑道: “此画虽然是真迹,可品相已然不佳,卖价四千五百贯钱绝不合适,若是三千贯钱的话么,那还勉强能够出手。 许兄啊,依在下之见,我们还是不买了罢!” 说着,竟然拉着许平就要走! 摊主一看这阵势,傻眼了,虽然心里恨赵明诚恨的牙痒痒,可也只得赶忙道: “诶诶,许公子,许公子!您留步,留步啊! 如您朋友所说,咱三千贯钱,成交!如何?” 一边说着,竟还马上要出来摊位拉住许平。 开玩笑,这画摆这都好几个月了都没人要,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诚心买又有实力的主家,哪能轻易放过? 许平正被赵明诚拉的不明所以,此刻见摊主的架势,当即会意,便不由和赵明诚相视一笑。 三千贯钱,就这么成交了。 王维的《雪霁图》,被许平以三千贯钱的价格收入囊中! “明诚兄,看不出来啊,你这讲价的本事可真厉害!说的更直白点,都有点狠了!”两人边往资圣门那边走,许平边感叹道。 “哈哈!”赵明诚大笑道:“买东西么,哪有不讲价的?” “而且许兄你有所不知。”他接着道:“他那幅画实则都摆了挺长时间了,四五千贯钱哪那么容易出手? 而且据我所知,他那幅画收来时,实际上便宜的很,因为上家本来以为是赝品,就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他了。 现在许兄出价三千贯,他当然急着卖,也能赚不少,。” 许平点点头,笑道:“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明诚兄对这些掌握的倒的确是精深啊!” 赵明诚大笑:“久在汴梁城,整天都和这个圈子里的人、物打交道,谁还不知道谁?” “那以后要想寻宝的话,看来少不得要多请明诚兄长眼了,你可是能给我省不少钱呢。”许平笑吟吟道。 “这个好说,互相探讨啦!”赵明诚谦道,随即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热闹摊位: “喏,许兄,你看,前面那处杨家书画摊就是我刚说的有绝世奇宝的那儿了。” “哦?”许平不由顺他手指一看。 果然,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早已层层叠叠围满了人。 两人走近,只听到人群里发出啧啧称叹声: “十几天来已经有无数名家过来鉴赏过,这确是真迹呀!” “真没想到,继《游春图》后,展子虔的另一幅名画也现世了!” “二十万贯!这可当真是天价呀!” “得有多深厚的身家才舍得拿二十万贯买这么一幅画?” “可别说啊,这幅画若是真买下来,那绝对可以作为传家之宝了!” “展子虔?《游春图》?”许平听着众人的称叹声,不由心里有些震撼: “后世唯一的一幅展子虔存世画作正是《游春图》,传言还有一幅图已经失传了,难道是那幅?” 想到这儿,他不由加快了脚步,赵明诚也忙跟上。 分开人群,许平定睛往摊位上一瞧。 赫然,那卷轴的右上角一排题跋映入眼帘,正是: 展子虔,《踏雪图》! 嘶! 许平心里不由倒抽口凉气。 果然是它! 后世都传言《踏雪图》已经失传,甚至还有人对这幅图是否存在都存疑。 如今,它竟然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许平忙俯下身子认真观瞧起这幅图,据他对展子虔书画笔调的认知,眼前这幅图无论是构思意境、还是笔调风格,都与《游春图》如出一辙! “明诚兄,你看这幅图?” 许平忙侧过头问向赵明诚。 赵明诚也俯下身子,一边观赏着,一边笑吟吟道: “这幅图啊,这半个多月来已经有不少名家来玩赏鉴定过了,确为真迹无疑。 只是囿于价格太过昂贵,所以至今没人能接手。 赵某也来玩赏过数回,回家多方查阅资料后认定,此图,确是隋朝大家展子虔的名作《踏雪图》,无疑!” 听他说完,许平彻底呆住了。 这真的是《踏雪图》! 在后世,展子虔的那幅《游春图》价值至少二三十亿,还只是估价,因为那幅图,根本不可能拿出来卖。 因为,那是被深藏在国家博物院,被严密看管的! 绝对的有价无市。 是当之无愧的国宝! 第59章 倒赚一千万 “明诚兄又来观摩这《踏雪图》?” “今日没同夫人前来呢?” 许平还在震惊的瞧着眼前的卷轴,身边几个同样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却冲赵明诚拱手笑问道。 “此图如此稀世,怎能不趁着现在尚在摊位多来看几眼?”赵明诚也冲他们回一礼,笑着道: “内子近日身子欠安,在家养病。” “哦!代我等向嫂夫人问安。”那几个儒生听言忙道。 跟着一人又叹道: “可惜我们也只能瞧瞧了,这价格太贵,便是汴梁城内高官富户,恐怕也没几人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财来吧?” “那肯定。”旁边一人应道:“若说凑一凑、变卖家产拿出二十万贯么,京都之内肯定还是有不少人能拿出来的。 可若说有实力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钞的,京都之内,只怕当真寥寥!” 其他众人包括赵明诚纷纷点头。 摊主是一位四十余岁的瘦削汉子,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众人议论,此时淡淡道: “寥寥肯定寥寥,但绝不是没有,上次便有人过来一口价二十万贯想买下来。” “哦?”众人纷纷看向他:“掌柜的,那你为什么不卖?” “我不想卖!”摊主一副“我是爷”的样子。 “为何?” “因为对方不是一个好的买家,也不是此图好的归属。”摊主颇为正色道。 “哈哈!”不少人纷纷失笑:“杨掌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只要能卖出去就行了呗?你管人家是不是好买家呢?何况又不少你钱?” 摊主却神色一如之前的冷淡,不置一言。 “哦!我想起来了。”一个书生似乎恍然大悟道:“上次,上次市集岂不就是高太尉府上的老管家亲自来的?” “啊?不能吧?你是说高太尉对这幅图有兴趣,想买下来?”旁边几人七嘴八舌。 “恩,上次我刚好在这儿。”那人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是太尉府的老管家,没错!” 嘶! 众人闻言纷纷愕然: 这摊主也太牛气了吧? 连高太尉的面子都不给!也不怕得罪人。 “据说展子虔的另一幅《游春图》现正在今上官家手里,爱惜异常,难怪高太尉对这幅图如此感兴趣呢?如果进奉给官家,那...” 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余人这才明白,纷纷点头。 “掌柜的,你这幅图我买下来,卖给我,能行吗?” 许平这时已经直起身,刚才听到摊主和众人的议论,直截了当道。 “你?”摊主神色依然冷漠,看着许平,似在观察。 “哇!这位兄台准备花二十万贯把这幅图买下来啊!” “明诚兄,这位是你同来的朋友吧?你何时结交了如此豪贵的朋友?” “别是空口白牙瞎问吧?” “我觉得,就算是他真能买下来,也得回去变卖家产!” ... 不论怎样议论,人群已经炸开了锅! 这是这幅图在这半个多月来,仅有的第二个诚心准备入手的。 赵明诚虽然知道许平应该身家不简单,可毕竟对于他能否一下拿出二十万贯心里也没底,便对众人的询问没有回话。 只是紧张的来回看着许平和杨姓摊主。 他是既怕摊主拒绝,又深深震撼于许平的魄力! 二十万贯,就为一幅画! “你买去此图准备干什么?” 摊主声音依然冷淡,漠然的看着许平。 “借给朋友一用,冠压群宝!”许平神色也是淡然,迎着摊主的眼神,坦诚道。 他想过了,对这种人似乎不可以用什么机巧话语来回答,不如坦诚的好。 何况,自己本来就是要帮朋友来寻宝的。 虽然说大批量的搞古董字画倒卖他老早也想过,但感觉现在不是时候,毕竟沉香楼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摊主听他这么说,一直冷冽的脸庞忽而微微绽放出一丝笑意,声调也温和了一些: “你是想帮朋友争口气?” “对!” 许平盯着他直接回道。 “哈哈!” 摊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便道:“好,好!那我卖给你!还给你便宜两万贯,如何?” 嘶! 围观人群再次愕然了。 这都什么情况?高太尉的人不还价二十万贯要买他不卖,现在这个年轻人一两句话他就愿意卖了,还主动给便宜两万贯? 那可是两万贯啊! 底层人怕是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些钱! 许平笑笑,看了下摊主,想了想道:“那小弟也不推辞了,感谢大哥盛情。” “哈哈!”摊主哈哈大笑:“我在这汴梁做书画生意许多年,像小兄弟你这样的义气朋友还真是少见,你很坦荡,也爽快,对我口味。钱拿来,画你取走吧!” 许平不由心中大喜,当即将手伸入怀中,同时心中默念道: “系统,把那张二十万贯的银票给我取出来。” “叮!” 系统提示音响起:“好的,宿主。友情提示,这幅《踏春图》只需要十八万贯,面额超了。” 许平轻笑:“你倒很细心,谢谢,剩下的两万贯我还有他用。” 本来空荡荡的衣襟里,此刻已然多了一张手感颇为上乘的银票。 许平将之取出,展开递给摊主。 围观众人一见那面额,无不骇的木然在当场。 赵明诚更是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一次偶遇,竟然就交到了身家如此了得的富家公子! 摊主眼神中一时也迸射出一股惊骇,虽然早已说好交易金额,可当对方真将如此巨款顷刻从怀中取出时,他仍免不了骇异非常。 面额太大,而面前的年轻人,又太年轻了! “他是什么来头?”摊主不由心想着。 可接过银票看了看面额后又递给许平道:“兄弟,你这银票面额超了,我可不好找你剩余钱啊,要不然...” “大哥不必。”许平轻轻一笑,推阻道。 他明白摊主的意思,是让他去钱庄将银票兑分出来。 “我刚才看你这些是金粟山藏经纸是吗?”他用手指着摊位右边一堆纸张问道。 “恩,小兄弟好眼光。”摊主赞道:“这的确是金粟山藏经纸,整个汴梁城现在存货也不多,估计大部分都集中在我这了。” “那这些大概多少张,要价多少?”许平问道。 摊主稍微算了一下道:“这几天我店里卖了一些,只剩下两百三十五张,每张要价一百贯,合计两万三千五百贯钱。” 许平点点头。 “不过还是老规矩。”摊主轻轻一笑道:“零头我帮你省了,兄弟如果你能包圆的话,就直接将这张二十万贯的银票留下,所有这些纸和《踏雪图》,你一块带走。” 摊主扬了扬手里的银票。 许平大喜: 宋纸向来有“一页宋纸一两金”之说,金粟山藏经纸在后世,更是卖到了30万一张的天价! 这些纸全部拿下后,倒手最少可以卖到七千万! 换句话说,今天他掏了二十万贯,可到头来买完所有东西,即使不算《踏雪图》的最终价值,他还反赚后世的一千万! 还有比这买卖做的更爽的吗? 当即强抑住心中的激动,冲摊主一笑拱手道: “那就多谢老哥了,银票你拿着,收好,这些东西我就全部带走了。” “恩,带走,带走。”摊主将银票小心放入怀中,又冲许平扬扬手。 “今天可真是遇到大财主了!” “是啊!我在这大相国寺集浸淫了也不下五年,还头一次见到如此痛快的买家,太有气魄了!” “也不只买家啊!人家杨掌柜也真不愧是号称‘铁胆掌柜’的人物,同样有大气魄!” 众人赞叹纷纷,又无不深以为然。 “杨大哥,东西我就全收好了,相逢是缘,感觉和您比较投机,有机会一起喝两盅如何?” 许平和赵明诚一起,收拾完东西装入一个布袋后,冲杨掌柜一拱手笑道。 对方闻言也哈哈一笑:“好啊!我这人平时就喜欢交志趣相投的朋友,没问题,只是,兄弟你如何称呼?” 许平道:“小弟言午许,平常的平,许平。” “噢!许老弟!好,老哥记下了,我叫杨秉安,兄弟有空的时候尽管来这边找我即可,如果不是相国寺集,可以到太庙街中段‘杨家书画铺’找我。” 杨秉安也自报家门甚为热络道。 跟适才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许平大笑着应道:“好的,杨大哥,那我们就此别过了,停两日见。” 杨秉安也拱手一礼作别。 “兄台,你可真是豪气啊!”两人走出去老远,赵明诚不由称叹道:“二十万贯一朝散尽,还交到了向来以孤僻冷漠着称的杨掌柜。” 许平小心提着手里的包裹,笑笑道:“朋友相交,贵在意气相投,管他什么性情呢?就如我们两人一样,今日初见,岂不也是很投缘?” 赵明诚闻言不由哈哈一笑:“那也是。” “许兄弟!”就在二人刚刚走出相国寺大门时,忽然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粗豪的声音。 许平听那声音耳熟无比,忙转头一看,不是邓元觉和方金枝二人却是谁! 第60章 衙内? 许平不由大喜,立马迎了上去:“邓大哥,方姑娘,你们怎么也到这相国寺集来了?” 现在手里握着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虽然说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距离回沉香楼也近,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凡事就怕一个意外。 至于说将东西收回系统空间,现在赵明诚还一直在旁边呢,突然把东西变没岂不吓坏了他? “哈哈!我们这是刚回来,正好经过相国寺。”邓元觉大笑道。 跟着又声音放低认真道:“我们刚才已经知会过分舵的人了。” 许平听了点点头,笑道:“那既如此,正好我们一路回去吧。” 有了邓元觉这个强力保镖,路上就万无一失了。 接着,他又引二人来到赵明诚身旁,相互引见后,赵明诚饶有兴致的对邓元觉道: “大师,小生平日最喜金石之学,于佛道也颇感兴趣,不知以后可否多向大师讨教佛理?” 邓元觉眉头一皱: “金石之学,阁下家里是开金矿的吗?难怪和许兄弟能成为朋友。 不过佛理的话我就不太懂了,要是想探讨圣火奥义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多多交流。” 噗! 方金枝闻言忍不住掩着秀口轻笑出声。 啥玩意? 赵明诚也听的一愕,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阿,邓大师一向比较幽默,爱开玩笑。”许平打个哈哈道。 跟着又道:“明诚兄啊,你这会如果没什么事,不如去我们楼里一块喝杯茶如何?也好认认家门,以后如果有空的话,可以直接去楼内找我。” “楼?”赵明诚闻言笑道:“知道兄台肯定是生意人,不过不知城内哪座宝楼是兄台的呢?” “就是御街上,樊楼对面那座沉香楼嘛!”许平还没答话,邓元觉大剌剌道。 “沉香楼?” 赵明诚一怔,跟着失声讶然道: “大名鼎鼎的沉香楼是你的产业么?兄台?” “恩。”许平轻轻应了一声。 “可真是不得了啊!” 赵明诚忍不住叹道:“我实在没想到掌柜的竟然年纪这么轻! 兄台,你们楼内的东西如今可是已经风靡汴京城了啊! 前段时间官家还以楼内物品赏赐了不少王公贵族与宠臣,人人欢喜。 如今城内富商巨户,莫不以使用沉香楼内的东西为荣!” 邓元觉和方金枝听了均面露喜色。 许平却淡然一笑,摆摆手道:“那不过是大家赏脸捧场罢了。好了,明诚兄,我们现在就去楼里喝茶如何?” 说罢,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着他就一同往前走。 四人在路上边走边聊,赵明诚仍免不了一阵赞叹连连,深感同龄人之间差距很大。 不过又不时向邓元觉抛出几个佛理问题,邓元觉却总是东拉西扯,驴唇不对马嘴,惹得方金枝在一旁娇笑连连。 “邓大师所参之佛理当真与众不同啊!”赵明诚在几番问对下来,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不太明白大师所说何意,但仍能感觉到一定不同凡响!” “哈哈!” 方金枝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许平也无奈的摇摇头:他就是个假和尚,跟他探讨佛理能探讨出什么来?要他几天几夜让他用明教教义跟你洗脑还差不多! 可是,忽然,几人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闹嚷给吸引去。 这里已经临近岳庙,几人就看见岳庙门前黑压压一群人挤在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热闹,偶尔也会有几句吵闹声从岳庙内传来。 “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啊?”邓元觉瞪着大眼瞧着前方道。 “恩。”许平轻轻应了一声。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里面的吵闹声就更清晰的传入几人耳中: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怎可...” “哈哈!小娘子...陪公子我玩玩又如何..” “好像是有人在调戏良家女子啊!”赵明诚顿住脚步,忍不住沉声道。 “好像是!”许平也眉头紧皱。 邓元觉二话不说,当先迈开大步向着岳庙走了过去。 方金枝也秀眉紧蹙,显然同样身为女子,对这种事当然极为厌恶。 许平紧了紧手里的包裹,领着两人走过去。 邓元觉早已分开人群,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打扮花哨的年轻贵公子,两鬓还各戴一朵艳红的鲜花,此时正一脸猥亵的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一位美貌少妇: “小娘子,你那么美,让公子我亲近亲近又怎样?以后跟了公子我,还能少得了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 他的眼睛喷着欲火,两只手更是就快要控制不住要上去搂抱!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我都跟你说过了奴家是有家室的人!我男人要是回来了,一定没你好下场的!” 那少妇满是惧色,显然被吓坏了,却仍希望用这种言语吓退对方道。 “你男人?干什么的?”那贵公子满是不屑道:“信不信他敢说半个不字,少爷我明天要他直接消失在汴京城!” “可不是,你那男人算个鸟啊?衙内想要他消失还不一句话的事儿?” 贵公子身旁本来一直就跟着十来个无赖帮闲的,此时一个看似领头的随声威胁道,眼里也满是邪淫之意。 “对对!富主管说的对!小娘子你别不识抬举!” “快快从了我们衙内吧!” 十几个无赖帮闲更是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大声嚷嚷。 围观人群虽众,却无一人敢上前! 只是在那里窃窃私语。 “小娘子,嘿嘿。”那贵公子似乎欲火中烧,一下子向前踏出一大步,直把那美丽少妇逼到了楼梯口: “你就从了我吧!小爷我想你想的实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你那男人没了那不是更好?你不就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了?” “大胆狗贼!”那少妇正要作势扇贵公子一个大耳光时,邓元觉再也忍受不了,怪叫一声直接跳了出来! “哪来的腌臜撮鸟!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还是在这岳庙前!说那些话就不怕晴天一个霹雳劈死你吗?” “嘿!” 贵公子回头见是一个胖大和尚,还没说话,那个领头的富主管先怪叫一声走近邓元觉,道: “你特么哪蹦出来的呆鸟秃驴?你不瞪大你的驴眼先看看眼前的是谁,就敢在这乱叫?” “老子管你们特么是谁?如此调戏欺负良家女子还有理了?我看你们就是讨打!”邓元觉瞪着大眼大叫一声。 二话不说,咣当一声,直接一拳就砸在那富主管的胸脯上。 噗! 富主管别说没防备,就是有防备也架不住这开碑裂石的一拳,当时整个身子就直接倒飞出去,口喷鲜血重重落地,之后就直接不省人事,昏死过去。 嘶!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大和尚一拳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去打啊!”那贵公子看着眼前回过神来,立即恼羞成怒,忙气冲冲的冲手下所有帮闲道。 “是是!”其他十几个无赖也反应过来,立即咬牙切齿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不少人手里还持着棍棒。 可是,咣当咣当,没片刻功夫,三下五除二,全都被邓元觉赤手空拳打翻在地。 那些棍棒落在他身上简直跟挠痒痒似的。 而反观那十几个帮闲,则此刻没一个不是在地上捂着伤处哭爹喊娘的,一半以上的人甚至都已伤筋断骨! “你,你...” 贵公子已经被吓傻了,双腿如筛糠一般望着慢慢向自己走近的邓元觉:“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是很无法无天么?敢肆无忌惮的调戏良家女子?还要让人家男人永远消失?”邓元觉边逼近边声音冷冽道。 他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走上造反的道路,还是造反大军中的中坚力量!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贵公子感受到面前大和尚凛冽的杀意,没错,是杀意,不由胆寒道。 同时他自己不觉得,可围观众人却都看在眼里,他的下面,已经全湿了! “不敢了?晚了!”邓元觉冷哼一声,说着,就直接揪住贵公子的脖领,把他提起,挥起醋钵一般紧握的拳头就要砸下去! 第61章 胖和尚,又见胖和尚 “好汉住手!”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忽然传来。 一个三十四五岁军官打扮的人不知何时到场,只见他疾步倏忽奔到。 就在在邓元觉的铁拳堪堪要砸在那衙内面庞之际,一只大手一把将他的拳头包裹住,而且竟然生生给托住了! 邓元觉的铁拳竟无论如何落不下去! 这... 围观众人无不惊呆了,早看出来这胖大和尚力大无穷,这一拳落下怕是有千斤之力,可眼前的军官竟然能生生将之止住。 许平三人此时也已到场,看着眼前这一幕也都满脸骇然。 尤其许平,此时的他盯着场中三人,双眉紧锁,瞳孔微缩。 “这眼前的一幕怎么如此眼熟?”他心想着: “难道...这是高衙内调戏林娘子那一段?” “你这贼厮,干嘛要拦住洒家?”就在这时,场中邓元觉转过头不满的瞪着大眼瞧着那军官。 “大师。”军官慌忙松开他的拳头,抱拳一礼:“在下禁军教头林冲,眼前这人是本管高太尉的独子高衙内,还望大师手下留情。” “果然!”许平心想着:“这人还真是林冲。” 只是这人的形象和水浒原着中还不太一样。 原着中林冲是长的和张飞差不多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可眼前这人,头戴一顶青纱头巾,身穿一袭绿团花战袍,长相颇为英俊,竟和后世电视剧里塑造的形象差不多。 “也是奇事。”许平不由心道。 “高太尉,独子?” 邓元觉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那是你的顶头上司,和洒家有什么关系?洒家难道还怕了他高太尉不成?” 他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夫君!” 就在这时,林娘子见到林冲赶到,不由哭的梨花带雨,一下窝在他的怀里呜咽起来,所有委屈此刻全部宣泄。 林冲轻抚着她的秀发: “好了,娘子,我都已经听锦儿说过了,这会我来了,没事了。” “啥?这是你老婆?”邓元觉瞪着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我说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洒家为什么暴打这厮?这厮刚才当众调戏你老婆你知不知道?” 邓元觉说的洒落,可林冲听来却不由脸上有些发烫,只得嗫嚅道:“是,大师,在下知道。” “知道?”邓元觉瞪着虎目:“知道你还不许我打这小子?” 显然他对林冲的回答和反应很是不满! “林教头,救救我啊!这胖和尚疯了,我不知道那是你娘子,知道的话我无论如何不会那么做啊!” 高衙内此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在邓元觉手下冲着林冲哀嚎着。 本来他已快昏死过去,后来见到林冲忽然赶到,还制止了邓元觉,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无论如何,林冲总是不敢眼睁睁看着自己挨打的! “还叫!” 邓元觉听到高衙内的哀嚎却不由大怒,当即咣当一拳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 “啊!” 高衙内一声惨呼,头上当即肿起一个老大的包。 “喔呦!” “啧啧!” 围观人群不约而同身子一阵后仰,撇着头看着眼前一幕,共同发出一声嗟叹。 虽然无人不感觉这“花花太岁”挨打大快人心,可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一拳落在脑袋上,必然是痛入骨髓! “诶诶,大师,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冲本来正在沉吟,此刻见邓元觉竟然一声招呼不打,直接上手,慌忙松开怀里的娘子,冲上去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 邓元觉正在气头上,虽然想极力甩开林冲的缠缚,可急切间竟甩不开。 只得侧过头瞪着他怒骂道: “你这蠢材!怎么恁地软弱!打便打了,还又如何?” 林冲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何尝不想暴打一顿这无法无天的花花太岁? 只是无奈,他老子恰恰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己在禁军中多年,一家生计多赖军中薪俸维持,何况,自己还指望能在军中建功立业以封妻荫子呢。 这要是真在自己眼前把这衙内打出个好歹来,向来睚眦必报的高太尉如何能放得过自己? 到时只怕是连累自己老婆、亲族还有岳父都得遭殃! 为了这么一口气,他觉得不值得。 可这些如何能跟眼前的胖大和尚说? 两人正在僵持,许平一看这俩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知道再过片刻,怕是他俩得先打起来。 只得分开人群走上去道: “邓大哥,你先松开这个衙内吧。” 林冲的有苦难言他能理解,也明白他这样选择自然是顾虑很多。 主要看今天这情形,这高衙内虽然做的的确过分,可到底并没有把林娘子怎么样。 后面事情的发展他作为后世之人当然知道,可到底眼下并没有发生。 如果只是因为言语上的调戏就把高衙内打成重伤的话,显然不太合理。 何况对方带来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被邓元觉打的倒地不起,高衙内自己头上也挨了一下,已经差不多了,再打便不合适。 “呼呼!” 邓元觉虬松一般粗壮的手臂暴胀着,一只手还在紧紧攒着高衙内的脖领,高衙内早已被吓得面色惨白,牙齿咯咯作响。 看到许平过来,听他这么一说,邓元觉喘了好一会粗气,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林冲一见,不由大喜,先是冲邓元觉一抱拳:“多谢大师!” 跟着又忙冲许平抱拳一礼: “多谢兄台仗义出言相劝!” 许平看他笑笑,没说话。 “林教头,多谢救命之恩啊!日后我在父亲面前一定一力抬举你,你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啊!” 高衙内已经被那一拳暴击的脑袋懵了,此刻只要能不再挨打就已谢天谢地,看着林冲就像看到救星,不管不顾的说着,整个人都已哭成泪人,和刚开始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谁稀罕你的抬举!”邓元觉不满道:“再敢胡言乱语打爆你的狗头!” 说着,竟又一把抓起他,作势还要落拳。 “大师饶命!”高衙内慌忙求饶,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脑袋,要不是邓元觉提着他,早已双腿一软直接倒地。 “诶诶!大师,不要再打了,不如就暂且饶过他吧,让他回去交由高太尉处置。”林冲忙又劝道。 “哼!今天看在我许兄弟的面子上不再打你,林教头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可若是再让洒家看到你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下次绝不会轻饶!明白了吗?” 邓元觉瞪着虎目瞧着高衙内。 “小的,知,知道了。”高衙内看着满脸凶神恶煞的邓元觉不由魂飞天外。 “哼,滚吧!”邓元觉手上一松,高衙内整个身子便如烂泥一般直接瘫软在地。 可片刻之后他又挣扎着爬起,冲着邓元觉谄媚道:“谢大师,多谢大师...” 一边说着,一边尽力挪动脚步往岳庙外走,同时暗自使着眼色给地上七仰八叉的众手下。 那十几个帮闲见状忙连滚带爬爬起,有两三个伤的不是太重的,又跑去架起仍在昏迷的主管富安。 “哪来的贼鸟敢调戏我嫂夫人!” 可就在高衙内十几人一瘸一拐已经快要走出岳庙时,二三十个泼皮在一个胖大和尚的率领下自庙门外径自闯了进来。 那二三十人人人手提棍棒,当头的胖大和尚手里更是提着一根镔铁禅杖,看起来分量颇重。 “这是,鲁智深?”许平不由双眼放光盯着来人。 相比于邓元觉,两人虽同具豪气,可鲁智深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直爽。 “你们这群贼鸟,干什么的!”鲁智深见到高衙内一行人不伦不类、满是猥琐,不由心中起疑,把禅杖一横拦住道。 高衙内抬头一看,不由暗暗叫苦: 刚特么从一个胖和尚手上侥幸逃脱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今天这是和尚开会吗? 只得强挤出一丝笑脸道:“大师父,我等适才进庙还愿,正要离去。” “胡说!”鲁智深浓眉一竖:“进庙还愿怎会弄的一身伤?菩萨还能和你们打架么?” “师兄!你怎么来了?” 高衙内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林冲见是鲁智深赶到,忙快步走了过来。 “洒家听说嫂夫人被人调戏,特地带人过来帮你厮打!”鲁智深凛然道。 “对!俺们跟着师父打那些贼厮!” “让他们晓得利害!” ... 鲁智深身后二三十个泼皮也哄声道,一时看起来竟还颇具气势。 “阿哥,眼前这帮贼鸟可就是调戏嫂夫人的人吗?”鲁智深戟指着双腿已然筛糠的高衙内众人。 他身后的一群泼皮也气势汹汹瞪着他们。 高衙内等人已经被吓破了胆。 没办法,俩胖大和尚已经不得了,现在明显人家对方人多,还都生龙活虎的。 而且看的出来,眼前这些泼皮破落户那都是肯玩命的主儿! “这...” 林冲一看鲁智深的架势,知道若是被他知晓正是眼前之人调戏的自己娘子,怕是鲁智深这帮人会把他们打个半死,忙道: “师兄,你误会了,不是他们,刚才调戏我娘子的那些人已经走了。” “哦?那算他们好运吧!既如此,你们这帮鸟男女。”鲁智深瞪着眼前的高衙内众人:“就快滚吧!” 高衙内众人如蒙大赦,忙灰溜溜逃走了。 第62章 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张三,你可以啊,几日不见连高衙内都敢开罪了。” “可不?李四,你小子最近胆气也见长啊!” ... 一直在旁围观的人群见到高衙内等人散去,无不拍手称快,可见到鲁智深带来的那群泼皮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又不由感到好笑便揶揄道。 这些人成天在酸枣门附近成群结队东游西逛、游手好闲,无人不认得。 领头的两个便是张三和李四,头一个被大家唤作“过街老鼠”,另一个则被称作“青草蛇”。 “啥?你们说刚才那个是高衙内?”张三瞪着眼睛瞧着众人,显得很不可置信。 得到确认后,他的神色中不由显出一抹恐惧。 可随即又壮起胆道: “高衙内又怎样?在我们大师父面前还不是马上灰溜溜逃走了?” 有鲁智深这莽和尚在场他的胆气也不由壮了,那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主! “就是!管他什么高低衙内,在我们大师父面前都不好使!”一群破落户也挥舞棍棒闹哄哄嚷嚷开。 “阿哥,嫂夫人没事吧?”鲁智深没理会众泼皮的闹嚷,而是关切的问林冲道。 “没事,幸好刚才有两位义士及时出手搭救了。” “哦?是哪两条好汉?快带洒家去见见!”鲁智深面露欣喜,忙不迭道。 对方有恩于自己义弟家人是一方面,他平生也最喜见义勇为的好汉。 “师兄跟我来。”林冲说着,拉起鲁智深就步入岳庙。 此时五岳楼前,许平和邓元觉正被不少人围着,大家尤其对邓元觉那一身了得的功夫还有义勇之气赞不绝口。 “兄台,大师!” 林冲拉着鲁智深分开人群来到许平二人面前。 “这位是我在大相国寺出家的义兄鲁智深,刚才听到风声过来的,如今正在隔壁主管寺庙的菜园子。”林冲介绍道。 又指着许平和邓元觉,充满感激道:“师兄,这两位义士,便是刚才搭救我家娘子的好汉!” “哦?” 鲁智深不由双眼放光打量起眼前二人。 许平的磊落淡然令他赞叹,邓元觉和自己一般的莽和尚结束也不由令他称奇,便忙单手一立行了一礼道: “洒家鲁智深,多谢两位义士适才搭救之恩!” 他这是把林冲的事完全当成自己的事了。 事实上不只林冲,只要看到有不平之事,他也一定会站出来为弱者讨回公道。 “鲁大师客气了,不必多礼!”许平笑吟吟也冲他回一礼道。 “出家之人何必如此繁文缛节?”邓元觉却很有些没好气道: “要我说,这什么教头的既然是你义弟,你也要好好说说他,哪能如此软弱?看到自己妻儿被人欺负连个屁不敢放!” “你说什么?” 鲁智深闻言先是一愕,随即有些不悦道。 “说什么?你自己不会问你义弟?”邓元觉口气也不善,他这是还为刚才那般轻易放过高衙内而气闷。 鲁智深见他说的有来由,便狐疑的看向林冲。 林冲一尴尬,低下头。 鲁智深见他不答话,便问向周围人群。 得知事情原委后,不由冲着岳庙门口高衙内众人离去的方向大骂: “这班撮鸟!原来正是他们调戏的嫂夫人,早知如此,洒家定然把他们一个个全敲成肉泥!” 一边说着,一边只见他全身的肌肉虬张,手中禅杖更是“嘭”的一声落地,直把青石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坑! “我滴妈!” 众人不由一阵胆寒。 刚才那莽和尚已经足够骇人,这又来个同样狠的! 邓元觉却很是不以为然,冷哼哼嘲讽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都跑没影了。” “你说什么?闭上你的鸟嘴!” 鲁智深正一腔怒气正没处发泄,本来林冲故意隐瞒,他心里就窝火,此刻眼见邓元觉还一再出言嘲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气全撒在他身上。 “你这贼秃,好没道理!”邓元觉见鲁智深如此蛮横,也不由来了火气: “洒家帮着你们打跑那帮泼皮,你竟然还骂洒家!” 他觉得眼前这和尚简直不可理喻! “骂你又如何?瞧瞧你说那些话?嘲讽谁呢?”鲁智深不由冲他怒声道。 他哪里能受得了别人的讥讽? 又跟着道: “刚才那班人都是你打的吧?就打成那样?你下手就不能再重点?没吃饭怎么地? 还有那个领头的什么衙内,你就给他头上打个包了事?” “我干你个村鸟贼秃!好没道理!”邓元觉被他噎的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洒家从未见过似你这般不识好歹的蠢物秃驴,你是想打架还是怎么地?” “打便打,又如何?来来来,跟洒家大战一百回合!” 鲁智深毫不示弱,说罢,竟然拖着禅杖一下子跳到了岳庙天井空旷的中心处,冲着邓元觉怒目而视。 这... 围观众人包括许平、林冲、方金枝等人不由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实在没想通这是从何而起? 更没想到事情怎么就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这俩人的脑回路简直令他们无法理解,匪夷所思。 “一百回合?洒家二十回合便打趴你!今天若不把你这贼鸟打的满地找牙,洒家便不姓邓!” 邓元觉也怒极,一边说着,撸起袖子也一下跳进了场中! “师兄,大师!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林冲回过味来,忙冲过去拦在两人中间。 许平反应过来也忙走了过去,赵明诚也一路小跑过去。 方金枝则一直捂着小嘴呆呆看着场中。 “你不是要打架吗?来啊!”邓元觉一边挽着僧袖,一边露出虬劲粗壮的臂膀道。 “你个野和尚,来!”鲁智深冲他招招手。 不过看他没有兵刃,便把手中禅杖随手一抛,道: “穷成这个鸟样,连个像样兵器都没有,洒家便让让你,赤手空拳和你打,不然胜之不武,免得再说欺负你!” 他一边说着,也同样撸起袖子,露出同样松干一般粗壮的手臂,同时敞开襟怀,露出胸前一角团花刺青。 “两位大师,万万使不得!这样叫小弟面上如何好看啊!”林冲不由急了,在两人中间又是作揖又是相劝道,声音里满是苦苦哀求。 一个是自己义兄,一个是自己恩人,他们怎么能打起来呢? 可两人剑拔弩张之下,根本听不进去,都在互相怒视着,两人缓步越靠越近,大战一触即发! “你们如此英勇么?” 就在这时,许平却已施施然走了过来,恰恰就在二人中间,只听他声音淡然却充满力量道: “既然你们如此勇猛,为何不一同去高衙内府上,再把他暴打一顿呢?在这里窝里横真的显得你们很厉害么?” 这... 本来正在靠近的二人不由同时止住脚步,脸上均现愕然。 尤其鲁智深,更是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事实上他本来就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只是刚才感觉对面的和尚说话太噎人了,这才跳出来与他争执。 另外他见对方和自己差不多是一个量级的莽和尚,不由升起了一较高下之心,却忽略了现在这样是否合适。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赵明诚这时也小跑来到许平身旁,冲着邓鲁二人慌张的摇着双手。 那意思就是千万不要打架。 “大师父。” “大师父!” 鲁智深带来的那二三十个破落户这时也围了过来。 他们刚才已经把一切看在眼里,情知这场架就是真打起来,就算是打赢了,也是自己这边理亏。 世上哪有打恩人的道理! 他们都是常年在街巷中混的,这种人情世故当然知晓,便忙着过来试图劝阻鲁智深。 “大师父,对面那位大师虽然言语有些冲撞,可到底是林教头一家的恩人,我们若是把人家打了,那岂不是恩将仇报?” “是啊!以后传扬出去,怕是很不好看。” “街巷中人会怎样说咱?岂非所坏了大师父您急公好义的清誉?” ...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 事实上殊不知,鲁智深急公好义或许是有的,可“清誉”二字那万万跟他丝毫不沾边。 鲁智深沉吟着,肚里寻思: “这些人说的也并非没道理。 如果今天在这个场合真和对面秃驴打起来的话,众人定会说我不晓事。 虽然那厮言语间讥讽很是恼人,可今天看来到底不是时候。” 便分开身边围着的众泼皮,瞪着邓元觉道: “兀那厮!洒家今天看在众人面皮上不与你计较,可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你可敢约定时日与我切磋切磋吗?” 邓元觉一听,知道他这话里已经是在试图消弭纷争。 虽然话说的难听,可实际上是在邀约自己进行比武论道,这便不存在什么意气之争了。 便也没再继续强硬,而是口气稍缓道: “贼和尚!洒家有何不敢?你说个日期,谁不到的话,谁下辈子就还做和尚!” 噗!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不禁一阵暗笑:合着你根本不想从事这个职业啊? 方金枝更是抿着嘴唇强忍笑意。 不过一时也放下心来,情知眼前两人今天无论如何是打不起来了。 鲁智深也被他逗的不由一乐,哈哈大笑道:“做不做和尚的,那可不是由自己说了算,你以为洒家愿意做?” 他说着,一边径自走向邓元觉,邓元觉也走向他。 本来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碰头靠近以后僵持了有一会,互相瞪视着对方。 而后,竟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 还互相用力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众人不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愕: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 许平更是无语: 看来这俩还真是一对宿命里的冤家,现在还没到划分阵营的时候,一见面就先掐起来了。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63章 班底计划 纷争消弭后,所有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李四却忽然忧心道: “大师父,林教头,不是小的胆小怕事,但素来听闻那高衙内在东京城内横行无忌惯了,今番挨了打,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张三也满是担忧:“像大师父和我等还好,可这位大师那可是实实在在暴打了他们一顿,难保他们不会伺机报复。” 他说的这个“大师”显然指的是邓元觉。 林冲和鲁智深闻言也不由眉头紧锁,深深点了点头。 尤其鲁智深,如果是他自己打的,因此遭到什么报复的话,他倒是不在意,可若是别人因为自己朋友的事遭难,那他无论如何看不过去! 邓元觉此时火气消散,也才想起后果的问题,不由有些惭愧的看向许平,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如果高衙内他们报复的话,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沉香楼! 许平却冲他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对林冲和鲁智深道: “林教头,鲁大师,看看时候不早了,不然你们就先回去,后面事情的话,我们自然可以慢慢处置。” 如何解决接下来的问题,肯定要从长计议,眼下马上要找出解决办法,显然不现实。 既如此,现在愁苦多想也是徒劳。 他向来洒落惯了,当下并没有很在意,以后慢慢再想法子应对就是了。 林冲却立即道: “兄台,因内子的事让你们摊上这么大个麻烦,我们如何能够先走?” 跟着又道: “依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先一齐找个地方坐下来,而后一边慢慢喝着水酒,一边商讨后面的应对策略,如何?” 鲁智深也双拳紧握,朗声道: “兄弟不必多说!有什么事的话大家一起扛就是了!哪有让你们独自承担的道理? 今天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为林家而起,大家也无不冲着林教头面上而来,那自然要我们一起承担!” “对,一起承担!” “一起承担!” 他身后的众泼皮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齐声轰然一应! 围观人群虽是事外看客,可此刻眼见如此威势,也不由心中感觉一股热血上涌。 “恩。” 许平想了想,沉吟着: 他倒也的确是打算要结交林鲁二人,眼下他们二人如此诚心交好,自己若拒绝的话,那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何况碰上此等绝世好汉不去深交,岂不是傻? 而且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商议的话,总好过他自己一人苦思对策。 便笑着一拱手道: “既如此,那好吧!只是今天不行。 小弟楼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我们相约在明日相聚如何?” 鲁智深一听又有酒喝,还有朋友在一块热闹,不由大喜。 林冲也满心欢喜。 可想到许平说他自己的“楼内”。 便道:“兄台,你可是在这东京城内有自己的生意要打理吗?” “不错,樊楼对面那座沉香楼,便是小弟经营的。”许平笑笑道。 啊? 围观人群不由一愕: 沉香楼,如今满城之人谁不知道那座楼? 那可是连当今官家都极力追捧的存在啊! 早就听闻沉香楼掌柜年纪轻轻,可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人。 林娘子也是不由向许平投来惊讶探寻的目光。 沉香楼之名她当然也是早就听过的,只是一直还没有机会前去。 “你是,沉香楼的大掌柜?” 林冲瞪着许平,惊讶的无以复加。 他身为禁军教头,如何能不知道沉香楼的存在? 前几天军中高官还曾拿着楼内货品在他们一众教头面前显摆来着,说那是御赐的! 许平笑笑,对林冲道: “林教头,不如我们就定在明日午后,就在沉香楼对面的樊楼,如何?” 他是想明天每人送他们点东西作为初识的见面礼。 交友之道,固然贵在交心,可若能锦上添花的话,自然那是更好的! 樊楼? 林冲当即欣然同意。 那个地方是汴京最繁华的所在,把宴席设在那里,无疑显得很是郑重。 “既如此,那我等就此别过吧。明日樊楼相见!”许平冲林冲、鲁智深等人笑呵呵一拱手。 跟着又补充一句道: “张三、李四诸位兄弟如果明天没什么事的话,也一同前来?” 这些人刚才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虽是泼皮混混,却难得有一身义勇之气。 这样的人,他准备如果可以的话,拉拢过来! 苍龙义社的王宜年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暗中再做手脚,找他麻烦,如果眼前这些人能够运用好的话,无疑正是自己最好的初步武力班底! 张三李四闻言,不由受宠若惊。 可又情知明日怕是得林教头做东,便有些嗫嚅的一时不敢答应。 樊楼一顿宴席花费不菲,如果再加上他们这二三十人的话,那无疑会是极大开支。 他们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去过樊楼那么一两次的,可大部分人根本连门都没曾踏进去过! 林冲却爽朗一笑道: “兄台既然如此诚心相邀,那明日众位兄弟如果不一起前去的话,岂不是不近人情?” 就连林娘子也在一旁一直笑吟吟看着众人。 他们家虽素来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在樊楼摆上几桌酒席的闲钱还是拿的出来的,何况,她也向来一切唯自己夫君的主意为准。 张三李四闻言,忙冲林冲感激的一拱手:“如此,多谢林教头!” 又忙向许平拜道:“多谢公子!” 众人闲谈着出了岳庙大门便各自散去。 许平带同邓元觉、方金枝还有赵明诚回到沉香楼。 楼内生意已然开始有些繁忙,金万福出去通知张如晦晚上接货也已经回来了。 方金枝一进楼便跑去帮三个丫头导购货物。 金万福则甩动着肥胖的身躯上前打招呼。 因为在岳庙里耽搁了好一阵,现在已经临近下午,许平早已感觉腹中饥饿,便没再和金万福多说什么,而是喊上他和邓元觉、赵明诚一起,到对面樊楼饱餐一顿! 当然,在出楼门之前,他早已悄悄将那价值二十多万贯的书画宝贝一股脑全都存进了系统空间。 这于他而言,那可是身家性命,万万马虎不得! 席间,四人谈笑风生,尤其邓元觉那盖世的饭量,更是令赵明诚惊掉了下巴。 至于楼内四位丫头午饭的事,许平也早已安排好。 早在四人小型宴席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订好了一桌上好菜肴差人送过去。 四人用过餐后,又一齐回到沉香楼隔间里品茶闲聊,主要还是不外乎赵明诚、邓元觉间的佛理探讨。 他们二人之间的驴唇不对马嘴,屡屡令许平和金万福失笑不已。 可饶是如此,赵明诚却愈发觉得这胖和尚大大不简单,佛理,那是相当精湛! 一直聊到天近擦黑,赵明诚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要辞别众人离去。 许平见状,却忙起身止住他,又立即前往货品区。 一番精挑细选之下,他装了满满两大包洗化用品与精美零食,费力提着又来到赵明诚面前: “明诚兄,你我二人今日初次见面,一见如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是我弟兄二人的情分。 何况今日挑选字画你帮了我大忙,这点东西万望你收下!” 他虽说得冠冕堂皇,可自己心里却清楚无比: 这哪是什么兄弟间的情分啊?这可完完全全都是为了送给清照姐姐啊! 可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给眼前的赵明诚还有身边的金万福、邓元觉等人听,不然人家会怎么想? 然而即使如此,赵明诚还是一阵推脱。 他已经看出来了,许平手里这些东西在这沉香楼里售价不菲! 如今沉香楼就是个金字招牌,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里能收? 可一来二去,终究拗不过许平,只得叹口气,勉强同意。 只是接到手里之后,他才发现,这两大包东西仿似重逾泰山,如何能提得回去! 许平不禁无奈一笑,这才醒悟,眼前之人可是纯正的文弱书生啊! 便冲邓元觉使了个眼色。 邓元觉会意,笑吟吟走上去,从赵明诚手里接过两个包裹道: “赵相公啊,这活儿还是交给我来吧!你在前面引路,我帮你提回去!” 赵明诚忙感谢,又冲许平和金万福行了一揖道: “多谢许公子,那今日就此别过了,小生过几日再来叨扰。” 许平也笑吟吟回了一礼: “明诚兄知道了家门,以后有空时万万常来,若能带上易安姐姐的话那是最好的。” 金万福也忙冲赵明诚拱手回礼: 眼前的年轻人本身虽不过是个太学生,可他深知,其父赵挺之,那可是如今京城官场上正慢慢升起的一颗新星! “一定!代内子也谢过兄台,诸位朋友。”赵明诚彬彬有礼,应诺一声,又道声谢,这才转过身同邓元觉一同离去。 看着赵明诚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已渐渐沉下来的夜幕中,许平沉吟了一下,道: “金大哥,我现在得去安排那一批药品接洽的事,回来的时候可能会晚一些,你就在楼内守着,先不要离去。 包括待会邓大哥回来后,如果快打烊了我还没回来,要他也等一等,等我回来。 至于四位丫头,到点了还是要她们先回去休息。” “恩,我知道了,兄弟,你放心吧。” 金万福郑重的应声道。 第64章 书画交付何超凡 回到客房后,许平立即穿越回后世,并联系何超凡。 何超凡正在自家别墅和自己老爷子商量几日后省城书画展销会的事。 何怀明一脸凝重,因为半个多月来的寻觅,并没有什么太大收获,根据情报得知,此时省城王家已经搜罗了一大批珍贵书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何家又要被王家给比下去了。 一想到一年一度展销会后必不可少的“庆功宴”,何怀明心里就没来由一阵憋气。 “老爸,你放心,我们虽然没找到什么名贵的书画,可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八成可以帮我寻到价值不菲的东西。” 何超凡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玩弄着手机,一边吊儿郎当道。 “你朋友?”何怀明神情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自己儿子那一圈朋友什么样子他怎会不知道? 就连自己发动朋友圈费尽心力都没能寻到满意的宝贝,他那些小年轻朋友能有什么指望? “昂,就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在我们下属天岚公司工作了两年多的许平啊!”何超凡放下手机,认真道。 显得很有自信。 何怀明却一声轻笑,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干脆什么都不说,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他最近已经一再听何超凡提起那个什么叫“许平”的年轻人,耳朵都已经听的快起茧了。 虽然自己这宝贝儿子把那年轻人夸的天上地下少有,如何如何的有本事,可在他看来,那基本上全是何超凡的妄想。 他问过顾海东,也调查过这个人,根本没查到丝毫他拥有什么强力背景的证据。 只是自己这儿子向来被他宠溺惯了,只要他周围的朋友不怀什么恶意,他也就懒得管他的“交友之道。” 何超凡见自己老子明摆一副不以为然的的样子,不由很是不服气,当下放下手机站起身来,就想理论几句。 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何超凡一看,见是许平,不由大喜,当即弯腰拿起手机。 他也正想借这次交接货物的机会,当面问问许平书画寻宝的事,毕竟书画展销会的日期,的确也快临近了。 “喂,许哥?什么?你现在已经在江城了吗?在什么地方,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一个小时前刚联系过,所有药品都已按原定计划发出,在八点就会准时到达天江机场...对,用的是我们集团的包机。” “真不用我去接你吗?那咱们天江机场候机大厅见!” 挂掉了电话,何怀明也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又是你那个什么朋友许平?” “昂,许哥现在回江城了,他之前订的那批货到了,我现在去机场和他提货。”何超凡有些得意道。 那意思自己许哥和自己做的可都是大生意! 何怀明点点头,笑道:“那你去吧,不过小子,老子提醒你一下,可当心不要被生意上的伙伴给骗了。” “说什么呢?老头子?”何超凡不满道: “我是那么蠢的人吗?你看吧,不只生意没问题,这次我许哥还一定能带来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好东西!” 何超凡不等自己老爹再说什么,吩咐管家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就急匆匆出门了。 何怀明则在他走后,对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中年人道: “海东,这个叫许平的年轻人,你再去查!把他的底细都给我调来!” —————————— 许平正在城郊农家院通往天江机场的出租车上,从距离上来说差不多得是从东边一直跑到西边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青铜扳指每次在两个时空间只能各自设置一处传送点。 而且是以之前一次穿越的地点为准。 到达天江机场,堪堪差不多八点钟。 在候机大厅许平见到了何超凡。 何超凡见到许平亲热无比,尽管分开也不过才几天时间。 “许哥,你在外省事情办的都顺利吧?” “挺好。”许平只得点点头:“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消息,这不是为药品的事又回来了吗?” 对人家的事何超凡也没有瞎打听的习惯,只知道许哥所说“重要的消息”那肯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刚才包机的负责人已经联系过我了,药品现在应该已经在装卸,我们要不去看看?”何超凡又道。 “行。”许平说着,便在何超凡带领下来到机场货品装卸区。 只见十辆大卡车正排成一列,在一架大型波音运输机的舱口一一准备装载货物。 飞机舱口和最前面的两台大卡车上,是正在忙忙碌碌的三十多个装卸工。 “何少!” 见到何超凡和许平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快步跑来,冲着何超凡恭敬道。 “恩,小齐,大约什么时候能装好?”何超凡问道。 “看这架势的话,怕是至少得三个小时。”小齐回头望了一眼道。 他平时大部分时候跟在顾海东手下做事,不过如果何超凡有什么指示的话,他主要的工作又会以何超凡的吩咐为主,算是何超凡的半个贴身管家。 何超凡也很喜欢把自己手头比较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 也正因为此,年纪虽轻,他却在整个天都集团中颇有地位,毕竟是人家集团少东家眼前的红人,性质大致和顾海东之于何怀明差不多。 “恩。”何超凡沉吟一下,又问向许平:“许哥,你看...” “时间没问题,不用那么着急。”许平摆摆手道。 “许哥?您就是何少常常提起的许哥?”小齐不由恭敬又有些惊讶的望着许平道。 “怎么?不像吗?”许平笑笑。 何超凡也大笑道:“嗨!我这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许哥,这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助手,小齐,平时他跟着东叔做事,主要负责集团对外联络和情报这一块,这次事情操作起来复杂一些,我就把他拉来了。” 许平点点头,伸出手:“你好,小齐,以后算认识了,这次辛苦你了!” 小齐有些惶恐的双手握住他的手道:“哪里,许哥,能为许哥做事是我的荣幸。” “行啦,你去忙吧,臭小子。”何超凡笑骂一声拍了下他肩膀道。 小齐转身走后,何超凡和许平两人又上前围着波音飞机看了一会。 一问才知道,这架飞机是天都集团花费4亿多买下来的。 何超凡虽然独自出来做商贸生意,但动用飞机这还是头一回。 “许哥,表姐前天还向我问起你来着,看她的意思,是想打听你的消息,可自己又不好意思问。” 两人正在散步闲聊着,何超凡忽然道。 许平笑笑:“这次回来怕是没时间和她见面了,下次吧。” 忽然他想起来,又道:“对了小凡,你上次说要我帮着寻找书画的事,我已经帮你找到了,等待会药品卸完后人少的时候我把东西给你。” “哦?”何超凡见许平如此谨慎,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宝贝,不由大喜: “真的吗?许哥?我就知道有你出马肯定能办成!快告诉我,是什么宝贝?” 看着他一脸急切的样子,许平却神秘一笑:“到时候你看了就知道了,保你满意!” 为了加快效率,在何超凡的提议下,两人先行回到了郊区农家大院。 十辆大卡车每装完两台后,便在导航的指引下自行赶到,而后便是紧张的卸货。 这样一直忙到差不多凌晨一点,十辆大卡车的货品已全部装卸完毕! 看着堆得屋内屋外满满当当的药品,许平不由感叹道: “还真是多亏了你这个建议呀,小凡!不然今天怕是要熬一个通宵了。” “那是,干什么不得动脑筋?”何超凡笑道:“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教我的。” 许平笑了笑,拉起他走进一间大屋子:“小凡,你在这等一下,我把东西拿给你。” 何超凡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也满脸期待的在那等着。 许平走到隔壁房间,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一包裹书画宋纸后,又折返回来:“喏,给你。” 何超凡忙迫不及待的接过,一上手这才发现,这一包裹竟然份量颇重! 可不是,单那两百多页宋纸就挺沉了。 “许哥,你这是弄的啥呀?怎么这么重?”何超凡疑惑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许平笑道。 何超凡把包裹放在几个大纸箱上面,解开一看,只见是两幅古朴的卷轴还有一大摞像是牛皮纸一样的纸张。 何超凡转头看了看许平,许平抬抬下巴示意他展开查看。 何超凡颤抖着手展开第一幅,映入眼帘的便是: 王维——《雪霁图》! 这... 何超凡惊呆了! “许哥!你这是...搞到了王维的真迹?” 他虽然平素不学无术,可王维的大名那肯定是听过的。 而且据他所知,如今存世的王维真迹,公认的也不过一两幅! “当然是真迹,赝品拿来糊弄你吗?”许平笑道。 “有这一幅,有这一幅那我们天都集团这一次一定能压得过省城王家啊!”何超凡兴奋的跳起来道! 出门前他老子何怀明还怀疑过他找人办事的能力呢! 这次把这幅图拿回去给他看,一定能震住自己老爷子! “那这一幅...” 何超凡把王维的《雪霁图》小心卷好后,又颤抖着手慢慢展开另外一幅。 第65章 震惊的何怀明 另一幅展开后,赫然映入眼帘的正是:展子虔,《踏雪图》! 可与许平预想的不一样,何超凡见到后,神色间竟没有丝毫变化,反而还显得略微有些失望。 “我说许哥,这一幅和刚才王维那幅就差点意思了吧?展子虔?谁?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有王维那一幅应该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他先是撇撇嘴评价,随后又喜滋滋的把卷轴卷好放回包裹后道。 许平呆呆望着他: 这特么,真·地主家的傻儿子! 至于那一大摞金粟山藏经纸,也被何超凡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不值钱的牛皮纸。 按他的说法,应该不过是用来包裹保存这两幅卷轴用的,他还疑惑两幅卷轴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纸保存,又令许平无语不已。 不过最后许平还是郑重的对他道: “你先别管这些包裹里的所有东西值不值钱,先一定把它们全都妥善交给你父亲,明白吗?” 见他说的郑重,何超凡也一下收起吊儿郎当的架势,应承下来。 没办法,对这许哥,他是敬重、亲近,又带了几分畏惧。 两人走出大院,许平又叮嘱何超凡几句,一直看着他蓝色宾利消失在夜幕中,方才转身走入大院,锁好了院门。 看着满院货物,掏出青铜扳指后,他沉声道:“系统,将所有药品装入空间!” 片刻之间,所有物品立即消失无踪。 想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许平便立即穿越回北宋。 ———————————— 何超凡一路开车抽着烟,美滋滋的听着音乐想着心事。 他都能想到自己老子若是见到王维这幅《雪霁图》之后,那惊讶的表情! “嘿嘿!这回总没什么好说的了吧?”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车子驶入何公馆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何怀明早已入睡。 何超凡把车子停好后,却扛着那一大包书画火急火燎的冲上二楼,来到自己爸妈房间,咣咣便敲起房门! 何怀明与夫人叶秋玟睡的正熟,被疯狂的敲门声惊醒后,一下坐了起来,当时便有些愠怒: “这是管家老何在敲门吗?怎么这么没规矩?” 老何是他远房亲戚,今年已六十多岁,从何怀明年轻出来创业时便一直跟着。 “不能吧?”叶秋玟也已被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道:“老何在家中多年,怎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那能是谁?” 咣咣敲门声仍在继续,何怀明已更为愠怒。 “我去看看。” 叶秋玟说着,披好外套便准备去开门。 恰在这时。 “少爷!哎呦喂,少爷诶!您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呢?这样不是把老爷和夫人给惊醒了吗?老爷心脏可一直不太好啊!” 是管家老何焦急的声音。 “何伯,您别管!我就是要吵醒他们!今天这可是有大事儿!” 门外传来何超凡哈哈大笑的声音,浑然不以为意。 “这臭小子!” 何怀明大骂一声。 叶秋玟也哭笑不得:无论如何没想到是自己那宝贝儿子。 这孩子以往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和那些朋友鬼混呢,即使着家了,因为怕被骂也往往是偷偷溜回自己三楼房间。 那脚步声之轻,就算是有时何怀明刻意去听,都难得听到。 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肯“自投罗网”。 “少爷,您就算是再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敲门啊!眼看快天亮了,就不能一早再说吗?”老何还在苦苦劝止。 “哎呀!我跟你真的说不清楚,今天这事儿真的很急!”何超凡大剌剌的声音又传来道。 跟着,又是一通更加疯狂的敲门声: “老爹,开门,开门啊!老爹!” “这臭小子,太不像话了!” 何怀明当即怒极,披上外套便冲到门口,亲自打开了房门。 何超凡本来兴奋的脸见到自己老爹那满脸愠怒的样子后,不由一下有些怂了。 本来高举的手,此刻也一时僵硬下来,。 他看出自己老头子是真生气了! “老爸,晚上好啊!”他挤出一丝笑容,讪讪道。 啥玩意? 管家老何无语了:合着你敲半天门说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就这?就为这么一句话? 看着自家老爷那一脸铁青的样子,他忙碰了碰何超凡的胳膊: “少爷,您不是说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老爷吗?快说啊!” “噢噢!”何超凡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把提起自己手里那一大袋包裹: “老爹你看,我托许哥找来的字画,送到了!” 何怀明一听,不由心里更气! 你特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给我看这破字画? 你那些朋友能找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不拿赝品糊弄你就不错了! 何况说,你懂字画吗! 可当即,也只能铁青着脸瞪着他。 看自己老爹还在生气,何超凡想了想,干脆直接道: “老爹,你先别生气,我告诉你哈,这些里面,可是有唐朝王维的真迹啊!” 噗! 管家老何没忍住,一下笑出声。 关于他嘴里那个什么所谓的“许哥”,他最近也有所耳闻。 和何怀明的反应一样,他认为不过是何超凡想多了罢了。 那最多不过是个稍微有点钱的普通年轻人,和何超凡这个级别简直没法比。 他实在想不通自家少爷为什么这么鬼迷心窍? 何况,王维的真迹传世的那也不过仅仅一两幅,他那朋友哪有这个本事? 何怀明也都被气乐了,强忍怒意点点头道:“所以,你说的王维真迹就在这里面?” 他显然指的是何超凡手里那个大包裹。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傻儿子! “对啊!”何超凡还是满脸得意道,还晃了晃手里的包裹,仿佛此刻这包裹也不怎么重了似的:“就在这里面,的确正是王维真迹!” “恩,好好好。”何怀明实在无奈了,叹口气道: “那行吧,那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先回楼上去休息,行吗?有事明天再说。” 说罢,便要关闭房门。 毕竟谁也不想大半夜的训斥自己儿子。 可何超凡却完全不识好歹。 只见他一把扣住门板,一叠声道:“哎呀!别!老头子!这真是王维真迹!你现在就得看看!” 何怀明此时再也忍受不住,这也太没大没小了,何况自己连休息的权利都没有吗? 当即暴怒道: “我看什么看!你这小兔崽子,老子现在就抽死你!” 说罢,他竟然弯下腰,作势就要摸鞋底! 何超凡被吓坏了,当即松开门板,一闪身跑到一旁的楼梯口。 “老爷息怒,息怒,您心脏一直不好!”老何见状,忙跑上去帮何怀明顺气道。 “这臭小子,咳,大半夜的不睡觉,气死我了!”何怀明边咳嗽边道。 “老何!你这是何必。” 叶秋玟此时也快步走上来,轻抚着何怀明的后背道。 她适才一直在何怀明的身侧看着。 “孩子这也是一片心意,还不都是为了咱家和省城王家几日后的比拼吗?”她安慰道。 “他懂个屁!”何怀明大骂: “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以为认识个什么来路不明的‘许哥’,就碰到神仙了,哪有那么多好事、贵人等着他?” “许哥的确不简单。”何超凡还在那嘴硬道。 “我打死你个臭小子!”何怀明见他这时候还呛自己,忍不住握着鞋子就要冲过去。 “诶诶,好了,好了,老何,大半夜的这是干什么?让家里佣人看到笑话。”叶秋玟忙拉住他道: “孩子不就是想要你看看那些字画吗?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你看看不就是了?” 何怀明喘着粗气,转过头看着她怒道:“你懂什么?我看什么看?都是你!从小把他娇惯坏了!导致这么大了还不知道长进!” 可停了会又忍不住叹口气道:“罢了!臭小子,你拿着你的东西到一楼大厅去,老子把家里所有人都喊起来,一起去看看你那所谓的什么王维真迹究竟能有多‘真’!” 他是想当着所有人面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包括那个所谓的什么“许平”在自己儿子心中的影响力,以便让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彻底看清他认识的究竟是什么人! 十几分钟后,何家上上下下三十多人全部聚齐在一楼大厅。 其中当然包括别墅的保镖,甚至就连厨房里的厨子还有别墅内外的保洁阿姨都被喊起来了。 “臭小子,你不是有什么所谓的王维真迹吗?抓紧时间拿出来吧,看完大家好去睡觉!”何怀明见人到齐了,笔直的坐在沙发主座,抱着双臂瞧着何超凡气呼呼道。 于他而言,忍住怒气到这个程度实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哎!” 何超凡却喜滋滋的应道。 能在家里这么多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那当然是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 叶秋玟轻笑着摇摇头看着何超凡:自己这儿子就是爱出风头。 不过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溺爱。 打开包裹后,取出那幅色泽略微明亮的卷轴,何超凡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一点一点呈现在何怀明面前。 本来正在气头上的何怀明,看到这幅画后,原本怒气冲冲的脸,却先是变成僵硬,继而满脸的怒气被惊愕取代,再而后,就是震惊! 彻头彻尾的震惊! 只见他呆了片刻后,霍然站起身! 恨不得把整个脸都贴在画作上仔细瞧着。 “老何!去我书房把眼镜和放大镜拿来!拿最高倍的那个!”他目不转瞬的盯着画幅对管家老何道。 “哎!”老何见何怀明反应蹊跷,忙快步上楼跑向何怀明的书房。 其他本来准备看笑话的所有人,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仔细瞧着何怀明和他面前的那幅画。 “老爷,给!” 片刻后老何已急匆匆跑下来,将放大镜递到何怀明手中。 何怀明看也不看他,一把接过,而后,便是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对着那幅画探寻,甚至连背面都不放过! 随着观察的深入,他握着放大镜的手,已逐渐开始颤抖起来,后来,甚至直接示意何超凡轻轻将画作铺展在宽广的金丝楠几案上。 而他,则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又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仔细探寻! 到最后,他整个人竟然直接一下子瘫坐在几案旁的地毯上,无力的喃喃自语着: “这竟然,真的是,王维的《雪霁图》!” 第66章 空饷 嘶! 啥? 这竟然真的是王维的《雪霁图》?是真迹? 在场何家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叶秋玟。 她捂着嘴巴瞪着大眼瞧着何怀明,又缓缓看向何超凡。 自己儿子真的有这本事? 何超凡则在那一脸得意抱着双臂顿着脚:怎么样?我就说许哥行吧?还不信! “老爷,您说,这真的是《雪霁图》?”管家老何也满脸震惊瞧着那幅画,看向何怀明。 何怀明点点头:“错不了!和国有一私人收藏家藏有一幅摹写的《雪霁图》,我见过,当时就已叹为观止。 但你看,眼前这副画无论笔法还是用墨的浓淡都已臻化境,完全可以体现王维画作‘禅境’的特点。 如果说眼前这幅画都是假的话,那当世只怕再无一幅《雪霁图》可称为真了!” 全场默然,震惊中的默然。 何怀明浸淫书画收藏三十多年,鉴赏水平绝不次于国内一流鉴赏家,他说的话,绝对可信! “少爷,您说这幅画真的是那个叫许平的年轻人给您的?”老何又问向何超凡。 “那肯定,不然从哪来?”何超凡一脸理所当然:“凌晨的时候许哥亲手交给我的。” 老何沉默了。 因为事实摆在眼前,能轻易拿出这么一幅画的人,来头怎会小? 何怀明也已经稍微缓过劲来,强压住心头的震动,看向那个依然鼓鼓囊囊的大包裹,问道: “你那个大包裹鼓鼓囊囊的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这幅《雪霁图》真迹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惊喜,有这幅图在,他已经可以确信,这次展销会上,压倒省城王家,大有希望了! 至于那大包裹里是否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他倒并没有很在意,只是惯性作用下的一句问话。 “噢,这些啊。”何超凡见老爹提问,弯下腰一把将包裹提了起来,不得不说,许哥弄的这些玩意着实有些分量。 “这些就都不值钱了,都是些牛皮纸啥的,还有另外一幅画,但应该是当代哪个画家画的,因为我都没听过,没什么名气。 要不是许哥叮嘱一定把这些交给您,我都懒得弄回来,路上早就给扔了。” 何超凡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把包裹放在沙发上展开。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何怀明已经从刚刚恢复的平静中又转为惊愕。 比刚才更为严重的惊愕! 这特么,是,牛皮纸? 自己生的这还真是个傻儿子啊! 就连老何看到那一大摞看起来材质颇为古朴的纸张都陷入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中! 金粟山,藏经纸! 他跟随何怀明那么多年,虽然谈不上鉴赏高手,可常规性的鉴定肯定没问题。 尤其是这纸,前几年一个大型拍卖会上他随老爷一起去过,当时就是这种纸,一张被拍到了三十万被人买下! “你这包裹里这种纸总共有多少?”何怀明一边强压着激动的心情轻轻抚摩着纸张,感受着触手妙不可言的手感,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时许哥交给我就打发我回来了。”何超凡道:“老爹,这就不用那么在意了吧,不过是些保护那幅《雪霁图》的废纸罢了。” “你懂个屁!”何怀明当即大骂! 自己这儿子傻就算了,可如此侮辱此等国宝,他实在忍不了! 当今收藏界,金粟山藏经纸也不过几十张,其中品相好的只怕连十张都不到,眼前这些加起来只怕不下于一百多张了! “老何,查!”何怀明立即下令。 “好!”老何当即熟练戴起白手套。 往常老爷鉴定文物的时候,他作为辅助一定也会把一应措施全部准备到位。 “这一幅是什么?”何怀明又从那一大摞藏经纸的上方慢慢拿起一幅画。 “这就是我刚说的不知名画家画的一幅随手之作,好像是叫展什么的,老爹,你就别看了,有那幅王维的《雪霁图》不就行了吗?回头我把这幅图交还给...” 嘎! “老爷!” “老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何怀明瞪着那幅画看了有几眼,立即晕厥过去! 别墅一楼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焦急的呼唤声... ———————————————— “张大哥,你这动员能力当真也算可以了。” 汴梁西部外城新郑门的城墙上,许平看着夜幕中整装待发的三千精骑由衷感叹道。 距离他通知张如晦晚上采取行动也不过一天时间,三千骑兵早在他赶回这个时代之前就早已在城外集结待命! 刚才张如晦已经对这些精兵训过话,此刻人人精神抖擞,龙精虎壮! 每人的战马上均绑缚好足足可供应三四十人使用的药品。 饶是如此,保持快速的行军速度依然可以做到,因为这些药片的重量毕竟都很轻。 本来许平以为张如晦最多也就调集来一千左右骑兵,可没想到,竟是足足三千之数! 而且看这些古代军士的风貌,许平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直面古代军团,和以前他在电视剧或者纪录片里看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大不一样! 这些军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肃杀之意,令他心里不由一阵骇动。 或许这就是冷兵器时代刀剑厮杀的军兵所展现出的那种特有的冷冽吧。 “呵呵,这也是官家特意安排的。”月色下,张如晦轻轻笑道: “官家日间下旨从殿前司捧日军中,紧急调集最精锐的三千精骑作为执行此次任务之用。 捧日军目前总数也不过四五千人,一下抽出这么多,官家也是大费心力了。” 许平点点头,刚才他已经直接向张如晦挑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皇城使的身份。 张如晦当时显然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因为这几日官家对许平的赏赐估计就会下来。 “张大人!部队已全部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城墙下,一位只身着简易戎装的将军立于马前向城墙上的张如晦恭行一礼朗声道。 戎装简易显然是为了减轻重量,便于疾速行军。 “出发!尽早将药品交到西军主帅手里!并且在那里一直驻防到大部队全部恢复再回来!” 城墙上,张如晦负手望着下面的将军沉声道。 “喏!属下领命!” 将军肃然应道,行了一礼便翻身上马。 而后,便见他调转马头,向着身后三千将士将手猛然一挥,在他的带领下,三千精骑便呼啦一声,乘着月色浩浩荡荡望西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竟然无人发出一句言语,正是这种训练有素,才现战斗力的强悍! “有这批精锐骑兵在,想来西军很快就能收到药品了。”许平望着远处的烟尘不由感慨道。 都说北宋文强武弱,可看这批部队的行动作风与风貌,他丝毫不能将之与弱兵联系起来。 “那是了。”张如晦也望着远处笑道:“毕竟这是大宋除西军外,最精悍的一支骑兵部队了。” “恩。”许平应了一声,不过他想到什么又道:“可是张大哥,整个捧日军,难道才只有四五千人吗?” 在他的印象里,大宋的军队编制,“一军”应该是在两万多人才对。 “唉!”张如晦闻言,不由微微转过身,看向他,叹了口气道: “兄弟,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皇城使的身份,而且这次你为朝廷立了那么大的功,将来官家赏赐下来,授予你官职想来指日可待,有些话我也就不必避讳与你说了。” 官职? 许平听言先是一愕,他倒是从未想过自己要在这个时代做官来着。 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现代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要步入仕途。 不及他多想,只听张如晦又接着道: “捧日军按道理说是绝不只这个数,而是应该在两万五千人。” “只是现在禁军上下吃空饷的现象太过严重,虽然每年朝廷在禁军供养上花费很大,可这一大笔钱,到底有多少能真正落入兵卒手中,又有多少能真正实现兵员数额的保持,那就不好说了。” 许平不由点点头:不用想,这么一大笔下落不明的钱,肯定是落入军中高官手中了。 本来两万五千人编制的捧日军,这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精锐部队,竟然一下子损额达到五分之四! 何其恐怖! 这样,又会造成多少国力的空耗! 如此军队,当面临真正的大战时,又怎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与后方稳固的给养? 第67章 内忧外患 “那陛下知道这些情况吗?”许平不由有些好奇问道。 按照他的理解,皇帝即宋徽宗应该是不知道的,至少比较模糊,不然还不早就着手管了? 张如晦苦笑一声:“陛下可说知道,也可说不知道。” “哦?”许平眉头微微一皱,道:“这话是何意?” 张如晦向身旁一个眼神示意,本来在他身侧护卫的两名劲装护卫立即行了一礼便退下。 偌长的城墙,除了远处站岗放哨的兵士,近距离内,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月光下,张如晦转向许平神色郑重道: “兄弟,我刚才说过了,有些话我对你直言无妨,何况你我二人相交以来,我早已看出,你是个心系家国,怀有正义感的人,所以有些我不便对外人的讲的话也可以对你说。” 接着他又道: “目今朝廷,也可说整个大宋,境况并不乐观。 外有强敌环伺,西北的西夏,北方的辽,还有东北刚刚崛起的女真,这些都是虎狼之国! 其兵卒战斗力均极为强悍。 尤其刚刚崛起的女真,虽然辽国目前并不怎么将其当回事,但据张某观察,这个种族并不简单。” 许平不由有些愕然望着张如晦: 这人太聪明了! 何止不简单啊,后来把北宋都给灭了... “恩?张大哥据何判断呢?”许平有些好奇。 毕竟现在不过是政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13年,就连金国还没建立呢。 “因为下一任女真首领,是个不一般的人物,这两年来我一直在着意搜集此人情报,也已报与陛下知晓,可惜。”他叹口气道:“陛下并不怎么重视。” “这方面的奏折他看过后随手便扔在一旁。” “张大哥你说的这人是?”许平一下想起一人。 “此人为现任女真首领次子,骁勇善战,极擅骑射。更重要的,是此人很能收服人心,一身英雄之气! 虽目前尚未接任成为新的女真首领,可在族中,已积累起相当的人望与一批誓死追随他的死士!” 现任女真首领次子? 许平一下知道,他说的正是,完颜阿骨打! “如果由此人接任新的女真部族首领的话,那么结合女真全族悍不畏死的作风,可想而知,将来会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敌手!”张如晦不由深深叹息一声道。 “是啊!传言都有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说。” 许平望着月色下远处苍茫的夜幕也不由轻叹一声道。 女真可谓历史上中原华夏族的宿命之敌,不只现在,就说几百年后,刚强如明,最后也是由女真取代。 “兄弟你也知道这个说法吗?”张如晦听到他说起那句十字评语不由神色一怔。 女真这个部族目前还极少有人重视,关于这十字的传言,他也是听部下密使调查后告知的,他想不明白,许平从何知晓。 许平却微微一笑:张大哥,我认同你刚才这个看法就是了,至于我如何知晓的并不重要吧? 后世这方面的资料,想搜一大把。 张如晦闻言一声苦笑,想想也是,对方既然不愿说,他多问也无益。 事实上对于眼前这年轻人,他一直在好奇他的来历,而且还真派人去调查过。 当然并非出于不放心,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他已能确信,此人定然是有益于大宋的,至少,不会是敌对。 之所以去调查,仅仅也不过是他自己的好奇私心而已。 最后调查的结果,则是没有一丝头绪。 这又令他大为震动,因为自己手下那班探事卒的探查能力,他是相当有信心的。 如果真的什么也调查不到的话,那么也许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此人要么是仙家子弟,要么,干脆是来自天上! 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自那之后,张如晦对许平亲近之余,不由又多了几分敬重。 “如果女真崛起之后,北部的辽国实力仍然强大的话,还可以变相作为我朝的北部屏障。 可如今辽国的天祚帝偏偏是一个昏聩荒淫之君,在他治下,辽国实力也已大不如前,是这样吗?” 许平笑笑道。 张如晦不禁满脸惊骇看着他: 这些对于未来的预判他是基于多年的情报积累和自己数十年来学识的积淀才得出的,可眼前的年轻人轻易间竟能说出? “是这样。”张如晦不由心服口服道。 想想人家毕竟是仙家传人,有这等见识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女真部族崛起后,如若果真一鼓作气取代了辽在北方的霸主地位,那么势必会成为大宋的劲敌,远远超过如今辽国对大宋的威胁!” 许平深深点了点头: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预判的是对的! 可张如晦毕竟是这个时代的当局者,能有此等见识,也着实不凡了。 “毕竟。”张如晦接道: “任何一个族群不论再强悍,终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首领来集合统领才行,这样他们的战斗力才能完全迸发出来,而即将继任的女真族新首领,于他们而言,必然正是这样一种人。” “完颜阿骨打。”许平随口道。 张如晦心头又是一惊:连这名字也知道? 许平看他的模样却不由有些好笑:后世连高中生都知道这号人。 “张大哥你说的没错。“许平岔开话题道: “一头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可以战胜一只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何况,女真部族的战士本非绵羊。 不过,在我看来,即使外部敌对势力再强,最大隐患只怕并不在外面,而是...” 张如晦盯着他,等他往下说。 “所谓祸起萧墙之内,最坚固的防御往往是从内部先开始被攻破的,就说禁军粮饷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国防与军心,这样的军中蛀虫如若不铲除,我朝的武备将会松弛到何种地步? 这类事情的变革可以说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张如晦望着他,深知他说的句句在理,不过却叹口气道:“话是这么说,兄弟,可真的变革起来,又谈何容易? 你可知现今朝中重臣分为几派?” 这却把许平给问住了,虽然大学时候他也知道北宋中后期有所谓“新旧党争”,新党也就是当时支持王安石变法那拨人,旧党也就是以司马光、欧阳修为首反对变法的那一拨人。 到了徽宗朝新旧两党之争仍在延续。 可具体是个什么情形他并不清楚。 “基本上,如今的朝中,只有一党,就是蔡党!”张如晦直截了当道。 许平闻言不禁一怔。 他实在没想到蔡京如今的权势竟然大到如此程度,真可谓只手遮天了。 “虽然官家天性聪颖敏达,可是说句大不敬的话...”张如晦看了看周围,把声音压低道: “正是因为太过聪明了,就会太过依仗自己所谓的‘聪慧’,以为可以把手下重臣握于股掌之中,而不大管朝政,只顾自己游乐,殊不知...” “殊不知,那些权臣狡诈起来更狡诈,更善于伪装,以至反而把官家给蒙的团团转了。”许平接道。 张如晦赞许的看向他: “所以啊,这些人在蔡京为首的庇佑下,得以大肆结党营私,侵占国家钱粮土地,贪腐起来,直可说已毫无顾忌! 而官家,却仍对他们宠信有加,认为他们会办事。 朝中虽有中正之士,又如何能是他们的敌手? 所以我说,如今朝中基本上就只有一党,便是蔡党。” “那么在此等情况下,若想变革,便是在动他们的根基!这些人以贪腐奢靡为能事,如何肯坐以待毙?变革,便是等同于与蔡京一党公开宣战了!” 许平听到这里明白了。 张如晦接着道: “而且这蔡党,可不仅仅只是盘踞在京师啊,各个州府县衙,莫不有蔡京的门生故吏在,乃至亲属骨肉担任要职,掌控着地方实权。 如此势力,如何斗?如何下手?又如何斗的过?” 许平心情也不由一下沉重起来。 这北宋末年朝政的败坏到了此等地步,着实超出他的想象。 此刻他只感觉到两个字:黑暗! 彻头彻尾,令人窒息的黑暗! 对啊,怎么斗? 梁山集团的宋江坐拥一百多个兄弟还有十余万喽啰兵加入这个体系后,却根本连颗好用的棋子都排不上。 忠臣义士,在这时看起来是没有活路的。 那么,终结、毁灭,似乎真的是它唯一的结局! “兄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张如晦看着眼前夜幕中沉默的许平,探询似的道: “官家若是着意将你提拔入朝为官,那你可否愿意?” 他这话问的很妙,也很委婉。 既是在向许平询问他是否有为官的心意,也是在表达他自己一种期待:他希望许平可以步入官场! 许平望着他,沉默了一会,终究轻轻笑一声道:“愿意啊。” 第68章 士为知己者死 黑暗之中,固然令人窒息沮丧。 可光明,又岂非总是在黑暗中诞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也不知道北宋的灭亡是否是命中注定、无可改变。 可面对命运的枷锁,人,又岂能不去抗争一下? 万一有希望呢! 张如晦闻言不由一喜:“兄弟,你果真愿意蹚这浑水?” 有他这仙家子弟入局,还一个朗朗乾坤未必就没有希望了,要不怎么叫仙家呢? 许平不由一乐,笑道:“张大哥,人生在世,多少人渴慕可以拜将封侯、紫袍金绶以光宗耀祖,而步入官场,无疑正是此等显荣的起点,怎么到了你这就成蹚浑水了?” 张如晦先是一愕,随即感受到许平的玩笑与洒落,不禁也立即黑暗之中,固然令人窒息沮丧。 可光明,又岂非总是在黑暗中诞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也不知道北宋的灭亡是否是命中注定、无可改变。 可面对命运的枷锁,人,又岂能不去抗争一下? 万一有希望呢! 张如晦闻言不由一喜:“兄弟,你果真愿意蹚这浑水?” 有他这仙家子弟入局,还一个朗朗乾坤未必就没有希望,要不怎么叫仙家呢? 许平不由一乐,笑道:“张大哥,人生在世,多少人渴慕可以拜将封侯、紫袍金绶以光宗耀祖,步入官场,正是此等显荣的起点,怎么到了你这,就成蹚浑水了呢?” 张如晦先是一愕,随即感受到许平的玩笑与那份洒落,不禁也立即释然,哈哈大笑起来。 月光下,是一对未来注定要并肩作战许久的密友。 ———————————————— 当天许平一直睡到正午时分才醒来。 暖洋洋的日光透过窗格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可他却感觉腹中一阵饥饿,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还没吃呢。 “吃烤羊腿儿去。”许平想着便马上爬起身来。 一楼大堂里,独自个坐在一张大方桌前的许平盯着盘中烤的焦黄细嫩的烤羊腿儿口水长流。 李小二则热络无比的跟他搭着话,在旁侍立着。 许平却顾不上跟他多说什么,左右手各抓起一个便大快朵颐起来! “许爷,您慢点吃,又不是头一回。”李小二在旁抓着餐盘,笑吟吟看着他道。 作为这家店的老人儿,尽管此刻早已满座,正是最忙的时候,可他偶尔偷下懒,即使被大掌柜郭德昌看到也不会被说什么。 何况他素来对这“许爷”很有好感:人家在钱财上既为人大气,平素待人又很和善,尤其是他这种底层小厮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尊重。 这就让他深感亲近。 “唔,没事,没事。”许平嘴里正塞得满满当当,吃的满嘴都是油,摆着手道。 “哈哈!”李小二见状不由大乐:“许爷啊!您说这说出去谁能信,您这沉香楼的大掌柜,身价如此不菲,现在吃相却是这样。” “那有啥。”许平撇撇嘴,艰难咽下一大口道:“吃个饭而已,讲那么多规矩干嘛?还不是你们这烤羊腿儿做的太绝了闹的?” 说着感觉有点噎,又端起面前的酸梅汁喝了一口,顺口气这才感觉舒畅无比。 李小二笑吟吟道:“店里的金字招牌嘛,那肯定要做的最拿手。” 不过看其他店员有些忙不过来,便忙又道:“许爷那您慢点吃,我去招呼客人,有事您就喊我。” “恩,你去,你去。”许平摆摆手。 李小二走后,许平吃的也差不多了,半躺在太师椅上轻抚着肚皮休息了一会,忽然想起郭广生。 “郭老先生怎么最近也一直没与我联系?”他想着。 自从省城招标会之后,距离现在也有不少时日了,按说郭广生应该对这事儿很上心才对,可这些天来他那边竟没有一点消息。 “之前他不是还叮嘱自己的警卫‘志诚’与我联系的么?怎么也没动静?”许平暗想着:“难道郭老那边最近出了什么状况?” “嗨!不想着这些,搞得好像诅咒人家老先生出什么状况似的。”许平马上打断自己的思绪。 对郭广生,虽只有一面之缘,可许平心里仍对这老先生充满敬重。 这人传奇的经历与那一腔炽热的家国情怀都令他颇为感佩。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刚好闲下来,正好帮郭老把他家这祖传秘方的事给落实一下。”许平暗想着。 可望着不远处柜台上正满脸笑意迎来送往的郭德昌,又不由一下陷入踌躇: 郭掌柜虽素来与自己关系不错,可若说好到要他把镇店之宝——烤羊腿儿秘方透露给自己,那还绝没到那个程度。 “得想想办法了。”许平想着。 出了孙羊正店,许平便去往沉香楼。 人来人往的古代人流中,许平终于有闲情去看一看路边的各类吃食和小玩意,当然还有美女。 惬意非常。 “不得不说,这千年前的女子,果然还是骨子里透着华夏女子特有那种内在矜持之美呀!这是后世女孩子所不具备的。” 许平心中不由感叹。 “许官人!” “许爷!” 他正想着心事,忽然听到有人招呼自己。 转头一看正是昨天岳庙里面跟随鲁智深一起的张三和李四。 这俩人许平一直很有印象,《水浒》原着里鲁智深得罪高太尉放火烧菜园逃离汴京时,也是他们带人帮忙脱身的。 虽是地痞流氓,却有些侠义之气。 “噢!是张兄和李兄。”许平顿住脚步笑吟吟拱拱手道。 “喔呦!可不敢,可不敢!许爷。”张三和李四忙快步上前躬身一揖到底道。 “许爷您怎么有空在大街上呢?来采购东西吗?”李四道。 “那没有,我回孙羊客房取点东西,这就要去沉香楼了。”许平随意道,跟着又道:“下午的聚会你们可不要忘了啊。” 二人神色却有些犹豫,后来还是张三道: “许爷,不瞒您说,我们哥几个合计了一下,准备下午还是不去了。” “为何?”许平皱皱眉。 “林教头吧,他是个普通的教头,月俸也就那么点钱。”张三道:“而樊楼一席又那么贵,您说我们三四十号人,这要是都去了那得摆几席呀?得多大开销? 我们和林教头非亲非故的,哪里好意思吃他这么贵的一顿请?” “就是,若是普通餐馆也就罢了,我们冲着攀交您和林教头这样的大人物也会去,可这樊楼么...”李四也嗫嚅着道。 许平心里不由有些好笑:这俩人,说他们无赖破落户吧,却到底还知晓些礼义。 想了想便笑道:“你们跟我来。” 说着,举步便行。 张三李四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许平带着二人穿过人流走了一段直接进了樊楼,到了中楼大堂见到刘都管。 “刘都管,待会午后的时候我有一批朋友要来,总数大约五十多人的样子,你帮我安排好五个上好席面,我们人聚齐了便过来。” 刘都管须发已花白,自许平一进大堂便立即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是对面沉香楼的老邻居,还是皇城使张大人的好朋友,这种人物的面子哪能不给? 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许公子今天和酸枣门那边有名的泼皮混混张三李四混到一起了? 然而一听许平订席面,仍忙笑吟吟道: “许公子,不须您多说,都安排在我身上!” “恩。”许平点点头: “老都管,最后这些席面多少钱全都算我账上,随后我来结。” 刘都管却笑着摆摆手: “公子啊,咱这老邻居的,还用说这些?何况您那沉香楼摆在那儿,去哪里吃饭还不就一句话的事?还需多言? 这都小事儿,你就放心带朋友来就行了!” 许平笑着冲他拱拱手,便带同张三李四出门了。 “到底是许爷,面子真大!” 张三李四心里不由赞道。 “许爷,原来您昨天说要将聚会地点选在樊楼,是本来就打算自己做东请客呀?”李四忽然明白过来问道。 许平笑笑。 “那肯定,我就在它对面么,赊账方便。”他无所谓道。 “哈哈!” 张三李四听的也不由一乐。 可心中,却不由大是感佩! 人家这是诚心要带上自己这些人来着。 自己这帮人以往到哪里那是遭人白眼? 不然也不会被人唤作“过街老鼠”和“青草蛇”了。 “许爷,果真尊重我们。” “许爷,豪气! 二人心头不禁各自想着。 一时间,两人心头竟不禁同时升起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感! 第69章 敲定 穿过御街,许平带着张三李四二人便径自步入沉香楼。 楼里正一派繁忙景象,顾客盈门,四位姑娘都在各自为客人导购,金万福和邓元觉也在来来回回搬运东西,因为有客人下了比较大的单子需要将货品搬到后门的马车上。 张三李四二人一踏进来,立时便被眼前的琳琅满目与富丽堂皇震慑住,一时不禁感觉自身卑微起来。 那种卑微,是从心底散发的。 当然并非他们生而卑微,只是已经习惯。 一旦进入到这种高档场合,他们往往会反而不自在,行为举止也都变的很不自然。 许平注意到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悲凉: “同样是人,为什么要自卑呢?有什么好卑微的?” “以后要帮他们改正这种心态才行!”他下定决心。 “许大哥,您,这是刚刚请来的保镖吗?”江雪薇迎上前,小脸带着坏坏的笑意道。 噗! 旁边正在为客人导购的陈紫然和俆心瑶不由失笑出声,就连楼内不少顾客听到都笑起来。 许平不解何意,皱了皱眉。 实则他哪里知道,他们仨现在这个组合在外人看来颇为不伦不类。 他自己倒是一身光明磊落、器宇轩昂。 而反观他身后两个哼哈二将,则显得一个比一个贼头鼠脑,邋里邋遢。 就这?护卫? 啥玩意! “从未见过如此不着调的组合!” 这是人们见到他们三人之后的心声。 “哎呀,这是昨天岳庙里的那两位弟兄吧?”邓元觉和金万福这时已经装完货,走过来见到张三李四后大剌剌笑道。 “邓大师。”张三李四唯唯诺诺。 “是他们俩,待会由他们帮着通知鲁大师和林教头过来聚会。”许平笑笑道。 跟着又示意江雪薇不要捣蛋,去招呼客人。 江雪薇小嘴一撅去忙自己的了,陈紫然和俆心瑶见状也忙各自忙活开。 许平带着几人到隔间落座,饮茶闲谈。 “张兄,李兄,鲁大师现在菜园子里吗?”许平随口道。 “在呀。”李四道:“大师父整日悠闲的很,可惜之前我们并未结识,不然你们也许就可以看到难得的一幕了!” “啥一幕?”邓元觉好奇道。 “昨天啊!大师父嫌菜园里一棵杨柳树上的鸟叫的太烦,弯下身子直接把那棵树给连根拔起来了!” 张三回忆着昨天的场景依然满是震撼道。 嘶! 金万福不由听呆了,道:“兄弟,你没说错吧?凭一个人的力量,把一棵杨柳树给倒拔起来?” “那还有假?昨天我们几十个人亲眼所见的!”张三笃定道。 我滴乖乖! 金万福目瞪口呆! 邓元觉虽听的心中也满是惊讶,可昨天毕竟刚跟那胖和尚叫了一阵,此刻哪能表现出来? 于是反而冷哼哼道: “就是倒拔一棵柳树么,有什么稀奇的?老金你实在少见多怪,就这,洒家也行!” 金万福狐疑望着他,张三李四也有些嗫嚅,不过却心道: “就你?虽然你和大师父体型差不多,但师父能行,你还真未必行!” 不过却慑于邓元觉的武力,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许平则在一旁有些好笑的听着。 邓元觉能不能完成这个难度系数的动作他不知道,可至少从实战能力上来说,他与鲁智深,那绝对是半斤八两的! 想到张三所说他们同伴共几十人,许平又问道: “张兄,你们那几十人整日都在一起吗?” “那也差不多。”张三道:“平素我们几乎成日都聚在一块喝酒、赌钱啥的,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本事,基本上也就是混天聊日混日子了。” 接着又补充一句道:“许爷啊,您就不要一口一个‘张兄’的称呼我了,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你就直接称呼我张三就行!” 许平笑笑,没接他的话茬,却神色有些郑重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带大家一起找个营生?” “营生?”张三皱皱眉: “许爷不怕您笑话,我们这些人吧,游手好闲惯了,真要让我们出工出力,我们这些人还真干不来!” “要是喊我们打打杀杀什么的,我们还行。”李四也在一旁半开玩笑道。 事实上如果仔细看,这李四身板还着实有些壮实,想来一个人打三四个普通小混混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我请你们到我这沉香楼来帮我,那你们愿意吗?”许平听着,开口淡淡道。 啥? 张三和李四面面相觑。 请我们? 如今这沉香楼在汴梁城名气很大,任谁都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必是一间名楼。 能加入这样一间店铺,不用说,自己只要不离开,掌柜的也不抛弃自己,下半辈子衣食基本不愁了。 他们当然愿意! 可... “我们?”就听李四讪讪道: “许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我们所有人每一个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干事又不踏实,您这沉香楼这样有前景,把我们招来干嘛?岂不是扯了后腿?” 许平笑笑,坦诚道: “正是因为发展的太快了,难保不会遭人嫉妒、眼红,所以我需要增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两位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一些东西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张三李四不由点点头,神色间也有些肃然起来。 的确,别的不说,就这汴梁城,哪家商铺的背后没有某个派系的帮会在“托”着? 说白了,就是这些江湖势力在吃这些商铺的“例钱”! 有的时候,一些帮会间的火并人手不够,还会找他们这些人去充数呢。 “许爷,您该不会是说,想成立自己单独的江湖势力吧?”张三探询着压低声音道。 许平看着他,没回话,却笑着颔了颔首。 嘶! 张三李四同时心头一阵惊愕。 许爷,当真有魄力! 在如此繁华之城成立自己独立的江湖势力,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大! 后面又将会面临多少阻挠? 金万福听的更是不由满心骇然。 他可没有忘记沉香楼开业那晚,最后楼内只剩下他与许平两人时,许平向他说过的那些话: 必须要拥有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自保! 成立自己的势力,在绿林这条道上,与王宜年抗衡! “他真的在这么做了...”金万福感觉自己身子都在有些在抖。 走上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绿林,必须意味着血腥与残酷,乃至残杀! 邓元觉则在一旁静静听着,他本就是绿林中人,还是东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许兄弟想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就是在绿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嘛? “许爷,您没在开玩笑吧?”李四也神色肃穆的对许平探询道。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拿来开玩笑么?”许平淡淡笑着道。 这... 张三李四沉吟了好一会。 而后互相对视一眼,终究一齐起身拜倒在地: “许爷!自今日起,我弟兄二人还有手下几十名兄弟任由您调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唬的旁边正在挑选货物的不少顾客也都侧目而视。 “太中二了吧!” 许平没想到他们忽然来这么一下,也不看是不是时候,忙快速站起来把他们扶起:“两位不必如此,我们坐下来说。” “许爷,您不知道。”重新落座后张三道: “我们这几十人虽不务正业,是泼皮混混不假,可我们也绝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不瞒您说,之前苍龙义社的王宜年也派人找过我们,想把我们收编进他的青龙分社。”李四也在一旁补充道: “可我们商量过后,一致没同意,因为我们认为这王宜年实在太坏了! 欺压良善商户不说,就连良家女子他也不放过,仗着自己手下财雄势大、人多势众,在汴梁城里一贯为非作歹、伤人害命,比昨日那高衙内还可恶!” 许平点点头,认真听着。 张三又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就说前几年,东城周家药铺的周大掌柜,因为不同意供奉他们例钱,第二天尸身就出现在了汴河里,事实上就是这王宜年派人干的!” “还有去年外城王员外家的那场大火,烧死全家上下十余口,也是青龙分社的人所为!”李四也忿忿道。 跟着,他又看看金万福,声音压的更低: “有句话现在我等直说也无妨,包括金员外家这么大产业,沦落到现在家破财尽这一步,整个事情也都是王宜年在背后操纵捣鬼!” 嘶! 再次听到坑害自己的幕后黑手正是王宜年,金万福不由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满眼喷出怒火! “正因为这样,我等虽是无赖混混,可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与王宜年此等人为伍,更不可能做他手下去助纣为虐!”李四坚定道。 “对!哪怕我们整日混的人不人、鬼不鬼,被满城人嘲笑,也绝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张三同样坚定道。 噗! 同流合污? 邓元觉忍不住轻笑出声。 难道你们每日的所作所为就很正派,就不“污”了吗? 许平看他一眼,邓元觉捂住嘴,强忍住笑意。 “如此说来,看来我还真是找对人了。”许平笑着看向二人道。 “许爷,我们还是那句话,您看得起我们,我们全凭您指派! 甭管是跟谁做对头,哪怕是苍龙义社,我弟兄也绝无二话!”二人异口同声道。 第70章 大聚会(一) 随后许平几人又在隔间里闲聊了好一阵。 听张三李四提起,许平才知道,原来汴梁城除了苍龙义社这最大的行会势力外,还星罗棋布着三十多个小帮会。 这些帮会多则二三百人,少则四五十人,分别拥有自己的地盘。 就算是所有这些帮会加起来,人数也远远及不上苍龙义社,所以大部分名义上都是苍龙义社的附庸。 不过其中倒也不乏有几个带些正义感相对独立的势力,比如城西的海舟帮,城南的三刀会。 这些帮会相互之间并非铁桶一块,相反,为了某些利益时常还会大打出手,苍龙义社为了便于控制,也乐的看他们相互争斗,基本上不会过问,反而有时候还会推波助澜。 许平后来吩咐张三李四二人明日起,便来楼中“上班”。 实行轮班制,每天由一人带上四五个弟兄来楼中值守。 其他人暂时还是“原地待命”,之前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只要不欺男霸女就可以。 只是如果楼中有事的话,就要第一时间赶来集合! 张李二人听了不由摩拳擦掌,当即领命! 许平跟着又取出一张两千贯的银票,交到他们手里,要他们先拿着这些分给众弟兄,改善一下生活。 必要时,用这些钱买些“装备”。 张李二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巨款”,当时吓的就不敢接受。 在许平一再坚持下才收了起来。 看看天色渐晚,许平便吩咐他们各自去招呼林冲和鲁智深还有那三四十个弟兄。 他自己则站起身,带上金万福、邓元觉先行去了樊楼。 樊楼中楼的流云居,是相对高档的一间包厢。 里面空间很大,足可容纳六七桌客人一同宴饮,刘都管提前便安排将这间房留给了许平,以做他今晚宴客之用。 三人被引到这间包厢后,许平看了很是满意,金万福也大发感叹道: “我说兄弟,还是你面子大啊!这流云居向来都是对达官贵人才开放的,而且即便是官员想预定,往往也要等上几日,没想到今天老刘直接把这间房留给了你。” “哈哈!那就是老都管念在邻里邻居给面子了呗。”许平一笑道。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的很。 老都管给的这面子,很大程度上,可都是冲着张如晦的。 毕竟张如晦是当朝官家跟前的大红人。 在这汴梁城,天子脚下,哪怕你再有钱,终究比不过人家权贵手中的权力。 而权贵手中的权力,又往往比不上皇帝身边红人口中的一句话。 张如晦手握皇城司大印,司下还拥有自己的监狱,不要说商人,就是朝中高官,大部分也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兄弟,咱沉香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刚才下午的时候我和老邓去后门帮着搬货,就是宿太尉府上管家带人来的,一下要了一千多贯的东西呢。” 三人先行落座后,金万福笑吟吟道。 宿太尉? 许平沉吟一下:“可是宿元景宿太尉?” “正是呀!兄弟你不知道,这满朝高阶官员中,也就属宿太尉为人最为方正,最能为百姓着想了,有时碰到和朝中大臣意见相左时,据说他每每也总敢于据理力争,为老百姓说句话! 因此在民间,百姓们对他的赞誉那也是极高的。” 金万福说着,神色间满是敬服之意。 许平也点了点头,这宿太尉倒的确是一位难得的有良知的官员。 “哼!有那么一两个有良心有什么用?”邓元觉却在一旁冷哼哼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如今全天下当官的,还不大多都是贪官墨吏? 不看看都把百姓鱼肉成什么样了? 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心怀反意?” 心怀反意? 金万福听了不由吓得身子一哆嗦,脸色煞白看向邓元觉当即道:“我说老邓,你这从何说起?可,可不敢乱说啊!” 邓元觉却神色忿忿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我说错了? 洒家从南方来自己还不知道? 我亲眼看见一对母女本来是杭州城的大户,就是因为被花石纲害的家破人亡,最后娘俩活活饿死在路旁! 这样的情况还不知有多少,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那皇帝的一己私欲!” “停!老邓!”金万福吓得都快哭了,忙起身到门口看了看,确定外面一直没人才稍稍放下心,又赶忙跑到邓元觉身旁,一把捂住他的嘴: “老邓!这还没喝酒你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可别再说了,被人听去传到官府耳中我们三个可都是杀头之罪! 你这些话在我和许兄弟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再乱说,就此打住!” 邓元觉却不耐烦的想扯开他的手,可也不知金万福此时哪来的力气,邓元觉急切间竟然撕扯不开。 当然都是老友,他也不可能真下死力气拉扯,只得无奈双眼一闭,轻轻点了点头。 金万福见状,确定他同意不乱说了,这才松开了手。 只是邓元觉口鼻得了自在后,白了他一眼,又对许平道: “许兄弟,你评说评说,我说的有没有理?” 许平也微微皱了皱眉。 情知邓元觉所说句句是实情,可又想到自己昨晚刚刚对张如晦说过,会入朝为官,那么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就是邓元觉口中所说“乌鸦”中的一只了? 当下也就沉吟。 见许平不语,邓元觉又道:“兄弟,你也知道我和金枝的真实来历,实话说吧,我们已经准备好几年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便会开始行动!” 开始行动? 听他这么说,许平霍然转头看向他。 邓元觉神色一脸坚毅,宛若一尊亘古不变的石像,便是风霜洗礼,也不会令他改变! 许平心里不由产生些悲凉: 如果邓元觉他们果真还是走上造反这条路的话,那岂不就是自己的敌对势力了? 自己虽然不敢说一定会所谓忠于宋廷,可到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还是会站在徽宗赵佶与张如晦一方的。 关于赵佶,他还没狂妄到有自信能改变其秉性的地步,而作为一国之君,赵佶,又恰恰是一国兴衰的关键。 就算是自己想要改善些什么,未必能做到。 这样一来,与邓元觉还有他背后明教的敌对,似乎也就不可避免了。 依照明教首领方腊造反到底的决心,宁可被关进囚车也绝不投降,这是不可调和的。 金万福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想到邓元觉所说他和金枝姑娘所谓的“真实来历”,不明所以,一时也就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没想到洒家刚到这汴梁城没几日,却能交上许公子这样快意的人物做朋友,痛快,痛快啊!” 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把屋内沉寂的氛围立时打破。 许平也调整了一下心态笑着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未来的事怎样,随后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多想,无益! 第71章 大聚会(二) “是鲁大师来了?”许平笑吟吟打开门冲门外胖和尚拱了拱手。 “许公子,今日吃你一顿请,洒家记着了,来日可一定会请回来!”鲁智深胸膛一挺,将禅杖一顿,震的楼板都有些震颤,雄赳赳道。 “师兄一身衲衣,若是在这樊楼回请怕是有些困难吧?”鲁智深身后,林冲笑呵呵也走过来,向许平抱了抱拳调侃道。 “朋友在一块吃酒,到哪里不一样?何必一定在这樊楼?阿哥你这就不晓事了,洒家便是在村坊酒家中请一顿,依许公子的性子想来也绝不会见怪,是不是许公子?” 见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许平不由有些好笑:“是是,大师父不论在哪请,小弟一定承情到场,若是有好酒的话,还一定会带上!” “哈哈!”鲁智深哈哈大笑,得意的看了林冲一眼,当先步入包厢。 林冲则苦笑着摇摇头,在许平肃客的手势下也走了进来。 跟随在二人身后的,则是浩浩荡荡几十人,这些人虽仍旧穿着粗朴,却明显比昨日初见时干净的多,显然都是经过特意收拾的。 在张三李四的带领下,人人见到许平,都先是很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才走进来。 许平则一直在门口迎接到最后一人步入包厢,自己方才走进。 本来空旷的包厢,此刻早已被塞的满满当当。 “呦呵,这不邓大师吗?” 包厢内,鲁智深见到笔直坐在座椅上的邓元觉就先是一顿调侃: “怎么着,今日也准备破一次戒啊?” “哼,你这说的好像你每天都做老实和尚似的,你每天不破戒?”邓元觉没好气道。 虽然两人昨日最后已算是握手言和,还相互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可不知为什么,彼此见到后总还是想互掐一下,至少言语上得先占点便宜。 “洒家是遇酒便吃,无拘无束,向来洒脱惯了,对此也从不隐晦,大师似乎还是拘谨了些,看来看的还是不够透啊。” 鲁智深笑道,一边把禅杖搭在一旁的墙壁上,而后便径自走到邓元觉身旁坐了下来。 邓元觉却自动向一旁靠了靠,以便离他远一些。 “都说出家人言行须谨慎,我看你这和尚啊,真是一点没做到,你也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有一点和尚的样子吗?” 邓元觉似乎满是嫌弃道。 “哈哈!”鲁智深大笑道:“如此说来,邓大师很以做和尚为荣喽,那洒家便预祝你下辈子还做大和尚,如何?” “你!” 邓元觉被噎的心头一堵。 尼玛,下辈子还做和尚?你这嘴可真毒! “好了好了,哎呀,这是干什么。”林冲在一旁看他俩又吵,怕待会再打起来,忙过来坐下打圆场: “两位大师,莫要再吵了,都是佛门弟子,何必互起嗔心。” “哼!” 邓元觉瞪了鲁智深一眼,气鼓鼓起身跑到另外一边坐着去了。 许平在一旁看着甚感好笑:这俩人到底是宿命里的对头么? 不过听过他们互掐,刚才心中的那股郁积之气也就随之消散不少。 “去把大家都安排好吧,我们这便开始。”他对身旁的张三道。 “好嘞!”张三忙应一声,便去招呼众兄弟,各自安排入座。 “许公子,本来一切都应由林某安排的,可没想到我们一来,你这都把包厢给定好了,还是在这流云居,林某谢过公子盛情。” 众人都坐定后,相互介绍完毕,林冲站起身擎着银盏对许平谢道。 此时各类珍馐都已被一一端上来,每一道都盛在银盘里,张三李四等人看的一阵惊愕。 而且樊楼这地方与别处不同,所有上菜的侍者,全都是由年轻貌美的女子充任的,在这一点上,倒是与许平选导购的理念不谋而合。 毕竟看着美女,活色生香,人用餐时的心情也会愉悦,而且更显整间店铺高端上档。 “林教头客气了。”许平站起笑道:“我和这樊楼刚好对门,这点薄面还是会给的。” 而后又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便开始如何?” 林冲忙道:“这顿酒本就是为感谢许公子与邓大师昨日搭救内子而设的,一切听公子安排。” “好。”许平笑道,当下也不客气,举杯冲那几十名破落户道: “众位弟兄,有些事想必张三哥、李四哥都都跟你们说了,一句话,以后有我许平一顿吃的,就绝不会少了你们,有我许平一文钱花,也绝不会把你们落下!” 几十人都目不转瞬的盯着他。 这贵公子明显与他人不同,他们这些人还从未受到过这等尊重。 “现在既然菜都已经上的差不多了,酒也都已摆上,刚才我跟林教头‘请示’过,这会便喧宾夺主一次,大家都把手里的酒杯端起来,我们一齐痛饮一杯,而后今晚每个人便都给我吃个痛快,喝个痛快!如何?” “好!”几十人听他一说不由轰然一应。 太敞亮了! 跟着这样的老大混,有奔头! 就连鲁智深也有感于这种毫无拘束的氛围,哇哇大叫着站了起来:“没错,人生在世,便当快意而为!要那么多鸟拘束干嘛?待会你们所有人全都敞开吃好,谁吃不好谁也不许再到我菜园” “哈哈!”满堂一阵哄笑。 所有人一齐饮下一杯后,便坐下各自吃喝攀谈起来。 一时间,包厢内气氛热烈非常。 “林教头,昨日之后,那高衙内又去骚扰过你们吗?”许平坐下后直接问林冲道。 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关乎林冲下半辈子的命运! 再要他落个家破人亡,贤妻惨死的下场,是许平不愿意看到的。 “没有啊。”林冲笑道,显然昨天的事他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能是昨日邓元觉已经暴打了那些人一顿,已经帮他出了一口恶气。 不然像原着中似的,要他眼看妻子被人调戏还要忍辱不发,这会能笑的出来才怪! “想来昨日高衙内被邓大师暴打那一拳,单是头上那包,都要恢复挺久的吧?”林冲笑吟吟看着邓元觉道,神色中满是感激。 邓元觉也冲他颔首一下,算是回礼。 “一拳?这是习武之人应该做的事吗?”鲁智深却不以为然道:“要是洒家在场啊,定然至少给那小子三拳!” “你真有那个本事,现在去太尉府也不迟。”邓元觉冷哼哼道:“至少你可以在门外潜伏着,等到合适的机会,直接上去给那什么衙内三拳不就得了?” 听出了邓元觉话中的嘲讽之意,鲁智深当即不满:“我没那个本事么?想当年在渭州,洒家正是三拳打死了...” 可话说到这,他忽然住口,已经意识到自己快说漏了嘴! 目前东京还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三拳打死了镇关西的事才出家的,就连林冲他都没告诉,只说是因为“从军杀的人多”,这才情愿出家为僧,洗清罪孽。 可邓元觉却不依不饶:“三拳打死什么?打死了一只鸡?还是一只蚂蚁?” 他神色间颇为玩味。 “我...”鲁智深一时间脸憋的涨红。 说实话吧,暴露犯人底细,不说实话吧,又噎的慌。 可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便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气呼呼瞪着邓元觉。 “哈哈!”邓元觉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心里大爽。 终于扳回一局! 许平心里却门清的很,知道鲁智深无论如何是不会说的。 当下也只是笑吟吟看着身旁俩人。 听他们互掐,不失为一种乐趣。 金万福却不明就里,又怕俩人真打起来,便忙打圆场笑道: “要我说啊,以鲁大师的本事和侠义心肠,我看应该是打死了什么地痞恶霸之类的,他为民除了害,自身却摊上了官司。” “我擦!” 许平心里一惊:你确定你不是学算命的? 鲁智深更是满脸惊骇的看着金万福,自己那点事汴梁城内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道啊? 可又忽然想起许平刚才介绍此人时他的姓字,忙身子向前猛地一探,道: “这位大哥,刚才听许公子说你姓金,是叫,金,金万福是吗?” 金万福忙站起身一揖道:“小可正是金万福。” 鲁智深也站起道:“那你可是之前樊楼对面那座宝福楼的大掌柜,金万福,金员外?” 金万福神色间猛的一愕,忙道:“正是在下啊!可大师与在下曾有相识吗?恕在下眼拙,您...” 然而不等他说完,就见鲁智深早已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边怪叫着边径自走向金万福。 “金员外,真的是你啊!翠莲妹子不只一次向我提起过你!” 第72章 沧海一声笑 翠莲? 金万福神色陡然一变:说的是自己的侄女? 他也忙站起道:“大师,你说的可是我那侄女金翠莲?” “正是她啊!”鲁智深无限欢喜道。 本来当初他拳打镇关西时,开始的确是出于义愤,可后来一系列事情下来,自己落难,金翠莲一家人不顾被牵连之危多方庇佑,已经令他对这家人极有好感。 尤其金翠莲,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有知恩图报之心,单此一点,就不知强过世间多少千万男子。 他五台山出家前,曾经听金翠莲说起过,说她在东京有一个很了不得的伯父,家缠万贯,是一方豪富。 当初她落难和后来一家人得以逃出汴京,都是自己这伯父不顾得罪大人物在一力周全! “金员外,翠莲妹子时常提起你来着!”鲁智深已经走到金万福面前,仿似见到多年的老友。 “噢!好,好啊!”金万福已经眼眶湿润。 虽然说起来自己如今落得家财散尽,老婆也跑了,子女也各自离散,皆是因得罪王宜年而起,可他从来不曾后悔,因为金翠莲,那可是自己亲侄女! 如果因为顾忌什么,连自己侄女也不顾的话,那才会一辈子看不起自己! “翠莲和二弟都还好吧?”金万福抹抹眼泪道。 自从分别,他与他们也已经两三年未见了。 “都很好,现在翠莲嫁到了代州雁门县七宝村上赵员外府上,夫妇二人很是恩爱,那赵员外更是一方豪杰,在当地很得人望,老金头和翠莲下半辈子算是不愁了。” 鲁智深笑呵呵道。 “好,那就好啊!”金万福双眼已经通红。 “来,金员外,坐坐。”鲁智深忙撤过凳子扶金万福坐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许平看到这一幕心道:“我说当初听金老哥说什么金翠莲时,感觉那么耳熟呢,原来就是鲁智深在渭州任提辖时搭救的那个。”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林冲很是奇怪道。 他与鲁智深虽然也不过是相识两日,但相比起在场所有人来说,到底还是和鲁智深最熟、交心最深的一个。 从未听他提起过东京城有什么认识的人。 其他几桌的泼皮无赖此时也早已停止了喧闹,安静的翘首看着这边。 “嗨!” 鲁智深干脆搬了张椅子就坐在金万福旁边。 想了一下,将自己当初如何结识史进,又如何一起搭救金翠莲,又如何三拳打死了镇关西,以及五台山出家这些全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然,金翠莲当时说起的她在汴梁城的经历也被鲁智深凭着记忆大概说了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鲁智深讲了许久,大家听完不由都恍然大悟。 期间每个人都听的心潮澎湃,对鲁智深敬佩异常,其中邓元觉开始不在意,后来竟也慢慢听入迷了。 听完后不由也对这自己之前有些反感的大和尚起了不少赞佩之意。 尤其对一直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金万福更是刮目相看! 鲁智深说完,他不由站起身来: “我说老金,实在没想到你这胖乎乎,整天蔫蔫的,竟然还有此等血性的一面呀!连苍龙义社的王宜年都敢得罪! 还敢亲自带人到他家府上抢人!” 他说完,满堂的泼皮混混更是个个满脸涨的通红的看着金万福。 太励志,太热血了! 金万福则苦笑着摆摆手。 “什么王宜年?什么苍龙义社?”鲁智深却大剌剌道。 “呦呵,你这还听人家当事人亲口讲述过一遍,这都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邓元觉嘲讽道。 “一边玩去!”鲁智深喝道:“不愿意说没人逼你,洒家不会问别人?” 邓元觉哈哈大笑。 鲁智深又看向张三李四:“你俩,过来,怎么回事说与洒家听听。” 张三李四忙跑快来,俯在鲁智深身旁把当今汴梁城帮会势力的格局和王宜年与金翠莲、金万福间的恩怨过往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一遍。 许平则在他俩刚开始说的时候,就示意大家都还是各吃各的,毕竟这些事对其他人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耳朵都听出茧了。 大伙吃喝闲聊了许久,气氛渐渐再次热烈。 期间每个泼皮都还轮番过来给金万福敬过了酒,义薄云天之人,总是会令江湖中人高看几眼,乃至崇敬。 张三李四讲着讲着,鲁智深越听越气,到后来但听他大喝一声,猛地便一拍桌子。 嘭! 本来用上好木料打造的名贵大餐桌,在他一掌之力下竟瞬间四分五裂,化为木料! 桌上的杯杯盏盏也都咣咣当当落地。 嘶! 所有泼皮都被吓呆了。 不只是骇于大和尚的武力,更是心疼钱啊! 不管怎么说这损坏人家樊楼的东西那肯定得赔啊! 这桌子一看就不少值钱! “什么鸟王宜年?又是什么鸟苍龙义社?”却听鲁智深哇哇怪叫道,显然仍是怒不可遏! “整日就这等欺压良善吗?落到洒家手里,洒家要用禅杖把他们脑袋一个个敲爆!” 寂静。 全场的寂静。 人人均感受到鲁智深此时疯魔的气势! “呦呵。”可唯独一人例外,邓元觉呵呵乐道: “就你行啊?胖和尚?如洒家那也同样有禅杖,可来汴梁城那么长时间了,你看洒家敲爆过一人的脑袋么?” 话语里嘲讽之意立显。 “闭上你的鸟嘴!”鲁智深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直接指着邓元觉大骂道: “你这贼秃,当真不晓事!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惯了,如何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怕什么鸟苍龙义社和王宜年,洒家可不怕!” “张三!”他又张三道。 “哎,大师父,我在呢!”张三忙探过头。 “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叫什么王宜年,现在就去!”鲁智深霍的一推椅子,就要去墙边摸禅杖。 许平看到现在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苦笑着摇摇头。 这鲁智深当真还是烈性,听不得一点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 但凡被他听到了,他就一定要去打抱不平! 这一点也许就是和邓元觉最大的不同了。 邓元觉虽然正义感也很强,可为了长远的利益,有些时候他是可以将一些看不惯强忍下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未来他才会做南国大元帅吧。”许平心想。 “哎呀!鲁大师,鲁大师,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金万福见状慌忙站起身拦住他。 “师兄,万万不可!”林冲这时也早已跑过来——踩着满地的狼藉跑过来的,直线距离很短。 “干什么?你们休要拦我!”鲁智深气冲冲丝毫不减。 “你听我说啊!师兄。”林冲一把抱住他。 “无论你想怎样对付苍龙义社、王宜年,或者你就是为了给翠莲妹子和金员外报仇也好,现在都绝不时时候你明白吗!”林冲说的都有点急了。 “林教头说的对,万万去不得!”金万福也紧紧拉着他道。 “为何?你们说!”鲁智深气鼓鼓瞪着大眼睛,浑身的肌肉虬张,更显雄壮。 “今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聚会,你出了门就跑去王宜年住处寻衅,到时就算打到他了,今天在场之人各个那可都是逃不脱干系呀!”林冲急切道: “我们弟兄之间无所谓,可其他人呢?比如许公子好意结交我等,本来因为我娘子的事,他沉香楼就算是已经得罪了高衙内,这要是今天再跑去打了王宜年,那岂不是把苍龙义社也得罪了吗? 他那沉香楼还要不要干!” “呼呼。” 鲁智深喘着粗气,终究还是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众人均悄悄松了口气。 唯独许平笑吟吟站起道:“这个倒都是小事,实在来说,就算是没有鲁大师,苍龙义社的王宜年早也已找我沉香楼的麻烦了。” “哦?”林冲一愕。 鲁智深听了却不由更气了几分,刚要发作,又被林冲死死按住。 “张三,你去找刘都管就说要他帮我们重新再上来一套上好餐具。”许平道,跟着又小声补充一句:“去告诉刘都管,损失的东西全算在我头上。” “许公子...”林冲刚要说什么,被许平摆摆手制止。 跟着又示意所有人全都坐下。 因为已经没有了餐桌,所以许平他们这桌基本上就算是“坐而论道”了,中间一片狼藉,场面多少显得有点滑稽。 “鲁大师,你想去做什么,我绝不会去反对。”许平看着鲁智深道:“我那沉香楼也不过是偶然间起来的一个产业罢了,为了伸张一份正义而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可实际上,真要有人要毁他沉香楼的话,他才真要去跟人家拼命! 不论任何形式! “然而。”许平一个转折道:“我们应该为在场所有弟兄想一想。” 他说的显然是指所有人。 鲁智深这时也已稍稍冷静下来,想想也是,就说林冲吧,自己真要是今晚惹出点什么事,那他作为今晚酒局的参与者,肯定也会受牵累。 如果因此丢职卸任,失去大好前景的话,那自己还真过意不去! 想通了这一点,心头闷气与暴怒也就暂时消了大半,冲许平单手一立,服气道:“许公子说的有理,是洒家冲动了。” 不过他又想起来:“对了公子,金员外之前那个地方不是叫做宝福楼吗?后来怎么又变成沉香楼了?” 他向来洒落惯了,丝毫不会觉得这样突兀的问会否有些尴尬。 金万福闻言却忙道:“鲁大师,事情是这样。” 听他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讲完,鲁智深脸上敬佩之色愈浓,后来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冲着许平双手合十一礼道: “许公子,洒家万万没想到在翠莲伯父最艰难潦倒的时候,是你仗义伸手帮了他一把! 在这,洒家代翠莲妹子谢过公子了!” 他与金翠莲之间的感情,事实上已胜似兄妹之情。 在他心里,金翠莲的恩人,那自然也就会当成自己的恩人! “哎呀!这都小事。”许平忙道:“我得了金大哥,那也是极为有力的一位帮手不是?所以总体来看还是我受益的多了!” 鲁智深听了,不由心中满是感慨:难怪是令金员外和那个什么邓和尚这种老江湖都忠心跟随的人物,年纪虽轻,却恁地有风度! 当下很是认真道: “许公子,昨日你我便相识,今日听了你仗义救助金员外的事,对你更多了解了几分。 没别的说的,就是今后但有什么差遣的话,我鲁达,绝无二话! 林冲见鲁智深表态,也当即站起来一抱拳,道: “许公子,我与师兄昨日初识便已结义,没别的原因,只是意气相投,今日听了你与金大哥的作为,同样没别的说的,但有什么差遣,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其他泼皮混混眼见这等场景,加上本来下午就各自收了人家许大掌柜分给的银钱,每人分了足足四十多贯呢! 这可是他们往常四五个月的“收入”,绝对的巨款! 他们的豪义之气无一不被激发,纷纷在那里激动的高呼着,一时包厢内气氛热烈至极! 金万福和邓元觉面面相觑,着实没想到今晚宴会的效果会达到如许程度。 尤其邓元觉,暗暗心惊:“许兄弟这笼络人心的手段,也太强了!” 他早已看出,今晚许平说的话里,有些肯定是发自肺腑的,但有些,却也难脱冠冕之嫌。 然而在明教中同样手握重权的他深切的明白:冠冕与否并不重要,出发点是对的,冠冕,只是一种手段。 有时甚至是必须的手段! “好了!诸位。”许平站起身脸上挂着笑意,口气却很是郑重道:“各位都安静一下,我们今晚是一起喝酒畅快的,可不是来商量如何去跟人打架的,今晚我们就痛痛快快,不醉不归!如何?” “哈哈!”众人无不轰然而笑,纷纷叫好。 就在这时,刘都管差的十几个人小厮也已上楼,还抬着一个看起来更名贵的大桌子,以及各类酒杯盘盏。 不消一会,卫生打扫好,大圆桌重新摆放到位,酒肴盘盏也恢复如初。 “许公子,我家都管说了,这圆桌和散落的盘盏什么的,叫许公子您不必管,他自然会在账上把这笔钱抹掉,另外老都管特意吩咐,叫后厨重新给您上了一席。” 领头的一个年轻小厮看起来颇为机灵,走到许平面前弯着腰恭敬道。 许平一笑,老都管给面子他怎能不知好歹?所有损失他还是一定会去负责的。 当下笑笑道:“我知道了,代我谢过老都管,你下去吧。” 所有小厮退出包厢后,许平又举杯朗声道:“众位,我等再干!” 所有人纷纷举杯: “再干!” 顿时,包厢内再度热络起来。 外面不时传来的莺歌燕曲,和纷纷闹闹的歌舞喧哗,透着煌煌明亮的灯烛照耀,让所有人都深感快意无比。 每个人都喝多了,酩酊大醉。 但每个人心中的热情却反而更加高涨,人人欢笑、高呼着,也有人在高歌。 许平这时也已陷入恍惚的状态,却感觉胸中快慰无比,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已消失不见了,他想到了一首歌,自顾自的靠在太师椅上唱了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除天知晓!” ...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第73章 赏赐府邸 开始整个包厢还无比喧闹,可后来,先是许平身旁的林冲、金万福、邓元觉、鲁智深等人先慢慢安静下来,定定盯着他,听他唱。 再到后来,干脆其他桌所有泼皮混混也全都慢慢安静下来,一个个都转身盯着他,听许平在那儿唱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曲风苍凉的歌曲! 然而,那曲风固然苍凉,可却有说不尽的豪迈之意! 那豪迈,似已将所有过往的江湖纷争,乃至人世间的喧闹都已看透且放下。 何等的快意超脱! 意境太高了! 而能创作这等胸怀歌曲的人,也万万不是普通人。 此时的许平,虽只是在浅吟低唱,可那份洒落之情,又岂损减了半分? 人人都看呆了,也听呆了。 有几个感情细腻、经历丰富的,甚至早已听的热泪盈眶! 其中,就包括邓元觉。 “太特么,说出我的心声了!呜呜...” “许公子,你这是啥曲儿啊?怎么之前从未听到过?”还是林冲先回过味来,问道。 许平本来微闭着双眼,正沉浸在自己的低唱里,此时听林冲发问,抬起眼皮笑笑道: “这首吗?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 所有人顿感这曲名包括歌词与曲调的搭配,太好了,简直天衣无缝! 曲在词中,词在曲中。 “好,好啊!”鲁智深当即激动的拍手叫好。 金万福也由衷的跟着鼓掌。 其他混混也全都激动的高呼起来。 似他们这等绿林人物,平日所听大多都是些莺莺燕燕之曲,何曾听到过此等似乎专为他们而创的歌曲? 还创作出了如此意境? 简单来说,逼格太高了!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鲁智深回味着,他想到了自己的一腔热血,想到了过往的流落辗转,还想到了老种、小种经略相公,智真师父,还有自己曾经从军的经历,不由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可当即,又被一腔豪迈所冲散! “许公子,这曲儿你能否再唱一遍,教教洒家?”他急切道。 “我也要学!” “我们也要学!” 几乎所有人都兴奋的高呼涌过来。 许平没想到简单一首歌竟然这么受欢迎。 “早知道把低音炮带来了。”他想着。 可当下也就站起来笑吟吟道:“好了好了,各位,你们想学,我教你们就是了,学会之后,我们大伙儿一块唱如何?” “好!”众人热烈响应! 邓元觉更是眼眶饱含热泪的看着许平。 ... 说也奇怪,这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素大字不识几个,对音律更是一窍不通,可学这曲子却快的很,没半个时辰竟然人人都能唱的有模有样了。 “许公子,今天算是正式结识了你,又蒙你盛情,教会了我等如此神妙的一曲,洒家敬你一杯!”鲁智深胖手擎着银盏很是郑重对许平道。 许平忙站起:“大师客气啥?” 咕嘟。 鲁智深将那银盏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而后啪的一声便将酒杯顿在桌子上。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他已经自顾自的高唱起来,因为再不唱,他已经感觉自己胸中的那股豪迈除了去暴打一顿王宜年,已经无处发泄!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听他接着唱,许平心中不由感叹:“别说,这胖大和尚粗豪的嗓门唱出来,还挺好听的,比后世的原唱竟然还多出几分意境!” 有鲁智深起头,本来包厢内其他人还只是听他在那唱,后来就有人小声跟着附和,再到后来,所有人都跟着一齐高唱起来,而且越唱声音越大!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哈哈!” 包厢内人人均感觉平生从未如此快意! ... “小姐,这是...” 樊楼顶层一间装饰精美华贵的房间内,一位娇柔侍女靠着窗楹倾听着,向一位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奇道。 那姑娘美貌异常,本来正在慵懒梳妆,此时听到楼下隐隐传来的豪迈歌声,不由也逐渐停下了手中动作。 神情先是为之一怔,而后便慢慢转为惊愕,跟着示意侍女小声说话。 而她自己,听着听着不由喃喃道: “好一个‘沧海一声笑’,‘纷纷世上潮’!” ... ————————————————————— 昨夜,众人的酒会一直持续到大半夜方散,每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相互搀扶着而散。 第二天醒来时,许平发现已经是大正午,揉揉有些头痛欲裂的脑袋,想着昨夜和众人欢饮高歌的场景,不由嘴角泛起一抹快意的微笑。 的确,和这些性情直爽之人在一起,是真舒服! 起身洗漱一番,整理好衣服刚刚出了门,便见到同样刚刚醒来并结伴走过来的金万福、邓元觉。 俩人见了许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大掌柜,自己说起来作为店伙儿这实际上已经算偷懒了。 “许兄弟,我们...”俩人很有些尴尬的走过来道。 “哈哈!没事,一起去楼里。” 许平哈哈一笑,拍了拍俩人道,当先便行。 俩人对视一眼,不由都会心一笑,跟着许平也就出门了。 到了沉香楼,四个丫头早已忙了一上午。 沉香楼的钥匙许平给江雪薇和方金枝各分了一把,为的就是一早开门时如果拿钥匙的有人临时有事,不至于打不开门。 “哼!许大哥,你们昨晚去对面樊楼喝的也太疯了吧?” 因为是正午,楼内顾客并不怎么多,几位丫头正聚着小脑袋在一块闲聊。 江雪薇见到许平三人晃晃荡荡走进楼,似乎还带着一身酒气,便不满道。 “是啊,邓叔叔,您也不劝着点许大哥。”方金枝这时也走过来,埋怨邓元觉道。 邓元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昨天那场面我拦得下来么?” 就说另外一个那个叫什么鲁智深的胖和尚,还不跟自己闹翻天? 许平却笑着迎上几位姑娘:“是大伙在一块太快意了,闹的疯了点,怨不得邓大师。” 跟着又对江雪薇道:“去倒点茶来,这会还真有点渴。” “哼!我才不去,自己跑去喝酒喝那么疯,还有功了?” 许平无奈的看着她,方金枝抿嘴一笑:“许大哥,你们去隔间,我来。” 三人到了隔间坐下,刚喝了一会茶,张三李四二人才慌慌张张跑进门,身后还跟了四五个粗壮汉子,正是昨夜聚会时那三四十人里的。 人人相较于昨日,穿着更显整洁。 “掌柜的,对不住!我们来迟了!”张三李四跑进隔间便忙不迭赔礼道。 “昨夜回去太晚,直到刚才才醒来,这还是第一天,掌柜的是我们不好。”李四又忙不迭补充道,神色间很是惶恐。 许平却微微一笑,站起来扶住他们道:“没事,我们三个也是刚刚才来。” 他指了指邓元觉、金万福。 “不过以后不要再迟到了。” “是是!我们一定谨记,下不为例!”几人一齐恭敬道。 “恩...”许平刚想要再安慰他们几句,就见楼门口忽然走进来三个衣着很是华贵的男子。 当先一人看起来四五十岁,身侧两个,则看起来年龄都很小。 “许平许大掌柜在这边吗?”当先那人一进门便“朗声”道。 不过他这“朗声”在其他人听起来感觉很是怪异,声音尖尖的。 噗! 江雪薇和陈紫然两个听了不由失声偷笑。 “这人声音咋这样啊?” “是啊,像是掐着嗓子说似的。” “咳。”方金枝在她们旁边轻轻碰了碰她们,示意她们不可乱说,俩丫头这才强忍住笑意。 “在下正是许平,您是?”许平忙从隔间迎了出来,冲着那人拱手。 进门便是客,何况任谁一眼就能看出来,来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咱家是官家御前的徐公公,今特奉官家之命前来宣旨。” 跟着也不顾许平反应,“朗声”道:“许平接旨!” 啥? 圣旨? 许平一下脑袋有点懵?这怎么圣旨还出来了呢? 不过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所谓“圣旨”里面会是什么内容,而是应该咋接? “宋朝接圣旨要跪接吗?” 可当下也来不及他多想,对面公公已经开始读了。 “管他呢,就站着再说!” 许平心道。 “宋赠沉香楼掌柜许平府邸敕: 制曰:敦伦尽分,阐扬忠孝之美;临危挺身,更见义士之心。惟汝忠君体国,为朕分忧,家国蒙难,智勇敢先。 特赐府邸一所,望卿勉之,特敕。 政和三年三月。” “完了?” 许平心道,这也太简短了? 比起后世电视剧里那种长篇大论,这倒真是显得公文精炼的多。 “许掌柜,领旨吧?”徐公公见他愣在那里没反应,忙催道。 “哦!谢主隆恩!”许平一时脑袋发热,照着电视里有样学样道。 噗! 金万福在一旁看着,不由失笑出声。 徐公公也轻轻一笑道:“许掌柜,不必如此,只需说‘谢过官家’就可以了。” “哦!”许平有些尴尬,想起这是在宋朝,很多礼节和后世王朝是不同的。 就连大臣上朝大多数时候都不必行跪拜礼,这他倒是知道的。 “许掌柜,官家可是对您看重的很那!给平民特地赏赐府宅,还是在这御街上,自陛下登基以来,您这还真是头一份儿!” 徐公公满脸含笑的看着许平道,神情很是客气: “官家今早还说呢,如果许爱卿看了宅子感觉不满意,就要咱家回去跟官家说,再给您调!” “哦,不不!”许平忙摆手道:“小民受此荣宠,已经惶恐不已了,不敢向官家如此要求。” 徐公公笑吟吟的点点头,跟着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钥匙: “许掌柜,现在跟咱家一块去看看宅子吧?” 现在? 许平一愣:“恩,好。” 而后跟着徐公公便出了门,同时示意金万福一起跟着。 许平等人出去后,楼内几位丫头和邓元觉还有所有顾客都还在震惊中没回过味来。 “许大哥被官家赏赐一所大宅子?”几位丫头心道。 “许兄弟连当朝皇帝那里都被重视起来了吗?”邓元觉心中更是骇然。 “这大掌柜的年轻轻轻也太有本事了吧?官家亲自过问赏赐府宅,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御街?就连金科状元也没这恩宠啊!” 楼内所有顾客更是满心惊骇又艳羡的想。 ... 随着徐公公走了没多久,穿过几条小巷,许平和金万福就来到一所看起来颇有气势的大宅院前。 这是... 金万福一走到这里不由满脸震惊。 他认得,这是之前英国公的宅院,后来英国公因贪腐被查,宅院也就空闲下来。 不过却并未荒废,因为朝廷时常都会派人来打理,据说为的就是将来碰到合适的时机,就会赏赐给有功的臣子。 市井传言,有很多王公大臣都很是眼红这所宅院,占地面积达,地脚还好,跟皇帝陛下是邻居啊! 为此有人跟官家提了无数次,甚至还有人提出花高价从朝廷手里买过来,就连太子据说都曾跟官家提过,却都被官家一一否决。 “没想到啊!这原来的英国公府竟然落到了我许兄弟手里!”金万福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感叹着。 “许掌柜,咱们进去瞧瞧。”徐公公在艳丽的朱红色大门前停下,转身对许平乐呵呵道。 “一切听凭公公安排。”许平道。 徐公公打开门,引着许平等人进来。 “大!实在是太大了!” “豪,实在太豪了!” 进到这府宅后,许平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些,因为可以明显看出来,这宅子至少三进! 而且每间屋子都是雕梁画栋,精美异常! 第一进能看到的房子,加起来就足足有十余间! 走到第二进,已开始有楼阁,第三进,开始有山水,一直走到最后,许平才惊讶的发现,这府宅竟然足足有五进! “许掌柜,这里嘛,最早是英国公府。” 几人在最后的主楼前停下来,徐公公环顾着这宅院笑吟吟道: “后来英国公因为一些事情把宅子给空出来了,这一空就是三四年,不过宫里呢,时时都会派人来打扫,因此很是干净整洁,就连池塘里的鱼儿啊,都喂的很好呢。” 许平也赞叹的点点头。 不只是为将来这宅子是自己的,也为这宅子体现出来的古代建造艺术。 徐公公又笑吟吟道:“咱家说句真心话,官家对许掌柜的恩宠,那可真是闻所未闻那!这宅子多少王公大臣开口要,官家都不曾允。 怎么样?许掌柜,这宅子,你可还满意?” 第74章 神人邓元觉 “满意?我太满意了啊!”许平心道。 还要什么自行车? 不过当下却稳住心绪道:“承蒙陛下厚爱,在下感激不尽,还望公公回去在陛下面前千万转达小民的感激之心。” “恩,这个自然。”徐公公笑道:“接下来几天,官家应该还会赏赐一些仆婢过来,许掌柜只要给他们各自分派职责就可以了,因为这些人可都是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规矩都懂。” “这...”许平一时有些犹疑。 毕竟是现代社会的良好青年,这一下成了地主老财,还要有人伺候着,实在有些不适应。 “怎么了?许掌柜?”徐公公疑惑道。 “哦。是这样。”许平道:“小民素来生活上简洁惯了,这一下府内多出这么多奴仆,还要被伺候,有些不适应。” “哈哈!”徐公公闻言却哈哈大笑。 连一旁的金万福都不禁莞尔:不被人伺候着?那你挣那么多钱干嘛? “这是陛下恩赐,想来是推脱不掉了。”徐公公笑道:“本来嘛,许掌柜为朝廷和官家分了那么大的忧,十几名奴仆算什么?习惯嘛,许掌柜自己调整调整就好啦。” “那,谢过官家。”许平眼见推脱不过,只好行一礼拜谢下来。 同时心中不由感叹:“到底还是现代社会好啊!不然迫于生计,平民家的孩子不知有多少要被送去当仆婢了。甚至...” 他不由想到了眼前的徐公公。 这还是正儿八经第一次接触到所谓“阉人”。 不得不说,气质上的确和普通人不同,拿捏的死死的... “既然说定,那咱家就带人先回去了。”徐公公又道: “许掌柜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就尽管提,只需要派人到宣德门外将你的名号报与禁军护卫知道就可以了,他们自然会传达给咱家。 或者也可以直接去左承天门外皇城司,寻找张如晦张大人。” 他言说这么一句,便要告辞。 “哦,谢过公公。”许平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应道。 不禁有些汗颜:刚才还在想人家的生理缺陷... 一直将徐公公三人送出朱红大门,徐公公笑吟吟道: “好啦,许掌柜,不必送了,以后怕是我们还要长打交道,熟人之间嘛,不必如此多礼。” 可言语间,显然对许平的礼节周到很是满意。 “公公不辞辛劳前来传旨,在下送几步没有什么。”许平一拱手,很是客气。 跟着又道:“这次匆忙,下次当带着公公好好参观一下在下的沉香楼。” 所谓“参观”,当然也就是借机暗自送一些“礼品”了,毕竟是皇帝的身边人,多活络一下没有坏处。 许平也不想在这方面有所怠慢。 宋朝宦官虽不如明朝干政那般厉害,可这毕竟是北宋末年,就连赵佶最宠信的那“六贼”之中份量极重的童贯,都是宦官! 眼前的徐公公出身背景如何,许平并不知晓,所以还是小心一些好。 “哈哈!”徐公公会意,哈哈大笑着称赞了一番,便也就带人离去了。 “兄弟,我不是在做梦吧?” 徐公公走后,极有气势的白玉石狮子前,金万福不住揉着眼睛,又回过头仔细望着身后的英国公府,满是惊叹道。 “没有啦!”许平笑着一拍他厚实的脖颈,道: “把这门锁上吧,金大哥,咱先回沉香楼去。” “哦哦,好!”金万福应了一声,便忙上前去锁门。 回到楼内,正午的顾客已散去差不多,除了方金枝和陈紫然还在引导三三两两的顾客购物外,其他人全都聚集在隔间里。 “许大哥,你们回来啦!官家真的赏赐给咱们府宅了吗?” 见到二人走进,以江雪薇为首,几乎所有人都从隔间内走出来。 人人眼神中充满崇敬与兴奋。 毕竟如徐公公所说,赏赐与平民府宅,在他们印象里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说是莫大的荣耀! 惟有邓元觉一人,一直到所有人都走出后,方才慢慢走出来,而且神色间似乎满是心事。 “许大哥,你说呀?是不是真的赏赐了咱们宅子?”见许平含笑不语,江雪薇催道。 因为之前许平跟他们三位丫头说过,如果将来条件允许的话,会把大家都安顿在一个地方居住,这样做起事情来会更方便。 三位丫头都是平民家出身,最远的已经住在开封府下的县城城郊,每天单是来回路程都要很长时间。 尤其是晚上回去若是很晚,许平每每也很是担心。 “恩,赏赐下来了,就在御街这附近。”许平笑道。 “哇!真的?”江雪薇和俆心瑶都满脸兴奋道。 就在这御街上那“上下班”的话就太方便了! 何况,能在这汴京御街的房子里居住,这在以前,她们是想也不敢想的。 张三李四以及他们所带领的四五名手下听到这,也都满脸惊讶与崇敬。 能受到官家如此礼遇,这大掌柜,跟对了! “那还有假?你们许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们?”金万福这时面对她们,也笑吟吟道。 “那,我们现在能去看看新房子吗?”两个丫头都满眼期待。 “这个么...”金万福瞅了瞅许平。 “待一会吧。”许平笑着道:“等会我们安排一下人手,其他人一起过去!” “许大哥太好了!”两个丫头先兴奋的跳了起来。 其他张三李四等人也都满脸欣喜。 “另外,在这里我宣布一下。”许平轻咳一声又道:“自今日起,所有我们沉香楼的员工,只要有需要,全部可以搬到御街新宅去居住!” “哇!”人人发出一声惊叹。 张三李四等人更是充满感激的望着许平。 他们这些人何曾受到过这种礼遇?以往不是被人鄙夷就是被人唾弃,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不过都是居住在乞儿巷残破的小房间里。 要说老婆孩子,那是不可能有的,清一色的光棍。 到御街来居住,做梦都没这么想过! “好了,现在大家先商讨一下人员值守,定好了之后,我们就出发!”许平笑着对大家道。 实则他从一进楼就注意到了神色有些异样的邓元觉,这样不过是为了把大伙支开。 “邓大哥,有什么心事吗?”两个丫头为首,簇拥着金万福到一旁去商议,许平走近邓元觉道。 “噢,没,没什么。”邓元觉有些嗫嚅,不过又道:“恭喜兄弟啊,受到官家如此赏赐,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也没什么了。”许平摆摆手,一笑:“府宅的事始终都是要办的,官家如此厚遇,将来有机会为朝廷多出些力报答就是了。” “恩,是...”邓元觉还是声音有些闷,低下头道。 “邓大哥,你来。”许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过来。 两个人来到隔间先后坐下。 隔间内,是适才众人所坐的座椅和宽大茶桌上每个人面前的茶盏。 因刚才起身匆忙,此刻略微显得有些凌乱。 “邓大哥,这会就你我兄弟二人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许平很是放松的坐在那里,认真望着邓元觉道。 “这...”邓元觉还是有些沉吟,好一会,方才抬头看着他道:“兄弟啊,这府宅是因为上次西部伤寒流感的事赏赐下来的,对吗?” “恩,对。”许平直言不讳应道。 “我是在想,当所有朝廷官员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许兄弟你一出手,就挽救了西部数个州府十余万百姓的性命,如此大的功劳,官家只怕不会只是赏赐一所宅子这么简单吧?” 许平听着他说着,心中不由很是赞叹: 这胖和尚到底不简单啊!对官场的事了解很深。 甚至,对当朝皇帝赵佶,他都有不一般的认识。 当下也只是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官家若是还要求兄弟你出仕为官的话,那你会同意吗?”邓元觉向前探了探身子,似在试探的问向许平。 许平闻言心头不由一震:这家伙太聪明了!一下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他也想到与张如晦共登城墙那晚,那时张如晦也是这样问他的。 “会!”想了一下,许平还是坦率道。 “为何?”邓元觉粗长的眉毛一皱,显然没想到他回答的这样干脆。 “这个。”许平略一沉吟,知道二人因各自阵营不同产生裂痕,终究无可避免,轻轻叹息一声道: “人在某种情势下,终究是身不由己的。” 没办法,跟这胖和尚说什么家国大义,还有如果不试图挽救一下,北宋将来的结局会无比凄惨之类,他是理解不了的。 何况,就邓元觉这种性子的人而言,对朝廷他们已经失去希望,而起兵造反,在他们看来恰恰是为了结束眼前的黑暗,开创出一番新的光明! 两人的所思所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能这样含糊带过。 可令许平万分惊奇的是,邓元觉听他这么说完,神色间却忽然像是燃起了无限希望,甚至激动的都快站起来,望着他满眼惊喜道: “兄弟,你是说,你这么做是因为身不由己?” “是啊。”许平应声,奇怪的望着他。 咱俩这都要因阵营不同决裂了,你难道不应该神色悲悯黯然吗? “哈哈!” 邓元觉却极为认真的打量了他好一会方才放声大笑: “我明白了!兄弟啊,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加入朝廷,亲近皇帝,是为了将来另有图谋!” “啥玩意?”许平惊骇的望着他,实在没想到他这脑回路竟然这般与众不同。 “兄弟。”邓元觉说着,已经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你这智谋与隐忍,当真令洒家钦服! 我就说呢,身为堂堂明尊,修行达到仙佛之境,如何会甘愿与一群昏君佞臣为伍? 我懂了,你这是准备将来势力达到一定程度,直接在内部将其推翻,而后取而代之,开创一番新的天地! 是也不是?” 我靠? 许平神色间已经变的惊恐。 “没别的说的,老弟,这条路,老哥誓死与你走到底!” 第75章 贼心不死 许平实在没想到邓元觉的脑回路竟如此清奇,这简直是准备将毕生精力奉献给造反事业。 不过想想他这样理解也没什么坏处,至少目前没有,当时也就不置可否。 接下来几天,一应沉香楼人员全都陆陆续续搬入了英国公府,即现在的“许园”。 本来阔大却很显冷落的府宅,一下热闹起来。 在许平安排下,金万福自然担任起了府邸总管,几个丫头则依然按照往常时间表每日到楼内上班。 至于邓元觉,则担任起总教练,负责每日教导张三李四等人武艺。 这三十多人,共同组成了负责府楼两处安全保卫的“卫队”。 说起来,张三李四等虽是泼皮混混出身,但到底没少进行街头斗殴,本身也有些根基,加上邓元觉本身武艺高绝,他们也都乐得随之习练,一时倒也人人热情高涨。 这日,许平正在楼内忙活,就见鲁智深持着禅杖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扯开嗓门豪声道: “兄弟,你这搬新家那么大的事,也不说通知洒家一声?也好去道贺啊?” 许平见是他,忙示意方金枝等人招徕顾客,自己则迎上去一抱拳笑道: “大师,搬迁仓促,暂时还没有收拾好,本想着收拾完毕后邀请你和林教头一齐到府上一叙来着。” 鲁智深却哈哈大笑道:“那我们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兄弟,那你这也不该啊! 要不是听张三李四等人说起,洒家还不知有这回事呢。听说是一个很大的宅子,怎么着,兄弟还舍不得领洒家瞧瞧啊?” “这胖和尚好奇心还挺重。”许平心里不由好笑道。 不过当下却忙道:“那哪有?岂敢岂敢?大师父若有兴致,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去看看如何?” 鲁智深喜道:“正当如此!” 两人说着,有说有笑的就往楼外走。 说起来,古人有所谓“求田问舍”之说,正可见“田”、“舍”二字在一个人一生中,实在占据了太重要的地位。 毕竟有了“田”与“舍”,一个人才算可以安身立命。 洒脱如鲁智深,听说好友搬迁新居立即来此道贺,倒令许平心下也颇为感动。 “哼,就是那个胖和尚!上次就是他和那个叫什么林教头的拉着许大哥喝多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江雪薇气愤愤的鼓着粉腮,小声嘀咕道。 “好啦,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许大哥他们不就没事了?”方金枝笑着道: “再说许大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交这种性子直爽的朋友,只要不是每天那样喝不就好了?” 她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江雪薇的小脑袋。 方金枝身姿比较高挑,属于典型的大家闺秀型,而江雪薇则身材娇小,在她面前便宛如小妹妹一般。 事实上,江雪薇、陈紫然等三人一直也拿方金枝作为很知心的大姐姐,四人早已打成一片。 只是现在听方金枝还替许平开脱说话,江雪薇不由气道: “哼!方姐姐,你就是太善解人意!你想想看,依许大哥的性子,要是有一天把刚才那个胖大和尚还有那个叫什么林教头的,都请到家中长住,那还得了? 还不整天被他们闹翻天了?” “这...”方金枝一时语塞。 不得不说,未必不存在这丫头说的这种可能。 ———————————— 许平和鲁智深二人走出沉香楼没多远,迎面就见到人群中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甚是眼熟。 许平正要仔细辨认,只听一旁的鲁智深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林阿哥,你这是要去哪儿?也想着要去许兄弟新府邸那看看吗?” “哦?”许平仔细一瞧,不是林冲却是谁? 只是他今天换了一身月白罗衫,和前几日的战袍打扮不同,所以一时没认出来。 而此时他的身旁,似乎还跟了一位朋友。 “哈哈!是师兄,许兄弟。你们这又是要去哪儿?”林冲老远听到呼唤,见是二人,马上喜气盈盈的快步走过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许兄弟搬大宅子啦!我们二人这就要去瞧瞧。”鲁智深禅杖杵在地上道。 “哦?大宅子?”林冲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大喜道:“许兄弟果然置办了大宅子吗?那当真可喜可贺!” 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自己搬迁新居。 随即又道:“这几日军中事务比较多,要是我知道还不早就来了?” “林兄,这两位是?” 三人正说话间,适才和林冲一直同行的那中年人走过来插口道。 许平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 只见他穿了一件颇显华贵的锦服,相貌倒还算端正,只是眉宇间,不知道为什么,许平总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哦,陆兄,快来快来。”林冲闻言回过身一把拉过那人,向许平、鲁智深介绍道: “许兄弟,师兄,这位是我多年挚友,现任殿前都虞侯的陆大哥,陆谦。” 陆谦? 许平闻言眼珠不由瞪大起来。 这家伙就是害的林冲家破人亡的所谓好友陆谦? 只是眼前的林冲还天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挚交好友,还一口一个“陆大哥”。 “陆大哥,这两位是我江湖上的好朋友,相国寺大师父鲁智深,沉香楼的大掌柜许平许兄弟。” “失敬、失敬!”陆谦听了介绍忙行了一礼。 尤其看向许平时,神色间闪过一抹惊讶与狐疑。 沉香楼之名他当然听说过,多少达官显贵如今都是这间楼的常客,而且风言这楼的掌柜的和当朝官家关系还匪浅。 “也不知是真是假。”陆谦心里嘀咕着,不过随即又故作坦荡道:“林兄,你说眼前这小兄弟,就是沉香楼的大掌柜?” 他的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那还有假?整条御街大小店铺掌柜,还有常去沉香楼光顾的客人,哪个不认识他?”林冲笑着道。 的确,自从沉香楼开业以来,许平在这条御街上的声望也越来越高,生意行的掌柜们都以结识他为荣,毕竟生意场上多条朋友多条路,尤其是他这种手握充沛现金流的人。 至于顾客们但凡常去的,绝大部分也都记住了楼内那位相貌堂堂又颇晓经营之道的年轻掌柜。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呀!”陆谦看着许平很是夸张的连连赞叹道。 许平淡淡一笑,冲他微微拱了拱手。 毕竟这个时候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去的。 “那还用说!要我说啊,用不了几年,我许兄弟定会成为这汴京城最有钱的大财主!哈哈!”鲁智深大笑着道。 “可期,可期!”陆谦也随声附和道。 只是从他神色间,许平还是察觉出一抹犹疑和做贼心虚,想了想便道: “林大哥,你们二人这是准备去做什么呢?” “哦!嗨,光顾说话了,我和陆兄正准备去樊楼上小酌几杯。许兄弟,正巧今日赶上,不然我们同去如何? 也算是向你搬迁新居道贺,当然改日么,为兄还是要正儿八经的登府一次的!” 林冲大笑着道。 “带上洒家!”鲁智深在一旁咋咋呼呼道。 “果然。”许平闻言心中却冷笑道:“还是来了。小酌?那么现在也就意味着高衙内已经带着富安采取行动了?林娘子怕是已经被骗到这陆谦府上去了吧?” 随即微微一笑,冲林冲和陆谦拱手道:“林大哥,陆大哥,小弟楼中还有些生意要处理,这是抽出空闲带鲁大师前往府中一观,待会还要赶回去。 两位老哥要是有雅兴,我们一同去府上看看如何?至于喝酒嘛,改日,可好?” 林冲闻言微微有些失望,鲁智深好酒,听许平直言拒绝当下有点着急,想要说什么,却被许平一个眼神制止。 “那好吧。”林冲轻轻叹了一声,不过随即又喜道:“兄弟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误了你正事,反正咱弟兄们日长,也不差在这一时。至于去你府上嘛...” 他说着,看了看身旁的陆谦,神色为难道:“今日仓促,什么也没准备,哪里好意思就此登门?” “正是,正是!”陆谦在一旁也赶忙附和:“乔迁新居道贺,那要备下重礼才是。” 许平心中却不由冷笑:“重礼?受了你的重礼怕不是要永世不得翻身?” 毕竟林冲曾经有恩于眼前的陆谦还被他坑的那么惨。 不过面上却笑道:“两位大哥,那怎么好意思?人到了便好,弟兄们之间不在区区俗礼。” “哈哈!”林冲闻言大笑。 眼前的兄弟所以为他所看重,甚至上次一场酒下来几乎已被他引为知交,只是因为性气相投。 随即他冲着许平和鲁智深抱抱拳:“那如此,我们改日再聚便了,不过下次,林某可要带着好酒好菜去许兄弟你府上找你啊?” “小弟随时恭候教头。”许平笑吟吟冲着林冲也一抱拳。 几人分开后,许平不由脚下加快了脚步。 “诶,我说许兄弟,你干嘛拒绝去喝酒啊?大伙在一块聚着饮两杯岂不痛快?何况那樊楼的饭菜...”鲁智深说着狂咽了口口水。 “大师,不必多言!”许平回头正色道,脚下却丝毫不停。 “回头大师想吃多少樊楼的酒菜全在兄弟身上,只是今天,先跟兄弟去办件事!” “办事?”鲁智深见他说的郑重,一时也不由正色起来。 第76章 别让他跑了 两人急急火火的又赶了一段,许平突然顿住脚步,鲁智深一直在他身后急跟,差点将其撞倒。 “咋啦?兄弟?” 鲁智深愕然望着站立不动的许平。 许平则一拍脑门,暗道:“糟糕!光顾赶路了,这陆虞侯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 不过随即又想到了张三李四等人。 “这帮闲汉长年混迹汴梁,想来对汴京城里的风物人情再熟悉不过了。” “对!”想到这,许平立即转而对鲁智深道: “大师,我们先去我宅子那,把张三李四他们找来。” “有大仗要打啊!”听他这么一说,鲁智深不由暗喜,禁不住摩拳擦掌。 随即应道:“快走快走。” 两人到了英国公府,顾不上向惊愕赞叹中的鲁智深解释,许平直接喊来张三李四等人,点起十来名闲汉,一同望陆谦家便赶。 邓元觉本要同去,却被许平制止了,临走只留下一句:“有鲁大师一个主打的就足够了,哪能大炮轰蚊子?” 的确,高衙内此刻不过带了富安一个人,说起来带着鲁智深去都多余,之所以再点起十来个闲汉,为的,只是将高衙内堵在陆谦家里,来个人赃俱获,抵赖不掉! 在张三李四带领下,十几人手持棍棒穿街过巷来到陆虞侯府前。 说是“府”,也不过是临街的一栋二层小楼罢了。 此刻楼门紧闭,隐隐能听到楼上有一些吵闹声。 “掌柜的,这陆谦得罪您了么?” 来到沉香楼数日,张三等人早已进入角色,牢记自己的安保责任不说,对许平更是称呼“掌柜的”顺了口。 “这倒没有。”许平望着阁楼微微一笑:“不过,他想要害我朋友!” “啊?”不等张三等人反应,鲁智深早已大叫起来:“那还得了!” “刚才看那小子还像个人样,竟然是此等心机深沉,亏得洒家还想与他喝酒,我呸!敢害许兄弟的朋友,洒家宰了他!” “掌柜的,您说吧,咱现在就冲进去?”李四早已握着一条短棍一马当先,就要破门。 张三却有些疑惑:“掌柜的,路上听您说您是在樊楼门口碰到陆谦那厮的,咱要是想教训他的话,不是应该去樊楼吗?” 许平一笑,道:“没错,要是想教训陆谦那厮,的确该去樊楼,不过...” 他目光一寒,盯着二楼阁楼:“可现在我们要教训的不是陆谦,而是...” 他话尚未说完,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大门霍然打开,跟着,就冲出了一个体貌娇柔的小丫头。 锦儿! 锦儿慌慌张张从楼内跑出,身后还紧跟着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看样子是在追赶她。 “啊!” 本就慌乱中的锦儿一冲出楼门,眼见面前黑压压十来个手持棍棒的大汉,不由就感觉眼前一黑,跟着脚下一软,就摔倒下去。 李四挨着楼门最近,眼见冲出一个小丫头,正想拦住,这一下干脆直接抱了个满怀。 “天杀才!” 锦儿定神后,见自己被一个黑脸汉子正抱在怀里,一时间羞愤难当,“啪”的一巴掌就重重甩在李四脸上。 “流氓!” “恩?”众闲汉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同时上身向后一侧,皆是一呆。 李四也满脸黑线: 什么情况!特么老子招谁惹谁了?是流氓不假,但那是几天以前啊?现在爷已经改邪归正了好吗? 只有许平暗自好笑。 不过眼光瞥到跟随锦儿冲出来那瘦削汉子,他的神色又转而一冷。 那汉子也注意到眼前来历不明的十来人。 开始看不出什么来路,可仔细环顾一圈后,腿不由慢慢开始打起颤来。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正是前几日东岳庙里,想要胖揍他们的那伙人! 尤其当中那个胖大和尚那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实在是太扎眼了! “你,你们...” 鲁智深还有其中几个慢慢看他也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不过下意识里,都感觉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鸟,鲁智深带头,大踏步上前一脚就将眼前之人踹倒在地。 “衙内,衙内大事不好,快跑啊!衙内。”被踹翻在地,富安顾不上钻心的疼痛,仍扯着嗓子望楼上大声呼号。 “哦!原来就是你们两个鸟男女!”张三率先反应过来,冲上去一巴掌直接扇在富安脸上。 “上次就想教训你们,让你们跑了,今天自己主动找不痛快。” 他本是街头混混出身,骨子里就敢打敢杀。 虽然放以前像富安这种贵公子的狗腿子他不敢打,可那是以前,现在众人团结在一处,又有大掌柜撑腰,怕什么? 何况,就算是因此得罪了高衙内,他也不在乎。 “士为知己者死,有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自从跟了许平后,感受着来自对方真诚的尊重,他每每这样问自己。 “你们在这按着他,张三,带人把整个楼都给我围起来!” 许平此刻早已上前,冷冷注视着脚下的富安下令道。 “遵命!” 十来个闲汉早在张三带领下团团围起了陆谦府宅。 “大师,我们上去!”许平跨过地上的富安,又对鲁智深道。 不过在经过李四时,他俯在对方耳旁轻轻耳语了几句,李四也就带着锦儿径自离去了。 阁楼上,本来高衙内刚刚把房门插上想要对林娘子进行调戏,就听到楼下富安杀猪式的嚎叫。 “情况有些不对啊?”高衙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不过要说色字当头的时候,人的胆气也是真壮。 “我他妈是高衙内!当朝太尉之子,谁敢动我?也许是楼下那群崽子并不知是本衙内在场,不然哪里敢动富安?” 想到这层,又斜眼看到墙角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林娘子,只见此刻的她,双颊晕红,满目惊恐,却又平添了几分诱惑。 高衙内已能想到自己征服眼前这个美娇娘时的快意。 只见他流着涎水一步步靠近林娘子,眼中欲火喷张,声音却已颤抖:“小娘子,你可、你可想煞我也,我!” 话未说完,他早已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可却被林娘子下意识的给躲开了。 这下倒好,本来林娘子就在墙角,高衙内这下扑了个空,登时额头撞起老大一个包。 吃痛之下,高衙内感觉自己欲火也有些消减,再看向桌边的林娘子时,已带了几分恼怒: “我劝你不要自讨苦吃!你,我是要定了!就是把林冲那小子弄死,本衙内也要得到你!” 他说完,作势就又要扑过去。 “你这泼才,想弄死谁!”只是他还未行动,就已被“咣当”一声的房门撞裂声给打断。 第77章 你大哥? “恩?” 高衙内不由一愕,跟着看向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早已出现了一个威风凛凛、宛若天神般的胖大和尚! 身后还跟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又是胖大和尚?”高衙内从开始的惊愕已转为惊恐。 无他,自前几日东岳庙里被邓元觉爆锤脑袋一下后,他已经犯上了“胖和尚恐惧症”,一看到胖大和尚就心生畏惧。 开玩笑,到现在那日留在脑袋上的包还未消散呢,每每疼的彻骨。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做噩梦。 不是梦到被胖大和尚按在地上爆锤,就是被胖大和尚高高举起,然后再... “你们,你们...” 高衙内反应过来,吓的不住后退,慢慢就退到了适才林娘子待过的墙角。 “是大师还有许掌柜?”林娘子此刻也早已认出二人,纤手轻扶桌角喜不自胜道。 “阿嫂,你没事吧?” 鲁智深暂时没顾得上墙角的高衙内,几个大步来到林娘子面前: “我们来迟,让嫂嫂受惊了。” 受惊? 许平无语。 跟着他轻咳一声,悠哉悠哉来到高衙内面前。 高衙内本来趁着鲁智深分神的功夫想要推开窗户跳出去逃命的,可一望楼下的阵势,当时就万念俱灰。 不过想到如果就此认怂,怕今天有没有命活着离开这儿都是问题,天知道这群来历不明的混蛋能干出什么事来? 于是又强壮起气势,冲着许平大叫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耽误本衙内的好事,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不是高俅过继过来的儿子高坎吗?” 许平却神色平静望着他淡淡道。 对这种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货,他向来无感。 一句话,问的高衙内满是惊愕,他不是高俅亲生儿子的事,按说知道的人不多啊?眼前之人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 “你,胡说八道!”高衙内羞愤道:“敢造谣太尉大人的家事,你不怕吃官司?不怕没命走出汴梁城?” “呵呵。”许平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冷冷望着脚下的高衙内:“你还是先想想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间屋子吧!” 嘶! 高衙内闻言不由倒抽口冷气。 这年轻人看起来眉清目秀,竟然如此亡命,竟真的敢要了自己命? “你,你想怎样?”他不由望着许平颤声道。 “怎样?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按大宋律,应当如何?”许平玩味的望着他。 穿越以来,对这个时代的法律条文他也大致知道了一些。 像高衙内这种情况,最少要仗责二十到二百,而后流放,乃至凌迟! 高衙内闻言,却不由心下慢慢放松下来。 跟着,竟然又站了起来,肆意的笑着对许平道: “哈哈哈!我当你有什么胆气与三头六臂,不还是想着要送本衙内去见官吗? 告诉过你,你脑子不开窍啊! 我爹是当朝太尉,你觉得我会怕官?” 他笑的很是张狂,似乎大宋的律法在他眼里,不过仅仅只是儿戏。 许平等他笑够了,也微微一笑,淡淡道: “我当然不会把你送去见官,谁说的除了送官,就不能用刑了?” 嘎! 本来张狂的高衙内登时收住了笑声,呆呆望向许平: “你,你什么意思?” “鲁大师。” 懒得再跟他废话,许平望向鲁智深: “按大宋律,像这等强霸人家妻女的恶贼当杖责二百,这行刑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吧。” “好嘞!” 鲁智深大笑一声,似是得了一件极好的美差,提着禅杖就大步踏来。 “不要,不要啊!” 高衙内从呆滞中缓过神来,看着满身壮硕的胖大和尚和他手里那根看起来重的出奇的禅杖,不由满头冷汗,惊恐的大叫道。 就眼前这胖和尚的身板和手中兵器,别说二百杖责了,一下,他怕是都受不了! 此刻,他已能想象到这根禅杖落在自己身上时,自己的惨状! “好汉爷,师父大爷!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忙跪下来拉住许平的腿苦苦告饶,又不时满是哀求的转向鲁智深。 “现在知道后悔了么?晚啦!”鲁智深眼神凌厉的瞪着他: “洒家早就听闻你在汴京城内‘花花太岁’之名,被你糟蹋的良家女子没有八十也有上百了吧?她们向你告饶时你可曾绕过她们? 似她们被你糟践过后以后又当如何过活?因为这,自尽的又有几个?” 鲁智深越说越恨,抡起禅杖“咣”一声就已砸在高衙内肩膀上。 “啊!” 高衙内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直听的楼下的富安一阵心惊,呆呆望着阁楼,他想要喊一声“衙内”,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声。 眼前这帮亡命徒,太狠了! 胆子,也太大了! 连高太尉的独子都敢这样下狠手。 鲁智深一击之下,高衙内的肩骨早已粉碎,整条手臂耷拉下来。 他疼的几欲昏厥,可在求生的意志下,硬是坚持着,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许平腿脚: “好汉爷,饶,饶小的一命,小的以后真的不敢了。” “又不是我打的你,告饶你应该向大师手里的禅杖告才对呀。” 许平神色冷酷,没有一丝感情的道,仿似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 高衙内愤愤难当,跟着又鼓起勇气咬紧牙关狠声道:“你今天对我下了狠手,我江湖上的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江湖上的大哥?” 许平闻言不由有些好笑,暗道:“拿这个压老子么?” “你大哥是谁?” 不过他随即又有些好奇的冲高衙内问道。 “苍龙义社青龙分社的龙头,王宜年!” “是他?” 许平闻言不由微微有些愕然,不过转念又明白。 似王宜年那种人,本就是蔡京的外甥,也算是半个官二代,平素又非什么善类,专干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和这高衙内当然是沆瀣一气了。 跟着他和鲁智深对望了一眼,两人却不由同时一笑。 许平又缓缓蹲下身子,右手抬起高衙内的下巴,神色和蔼道:“我也告诉你一句话。” “有门?” 高衙内心中不由暗喜,看来还是江湖上大哥的名头对这帮人好用啊! 本来么,这群亡命徒,一看就知道是走江湖的,王宜年那么大的名头,他们怎会不惧? 要知苍龙义社,那可是汴梁城内乃至如今整个天下最大的江湖势力! “好汉,咱们同是江湖中人,彼此给个薄面,回头若你们有兴趣,我要我王大哥收了你们做亲随小弟如何?” 许平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鲁智深却不由大怒:“贼泼才!你看爷爷们像给那什么狗东西做狗的人么?” 跟着,“呼”的一声! 水磨禅杖再次砸下! “啊!” 伴随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楼下的富安望向阁楼,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第78章 缴械不杀 许久,高衙内悠悠醒转,本来他以为这一次自己肯定没命了,可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不由暗自庆幸。 可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自己另一边胳膊此刻无论如何也已抬不起来了。 原来鲁智深刚才另一禅杖,直接砸在了他另一边胳膊上。 鲁达并非纯粹的莽撞之人,从适才与许平眼神的对接中,他已经看出对方并没想要眼前这花花太岁之命,是以仗下“留了情”。 “好汉、好汉饶了小的一命吧。”高衙内跪在墙角双臂垂着,艰难的从口中说出这么几个字。 由不得他不艰难,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大师,还是不要再打了吧。”林娘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早已跟了上来,扯住鲁智深的僧袖声音微颤道。 毕竟是长年在深闺之中的妇道人家,哪里见过眼前此等令人心悸的场面。 何况,她素来性情温婉,看不得别人遭罪。 哪怕,是个极恶的恶人。 林冲之所以性情忍让,和自己娘子的朝夕熏陶也不无关系。 “他毕竟是高太尉的独子,万一真打出个好歹,以后可怎么办啊?”林娘子接着道,话语里满是担忧与害怕。 她惧怕高太尉的权势,她担忧自己夫君的前程,她,也顾虑眼前的美好生活。 高衙内闻言,心中不由又燃起希望。 此时他早已不求其他,只要能活着,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算是老天开眼,哪里还敢奢求其他?更不敢再附和半句。 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再惹恼了眼前性如烈火的莽和尚和那个现在看起来带几分乖戾的年轻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莽和尚虽然是主打,可几乎全在听这个年轻人的。 “他到底什么来历?”高衙内心中不由暗自惊心:“以前从未听说过汴梁城出了这么个狠人啊?” 又不禁后悔前几日为什么不尽早调查其人身份。 都怪自己贪恋美色,一心只筹划着先将林娘子这美娇娘弄到手再说,以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搁置了。 “嫂嫂无须忧心。” 鲁智深转头宽慰了林娘子一声:“量这贼作恶多端、害人不浅,就算是打死了,便是将来告到赵官家那里,又当如何?难不成世间还不许有公道在了吗?” “大师,话是这么说。”林娘子声音胆怯又发颤:“可...” 然而没等她说完,鲁智深早已又高高抡起禅杖,林娘子一直紧抓他僧袖的手,也不由随之脱开。 只见鲁智深怒目瞪视着跪在眼前的高衙内: “你这厮须记住,洒家打你,并不为洒家而打,乃是为你欺辱的那些良家女子,所谓惩恶除其元凶,洒家今天可以饶你一命,但你须把你那作恶多端的祸根给留下!” “啥?”高衙内听的脑袋一懵:“祸根?” 本来听到眼前的胖和尚说可以饶自己一命时还暗自窃喜。 可一听对方说要留下自己的“祸根”,不由又犹如坠入了无底深渊! 祸根,那还能有啥?对自己犯的那些事儿来说,祸根,还能有啥! 那可是自己快乐的源泉啊! 如何能丢? “不要,不要啊!” 高衙内早已哭的撕心裂肺。 本来他一直在冲许平叩首,此时又不住转向鲁智深,乃至林娘子。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样之后,自己的人生还将怎样过活? 那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林娘子自知自己无劝阻之能,不由得撇过头不忍再看,潜意识里对这种事也有几分羞涩。 鲁智深则趁机看了一眼许平的神情。 不知为何,身旁的年轻人虽年纪轻轻,自己与他相处时日也不多,可在如眼前这等重大事情上,他忍不住要看对方的意思。 或许是隐约觉得对方处置事情比他更为稳妥罢。 可许平也只是淡淡看着眼前的高衙内,神色中,丝毫不以鲁智深的这个提议为异。 因为他记得后世有一版水浒,高衙内也是这么个结局来着。 当时这个改编播出后,无疑是大快人心! 不得不说,对于这种人,此种方式,无疑是他们最佳的归宿。 只是没想到鲁智深这莽和尚和后世编剧想一块去了。 “或许是和尚当久了,想用‘不近女色’这种方式来多度人吧。”许平心想。 见许平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默许,鲁智深已然明了,而向后猛然一跳,跟着,冲高衙内高叫一声: “贼厮,拿你凶器来!” “啊!” 高衙内不由同时发出一声绝望而又歇斯底里的痛呼声。 那声音,凄厉无比,令楼下众人无不暗自心惊,向楼上翘首而望,富安更是万念俱灰。 “且慢!杖下留人!”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忽而传来一道音调浑厚又急切的声音。 许平正待回头查看,一条白色人影早已迅捷如风般冲过来。 鲁智深的禅杖本已冲着高衙内那话如泰山压顶般呼啸砸下,可就在堪堪落下的那一刹那,自己整个身躯,却被一股巨力给撞飞! 水磨禅杖因之也砸落地面,直接将厚实的地板砸出了一个硕大的坑! 直接通透一层。 “谁他妈?” 鲁智深大怒! 爬起来一看,却不由愣住了。 不是林冲却是谁? “林教头,来了?”许平却笑吟吟望着林冲笑道。 “许兄弟,多谢搭救内子之情!”林冲忙冲许平一抱拳,跟着又转而向鲁智深:“师兄!” “哼!” 鲁智深却似很有些生气,手中禅杖一杵,撇过头不理他。 “夫君...”林娘子见是林冲赶到,哭哭啼啼的三步并作两步钻入了林冲怀里。 仿佛满腹的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宣泄。 所有的忧心、惊惧,也在这一刻找到了温暖、安全的港湾。 “娘子。”林冲也小心的轻搂着她,细细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柔声宽慰的呵护。 “林教头,林教头,您劝劝您的好朋友们,万万不要取了小人的宝贝啊!” 高衙内见是林冲及时赶到了,大喜,仿似找到了救星一般。 “除了这个,什么都行!小人将来一定在父亲大人面前好好举荐于您!让您做虞侯,不,都虞侯!不,殿帅副太尉!求求您啊!林教头!” 他哭的声色凄厉无比,丝毫不顾虑他说的这些是否现实,尤其殿帅副太尉... 只是,人在极端求生本能之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的高衙内,早已没有人形,他的面孔因疼痛而狰狞扭曲,他的两只臂膀也无力垂挂着跪在那儿。 “哼!” 林冲则对他怒目而视:“你几次三番调戏我家娘子,欺我太甚!我真恨不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瞪视着跪在眼前的高衙内,同时右拳紧紧握,青筋暴起! 许平则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你恨不得什么? 恨不得宰了他么? 那你特么倒是赶快动手呀! 谁还会拦着你不成? 可他知道,无论如何,林冲不敢。 也或许不是不敢,而是他,顾虑太多! 可世间之事,又岂是一味顾虑、忍让,就能得到解决的? 有时别人打你一拳,你回击一拳,可以免去后面十几拳的打。 而如果你一直畏缩不还手,对方可能会愈发张狂,甚至直至把你打死! 不过眼下对于林冲的到来,许平倒丝毫不感奇怪,因为就是他吩咐锦儿和李四将其召来的。 之所以还把他召来,就是想将对高衙内的最终处置,交到他手上。 缴不缴除高衙内的凶器他并不是很在意,毕竟目前还没那爱好。 就当前的情况与局势来说,他认为对高衙内的处置交由其自身命运更为妥帖。 是以林冲及时赶到后阻止了鲁智深的缴械行动,他也不以为异。 “哇呀呀!你何必跟这种狗贼多废话!”一旁的鲁智深却再也按捺不住,哇哇怪叫: “洒家今天定要取了他那作恶多端的祸根!哇呀呀!” 他一边叫着,一边挺着禅杖再次冲上来! 第79章 依我看 “师兄不可!”林冲见此,不由心中一惊,忙放下怀中的林娘子冲上去将其再次拦下。 怕鲁智深这次因气忿下更重的手,林冲干脆双手死死抓住水磨禅杖不放。 “你干什么!”鲁智深怒不可遏。 任谁都听的出来,刚才他就是准备要狠狠教训高衙内呀? 怎么有人帮你出手还不行呢? 还特么出手阻拦? 什么意思? 林冲一时不好解释,只是死死拉住禅杖不放。 然而一时的相持还好,没多久,林冲已然感觉力不从心,手中禅杖眼见就要被挣脱而去。 鲁智深毕竟是能倒拔垂杨柳的人物,单拼力气,林冲哪能是敌手? 墙角的高衙内眼见此情此景,看到连林冲的力气都比不过那莽和尚,更是吓得心惊胆颤,浑身簌簌发抖。 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而所坐地面,也早已湿了一大片! “师兄,你当真不计后果吗?”林冲情急之下冲着鲁智深高喊。 因用力过甚,此刻他额头的青筋已然暴起。 却仍不能阻止禅杖脱手之势。 “洒家计较什么后果?”鲁智深瞪大眼珠,咬牙切齿气呼呼道:“遇到恶贼必当惩之而后快!” “师兄!”林冲更为着急,手上却丝毫不敢放松:“我何尝不想?可若果然对高坎下死手的话,高太尉势必会要我等陪葬啊!” “陪葬就陪葬,你怕我可不怕!”鲁智深怒火冲天。 他既恨于高衙内的作恶无忌,又恨于林冲的憋气隐忍! “师兄...”林冲又要再劝,可就在这时,鲁智深忽而一声暴喝,林冲只感觉双手上一股巨力猛然向上一提,本来紧握在手中的禅杖竟一瞬间脱手而出了。 “不好!”林冲暗叫。 果然,水磨禅杖被鲁智深夺出。 “嗨!” 跟着伴随一声怒目金刚般的威吼,禅杖再次以雷霆万钧之势砸下。 高衙内此时只是呆呆看着禅杖落下,竟无丝毫反应,竟似已吓傻了。 他的双腿,此时刚好成分开之式... “许兄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冲忽然灵光一闪,高喊许平。 禅杖堪堪落在高衙内两腿之间的时候,硬生生陡然顿住。 许平疑惑又无奈,同时心中很是不满,暗道:“这时候喊老子干毛?” 可表明面上仍看向林冲,不解道:“怎么了?林教头?” 对于高衙内究竟怎样处置,他本就不想过多干预,只要不要了这小子的命,他都没有任何意见,可眼下... “许兄弟,你快劝劝鲁师兄吧!”林冲眼见禅杖顿住,先是松了口气,既而赶忙上前拉住许平衣袖,声音急切道。 “这个...”许平皱了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将“忍”字功夫修炼到了极致。 “如若果真断了高坎的命根,我等以后怕是再难于汴京待下去了啊!”他焦急已甚。 “林教头很怕丢掉眼前的一切么?”许平轻笑又玩味的看向他,道。 “这...”林冲一时语塞。 毫无疑问,许平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的确很怕失去眼前的一切。 有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家资也不算差,还有一位善解人意、貌似天仙的美娇娘,任谁又能不计后果的轻易割舍呢? “许兄弟,如果你也如我一般境况的话,想来你也会同我一样,做出同样选择的。”沉默一会,林冲才发自肺腑,声音有些低沉道。 “我不会。”许平断然道:“至少在自己娘子被人凌辱的时候,我一定会给对方以足够的教训。” 一句话,说的林冲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看向许平。 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平不由又想起了孙蓉。 “似她,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许平暗想道:“主动劈腿,去凑向所谓‘富二代’,跟眼前的林娘子又岂能相提并论?” “为那种女人去跟人搏命,那才是真正的不值!”他又想。 “你,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林冲看着许平,轻声问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不惜一切代价!”许平斩钉截铁:“因为,这是男人的原则问题!”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的姿态,宛若宣说真理! 林冲沉默了。 彻底的沉默了。 从未有人跟他探讨过这么深奥的思维方式问题。 他,也从未觉得自身处事和对事情做出的选择有过什么问题。 可这一刻,由不得他不进行沉思! “既如此,那洒家!”鲁智深说着又来了劲,当时又要挥动禅杖。 “大师且慢!”许平一边说,一边上前一步,一只手已然按在鲁智深将要抡起的禅杖上。 “许兄弟?”鲁智深大惑不解。 你们都什么意思? 玩我嘛? 刚才你话里意思不是都很明白了,不就是要动手吗?怎么现在又? 为何你们都特么大喘气,一个套路? “眼下既然林教头已经对惩处高坎这厮做出了选择。”许平耐心对鲁智深道:“那我们就尊重他的意思吧。” “可是...”鲁智深很有些着急,显然他不愿意轻易放过眼前贼子。 “大师。”许平又耐心道:“说到底,毕竟林教头才是林娘子的夫君,你明白吗?”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高坎这货调戏的是人家林教头媳妇,你跟着一直瞎着什么急?乱抢什么头阵? 鲁智深这才恍然大悟,紧握禅杖的手也才松弛下来。 “兄弟,那照你的意思,我们?”鲁智深又问。 沉吟一下,看了一眼眼前浑身不住战栗的高衙内,许平慢慢背负起双手,淡淡开口道: “依我看还是,杖下留鸡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无奈,又满是悲天悯人。 没错,他只是想趁机装个逼。 “哦!” 鲁智深闻言,似乎很有不甘的重重的顿了下自己禅杖,将之杵在地面,震得楼板“嗡”然作响。 可随即又,“恩”? 他不由又侧头看向许平,看的很认真。 被这胖和尚一直看,许平很有些不自在,也不由转过头迎向他的目光。 两个人目光一碰,许平瞬间感觉不对劲。 因此从对方眼神里,他看出了明显的戏谑与笑意。 “这特么,什么意思?” 可鲁智深眼神之中只是笑而不语,似乎饱含着大大的深意。 “啥玩意儿?” 许平疑惑。 他不由又看向林冲,林冲则神情尴尬。 无意间又看到了林娘子,只见她羞红了脸,根本不敢正眼看许平。 “你们这都什么意思啊?” 许平无奈了。 “是我刚才说过的话里有什么问题吗?” “杖下留鸡吧。” “没问题啊!” “哦。” ... 第80章 丰亨豫大 近来官家赵佶一直心情愉悦,一是从许平沉香楼里采购的各类新奇物品令他倍感轻松,尤其是那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令他感觉整个人每天都清爽的飘飘欲仙了。 而香水之类,不仅令后宫各位嫔妃欣喜若狂,更让赵佶每每踏入后宫的那一刻,都不禁开始心驰神往、目眩神迷。 所以近段时间,他步入后宫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这倒令各位心系国祚的大臣欣喜不已,毕竟子嗣昌盛才是皇家之福! 赵佶的愉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近来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从来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道教三清之一,太上老君! 梦里,太上老君和蔼的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加油,赵同学,只要你诚心向我道,就一定可以得以飞升,位列仙班!” 听听,位列仙班,多么诱人的梦想! 可是出自太上老君之口,赵佶就十分确认的相信,这,不是梦,而是一定可以实现的现实! 毕竟他身为人间天子都号称“金口玉言”,何况身为仙人代表的太上老君呢? 联系近来遇到的许平,这个年轻人神秘莫测的来历和他手里各种闻所未闻的奇妙物什,更让他笃信: 这些一定是来自仙界的机缘,许平,一定就是那个带领他步入仙途的信使! 由于这些原因,他决意开始行动。 这天上朝,在朝堂之上简单议论完朝政后,赵佶便对群臣们宣说了“我有一个梦”。 殿下群臣听完皇帝陛下的那个吉祥梦境,不禁都面面相觑: 咋地?皇帝陛下这是人间的东西玩够了,想要挑战更高级?还是想要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不过仍有人马上顺承帝意,立即出班奏道: “陛下,此乃祥瑞之兆,代表陛下治国有方,万民敬仰,惟如此,身为帝王,才能有此吉祥梦境啊!” 言者正是太师蔡京,此刻他看起来欣喜若狂。 “太师所言极是。”太尉高俅也忙出班接道: “正所谓‘天人合一’,唯有有德明君,才能做出此等匪夷所思的吉祥梦境来,也代表我大宋,必将国力日强,四方来朝!” 他笑语盈盈,神情之中充满希望。 “两个马屁精!” 一旁的殿前太尉宿元景和太学博士李若水则心中暗骂道。 本来么,皇帝做个梦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定非要和什么“万民敬仰”、“四方来朝”联系起来么? 不怕本来就一心钻研艺术的皇帝愈发忘乎所以,一心去求道? 宿元景刚要出班直言,只听: “哈哈!” 金殿上的赵佶果然龙颜大悦,对蔡京和高俅道: “两位爱卿所言极是,甚洽朕意。自登基以来,朕的确是醉心于国事,时刻未敢忘记天子牧民之职啊!” 他语气深沉。 “可咱大部分时间在朝堂上不都是您领着探讨书法和绘画艺术吗?”李若水心中嘀咕道: “其中又有一半时间是您在交流自己的瘦金体心得,每每还因群臣中没有知己而叹息。” “陛下爱民深切,不顾龙体为民分忧,实乃万民之福啊!”检校太尉童贯这时也站出来奏道。 他执笏弯腰弯的很低,屁股都简直要撅到天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大殿上找什么东西。 “天下人幸甚,大宋幸甚啊!” “此乃祖宗福德所积,陛下精诚所致。” “我等生逢盛世,追随明主,百世修来之福!” .... 一时间,王黼、梁师成、朱勔、李邦彦、杨戬、秦桧、张邦昌等人纷纷发言,朝堂之上,一片阿谀奉承之声。 天子赵佶在宝座上含笑闭目着,轻抚着胡须,聆听着众臣逢迎,他宛若聆听仙乐。 唯独宿元景等人默然不语,其中,又尤其吏部侍郎赵挺之神色气闷,死死盯着手中笏板,只差出言反驳。 “陛下。” 而这个时候,蔡京经过一番暗自揣摩,又出班奏道: “既然天降吉兆,明言圣天子有道缘,那天子也要承顺天意,一心奉道才是。 民间有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得道飞升,那我等,岂不是也跟着安享仙缘了?” “我呸!” 闻此,宿元景等人心中不由大骂:“你才是鸡犬!堂堂当朝太师,自比蠢物,实在无耻至极!” 不过跟着就有人随声附和: “蔡太师所言极是啊,想当年黄帝功盖万古,而后得以白日乘龙飞升,岂非正是如此? 陛下日后得以飞升仙界,岂不正是功比黄帝? 我等大幸,生逢明主,将来得以见到此等异象,实在是不知多少世才修来的机缘啊!呜呜呜...” 这人说着,竟然还给哭上了。 众人定睛一看,不是新晋的钦点进士,现任中书舍人的李邦彦还有谁? “李爱卿不必流涕。” 金殿上赵佶满意的宽声安慰道: “倘若有朝一日朕得以登临仙境,安能忘了卿等?必当同登仙界,再续君臣之情才是啊!”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修仙这回事已经不单是自己的事了,同时更是造福众臣子乃至天下人的大事! “恩!一定要完成所愿!”他在心里笃定道。 所以他马上又极认真的对蔡京道:“太师所言皆合朕心,只是...” 他的眉头微皱,似轻叹一声: “只是不知究竟如何,才能算作是崇奉天道,合于吉兆呢?” 群臣都替蔡京捏了一把汗: 大家都特么读儒家书出身的,修道这玩意儿谁曾接触过啊?这问的不对口啊? 谁知蔡京却微微一笑,镇定自若道: “修道之途,虽艰难跋涉,但不外乎‘诚心’二字而已。” 无一人吭声,只听他说,人人心道:你接着掰活。 “不同的人其诚心之表现自然不同,如庶民,每日朝夕奉香便可算作是诚恳了。”蔡京道: “而中产之家,或许需要三牲之物,而作为万乘之尊的圣天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引得赵佶急切的向前探了探身子,注视着他: “怎么样?” “不外‘丰、亨、豫、大’四字!” 说到这,蔡京陡然提高了音调。 “丰亨豫大”? 群臣,包括宿元景等人,还有宝座之上的赵佶,全都默默重复着这四个字。 “蔡太师,何谓‘丰亨豫大’?” 童贯转过身一副认真请教的样子问道。 蔡京回一礼,又转向金殿上的赵佶,认真道: “所谓丰,便是丰足;亨,便是畅行无阻;豫,是安闲清逸;大,便是宏大之象! 如今天下富足兴盛,太平安乐,仅府藏,便有五千余万緍,这正是前所未有之盛世!也正是行此“丰亨豫大”四字之时! 道教安闲无为,又道德隆盛,岂非正符此四字? 而陛下为表进道之诚心,更应当视金钱财货为粪土,以此来推行广大以奉上帝。 唯如此,才能表明陛下进道之诚心。 唯如此,才能配得上陛下古往今来少有明君之身份。 也唯如此,才能完成陛下功比黄帝之勋业!” “哦!” “嘶!” .... 群臣心中不由纷纷惊叹: “太特么有气魄了!” 宝座上的赵佶,更是听的双目灼灼、热血沸腾! “对啊!朕是天子,是天下的主人!”赵佶心道: “如今国力又如此强盛,以‘丰亨豫大’四字奉侍上帝,有何不可? 果真如此,古往今来,试问,又有哪一位修道之人可与朕相比?”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四个字: 我拿钱砸! 第81章 道君皇帝 “太师大气魄!” “惟国之栋梁才能提此旷古绝今四字!” .... 高俅等一干人等又一顿马屁伺候。 尤其他们听了这四字的解释,那着实兴奋的不得了,这若真被皇帝采纳施行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这班人可以完全的放飞自我啊! 听听,丰亨豫大,多么动听? 这以后还能少得了他们的好处? 这,得意味着多少油水啊! “陛下不可!” 可就在这时,金殿下陡然传来一道清朗而又坚定无比的声音。 赵挺之! 要说赵挺之初入仕途时还是投靠蔡京的,可逐渐的他发现,这家伙绝不简单,已不是一个“老奸巨猾”足以形容。 从他对政敌的不择手段赵挺之深切明白:这个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是没有任何底线的。 按照赵挺之内心的评价,这个人,已完全放弃了士大夫的所谓廉耻之心! 所以他与蔡京虽同为反对“元佑党人”的一派,但二人早已逐渐分崩离析。 朝堂之上,二人每每因政见不合唇枪舌剑,更何况今天,对方提出了此等奢侈无度、祸国殃民之见? 赵挺之自问虽也不是什么纯善之人,可如果只是为了迎合上意而不顾国家百姓,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陛下。”赵挺之执笏义正辞严道: “蔡太师所言实乃祸国殃民之见! 倘若果行此四字,天下奢靡之风必然风起,官员们为了迎合圣意,必大肆盘剥民脂民膏,将来国家根基将安在? 累朝所积,又能支持几时啊皇上!” 一句话,说的朝堂之上顿时寂静。 宿元景片刻后,也出班奏道:“臣下以为赵侍郎之忧不无道理,立国之本,在民生,民生在于克勤。 而‘丰亨豫大’虽气魄广大,但势必将极耗财用,长此以往,国力怕是难以为继。” 李若水也出班奏言:“臣,附议。” 跟着,零星又有几员官员站出来附议,但多是一些群臣中的末等小官。 金殿上的赵佶不由陷入了沉默和两难。 本来他刚才听到蔡京的建议还兴奋异常,仿佛已看到了自己飞升仙界、功比黄帝的恢弘气象。 可眼下听到几人反对,又不由犹豫起来。 只是他的神色间,明显已流露出不悦。 “赵大人,言重了吧?”仔细观察了皇帝半晌,童贯率先站出来打破沉寂。 他笑眯眯对赵挺之道: “蔡太师建议行此‘丰亨豫大’四字,正是要表明陛下与民同乐、同享富贵之心啊,如此爱民,怎会引起官员们盘剥民脂民膏呢? 依我看,大家争先效法陛下仁爱之心还差不多。 何况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丰亨豫大,主要乃是为了奉侍上帝,是为了表明陛下一心向道之心。 只要陛下得以得道成仙,这区区世间俗物又算得了什么? 以陛下之仁爱,彼时,难道还会亏待、忘记了天下百姓不成?” “童太尉,你!” 赵挺之闻言怒不可遏,怒目注视着这个权倾朝野的大宦官。 宿元景、李若水也对其侧目而视。 而赵佶的神情,则在童贯一番言说后,明显由阴转晴。 “陛下。” 蔡京再次适时沉着冷静道: “微臣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提此四字,其苦心,本不求有人可以明了的。 但童太尉知臣用心,可谓知己也! 另外推臣初心,所为,也不过是为陛下计,为我大宋江山计,为天下万民、千秋万代计! 由此,即便得罪满朝士大夫,臣又有何憾!” 一番话,被他说得慷慨激昂,似乎连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高俅、杨戬、秦桧等人也赶忙站出来奏道: “老太师为国为民,不计个人荣辱、大公无私,实乃大宋之福啊! 倘若有人反对‘丰亨豫大’,十足便是个人挟私报复、小人行径无疑!” “老太师用心良苦,一心国事,还岂陛下圣鉴!” “陛下必当推行‘丰亨豫大’四字才是。” “不行此四字,不足以彰天子之明!” ... 一时间,朝堂上绝大部分官员都开始随声附和,大殿上跪倒了一大片! “是这样吗?” 赵佶满意的看着殿下景象,仿佛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霍然站了起来,而后微笑着双臂微弯平举,示意众卿平身。 “众卿,既皆赞同太师之言,朕也就不忍拂却众意了,自今日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神情一肃,无比坚毅: “推行丰亨豫大!以彰我大宋之威,国力之强! 普天之下,全民同乐三日,并大赦天下!” “吾皇圣明!” “吾皇圣明!” “千古明君啊!” ... 殿下又一派歌功颂德之声。 唯独宿元景、赵挺之、李若水等人面色铁青,满面忧容。 “另外。” 享受了一番群臣赞誉,赵佶又接着威严道: “为表明朕一心向道之心,朕决意,自今日起正式拜入道家门下,称,‘道君皇帝’!” 道君皇帝? 群臣闻言先是一愕,继而赞誉之声又大起: “陛下舍身奉道,不惜万乘之尊,堪比释迦牟尼抛却人间富贵求证菩提啊!” “释迦牟尼之前只是小国太子,我皇乃是万民之主,气象恢弘不知超过多少倍!” “实乃独步古今之圣天子也!” .... 群臣中,唯独宿元景几人一声轻叹,暗自摇头。 “恩...” 赵佶则对群臣的表现很是满意,他稍微压抑了一下自己振奋异常的情绪,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而后问蔡京道: “蔡太师,如欲行此丰亨豫大四字,依卿家之见,首先应当如何?”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奢侈也得有个突破口啊,尤其是这等彰显广大气象的大规模奢侈。 平素虽然大家也都不怎么节俭,可毕竟跟这种不是一个档次的。 老实说,你是个土老帽,你没见识,还真奢不起来! 于是大家纷纷翘首注视着蔡京。 蔡京沉吟片刻后,启奏道: “依微臣之见,既然由陛下诚心奉道而始,便当由此为切入。 臣闻,道教崇尚山石,岂不闻洞天福地多在名山古洞之中? 是以奇妙山石中,必然含其精蕴。 现今花石纲已行了数年,但远远不够,应当加大采购力度! 而后,将之汇聚皇城以成奇观。 彼时,秦之阿房,汉之未央,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才可得仙人之恩赐、神人之眷顾。 而彼时,陛下长在道蕴之中,日夜熏陶,那么得蟠龙神力相助,白日飞升,岂非指日可待?” 之前花石纲虽一直在推行,可规模并不大,基本上还是出于皇帝赵佶的个人兴趣。 将那些花花草草弄到皇宫后,赵佶也只是偶尔感兴趣了才去一观。 可现在,目的和作用就大大不同了。 “真行啊!” 不少人闻言不禁暗自赞叹,不禁泛起嘀咕: “学问大就是好,什么都能扯。” 更有人暗恨: “平时咋就不多读点神神叨叨的杂书呢?” 可赵佶听后却不由瞪大了双眼,因为正中其下怀,还有意外之喜。 能实现爱好不说还能得道,这种好事谁不喜欢? 他马上激动的上前几步,俯视着殿下的蔡京道: “卿家所言果真?” “道家经书是如此说的。”蔡京淡然而确信道。 这倒也不是他胡吹,而的确是他逛街时偶然从一本残破古籍里看到的,至于那本书现在在哪儿,如今哪还能找得到? 听到这个确信的答案,赵佶更为激动不已,跟着,他马上急切抛出下个问题: “那么,卿家可有推行之策!” 蔡京又一沉吟,很快又有了答案,他恭敬道: “陛下,目前可予以杭州造作局与苏州应奉局更全面的权力,江南诸道,皆不得以任何理由干预、阻碍花石之事,且应全力配合。 否则,就地法办! 另外,为确保押运途中万无一失,应于高太尉殿帅府内,挑选得力制使数十人,分批次行押运之事。 如此,花石汇聚皇城以成奇观,不日便可成!” 赵佶闻言,不由大喜。 第82章 官职 “蔡卿家呀,你果然是朕之肱股、国之栋梁!”赵佶忍不住连声称赞道:“有太师在,我大宋何愁不基业长青?” “陛下过誉,臣愧不敢当。”蔡京赶忙谦让,低低的俯下身子。 “陛下圣明,太师国之良辅。”童贯、高俅等人又赶忙同声称叹。 “高俅。”赵佶又喜滋滋道。 “臣在。”高俅赶忙应声。 自赵佶登基后,虽经其提拔,高俅一路坐到了殿帅太尉的高官,可在朝堂上,赵佶仍时不时会直呼其名。 但这被高俅认为是莫大的荣宠,因为其他人可没这待遇。 “着你退朝后立即于殿帅府中挑选得力制使数十人,按照太师之议,不日出发!”赵佶令道。 “臣遵旨。” “陛下。”这时候,中书舍人李邦彦又奏: “臣近日听闻汴京城内出了一件奇事,还出现了一件宝地,或许正应今日之兆。” “哦?”赵佶好奇:“李爱卿但说无妨。” 自这位新科进士入朝以来,赵佶是愈发喜欢,因为他与自己性情实在是太像了! 未登科前便号称“李浪子”,琴棋书画、曲赋弦弹,还有市井杂耍诸般玩乐无所不通。 这样的人,有学问,长的还帅,岂非太合自己味口? “臣听闻近日在御街樊楼对面,新开了一座沉香楼,其中所售卖之物多是历朝闻所未闻之物,不仅中土,即便是外邦蛮夷之地,也未曾有过其中物什。 联系陛下所做吉祥梦境,臣暗自揣测,会否是上天特意提前安排的一位使者,来帮助陛下飞升仙道呢?” 赵佶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和朕想一块去了! “爱卿也这样认为?”他刚要问。 “李大人,孤陋寡闻了吧。”却被童贯笑眯眯打断。 “童大人,何意?”李邦彦不解。 “那沉香楼的掌柜是否叫做许平?”童贯又道。 “正是啊。”李邦彦看着他道。 “那大人岂不知,陛下正是那沉香楼最大也是第一个主顾?”童贯笑道。 “啊?”李邦彦故作惊奇。 “而且,陛下前几日还将英国公府直接赏赐给了许掌柜,要知那可是多少达官显贵想花大价钱都买不到的宝地啊!” 高俅也喜滋滋对李邦彦道。 对李邦彦这个年轻人,他和童贯、蔡京等人一样,甚是喜欢。 为人八面玲珑,又很会来事,跟他们这些人简直是一丘...不对,是志同道合之士。 “啊!竟有此事?” 李邦彦闻言故作惊讶,既而脸上神情又马上转为赞叹,不住摇头叹息着: “我皇当真是千古圣明之君,不仅知晓人间贤愚,就连仙家子弟,都能一眼洞察! 当真是独步古今之圣主。 更难得,对仙家子弟如此珍之、重之,出手便不同凡响,当真是仙缘深厚、福泽天授啊!” “恩...” 一番话,说的赵佶爽歪歪,心中大感快意。 他笑眯眯微闭着双眼,仔细感受着这一切,仿佛登临仙界,已不过是转眼之事。 许久,他才睁开双眼,微笑着对群臣道: “要说起这沉香楼,还有那许掌柜啊!当真不简单。” 他接着又说了一些事实上没发生,自己现场杜撰出来的所谓“神迹”,引得群臣纷纷双目睁圆,连连称奇。 “像此等仙缘,陛下应当更进一步善加把握才是,这等仙家子弟,更应当大加笼络!依微臣之见。”高俅赶忙出来站队: “应当立即宣之入朝,封以高官厚禄!” “高太尉所言不差,此事势在必行。” “延误不得!” 群臣又一番踊跃进言。 “哼!怕是又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装神弄鬼之徒!” 宿元景、赵挺之和李若水等人却心中不由暗骂,不屑已极。 “恩。”赵佶等群臣进言一番,才微笑着示意大家安静,笑道: “不瞒众爱卿,朕早已此意,朕欲策封其为国师,兼领一方节度,众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殿下众人面面相觑。 国师? 什么鬼? 自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此封号啊? 神叨的太明显了吧?还不让天下子民笑掉大牙? 检校太傅梁师成忙出班奏道: “陛下,臣以为不可,国师之号,我中土王朝素来少有,多为蛮夷邦国所用,以此策封,恐怕玷污了仙家子弟之名,也不合于我皇心向正道之意。” “太傅所言不差。”秦桧也出班奏道:“如若以此策封,恐怕惹人非议,尤其士林学子只怕很难接受。” 众臣听了秦桧之言无不点头。 此人虽目前仅仅只是小小的太学学正,今日上朝也只是出于偶然,可话语里极有道理。 中土历代王朝毕竟是以儒家为正统,这猛然间给大臣策封个“国师”,实在是匪夷所思。 赵佶沉吟了一会,便道: “既如此,那策封国师之事便作罢吧,只是领一方节度,众卿皆无异议吧?” “臣等无异议。”众臣齐声道。 不只蔡京等人,就是宿元景等心生反感的大臣也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策封个节度使有什么? 在本朝,一方节度仅仅只是个虚衔而已,其人手中没有任何权力,既无兵权,又无人事、财权,完全就是一个荣誉称号。 “蔡太师,那如今还有哪方节度使有空缺的?”赵佶又问道。 “回陛下。”脑子里过了一下,权衡利弊,蔡京答到:“如今天平军节度使一职缺额,可策封于仙家。” 赵佶大喜,“天平军”节度,这名字好! 便道:“依卿家之言。” “只是...”他眉头微皱,又道:“朕也想每日得与许爱卿多亲近交谈,如今只加一个‘节度使’头衔,怕是不便啊。” 众人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给予一定实职。 “朕看,将许爱卿直接册封为参知政事吧,众卿以为如何?”他说这话时,眉飞色舞! 众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参知政事,那可是副宰相的级别! 如此轻易的给予一个年轻人,陛下这是想干嘛? 尤其蔡京,脑子里电光石火般揣摩了一番皇上用意: 陛下,这是想用这个人来制衡于我?万万不行! 于是他赶忙冲高俅使了个眼色。 高俅会意,忙上前几步奏道:“陛下,万万不可!” “哦?”赵佶神色间明显不悦,不耐道:“你且说。” “治国之道,饶是天资聪颖之人,也不能一蹴而就,不学而成。”高俅忙搜肠刮肚寻找理由。 好在他曾经跟随在苏东坡大学士门下待过几年,耳濡目染之下肚里也有一些墨水,加上做太尉以来用心揣摩,对为官之道熟悉的很,所以很快便想到了搪塞的缘由: “必须,必须得经过一层层历练才可,如蔡太师等良辅,那也是从底层一步步历练出来的,这才有了如今的学问与见地,望陛下圣鉴。” 见他说的不无道理,赵佶怒气略消。 “陛下,高太尉言之有理。”童贯又忙帮腔。 毕竟横空出来一个人就是参知政事,万一和他们不是一路怎么办? 岂不是平白找了一个绊脚石? 所以童贯极认真道: “若一开始便以如此重任交到一位年轻人肩上,如若不能胜任的话,恐怕不仅显示不出对其恩宠,及陛下对仙道的尊重,还会对其有害啊!” “陛下,望三思!”出乎所有人意料,宿元景也出来附议。 虽然向来与蔡京等人不合,可在这等关系国事的重大问题上,宿元景是不敢存有派系之争的。 见童贯连同宿元景都这么说,赵佶胸中怒气不禁消了大半,便道: “那,依众卿意,当封许爱卿为何官职合适?” 无人应答。 因为这无疑是个挺敏感的话题。 只有蔡京在头脑中急忙迅速思量了一番,这才站出来小心翼翼答道: “回陛下,微臣以为,为显示对仙家子弟的尊重,应当将其置于合适之位方才恰如其分。 仙家多好闲逸,故不可将其置于政事过于繁芜之地。” 童贯等人暗自点头:对对!不能让这来历不明的小子一上来就掌握机要与实权! 赵佶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蔡京说下去。 “故而,应当将其安置于荣宠而又闲散之部门,眼下,礼部员外郎刚好空缺一职,可着许仙家充任。” 礼部员外郎? 赵佶眼前一亮:对! 礼部下辖三司:祠部、主客、膳部。 而其中之祠部,刚好又是主管全国宗教事务的部门,正好对口! “只是,这小小员外郎怕是难以彰显对仙家的重视吧?”赵佶暗想。 于是他眉色间又明显有些紧蹙。 蔡京见状赶忙道: “陛下,另外,为了显示足够的恩荣,臣下建议,另外再特许进封许仙家为翰林苑天章阁大学士,同时兼领礼部员外郎一职及天平军节度,如此,陛下之恩荣足以阐发!” 嘶! 群臣心内不由一惊:这老太师果然是有气魄,到底是官场老手,敢拿敢放。 天章阁大学士,尽管也是虚衔,可大多只有退休后的宰执之臣或者功勋卓着之人才有资格领任。 这一上来便授予如此荣耀,闻所未闻! 更有不少人暗咽口水。 虚职,那也是无形的财富啊! 果然,赵佶听言,满意的点点头。 第83章 意外之变 “众卿皆无异议吧?”赵佶笑眯眯对群臣道。 “臣等无异议。” “绝无异议!” 众人纷纷表态。 宿元景等人眼见皇帝态度坚决,再加上实际策封的实权官职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故而也就没再多言。 “蔡太师,听闻你的生辰又快临近了是吗?”议定事情,赵佶忽而又转问蔡京道。 神色间满是和蔼。 见皇帝神色愉悦,蔡京知道,今天自己一系列的表现,令皇帝非常满意。 便赶忙伏低身子:“承蒙陛下圣恩眷顾,还想着贱臣的小小生辰,贱臣,贱臣如何敢当。” 说着说着,竟然还流涕上了。 “我的乖。”秦桧心道:“这老太师果然不一般啊,说来就来,我以后可得跟他好好学学!” “太师不必如此。”赵佶对蔡京的反应很满意,笑道:“老太师为国操劳,朕心甚慰,待到你生辰时,朕当亲笔书写一幅墨迹赠予你。” “吾皇...”蔡京闻言已然哽咽,良久才道:“教臣如何敢当?” 身为开创瘦金体的一代君主,赵佶的书法不只是在后世,即便是在当时也是首屈一指的水准。 能得到他亲笔赠送墨宝的大臣,自他登基以来还从未曾有过,何况还是特意为某一臣子的生辰而写? 蔡京虽也是当时的大书法家,但身份地位不同,其价值差异不言而喻。 所以也难怪他如此惶恐。 然而,更令他倍感荣宠的,还在后面。 只见赵佶笑吟吟走下金殿,亲手将其搀扶起,笑问道:“老太师不必如此,今年生辰寿宴可都准备好了?” 见皇帝对蔡京竟如此厚遇,还主动动问其寿宴之事,童贯等人心中都很是嫉妒。 可一想毕竟同是自己一系的人,又不免心中欢喜。 蔡京闻言则赶忙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回陛下,贱臣小小生辰不足道,宴席之类,还是从简吧。” “诶。”赵佶则不以为然的把衣袖一甩,大气道: “那怎么行?老太师如此为国尽力,如果寿宴办的太寒酸了,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这样。”他沉吟一下又道: “今年寿宴,着宫中光禄寺特供,老太师,就不必操心此事啦!” 此言一出,惹得群臣更是一阵惊叹,跟着,就是好一番眼红。 为一位臣下的生辰令光禄寺特供酒席,本朝开国以来何曾有? 不用想都知道,到时皇帝大人出手,那规格,肯定是不同凡响。 太有面子了! 蔡京更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陛下,贱臣如何敢当!” “咳。” 童贯则收拾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绪,于便便大肚前抱着双手笑吟吟道: “依我看,老太师就不必太客气啦,这是陛下对我们臣子的一番厚爱和知遇之情啊!”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 众臣会意,赶忙随声附和: “正是、正是,老太师不必过谦。” “陛下乃千古仁君!” ... “听闻太师几位公子如今多在外任。”童贯又岔开话题问道,他担心时间长了皇上和众人会察觉出他心中的妒意: “不知今年可会回来贺寿?” 蔡京答道:“几位犬子如今皆各司其位,还是让他们各自为国尽忠吧,老朽一把,过个生日有什么值得专程回京庆贺的。” “太师育子有方,如今几位公子皆是良吏中翘楚,实在令人欣羡呀。”高俅适时逢迎道。 这倒也是他真心话。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有个儿子还是过继过来的,关键还不争气! 人家蔡太师的孩子要么是皇帝身边近臣,要么是地方大员,自己那儿子呢? 多年来则攒下个什么“花花太岁”的名头,想想就令人气闷! “诶?不对。” 高俅心中不由又一紧,暗道:“今天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来由的总是心惊肉跳呢?” “是这样?” 赵佶听到几人谈论后则眉头轻皱了一下,道: “太师何不早言?为父母贺寿,乃是人子本分,怎能因俗务而耽搁?政务之事,难道还差那几天了? 这样,朕特许他们到时俱都赶回来为你贺寿,也好让太师一家得以尽享天伦之乐!” “皇上!” 赵佶金口一开,蔡京更是早已感动的痛哭流涕,跪伏于地... —————————————————————— 退朝后,高俅回到太尉府。 仔细想了想今日朝堂发生之事,不由露出一抹微笑。 不用说,今日议事的收获还是很大的,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想将来蔡太师“丰亨豫大”四字施行时,自己该当如何捞取更大的利益。 “还是老太师水平高啊。”高俅心中不由暗赞:“一切的应对、推动都那么有条不紊,顺理成章,简直天衣无缝! 看来,以后还是必须紧紧跟随在太师之侧才是。” 然而就在这时,他心中又不禁猛然一动。 这一下,就令其本来愉悦的心绪瞬间烟消云散,取代的则是心烦意乱。 “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高俅忍不住将手中茶盏重重摔在桌案上,开始站起身来在厅堂间来回踱步。 可是,愈是踱步,心绪愈发混乱。 “太尉,太尉大人不好了!” “特么!”高俅心中不由暗骂:“你他妈才不好了!” 冲进来的正是老管家高义,这是他发达后特意从族中选来的一位远房叔伯。 “啪”的一声。 不等高义站稳,高俅已然重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不知体统的东西!在府中乱嚷嚷什么!” 高义捂着肿起半边的脸,顾不上感到疼痛和委屈,结结巴巴道: “大人,您快去看看,公...公子...” “公子?高坎?”高俅心中猛然一惊:“难怪自己今天一整天心惊肉跳!” “他怎么了?在哪儿?” “公...公子现正在您书房里,您,您快去看看吧!” 从未见过高义如此慌张神色的高俅已然意识到,必然是出了极重的事情,赶忙一把推过他,风风火火望书房赶。 高坎虽不过是他过继过来的孩子,可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早已视若己出,甚至比亲生的还要溺爱。 不然,高坎多年来也不会在汴京城攒下“花花太岁”之名。 冲进书房,高俅只看到已经有好几位城内名医围在床前,等他推开几名医师一看,登时就昏了过去! 第84章 护犊情深 良久,在几名医师的手忙脚乱下,高俅才悠悠醒转,他有气无力的环视着众人,跟着就因怒不可遏而疯狂咳嗽。 “太尉大人,息怒。” “太尉大人,保重贵体啊!” 几名医师赶忙劝说。 “大人,您可万万不要再伤了自己身子啊!”高义此时也已经跟了进来,在高俅身侧眼中含泪。 “咳咳。”高俅又剧烈咳嗽一阵,怒声问:“富安、富安呢!” 富安是高坎的贴身随从,他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几位医师面面相觑,高义则道:“富安去请城内其他大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混账!”高俅因气急又咳嗽一阵:“快去,快去把他给我找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我坎儿害的这么惨!” “是是...”高义赶忙应声,忙不迭便跑出门去了。 高俅在几名医师搀扶下则挣扎爬起,伏在床前,看着已几乎没有人样的高衙内,犹如心剜刀割。 “大人,衙内主要是双肩遭受重击,导致两肩肩骨粉碎,再加上受惊过度,暂时昏迷过去了。” 一位医师壮了壮胆子对高俅如实通报病情道。 “暂时昏迷?” 高俅瞪着他,双眼已因愤怒和心疼而尽皆赤红。 那名医师见状,吓的立即跪伏于地,叩头如捣蒜,不敢再出言。 “陈大夫说的不错。”另几名医师赶忙解释。 毕竟大家是一起过来的,出了问题谁也脱不了干系。 眼前的这位可是当朝最高军事长官,无论如何他们得罪不起。 “衙内虽看起来伤的极重,但基本上都是外伤,如果用心调治的话,三年两载,应该可以恢复的差不多。”其中一名医师根据过往经验如实道。 “三年两载?” 高俅又瞪向他,既而桀声冷笑环视众人: “半年之内,如若我坎儿不能完好如初,你们在场所有人,还有所有负责给我坎儿治病的,一个个都跑不了!我要你们付出如我坎儿今日相同的代价!” 他的人生信条向来很简单:只要我有权有势,你们就必须得听我的。只要违抗我意愿,就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几名医师听言,当时就吓得魂飞天外。 半年?恢复完好如初? 那开玩笑,根本不可能啊! 付出同样代价? 从医半辈子的他们如何能不知这得遭多大的罪? 高俅却再也不看他们,只顾俯身查探高坎伤情。 边查探边忍不住落泪,不住呼唤:“坎儿、坎儿...” “大人,大人!富安带到了!” “太尉大人...” 恰在这时,书房外陡然传来两道慌张焦急的声音,跟着一老一少两人便步履匆匆的撞了进来。 进来之后,两人立即跪伏于床前。 其中年轻的那个更是浑身不住簌簌发抖。 经过这一段时候,高俅的心绪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缓缓起身,转过去看了看跪在眼前的富安,又缓缓走到他面前。 富安只感觉一股强大而残酷的威压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似都已凝结,压抑的他几乎喘不上气。 “大...”可还没等他“大人”两字说出口,只听“嘭”的一声! 高俅一脚,已然狠狠踹在富安面门上。 富安应声当即后仰倒地! 可他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与否,甚至顾不上擦拭满面鲜血,又慌张爬起,瑟缩着跪伏在高俅脚下,不住叩头道: “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该死?一万个你死了,都不能抵得上我坎儿一个,明白么!”高俅狠声道。 “是是,小人明白,明白!”富安哭着说。 由不得他不哭,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此刻正在鬼门关边缘! 周围几名医师哪里见过这等场景,直接被吓傻了。 一个个被眼前一幕和周遭氛围骇的大气不敢喘。 “你说,是谁,把我家坎儿打成这样的?”高俅阴恻无比问道。 那声音里,充满了冷酷与杀意。 富安不禁打个冷战,紧张道:“大,大人,是禁军教头林冲,和、和一个胖和尚,还有一个年轻后生。” 当时他在楼下,哪里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林冲?”高俅先是明显一愕,继而怒气填胸:“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吗?他哪来的狗胆!” 富安见瞒不住,只得一五一十将前几日东岳庙如何遇到林娘子,衙内如何着迷,又如何设法让衙内和林娘子在陆谦家中一聚全盘说了出来。 唯独隐瞒了调戏那一段和高衙内的真实目的。 “大人,衙内也不过是欣赏林娘子的风姿和美貌而已,只想与其交个朋友,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啊!不然您想在陆虞侯家中如何会得不了手?大人明鉴啊!” 富安叩头如捣蒜。 高俅则只是听,不置可否。 几名医师却早已听出大概,心道: “谁人不知你家衙内在汴京城中无恶不作,专好欺男霸女,号作‘花花太岁’?被他玷污戕害的良家女子还少么?还交朋友,想干什么谁不知道?” “大人,只是不曾想林冲那厮狗胆包天!”富安接着恨声道: “就因为这么点事竟然就伙同那个胖和尚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后生,把衙内堵在陆虞侯家阁楼上,这还不算,竟然,竟然还下如此狠手把衙内打成这样。大人,天理何在啊!” 富安痛哭流涕、捶胸顿足已成泪人。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高俅适时抬手冷冷打断他。 这要再任其说下去,用不了多久全城人都会知道高衙内想霸占林娘子的具体细节了。 跟着,他又微微回过头。 医师中有眼神凌厉的,赶忙上前冲高俅一躬身: “大人,衙内病情治疗刻不容缓,我等还需回去仔细商议如何为衙内配药,便先行告退。” “恩,且退下吧。”高俅应道。 跟着又补充:“记住我说的话。” 可他从头至尾都未转身,而是一直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富安。 “是,大人放心,我等定全力以赴!”医师们同声一应。 可实则人人心里早已问候了高俅八辈祖宗七八遍。 “你且起来。”医师鱼贯而出后,高俅冷冷对富安道。 他自己,则慢慢踱着方步坐到中堂太师椅上,慢慢端起茶盏。 富安慌忙爬起,趁机急忙用衣襟抹拭了几把满脸鲜血,又躬身俯于高俅面前。 “是坎儿看上了那林冲的娘子,想据为己有,是吗?”高俅不动声色,饮着茶问富安道。 “这...” 富安一看这太尉大人果然聪明,不由冒出一身冷汗,看来自己刚才那一通掰活是白扯了。 只是这也不能怪自己,毕竟“知子莫若父”,再说自己家衙内什么德行全城人谁不知道? 他不禁下意识偷瞄了一眼床上的高坎,暗道: “衙内啊,我为了把你这名声涂抹的好点实在是尽力了啊!” “恩?”见他迟疑不答,高俅神色一厉,又做声。 “阿,回大人,是,是这样,大人英明。”富安只得承认。 “哼!你们当真糊涂,一群蠢货!” 高俅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将茶盏顿在桌上,霍然起身。 茶水四溅,有些直接溅到富安脸上。 富安被高俅这一喝又吓得惶恐无比,赶忙跪伏于地,不住叩头。 “如若果真看上那小娘子,直接找个缘由把林冲那厮给宰了不就得了?”高俅微眯着双眼看向门外: “那女子成了孀寡,还不是任由我坎儿为所欲为?” “这...”不只富安,就连侍立一旁的高义都听呆了。 真行啊!自己儿子看上了人家妻子,直接想办法把她男人干掉! 第85章 是他? “另外两个人是谁?你知不知道?” 直接干掉林冲,这话题他没有再继续,因为没有继续的必要。 太尉府里,他说话,就是一言堂! 身旁两人不过只是奴仆而已,根本没有跟他商讨的资格。 再者对他来说,这也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弄死林冲,宛若捏死一只蚂蚁。 “回大人。”富安道:“小人只知,那胖和尚似乎是东京大相国寺新来的一个。 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但力气大得很,前几日,还曾在一众泼皮面前双手倒拔了一棵杨柳!” “哦?”饶是高俅此刻怒气填胸,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 “此事本官也略有耳闻。” 到底长在汴梁,有什么稀奇事在贵人圈里那传的是极快的,茶余饭后多引以为谈资。 “至于那年轻后生...” 富安犯了难,但只能如实道:“望大人恕罪,那人来历,小人当真不知。” “不知?”高俅神色再次阴冷起来。 富安害怕,脑中灵光一现,马上讨好道: “对了大人!跟随那后生的一群人中,有两人小人是认得的,其中一个唤作‘过街老鼠’张三,还有一个唤作‘青草蛇’李四,这俩人以前都是在酸枣门附近混日子的,跟小人有些交往。 现在,现在他们好像都已经跟了那后生了。 而且那可恨的张三,张狂无比,一上来竟然就狠狠扇了小人一巴掌!” 富安下意识里忍不住就抚摸了一下自己脸颊,仿佛此刻还在疼,神情里忿恨至极。 忿恨是必须忿恨的。 被扇耳光,那也得看被谁。 被高俅这等达官显贵扇,那是自己命贱,有时还是一种荣耀! 可张三那些人是什么东西?也敢扇自己? 高俅闻听此言,也不由神色一怒。 “他妈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打狗的还是一群狗?抓到什么后生那个小崽子,一定扒了他的皮!”高俅心头忖道。 “另外同去的十几人,看样子也都是张三李四从前的手下。”富安回忆着道: “只不知为何他们现在都被那后生网罗了。” 网罗? 高俅闻言眉眼不由一动。 这富安之前长年混迹市井,眼力劲不会差,他说是“网罗”,那肯定就代表那群泼皮铁了心跟那后生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他心中不禁泛起狐疑。 本来招揽、豢养十来名地痞打手算不得什么,汴京城里达官显贵之家拥有几十上百甚至数百名家丁打手的也不在少数。 可胆子如此之大,如此齐心的,倒的确很少见。 “难道是皇室的人?”高俅想。 除了皇室,他实在再难想起有什么人敢有这么大胆。 尤其其中,他想到了一位皇子... 一旁的高义眼见从富安这里实在再难问出什么,突然想到便问: “那陆虞侯呢?他现在哪儿?他可能知道另外两人身份呢?” 高俅被从思绪中拉回来,也认真看向富安。 “老管家,这...”富安哭丧着脸,嗫嚅:“陆虞侯自帮我们引开了林冲后,就一直没、没再见着他。” “恩...”高俅再次陷入沉吟。 “报!高管家。” 这时,门口忽然有一人小心翼翼向内张望,示意高义赶快出来。 正是太尉府的当门领班差役。 高义见状,忙出门,与来人耳语一阵后又忙再次走进,禀道: “大人,陆虞侯来了,现正在府门外。” “哦?”高俅忙道:“快召他来见我!” 片刻后,在高义引领下,陆谦这才衣冠不整、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高俅端坐太师椅,见状首先不悦道:“你这成什么样子?” 陆谦慌忙跪伏道:“回太尉,小人该死,只怪林冲那厮神志错乱,太过无礼!似得了失心疯一般,持刀满街的寻小人,竟要杀我!” “还有这种事?”高俅心头不禁大怒: “好你个林冲啊!为了区区女子不只打残我孩儿,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连殿帅府的虞侯都要手刃了!不杀了你本官颜面何在!” 可他面上仍冷笑着对陆谦道:“他为何要杀你?总得有个由头吧?” “这...”陆谦不由一头冷汗,看向跪在地上的富安。 富安微微侧头,又点了一下,暗地里给了他一个“我已如实招了”的信息。 陆谦何等聪明,马上会意。 尤其他眼光瞥到床上,看到高衙内正半死不活躺在那里,更是大吃一惊,吓得魂不附体。 当时就“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上: “太尉大人,小人该死,该死啊!” 求生意志令他磕的极其卖力,没大一会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了。 “该死?”高俅冷笑:“你且起来。” 随即又冷声道:“我且问你,打伤我孩儿的,除了林冲那厮,另外还有一个什么胖和尚的和那年轻后生,都是谁?” “回太尉大人。”陆谦马上顿住叩头认真道: “那胖和尚,是东京大相国寺看菜园子的鲁智深,其人看起来颇有几分蛮力,是军伍出身,随身携带着一副颇为沉重的水磨禅杖,看起来就绝非善类!” “军伍出身?”高俅不禁眉头一皱:“出自何方军队?” “原是西军首领种老相公手下。”陆谦道。 在与林冲樊楼吃酒时,他曾详细询问过关于鲁智深,尤其是许平的来历。 “又是他?”高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芒: “难怪这些人敢下如此狠手,原来背后还有这老骨头撑腰!” “这老家伙平素就没少与我做对,所下军令每每不服,还不时上奏弹劾于我,令我于官家面前颜面扫地,找机会一定要联合蔡相、童太尉扳倒他!” 不过随后又问:“那另外一个年轻后生呢?是什么来历?” 相比胖和尚,他当然对这个年轻人更为在意,因为怕暗处有什么看不到的反对势力在崛起。 “那小子,是如今汴京城内赫赫有名的沉香楼掌柜,许平!” 嘶! 此言一出,高俅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他赶忙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扶住桌角,这才勉强站定。 “太尉!” “大人。” “大人!” 身旁三人立刻冲上去扶住他,尤其陆谦,不明所以,赶忙确认道: “大人,此事是小人与林冲同桌共饮时,他亲口告知小人的,万万做不得假,请大人明鉴!” 高俅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太尉这是怎么了?”陆谦心中狐疑: “怎么一听沉香楼的许平就这副样子呢?不就是一个小小商人吗?” 高义则见高俅面色阴晴不定,似在惊惧,又似在强压心头怒火,忙出言宽慰: “大人,一个个小小的沉香楼掌柜而已,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一介商贩吗? 便是大名鼎鼎的樊楼掌柜,在您面前,那不也只是一个玩物? 要我说,只需大人您稍一出手,瞬间就可令其灰飞烟灭!”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啪”的一声,高义只感觉自己另一边脸火辣辣的疼,高俅凶狠的又一巴掌已然再次甩在他脸上。 嘎。 一旁的陆谦和富安大吃一惊。 这是肿么了? 高管家说的没错啊?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啊? 怎么还挨上了? 高义更是满脸惊愕的看着高俅:今天这是第二下了吧?太尉大人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对劲儿呢?是嫌我最近吃的太多了吗? “你们两个,全都给我滚下去,陆谦给我留下来!”高俅阴沉着脸,半晌方才冷声道。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理解,可高义和富安还是恭行一礼,道声“遵命”,便退下了。 “太尉,您这是...” 陆谦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着,看高俅神色稍缓方才试探着问了一句。 “唉!” 高俅颓然坐下,双目失神望着屋顶,半晌不语。 第86章 激将法 午后,沉香楼。 许平、鲁智深、张三李四等人皆在,连同林冲夫妇及锦儿。 林冲是许平和鲁智深费了好半天劲才从大街上把正“游行”的他给拽回来的。 看着仍怒火中烧的林冲及此时因人数众多而略显狭窄的隔间,许平对张三道: “老三,你把人先全都带回去,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府后告诉邓大哥不要训练了,下午还有晚上休息。” 老三? 张三先是听的一愣,继而马上似捣蒜般点头答应,心中欢喜异常。 老三,这称呼太亲切了好吗? 跟着又吩咐李四: “老四,你现在就去对面樊楼,找刘老都管定几桌上好酒席送到府上去,今晚,我们所有人一起聚餐!” “哇!” 张三李四身后一众人等一齐发出一声惊呼,人人喜形于色,张三李四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因为他们已连续四五天滴酒未沾,嗓子都快干出鸟了! 平素许园伙食虽也不错,可自从邓元觉开始执教他们后,这“邓教头”管的就太严了。 说是什么习武之人刚开始打基础,要少饮酒。 在他率先垂范下,人人不得不恪守“戒律”。 几天下来,个个叫苦连天。 要这群人身子苦点累点倒没啥,可不让不饮酒... “大师,你特么一个和尚受得了,我们可受不了哇!” 鲁智深听说聚餐后更是大喜。 想到上午许平答应过要好好管他一顿樊楼的上好酒菜,不曾想,这么快下午就实现了,忍不住心中暗赞: “要说许兄弟还真是仗义,说话算话!痛快!” 等张三李四带弟兄们都撤回去后,隔间一下又显得宽阔起来。 许平端起一盏茶,走到林冲身边,按着他的肩头笑道:“林教头,喝盏茶消消火吧?” 林冲仍满脸怒气,不过仍双手接过,谢道:“谢许兄弟了,今天若不是...” “诶。”许平轻轻拍他肩膀,就在其身旁坐下,道: “大家意气相投,自己人,说那么多干嘛?何况那高衙内平素欺男霸女,作恶太多了,我们今天也不过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 “嘭”的一声,就见鲁智深双目睁圆,猛然一拍桌案深表赞同。 “我靠,轻点!” 许平见状忍不住暗叫心疼:“这特么老子花大价钱买来的黄花梨木桌!” “高衙内今日受到这等严惩,会不会图谋报复?”林娘子这时候怯生生的很是担心道。 “哼!他若还敢再来,我们就跟他拼命!”锦儿咬着银牙恨恨道。 “锦儿,不得乱语!”林冲则低喝一声,惹得锦儿冲他扮个鬼脸。 许平这时候才认真打量起这姑娘,因年龄尚小的缘故,虽及不上林娘子的成熟丰韵,但已然有几分姿了,妥妥的美女小萝莉。 再长上两三年,想来比之江雪薇几个也不会差。 “高衙内倒不算什么,最多是个纨绔公子。”林冲这时候又道:“只是其父高太尉,就很不容易对付了。 许平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这家伙也不是没心眼啊,那怎么还会毫无防备误入白虎堂呢?” 不过面上仍道:“哦?教头何出此言?” “兄弟你不知道。”林冲道: “之前吧,我们一班禁军教头中有一个唤作王进的,就因其父从前得罪过高太尉,后来高太尉腾达后,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找个由头把这王教头给逼走了。说起这王教头...” “哎呀,林家阿哥!”鲁智深这时候却很是不耐的直接打断林冲道: “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高太尉’的叫那么亲热?你直接叫‘高俅那厮’不就得了呗?什么高太尉这那的?听的人聒噪。 洒家在老种相公军中的时候,就没少听人骂他,你还在这儿一口一个‘太尉’!” 说着,竟直接别过身子,显然对林冲很是不满。 “是是,高俅,那以后在师兄面前小弟就直接称呼为‘高俅’,如何?”林冲无奈,只得不好意思的赔笑半站起身。 “噗!” “哈哈!” 不只侍立在林娘子身后的锦儿,就连外面正打理货物的江雪薇、陈紫然几个都失笑出声。 以后直接称呼这胖和尚为高俅吗? 鲁智深听言更气,霍的转身望着林冲:这么特么什么意思,叫我高俅啊? 许平一看不对,忙轻咳一声,又回头瞪了江雪薇几人一眼,几个丫头当即捂嘴住声,又岔开话题道: “那个,林教头,你刚不是说王教头吗?那王教头后来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林冲从头至尾都没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有什么毛病,坐下来认真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他是带着自己老母连夜出逃的。” “哼,洒家知道!”鲁智深却在一旁没好气道。 “师兄知道?”林冲大喜,望着鲁智深。 因他与王进之前关系一直很好,早在王进做教头时,他还只是军中一名最底层军官,可两人因武艺而结缘相投、惺惺相惜,平素就没少在一起探讨、饮酒。 鲁智深白他一眼,又看向一旁,显然不想搭理他,林冲不明所以。 许平只得在旁无奈道:“大师,你既然知道,那就说出来吧。” 实在是因为他也好奇,也想知道。 王进出逃后到史家庄教授史进,而后去了种老相公处,他当然是知道这些的,可接下来这个人去了哪,有什么结局,就不为人知,宛若人间蒸发了。 “恩。”鲁智深顺了口气,而后才摆正身子压低声音,口气很肯定而神秘兮兮的道: “王进,是去投奔了延安府种老相公!” “我擦!”许平差点没从座位上滑下去。 “这特么还用你说啊?我也知道啊?” 可林冲闻言却不由大喜:“王教头去了种老相公那吗?他在东京时我们便多有结交。” 林冲回忆着道:“他素来为人都是古道热肠、性情忠厚,又极有报国之心,现在去了老相公那,也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想来,将来一定可以建功立业!” 鲁智深道:“那可不是?人家比你心思还活络多了,看看人家,知道高俅不是东西,卷铺盖直接跑了,你倒好,还一口一个‘太尉’。” 林冲听出他还在为这生气,忙赔笑:“好了师兄,刚才说过了,我以后直呼高俅就是。” 鲁智深白他一眼,不过又好奇道:“今天那个叫什么陆谦的,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着高衙内坑害你呢?” 不问还好,一问,林冲当时又怒火中烧,重重一拍桌案。 许平又一阵心疼:“轻点啊!你们古代人都什么毛病?怎么有点什么事都喜欢拍桌子呢?” “最可恨陆谦那厮!”只听林冲恨声道: “想我与他相交多年,彼此更以兄弟相称,简直宛若亲生,想当初他得以从军做了虞侯,还是我向高太...高俅推荐的呢。 想不到今日他为了攀附讨好高衙内,竟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连自己阿嫂和我,也敢出卖!” “原来是这样!”鲁智深闻言“啪”的一巴掌又拍在桌子上,许平已经麻木了。 “原来竟是此等毫无道义的小人,下次若碰到他,必要让他领洒家五百禅杖!” “大师父,要真那样,可就把人给打死了。”锦儿在一旁偷笑道,跟着又补充:“不对,那肯定被打成了肉泥。” “打成肉泥又如何?”鲁智深瞪她一眼,又回头瞅瞅现在楼内没什么外人,方才豪声道: “不瞒你们说,当初洒家就是在渭州三拳打死了恶霸镇关西,方才出家的!” 说着,还亮了亮钵盂一般大的拳头,惹得锦儿连同江雪薇等人捂着小嘴一阵惊骇。 “师兄出家前原来还有这般经历。”林冲则钦服的冲他点点头。 对方行事风格的直爽豪气,显然是他不具备的,顺便,当然他也知道了这家伙当和尚的真实原因。 不过林冲想到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又不由眉头紧皱、满是担忧的对许平道: “兄弟啊,高太...高俅那厮就那么一个儿子,平时简直视若珍宝,不敢有丝毫违逆。 因今日之事,我怕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尽办法来凶狠报复我等的!” “怎么,教头这是害怕了?”许平则微笑看着他大有深意道。 没办法,他隐约记得这家伙别的法子对他都没什么用,但你要是激他一下,那八九能成。 果然! 林冲闻言当即变色,霍然起身,便正色道: “兄弟!不怕你笑话,林某,虽不过是一介武夫,可也极晓‘道义’二字! 眼下众位朋友为了林某都不惜开罪了高太尉,事情若真来了,我又怕得了什么?” “没别的说的!”他接着豪声道: “高俅若是只冲我来,那还算罢了,可若是胆敢冲着众兄弟当中的任何一个,我就敢跟他拼命!” 说完,又猛地一拍桌案。 第87章 美人光临 “恩,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就好。”许平心道。 虽然他也相信林冲的人品和义气。 但这家伙对太多东西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而且很能忍,尤其是某件事过去一段时间后,他自己就给淡忘了。 就拿眼下来说,即使今天没有他与鲁智深一块把他从大街上拽回来,停上两天他自己就把这事儿给松懈下来了。 甚至到后来完全放弃了对陆谦这等小人的防备! 所以你说他傻吧,他也不笨,但你要说他聪明,又往往关键时候掉链子。 不过看着眼前一脸肃穆的林冲,许平仍笑呵呵站起身来轻抚他道: “林教头,且坐且坐,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话,何必当真?” 林冲看许平说的诚恳,也就坐下。 一旁的鲁智深却认真道:“我现在倒觉得林教头的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尤其是许兄弟,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他继续道:“洒家在关西时就多曾听闻人说高俅这厮心量极小,且极有心机,从他公报私仇对待王教头就可见一斑。 是以今天我等做下这么大的事,他定然不会轻饶我们。” 没等许平回话,他又道: “老实说,像洒家吧,一个人孤零漂泊惯了,拿把禅杖就到处都是家。 林教头么,也还好,只要他看得开点,学学王教头,也好说。 可是许兄弟你,不行啊!” 他满是关切的长叹一声望着许平。 “我不行?”许平无语,望着他,道:“我怎么不行?” “你是不行啊!”鲁智深认真的重复。 “我不行?”许平环视众人一圈,又拿食指指了指自己: “你说,我不行?” 反应过来,林冲看着俩人无奈的摇头苦笑,林娘子则联想起上午阁楼上的一幕,瞬间脸色羞红,就连外面的方金枝听到这里,都轻咬了咬红唇,晕上双颊。 “大师,你要这么说。”许平说着站起来毫不客气道:“那我们只有一块去凤鸣楼看看了。” 凤鸣楼,汴梁城最大也最高端的青楼。 没办法,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得不如此! 如果今天这几个字传出去,那还得了? 凤鸣楼? 鲁智深听的脑袋一百个问号,好好的去那干嘛? “兄弟,洒家是出家人,你这...” “咳咳...” 林冲见不是路,赶忙把话题给引回来:“好了好了,师兄,你且不妨先接着说,到底咱许兄弟为何...不便了。” 尽管还是不明所以,鲁智深挠挠头还是接着上面的话头认真道: “那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是这间沉香楼的掌柜呗。” 他环顾着被许平装饰的富丽堂皇而又极具特色与意蕴的楼内: “不说别的,就这楼,只要按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那将来一定会成为全汴梁首屈一指的名楼,届时,许兄弟也必定会成为整个汴梁最拔尖的那批大财主! 人生在世,所求不过尊荣安乐,家缠万贯又有娇妻美妾相伴。 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快意平生? 许兄弟现在刚刚处在这一切的起点,如果就此湮灭,岂不是太过可惜!” 听到这里,许平心中不由大为感动。 这胖和尚虽平时看起来有些鲁莽,但到底是名“智深”的人物,将世事看的太透了。 老实说,这样美好的未来让自己轻易抛下,心里舍得吗?肯定舍不得。 换做谁也舍不得。 可只要有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搭救林娘子,暴打高衙内。 因为他相信,正义,一定要有人去伸张,而自己只要有能力,就一定会去做! 至于代价... 林冲听到这里,则沉默了,甚至脸上浮现出满满的愧疚。 楼内氛围一时显得有些压抑,人人想着自己的心事,落针可闻。 “哈哈!”许平这时却忽而朗声大笑。 众人呆呆看着他。 “兄弟,咋了?笑啥?属于是悔极而乐吗?”鲁智深满脸关切看着他说道。 “去你的。”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扇在他锃光瓦亮的光头上。 “鲁大师,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樊楼上一起唱过的那首歌吗?”许平又看着鲁智深,认真道。 “那首歌?你说的是...”鲁智深双眼放光:“沧海一声笑?” “不错。”许平离座站到长桌案首: “人生在世,如鲁大师所说,家缠万贯,娇妻美妾为伴固然快意,可大丈夫处世,还有更高的东西值得我们去扞卫与追求!” 更高的东西? 他说的坚定,人人听的入神。 渐渐的,外面正打理货物的方金枝忍不住也凑过来认真倾听,一双美眸紧紧落在许平身上。 其他几个丫头在方金枝感染下,也慢慢凑了上来。 “如果说,我们的妻儿正遭人凌辱,试问,我们要不要扞卫? 如果说,我们的父母正被人胁迫,试问,我们要不要反抗? 如果说,我们的邦国正遭人蹂躏,试问,我们又要不要抗争!” 许平继续他慷慨激昂的宣说,人人眼中射着精芒,望着他。 “那个时候,任什么王宫贵胄,任多么强大的敌人,试问,我们又要不要在意!” “不要!” 这时候,不单林冲鲁智深等,就连一向柔弱的林娘子都忍不住情绪激昂的高呼起来。 “不错,不要!” 许平神色平静而凛冽的环视着众人: “为什么?因为那是我们每一个人此生,最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些面前,哪怕我们抛下所有,也要将之扞卫到底!” “哗”的一声,本来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而后,全都冲了过去,将许平围住,高声喝起彩! 开玩笑,身为新时代的良好青年,这点觉悟都没有,那岂不是白活在现代? 这方面再忽悠不了这群古代人,岂不是白穿越? “官人好高的志向,贱妾听的心中佩服的紧。” 恰在这时,一道清丽而柔缓的声音自外堂传来。 仿佛有某种魔力,本来喧闹的隔间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俱都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风姿绰约、宛若九天仙子临凡般娇美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女子之惊艳脱俗,似不染一丝铅华,就连林冲和大和尚鲁智深都看的呆了。 第88章 花魁 “阿,这位是...”许平心中疑惑,一时也痴愣愣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姑娘。 饶是他在现代也见过不少青春靓丽的美女(大多局限于网上),但跟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是山鸡比之于凤凰了。 倒不是说容貌姿色上差多少,主要还是气质。 这女子几乎可以说完全是娇媚与端庄的集合体,妲己般妩媚的风情和蔡文姬才女般的风韵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那是一种足以让男人癫狂的矛盾感。 “哎呦。”林冲率先轻呼一声打破了沉寂。 没办法,被自己夫人暗中捏了一把。 鲁智深也回过神来,老脸通红,不好意思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光头。 许平则轻轻晃了晃脑袋,眨眨眼又定定看了看那姑娘,确认不是幻觉,便轻咳一声踏出隔间走上前去。 “姑娘过誉,小人愧不敢当。”他忙恭施一礼。 “呸!当真不是好人!” 江雪薇见许平这等没有风骨,还自称“小人”,当时就暗啐了一口。 “就是!”俆心瑶也不满的应和道:“当初方姐姐刚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直色眯眯盯人家看。” “哼!老早就看出来,许大哥也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之辈!”陈紫然也道。 听着三个丫头在那不满的嘀咕,又看着眼前惊若天人的女子,方金枝的柳眉也不由轻皱在一起,神色间,似还有几分落寞。 “官人过谦了。”那女子屈身回了一礼,宛若杨柳轻拂:“贱妾自进来后听了多时,老早便想喝彩的,又怕扰了官人兴致,是以最后才敢发声。 官人不仅志向高远,更难得,有...有一般男子少有的气魄与豪情。” 她说着,似不敢看许平,眼眸微垂。 “我靠!”许平心中不由一荡,暗道:“这情调让她调的,这柔顺的小模样,老夫这颗蠢蠢欲动的心啊!” 可又无意间感受到身后众女不怀好意的眼神,忙稳下心神,轻咳一声,尴尬道:“姑娘过誉了,敢问姑娘是...” “我们家娘子是你们家对面樊楼的行首,李师师姑娘。” 一直跟在女子身侧的少女落落大方介绍道。 虽然很明显不过是女子的贴身丫鬟,可其姿容气质,又在江雪薇、锦儿几个之上了。 “李师师?” 许平心中大惊,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东京花魁,李师师? 果然不愧是令皇帝都神魂颠倒的人物,着实名不虚传! 许平又忍不住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美,实在是太美了! 惊艳,太惊艳了! “啊吭!”江雪薇这时重重清了一下嗓子,似包含着无尽抱怨。 许平回过神,方知自己多少有些失态,忙笑呵呵拱拱手,故作恍然大悟道: “噢!原来是师师姑娘,我就说如此清丽绝伦呢?久闻姑娘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啊。” 李师师抿嘴一笑,轻掩秀口道:“哪有这般言重,不过是一些浮名罢了。” 她说的并不做作,而是极坦然真诚,显然,的确是并没有将这些世俗赞誉放在心上。 “官人的沉香楼营业多时,师师也是早闻其名,虽然近在咫尺,但因俗务太多,一直未能拜访,今日得暇,这才带着姝儿前来一扰。” “是是,应当多亲近才是。” 许平心中本想客气,可下意识却回道。 “哼!”陈紫然几个实在看不下去了。 多亲近? 你究竟是想多为楼内招揽生意还是想多亲近人? 几个丫头当时就拉着方金枝走向一旁,远离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鲁智深更是心中暗赞:“到底是我许兄弟啊,说话从来都是这般爽利,对我口味!” “既如此,官人何不带着贱妾二人参观一下?我们也好顺便采买些新奇物什回去。”李师师盈盈笑道,同时环视了一下琳琅满目的商品,眼中满是新奇。 “这个自然。”许平略微感觉有些尴尬,忙道,跟着又回头:“雪薇、紫然...” 可身后哪里还有几个丫头的影子? 又向身侧一瞧,这才发现几个人不知何时早已闪到远处去了,还在那里窃窃私语。 听到许平呼唤,江雪薇率先顾左而言他,高声道:“方姐姐啊,前几天你不是说看好了祥云绸缎铺的几件缎子吗?反正今天楼内也没什么事,我们一块去逛逛吧?” “看你看到什么樊楼行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想让我们给她当导购,做梦!”江雪薇心中暗道。 方金枝满脸疑惑看着江雪薇,谁知俆心瑶也帮腔: “对啊,方姐姐,那间绸缎铺的缎子可是全城最好的,往往刚刚上架没一两天啊,就被售尽了,我们要想买,得赶快去!” 甚至陈紫然还马上跑到林娘子那:“林家姐姐,我们一块去吧,好吗?” 林娘子看了看林冲,林冲微笑着冲她点点头,林娘子也就欣然应允了。 跟着,几个女人竟丝毫不再理睬许平,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簇拥着方金枝与林娘子从后门径自出去了。 方金枝虽并不想去,奈何被三个丫头硬拖着着实挣脱不开,只得顺从,只是临出门前还是回头看了许平一眼。 许平心中无奈苦笑:看来自己刚才的表现,着实把三个丫头都给惹恼了。 “可这也不能怪我呀。”许平暗道:“这特么换做谁也难以招架。” “我这已经算很淡定了。”他不由安慰自己。 “咳咳,师师姑娘。”他又冲李师师一笑,笑容里多少有些尴尬: “平素来楼内的客人吧,一般都是我手下那几位丫头代为招待的,可她们今天刚好赶上休息,也只好任其出去了。 主要今天吧,是姑娘你亲临,我们沉香楼可谓是蓬荜生辉,没别的说的,那只有我亲自做一回导购带姑娘参观!”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林冲和鲁智深在一旁听的却不由暗自失笑。 “官人高抬师师了,让师师受宠若惊。”李师师满面春风,笑盈盈答谢道:“那有劳官人了”。 显然,她对今天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 在许平带领下,三人从一楼直逛到二楼,李师师可说是大饱眼福。 之前从未见过的各类新奇物什一一呈现在眼前,什么“洗发水、沐浴露、面膜、香皂”,尤其令她大感兴趣的,是一种叫做“香水”和“口红”的神奇物品。 就说香水吧,这东西只需轻轻一滴喷洒在衣服或肌肤上,就立刻能令整个人馥郁芬芳,而且据许平所说,还能持续很长时间。 至于“口红”,更是比平素所用的“唇脂”呈现出来的效果好很多,涂抹上去之后,整个嘴唇都显得晶莹润泽多了。 李师师对这两款商品明显更为钟爱,带着姝儿在各个品类间兴致极高的试着,宛若小女孩见到了心爱的洋娃娃。 许平则在一旁饶有兴致看着这个名动京城的花魁。 “看来女人的喜好从古至今都没什么大的改变呀!”他不由心中感叹。 “许官人,我们挑选好了,你帮我们看看吧。”李师师挑选了好一阵,方才兴高采烈的对许平道。 许平看着手中拎的满满当当的两人,不由对李师师又刮目相看。 因为在他意识里,像这种花魁应该是将这种“拎包”的活儿完全交给下人才对。 为啥?这要是放到后世,那妥妥的超一线大明星啊! 你见过哪个大明星逛商场自己拎东西的? 可这李师师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似怕累着自己丫鬟一般,明显自己拎的更重、更多。 许平心中不由暗赞,继而又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师师姑娘知道在下姓许?” 李师师本来正在一个劲儿嗅闻自己罗袖上美妙的香水味,闻听此言,不由抬起头,有些羞涩的看向许平。 第89章 女人多善变 “这个...”李师师粉颊微红道:“妾也是听老都管偶然说起的。” 说完这句话,竟然低下头再不敢看许平。 “恩?”许平心中疑惑,侧着头从下向上观察她神情。 这下,李师师更显羞赧,头低的更低。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般没有礼数!”一旁的姝儿见自家娘子受窘,忙出声呵斥: “哪有这样盯着人家姑娘家看的道理?何况还是你们家上门的顾客?” 许平一阵尴尬,只想探知实情了,忘了这茬了。 不过,也只能怪这李师师太好看。 忙道:“小人唐突、唐突,刚才也只是,只是想...看看娘子那口红涂抹上的效果怎么样罢了。” 他急中生智,赶忙找了个理由搪塞。 “哼!”姝儿仍在生气,杏目瞪着许平。 李师师却不由展颜一笑,声音低若蚊蚋道:“那...那官人觉得,妾身好看吗?” “我靠?”许平一瞬间感觉犹如灵魂出窍: “这特么,不对路啊!是在有意勾搭我这吊丝吗?” 忙下意识径自回道:“好看!” 没办法,直男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可李师师听完这个短促有力的答案,脸上的羞赧之情明显更甚了,神色间,更是露出了发自心底甜甜的微笑。 这令许平一刹那不由看的痴了。 姝儿也察觉出自家娘子心绪的异样,想到娘子之所以知道许平的姓字,只是因为那晚听到《沧海一声笑》后,自个儿跑到楼下老都管处亲自询问的,一下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可仍面上冷冽道:“掌柜的,我们都已经挑选好了,快给我们结账吧。” 许平回过神:“好。” 仔细查点了一番,发现那些洗发、沐浴之类的东西多是一些寻常之物,可香水口红这两样,无一不是后世风靡全球的一线品牌,每一个单价在后世都要达到十万元以上,而李师师每一种又都分别选了不下七八个品类。 香水口红加起来,总共接近二十支! 许平心中简单算了一下:李师师这一趟采购的东西,放在后世,也要不低于两百万! “呵呵。”许平心中不由暗笑:“这妹子还挺有品位和眼光。” 见许平迟迟不答,姝儿有些不耐,没好气道:“掌柜的,你做这么大生意,算个帐都要那么久吗?到底是多少?” 许平沉吟一下,还是如实道:“我拿货的成本价,总共是六千贯。” 嘎? 姝儿当即惊呆了,愣在当场。 就这么点瓶瓶罐罐的不起眼的东西,加起来就要六千贯? 自己每月的工钱也不过不到十贯,这几乎是自己一辈子所能赚的钱了。 可她哪里知道,许平这是在拿货成本价的基础上,连零头都给抹去,本来应该是六千六百贯,一下子抹去了她五年的工钱... 李师师闻言却大方笑着道:“官人做生意厚道,贱妾刚才选购时,就看到唯独这些没有标明价目,还单独摆在沉香木架上。” 她指了指身旁货架。 的确,比如说香水一类,中低档的都摆在黄花梨和紫檀木架上,其中单件最贵的也不会超过一百贯,唯独这些超一线品牌单独摆放,且未标注价格。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许平吩咐江雪薇等人在售卖这些奢侈品时价格要“灵活”掌握。 “加之对比其他同类货品,这些品质又如此上乘,所以早就猜想到价格应该不菲。”李师师含笑又道: “师师也算见识过世间珍奇的人,官人适才说的价格,师师知道,定然的确是拿货的成本。” 于是她跟着又唤一声:“姝儿。” 姝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娘子...” “把银票取来交给官人。” “娘子...”显然姝儿很是舍不得。 “哈,师师姑娘。” 许平这时却出声笑着阻止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加之又是邻居,在下跟你们樊楼刘老都管也很熟,这不刚才还差人又在对面订了几桌席面。 何况,主要在下久闻姑娘芳名,许久便想拜会,今日得见,实在是缘分,不如给在下一个薄面如何? 这些东西,就当在下交姑娘这个朋友了,赠予姑娘。” 他说的的确是心里话,李师师不论是在正史还是《水浒》中口碑都是很高的,何况如此一位大美人活生生摆在眼前,许平兜里有俩钱儿,哪有不骚气一把结交的道理? 姝儿闻言大喜,可李师师闻言却神色一肃,正色道: “官人是嫌弃师师这些钱的来路么?” “蛤?这?”许平万没想到李师师突然来这么一句,当时就呆了。 来路?她是樊楼当家花旦,这话里意思就是说自己嫌弃她风尘出身的意思呗? 可自己的确毫无此意呀! 这又不是谈对象,自己嫌弃那个干什么? 何况,俩人之前从未有什么交集,自己至于惹那仇人吗? 推究自己本心,不过是不想让妹子多花钱,往深了说点,也不过是自己想在妹子面前装装逼,这也有错? 于是忙双手一个劲儿摇:“没没,在下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单纯只是...” “没有就好,姝儿,拿来。”李师师神色依然有些冷峻道。 姝儿见自家娘子态度坚决,似乎还有些生气了,忙从怀中绣包里取出几张银票,双手递过:“娘子...” 李师师接过,纯白如玉的纤手便递到许平面前:“官人且收下。” 看着她淡漠的眼神,许平无语了: 这特么都什么情况啊?什么操作?女人咋说变脸就变脸呢? 不过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接过,坦诚道:“那在下就先收下了,阿,那个师师姑娘,在下楼内前几日刚好得了些上好新茶,不如我们一起去楼下品尝一下如何?” 他是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毕竟第一次见面,要是这样就散场了岂不是没有留下丝毫好印象? “不必了。”谁知李师师神色却依然冷淡,跟着又唤姝儿道: “姝儿,我们走。” 跟着,俯下身子提起大包小包作势就要下楼。 我擦... 许平更无语了。 更可怕的是,他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就得罪了眼前这位美艳的花魁姑娘。 “许兄弟,许兄弟!” 就在许平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自楼梯传来,三人定睛一看,就见一个衣着颇为华贵的大胖子自梯口上来。 金万福! 金万福上楼本来是要找许平的,可上来后第一眼便精准的落在了李师师身上,当时就大惊,赶忙几个快步走到李师师面前: “原来竟是师师姑娘啊!在下给姑娘见礼了。” 说罢,立即俯下身子,俯的很低。 “呵呵,老色批。”许平不由冷笑:“看来这家伙原来也不过同样是个好色之徒!” 谁知李师师见到金万福却也神情立转,大喜道: “原来竟是金大哥!大哥不必客气,许久不见,大哥一切安好吧?” 她的关切,很是真诚。 “都好都好。”金万福笑呵呵道:“也是多亏了我许兄弟收留,还让我做了这沉香楼的大管家,让我最困难的时候有了一个落脚和安身的地方。师师姑娘,我们这也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差不多有半年了。”李师师盈盈笑着应一声。 “说起来,还要多谢姑娘一年多前对我的资助啊!那时候我家道刚刚破尽,要不是姑娘...” “金大哥哪里话。”李师师笑道: “你的宝珠楼和我们樊楼对门那么近,何况当初师师刚来樊楼献艺的时候,也是大哥没少给师师捧场,咱们兄妹间,说那么多干嘛?” “哦,原来是这样。”许平听到这里,老脸不由一红,自己刚才还以为金万福... “怎么,师师姑娘,你们这是选购完了?”金万福瞧着李师师和姝儿手里的大包小包问道。 “恩,选购好了,我们这便要回去了。”李师师道,说着又准备迈开玉莲。 “嗨!那么急干嘛?”金万福忙拦住,跟着又快步走向许平。 那肥硕的身躯拽动下的脚步,震的楼板略微都有些嘎吱作响。 “你特么可别给我整塌喽。”许平心道。 “许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终于晃到许平面前,金万福神色很有些严厉道: “师师姑娘那么大的名气,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沉香楼,你怎么好那么轻易就让人家走呢?甚至连送都不说送一下!” 他大声抱怨,神情语调略显夸张。 “我特么!” 许平刚想为自己辩白几句,可谁知这时,金万福忽又凑到他身前,不为人知的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傻呀!这么个大美人儿来了还不抓紧时候多献献殷勤?城里有多少王侯公子想要讨好都没机会呢,你知道吗? 还有,可别怪老哥我没告诉你,她的处子之身,可还在呢!” “啥玩意儿?” 许平听的目瞪口呆。 第90章 毛绒大熊赠师师 “金老哥,你在说什么啊?”许平疑惑不已,不得不低声询问道。 “嗨!老弟,老哥我老早就回来了,听楼下鲁大师说师师姑娘来了,就在楼下一直偷...倾听,全程我都听到,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现在来不及跟你多解释,但相信老哥,按我说的办,一定办的妥妥的!” 金万福信心十足道。 尽管对金万福说的话将信将疑,甚至也没明白他到底要跟自己“解释”什么,许平还是应道:“那便一切听老哥指挥。” 他也不求别的,只要今天的终局没那么尴尬就行,不然不明不白的,多冤啊! “金大哥,时候不早了,天色也晚,我们这就先回去。”李师师这时见俩人在那一个劲嘀咕不停,不由心中愈发有些不快道。 “诶,师师姑娘,且慢,不急不急。”金万福一张胖脸笑成一朵菊花,迎上前道: “我刚才已经严厉说过我那兄弟了,也听他转述了适才整个过程,这可把我气的呀!师师姑娘你听我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手试着接过李师师手里拎的东西。 神奇的是,李师师竟也不反抗,任由他接过去了,之后便一直轻揉自己柔荑,毕竟拎的时间着实不短。 金万福接过后便径自轻放在地上,而后又站起身继续絮叨。 这可让许平大开了眼界,心中更是大惑不解: “刚才一直不是态度很坚决,说什么天色已晚一定要走吗?这怎么还把东西又给放下了呢?” “师师姑娘别见笑啊,我那兄弟吧。”金万福继续道: “你别看他做生意很有一手,如今身家也不菲,在汴梁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到底还是太年轻,人情世故上啊,他还差的远呢!” “我靠,真行。”许平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么?” 可李师师显然对金万福所说的什么“不懂人情世故”很不以为然。 “忽悠老娘呢?不懂人情世故能把生意做到这种程度?能身家不菲?” “他只顾着一心与姑娘结交,忽略了说什么‘分文不取’会伤了姑娘的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查探李师师神情。 果然,李师师听到这里,脸色不由微红,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可嘴上仍道: “金大哥,那也没有,许掌柜开门做生意,我哪能第一次谋面就让他为我如此破费,彼此之间毕竟不是什么特别亲近的关系...” 越说,声音越小。 金万福听到这里,不由会心一笑,知道眼前姑娘家的心事被自己猜中了。 这素以冷艳着称的李师师不知何故,竟芳心有意于许平! 她之所以以异常坚决的态度拒绝许平的“好意”,一是担心对方会误认为自己是贪慕钱财的轻薄女子,二来,主要就是担心对方内心深处会看不上她风尘的出身。 明白了这一层,金万福笑呵呵道: “姑娘啊,别的我不敢说,可要说对许兄弟的为人,那我自问还是很了解的。” “许兄弟虽年纪不大。”他接着道: “ 但在交朋友上,绝对够的上“仗义”二字,不然也不会在我最落魄时收留我这等失路之人,还委以重任。 不怕跟姑娘说,就是我身上那些巨额债务吧...” 金万福压低了声音:“那二十多万贯的债务,目前利息全都是许平兄弟在帮我兑付的,每年这楼一万贯的租钱他也老早就都给了我。 而且,他还说,将来会帮我将这二十多万贯的债全部平掉!” 此言一出,饶是李师师见过许多出手豪阔的达官显贵,此时美眸里也不禁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那眼神里,有惊讶,有赞叹,更多的,是钦佩! 要知拿二十多万贯,去帮一个自己认定的朋友,还是去还债,单这份情义与胆魄,就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层金万福没说,那就是许平帮他还这二十多万贯是为了同时买下这沉香楼... “所以师师姑娘。”金万福又郑重道:“许平兄弟心中对姑娘当真是由于仰慕的紧,这才如此豪气的想要将这些物什赠予姑娘的,所为的,也的确只是想交姑娘这个朋友而已啊! 毕竟姑娘不仅是樊楼当家花旦,国色天香,更有一般男儿都不具备的英杰之气啊!” 他说这话倒不单纯是吹捧,李师师,正史上实际还有一个外号——飞将军! 李师师听到这里,方才嫣然一笑,似乎心中某些块垒当即放下了,而后神色间又有些羞涩的盈盈走向许平,垂首道: “许官人,贱妾适才言语举止间多有不当之处,还望官人能够见谅。” 因为离的略远,许平只能隐约听到金万福适才的絮叨,所以此刻心中仍是不明所以。 不过对于李师师当下的反应不由心中欢喜,更是对金万福忽悠的本事大加赞叹。 于是忙笑道:“师师姑娘言重了,是在下刚才无意间冒犯了姑娘。” “嗨!大家都是朋友,还那么客气干啥?” 金万福这时又哈哈大笑着走过来,如常的晃动他肥硕的身躯: “朋友之间嘛,不必如此拘谨,有些小小误会说开也就得了。” 不等许平说什么,金万福又煞有介事的神色一板,对许平道: “不过许兄弟,都说男子汉,大丈夫,凡事么,要表现出大丈夫的大气才是。” 许平不明所以,狐疑望着他: 啥意思?什么大丈夫的大气?老子刚才直接两百万给免单还不够大气?还要怎么样?关键人家都不肯接受呀! “咳。”见许平不解,金万福又轻咳一声道:“这样,反正你刚才冒犯了师师姑娘,现在最好还是要诚心赔礼道歉才是。” 道歉? 许平更是不解,凭什么呀! 再说,你想怎么道? “那个,咱楼里不是有一个‘镇店之宝’吗?”金万福望着许平眨巴眨巴眼睛。 眨毛线啊?许平疑惑不解。 镇店之宝? 咱店里什么时候有镇店之宝了? 想了想,他忽然醒悟。 “你难道说的是...我本人?”许平想着,当时就震惊了,抬起双臂缓缓摇动着头打量起自己,满脸难色。 李师师看到这里当时就羞红了脸。 金万福见状彻底无奈了,只得直截了当道:“吭,那个掌柜的,咱店里不是有一个毛绒大熊吗?” 毛绒大熊? “噢!”许平当时会意,原来说的是那个! 当时许平想在这个时代开展一些后世风行的有趣饰品的业务,就搞来了不少奇形怪状又甚是可爱的玩具,其中就有这个毛绒大熊。 这些饰品弄来后果然大受欢迎,尤其女孩子,特别喜欢。 至于那个大熊,尤其被江雪薇等几个丫头奉为珍宝,整天抱着爱不释手,就被她们封为“镇店之宝”了。 明白了这层,许平笑道:“那个,又有何难?就怕师师姑娘不喜欢,我这就去取!” 说着,他立即跑到不远处的紫檀展示柜那儿,推开滑门,取出了一个足有一个半人大小的硕大玩具熊! 这是江雪薇几个丫头日常存放大熊的地方,因为怕被某位顾客看上带走,所以当她们不方便把玩的时候,就将其藏在里面。 许平最近一段时间都在沉香楼里,所以当然知道。 当他取出毛绒大熊的那一瞬,李师师和姝儿的眼神,当时就放光了! 尤其姝儿,当时就做出了后世“嘤嘤嘤”的动作与表情! “实在是太可爱了哇!” 李师师也是小手紧紧纠缠在一起,不住的缠绕手中的绣帕。 “喏,师师姑娘。” 许平扛着毛绒大熊走到李师师面前:“这就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在下适才唐突了姑娘,没别的可以谢罪的,就以此向姑娘道歉。” 李师师犹如身坠云端,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软绵绵的,心中既是甜蜜又满是欢喜。 脸上布满红云,羞涩的望向许平:“官人...” 第91章 智深出马 “怎么?师师姑娘不喜欢吗?”许平见她没有任何表示,疑惑道。 “吭!” 金万福这时重重吭了一声。 “真是猪脑子呀!”他心中暗道。 又忙对许平说:“镇店之宝轻易不拿出来示人,掌柜的要真想送,就送的果决干脆,难不成还敢反悔不成?” 许平听了都要笑了:“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我至于吗我?刚才我连...” 没等他想完,金万福又凑过来低声道:“兄弟,送姑娘家东西要果断干脆!说那么多干嘛?快给她送到樊楼里去!” 啊?这? 许平当时就呆了。 “太高调了吧?”他心想。 如果说朋友之间私下赠送东西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这大张旗鼓的送玩具熊,关键还这么大个儿... 弄不好会被人误会的好吧? “怎么了?兄弟?”金万福都有些着急了,一个劲儿催促。 神奇的是,李师师似是听到了,竟没有做出任何反对。 姝儿更是满心的欢喜,直接都凑上来用小脑袋一个劲儿在大熊身上蹭... “快去啊!”金万福又催。 许平总算明白过来,看来这李师师的确是很喜欢这东西,只不过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不好意思表达罢了。 可他还是为难道:“金大哥,你让我去送?” “你不去谁去呀!”金万福都快上火了,咬着牙低声:“难不成让我扛过去?” 一句话倒点醒了许平。 许平眼前一亮:对! 跟着就呼呼跑下楼。 见他如此行动,金万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满意的看着许平离去的背影。 李师师神色更显害羞,连询问许平去哪儿都没敢再问... 许平风风火火跑下楼,此刻天色已沉,然而沉香楼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晚上正是逐渐顾客盈门的时候,汴京城的夜生活刚要开始,一楼已陆陆续续有不少客人。 江雪薇几个丫头还有林娘子不知怎地,到现在还没回来,没有办法,鲁智深和林冲只有临时充当起了“导购”角色。 然而说是“导购”,实际上这俩人基本上也就是在一旁干看着。 毕竟对于价格还有商品功能之类,那是一窍不通啊! 大家忽而看到许平扛着个硕大的熊一样的东西风风火火下楼,当时就全都惊的目瞪口呆,一个个呆若木鸡望着他。 “这是啥玩意儿?”人人心中暗想。 鲁智深则看到许平这副着急的样子,又一眼看到他肩上扛的那熊,当时就直接冲进隔间抄起了禅杖。 跟着出来就大叫道: “兄弟,快把这畜生放下,看洒家!” 他一边说着,已然疾步冲上来,作势就要猛砸! 林冲也一脸凝重的快步跟上。 “我的乖!” 许平心中一惊,这一棒子要砸下来,就算是毛绒熊能起到缓冲作用,可自己那也扛不住啊! 忙叫道:“别别,大师父!且慢,且慢!听我说。” 许平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指着肩上的毛绒熊道:“这是玩具,玩具,明白吗?” 玩具? 鲁智深虽不大明白“玩具”是什么意思,可大体也听懂一些。 只见他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把禅杖杵在地上,又凑近仔细瞅了瞅,用手摸了摸,不禁会心笑道: “哈哈!这还真是个玩物,好玩、好玩!” 不过心下却寻思:“这东西咋能做的这么形象呢?活灵活现,关键还这么大个儿!” 林冲好奇,也忍不住上前仔细瞅了瞅,认真摸了几把,笑道: “许兄弟啊,你这熊一样的东西,还当真是有趣啊!” 许平闻言翻个白眼,心中无语了,暗道: 你特么才是“熊一样的东西”,会不会说话? 其他楼内客人这时也纷纷都围了过来,大家盯着那熊满是赞叹,更有不少姑娘和小孩纷纷上前来抚摸,个个欢喜异常! 许平心中想着正事,忙把鲁智深拉过一旁,耳语低声道:“鲁大师,小弟要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但说无妨。”鲁智深嘴里跟许平说着,可一双大手却仍爱不释手在大熊身上不停把玩。 “就是...”许平磨蹭了片刻,还是道: “要劳烦大师跑一趟,将这大熊送到对面樊楼里去。” “嗨,就这?”鲁智深停下,看着许平笑道:“我以为什么事,这有何难? 咱们兄弟更大的事都曾一块做过,这算得了什么?我来!” 跟着,他就弯下身子就从许平肩上接过大熊,向樊楼走。 他的身后则有几个姑娘和孩子因舍不得大熊一路眼巴巴跟着。 不过走了几步,鲁智深突然想到,又顿住回头问许平道:“兄弟啊,你单说要送到樊楼里去,只是到底是送给谁啊?” 他问的很在理,送到对面,那也总得有接头的人吧?总不能到了地儿扔下就跑? “阿...咳。”许平沉吟了,看了看周围人,还是走上前去把鲁智深拉到一旁门角,低声道: “劳烦大师将这东西交到对面樊楼刘老都管手里,就说,就说是赠予师师姑娘的...” “好嘞。”鲁智深含笑道,可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凝固。 “啥玩意儿?你说送给谁?”他瞪大着双眼,瞧着许平。 此时因夜生活已然开始,御街上已熙熙攘攘满是逛街的人群。 “呀!郎君,你快看,那边那个东西好大!” 一对正在执手逛街的男女刚好经过沉香楼前,那姑娘一眼瞅到大熊,不禁兴奋的指着沉香楼门口尖叫着对自己情郎道。 “哇!娘,你快看!那边那个东西好有趣呀!”又一个小女孩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惊喜道。 ... 就这样,在毛绒大熊的感召下,沉香楼前人群越聚越多,逐渐成水泄不通之势。 “兄弟,我没听错吧?你说让我去送给谁来着?”丝毫没注意到周围情况变化的鲁智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许平。 “是去,阿,送给,送给师师姑娘。”许平无奈只得重复一句,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这种行为么,多少有点不地道。 何况,人家还是个和尚... “不去不去!” 鲁智深这回听准了,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跟着,一把就将肩上的大熊甩到一旁,作势便要望回走。 “诶。”许平见状赶忙把大熊给接住,不去你也别扔啊! “怎么了大师?刚才不是还说‘这有何难’吗?”许平扛起大熊追上正走向隔间的鲁智深,不解问道。 “你可拉倒吧,我的兄弟!”鲁智深没好气道: “洒家本还以为只是单纯跑一趟,所以才那么说,谁曾想,你是让洒家去,去帮你,勾搭小娘子!” 鲁智深停下脚步,一跺脚,别过身子。 似乎说出这些,简直是有辱佛门! “哎呦!嘘!” 许平听言,赶忙拉住他示意噤声。 不过心下却道: “我就说吧?这活儿我一定不能自己去,就得找个代劳的!就连这大和尚都以为我此举是要去泡李师师,何况其他人?” 心里思量一番便道:“大师啊,此言差矣!我这可不是为了泡...阿,就是为了勾搭什么小娘子啊!我这纯粹是为了我们沉香楼的生意,你知道吗?” 生意? 见他说的煞有介事,鲁智深将信将疑的回过头盯着他。 “咳,大师你不知道吧?”许平又继续忽悠,都不带脸红的: “刚才吧,那师师姑娘,你知道她在我们店买了多少东西么?” 没等鲁智深反应,他立马夸张的用闲着的那只手摆出个“六”: “足足六千贯,六千贯啊!” 果然,鲁智深听到这个数目,不由眼睛也瞪大起来。 六千贯,一口气买那么多,那着实是笔巨款! “然后你知道咱们能从这一笔里赚多少吗?” 许平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跟着又伸出一个“二”,爆发力十足的憋着劲儿道: “足足两千贯,两千贯啊!” 嘶! 鲁智深闻言,不禁长长吸了口气。 不简单,太不简单了! 这简直不敢想象啊! 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赚了两千贯? “那这么说来,她还真是位大主顾了?”鲁智深口气稍微有些缓和的望向许平道。 “那可不是!” 许平一副“你终于悟了”的神情。 “所以啊。”他接着道:“我们,必须,得把这个大主顾给笼络住喽!” 他说的异常果决: “这样她才能愈发来咱店里消费,是不是? 她消费的越多,咱们以后不也就能赚的越多?对不对?” “恩,对。”鲁智深若有所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可一想到这一趟是特么让自己去啊!忙又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许平先是见这胖和尚口气放缓,本来还很高兴,以为有门儿,眼见对方又不肯,忙有些着急的追上就要踏进隔间的鲁智深问道。 “你说的都对,但我反正就是不去。”鲁智深委屈巴巴的边走边说。 凭什么?我一个和尚... “大师。”许平眼见要没戏了,一咬牙,看来只得使用杀手锏了! 只见他突然顿住脚步,正色道: “大师,下午不久前,你方才说我有希望,会成为汴梁城数一数二的富豪,本来,我也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你又说,兄弟我现在是刚要踏出万里征程的第一步,我也深以为然,并且心中很是感动,以为大师知我、懂我。 可眼下。” 他故作深情的长叹一口气,道: “可眼下,我连这么简单的一关都过不了,只不过是去给主顾送个赠品而已,就连这么点事我都要亲自前行,想来,将来我也难成什么大业了。 毕竟传出去,一定会惹得商圈同仁耻笑的,以为我沉香楼没人。” 他似乎越说越伤感,鲁智深背对着他,听的心中却不由愈发惭愧,暗想: “对啊!许兄弟毕竟是堂堂大掌柜,这要是就这么两步路这么点东西都要他亲自去送的话,那还怎么在生意场立足?” “我怎么就这么混蛋呢!就光想着自己的名声,丝毫没考虑许兄弟!”他越想越自责。 然而又听许平的声音这时更加低沉道: “罢了,鲁大师,我一向以为弟兄之间要讲情分、义气,也以为我们相交时日虽短,但情义绝对够,看来是我想多了,何况,这的确是我自己的事,本不与大师相干,既如此,那,就不打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扛着大熊转过身,垂着头,一副斗败公鸡的模样,作势便要以一股英勇献身般的精神走向樊楼。 一步,两步... 十步。 “特么你倒是快喊我啊!”许平心中暗叫。 “兄弟!” 许平心中大喜,但仍没停止脚步。 “兄弟且慢,这活儿,我来!” 背后的鲁智深咬牙道。 听到这一声,许平方才顿住脚步,不为人知的露出一抹狡黠微笑。 第92章 送礼 鲁智深将毛绒大熊一路扛进了樊楼,当时就引起了轰动。 就说从沉香楼到樊楼短短的一段距离,他都走了好一会。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了! 更有不少女子和孩童随着他一路拥进了樊楼。 本来刘都管正在柜台上笑眯眯的看着满楼顾客盈门,偶然见到门口呼啦涌进一大群人,为头的还是一个胖大和尚,肩上还扛了一个不知名“怪物”,当时心里就有点慌了,赶忙招呼中楼护卫队。 其他食客见到眼前情景也都惊的目瞪口呆,本来喧闹的楼内霎时就安静了下来,人人目不转睛盯着鲁智深。 “这还真不是个好活儿啊!”鲁智深暗道:“本来想能低调就低调,怎么还都关注上洒家了呢?” “那胖和尚,站住脚步!”护卫队长在十几步开外的距离持着齐眉棍冲鲁智深大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 “洒家送东西的。”鲁智深不卑不亢。 “送东西的?你肩上扛的那是什么?”护卫队长的问题说出了满楼人的心声。 在场的人绝大部分非富即贵,也见多识广,可饶是如此,眼前胖和尚肩上扛的硕大的东西却无一人见过。 未知引发恐惧,虽然大家都瞅着那东西有几分有趣,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仔细查探,更别说触碰了。 “这个。”鲁智深指着大熊笑道:“这东西叫毛绒玩具。” 他是刚才听许平说的,现学现卖。 “玩具?”护卫队长迟疑:“用来玩的吗?” 鲁智深翻个白眼:“不用来玩还能用来干什么?你傻呀!” “大胆!敢来这里搅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护卫队长恼羞成怒,大喝道。 本来么,问问怎么了?不懂就要问,达官显贵们玩的东西我们见的少,怎么了? 怎么还嘲讽人呢? “我看你这胖和尚就不是什么好人,弟兄们,来啊!把这个和尚和他肩上那妖物给我拿下!”队长大喝一声便挺棍率先扑上来。 鲁智深无奈:我就是来送个东西而已,怎么还非要打架呢? 来不及他多想,那队长已然冲到近前,只见他飞跃而起,手中长棍更是如泰山压顶般呼啸砸下! 看声势与力道,鲁智深微微笑了一下:倒有几分根基。 可下一秒,队长的长棍便硬生生砸在了地面上,根本连人家半分衣角都没碰着。 “这...” 就在队长万分错愕之时,鲁智深已然抬起右脚死死那棍子踩在脚下,笑道: “小哥,身手有点样子,但还差得远呀!” 队长脸色涨红,怎么说自己也是中楼的护卫队长,当初也是曾有机会考取武状元的人,可在这满楼众目睽睽之下,被这和尚这般“羞辱”,如何能忍? 一边想着,心中愈发愤恨,便使出全身力气要将棍子给拔出来。 可也奇了怪,在这胖和尚的脚下,那棍子竟如生生嵌在地面一般,哪里能移动半分! “呀,胖和尚,不得无礼!”就在这时,其他十几名护卫也已然呼喝冲到,纷纷持起手中长棍向鲁智深猛扫猛砸。 他们算看出来了,这胖和尚有身好武艺,不然平素神勇的队长不会这么吃亏,现在若不是上来就下狠手的话,怕是拿他不下! 鲁智深无奈,这有什么好打的?你们这样的再来一百多个洒家也应付的了呀? 毕竟当初大闹五台山的时候,那可是全寺上下几百号和尚围攻他一个。 想想上门送东西也不能把人家家里人给打伤,便嘴角一勾,下身死死踩着队长的长棍纹丝不动,单用空出来的右手硬生生接下了凌空砸来的一棍,而后,便顺势用力向下一甩,那持棍的护卫当时整个身子便被狠狠砸落地面。 跟着,鲁智深低喝一声,手持长棍如龙似蛟,左支右挡,只听“啪啪啪啪”,片刻之间,十几名护卫手中的长棍皆已脱落地面,人人捂着自己手腕龇牙咧嘴。 “哎呀!这胖和尚好武艺呀!” “当真了不得!” “胖师父好厉害!” 围观的食客和鲁智深身后的少女孩童眼见此景不由纷纷赞叹! “好!”不知谁率先一声高呼,喝声彩,跟着,满楼的人都跟着大声叫好起来。 鲁智深虚荣心得到莫大满足,笑呵呵的扛着大熊冲周围人群挥挥手。 多么相似的场景,当年在五台山的时候可没人叫好啊,反而后来还得受罚。 看现在,却是人人夸赞,到底还是大城市的人识货! “就这,还好?” 唯独刘老都管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暗暗叫苦:“这怎么就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煞星搅场子呢?” 又眼瞅着早已失去战斗力的所谓中楼“护卫队”,刘都管一边暗骂“废物”,一边亲自走上前来。 他先是冲着鲁智深甚是客气的一拱手,道:“敢问大师父,乡关何处?来敝楼搅闹却是为何?敝楼可有得罪大师之处?” 只是凑近了他才隐约发现眼前这胖和尚有点眼熟。 “刘老都管,你这记性实在不怎样呀。”鲁智深略有不满的冷哼哼道:“洒家之前来过这里,难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可不是,他着实有点着恼,毕竟上次的确是来过的,还在流云居高歌一曲。 就算你不认得洒家这个人,那也总该记得那日流云居里美妙的歌声吧? 刘老都管闻言惊疑,忙近前几步仔细观瞧,忽而间,便眉目舒展大笑起来: “哈哈!老朽老眼昏花,恕罪恕罪,是沉香楼许掌柜的朋友,是也不是!” “哼。” 鲁智深冷哼一声,不理他。 “哎呀呀!” 刘老都管立时便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拉过鲁智深的手:“我就说呢,刚才看到大师感觉那么眼熟,大师父应该早说是许掌柜的朋友才是呀!” “我倒是想说,你们一上来就开打呀?”鲁智深心中不乐意。 “噢,原来他是沉香楼许掌柜的人。”看客中有人见此恍然大悟道。 “难怪有如此身手。”又有人补充。 “怎么了?难道许平掌柜本身也武艺高强,这是他教出来的徒弟吗?”一人疑惑不解道。 “哈哈!”众人失笑。 “笨!你是真蠢那。”他旁边一人一拍他脑袋:“有钱人雇个武艺高强的护卫还不是稀松平常?非要自己会武功吗?” “那倒也是。”那人摸摸自己脑袋,恍然道。 “不过,能找到这胖和尚一般好功夫的人,那也大不容易。”又一人感叹。 其他人纷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大师父大师父。”刘老都管热情洋溢的拉着鲁智深的手便向柜台走:“恕小老儿老眼昏花了,手下人做事也不知体统,刚才冒犯大师父还望恕罪恕罪呀!” 见他言语间一个劲道歉,鲁智深心中不满也就稍减了,道:“这也没什么,主要还是这毛绒大熊太过扎眼,以后老都管教训手下不要这么莽撞就好啦。” “恩,是是。”刘都管忙应声,又道:“这东西...” 他指着鲁智深肩扛的大熊:“是叫做‘毛、毛绒大熊’?” “对啊!” 二人已经走到柜台,鲁智深“呼”的一下将大熊甩在台面上应道。 在柜台上一展开,大熊硕大的身躯得到完美展现,明显比鲁智深扛在肩头时还大的多,又引得楼内食客纷纷发出一阵惊叹。 “那...那这毛绒大熊具体是送给谁的呢?” 刘都管瞅着眼前造型奇特又颇为有趣的玩物问道。 “呃,是送给...”鲁智深神色尴尬,后来声音简直低不可闻:“师师姑娘...” “谁?”刘都管隐约听到,又不确定,惊愕万分,声调陡然拔高道。 其他看客更没听到,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时中楼大厅落针可闻。 “是送给...”鲁智深一咬牙,暗道:“特么的!” “师师姑娘!” 他大喝一声,脱口而出。 特么非得逼老子大声说是不是?行,那就大声说! 嘎! 大厅氛围登时凝固,本来正在小心翼翼夹菜的食客探向美食的手也瞬间顿住,人人满脸呆滞看向鲁智深。 ———————————————— 在这之后,“胖和尚毛绒大熊追师师”的故事便在汴梁城传开了。 甚至后来,连诸如西夏、辽金等外邦之人形容师师之美时都这样说: “她究竟美到什么程度?” “难以用语言形容。” “如果一定要说呢。” “唉!当年,曾有这么一位出家多年的得道高僧,他向来道心坚固更难得武艺高强。 可就因为看了师师一眼,就那么一眼,就此被迷的神魂颠倒、无法自拔。 甚至情到深处,忍不住扛起一支硕大的毛绒大熊,闯进樊楼,众目睽睽之下,向师师公开示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93章 自古艰难唯主动 等鲁智深逃也似回到沉香楼时,林娘子和锦儿已然回来。 许平和林冲正在隔间谈笑,林娘子则和李师师在一楼柜台那儿交流新买缎子的质地,只有金万福一人在跑东跑西照顾三三两两的顾客。 为啥是三三两两呢? 因为今晚大部分人都被鲁智深吸引到对面樊楼里去了。 见鲁智深回来,许平赶忙起身迎上去:“大师,事情办妥了?” 林冲也站起身快步走出,关切道:“师兄,东西交到刘都管手里了?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阿,都办妥了。”鲁智深支支吾吾:“那刘都管他,他见到洒家后太热情,非要拉着洒家喝酒,洒家推辞良久,所以迟了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几个快步冲入隔间,捧起茶壶便咕咕狂饮起来。 没办法,刚才在樊楼尴尬的只觉口干舌燥。 “喝酒?”许平心中狐疑:“真有好酒喝,这胖和尚还有推辞的道理?忽悠谁呢?” 又见他面色似乎有些涨红,而浑身又无丝毫酒气,当时就猜到八九分,不由心中暗笑。 可人家毕竟是代自己去的,再调笑就有点太不地道,只得强压下心头笑意。 “掌柜的,现在人都回来差不多了,唯独差四个丫头,府里那边一应席面也早已备好,咱们要不要先把值守人员安排一下?” 金万福见鲁智深已回,得个空当便走过来对许平道。 “还值啥班?”许平道:“今晚咱楼歇业,全员休息,全部回府聚会!” “啊?”金万福两眼放光,又有些愕然:“全部回府?” “对!”许平笑着应道:“平时大家都太辛苦了,尤其是那四个丫头,今晚让她们好好休息休息。” 金万福不由心绪激动。 的确,像今晚人员这么齐的聚会,自沉香楼开业以来还属首次,以往每次都要留至少两个人在楼内值班,而沉香楼又属于营业时间早,歇业时间晚的那类铺子,是以最辛苦的的确是四个丫头。 “那楼里的顾客?”金万福又有些为难。 “这个。”许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你跟大家说明一下,咱们走之前再去店门外挂个‘今晚歇业’的牌子不就是了?有不理解的顾客跟人家好好解释解释,大不了赠送点小礼品。” “哎,好嘞!”金万福眼前一亮,还是掌柜的有办法呀!做事大气! “许大哥!金总管,你们在门口嘀咕啥呢?” 恰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御街传来。 二人一看,不是俆心瑶还是谁?她身侧还亲昵的挽着自己的方姐姐。 自许平获封府宅后,金万福因为担任府邸总管家兼沉香楼日常负责人的缘故,江雪薇几个丫头便调皮的将“金老哥”这个称呼改为“金总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内总管呢。 此刻华灯初上,皓月当空,方金枝一袭淡蓝色衣裙在夜幕中显得煞是好看。 她的笑靥如花,她的行走,又恰似风中杨柳,说不出的婀娜多姿,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风韵与柔情。 尽管街面上人流如织,佳丽来来往往,可许平一直定定瞧着不远处的方金枝,一时看的有些痴了。 因为如此佳人美景,让他在头脑中瞬间闪现出“东风夜放花千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诗句。 “大概就是这般,大概就是此等景况吧!”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感叹道:“景美,人,更美!” “许大哥?我们回来了。”金铃般悦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奥,奥...”许平回过神,赶忙收拾了一下心绪,道:“那个,方姑娘,你们玩的开心吧?” “开心呐!”俆心瑶抢着道:“不过许大哥应该在楼里更开心,毕竟有大美人相伴。” 她的声音带点萝莉音,可话语里却扎人的很。 许平瞪她一眼,刚想说什么,谁知俆心瑶又道:“你都有那么一位大美人陪伴了,还色眯眯瞧着我们方姐姐干嘛?” 许平被他说得老脸通红:特么刚才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方金枝更是脸色一红,暗地掐她一把:“胡说什么!” 金万福则瞅着几个年轻人在那笑闹,笑呵呵道:“告诉你们两个丫头一个好消息,许兄弟发话了,今晚啊,咱全楼休息!一块回府聚会去!” “哇!”俆心瑶听到这个消息,兴奋异常,抱着自己的方姐姐来回摇晃。 方金枝也笑道:“那今晚铺子不开了吗?” 许平让自己的脸色没那么红,道:“恩,大家平时太辛苦了,今晚当全员放假。” “许大哥为下属着想,将来一定可以将生意越做越大。”方金枝看着他,笑语盈盈。 “果然是未来的金枝公主啊!”许平不由心中感叹:“满满的大家闺秀范儿。” “诶,江雪薇和陈紫然那两个丫头呢?”他环顾着二人四周忽然问道。 从她们俩回来就没见另外两个人。 “她们啊,去三元子了。”俆心瑶小脑袋靠在方金枝臂弯漫不经心道。 “三元子?那是什么地方?”许平疑惑。 方金枝抿嘴一笑: “那是一间汴梁城内专卖糕点和甜水的铺子,她们二人去那里买东西吃了,说是一会就回来。” “噢!”许平了然。 这不就是后世的甜品奶茶店吗?看来这古今女孩儿喜好的吃的东西也还差不多。 “那她们还要多久?”许平不禁又问,毕竟这眼看就要关门了。 “这可不一定了吧?”方金枝道:“方才见她们去的时候那兴奋样,估计要去吃很长时间。” 许平听到这也不由笑了,也是,平时几个丫头基本都被拴在楼里了,要么就是最近府楼两处跑,两点一线,很是显得有些单调和乏味,也难怪她们难得一块休息一次,就玩的那么疯。 “看来后面得再增加人手了,重新排班,不能让她们这么累。”许平暗想。 不过面上仍道:“既然这样,就让她们自己玩去吧,过会回来看到楼门关了和门口挂的牌子,自然自己就知道回家了。” 几人相视一笑,深以为然。 金万福去张罗歇业的事,许平三人又谈笑一阵便一起进楼,刚好,李师师带着姝儿和林娘子主仆二人也正往外走。 “师师姑娘,你们这是去哪儿?”许平见状忙问道。 “官人,奴家叨扰许久,这会天色已晚,也该回去了。”李师师顿住脚步笑盈盈望着他道,显然跟林娘子适才聊的很开心。 “这...”芬芳传来,是李师师适才涂抹的香水的味道,令许平神思悠然间心中又没来由有些不舍。 也许是因为对这李师师第一印象极佳的缘故,但最主要的,许平知道,还是因为他本想大家能一块去府上聚会来着,人多热闹,可这会人家说走就要走... 李师师见他神情默然,好像没有太多挽留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失落,踟躇了一会便又道: “官人,没别的什么事的话,那奴家这便回去了,闲暇时候再来楼里采办物品。” 说着,示意姝儿就要出门。 许平见状,着急啊,可特么越急越说不上话! 一旁的林娘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心中不由暗笑:这还是那个张口就来的许家兄弟吗? 她正想出言帮许平挽留,就听一道清丽的声音此时柔声道: “师师姑娘,请留步。” 方金枝在一旁早看出了许平的窘态,便大方方站出来道: “姑娘,上门是客,也是好朋友,我们掌柜的今晚在府上设宴聚会,足足有几十号人,都是知交好友,正是人多热闹之时,师师姑娘如果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否赏光?一起到府上一聚?” 李师师闻言,不由心中一喜,回头一看,才认得正是下午楼内之人。 只是这会近距离观察之下她才发现,眼前的姑娘其姿色竟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更难得的,是她言谈之间颇有条理,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便忙客气道: “多谢姑娘盛情相邀,只是...” 她的一双美眸投向许平。 意思很明显:这家伙还没表态呢,我咋去? 方金枝也将目光转向许平。 一时,在场三位大美人儿、三位小萝莉把他围在中间,眼睁睁瞅着。 许平瞬间感觉,自己好似正被围猎的猎物... 第94章 莫公子 “呀!这是,师师姑娘!” 就在许平犹疑间,只听一道极为谄媚的声音自御街传来。 许平转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瘦削、衣冠楚楚像是富家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眼神凌厉的壮汉。 走近之后,许平看了一下,这年轻人长相倒还算英俊,只是那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轻浮。 “师师姑娘,自前几日楼中听闻姑娘弹唱后,一直念念不忘,近来可好哇?今晚姑娘何以得暇走出樊楼领略汴京风光?” 他一边说着,一边犹如饿狼一般上下打量着李师师,两眼放纵着贪婪的光芒。 看样子,如果不是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似乎已恨不能把李师师吃掉。 “是莫少爷,师师有礼了。”李师师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只是言语神情间,极是冷淡。 然而这似乎更刺激了“莫少爷”,只见他更加奴颜婢膝的谄媚道: “姑娘啊,在下几日未见姑娘,如隔三秋,今晚如此良辰美景得遇,岂非缘分?不如我们一起到翠云班看看杂耍如何?” 他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 “听说最近那边从外邦新来了几个耍狮子的,有趣的紧,姑娘可否赏光?”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从未离开过李师师,且一直在其身上上下游移,不时还锁定,死死观瞧。 这可把许平恶心坏了,不禁皱起眉,大起厌烦之心。 就算人家是樊楼花旦,有名的大美女不假,也是演艺行业的人,可你也不能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吧?哪还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何况,人家现在只是晚上出门逛个街,难不成还要受你这等羞辱不成? 刚想站出来阻止,只听李师师道: “妾身今晚身子不适,不便相陪了,公子莫怪。” 她的口气比刚才更冷,甚至连娇躯都直接扭过,显然对眼前之人也厌恶至极! “嘿嘿,姑娘啊,你身子不适那有何妨?本公子,本公子可以帮姑娘调理调理呀,姑娘...” 莫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嘴角流着涎,搓着双手一脸猥琐的越发靠近李师师,看样子竟想动手! “我靠!” 许平心中不由大大的不快:“这特么还没完了?想纯粹彻底的耍流氓?这是完全不把我这一身正气的良好青年放在眼里啊!” 念及此,他再不犹豫,径自站出来横在两人之间,冷冷对眼前之人道: “我说这位公子,你是耳朵不好使啊?还是没读过书犯痴呆呢?人家姑娘不是说过么?身子不适,怎么你特么还一个劲儿往前贴呢?” 莫公子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先是一愣,又听出话里满含的嘲讽,不由恼羞成怒,大骂道: “你他妈哪来的混账!什么东西?” “我?什么东西”许平指了指自己,笑笑道:“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受不了苍蝇蚊虫之类在眼前嗡嗡乱叫罢了,烦人的很。” 他的表情夸张至极,显示出十足的恶心。 “噗!” 一旁的李师师听到这儿,又回头刚好看到许平那副夸张的样子,本来冷若冰霜的俏脸竟霎时冰释了,掩着小嘴失笑出声。 这一笑,倒把莫公子先给迷住了,只见他扯着脖子隔过许平呆呆的看,失魂落魄! 可忽然反应过来后,明白人家骂的是自己,还是在大庭广众下,是在自己中意的大美人面前,那怎能忍受? 于是当时就火气上涌,怒目瞪着许平喝道: “你小子他妈说谁呢?给爷说清楚!究竟谁是苍蝇蚊虫了?不然小爷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许平冷笑:“现在是在御街,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内皇宫就距离此处不远,你敢说‘要我的命’?” 的确,两人的争执已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沉香楼前看热闹,大内皇宫的殿角甚至在这个地方也能清楚看到。 谁知那莫公子听到许平这样问,反而笑了,笑的不屑又狂妄至极:“告诉你,小子,我不但敢说,还更敢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平看着,听他讲。 莫公子见对方沉默,很满意,很明显认怂了呀! 于是踏前半步紧紧贴着许平,瞪着他道: “我爹是吏部尚书,我,就是他最小的儿子,叫莫明远!本公子今天就是当街活活把你给打死了,也有我爹摆平,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你明白么吗!” 那话语里,有说不尽的嚣张。 “噢!他就是当朝吏部尚书莫俦大人那个最小的儿子呀!” “早听闻莫大人有三个儿子,其中就属这个最小的最好鬼混,还有个什么‘混世太保’的名头。” “听说他不是一直在老家澧州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汴京城了?” “莫大人怕鞭长莫及管不了他,把他从家乡带回来了呗。” “噢。” ... 围观人群一些消息灵通,知道内情的开始在那窃窃私语。 “怎么样?小子?念在你刚才尚不知情,本公子现在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莫明远阴恻恻对许平笑道。 “这样吧。”莫明远懒洋洋的故作大方:“如果你能从本公子胯下钻过去,那本公子今晚可以饶你一命。” 说着,他竟然真的后撤一步,直接蹲下大大张开了双跨,得意洋洋瞧着许平。 许平眉头紧皱,心中冷笑:“今晚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着我了!” “许官人,这不关你的事。”李师师忽然紧赶几步跑过来,紧紧拽着许平衣角: “你们今晚不是还有客人要宴请吗?不要被这种无赖之人扰了雅兴,快快回去吧,这里师师自己能够应付。” 她的话语和神情里焦灼至极。 很明显,一开始她就是知道莫明远出身来历的,只是出于厌烦,不想搭理对方,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然而对方的流氓和无赖劲儿远远超出她的想象,是以眼下看到这种情况就有些慌了。 当然,主要还是为许平担心和着急。 许平回头看看她,冲她淡淡一笑,跟着,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纤手,又轻轻将紧拽自己衣角的玉手给扯下,而后冲着莫明远便径自走过去。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可不知为何,李师师本来心中万分的紧张与担心,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宽慰与安心。 “莫公子,是吧?”许平在莫明远面前站定,淡笑望着他,负手而立。 “昂,怎么滴?小子想通了?”莫明远依然得意洋洋,甚至抱着双臂无比嚣张的斜眤着许平: “现在也还不迟,不过,你得先给爷跪下!” 他说着,还用一根手指用力指了指地面。 许平笑道:“我看,跪就免了吧?” “怎么?”莫明远满是不屑,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跟本公子讲条件?你配吗? “因为,要跪,也是你给本少爷跪!” “你说什么!”莫明远勃然大怒,当时就要站起身子上前揪住许平。 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许平话音刚落,右脚立即飞起,一个弹腿,足弓狠狠击在了莫明远的胯下。 这一击,蛋碎一地! “是你主动摆出这个姿势让我来的啊,可不能怪我。”许平心里无辜道。 莫明远先是惨呼一声,跟着双目睁圆,再然后,就果然如许平所说,跪在他面前了。 只见他紧紧夹着双腿,两只手也死死在某个地方握着,低着头,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 嘶! “这少年郎好狠的身手啊!” “是啊,胆子太大了!” “竟敢对尚书大人的公子这样?不怕报复吗?” “你们不知道吧?他就是这沉香楼的许掌柜啊!” “他就是许掌柜?” “这么年轻?难怪如此有胆魄,要我说这莫公子还真不一定能动的了他!” ...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先是叹息眼前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等知道他就是沉香楼掌柜后,又纷纷赞叹起来。 因为任谁都明白,能在樊楼对面开这么一家生意红的不像话的店铺的人,要说人家身后没点背景,那傻子也不会相信。 何况,关于许平的来历,一直众说纷纭,这愈发增添了他身上的神秘感。 此时大家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莫明远和许掌柜的身后,究竟谁的后台更硬? “小子,你他妈的找死啊!” “今天一定要了你的命!” 莫明远带来的几个打手眼见自家少爷竟然吃了如此大亏,一个个不由惊怒交加,一齐叫嚣着,挥拳便向许平气势汹汹冲来。 许平冷笑:要我的命?今天你们敢动我一下寒毛试试? 不说别的,楼里藏着的俩老虎随便放出来一个,都能要你们一个个跟着陪葬! 更何况不远处的府宅里,还有一个! “大了你们的狗胆!哇呀呀!” 就在当头一个壮汉的铁拳堪堪要砸在许平面门时,一个胖和尚忽然狂风一般呼啸而至,同时,他的一只钵盂般大的拳头也随之轰击而来。 “嘭”! 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双拳撞击声过后,众人就见那壮汉痛苦的握着自己右手手臂已然躺在一旁。 众人仔细观瞧才发现,那汉子的整个小臂竟然生生被折断了,拳头也几乎和手腕快要脱节,那拳头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向里折着,令人看的胆战心惊。 很明显,这只手和手臂,算是废了。 然而一同攻向许平的其他人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依然恶狠狠向前猛冲,可就在他们堪堪要攻到许平身前时,就恍惚间看到一条白色身影倏然而至。 跟着,就依稀见到那条影子起腿如风。 “嘭嘭嘭!” “哎呦。” “哎呀!” 几声惨呼过后,这几人也不出意外的一个个倒飞向围观人群。 “哎呀!” 几个倒霉的看客来不及躲闪,就成了他们垫背。 这几个人倒地后,一个个痛苦的捂着自己肚子或肋部,在地上来回打滚,有两个还口吐鲜血。 林冲! 原来,鲁智深和林冲正在隔间谈笑的时候,偶然听到外面吵嚷起来,就出来查看。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楼门,就见到人群中有几个似乎要对许平动手,并且很明显气势汹汹。 两人大惊! 一声低喝,便不约而同向楼门奔袭而出。 等他们冲出楼门时,刚好便发生了上面一幕。 第95章 狼子心肠 许平跟林鲁两人相视一笑,便独自个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对莫明远道: “莫公子,现在还需要在下给你下跪么?” 莫明远紧咬着牙关,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你...混蛋!” 许平拿耳朵向他靠了靠:“你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啊!能不能大声点?” “我,我说...你,混蛋!”莫明远咬牙说着,可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忽然间上身暴起,张开双手,狰狞着就要掐许平的脖子! 许平心下大惊,忙下意识的便站起身后撤一步,跟着,冲着莫明远胸口又是狠狠一脚。 “啊!” 莫明远鬼哭狼嚎般后仰倒地,脑袋狠狠砸在地面上。 这回上下都疼了,莫明远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抚摸着,样子着实有些滑稽,引得围观人群一阵失笑。 在场的姑娘看的更是脸色羞红,把脸别向一旁。 许平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反应迅速,不然难堪的就是我了,看来以后装逼要有分寸。” 可扛不住装逼真香的诱惑,他再次煞有介事的踏步上前,再次蹲在莫明远身旁,并且捏住他下巴,抬起来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我的命么?现在还要么?” 莫明远眼见自己突然袭击都不成,反而被人家狠狠一脚踹回来,又知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个手下都被对方打残,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得不着好了,如果再硬气,再口出狂言,不晓得对方会怎么对待自己。 现在还是在御街上,脱身还容易些,如果对方把自己带到某个僻静处,那... 于是只得强忍下一口气,望着许平道: “不敢了,公子,小人,小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 他说的咬牙切齿,非出自真心显然至极,可许平听了,却很是满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 “莫公子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你这样本公子也就不难为你了不是?” 他明白的很,要这种人吃这么点亏就想让他们改邪归正,那简直是做梦! 是以对其所说的什么“以后再不敢”,许平也只是听听而已。 但目前这种时候也算是达到预定效果了,也就可以了。 “是,公子大人有大量,小人感激!”莫明远这样说着,却依然咬着牙,而后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小人改日当再图答谢!” 许平闻言冷冷一笑:这是想着择机报复老子呢? 他又一捏莫明远下巴,眼中寒芒一闪,道:“我的姓名,你随便问问在场每一位街坊都知道,可你问我,要本公子来回答你?你不配!明白么?”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重,同时手上加大了力气,捏的莫明远两颊生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等许平松开手后,莫明远赶忙活动了一下自己双颊,同时暗暗心惊: 这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年岁不大,可没想到江湖经验这么丰富!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了,得赶快走!想报复,以后找机会再要他命! 想到这儿,他心中反而放松了,于是忽然转为谄媚的对许平道: “公子爷啊,您说的都对,本公...小的也只是出自一片诚心,实在没别的意思。既然公子爷肯放过小的,那...” 他说着,试图挣扎着站起。 可许平那一脚踢的甚重,他极为艰难的方能勉强直立,可尽管如此,身体机能作用下,又不得不一直弯着上身。 “公子爷,那,那小人这就先回去。”他说着,抬头望了许平一眼,见对方不置可否,心中一喜,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只听许平忽然一声轻喝。 莫明远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没那么简单!” 忙回过身,弯腰又冲许平:“公子爷,还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吗?” “莫公子忘了一件事吧?”许平背负双手冷淡道。 “小人愚钝,还望公子指教。”此时的莫明远可谓名副其实的“点头哈腰”。 不这样也实在没办法,因为腰根本直不起来,一直,就疼! “适才你貌似对师师姑娘很不够尊重呀!”许平想着刚才莫明远那副样子,没来由又一阵恼火。 “不对。”许平忽然意识道:“我这是怎么了?平时见到这种事我也不见得恼怒到这种程度呀?怎么今天会有这么大反应?” “是是!小人刚才罪该万死,冒犯了师师姑娘,小人这就跟姑娘道歉。”莫明远一个劲说着。 他听许平意思里不过是要他跟李师师道歉,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别再挨打,就行! 只见他弯着腰,艰难的挪着脚步来到李师师面前,垂着头低声道: “师师姑娘,适才在下...小人唐突了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师师到底是女儿心态,何况之前还跟这莫明远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对方还是自己客人,此刻眼见被打成这样,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便回过头看着他道: “莫公子,言重了,只要以后不再这般就好。” 跟着她又道: “毕竟令尊是大名鼎鼎的状元爷,又是当今官家面前的红人,公子如果总是这般轻浮的话,会令令尊大人蒙羞的。” 她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莫明远的父亲莫俦,是赵佶十几年前钦点的状元。 由此,就可见赵佶对此人有多么欣赏。 更兼莫俦于书画一道极有天赋且擅长,因此更得赵佶宠信,是以短短时间内便一路坐到了吏部尚书的高位,平时在官场与民间,也颇享有些名望。 “是是,姑娘教训的是!”莫明远刚忙低声应承道:“小人一定谨记姑娘教诲,痛改前非,今后好好做人!” 他这样说着,可心下却愤恨极了! 愤恨到极点! “好你个李师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拿老子的家世来羞辱我! 你不就是个樊楼头牌么?稍微尊重一点,叫你‘花旦’,说白了,你不过是个歌伎罢了!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少爷要把你狠狠骑在身下!” 他一边心里狂吼着,一边面上仍奴颜婢膝。 “公子明白事理就好。”李师师却哪里想到眼前之人的心中竟有如此炽烈的恶魔在燃烧!只道他当真听入心里去了,心中还有些安慰。 “是,小人知晓,一定谨记姑娘善言。”莫明远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冲李师师笑了笑。 李师师也回以一笑,可师师的笑,在瞬间凝固! 因为对方的笑容,甚是诡异,惹得她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师师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莫明远依然躬着身,转身要离去,李师师却木然当场,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她依然没有从那个诡异的笑容和冷战中回过神来。 那边等快走到许平身前时,莫明远心中又不免上下忐忑,因为生怕这似乎有些乖戾的年轻人再给自己出什么难题。 “公子爷,小人刚才已经跟师师姑娘道过歉了,公子都看到了吧?”他谄媚的冲许平,头,仅仅只到许平腰间。 许平背负着双手,根本不看他,亦不做声。 见对方没反应,莫明远只得又道:“公子爷,您看...没别的什么吩咐的话,那在下...” 他说着,又要举步。 “恩。”许平轻“恩”一声。 这又把莫明远吓一跳,赶忙顿住。 “可以走了,你难不成还要本少爷送你回去?” 莫明远不由长舒口气。 尽管对方话语里不客气已甚,可他听来却如蒙大赦,忙欢欢喜喜的冲许平一个劲拱手: “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快速往后退,似乎生怕对方再反悔。 其他那些手下还能动弹的,见状,也赶忙爬起,拖起剩下实在走不动的人尾随莫明远而去。 第96章 汴梁文殊分院 “这种人也当真是可恶,仗势欺人!” “是啊,今天若不是许掌柜,换了其他人,说不定还真被他给打死了。” “对啊,如若不然,那就得当街给他下跪。” “还要承受胯下之辱呢...”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不少人后怕之余又满是感叹。 兔死狐悲,很明显,今天这事儿如果换在自己身上,大部分人知道,自己恐怕难以幸免。 “许掌柜,好样的!” 不知谁带了个头,一时人群纷纷冲许平高声称叹起来。 许平微笑着冲大家拱拱手: “众位乡邻,扰了大家游玩的雅兴了,今晚大家也都看到,是那莫明远欺辱在下在先,不管他老子是谁,将来如有人问起今晚始末或谈论起的话,还望大家给在下做个明证。” 混江湖,名声很重要,许平深知这一点。 “许掌柜放心,咱们虽不过是平头百姓,但是非曲直还是懂的,有人问,一定把今天这事儿给说道清楚!” “对,就是传,也把它给传明白喽。” “哈哈!”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惹得人群一阵哄笑。 许平也笑着又对大家道: “如此,就多谢众位乡邻了,顺便说一下,因今晚在下有一些朋友到来,需要作陪,所以沉香楼提前歇业一次,给大家造成不便,还望见谅。” “嗨!许掌柜言重,谁还没个朋友不是?” “对,我们改日再来便是。”之前在沉香楼内选购货品的人群也应道。 “既然如此,那大家便都散了吧。”许平笑道:“日后有用得着许某的地方,大家尽管开口,能做到的,许某定义不容辞!” 他说的的确是真心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声望很重要,不趁自己有些根基的时候多积累声望与人脉,更待何时? “许掌柜大义!我等以后定会多多捧场。” “没错,就算是不为结识许掌柜,就沉香楼那些独特的货品,我们也忍不住会常来呀!” “哈哈!” 人群又一阵哄笑,便各自散去了。 “掌柜的,真有你的。”金万福这时已锁好了楼门,晃动着肥胖的身躯走上前,笑呵呵道: “不仅教训了那个什么莫明远,还把一众顾客给维系好了。” “随机应变嘛。” 许平笑笑,又转过身一摆手:“金老哥,林教头,鲁大师,咱这就回府去吧,好好喝它两杯,我这肚子这会可一直在抗议了。” 几人哈哈一笑,便要去招呼几位女子。 只是李师师直到现在还是神色有些恍惚,许平注意到了,径自走到她面前,查看了一下问姝儿: “师师姑娘这是怎么了?” 姝儿也有些着急: “许官人,我也不知道啊!自从刚才跟那个什么莫明远谈了几句,娘子就变成这样了。” “哦?” 许平不禁皱起眉,然后试着喊了李师师几声,却无丝毫没反应! 林娘子也试着搂住李师师肩头轻声呼唤,竟也不起丝毫作用。 众人心中大奇,不由大惊! 唯独方金枝这时缓缓走上前,先是轻搂住李师师的纤腰,跟着,又用纤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沉思了一下,便径自用手轻轻拂下她眼帘,又在其耳畔轻轻念动起来。 众人不解,疑惑看着。 然而说也奇怪,没片刻,李师师竟然有反应了! 先是秀眉紧蹙,跟着,胸膛剧烈起伏,再然后,她突然捂住胸口“嘤咛”一声,便将一口絮状物吐了出来。 方金枝笑道:“师师姑娘这是刚才是受到惊吓了,导致邪气入体,在胸口梗住,方才我用本...用祖传的九字真言帮她驱除了魔扰,这便好了。” 她本来想说“本教”,反应过来,赶忙改了口,毕竟在场人中,只有许平知道她的真实来历。 “惊吓?”许平不禁大皱起眉。 “刚才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啊?会受到什么惊吓?”他心里默默忖度着。 只是因李师师见好,众人都欢喜异常,许平也就暂时将这个疑惑放下。 此时,尤其姝儿,一个劲的冲方金枝感激不尽。 许平也温柔的向方金枝瞧去,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眼神刚好迎上,见状不由脸色一红,瞬间低下了头。 “既然姑娘没事了,那我们便一同回府用餐吧。”许平心情愉悦: “人多的地方也能压住邪气,待会我们再护送师师姑娘回来。”他半开玩笑道。 李师师已经恢复如常,闻言不由心中雀跃欢喜,终于等到这个木头疙瘩亲口说出邀请的话了,当真难得。 于是她垂首羞赧的“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了。 跟着,众人便欢欢喜喜的一路交谈,一路同望许园赶去。 到了许园门口,只见之前在邓元觉等人的布置下,门口早已是一派灯火辉煌! 饶是李师师见多识广,见到这气派的大门之后,也不由大吃一惊。 这是,之前的,英国公府? 在场之人,可能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过去的英国公府在权贵圈里意味着什么,这是那些人多少年来抢破了头、费尽心机都未能拿下的黄金宝地啊! “许官人他...他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把英国公府都能拿下来?”李师师不禁肚里沉吟。 林冲和林娘子反应也差不多,他们久居汴梁,对这座府宅的来历和身价当然也再了解不过。 “许兄弟当真是不简单!”林冲不禁心头赞叹。 只有鲁智深一看是如此一等大好宅院,不由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道: “我就说吧,我许兄弟绝不是寻常之人!瞧瞧这气派的大院落,怕是连皇亲国戚的家里都赶不上!” “嘘!师兄!”林冲听他如此口无遮拦,赶忙上前扯住,一个眼神制止。 毕竟宅院坐落在繁华之地,此时来来往往总有不少路人呢。 “噢!”鲁智深也意识到了,赶忙住口,不过随即又讪讪道: “我的意思就是说,这都快赶上,赶上洒家之前出家的那座五台山文殊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哈哈!”众人听闻此言,不由都苦笑着摇摇头。 因为他这比喻,实在是不伦不类,也没谁了。 许平听他这么说,却不由来了兴趣,笑问道: “怎么?大师?你还想将这儿改成汴梁文殊分院不成?顺便再招他几百个和尚来充实门面?” 众人闻言,又不禁大笑出声。 鲁智深也笑道:“只怕兄弟你不肯。” “我有何不肯?”许平认真道:“回头我也把头发剃了,和大师父一起出家,大师父嘛,做主持,我来做方丈,至于心瑶她们几个姑娘,就让她们来做尼姑...” “呸!人家才不要做尼姑!”俆心瑶一听要她做尼姑,不禁生气了,挽着方金枝嗔道:“许大哥太坏!” 方金枝则爱惜的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 “做尼姑有什么不好?”许平看着俆心瑶认真道:“做尼姑可以修身养性,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得道成仙,这么好的事儿你不愿意?” “要做你去做!哼!”俆心瑶回瞪他一眼,怨气冲天。 “好了,掌柜的。”金万福这时无奈的苦笑摇着头走上来,说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要不就别闹了吧?邓大师他们一众人等怕是在归来堂等候咱们多时了。” 第97章 挑衅 等许平一行人穿堂过院来到最后面主楼时,早已行了一会儿。 林冲和鲁智深等免不了又一阵惊叹:着实,太大了!足足有五进! 只有李师师还算淡定。 倒不是因为她之前去过比这更宏伟的宅院,而是因为她之前来过这。 那时的英国公正得势,而她,还只是刚刚出道的一名不知名歌伎,是随着曲团一起来贺寿的。 只是今非昔比... 李师师念及此,心中又不免一阵感叹。 “金大哥,一应席面都已经准备妥善了吧?”许平和金万福头里走着,他一边问道。 “早就备好了。”金万福答道:“樊楼的酒食大约一个时辰前就送到,现在我吩咐后厨都在灶上热着呢,待会大家入席后直接端上来就好了。” 许平笑着点点头。 自从徐公公来传旨将这英国公府赐予许平,之后没几天,果然又从皇宫大内调来了二十多名仆婢,同时,还有两名御厨! 这可把邓元觉高兴坏了,每天都能吃上皇帝老儿吃的饭食,等哪天回去明教总舵那都是吹嘘的资本。 至于许平,对待这两名御厨尤其客气,毕竟是伺候过皇帝的人,如果自己太高调,在人家面前姿态摆的过高,不用想,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 毕竟,这可是皇权社会。 当然,按照许平那一贯的吊丝习性,真让他趾高气扬的欺侮人他也做不出来。 就当大家在许平和金万福的引领下穿过一洞侧院的月亮门,隐隐看到一栋颇为典雅的屋宇时,金万福突然顿住了脚步。 许平好奇:“怎么了,金老哥?” “掌柜的,不对啊。”金万福侧着耳朵听着:“你听,好像是有人在打斗的声音!” “啊?”许平也瞬间提高警觉。 毕竟刚刚暴打了高衙内,难保高俅不会想出什么法子狗急跳墙。 “哈哈!”鲁智深这时在后面却爆笑一声:“你们两个也忒大惊小怪!我听着这不就是张三李四他们那些人的叫喊声嘛?” 许平闻言又仔细一听,还真是! 不由又有些疑惑,暗自寻思:“我不是要他们下午就休息了吗?难道现在还在训练?” 念及此,赶忙加快脚步穿过林木望归来堂走去。 几个辗转,当归来堂呈现在眼前时,许平不由暗叫:“果然”,同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时众人也都已随到,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归来堂门前宽敞的空地上,三十多人正在那儿身着短打,一对一操练的热火朝天! 此时正是暮春天气,虽然远不如严冬腊月寒冷,但到底春寒料峭,这些人却个个口中呼着寒气,搏斗的异常认真。 邓元觉则手持禅杖,煞有介事的在这群人外围不停观看走动着,时不时还亲自下场指导一下,甚至亲自动手示范,直把面前“对手”打的龇牙咧嘴。 “嘿!这家伙。”金万福不由看的呆了,叫道:“明明下午都告诉他了呀,下午与晚上休息,这怎么还又练上了呢?” 鲁智深瞧着也冷笑:“这秃驴怕不是觉得许兄弟快回来了,临时招呼起来做做样子吧?平时教导徒弟不认真,这会却想起来临时抱佛脚。” “噗。”李师师被这胖和尚的话逗的不由一笑。 方金枝闻言则无奈的看了鲁智深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自己方叔叔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 一贯不带下属则矣,可若真分派给他管领某些部属的话,那他一定会极度认真对待。 甚至不将这些下属带成“精英”,决不罢休! “呔!那邓秃驴。” 鲁智深的一声大叫打断了方金枝的思绪。 只见这胖和尚提着水磨禅杖大剌剌径自下场,边走边高呼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半夜的你充哪门子认真?” 邓元觉见是鲁智深,又见他这般吵闹,先增了几分反感,不悦道:“你这贼秃,好没道理,贫僧正一心教授武艺呢,你来倒什么乱?” 张三李四等三十多人见到鲁智深来了,却不由个个欣喜,因为和“大师父”也已经好几日未见了。 在这过着这等整日“清汤寡水”的日子,他们就愈发想念跟着鲁智深时候的逍遥快活。 “嘿,我可不是捣乱。”鲁智深笑道,每每和邓元觉互掐斗嘴,都是他颇为开心的时候。 “更不是为了看你而来,而是咱许兄弟邀请我等众人前来吃酒的,你这和尚才是无理取闹!”他说着,已经走到邓元觉面前。 “这么说来,还是我打扰了鲁大师雅兴了?”邓元觉瞪着眼。 “那可不是吗?”鲁智深煞有介事:“本来大伙一块喝个酒图个放松,就你逞能,扫兴!” “贼秃!再这般搅闹,贫僧就不客气了!”邓元觉终于有些发怒,瞪视鲁智深: “须知演武场上,容不得此等胡搅蛮缠!” “哎呦呦...”他这么一说,鲁智深反倒更乐了,开心叫道:“洒家胡搅蛮缠?来来来,洒家就是胡搅蛮缠了还能怎么地?让洒家来领略你一百招,刚好吃酒前活动活动筋骨。” 他说着,已经喜气洋洋亮好了架势。 邓元觉大怒,也一提禅杖走过去:“还怕你不成?” 被这和尚搅扰的他的确心头火大! “咳咳咳,邓大哥、鲁大师。”许平这时走上来。 “掌柜的。” “掌柜的。” 张三李四等人见到许平异口同声的先打起招呼。 许平冲他们摆摆手,赶忙来到邓鲁两人中间隔开:“两位师父啊,咱们今天这是一块聚会的,怎么还又掐上了呢?给小弟一个薄面,改日再比试,如何?” 他也是不得不如此,不然任由这两个人开打的话,势均力敌之下,还不打上一两个时辰都没完? 邓元觉冲鲁智深怒哼了一声,先自站直了身子,鲁智深则笑呵呵道: “既然许兄弟发话了,今天就暂且饶了这秃驴一回。” 邓元觉不理他,实在是懒得跟这种人多废话,反而问许平道:“兄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因为自金万福来府中报信到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就连樊楼的酒菜都是按照饭点准时送来的,可许平他们不知为何,却推迟了这么久。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许平苦笑一下道:“还是待会在席间慢慢谈吧。” 邓元觉应了一声。 “老邓啊。”金万福这时也走了过来:“下午我不是传达的很清楚吗?说是晚上也休息来着,怎么这会又带着大家操练上了?” 邓元觉一笑,道: “老金,这你就有所不知,正所谓习武要时时刻刻心在此处,如此才能有所长进,我见你们许久未归,就召集弟兄们趁这档口多操练操练,免得把前几日学的东西再生疏了。” 金万福点点头,可一旁的鲁智深听到这里却嗤之以鼻,忍不住又道: “你这纯粹是胡扯!怎么着?难不成睡觉和内急时也要习武吗?不这样就学不好武艺呗?天下哪有这门子道理?” 邓元觉见他又来胡搅蛮缠,不由再次火气上涌,手中禅杖“咚”的往地下一杵: “贼和尚!少在这胡言乱语!是你教徒弟还是我教徒弟?” “徒弟?”鲁智深见对方着恼,反而更加高兴:“你说教徒弟就教徒弟了?他们可曾拜你为师?” 邓元觉不答,因为无言以对,的确没拜师。 鲁智深又看向张三李四等人,这些人也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因为眼前两尊佛爷,他们帮谁的也不是,哪个也招惹不起... 鲁智深明白了八九分,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吧?这秃驴拉大旗作虎皮,没有的事他非得说成是有,天下哪还有这种好为人师的人?” “你...混蛋!” 邓元觉忍不住破口大骂。 “哈哈!”鲁智深心头暗喜,面上仍叫嚣道:“怎么着?不服气吗?来来来,邓秃子,快来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洒家手痒的很!” 他这倒是实话,毕竟眼下除了林冲,能和他五五开斗上一斗的着实不多,可也不能总拉着林教头打架。 再者说,和林冲打,林冲的怒气值不可能拉满,哪有把眼前的和尚惹恼了打起来痛快?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又要开打,许平无奈了,这刚刚调解好,怎么又要开始呢? 第98章 邓教头的威力 就在他摇摇头刚要上前的时候,方金枝忽然走过来道: “邓叔叔,鲁大师,你们都那么大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孩子气?” 两人同时收住攻势,面面相觑:我们孩子气? 鲁智深径自道:“方丫头,说什么呢?说洒家吗?我看你单说你邓叔叔像小孩还差不多。” 此语又惹得在场不少人一阵偷笑。 邓元觉则没有搭理鲁智深,反而似乎很听方金枝的话,冲她单手打个佛号也就罢了。 金万福这时忙跑过来打圆场,他先是拉住邓元觉: “老邓啊,给老哥哥几分薄面,今天就不要比试了,可好?毕竟今天是许兄弟做东宴请大家,你们打来打去算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邓元觉往屋内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林冲使了个眼色,林冲笑着会意,举步便走向鲁智深,一挽他粗壮的胳膊: “好啦,师兄,哪有像你这样整天挑事想跟人打架的?你也不看看今天是时候吗?” 鲁智深刚想反驳,林冲右手一举,制止他道: “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改天我带上枪棒专程去大相国寺找你,我们痛痛快快的打它三百回合,可好?” 鲁智深闻言大喜,却故作姿态斜眤着林冲:“当真?” “当真呀!保证使出全力!” 鲁智深闻言方才哈哈大笑,挽着林冲径自进去了。 许平瞅瞅剩下众人,大家也都看着他,不由全都一阵苦笑,实在是拿这俩佛爷莫奈何。 许平摊摊手:“那我们也进去吧?” 所有人落座,总共满满坐了四大桌,除张三李四等人以外,许平一众人单独一桌,金万福忙着去张罗酒菜。 在众人的推让下,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有意安排,李师师、方金枝二人一左一右被安排在许平身侧,搞得许平略微有点不自在。 毕竟这么两个绝世美女,换做谁夹在中间也难淡定。 尤其她们二人,都还各自喷洒了自个儿喜爱的香水,更是容易令人沉迷恍惚... 林冲环顾着典雅富丽的室内,不由赞叹道: “兄弟,从适才一进府门的时候我就想说,这过去的英国公府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没曾想,林某区区一介武夫,有一天也能进到这里面,还成了座上宾。” 许平笑笑,没说话,他自己倒没怎么当回事,穷与富他看的很开,尤其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富的话,就稍微奢侈一点,穷的话,就节俭一点,如此而已。 当然,他知道,能理解到这一点的,可能也只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这里原来是什么‘公府’吗?”鲁智深奇道:“那这么说来,这儿以前还真是皇亲国戚住的院子喽?” “你以为呢?”邓元觉没好气道:“大惊小怪,‘公府’‘公府’,两个字不说的很明白吗?难不成还是你出家时候住的那破和尚庙?” “滚蛋!”鲁智深大骂:“洒家问问怎么了?你不是是想打架?” “打架贫僧难道还怕你不成?”邓元觉也眉眼一瞪。 “咳咳!”许平咳嗽一声,忙道:“两位大师,有话好说,何必一两句话就掐呢?这么多弟兄在场,让大家看到多不好?不怕他们笑话。” 张三李四等人在旁边桌上则一个个正吃着干果,笑呵呵瞅着这边。 显然,他们也知道大师父和“邓教头”俩人不太搭,动不动就斗嘴,基本上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只要不关他们的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他们敢!”鲁智深大剌剌笑骂道:“不说别的,问问这群小崽子敢笑话佛爷吗?李四,你来说!” 他说着,回头瞪了眼李四。 李四正磕着瓜子一脸闲情逸致的看热闹呢,忽而被鲁智深一吼还一瞪,霎时如遭雷击,手中瓜子“呼啦”一声洒落一地。 只见他苦着脸双腿微颤着站起来道: “大师父,您说哪里话来?您就是借我们几个熊心豹子胆,那我们也不敢呀!”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因为永远忘不了不久前相国寺的菜园粪坑里,那次难忘的沐浴。 “算你小子识相,坐下吃你的吧!”鲁智深脸上阴云顿去,笑哈哈道。 “你也就是吓唬吓唬张三李四他们几个,还有什么别的能耐?”邓元觉不屑道。 “怎么?你有本事也给洒家吓唬吓唬?”鲁智深毫不退却,针锋相对。 “吓唬就吓唬,怎么地?”邓元觉也来了气,就要跟他较这个劲儿。 “护卫队听令,全体起立!”邓元觉上身一直,中气十足。 “呼啦”一声,犹如条件反射一般,本来还在各种懒散的啃吃瓜果的张三李四等人,一听号令,瞬间全都放下手中吃食,肃静站了起来。 而且人人脸上神色郑重,丝毫没有了适才的散漫与拖沓,甚至,隐隐竟还有一股凌厉之气! 恩? 许平等人见此,心中不由一惊:这和尚可以啊!短短几天竟能把这群过去的泼皮无赖训练成这等样子? 尤其林冲,暗暗心惊! “这和尚究竟什么来路?看这架势隐隐有军队训练士卒的样子啊?一个江湖中人,怎会有军队的训练标准?” 他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在场中人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军中的作风与习气。 “全部出去,围着许园跑十圈再回来!”邓元觉神色冷漠,下令道。 而后更令众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张三李四这群人,竟然如同着了魔一般,半分抗拒和怨言都没有,呼啦一下全部撤开了椅子,就在桌旁的空隙里快速完成了队列。 跟着,由张三李四各为队长,带着队伍就要出发! “我靠?” 许平惊呆了。 “慢着!老三老四!” 他赶忙站起身制止。 这都弄啥呀?好好吃个饭不好吗?怎么还出去先溜达一圈再回来呢?先消化完未来的食儿再吃饭怎么滴? 张三李四倒是听话,当先顿住了脚步,只是都回头为难的看着许平和邓元觉。 林冲更惊异了,心中简直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对命令执行的完全彻底,简直堪比京师最精锐的上四军啊!” 京师总共的军队当然不可能有八十万,八十万,说的是全国禁军数量的约数,这还是仁宗朝时候统计的,如今军纪日益败坏,尤其实际驻扎在京师附近的禁军,总数也不过十来万左右了。 就这样,这些部队的战斗力普遍都还不高,甚至不少兵员长期不在岗,大多搞起副业,碰上点卯什么的以至会花钱雇人去应付了事。 林冲个人战力爆表,对这些又很是了解,可职位卑微,每日也只能混日子、随大流而已。 此刻眼见这府宅里的一个草台班子护卫队,其作风竟然堪比京师最精锐的四支马步军,怎能不心惊? “邓大哥,依我看不然还是算了吧?”许平从张三李四等人的神情里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便亲自向一旁的邓元觉“求情”道: “晚上大家不过一块喝喝酒、热闹热闹,何必还让他们那么辛苦呢?” 邓元觉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跟鲁智深置气,听到这里也就口气软了下来,对张三等人道: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掌柜的发话了?” 张三等人神色一喜,便要各自回到座位。 谁知鲁智深霍的站起来嚷嚷道:“这不算,不算!” 邓元觉纹丝不动,瞅着他笑道:“怎么?贼和尚,输了不认账?” “你这算什么?”鲁智深叫道:“你这叫那啥,什么,假公济私!对,假公济私!”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由都乐了。 连邓元觉都笑了:“不是吧?有那么严重?” 一边用眼神示意张三李四带着大家先各自坐下。 鲁智深神情一肃,认真道:“当然是!你现在担任府楼两处的卫队总头儿,他们当然听你的。” 他越说越不服气:“不听你的能行吗?就刚才,你不看看都把他们训成什么样了?都要喝酒了还要一对一搏斗,如果违抗命令,那明天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都是自家兄弟。”他说着竟然还深情上了,满脸义愤填膺,道:“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如果是洒家,现在就反了你!” 大家都笑着看着,听他讲。 邓元觉也笑道:“贼和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说错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鲁智深怪眼一瞪。 “谁告诉你他们今晚可以喝酒了?” 第99章 各自拜师 “啥?”鲁智深当时就瞪大了眼,瞅着邓元觉。 张三李四等人听到这话更是傻了,一个个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可又都敢怒不敢言。 就连许平听到这都惊了,问道: “邓大哥...” 可没等他说完,邓元觉就抬手打断他,认真道: “掌柜的,不是我不讲情面,也不是不听你号令,而的确是他们之前根基太差。 要习武强身,就需要百日筑基,这百日里,是不宜饮酒的,不然很容易前功尽弃,至少也会大打折扣。 ” “放屁!” 鲁智深叫嚣道,他听着来气。 酒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不让弟兄们喝? 虽然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把这身武艺给练出来的,可这酒从未断过,他当然是知道的。 “洒家酒肉从未断过,不也练出了这身功夫?” 只有林冲在一旁听了邓元觉的话,暗自点了点头。 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武林之中,的确有些功夫是需要在百日筑基的时候严守酒戒的,邓元觉的功夫来路他不了解,可能人家那一路的确是这样要求的呢? 还有,就是作为禁军教头,他也深知军队中“戒酒”,至少是“控酒”的重要性。 “这和尚不简单啊?”林冲肚里寻思。 “你那功夫是自己胡乱练出来的,岂能一概而论?”邓元觉认真道:“何况每个人体质也不一样,你喝点酒影响不大,可他们呢?” 这等于变相有点夸鲁智深酒量好了,鲁智深听了火气稍减,但仍道: “你这贼秃专好危言耸听,喝酒习武怎么了?洒家告诉你,洒家这一路,还就是专走边喝酒边习武的路子,酒喝的少了、喝的不到位,功夫还练不出来呢!” 众人听他那么说,不由都乐了。 这和尚明显是在强词夺理。 邓元觉翻个白眼,更懒得理他,可还是道:“那如你这般说,若要你带人,岂不是要带出来个酒鬼队来?你们的看家本事是什么?难道是一打照面就打个酒嗝把敌人给熏晕?” “呸呸呸!贼秃驴!”鲁智深听的火气上涌,推开凳子当时就跳在了桌旁,一边向旁边地面连“呸”数声道: “洒家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小人得志的人,好不容易掌握点权力,怎么地?就想胡乱作威作福?” 这话倒真把邓元觉给着恼了,只见他“啪”的一拍桌案站起,怒目瞪视着鲁智深。 好在现在后厨那边还没有把酒菜给端上,不然他们这一桌,怕是又要白瞎了。 “贼和尚!你好没道理!洒家为卫队考虑才如此施行,将来他们功夫若习练不出来,或者号令不明导致府楼两处安全得不到保证,你来承担责任?” 许平听到这里方才完全明白了邓元觉的苦心,不由心头为邓元觉大大点赞。 到底是将来要做南国大元帅的人物,现在初露身手,就已经显示出大将风范了。 平心而论,的确是这鲁大师有点无理取闹。 “不过,这俩人也是各自心性立场不同吧。”许平心想:“还有抱负。” 邓元觉志在统领千军万马,成就一番事业,而鲁智深,则只要逍遥江湖之间,每日有酒有肉,偶尔打抱个不平就很愉快了。 林冲则在一旁听的霍然抬头望着邓元觉,在那一瞬间,他忽而感觉自己这八十万禁军教头,竟还没有眼前的胖和尚有将帅风范! 不说别的,就人家这眼光气度,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眼下,自己和许掌柜他们刚刚暴打完高衙内,难保高俅不会差人对沉香楼下黑手,到了那种时候,手里有这么一支号令严明、可以自保的卫队,就太有必要了! “如洒家所说,他们功夫怎会习练不出来?”鲁智深继续叫嚣:“洒家单打独斗能赢你,教出来的徒弟,也一样能赢你!” 邓元觉被他气坏了,呼呼喘着粗气愣是说不出话来。 “两位大师。”李师师这时却忽而在许平身旁站起来,笑盈盈道: “妾身方才在旁也听了许久,两位大师各有自己的主张,继续争论下去也难有什么结果,而且容易伤了和气。 既如此,何不将府中卫队一分为二,由两位师父各自教授,择日来一较高下呢?” 鲁智深听了不由眼前一亮,开怀道:“师师姑娘,你说的不错,正当如此!” 跟着又看向邓元觉:“贼秃,你可敢应战?” 邓元觉倒是从一开始就已注意到了这位貌若天仙的年轻女子,后来听说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樊楼头牌李师师时,更是惊为天人,同时也为许兄弟感到高兴。 毕竟女人如同男人的脸面,许兄弟若把这女子弄到手的话,那才不枉一番英雄意气! 所以对李师师先是有了几分好感,此刻又听她那么说,压下火气后细细想了想,觉得也不无道理。 毕竟将来若赢了的话,那可就能就此封那臭和尚的嘴了! 何况,他深信,在统帅人手这一块,自己,稳操胜券,一定能赢! 当时便哼了一声,爽朗道: “师师姑娘既然提议了,我们岂有不遵之理?就怕到时候这贼和尚不认账。” “洒家不像某些出家人,就连应战都要考虑半天。”鲁智深当即冷嘲热讽道:“做事干脆利落,说出的话,更一个吐沫一个坑!” 邓元觉这时候反而平静了,冷笑道:“如果你输了呢?准备怎么办?” 鲁智深想了想,径自道:“咱俩谁如果输了,就把自己辈分改了,改成对方的辈分!” 啥?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 这意思就是,假若邓元觉输了,就要改名叫“邓智觉”,鲁智深若输了,就要改名叫“鲁元深”? 啥玩意儿! 邓元觉听了也哭笑不得,摆摆手径自坐下,道: “随便你吧,高兴就好。” 鲁智深却有些不依不饶,认真道:“那现在就各自选徒弟吧,你先挑还是我先挑?” “你不是说我手里有权就假公济私吗?”邓元觉没好气道: “你先挑吧,选好了剩下的归我,免得到时候再诸般借口。” “呸!你才专好给自己找理由。”鲁智深怒目圆睁,随后道:“洒家也不占你便宜,我们来抓阄,谁抓到哪个,就算哪个!” 邓元觉无奈了,环顾了一圈同桌人,只见人人垂首苦笑,他也不得无奈应道:“行行行,依你。” 等到金万福带着几个仆婢开始往归来堂上酒席时,让他们惊愕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他们第一趟来的时候,先是见到“邓教头”和一个同样大和尚的人对着脑袋在那抓阄,等到后面几趟再来的时候,又见到府里张三李四等人分别站成了两排,而后一一走到两个胖和尚面前行跪拜礼,嘴里还分别念念有词。 张三行完礼后,一个小仆把他拉到一旁: “我说张三爷,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怎么喝酒前还得跟大和尚行跪拜礼啊?是在开光吗?酒桌上一向没这规矩呀?” “你懂个屁!”张三火冒三丈,一个脑瓜崩弹在他脑袋上。 小仆委屈,摸着脑袋:“小的就是不懂所以才问啊?” “行行行,告诉你吧。”张三不耐烦道:“这是在拜师父呢。” “拜师父?”小仆大奇:“之前邓教头不是说过他不收徒弟的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张三作势又要开打。 小仆忙闪开,可随即又凑上来道:“张三爷,先别生气,最后一个问题,您,拜了哪位大师啊?” “我?还能有谁?”张三没好气道:“还不是继续跟着我们邓教头呗。” “哈哈!”小仆不由大笑:“那张三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啊!又可以继续习练‘童子功’了,将来啊,您一定能成为一位武林高手!” “混蛋,讨打!” 小仆说完就开溜,张三追了出去。 第100章 二女失踪 闹闹嚷嚷一阵,拜师仪式总算是搞完了,这时候酒菜也已上齐,宴会终于开始,金万福也回到宴席前。 因为相互之间很熟络的缘故,即使之前不认识的,从其他人嘴里也听到过对方,比如林冲和邓元觉二人,所以酒宴进行的很是热火朝天。 大家推杯换盏着,高谈阔论,好不热闹,女眷们,则低声谈笑自己的。 尤其馋樊楼酒菜许久的鲁智深,吃的更是大快朵颐,喝酒基本上来者不拒,后来觉得大家相互推来让去太不自在,干脆换了个大碗自顾自的喝。 李四这时却忽而走到许平身旁,弯下身子道: “掌柜的,小人多嘴问一句,怎么一直没见雪薇和紫然两个丫头?” 许平本来正与大家谈笑,听到这里不由放下酒杯笑着道:“她们两人去三元子吃甜食了,停上一会大约就能回来了罢。” “恩...”李四沉吟一下,还是道:“掌柜的,有句话,小人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平听他话语踌躇,似有要紧事,便坐直身子道:“有什么不能讲?快说。” “掌柜的。”李四遮着口,凑近许平耳朵:“我们上午毕竟刚刚暴打完高衙内,你说高俅回府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立即采取行动报复我们? 您有林教头和大师父他们两人一直跟着,对方一时下不了手,可...可会不会在楼内其他人员落单的时候专门对付她们?” 一句话,听的许平心中不禁陡然一惊! 同时瞳孔不由一缩。 他说的,绝非没有道理! 依高俅的心思手段,加上有个阴狠的陆谦,还有,背后可能一直潜藏的苍龙义社的势力...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如果两个丫头出什么意外,他才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江雪薇,今年不过也才十六七岁... 看了看正谈笑风生的众人,许平忙凑过身子,压低声音在李四耳边道: “你赶快带几个兄弟现在就去沉香楼还有三元子那边去看!如果都没有的话,就快去附近寻一寻,实在找不到的话,立刻回来跟我回话!” “是,掌柜的!”李四忙应声,而后马上过去拍了拍另外几个人的肩膀,几人起身,跟着李四径自出去了。 “邓大师。”这边酒桌上的众人仍在谈笑燕燕,丝毫没留意到许平和李四的交谈,林冲借敬酒的机会问邓元觉道: “在下适才观大师调教手下众人极有章法,隐隐竟有行伍严整之势,不知大师以前可曾于军中效力?” 邓元觉心中一动,想到自己为了将来明教大业,的确是从很早便已开始研习带兵之法了,甚至现在明教杭州总舵五百多人的常备卫兵营,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不曾想这林冲从简短的一幕就看出来自己的着力处,也当真不愧是禁军教头。 当时便笑道: “林教头客气了,贫僧哪有那本事?我出身草莽,早年在杭州六和寺出家,后来因想外出游历增广见闻,便出寺院来了,只是不曾还俗,更不曾在军中效过力。” “他去军队也没用。”鲁智深这时大嚼着红烧肘子,又配了一大口酒道: “那种生死厮杀的地方,百千万人血肉横飞,他哪有那股胆气?” 又接着道:“林教头也太高看他,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他有那才略?” 方金枝闻言不由低头抿嘴一笑。 如今二人来汴京拓展分舵势力,同时刺探情报,身份当然越隐秘越好,这胖和尚这样认知邓元觉,当然有莫大的好处。 只是,如果让他知道邓叔叔筹谋的是将来数十万大军的规划,怕是要惊掉大牙。 吃了这一会子酒,邓元觉心绪也舒展不少,竟一点也不生气,笑问鲁智深道: “鲁大师难不成曾有过惨烈的军阵搏杀的经历?” 他把“惨烈”二字说的尤其重。 “那还用说!”鲁智深却当时就来了劲。 只见他把两边袖子猛地往上一撸,露出粗壮如松根的胳膊和满臂的刺绣,那是一朵朵艳丽夺目的花朵: “洒家早年跟随在老种相公帐下的时候,不就是凭着边庭战场上与西夏蛮子们一刀一枪的拼杀,才有了赫赫军功,得到老相公倚重,做到中军帐亲随提辖的么?” 提起这些,他的神情里显然自傲至极,跟着又道: “你以为那些西夏蛮子们都是纸糊的?那些崽子们可嗜血好战的很! 尤其是他们的骑兵铁鹞子,人马皆披重甲,刀枪砍击,根本砍不进去! 不然洒家出家后怎会执意选用这水磨禅杖?” 他一指旁边墙壁: “就是因为深知相比于尖刀利刃,这禅杖一类重兵器势大力沉的妙处!” 邓元觉和林冲听了都不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许平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这大和尚所以常用禅杖做兵器而不用随身戒刀,除了顺手外,原来还有战场上积累下的经验的缘故。 鲁智深又一边闷上一大口酒,一边双目放光回忆着道: “那些西夏鹞子啊,当真不简单,作战凶悍勇猛不说,大规模战斗时还总是用铁索彼此紧紧联结。 到了战场两军对垒时,他们要冲锋,那就会一起发起冲锋,加上马都还是精中选精的善马,那攻势当真是凶猛,说是来如风去如电,一点都不吹嘘! 再加上士卒个个悍不畏死,寻常不要说我军步卒了,便是骑兵,也难以遮挡。” 他说着,神情里感叹至极,显然他说的简短,可这“难以遮挡”四字背后,又不知有多少令他难忘的血泪记忆。 林冲、张三等人听着,则不由个个暗自握起了拳头,恨不能这就跑到前线去,跟西夏人干上一架! 至于酒桌上其他人,也都听的入了迷,素来敬重英雄豪杰的李师师一双美眸盯住鲁智深道: “鲁师父,没想到大师出家前,还曾有过这般铁血经历,大师的这一身功夫,怕也是在军阵搏击中摔打出来的吧?” 鲁智深闻言,先前的几分抑郁一扫而光,不由哈哈大笑道: “小娘子这就很有眼光了啊!并非洒家吹嘘,洒家这一身功夫,着实不曾刻意拜师习练,的确都是从战场上一招一式磨练揣摩出来的,比一般江湖上那些花架子可强多了。” 邓元觉明知他是在暗中嘲讽自己,却一点也不生气。 反因鲁智深曾与西夏人在边关鏖战,守卫国门,大起相惜之意。 他笑笑道:“鲁神僧啊,那西军之中,就没有能克制西夏铁鹞子的法子了吗?” 听他称呼自己为“神僧”,鲁智深听出,这明显也含着嘲讽,便没好气道:“怎么没有?只是用处不大罢了。” “哦?何出此言?师兄说说。”林冲毕竟是军中教头,对这些阵战之事当然大感兴趣。 鲁智深看他一眼,长叹一声道: “这西夏铁鹞子啊,毕竟是他们最精锐的部队,虽然总数不过三千人,但等于是将他们全军的精华集中到这支部队上面了。 而我们西北禁军虽素来作战风格也很彪悍,战斗意志上绝不弱于西夏人,奈何军中缺的就是良马,导致骑兵对冲时很是吃亏。 为了弥补这一点,老种相公只能加强弓弩兵或堡垒的建设,来克制骑兵。 可一来,铁鹞子人与马皆披重甲,弓弩杀伤力有限;二来,对方冲击速度太快,弓弩还没放几箭,对方就冲到眼前了;三来即使侥幸打赢了,想追击都难,还是没有良马,追不上啊!” 众人听着,不由都扼腕惋惜。 也难怪西北长年陈兵十几万,可在与西夏对垒中,却往往只能处于防守态势。 “那老种相公没想过调集全军力量也组建一只同样战力,可以与西夏铁鹞子抗衡的骑兵部队吗?”许平这时忽而问道: “就算三千匹精良战马找不出来,可即使是一千人的精锐骑兵队伍,那也一定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众人闻言,不由都眼前一亮,邓元觉心中更满是赞叹: 对啊!战阵之上,形势瞬息万变,即使是一千人的精锐力量,哪怕不足以与三千铁鹞子正面抗衡,可若运用好的话,那也足可以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在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直接扭转整场战役的战局! 李师师和方金枝听了,也不由偷眼含情脉脉瞧着许平。 鲁智深一拍大脑袋:“兄弟啊,你说这个,那就不在洒家理解范围内了。” 众人哈哈一笑,又开始气氛热烈的推杯换盏起来。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许平感觉自己已有些酒酣脑热,恰在这时,就隐隐见到外面广场快步走过来几个人,等他们走近门口许平才发现,原来是李四他们。 可这几人都没有走进来,而是停在门外。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许平心头,不等李四跟他打眼色,许平立即起身推开椅子走了出来:“怎么样,找到她们了吗?” 李四神色明显很是焦灼:“掌柜的,我们找了个有一个时辰,没能找到!” 第101章 午夜行动 “咯噔!”许平瞬间只感觉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雪薇她们,难道,难道真的被高俅的人抓去了?”他心中喃喃着,实在不敢细想高俅会怎样对待她们。 他死死盯着归来堂前影影绰绰的林木,仿佛那里面潜藏着无尽的危险、黑暗,他的眼中,更是喷射出无尽的怒火! “掌柜的,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四明显慌了。 打高衙内的是他们,然而果真如他所预感,高俅那厮竟真的对几个弱女子下手了。 “去找!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她们给找到!”许平咬着牙:“然后不论是高俅还是任何人做的,我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们给抢回来!” “是!掌柜的,我们这就去!”李四神色肃杀,带着几个人转身就要走。 “慢着。”背后的许平却拦住他:“你们这些人不够,全府上下,全部出动! 老四,你现在马上把府内所有仆婢包括后厨的人,全都给我叫到归来堂这边来。” “是!”李四听命忙去招呼人手。 剩余人则在院落空地静候命令。 许平转过身回房,众人还在言笑晏晏。 “众位兄弟!” 许平没有回到座位,而是站在门口朗声道。 鲁智深等人叫嚷的声音甚大,可一听他发话,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满屋人俱都转头定定望着许平。 “怎么了?兄弟?” 林冲见他神情冰冷、宛若冰雕,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 加上想到上午刚刚暴打了高衙内,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 此时他考虑的,倒并不是自己,而是担心很可能会给其他人带来大麻烦! “今晚的宴会就此作罢!”许平口气冷峻,沉声道: “雪薇和紫然她们两个丫头,可能被高俅的人抓走了!” “啊?” 大家先是面面相觑,继而一个个愤恨的一把将椅子推开站了起来。 “掌柜的,那我们还等什么,一块去高俅府上要人!” “对!掌柜的,俺们什么也不怕,大不了去跟高府的人拼了!” 张三几桌人最先一个个开口叫道。 鲁智深这时也跟着起哄,他睁圆怪眼,跑到墙边一把摸起禅杖: “大家说的对,高俅那厮素来不是什么善类,现在竟如此阴毒对两个小丫头下手,众兄弟,跟着洒家,去把那太尉府给砸了!” 他一边叫着,眨眼已率先奔到许平面前。 张三等人也呼啦一下全都冲上来。 “慢着!” 许平却稳如山岳,只是神色依然冰冷:“你们这样子去干什么?不是找死么?高府和太尉府都满是禁军把守,你们这样能冲的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鲁智深也有点生气了,禅杖猛地向地面一杵。 “掌柜的,消息确切吗?果然是高俅派人做的吗?”金万福这时慌慌张张的跑到许平身旁。 作为创建沉香楼的元老,他和许平一样,对几个丫头是有着极深的感情的。 加之他的岁数差几个姑娘一大截,从心里隐隐就感觉像是自己孩子一般,此时听到这个消息,怎能不心慌? “八成是。”许平阴冷着脸: “平素我们沉香楼也没有什么其他仇人,除了苍龙义社的王宜年,可王宜年最近一直没有动静,怎会这时候打几个丫头的主意?” 许平接着分析:“何况上午我们刚刚打完高衙内,晚上两个丫头就失踪了,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也怪我疏忽大意了。”跟着他就很是自责:“总以为高俅即便行动,也不可能这么快,哪曾想!”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转过身,狠狠用右拳击在门框上。 那门框是用上等木料精制而成的,本就不甚坚固,在他一拳之下,竟然给整个打掉了一大截! “掌柜的,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还是快快想办法吧!”金万福忙过来扶住他,声音微颤道。 显然,他虽是在安慰许平,可实则自己心里更是慌张失措。 “我已经叫李四将全府中人全都汇集到归来堂这边来了。”许平稍微稳定下心绪却没有回身道:“等人到齐之后,全府上下一致行动,马上出去找人!” “恩!”金万福扶住许平,看向堂外。 “官人。” 就在这时,身后的李师师却忽而快步走上来道:“适才听官人说,苍龙义社的王宜年也是你们的仇家是吗?” 许平闻言转过身:“那是挺早以前的事了,大约是沉香楼刚开业那会,怎么?姑娘,你觉得这件事和王宜年也有关系吗?” 李师师似乎很确定的点了下头: “恩!因为,高衙内也是苍龙义社的人。” “啊?” 众人闻听,全都异口同声的轻呼一声,就连许平也一下盯住她: “你说,高坎也是苍龙义社的一员?” “对!”李师师道:“高衙内自从来到京师成了高俅名义上的‘亲生儿子’以后,在城内便无恶不作,惹了很多仇家。 尽管大部分人慑于高俅威势敢怒不敢言,可到底有绿林道上的侠义之士是不惧权贵的,所以当时一批人就聚在一起,商讨如何狠狠报复高衙内。 可惜提前走漏风声,被高坎知道了,他心里害怕,就在那个时候加入了苍龙义社,现在还是王宜年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不然,怎会这么长时间以来,江湖上没有一个人敢动他的?” 她说完这些后,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忙用纤手稍微扶了下脑袋方才定住。 “哦!” 在场众人听她说完,方才恍然大悟,有部分人甚至还不由低下了头。 因为的确,权贵于江湖人而言,尚且还是隔了一层的,有时惹急了,这些亡命徒当然敢于直接与之硬杠,大不了办完事跑路就是。 可又有哪个长在汴梁或周遭州府的江湖中人,敢轻易得罪苍龙义社? 那可是足足一万余众的大型帮会! 更可怕的,是一旦得罪了他们,必然会被追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且死状极惨! 更不要说连累自己妻儿老小之类了。 “这么说来,这件事也有可能是高俅暗中委托王宜年干的?”许平一下醒悟过来。 “十有八九是这样。”李师师道:“毕竟他是朝廷大员,有些事自己出手不便,交给王宜年这种人,就好办且顺利的多了。” “而且没有把柄,不会留下后患。”方金枝这时也走上来补充一句道,同时满脸关切的瞧着许平。 “没错!”李师师回头微微一笑,看她一眼。 “掌柜的,掌柜的。” 就在这时,李四快步从林木小径中走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许平回过身看着他,等他到了近前:“人都到齐了吗?” “全部过来了!”李四喘着粗气,显然一路都是急奔传达的,何况许园那么大。 停了一会,就见二十多人手持棍棒从小径快步赶来,有男有女,其中还有俩手持菜刀的胖子。 大家到了堂前空地站定,异口同声的冲门口的许平呼道:“掌柜的!” 许平走到台阶前: “今晚大家都要辛苦了,有人劫持了我们园子里的两名同伴,大家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打死他们!” “把人抢回来!” 众人一阵高呼,群情激愤。 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有人问过李四发生了什么事,李四简要说了一下,当时就有不少人气愤异常。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背后,可能有我们现在惹不起的势力呢?” 许平坦然向下望着,等着他们回答。 众人先是一怔,既而不知是谁起了一个头:“被人这样欺负难道我们还能忍着不成?何况劫持的是我们府里两个小丫头,跟他们干!” “对!跟他们干!” “跟他们干!” 众人又是一阵群情激昂。 许平很满意。 李师师看了,心中则惊愕不已: 这许掌柜年纪轻轻,是怎地把这群下人笼络的如此团结的?竟连自己招惹不起的势力都敢去得罪? 她哪里知道,自从这批人陆续来了以后,许平告诉他们的第一句话就是: 进到府里,大家就是一个整体,荣辱与共!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了欺负,我们其他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加之许平素来对他们都甚为尊重,完全没有一个大财主作威作福的架子,更没把他们当成下人。 这些人以前在宫里受各种气,哪里受过如今这等尊重? 而且前几日,许平刚好统计了每个人家里所面临的困难,还告诉大家他会帮每个人解决。 将心比心之下,今晚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既如此,女人全部留下,男人,跟我出发!”许平慨然做声,而后当先便走下台阶。 “跟着掌柜的,出发!”空地上所有男丁一阵高呼,屋内的张三等人也纷纷快步走出来跟上。 “掌柜的,掌柜的,我们也能行,带上我们一块去!” 许平一路走,一路有七八个丫鬟手持着棍棒在后面跟着,边走边请求,可惜许平压根不搭理她们。 “李四,你带着之前几个人去陈桥门那一路寻找,见到人就打听。” “赵老哥,你和徐老哥分别带几个人去州桥和会仙楼附近打探。” “赵老哥”和“徐老哥”就是赵佶不久前御赐的两个厨子。 ... 许平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身边众人做出调派。 得到命令的人早已招呼人手先行出发了。 眼见连张三、鲁智深、邓元觉等人都已派出去,许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家里所有女眷的安全,还要进一步保障! 毕竟现在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依高俅的心机手腕和王宜年的心狠手辣,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任谁也不好说。 现在能对江雪薇和陈紫然两个丫头下黑手,难保不会觊觎府内... 想到这里,许平霍然顿住脚步。 第102章 紫然归来 “怎么了?兄弟?”一直跟在他身侧的林冲见状忙道,跟着又请求: “大家都出去了,把我也派出去!你说吧,让我去哪儿?” “许大哥,我也要去!”俆心瑶这时通红着双眼冲过来,一把抓住许平的胳膊,显然是刚刚哭过。 “林大哥。”许平看向林冲,忽然有了主张,便轻轻将俆心瑶的小手推开:“眼下府内大部分人都已出去了,所留只有女眷,所以,你不能再动!” 林冲顿时会意,冲着他重重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放心吧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证她们的安全!” “恩,那就好。”许平看他一眼,转过身又要走。 “兄弟,你还去哪儿?”林冲见他独自又向外走,忙快步跟上。 “出去找她们。”许平头也不回。 “不可啊!”林冲有些着急,一下冲到他面前拦住去路: “现在府内好手都已经出去了,敌人不一定还会再有什么行动,他们最终报复的目标可就是你啊!你现在独自个出去,怎能让我放心?” 许平听他说是不能让“他”放心,心中不由一暖,显然,对方是将自己当成极好的朋友了。 便笑笑道:“正因为他们最终要对付的是我,所以不会轻易对我下手。” 见林冲神情愕然,显然没明白什么意思,许平也懒得解释,转过身就走,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完全是跟后世影视剧学的,一般反派抓到主角不都喜欢先装会逼吗?或者先说一大堆废话,以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可等他们废话讲完了,自己往往也就挂了。 许平虽然没有让他们讲完就挂的能力,可有对方比比叨叨讲那些废话的功夫,他早就跑了。 因为他的怀里,有青铜扳指! 许平确信,在发现敌人的一瞬间,不需要半秒钟时间,自己就能顷刻从其眼前消失! 还想抓自己?到一千多年以后抓吧! 林冲还顿在原地细细回味许平刚才的话。 “‘正因为最终他们要对付的是我,所以不会轻易对我下手。’啥意思?为什么?” “许大哥!” 许平又没走出两步,忽听背后又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方金枝! 许平无奈了:怎么想当回独行侠那么难呢?这不正好显示我艺高人胆大吗?怎么,不给机会? 他回过身,就见方金枝快步走过来,满脸恳切道: “许大哥,我和你一块去!” “你一个女孩子家,跟我去干嘛?”许平有些不高兴了。 “我在城中认识一些消息灵通的朋友,或许他们能帮我们快速打探到消息。”方金枝道。 许平不由眼前一亮:对啊!这丫头是明教的核心人物,还是教主方腊的唯一女儿,在教中地位不言而喻,眼下明教在汴梁城中不就有分舵吗? 念及此,本来不悦的面孔瞬间转为几分欣喜,他一把拉住方金枝的皓腕:“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两人步履极快,一路径自走到第一进大院落,可就在这时,许平赫然看到最后一批出发的张三等人慌慌张张从大门处往回赶来了! “这是怎么了?”许平心中不由一紧:“是有消息了?” 他赶忙拉着方金枝快步迎上。 “掌柜的,掌柜的!”张三离着老远看到他就高喊,气喘吁吁。 “老三,是找到人了吗?”许平也高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紫...紫然回来了!”张三的口气里满是欣喜。 “啊?哈哈!”许平不由心中欢喜异常,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不知不觉已快步奔跑起来。 果然,等到他跑到张三面前时,第一眼就见到了被几个人围护在中间还在瑟瑟发抖的陈紫然。 “许大哥!” 陈紫然见到许平,瞬间直接扑入他怀里,呜呜呜的哭起来。 许平抱住她,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好,雪薇呢?” 谁知本来情绪稍稍稳定的陈紫然,一听这话顿时又浑身剧烈颤抖,哇哇大哭起来。 许平顿感不妙,可眼下也只有先将丫头稳定好再说。 便不断的轻抚安慰。 好不容易陈紫然哭泣声渐小,身子也没那么抖了方才道:“雪薇她,她被人给抓走了!” 轰! 许平顿感脑中一片空白,稳了稳心神,忙问:“是谁抓去的你知道吗?” 陈紫然摇摇头:“是一群持刀的蒙面黑衣人,我和雪薇从三元子出来之后,刚刚走进一条僻静小巷,他们就前后把巷子给堵住了,跟着冲上来就用麻袋把我们给蒙住,我当时吓傻了,直接晕了过去。” “那后来呢?”许平急问。 “后来,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雪薇还在,我们头上的麻袋也不见了,身旁还多了一位义士大哥。” 义士大哥? 许平心中狐疑,只是听她继续向下讲: “那义士大哥手持着一条短棍护卫在我们身旁,把后面又冲上来的第二批人也全部打倒在地,显然他们都不是大哥的对手。” 陈紫然说着,已经脱离了许平的怀抱,神色间也已经没有那么恐惧。 许平、方金枝、张三等人认真听着: “那位大哥又问过我们的家世住处,当时就想亲自送我们回来,可没曾想...” 她回忆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令她惊恐万分的东西,神色间也再次变得极度恐惧起来。 方金枝见状,赶忙走过去将她轻轻搂入自己怀里。 可陈紫然依然瑟缩着身子,浑身颤抖,许久方道: “就在我们刚刚要走出小巷的时候,突然又杀出来一个身材很是瘦削的黑衣人,他手里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看起来异常锋利。 义士大哥虽奋力抵挡,却竟然不是对手,慢慢的,竟,竟已变成毫无还手之力。” 许平几人听的不由有些呆了。 听她描述,这人的武艺应当很是不俗,不然也不可能一人手持短棍独斗数十人还把他们全部打倒。 可最后出现的这黑衣人,竟然仅凭一把小刀就把他逼得仅有招架之功。 “再后来...”陈紫然说着,已哭得泪眼斑驳: “义士大哥为了保护我们,死死守在我们两个身前,手中的短棍也挥舞的愈发凶狠,可那人,却似乎毫不慌张,手中小刀更仿佛有魔力一般,总是能从大哥攻击的间隙攻入。 每一次,都意味着大哥身上,都要挨上重重的一下。 没多长时间,大哥身上就已被划伤了数十刀,整个人,也都已完全变成一个血人!” 她讲到这里,再也讲不下去,哇哇失声痛哭起来。 尽管只是听其描述,可在场众人却不由人人感觉脊背有些发寒: 这得是何等诡谲的功夫!这种伤敌的手法,那着实比一刀毙命更要凶残多了! “张三,那位救命恩公人呢?”来不及问接下来江雪薇怎么又会失踪,许平赶忙问道。 “掌柜的、掌柜的!” 张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大门处两人搀扶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彪形大汉正慢慢挪了进来。 许平见状,赶忙快步迎了上去,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救那两个丫头的恩公了! “快把他放下!”许平低声喝道。 两人将大汉轻轻搀扶在地面,一旁的两个人见状还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帮其垫在身下。 许平蹲下身子仔细端详,就见那二十多道血痕兀自在汩汩流着鲜血,每一道虽看起来伤的都并不深,可浑身皮开肉绽的样子,着实看的令人触目惊心! “许兄弟,这是怎么了?” 林冲等人因放心不下许平,到底还是追了出来,见到府门处情况有异,林冲率先疾奔过来,当看到躺在地面上的大汉时,更是大吃一惊。 第103章 诡异的武学 “林教头,暂时来不及细问那么多了。”许平道:“先找大夫要紧!” 张三自告奋勇:“我去!” 不等许平吩咐,他就已独自个跑出门奔向御街。 御街的药铺档次最高,大夫的手法也最好,最关键的是,有好几家都是通宵营业! “先把他抬到迎宾阁里去。”许平又沉声吩咐。 迎宾阁就是这第一进院子的主楼。 立即有几人过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大汉抬起。 因陈紫然已回,而且已了解到了晚上她们遭遇的具体状况,许平和方金枝暂时也就没有出去。 漫无目的的出去寻找江雪薇,不如先留在府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何况,如果这大汉苏醒过来,或许他知道一些内情。 “兄弟,我看这大汉的伤势有几分诡异啊。”众人边望迎宾阁里走,已经了解一些始末的林冲边对许平道。 “诡异?”许平没想到他用了这么一个词。 “恩。”林冲认真道:“通常来说高手过招,讲求的是一击必杀,所攻击处往往也是对方要害,可这大汉身上的伤势,却无一例外都是在比较寻常的部位。 所以可以断定,要么对方存心戏弄,要么,习练的就是这等‘慢刀杀人’的手法。” “慢刀杀人?”许平疑惑的望着他。 “对。”林冲自顾自说道:“这种手法不求一次攻击时收获巨大,只求每一刀都略有所获,这样积攒起来,最终对方伤势反而更重。” 许平点点头,这一点他在刚才也想到了,不解道:“那诡异在什么地方呢?” “就在他的受伤部位上!”林冲道:“虽然这汉子受伤的地方都很寻常,可作为习武之人,往往在开始习练时就会对这些部位刻意加以防护,所以双方过招,一般也不会去攻击这些地方,因为难度太大。 可你看,对方不但攻进去了,而且那么多处,有几处还是重复攻击,可见对方手法之刁钻,令这汉子绝难招架。” 许平不由深深点点了点头,这还真是行家看门道。 “另外。”林冲又道:“许兄弟你想想看,这汉子身上那些伤口,是不是一个个都不甚深?” 他不等许平答复又径自道:“故此可以断定,对方出手的速度,必然是极快!” 许平恍然大悟,又不禁倒抽口凉气,与这样的一个敌手对阵,岂非简直宛若鬼魅一般? “那对方的来路,教头可能推知?”他不由顿下脚步定定看向林冲。 “这个...”林冲沉吟。 此时皓月当空,并无星斗,孤独的月亮将银辉洒满天地,照得院落分外清明,远处又有几只倦鸟正吱吱呀呀的叫着,不知是不是在归巢。 林冲半晌才道,“以林某的见识,很难猜到对方真正的师承来路,不过我可以断定的是,这绝非中原武学!” 中原武学? 许平不由一愣,这还是他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难道还有其他外邦的武学脉络吗?”他肚里沉吟着:“是女真?辽?还是西夏?” “许兄弟,许兄弟?”林冲见他出神不语,呼唤道。 “哦,没什么,林教头,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那大汉吧。”许平平复下思绪举步道,同时又安慰林冲:“那人的来历,我们一定能调查清楚的!” “恩!”林冲也望着他,坚定的点点头。 等回春堂的胡大夫来给那大汉全身包扎好之后,已经到了后半夜。 整个过程,胡大夫都是眉头紧锁着,完成起身之后,更是长长叹了口气。 许平等人见状忙过来询问: “大夫,我们这位朋友怎么样?” 胡大夫摇摇头:“这用刀的手法太过诡异了!虽然伤的都不深,但有几处是划到血脉的,所以导致这汉子失血过多,一直到现在也是昏迷不醒。” 他说的,显然是伤这大汉的人和对方的刀法。 许平心中不由微惊,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诡异”这个词了。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这位大哥啊!小女,小女愿以命换命!” 一直在一旁紧张聆听的陈紫然忽然跪倒在胡大夫身前,扯住他的衣袖哭泣道。 “紫然姐姐,不要这样,让大夫好好想想办法。”俆心瑶见状,赶忙过来俯下身子搀住她。 三个丫头中,属陈紫然年龄最大,平素也是她在三人中性子最稳,可眼下关心则乱,更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竟连“以命换命”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 “唉!”胡大夫叹口气道: “非是老夫不肯尽力,实在是这汉子失血太多了,正所谓‘有形之血不能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眼下除了用党参、当归等补气药材来稳固他的气脉外,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那大夫,这样这位大哥能保得住性命吗?”方金枝也明显口气焦急的问道。 胡大夫则轻轻摇头,紧锁着眉关,道:“现在不好说,一切,大概只能看他造化了。” 众人沉默了。 陈紫然更是在旁一直抽泣。 因为每个人都能明白他这话里意思:十有八九,怕是难以保住性命了。 一时,房间内除了陈紫然的哭泣声和胡大夫带同自己助手整理药材的声音,无一可闻。 “等等!” 许平看着胡大人二人的动作,脑海中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主要是失血过多?”他想着:“这是在古代呀!当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去补什么‘有形之血’,可若我将这汉子带到后世...” 瞬间,他的眼前一亮! —————————————————— 汴梁城王宜年府。 这是一间占地颇广的宅院,比许平的许园还要大上一些,足足有七进! 与许平喜欢住在最后一进的主楼里不同,王宜年向来都是住在第四进的主楼里面,因为他觉得这样更安全。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前三、后三进,都被他安排了满满的人手,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青龙分社的人,而且大多跟了他很长时间。 全府上下单单这些负责保卫的打手就有三百多人。 更不要说府宅周遭,还被王宜年买断了不少产业,零零散散的安排了许多“兄弟”住在里面。 “王爷,得手了!” 偌大的厅堂里,灯火通明,正在酒桌前与自己最喜爱的一个女人调情的王宜年停下手里肆意的动作,将女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望着远处跪禀于面前的小头目。 “那两个丫头,都抓到了?” “回禀王爷,没,没有,被她们跑了一个。”小头目有些嗫嚅。 王宜年冷冷一笑,同时左手向上攀上一抹柔软:“那你告诉我,你得手了?” 小头目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根本不敢抬头:“王爷,小的,小的说错话了,小的,小的该死!” “恩。”王宜年笑笑:“我也没怪你不是么?本王爷哪有那么不近人情?你也是邀功心切,好了,爷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头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被王爷如此赦免哪里还敢多想,当时就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叩了一个头起身便向外走。 “哼哼。” 王宜年这时却冷冷瞧着他的背影,在女人雪白的脖颈上吻了一口,又拍拍她的屁股。 女人娇笑一声,也回吻他一下,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跟着,便站起身。 只见她施施然走向床头,从一个暗盒里取出一个雕工极为精致的小弩,而后又回到酒桌旁,重新坐回王宜年腿上。 王宜年则热烈搂住她,不断亲吻,在其耳根间呢喃:“好了告诉我。” 女人被他吻的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王爷,你再这样的话,奴家可就失去准头了啊,猎物也要走远了。” 王宜年只得强压下无名火,放慢动作。 那女人却趁这个档口,先是好整以暇的用雪臂轻轻搂住王宜年的脖颈,又用纤纤玉手完成弩箭的装填和瞄准动作。 只是接下来一秒,只见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极为狠厉,宛若蛇蝎! 手中的弩箭更是“嗖”的一声飞射而出! “呃!” 已经快要走出厅堂的小头目陡然感觉背后心窝猛地一寒,想要转过身查探,却瞬间失去了意识。 他的整个人,直挺挺的便向前扑倒在地。 他的眼珠突出,不甘的瞪着,嘴角,更是流出黑色的血液... “还没好么?” 王宜年整个人已钻在女人怀里,已经差不多是在不耐烦的低吼! 女人却忽而变得似乎很是疼惜的紧紧搂住他,娇嗔着:“就你猴急!” ... 下一刻,男人猛地抱起女人。 第104章 省城展销会 南江省,省城,欧亚大酒店。 一年一度的书画展销会如期举行,地点设在欧亚大酒店的顶层宴会厅。 这间大酒店整体由国际顶尖建筑大师设计建造,风格恢弘又极具想象力,顶层的穹顶为全透明型设计,却没有使用一根钢材,太阳照射进宴会厅,不论任何时段,身在其中的人不仅不会感受到太阳辐射的不适,反而因穹顶的自动调节功能而深感惬意。 此时,总面积超过两千平米的宴会厅已摆满了足足两百多席。 因为参加今天这场展销会的,不只有南江省的各界名流,还有外省的不少各行业顶尖人士。 举办六年来,南江省书画展销会以其所展之“珍”而闻名遐迩。 不少从前只存在于耳闻中的珍品,在这里、在这一天,都可以看到。 所以前来与会的人员,其本身于书画收藏之专业、自身身价之高,还有当天书画整体的成交量,都在逐年递增。 这些权贵名流齐聚一堂,所为当然也不过是三个目的: 一,当然是出于对此道的推崇,保不齐就有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珍品一露真容,价格能承受的话,那必须要收入囊中; 二,则是想要透过此等高端场合来拓展自己的人脉,毕竟像这种难得机会,一年也不过就这么一次;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那就是,于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那批人而言,今天,就是充分展示自身实力的时刻! 作为历年此次展销会的承办方,今年这份殊荣还是毫无例外的落在王氏集团头上。 王振邦正满面春风的伫立于宴会厅宽广的门前,迎候一位又一位与会嘉宾。 虽然不久前自己的宝贝儿子王元杰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匪徒暴打成重伤,令他恼羞成怒,大病了好几天,可今天这种意气风发的时刻,不由把前些日子的阴霾全给驱散了。 “哎呀!王董事长,您六十高龄了,却不辞劳苦亲自在此迎候,让我们这些无名小辈如何敢承当啊!” “王董事长身份尊贵,却如此礼贤下士,当真是我等楷模!” “这才是真正的儒商风范啊,以前只是听说,今天算是真正领略了。” ... 又一批人即将步入宴会厅,看到在门口亲自迎候的王振邦,无不争先恐后的抢上来与之握手,而后抢着合影留念,当然,从始至终每个人都少不了一通通的溜须拍马。 王振邦很高兴,也很享受这个时刻,他的脸上,一直挂着谦和、海纳百川般的微笑。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显示出他的气度不凡! 至于这帮人那些吹捧的话,恰恰更是他所需要的和想要达到的效果。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如今南江省财力最为雄厚的第一大财团王氏集团的掌舵人,名声、脸面、气度,远远已经比金钱重要的多! “呦呵,老王!”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由远而近突兀传来: “不进去坐着,怎么着在门口站岗呢?这是在给大家示范传统美德吗?” 正围在王振邦周围逢迎的众人一听这话,一个个当即怒形于色,就连王振邦听了,心里都不由有些不快。 可当大家将目光锁定在来人身上时,所有人的神色先是呈现出震惊,既而又全都变为谄媚,跟着,更有不少反应快的人立即小步快跑着迎了上去! 就连王振邦看到那人时,本来有些阴骘的脸,也瞬间变为惊讶与温和,甚至略带激动。 只见他也立即快步走上前,到对方身前时,更是微微弯下身子一把握住对方的手: “李董事长,万没想到您今天能亲自大驾光临啊!实在是令这展销会还没开始就流光溢彩呀!” “我靠?” 周围其他人一听瞬间心中赞叹: “到底是老江湖啊!这拍马屁的水准,当真值得我辈好好学习!” 那人哈哈一笑,肆意的摆摆手道:“老王言过其辞啦!我也是久闻南江省展销会的大名,今天特地来长长见识的。” 只是他说是这么说,可神色间,却丝毫没有“长见识”的意思。 相反,却目空一切! 这个人,正是东南五省第一大集团广南开耀集团的董事长李开耀。 其人年岁与王振邦相仿,可手中的开耀集团,其体量,却足足是王氏集团的两倍! “李董事长过谦了,这不是折煞小弟么?”王振邦忙双手叠在一起,一齐握住他的右手:“往年董事长公务繁忙,我虽数次相邀,却一直没能盼到,没想到今天得以如愿了。” 李开耀笑道:“我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了,还不是为了我那宝贝女儿?她刚从坚国留学回来,最好的就是珍奇书画这一类,老王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他说着,神色间流露出满满的疼惜。 “露娜她,从...从坚国回来了吗?”王振邦闻言满脸惊喜,声音都在颤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老婆回来了。 旁边众人看了,有的不由强忍笑意。 李开耀只有李露娜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时娇宠的很,而刚好王振邦又有两个宝贝儿子。 次子王元杰不学无术、整日鬼混也就不说了,可那长子王元豪,却是十足的人中龙凤! 刚刚年满三十岁的他,已是王氏集团的第三号人物。 在家族产业里,更是一直担任核心领导职位,在许多重大业务上,早已能独当一面。 正因此,王振邦对他极其看重,其中当然就包括他的婚事。 有坊间传闻说,王振邦一直希望能够与广南省的李开耀家族联姻,形成强强联合,当然具体来说,就是一心想要撮合自己的长子王元豪和李露娜了。 所以,也就难怪他会出现上面那种反常表现。 “咳。” 旁边的助理意识到自家董事长有些失态,忙适时提醒。 王振邦自己也意识到,赶忙略显尴尬的稍稍松开李开耀的手,随即又做出一个肃客手势: “李董事长,咱们外面讲话太不方便,里面说!” “好。”李开耀也不客气,含笑着迎了一声当先也就进去了。 “老爹,不就是一台限量迈凯伦吗?才三千多万,我买一台怎么了?” 欧亚大酒店一楼大厅内,此时何超凡正缠着自己老爹何怀明在那儿理论。 父子俩边说着,边走向电梯,何超凡身边还默默跟着杜川。 “买个屁!”何怀明低声怒骂。 没办法,这里人多眼杂,还多是名流,更要命的是动不动就能碰到熟人,可这小子却丝毫没眼力劲,都到这种地方了还跟小孩子似的缠着自己要东西! “你不算算你名下已经有多少车了?大部分车你一年能开几回?几年能开一回?”等电梯的功夫,何怀明继续低声斥骂何超凡。 “话不能那么说,老爹。”何超凡却大剌剌道:“你懂车吗?啊?知道什么是限量版吗?这限量版车的动力、性能能跟普通款的比?” “反正老子没钱,要买你自己挣钱买去!”何怀明不耐烦的没好气道:“你不是自己刚办了个商贸公司吗?前段时间来省城还签下几个大单子,用自己挣的钱买不行?” “哎呀!”何超凡闻言却夸张的惊呼一声:“我这年轻人刚出来创业能挣几个钱?您老大资本家也不能那么黑啊!连我这小青年的那点钱都想贪!” “噗嗤。” 旁边一直站着两个女孩子同样在那等电梯,也一直在有意无意听着父子俩谈话,当听到何超凡这等没脸没皮的话时,那个看起来年龄较小的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外一个看起来稍大的女孩用胳膊稍稍推了推她,又瞪她一眼,女孩冲她轻轻吐了吐舌头,强忍住笑意。 何怀明被气的脸都绿了: 你小子特么张口就问老子要三千万!以为家里是开印钞厂的啊!要你自食其力去买,竟然还敢反过来说老子贪? 当下忍不住提高分贝怒骂道: “你小子他妈成天就不干点正事!除了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整天出去鬼混你还会干什么?看看人家小川。” 何怀明一指旁边的杜川:“人家年纪轻轻就已在家族里独当一面了,手下各项产业更是办的红红火火,再看看你!” 老头子显然被气的不轻,满脸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爹。”何超凡见自己老子发火,不由也放低了姿态,但还是低声回了一句道:“你忘了,杜川这小子也是我那些狐朋狗友之一。” “哈哈!” 本来旁边一直在憋笑的姑娘此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另外一个女孩虽一直也强忍笑意,可眼下实在憋不住,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叮。” 恰在这时,电梯下来了,何怀明本来都想一巴掌扇过去以解心中怒气,见此便暂时强忍着当先步入电梯。 何超凡看了看旁边两个女孩一眼,两个女孩被他一瞪,不由也收敛起笑意,几人随后一同步入电梯。 “老爹,你别生气啊。”电梯上行,何超凡继续小心翼翼讨好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你想想,像这次省城展销会,我不是也出了很大的力吗?帮我们淘回来那么多宝贝呢。” 何怀明一言不发,依然面色铁青。 “咳。” 何超凡又低声道:“不说别的,就那两幅画吧,那今天还不妥妥的把王家历年来那嚣张跋扈的气焰给灭下去!” 何怀明见他在公共场合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跟个二傻子一般,心中不由一动,本想立即制止他,可又想到现在电梯里也没别人,除了自己三人就是俩丫头了,便也什么都没说。 实际就是现在懒得跟这小子说话! 然而旁边两个女孩听到何超凡说出这么一句,美眸里不由都闪过一抹惊异。 见自己老子没有反应,为了自己的限量版迈凯伦,何超凡不得不继续讨好道:“老爹,由此可见我可真的不是游手好闲啊,我这是在积蓄力量,扩展人脉,在关键的时刻就能出手拯救我们家族!” “行了行了,拉倒吧啊?”何怀明不耐烦的摆摆手,再也忍受不住。 还“拯救家族”,有你这么个二世祖在,不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把家业败光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诶?”何超凡见自己老子理他了,不由又开始没脸没皮:“你想想啊,这次不就是我扩展的人脉才起到巨大作用的吗?要不是我许哥,我们能稳操胜券?” 旁边两位女孩听到这里,尤其听他说到“稳操胜券”,神色间更是多了一抹惊奇。 听何超凡讲到许平,何怀明也不由火气散掉大半,道: “恩,要说起你那位朋友,那倒的确是很值得结交的。他年纪那么轻,一出手却是那么大手笔,当真不简单。” 神色间,满是赞许。 “你什么时候看看约他一下。”何怀明口气已经明显缓和很多,神色间更几乎可以说是和颜悦色:“要他来家里咱们一块吃个便饭,我也很想见见这个年轻人。” 何超凡听到自己老爹竟然如此认可甚至推崇自己一位朋友,不由大为开心! 可想了想又不由有些失落道: “老爹,不瞒你说,我这都已经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到许哥了,电话短信也都联系不上。” 本来一直一脸冷漠的杜川听到这里,眼眸也不由动了一下,看向何超凡,因为他也是同样的情况。 “哦?”何怀明先是一奇,又沉吟道:“难怪我前几天要你联系他,看能不能一起出席今天的展销会一直都没消息,也罢,也许是世家大族的生意有时候需要隐秘处理吧。” 话语里,显然也认同了何超凡之前所说的许平身后背景极为雄厚的猜想。 “所以说,老爹...”何超凡见时机已到,赶紧又扯回主题:“我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咱们家的生意和未来前景啊!你也知道,交这样的朋友哪能不有所付出? 你以为那迈凯伦我是为自己买的?错! 我那是为了有朝一日万一许哥用得上,我好拿的出手啊!” 他说的煞有介事,又一副大义凛然,旁边两位女孩闻此忍不住又轻笑起来。 只不过,年龄较小的那个是捂着嘴瞪着大眼睛瞧着何超凡偷偷的笑,而年龄大一些的那个,则是冷哼一声轻笑,眼神中,充满了对何超凡的不屑,甚至鄙夷。 杜川单手插在中山装裤兜,一直静静伫立在电梯角落,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眉目舒展开来,还忍不住轻哼出声。 因为,憋笑太难受! 他当然知道何超凡一定要买这台限量迈凯伦的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跟王家那次子王元杰斗气? 那日在省城高速上,王元杰是怎样羞辱他们的,他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王元杰目前伤重在院,但据他的情报显示,王家花高价从国外请来了名医还有各类昂贵药品,据说差不多两三个月内,王元杰就能出院了。 到时依何超凡的性格,不找机会重新跟对方飚下车,把羞辱还回去,那怎么可能? 何怀明虽也知道这小子纯粹是在胡搅蛮缠,找的理由更蹩脚的很: 怎么地?人家出手就是一幅王维的《雪霁图》和价值连城《踏雪图》的人,会看得上你那破车?人家想要自己就不能买? 不过想想今天这事儿这小子也的确出力颇多,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便板着脸道: “展销会结束后看你的表现再说吧,你若能一心把你那商贸公司给经营好,不到处惹是生非,那台车子,可以给你买。” “一定一定!父亲大人圣明啊!”何超凡苍蝇搓手般眉开眼笑。 三千万被忽悠到手了。 第105章 英勇杜川 “叮”! 转眼电梯来到第79层,也就是欧亚大酒店的顶层,电梯内年龄较小的女孩拉起另外一个的手就向外跑,因为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能找个地儿痛痛快快笑一场。 何超凡和杜川随后也随着何老爷子举步迈出电梯。 “大小姐、二小姐。” 三人向宴会大厅走了没几步,就偶然见到前面一人在向刚才电梯内的两个女孩打招呼行礼,看样子极是恭敬。 三人知道这肯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两位千金小姐无疑了,只是今天与会的名流太多,三人也都见怪不怪。 “我爸到了吗?”年龄较小的女孩脸上仍然挂着笑意问行礼之人,显然还没从电梯的“奇遇”中回过味儿来。 “王董早已到了。”那人垂手答道:“现正在六号桌跟朋友们闲谈呢。” “噢。”那姑娘应一声道:“那我们找他去。” 说着拉起旁边女孩的手又径自向前。 “六号桌?”何怀明无意听到心中却不由一动。 因为按照往年的惯例,六号桌一般是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从来坐着的,也都是全场展销会最有实力的几位集团董事长或者政界高官,以及寥寥两三位其他领域的殿堂级人物。 何怀明自己当然也从来都是坐在六号桌的,所以对这些很了解。 “难道是其中某一位的千金吗?”何怀明边走边想着。 “诶,让一让、让一让,借光了啊,各位女士先生,小心千万不要被碰到。” 恰在这时,就听到会场方向传来几道小心提示的声音,何超凡和杜川抬眼一看,就见到六七人正合力抬着一个颇为硕大的led大荧幕在向外走。 因为要疏散人群的缘故,负责两边的人员不时站出来疏通道路。 何超凡一看就知道,这是宴会厅里之前一直用来展示的大荧幕,一般是不会换的,只是因为今天活动的隆重与特殊,所以需要更大尺寸的,便把这个临时换下了。 往年他来的时候也见酒店的工作人员搬过一次。 “姐姐,待会见到老爸,我一定要把刚才电梯里那个沙雕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保证他也会笑的合不拢嘴。”前面两个女孩边走着,妹妹挽着姐姐的胳膊边捂着嘴偷笑。 “你呀,那么没礼貌。”姐姐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也笑道:“在人家面前就那样,也不怕人家说你。” “哎呀,那有什么!”妹妹不屑道:“本来就是那人讲话太不着调了么。” “哎哎,小心、小心啊!” “哎呀!那俩姑娘!” 姐妹俩陡然听到这么一阵急促的呼声,忙转头一看,就见三四步外那个硕大的荧幕已轰然向自己倾倒砸来! “快闪开!” 姐姐的反应快一些,拉起妹妹的手就要向旁边躲。 可妹妹似乎是被吓傻了,瞪着惊恐的双眼呆呆看着一动也不动! 不知是不是出于本能,姐姐最终自己也没有跑向旁边,而是一下紧紧抱紧了她,将她的脑袋死死护在怀中。 “不好!” 已经距离二姐妹不远的杜川见到此景不由低呼一声。 跟着,整个人便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向姐妹俩疾射而去。 “闪开!” 冲到近前的杜川大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身形丝毫不停,反而借着惯性用整个身子一把将姐妹俩撞到了一旁。 可此时大荧幕也堪堪快砸落头顶,杜川急忙回身咬紧牙关,同时使出浑身力气双手猛力向上一推! 可是,他顿时只感一股巨力扑面砸来,下一秒,就失去意识了。 “小川!” 等何超凡反应过来时,大荧幕早已压着杜川轰然倒地。 “小川...” 何超凡当时就吓傻了,呆愣愣看着,回过神后立即带着哭腔一下冲到大荧幕旁。 何怀明先也是呆呆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后,忙也紧锁眉头疾步上前。 被撞开的姐妹俩此时已双双倒地,因杜川那一下撞击力度甚大,姐妹俩的头又刚好都磕碰在过道墙壁上,双双昏迷。 “小川...” 跪在大荧幕旁的何超凡手足无措着,双眼含泪,他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荧幕给抬起,可六七人合力搬的东西,一个人哪能抬得动? “这是...” 其他人也都吓傻了,呆呆望着,负责搬运的几个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这里来的每个人都身家不菲,真要有个什么意外,就是搭上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怕也赔偿不起! 甚至惹到实力强横那一类人,真敢要了自己的命。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慌忙冲过去七手八脚帮何超凡一起搬抬。 等大家费力将大荧幕抬起来时,才赫然发现荧幕的中间竟已碎裂一大块,杜川的整个身子,几乎是卡在那碎裂的部位。 他的头向一旁侧着,满头满脸的鲜血,样子看起来颇为渗人。 他的双臂弯曲,仍保持着推举的姿态,可任谁都看出,他的小臂和手腕,已经骨折了。 何超凡想喊杜川的名字,却无论如何发不出一点声音,最终只能翕动着嘴唇,下意识的将手颤颤巍巍探到杜川鼻下。 等他感到杜川的身子似乎还有些微弱的呼吸时,不由喜极而泣,随后却又嚎啕大哭! 因为这就像是一个突然从无尽黑暗中终于看到一丝光明的人,当巨大的担忧与恐惧卸下之后,要通过痛哭来宣泄。 何怀明也一直蹲在何超凡身旁,神色冷冽而仔细的查探杜川伤势。 刚才第一时间他已拨打过省立第一医院院长的电话,救护车不一会便会到。 可眼下,他的眉关锁的更紧,整个身子仿佛定住。 因为,他深知杜川现在伤情太重! 显然,大屏幕中间破裂的那一块刚才起到了缓冲作用,不然硬生生完全砸下,杜川现在早就没命了。 他的心里万分疼惜又自责。 杜川的父亲杜元朗和他年轻时就一起出来闯天下,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杜川这孩子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虽然杜川从小就性格有些孤僻,又好勇斗狠,可何怀明却向来都很喜欢他。 长大后其所展现出来的那种不屈和韧劲儿更为何怀明所欣赏,每每也总让顾海东在黑道上多多照拂提携。 对杜川,他几乎可以说是视若己出! 今天孩子是自己带出来的,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跟他父亲交代!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外面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宴会厅里的人,不断有人走出,王振邦陪着李开耀走出来后看到众人都围在那儿议论纷纷,更是急忙分开众人走到前头。 因为今天等于他是东道主,是整场展销会的负责人,不论谁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他都难辞其咎。 当他视野开阔得以总览全局时,不由先是震惊的看着大荧幕旁的何怀明父子和那个躺在地上,已满头鲜血的年轻人。 跟着,目光又不由扫向墙边。 当他略微看清两个女孩的长相时,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只见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径自冲上去,一把将两个女孩抱在怀里: “元雪、元馨!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他因担心与心疼早已双眼通红,冲着周围所有人大吼着: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雄师虽老,平时也着意强调着自己的风度,可一旦发起威来,百兽震恐! 围观人群即使知道前后始末的,哪里敢有人上去搭腔?甚至其中胆小的不由都后退了两步。 何怀明则见到王振邦冲过去一把抱起那俩姑娘,还直呼她们的名字,再加上看他那副样子,不由马上明了了: “原来这两个漂亮的小丫头竟是他王振邦的女儿。” 可心里又不由火大: 你特么是没长眼睛?还是眼睛长屁股上了?没看见那么大个屏幕摆在那儿,我这还有个重伤员?任谁一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光顾自己女儿呢? “怎么没人回话,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振邦见没人回应,怒火更甚。 围观众人哪里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甚至王振邦还转头瞪了何怀明一眼,不由令他心中大大不爽,当时就要站起来跟他理论。 “老爸...”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王元馨却忽然醒了,朦胧中见在自己正躺在父亲怀里,不由顿感温暖,下意识的便一把将父亲抱住,声音娇糯的呢喃着。 本来正满腔怒火的王振邦,在这一声呼唤下,竟顿时化为万种柔情,喜极而泣: “元馨,你醒了元馨,我的宝贝女儿。” 说着还轻吻了王元馨的额头一下。 “老爸,我没事,刚才好像是有人救了我们。”王元馨摸着自己明显肿起的脑袋,又含含糊糊的问:“姐姐呢?姐姐怎么样了?” 王元雪因护着王元馨,承受的撞击力度更大一些,此时也嘤咛一声醒转。 王振邦不由大喜过望。 “老王,快打急救电话,把两个侄女送到省院去!”李开耀这时才慌忙走过来,也蹲下身子关切道。 “对对,送医院送医院。”王振邦已转忧为喜,忙不迭回应,脸上还挂着泪痕,可随即又怒声:“我们公司人呢?快给我滚过来,打急救电话!”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打过了。”一旁的何怀明冷着脸望着他们。 “哎呀!是老何,哎呀!你看我!” 李开耀一边拍着自己脑袋一边站起身,又阔步走到何怀明身旁:“老何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光顾王家俩侄女了,都没注意到你,你看这...” 他说着,同样蹲下去关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杜川。 何怀明心中不由冷哼:“看来你特么也患上了眼瞎!” 本来这么大的三个人在这,怎么可能会没看到? 李开耀感觉到何怀明心中的怒气,忙冲王振邦使个眼色,王振邦会意,忙轻轻将两个女孩交给奔上来的几名公司员工照顾,起身也快步走到何怀明身旁: “老何啊,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句,我好到酒店大门处迎接你。” 此时两个女儿已醒转,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他的心绪平复不少,又一想到自己刚才对众人的确有些失态,毕竟自己今天是东道主,这才先拿何怀明做做样子。 “迎接就不必了吧?”何怀明看着他冷冷道: “跟我一块来的这孩子为了救你们家俩姑娘,伤成这样子,难不成王大董事长连句话都没有?” 王振邦听他这么说,忙也蹲下身子,故作关切的一个劲查探杜川: “哎呀!是这样吗?都怪我老眼昏花,到这时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拍拍自己脑袋。 “王董,您就别自责了,关心则乱,自己女儿出了那么大的事哪有不着急的道理?” “是啊!换做谁都情有可原。” “这才见王董慈父的那一面,让我们看了满满的感动。” ... 一旁的几人忙趁这个时候狂拍马屁,又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毕竟现在是在省城,等于是王振邦的主场与天下,众人虽也都知道他和何怀明两人素来有些不和,可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时候要是只能选一人奉承,那自然大多数都会选王振邦。 王振邦不为人知的轻蔑一笑,同时心中对众人的逢迎又很是满意,可面上仍故作焦急万状道: “何兄,你果然给省院打过电话了吗?他们这就能来?” 何怀明心想:这是什么话?老子连电话都能打错? 王振邦本来就是故作姿态,见何怀明面色阴愠,忙又认真道: “何兄,刚才是这位小兄弟救了我家俩丫头,不知这位公子是...” 何怀明见他态度诚恳,没再装逼,便也冷冷回道:“我义弟杜元朗的长子,杜川。” “啊?” 李开耀和王振邦闻言,不由同时惊呼出声。 江城周遭城市的人更是同时两眼睁的大大的,在那里议论纷纷: “哎呀,他就是杜家长子杜川啊!杜家在江城道上,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一霸啊!” “可不是吗?在江城和杜家做对没有不遭到惨烈报复的。” “这么狠吗?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不只杜家,这杜川自己都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道上扬名了,就连我们上扬这边都知道他!” “听说江城有几个成名十几年的老江湖都栽在他手上,下手可当真是辣的很!” “喂,说话小声点,这旁边可能还有杜家的人呢。” 这些人压低着声音议论纷纷,其他市的人听着,也慢慢都知道了杜川的来历身世: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狠人、道上新秀,今天竟然担当起了救人的角色。” “英雄救美嘛,有什么稀奇?还不是很正常?要不换了你个大胖子试试?你看人家救不救?” “也别说什么英雄救美,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要真说为了美色,那俩丫头那么漂亮,你刚才怎么不自己上?” “我,我那是离得远!” ... 第106章 王维,雪霁图 “何兄,你没开玩笑吧?你说,这,这是老杜的长子?” 王振邦听到何怀明的介绍后忙问。 杜元朗在整个南江省地下势力中的份量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 除了省城黑龙会外,基本上也就是杜家了。 一心想要彻底压倒何怀明,一统南江省商界的王振邦,很多时候反而对杜家的势力更为忌惮。 因为这,就好像是一柄不知何时会向自己突然射来的利剑,是绝对敢随时要自己命的主儿! 当然,何怀明对于王振邦一派的黑龙会也有同样的顾忌。 双方在这一点上多年来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老何,他真是杜元朗的儿子?”李开耀也不由问道。 虽然在不同省份,可早些年的时候他与何怀明、杜元朗都是有交情的,交情还不浅,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道扬镳了。 “这还有假么?”何怀明神色依然冰冷,看着王振邦: “老王,如果今天小川这孩子真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回去,没有办法跟元朗交代。” 他说的很是平静,可任谁都能听出这平静之下暗含的惊雷! 王振邦听的,更是不由浑身一激灵。 的确,他都没办法交代,自己呢? 他不由想到,尽管杜家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找自己拼命,或者要自己的命,可从此对自己彻底敌视,那是绝对免不了的,保不齐,以后也未必不会借此旧事重提。 念及此他忙回过身冲几名公司高管怒吼:“你们他妈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分出几个人去楼下等着救护车吗!” 几个高管先是被唬的心里一咯噔,跟着心中委屈: “不是您叫我们在这儿好好看着两位小姐的么?怎么还一会一个样呢?再说,就算去了楼下干等着也不起什么作用啊?” 可哪里有人敢吭声?况且对大老板这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傻逼劲他们也见多了,见怪不怪,赶忙四个人里有三个跑下去等救护车,惹得围观人一阵偷笑。 王振邦又极有威严的站起身,冷冷看着搬抬大荧幕的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几人被他的气势和眼神吓得浑身哆嗦。 酒店总经理早已赶到,最先一个劲的冲何怀明道歉,可何怀明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这时见状又赶忙跑到王振邦身前不住点头哈腰,脸上的神情早就快哭了。 可王振邦却看也不看他,凑到他耳旁道:“我会给你们董事长打电话的,你,被解雇了,而且,我保证,你在省城,会过的很不好!” 总经理听到这话,当场就昏厥过去。 王振邦的两个贴身保镖早已将之提前架住,直接拖向了电梯。 等到副院长亲自带人和救护车赶到现场后,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将杜川安顿好,就连王振邦都是亲自上前帮忙搬抬,没办法,于情于私,他都必须这样做! 何超凡因担心杜川的伤势随着救护车一同去了医院。 王家两个丫头,则因伤情本就不太重,加上她们执意要求,王振邦拗不过,便也只得同意她们留下来继续观看今天的展销会。 在省院的救护车赶到之前,郭广生也到了,而且是由南江副省长亲自陪同。 作为全场分量最重的人物,他的到来也受到全场大佬们最隆重的迎接,包括何怀明、李开耀还有王振邦。 只是当他在走廊上看到何超凡时,出人意料的竟然主动走上前去与之握手。 搞的何超凡受宠若惊,周围人等也全都讶然不已。 何怀明当时更是惊掉了下巴:自己这废材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唯独王振邦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心要在待会的展销环节把风头给抢回来! 上午九时,在副省长做完热情洋溢的致辞后,展销会终于如期举行。 各种书画珍品由拥有者或者机构一一拿上舞台展示。 众人的思绪很快被展销的书画所吸引,刚才的一系列事件早就无人记忆了。 一件又一件珍品的登台令在场两千多人目不暇接,尤其随着一幅明朝文徵明的《陋室铭》墨宝被拍出两千万的高价,整场展销会也被彻底推上高潮! 接下来,各路收藏名家更是一一登台,仿佛在彼此较劲一般,一一展示出了市价比文徵明《陋室铭》还要高的珍品,引得全场与会人员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整场展销会的成交金额不断攀升,很快超过了往年。 “今年的展销会,看来各路群雄都是祭出了各自手中最得力的‘法宝’,来一较雌雄呀!” 六号桌上,主陪位的副省长笑语盈盈道。 “今年的展销会明显比往年要精彩的多。”主宾位上的郭广生也笑着道: “到目前为止成交金额已远超过去年,而且所展示书画好多也是以前仅仅耳闻过的,看来我们这书画展,的确是越办越红火了。” 作为家乡人,他当然最乐意看到家乡的招牌产业发展的蒸蒸日上。 “这其中还是少不了我们王大董事长的用心操持呀!”副主宾位上的李开耀这时也突然开口笑眯眯道: “我刚才很早来的时候,就见到王董在宴会厅门口一一迎候各路嘉宾,这东道主做的,着实是称职的很!” 他的本意,当然并不单纯是为了称赞王振邦,因为没有那必要,对方实力远不如自己。 只是作为临省人,今天在副省长亲自作陪的情况下,他就是客人,况且主宾位上还坐着一个土生土长的郭广生,这就和到别人家作客当着家长的面夸赞别人家孩子一样。 副省长闻言,点点头,满是赞许的冲王振邦颔首微笑,其他位次上的人也纷纷大加称叹。 王振邦忙站起身陪酒,一顿客套: “振邦这是多蒙省领导还有郭老的提携,以及在座诸位的扶持啊,当东道主负责一场如此盛大的展销会,本就荣幸之至,出门站一会又算得了什么呢?小弟不揣冒昧,来,敬大家一杯。” 众人举杯,欢愉同饮,酒杯放下后,中间座次的几人又开始狂拍马屁: “哎呀我说,王董,您这话可不对了,您站了那是一会吗?我可留意看了啊,少说也得有两个小时!” “反正我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人,直到上千人都聚满会场的时候,我看王董还在那站着呢!” 好家伙,几个人一个说的比一个夸张,搞得王振邦对自己的时间感知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其实是没办法,因为中间几人的实力实在远不如在场几位大佬,都是一些其他行业的精英人物,比如书画、演艺之类,只能多拍马屁为自己以后求得更多资源。 至于王振邦到底站了多久那谁注意?反正照高了吹就是。 副省长在这,帮着王振邦多邀功,对自己没坏处。 果然,王振邦喜形于色,一一故作谦虚的冲几人颔首微笑。 坐在郭广生身旁的何怀明却不由一阵无奈:这家伙好大喜功的毛病,多少年来一直都没变。 “这么多的书画珍品都拿出来展销了,我看,过会那肯定还有更重量级的亮相吧!” 一人满是期待道。 “那是肯定的。”另一人接道:“往年至少王董出手时,那都是相当不同凡响,往往在最后的时候,王董手中宝物一出场,那都是冠压群雄!想来今年也不会例外,是吧王董?” 他边说着,边满脸谄笑的望向王振邦。 王振邦却赶忙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不敢,都只是碰巧拿到手而已,纯粹是运气。” 可跟着,他话锋一转,又转头笑眯眯望向何怀明: “反而是我们何董事长,大家难道都忘了?历年他手中的宝贝,那可也是相当不俗啊!想来今年,何董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更大惊喜!” 有的人听到这里不由都乐了:这话不明显是在揶揄何怀明吗? 还更大的惊喜,什么惊喜?输的更惨吗?哪次不是败在你手上? 甚至有两年这何怀明带来的书画,连几个机构出示的都赶不上! 而且众人听出王振邦这话里大有深意。 先说明自己手里即使有珍品,那也是无意间得到,可何怀明呢,当然是刻意为之,可即使这样,每次他还是完败在自己手上。 这脸,当真打的是啪啪的! 不过往年时候王振邦都是到最后尘埃落定了,方才开启嘲讽模式,没成到今年这还没到最后,就已迫不及待了。 可见其一定是准备相当充分,信心十足! 大家纷纷想着。 “对,王董说的不错!”忽然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专搞书画鉴赏的名家一抹自己的马尾辫煞有介事道: “何董么,贵为天都集团掌门,实力雄厚,人面广,区区几件书画作品对他来讲算得了什么呢?想搞来几件珍品惊艳全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我说也是。”一个一身贵气,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女人也笑着附和道: “我们何董作为江城和天都集团的代表来参会,那是担着重任来的,你们想,那不就是代表着一座城和一个企业的荣耀?要我说,谁说南江下属各个城市就不如省城了呢?” 这是一个在演艺圈内成名多年的女人。 她说的虽冠冕堂皇,可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在给何怀明埋坑来着,谁不知哪年都是他败在王振邦手下? 还争脸面,把背后的意蕴说得越重,何怀明过会摔的就会更惨! 不过她这些话虽有挑起战端甚至上纲上线的嫌疑,却引起了副省长的兴趣,因为毕竟全省兄弟城市之间搞搞“友谊赛”,那还是挺有趣的,对彼此发展也有好处。 于是便笑着转头关切的看向何怀明。 何怀明心中却早已开骂: “好你个老娘们儿,没安好心啊!多亏老子今年早有准备,不然还不被你坑的颜面扫地不说,还要带上我们江城和天都集团?” 可副省长正关切望着自己,他便放下手中酒杯,对众人落落大方道: “如此盛会,要说不进行准备么,那是假的,毕竟展销会多年来已经成了南江省的一张对外名片。 如果说连我们本土企业家都不上心参与的话,而是完全凭借什么机会运气筹备,那,又怎能带动展销会越办越好呢?” 王振邦闻言,脸不由抽搐一下。 可又听何怀明接着道: “我们天都么,为这次展销会那自然是悉心准备的,而且一定是尽了全力!因为唯有这样,才能给所有人起到良好的示范带头作用!” “好!”全桌不管是刚才站哪一边的,此时竟同声叫好。 因为何怀明这几句当真说的不错,不卑不亢又绵里藏针。 郭老在一旁听的不住颔首微笑,就连副省长,都满脸赞许的连连点头。 王振邦却不由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这特么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呀!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老压不住这家伙呢?”他心中暗道,不由咬紧牙关。 “不要得意何怀明!好戏这才要开始呢。”他心中暗道:“待会我们场上见真章,看你还怎么巧舌如簧!” “接下来,将由江城天都集团董事长何怀明先生上台来为大家展示天都集团精心准备的珍藏书画,大家掌声欢迎!” 随着主持小姐热情洋溢的介绍,全场顿时欢声雷动。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有经验的都知道:江城天都和省城王氏家族的终极pk要开始了! 何怀明整理下衣服向同桌人等示意一下,便起身走向舞台: “各位朋友、来宾,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江省人,我首先要谨代表我个人以及天都,向全国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致以衷心的问候和热烈的欢迎!” 全场又响起一阵热烈掌声,走神的人很少,都在目不转睛瞧着台上。 因为这个开场白做的不错,今年外省与会人士的数量的确首次超越本省,何怀明这样讲,很合适,既代表了自己、自家企业,又塑造了在场所有南江省人热情好客的好形象。 副省长在台下看着,也是赞许连连。 王振邦心中却纳闷了:“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咋说话这么好听呢?发挥很好啊?真成人才了吗?” “以往每年为了本次展销会,我们集团都会提前进行大量工作。”台上的何怀明继续道,他没有用手稿,完全是脱稿即兴。 “为的,就是能够在台上为大家奉献出更经典的艺术品。 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我们深信,重在用心!” 他说的谦逊真诚,赢得了场下不少人的好感。 “今年同样不例外。”他又接道: “我们的筹备小组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辛求索,终于寻到了一幅唐朝大诗人的真迹,强调一下,是真迹!大家有没有兴趣猜一下是谁?” 他满脸含笑,卖个关子。 众人先是有些狐疑:咋地?赝品你敢拿到这来展销啊? 可还是有不少人纷纷开始竞猜,有说杜甫的,有猜李白的,还有猜白居易的等等,却很少有人提到王维。 因为懂行的人都知道,王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迹”传世! “看来大家都很保守嘛。” 何怀明这时在台上笑眯眯道。 场内顿时又安静下来,人人眼巴巴望着他。 何怀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冲着大厅准备区的顾海东使个眼色。 顾海东立即起身,先将一个大包裹交到身旁坐着的管家老何手里,又对身旁四个西装笔挺的保镖交代几句,自己便一个人带着一幅卷轴,走上了舞台。 “大家请注意看。” 随着顾海东手中的卷轴缓缓展开,何怀明手持着话筒也一边做着介绍。 十几台摄像机还有现场无数的照相机闪光灯闪烁着,通通对准那幅画。 “这一幅,就是唐朝大诗人,王维唯一存世的真迹,《江山雪霁图》!” 嘶! 啥玩意儿? 本来就在定定观瞧的场内两千多人此时不由都倒抽口气,瞪大了双眼。 王维的《雪霁图》? 懂行的心中一下掀起了惊涛骇浪:从无真迹传世的王维,从此成为过去式了? 王振邦本来是靠坐在座椅上的,这时候,也不由的霍然挺直身子,猛地将上身前倾,震惊的看着舞台上那幅画还有正展示细节的大荧幕! 第107章 艳压全场 “不,这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王振邦心中狂吼。 “何董事长。”这时会场内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拿着话筒也站起身道:“你不会是搞错了吧?王摩诘从无真迹传世,这是学术界和书画收藏界一直公认的。 至于这幅所谓的《雪霁图》,据老朽所知,现在最顶尖的赝品也是藏在和国京都博物馆里,凭空又何来此图真迹之说呢?” 他说着,好几台摄像机还有无数照相机都对准了他,因为现在全场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已开始沸腾,他,说出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人人都在议论纷纷。 好家伙,王维,唯一真迹! 这两个词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能成为本场展销会的焦点,何怀明这一下全占满了。 同时当然有很多人对此存疑。 台上的何怀明笑眯眯看着台下,任由大家议论,同时对顾海东耳语了几句。 顾海东会意,径自走下台到准备区从老何手里接过一样东西又折返回台上。 看时候差不多了,何怀明清清嗓子对着话筒道: “诸位。” 台下瞬间又安静下来,两千多人的会场能达到这个效果,令身处其中的不少人都倍感吃惊。 “刚才那位老先生所言都不差,我就不再赘述了,这里我只想给大家看一样东西。” 他说着,示意顾海东将之展开。 摄像机马上将那件东西的影像传输到大荧幕。 “这...这是国家博物院和国家书画鉴赏协会开具的鉴赏证明!” “还有院长和十几位一流鉴赏名家共同的签名。” “这...这真的是王维的《雪霁图》真迹!” 嘶! 全场再次沸腾了! 就连郭广生也震惊的看着大荧幕。 那些签名中的笔迹有好几个他都是很熟的,知道八成做不了假,更何况他知道何怀明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王振邦更是呆呆看着,怒火中烧,恨的牙痒痒! 回过神后,他急忙给用手机暗自发了条信息: “二弟,把你家里那幅曾巩的《局事帖》给我取来,送到欧亚大酒店顶层,要快!” 二弟,也就是他的同胞兄弟王振国,王氏集团二把手,兄弟两个几十年来戮力同心,一齐将王氏集团发展成如今规模。 他的手机很快就收到回信:“很快,大哥。” 王振邦这才稍稍放心。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失算了。 怎么也想不到这何怀明今天一出手就是一个王炸! 王维《雪霁图》,还唯一真迹,更重要的,他还提前找国内最权威的专家集体做好了鉴定。 自己本来今天是准备了一幅苏轼的《治平帖》来参加展销的,满心以为可以冠压群雄,没曾想,这还没将之亮出手就被比下去了。 苏东坡在书画史上的地位虽然丝毫不弱于王维,可是,败就败在这“唯一”二字上呀! 所以他立即找二弟王振国带来家族里最显赫的一件古本字画——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局事帖》! 因为,这也是曾巩唯一存世的墨迹! 这还是头几年二弟花三亿高价从一场顶级拍卖会上拍得的,当时王振邦还骂了他,没曾想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王振邦深信:有这件宝物在,就算不能把何怀明给压下去,至少今天也绝不会输! 念及此,他心中稍安。 此时,在场两千多人的喧哗也略微安静,可随之又被主持小姐的又一句话,将全场热情再次点燃,推向另一波高潮! “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稍安勿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请示过何怀明先生,他本人同意将本幅珍贵异常的王摩诘的《雪霁图》以本场拍卖的方式割爱,所以,下一个环节,王维《雪霁图》的竞拍!” 哗! 全场沸腾了! 有实力的个人和机构无不摩拳擦掌,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打电话调动资金! 因为毫无疑问,这幅作品势必会被拍出天价! 事实上转手这幅《雪霁图》当然不可能是何怀明的意思,而是,许平! 那晚在乡间的大院子里,何超凡特意问过许平,要不要将这幅《雪霁图》卖出去,许平想了想,这玩意留着也没什么用啊? 关键自己如果想要,随时到大相国寺集市上淘两幅来就得了,就算难再碰到王维的作品,其他名家的那肯定少不了的,也就同意了。 后面等何超凡知道那幅他以为是垃圾的展子虔的《踏雪图》和那堆“废纸”的真实价值后,想再问许平要不要将之也卖掉,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便告诉自己老爹只卖《雪霁图》这一幅,何怀明自然记下。 会场拍卖环节准备就绪后,拍卖师先隆重进行了详细介绍,随之报出底价:一亿元! 嘶! 在场大部分人不由发出一阵来自心底的惊呼。 一亿元,天文数字! 可又有不少懂行的都清楚。 一亿元?真要以这个价位拿下,那自己还不偷着乐? 事实上相较于竞拍品的价值,这个价位明显是太低了! 果然,竞拍立即短兵相接,激烈展开。 一亿一千万! 一亿两千万! ... 一亿六千万! 一亿八千万! 两亿! ... 两亿五千万! 两亿七千万! 三亿! 嘶! 在场好多人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剧烈加速,万万没想到自己生平还能在现场见识到如此高价位的竞拍。 三个亿! 就连王振邦都不由开始紧张了,额头上、手心里不住冒出冷汗,暗暗祈祷: “老天爷,万万可不能再涨了啊!再涨我今天可是输定了!” 的确,按照升值行情来看,二弟手中那幅《局事帖》即使拿来,最高也不过只能拍到三亿五千万左右,这如果再涨上去,自己后面如何能下的来台? 可是,场上的局势终究没有如他所愿。 三亿两千万! 三亿三千万! 三亿三千五百万! ... 喊价仍在继续,王振邦的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拳头,瞪大双眼紧张的瞧着舞台大荧幕。 三亿四千三百万! 此时,场上已经只剩下两家专做顶级书画收藏的机构在竞价,彼此价位咬的很紧,显然,这幅图大家心中的预期,也已经接近临界点。 “三亿五千万!” “三亿五千万一次”,“三亿五千万两次! 王振邦心里更加紧张,恨不能当场要给老天爷跪下:“可千万不能再加了,不能再加了呀!” 可是... “三亿六千万!” 就在这时,另外一家机构竞拍人的一句喊价,彻底将王振邦的幻想击碎。 王振邦瞬间感觉,犹如一下子掉进了谷底冰窟,整个人都感觉有些眩晕。 最终,王维的这幅《雪霁图》,以三亿六千万的天价成交,拍卖给了最后报价的那家国内机构。 王振邦怒了,他回过头愤怒的瞪着那家机构的负责人。 可人家正沉浸在拍得稀世珍品的喜悦里,压根就没注意他。 本来么,谁能想到有个人会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跟个傻逼似的无缘无故瞪着自己呢? 王振邦瞪了一会,终于说服自己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并告诉自己无论怎样发泄愤懑都是徒劳的。 “算了,我还不算输!”他想着,大不了待会找几个有经验的托把那幅《局事帖》的价值给抬上去就是。 他甚至想:“大不了我自己花高价把这幅字再给买回来!对,就这么办!” 他想着,已经开始行动,暗中敲动手机按键开始调动资金及竞拍人手! “何先生,据我了解,您本次前来,不只带了王摩诘的那幅《雪霁图》是吗?”拍卖转交仪式完成后,舞台上漂亮的主持小姐跟拉家常似的又问向何怀明。 正在敲键盘的王振邦瞬间抬起头,满脸惊愕:“啥玩意儿?他还有!” 果然,何怀明笑盈盈道:“主持小姐说的不错。” 他又面向台下所有观众道: “本次我来呢,为了给大家奉献最经典的艺术品享受,经我们悉心搜寻,除了刚才那幅《雪霁图》之外,还有两百多份其他东西。 这些东西同样弥足珍贵,可以说是代表了我国古代人民创造技艺的至高水准。 不过在这里我要先说一下,这些东西只作为展示之用,暂时不转卖,请大家见谅。” 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何怀明是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 台下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可全场下来,也远远不只何怀明有这种操作,大约有六成的展品的确是不卖的。 所以大家的失望很快也便平复。 台上的何怀明接着道: “至于这些东西是什么,在这里我还是先卖个关子,可以给大家一点提示就是,这些,同属于四大发明之一,而且,是其中最巅峰的技艺水准! 好了,现在大家不妨猜一猜。” “我猜你妹啊!” 台下的王振邦此时看着台上笑语盈盈的何怀明,不由感觉万分可憎,心道:“你有什么招就快使出来,怎么跟羊拉屎似的这么墨迹呢?” 可很明显,台下观众们却很买何怀明这个账。 “我猜是指南针!” “可拉倒吧,我还猜吸铁石呢。” “就是,你怎么不猜何董事长把火药给带来了?” “噢!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当年毕昇发明活字印刷术时候用过的那些胶泥!” “我呸!你在东北玩泥巴吗?太没文化!这是书画展销会,懂不懂?书画展!” 台下那么多人议论纷纷,可大家的思路逐渐统一:对,这是书画展销会,那一定是和书画相关的。 四大发明里哪一项是和书画相关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好多人纷纷争先恐后答道:“是造纸术、一定是造纸术!” 听着台下众人望着自己叫嚷,何怀明终于微笑着点点头,对着话筒道:“朋友们都猜对了,的确是造纸术。” 哇! 台下又一阵惊呼,显然大家都很喜欢这种互动模式。 六号桌的副省长和郭广生不由相视一笑,赞叹道: “没想到这老何果然有两下子啊,这不一下子就把会场氛围给完全搞活了嘛。” 同桌其他人也赶忙纷纷附和,没办法,现在势头明显转向人家何怀明了。 王振邦则铁青着脸,倍感冷落! “那么,大家再猜想下,造纸术里面,有哪种纸,是制作工艺最精良、最耐久又最精美的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很多人就哑然了,因为比较专业,大多数不通此道的人根本就不清楚。 可到底现场还是来了很多浸淫书画多年的专业人士,他们不禁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难道是,金粟山,藏金纸!” 他们一同目光炽热的望向何怀明。 正所谓“一页宋纸,一两金”,若果真是金粟山藏经纸的话,那今天这一趟来的可就太值了! 这种纸如今存世的极少极少,头些年一场拍卖会上,一张品相不是很好的此纸都拍到了三十多万的高价。 要知这可仅仅只是一张空白纸啊,三十万!十足的天价! “诸位都猜对了,的确是金粟山、藏经纸!”何怀明淡笑而沉稳道。 哇! 很多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跟着,又有人意识到什么,来不及拿过话筒就冲着台上高喊: “何董事长,你刚才说你这次是带来了两百多份,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带来了两百多张这种金粟山藏经纸吗?” 众人听他一问,不由下意识的就算了一笔账,一张三十多万,两百多张... 总价值七千多万! 很多人倒抽口凉气。 这何董今天的手笔也太大了!目前为止已经是价值四亿的珍品了! 王振邦听的更是目瞪口呆:两百多张,金粟山、藏经纸? 很快,顾海东提着一个特质的牛皮袋子登上舞台,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将其中几张样品取出并打开来展示。 在场两千多人无不目不转睛的观瞧着。 精美、太精美了! 隔着大荧幕,依然能感受到这些纸张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独一无二的厚重底蕴与气息。 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证明,人人确信,这真的就是真品金粟山藏经纸无疑! 王振邦这回彻底呆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 还比什么?人家拿来的这些纸就珍贵无比。 关键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用价值衡量,单单在逼格和独特性,以及全场观众的人心向背上,他就已经输了,输的很彻底!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根本还没完... 第108章 绝杀 王振邦本以为也就到这了,可随着何怀明吩咐带来的几位天都工作人员,将十几张藏金纸样品在全场巡回展示了一大圈,以满足全场与会人员近距离感触的热切期盼后,只听舞台上的何怀明清了下嗓子,笑吟吟道: “诸位来宾,刚才已经给大家展示了王维的《雪霁图》和金粟山藏经纸,如果我告诉大家,本次我们天都还为大家准备了一幅更加价值连城的书画珍宝,不知大家是否相信?” 嘶! 本来已经因近距离观摩过那些藏经纸而热烈赞叹讨论的会场再次瞬间安静下来。 人人定定看着舞台上的何怀明。 此时的他笑意温和,可在全场看来,人人无不感受到一股雄霸天下的睥睨气息扑面而来! 竟然,还有! 这简直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前面两种藏品莫不要说同时都拥有,就是随便一张藏金纸拿出来都会令不少人欣羡不已,可他不但今天全部拿来展示了,还很明确的告诉大家这还只是开胃菜。 没有人敢不相信! 大家只是好奇,最后这一个比前面两种更加稀世,更加价值连城的珍宝究竟是什么! 王振邦此时则差点没从座椅上滑下去,他整个人都宛若痴呆一般坐在那儿,浑身发麻,眼神空洞。 此时的他再看何怀明,恍惚间就好像在看一尊天神! 这背后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何董事长,究竟是什么,快告诉我们吧?这次能不能不猜了?我们实在是等不急了!” “对,董事长,快为我们揭晓答案吧!我这心里简直跟猴挠似的。” ... 许多人冲到舞台前向着何怀明叫嚷,现场保安赶忙维持好秩序。 何怀明笑笑,示意顾海东将一个精致无比的金丝楠木匣子打开。 随着顾海东将一幅样式古朴的卷轴取出,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人人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观瞧着。 何怀明拿过话筒,朗声道: “诸位朋友,请大家仔细看好,这一幅图,就是向来认为早已失传了的,隋朝顶级画师展子虔老先生所绘的,《踏雪图》,真迹!” 嘎! 全场顿时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人人呆若木鸡的瞧着台上和距离自己最近的大荧幕。 隋朝,距今一千四多年前? “纸寿千年,绢布八百”,这图是怎么保存的! 懂行的人自不必说,人人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一个不注意,心脏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而不懂行的,也不用何怀明再多介绍,因为此时荧幕上早已列出了有关展子虔生平和这幅《踏雪图》的详细介绍。 只见上面赫然写明: “展子虔作品,乃是现今存世最古的山水画,其价值,当真可用‘价值连城’四字来形容。 本幅《踏雪图》再次现世之前,向来展子虔只有一幅《游春图》传世。 正是这幅《游春图》,近代时候,曾有一位张姓顶级贵公子变卖家产,花费两百四十两黄金从外国人手中将之抢回,后又无偿捐献与国家。 《游春图》现藏于国家博物院,乃是博物院镇馆之宝,亦被称为“国宝中的国宝”! 其虽固已为无价之宝,然而专家估计,如果进行竞价的话,至少当在15亿以上。 至于这幅《踏雪图》,因其自古传言乃是展子虔穷毕生精力完成的巅峰之作,价值更是难以估量,保守估计,最少当价值二十亿元!” 人人屏息凝神望着大荧幕,看到最后的估价时,人人霍然起立! 整个会场两千多人竟无一人还坐着的,黑压压站满了整个会场。 可是全场此刻却寂静无比,气氛诡异到可怕,不少人更是感觉到头脑一片眩晕。 二十亿元! 在场的所谓名流们,不要说身价,绝大部分人就是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至于说竞拍,那根本是想也不用想了,不要说个人,就是在场的任何一家机构,也绝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吃下它! 六号桌上的副省长和郭广生,也呆呆站着望着台上。 他们万没有想到,自家省级的书画展销会,竟然出了这么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王振邦更是被惊的魂飞天外,他站在那里全身不住颤抖着,口中喃喃: “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一定是何怀明在耍花招,一定是!” 可随之大荧幕上陆续出现的包括国家博物院在内的国内外数十家机构发布的各项权威鉴定证书,一下子击碎了王振邦心里最后的一丝支撑。 “呃!” 他顿感心脏忽然在剧烈绞痛,仿佛在被绞肉机疯狂绞割一般,痛的他再也站立不住。 “呃!” 他双手紧紧将心脏捂住,又将额头死死支撑在圆桌上,以暂时不让自己摔倒,可豆大的汗珠,依然不断滚滚冒出。 “恩!” 随着他撕心裂肺的痛苦闷哼一声,下一秒,王振邦的神思陡然模糊,整个身躯,也随之轰然倒地! “老王!” “王董!” “王董事长!” “王董事长,您怎么了?” “王董事长!” 副省长和郭广生等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异样声音,回头见王振邦忽然倒地,慌忙一齐转过身推开座椅快步冲上。 可他们查探才发现,此时的王振邦已面色铁青,双眼紧闭着,眉头,更是痛苦的纠结在一起,样子看起来极为吓人。 很明显,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所有人焦急万状的高呼着。 只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王振邦的手机响了,而且之前也一直在响。 对方见始终没人接听,最后只能发了一条信息: “大哥,图我已经带到了,我直接给你送到六号桌吗?” ... —————————————————————— 杜川经过省院专家组的紧急治疗,已经脱离了危险,已被送至特级病房观察调养。 他期间还苏醒过一次,令何超凡大为宽心。 何超凡一直守候在他的病床前,直到深夜。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父亲何怀明的电话。 知道今天会场上他们何家已大获全胜! 而王振邦,则因羞愤过度昏死在当场,本来安排的最后王氏集团压轴登场的环节,也不得不临时取消。 一切,令王家在今天在场两千多人的面前,颜面扫地! 听说这些后,何超凡不禁大为高兴。 可他同时又不得不更加思念许平。 “许哥啊!你咋一直都没个消息呢?怎么一直也联系不上?”他独坐床头口里喃喃着: “兄弟怪想你的,要不是你,今天王家的结局,可能就会使我们何家了...” 他想着,不由长叹口气:“都说人在重要环节总需要贵人相助,许哥,你就是我何超凡的贵人呀!” 他说着,不由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当然也不仅是思念许平,其中还因今天小川这回事,或许,也还与他刚刚获得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一次大胜利之后的喜悦有关。 “下次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跟你说清楚,不管怎么样,再也不能一次消失这么久,让兄弟都找不到你了!”他抹了一把眼泪,暗想。 “向江南折过花,对春风与红腊,多情总似我风流爱天下...” 忽然,何超凡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从旁边随手摸过来一看,可只看了一眼,不由惊喜的瞪大双眼,霍然起身! 只见上面的备注赫然写着: 许哥! “许...许哥!是你吗?”何超凡声音都明显在颤抖。 那边许平有些奇怪: “不是我还是谁?这大半夜的难不成还是鬼?” 何超凡本来激动之下又哭了,因为这就像小孩子经历了太多自己难以承受的东西之后,陡然找到了主心骨,那种踏实的感觉令其喜极而泣。 可是听许平这么一说,他不由又破涕为笑,道:“不是,我的哥,你知道吗,我可想死你了呀!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这个待会再说。”许平声音平静,又道:“小凡,你现在在哪儿?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做事? 何超凡当即答道:“我现在在省院这边,许哥,你说什么事,我立刻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许平听说他在省院,本来想先问下什么情况,可还是道:“你现在能帮着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rh阴性血液吗?我现在急需这种稀有血型来输血,而且要大量!” 何超凡听到这里不由就顿时万分紧张起来了,他一把用两手紧紧握住手机: “许哥,你没事吧?你,你现在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出了很多血?” 没等许平回答,他立即又愤怒的大骂: “他妈的,哥,你告诉我是他妈谁干的,老子这就回去找人把他弄死!” 许平一听,顿时无语了:“这什么脑回路啊?你特么才出了很多血呢!” 可一想也许是自己刚才没表达清楚,便又道:“不是,你听我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被人打伤了,而且伤的很严重,出了很多血,明白吗? 因为他的血型是最稀有的那种rh阴性血,这边医院没有那么多的现存血液,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何超凡大悟,也顿时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道:“你可吓死我了,我的哥!我还以为...行了,许哥你不用烦了,我这就打电话找人帮你弄,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江城第一医院。”许平道。 “行,办好以后我给你打电话。” “等等!”就在何超凡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许平那边突然高声阻止他。 “怎么了,许哥。”何超凡忙道。 “你不是说你在省院吗?是你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吗?”那边许平的声音很是关切。 何超凡不由心中一暖,便道:“不是,许哥,也不是我,是...是小川...他,他受了重伤了,现在还在昏迷。” 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 那边的许平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咯噔一下,猛然一惊。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怎么今天黑道凶日吗?身边的兄弟怎么都受伤?还伤那么重!”他心中不由暗骂。 可随即又着急问道:“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还是还在抢救中?” “已经脱离危险了。”何超凡答道:“你放心吧许哥,他现在在特级病房,我在看着他呢。” “行。”许平稍微放心,又道:“你先去办我那件事吧,等这边安顿好了我马上也去省院。” “好,好的,哥。”一股暖流涌上何超凡心头,他挂断了电话。 之后,便开始一个一个拨打电话。 他先是给顾海东打了一个电话,要东叔帮着就近立即协调一架直升飞机飞过来。 然后,又给自己老子打了个电话,要他帮着联系省院院长,紧急抽调五人用量的rh阴性血液,还特意强调是许平那边需要用的。 何老爷子听到后当即很重视,心中又有些高兴,因为这说明许平那年轻人,联系上了! 他立即与省院院长取得了联系,还额外要院长临时抽调了三名主治医师随同前往! 大约仅仅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五人用量的血袋、三位主治医师,还有直升飞机,就全部准备到位了。 由顾海东亲自带队,直升飞机全速前进,只用了大约半个小时,就从省院一路飞到了江城第一医院。 至此,从许平联系何超凡,到血袋及人员送到,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就连第一医院方面的领导都惊动了,更加惊异万分,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能有如此效率! 本来有两个人是在家休班还在呼呼大睡呢,忽然从电话里听到省院那边一下子连夜派来三名主治医师,以为一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慌忙从被窝里爬起驱车赶忙赶回医院。 主治医师到了之后,便立即进入抢救室展开了治疗,所幸许平带来的那人体质很是强健,加上一切时间配合的也及时,那个穿着很是怪异的人很快便脱离了危险,性命完全保住! 抢救室门口,一众一院领导围在许平身边喋喋不休,不住嘘寒问暖,搞的许平有些不自在又很无奈。 顾海东本想跟许平多说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直也没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许平态度谦和的终于将这些领导打发走后,他与顾海东不由相视,同时无奈一笑。 顾海东道: “许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大领导风范那!让这些院领导们全都望风披靡。” 许平无奈笑道:“行了吧,东叔,你也开我玩笑嘛?” 随之,他眉头皱了皱,凑近道:“东叔,今天什么情况,跟我说说吧?” 第110章 青色胎记 两人在急救室门口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顾海东详细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尤其着重说了当许平交给何超凡的那三样东西一一拿出来时,全场人员的震惊和最后王振邦晕倒的狼狈相。 说到最后顾海东也大为解气,不由笑道: “许公子,昨天若不是公子出手,不只我家老爷,还有我们整个天都集团都要颜面尽失了,顾某在这里诚挚谢过公子。” 他说着,竟然径自站起身,弯下身子,冲许平郑重的抱拳。 许平慌忙起身:“东叔,这使不得,我是小辈,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顾海东心中不由想着:“这就实力的差距啊,唉!果然天壤之别。我们火烧眉毛的事,在人家不过举手之间而已。” 同时心中更加揣度:眼前的年轻人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 不过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并不敢问。 “对了,公子,你知道最后那一幅《踏雪图》被拍到什么价位吗?”他岔开话题问道。 然而马上意识到,怕许平误会,又道: “公子不要误会,没经过公子同意,我们是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是后来拍卖结束后有两家国内及三家国际的顶尖收藏机构想要收购此图,他们连夜联系老爷做了报价。” 许平笑笑,拉着他坐下: “那幅图卖与不卖都无妨,我也不急着用钱,没人要就自己留着收藏,有人要,买主合适的话,真卖了也没什么,都可以。” 他说的倒的确是实话,毕竟现在自己手中就有赚钱的门路,还是妥妥的暴利,而且,名副其实的独门生意! 真想赚钱,为了钱,搞个几亿十几亿的那还不是小意思? 需要一点时间慢慢倒拾而已。 顾海东听了,忙一个劲点头:“是是,公子当然不差那些钱,也随缘,只是最后那一家机构给出的价位的确很诱人,所以我才这么一说的。他们愿意出,20亿元。” 啥! 许平听了差点没蹦起来,还好控制住了自己。 啥玩意儿? 20亿! 他不由很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那么装逼来着! 这回好了。 20亿元! 自己这辈子也没想过一下得那么多钱啊? 虽然二十亿自己也确信最终肯定能得到,而且绝不会很费力,可到底得经过时间啊!慢慢做生意才可。 可这一下就得二十亿,概念和爽感完全不一样的好吗? “怎么关键时刻装逼这毛病总改不了呢?”他想着,暗掐自己大腿:“有这20亿我现在干啥去不行?直接躺平了!” 可逼已经装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只得故作平静对顾海东道: “噢,这个么,给的价位还是可以的啦,不过本来出不出手也都行,一幅图而已,那个,是哪家机构来着?” 顾海东闻言,眼神不由有些茫然了,他有点吃不准眼前的公子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只得一五一十道: “是和国的吉田会社。” “恩?” 许平闻言却不由皱起眉头,看着他,正色道:“你说的是倭人的机构?” “对!”顾海东道: “他们是和国历史最悠久,也是实力最强的一家专业书画鉴定收藏机构,距今已有两三百年历史了,会长也传到二十多代,主要做珍品书画收藏之类。 其在国际上一直也享有盛誉,而且。” 他声音压低:“一直传闻,他们跟和国皇室的关系也匪浅,还有同和国最大的黑道势力,山景组。” “恩。”许平点点头,认真看向顾海东道: “东叔,若是国内的机构想将那幅图收去的话,卖了也就罢了,至于说卖给外国人的话,我不卖,尤其倭国人,那想都不要想。” 他说的似乎毫不留情面,可顾海东心中却不由赞佩: 的确,百年前的深仇,哪能轻易忘记?眼下虽说是和平了,可和国人对华夏的态度是怎样,有目共睹,尽人皆知! 眼前的人年纪虽轻,却有这般家国情怀,不简单! “恩!”顾海东也郑重的点点头:“我家老爷也考虑到这一方面,所以当时他们刚打来电话就被老爷给否了,只是后来他们想通过高价利诱来得手而已。” “这样最好。”许平也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么,这东西往大了说就是国宝,虽然在咱们自己手里可以自由流通,但也不能将祖宗留下的东西所托非人,这是咱自己的东西!” 他一番话,说的顾海东不由心中更为赞佩,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对了东叔,小川现在情况怎么样?”许平移开话题。 “他是为了救王家那俩丫头么,自己受了重伤,性命是无碍了,现在特护病房躺着,我来的时候听医生们说,大概今天差不多就能醒了。这孩子...”顾海东说着,不由笑骂了一句。 许平也笑道:“阿川平时看起来一副冷酷酷的模样,没想到见到美色也是心动呀。” “哈哈!”顾海东大笑起来。 他许久没这样开怀的笑过了,人在江湖日久,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心机手狠,平时集团还有负责老爷人身安全的事,也忙的他焦头烂额。 “今天看看我那朋友如果伤情稳定的话,我们一块回省院去看看小川。”许平又道。 “恩。”顾海东应着。 看许平一脸憔悴,眼圈也通红,不由关切道: “许公子,想来昨天你一定操劳了一整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不如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养精蓄锐,才能好好应对后面的事。” 对方发生什么,他没敢问,也知道,这是自己不能问的。 许平想想,的确,昨天发生的事可不是很多么? 一天之内暴打了俩纨绔,后面自己家俩丫头还失踪了,后半夜又发生那么多事。 现在听顾海东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便道:“行,东叔,那咱们都去休息吧,等养好精神了一块再到这儿会合。” “恩!”顾海东应着站起身:“离这里几百米远海蓝大酒店是我们集团的股份,我们就到那里去吧。” “好。”许平说着,也站起身,当先便向外走。 “公子。”顾海东这时却又顿住脚步,望向他。 “怎么了?东叔。”许平回过头疑惑。 “公子,虽然顾某不过是一介小人物,但多年来在各方面,也有自己的头面与门路,以后公子如果有用的到顾某的地方,千万一定记得开口!” 他说的真切至极,目光诚挚。 许平回过身,走到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知道了,东叔,谢谢你!” 当天中午刚过,许平伴随着温煦的阳光醒来,简单洗漱一下,因为考虑到顾海东肯定不会主动联系自己,怕影响自己休息,便主动联系顾海东。 果然,顾海东实际已经醒来多时了,长年在道上及安保的生涯,让他警惕性一向极高,睡眠也很少。 两人一路同行,一边交谈着,又来到江城第一医院。 院领导提前已经跟顾海东联系过,说是许公子带来那位朋友已经救治好了,现正在101号病房由专人照看。 两人来到那里,果然见到有两位小护士还有一名护士长在悉心照料。 许平和顾海东上前仔细打量着。 顾海东看着,不由从这人身上嗅到一丝与自己同类的特质。 曾做过十多年雇佣兵的他深信:眼前之人,也必定是行伍出身! 至于许平,这时更加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奇特特征,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注意,只是现在看的更清: 他的脸上,有着老大一块青色胎记! “这么大一块青色胎记?”许平心中又忍不住想: “难道他会是?可是他不应该去押运花石纲了吗?至少也是在押运失败逃亡的路上吧?” “许少爷,您带来这位朋友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刚刚给他做过全身机能检查,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护士长这时走上前对许平介绍道: “本来像他一次出那么血,能保住性命简直是个奇迹!”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惊叹: “更神奇的是,他在被输过血后,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远超过常人!” “恩。”许平点点头,算是回应。 心中不由更加确信了眼前应该就是自己所猜想之人。 梁山好汉排在前面的大多战斗力爆表,身体素质过硬也在理解范围内。 “只是没想到现在就认识了好几位好汉。”许平不由心想着:“不知一百单八将能认识个全吗?” 眼下看到那汉子保住了性命,许平心中不由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因为不然的话,穿越回去还真不好跟其他朋友们交代。 当晚胡大夫给眼前汉子服下稳固气脉的药材后,许平说自己有办法可以为这汉子输血保住他的性命,为了照顾大家的理解力,他忽悠说自己拥有“神功”。 当时众人都满脸惊疑的看着他,林冲更是以为他这是因忧虑过度而脑子烧傻了。 胡大夫听说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行医数十年都束手无策,你一句“我会神功”就能把人给治好了? 当我们傻子呢? 就算你是大财主吧?眼下各路达官显贵也都对你青眼有加,可这是在医病治人,不是在胡闹! 职业的道德让他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死死拦着。 许平当时正焦急万分之际,还好邓元觉因没找到江雪薇而及时赶回。 了解情况后,老邓因见识过许平那超越常人的不可思议的“法力”,心中尤其确信他就是修为已达仙佛之境的“明尊”,所以对许平所说的什么用神功来治人之类的鬼话深信不疑! 于是他力排众议,当时就强行用“武力”将许平和那汉子一路护送进了迎宾楼另一间房,并禅杖一杵,死死守在那儿,牢牢把着门口。 胡大夫看着眼前蛮不讲理的胖和尚,不由在门口冲里面破口大骂,可骂了一阵见没反应,只得气的浑身哆嗦自己回去了。 “公子,你这位朋友打扮也是挺新潮的呀。”顾海东望着一旁刚刚换下来的那人之前所穿的“古装”衣服,笑着道。 最神奇的是,那堆满是鲜血的衣服上面,竟然还他妈有一顶斗笠! 许平顺着他的眼神一看,不由尴尬,便道:“恩,他平时是喜欢这么穿的,喜欢传统文化,没办法。” 顾海东会意的点点头:“眼下汉服热正兴,很多人都喜欢穿着汉服来彰显自己的信仰,这没什么不好的,代表了我华夏文化的回归!” 他说的高端大气,许平只得无奈的点头:“是是,说的对。” 怕他再说出什么胖和尚的事,忙将话题对象转开,问一旁的护士长道:“姐,我这朋友大概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已经年届五十的护士长听眼前帅气的小哥哥还是一位贵公子竟然甜丝丝的称呼自己为“姐”,当即眉开眼笑、心花怒放道: “哎呀!也很快啦!许少爷,大概今天晚上或者最迟明天应该就能醒来。” 她说的声音温柔极了,顾海东听着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恩,那行,谢谢姐,麻烦你和两位妹妹了。”许平又道。 一句话,把两个小护士也哄的高兴不已。 “真行啊,兄弟啊!”顾海东不由在一旁心中暗赞。 “那个,东叔。”许平又转而对顾海东:“小川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咱现在要不然就先赶回省院吧?你昨晚带过来的直升飞机还在不在,我们搭那个回去。” 一听要回省院的事,顾海东忙正色道:“恩,一直都在的,我让飞行员把飞机停在海天大酒店顶层了,随时都能出发。” “恩,那我们现在就走。”许平道。 在飞行员娴熟的驾驶技术下,他们二人只用了几十分钟便由江城赶回了省立一院。 在顾海东引领下,二人来到特护病房。 何超凡因照看杜川太过劳累,已经趴在床沿睡着了。 听到有人开门,他本来睡眼朦胧间见是许平,红肿的双眼不由立刻变的神采飞扬,一下从座椅上弹起来,冲到门口一把将许平抱住,眼眶都湿润了,哽咽道: “许哥,你可算回来了!” 许平也抱住他:“恩,回来了,小凡。” 他本来想等着何超凡撒手,可这家伙竟然抱着他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我靠?”许平心中无奈了:“这特么叫怎么回事啊?俩大男人,你觉得这样一直抱着好吗?” “好了,小凡,去看看杜川怎么样。”许平说着,试图推开他。 “恩。”何超凡这才一抹眼泪,又摒了一把鼻涕:“好!” 说着,他撒开许平当先走向病床。 可许平忽然感觉脖子里有股凉爽劲。 “啥玩意儿?”他心道。 边走边下意识的望脖颈里抹了一把。 不抹不要紧,一抹一看。 “我靠!何超凡,你他妈的,太恶心了!” 许平心中大骂! 第110章 钛合金沙鹰 三人在床头观察了杜川一会,见他呼吸平稳,监测仪器显示的数值也一直正常,不由都宽心很多。 何超凡免不了又对许平好一阵称叹。 跟着他说出的一个细节,不由令许平大拍脑门! 没错,何超凡聊着聊着说起了在宴会厅门前见到郭广生的事。 “许哥,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就上次我们见到的那郭老你知道吗?就是你答应帮人家找祖传烤羊腿秘方的那位。那可是位大人物啊!你猜怎么着?” “人家见到当时在场的好多顶级名流连甩都不甩,或者仅仅只是客套的寒暄一两句,可是见到我,竟然不计身价,走到我面前和我主动握手呢。神色间都满是和蔼可亲,客气极了,和我聊了好一会。” 他说着,神色间得意至极。 “那说明凡少爷以后可能会是商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呀,不然以郭老的身份怎么可能对凡少爷青眼有加?” 一旁的顾海东玩笑道。 可何超凡却煞有介事: “那必须的呀!虽然我也知道人家肯定是冲着我许哥的面子,毕竟那次招标会现场人家看出我们是好朋友来着,可是么...” 他狡黠又无比自信的一笑:“难保里面就不会有东叔你说的那层意思...” 跟着,他又在那儿喋喋不休的展望自己未来在商界的叱咤风云。 什么以后将会创立一个多么伟大的商业奇迹,又如何把自家的天都集团发展成为国际第一流大公司之类... 而一切凭借的,完全都是他何超凡过人的格局与眼界。 顾海东呆呆听着,只感觉胃里一阵不停翻涌,神色越发纠结,可是面对着自家少爷,实在不忍心畅快淋漓,只得强忍着。 许平这时却自顾想着郭老的事,心中不由大感惭愧。 毕竟人家托自己办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若见面的话,可如何跟人家交代? 最主要当时自己还收了人家预先支付的一千万支票! 他一边盘算着穿越回去后怎样尽快帮郭老把事情办完,一边心中祈祷: “老天保佑,这次来省城可千万不要碰到郭老啊!” 哪知,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小凡,你看看我带着谁来一起看望小川了?”那声音里满是激动与受宠若惊。 何超凡等三人循声一望,就见何怀明引着一个气度颇为威严的老人还有一个神色冷峻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许平见到三人后,心中当时就咯噔一下,脑子更是感觉“嗡”的一声:“没这么巧吧!” 当时就呆立在当场。 没错,进来的三人,正是何怀明,郭广生,还有志诚。 郭广生昨天会后听何怀明详细讲述了之前宴会厅前发生的整个经过,对杜川的行为很是赞赏,尤其了解到他是许平的好友时,当时就表示要亲自到医院探望,这才今天一起来了。 “这位小友是...” 何怀明见到病床前有三个人,先是一愕,又见到顾海东和何超凡似乎都在陪着那年轻人,便猜想有可能是许公子,可又不敢确认。 然而郭广生见到房间内的许平后,先是片刻的错愕,紧跟着威严的面容瞬间变为大喜过望,只见他几个快步就越过何怀明,上前用双手一把将许平的手紧紧握住: “兄弟啊!你什么时候回到省城的?怎么也不提前知会老哥一声呢?可想死我了呀!” 啥玩意儿? 兄弟?老哥? 何怀明和顾海东面面相觑,均木然在当场。 “不是吧?年届七旬的郭老竟然直呼这年轻人为‘兄弟’?还自称什么‘老哥’?你们年龄相互之间差不多差了有五十岁呢好吗!” 二人心里嘀咕着: “关键这身份地位也不对等啊!” 郭老是什么人?连天枢院的首座都倚为肱股,在当今权贵层的地位更是不可估量! 就连南江一把手平素见了都要很给他几分薄面。 可是现在... 他们哪里知道,早在那次招标会上,郭广生就要当着众人拉许平结拜来呢。 若不是许平阻拦,二人这“兄弟”之称绝对不掺杂任何水分! “阿...郭老。” 许平神情一阵尴尬,直觉脸上发烫,可下意识的还是同样用双手紧紧抓住郭广生的手,看似很热情回应道: “我这是...回来的匆忙,为了救一位朋友,听说小川这边出事了才慌忙赶回来的。” 说为了杜川“慌忙赶回”是假,可现在他心里慌的一匹是真。 那感觉就跟欠了人巨债,被人找上门催讨的感觉差不多。 “噢,哈哈!”郭广生闻言却朗声大笑:“我兄弟讲义气呀!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这是什么?就是天公作美,让我们兄弟今日再重逢啊!” 他笑的开心极了。 可何怀明和顾海东却彻底凌乱: 又来? 这郭老是年纪大了脑袋犯浑了吗? “咳咳。”何怀明赶忙扯开话题:“那个,小凡,这位公子是...” 可还没等何超凡回答,郭老又拉住许平的手笑呵呵道: “老何啊,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那几件宝贝都是一个叫‘许平’的年轻人帮衬的吗?现在贵人就在眼前,怎么你还不认识?” 何怀明这才确信眼前的年轻人正是许平,不由大惊失色,也不顾冲撞到郭广生,一把握住许平的手: “原来你就是许公子!早就听闻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无数次谈起,早想结识一直没机会,今天见了面,却不认识,恕罪恕罪!” 他说的诚恳已极。 开玩笑,眼见郭老都称呼为“兄弟”的人,自己哪里还敢怠慢? 许平忙笑笑:“何叔叔你太客气了,我和小凡是极好的朋友,是自家人,不用那么见外,何况...何况小凡他也不是一无是处。” 一句话,说的一旁的何超凡心花怒放,信心大增。 可顾海东却听出不妥,他仔细缕着关系: 怎么地?郭老和许公子刚才互称“兄弟”是吧?而许公子刚才又称呼我家老爷为“叔叔”,那么,郭老应该称呼我家老爷为... “我靠?这不完犊子,芭比q了吗?” 于是他趁着郭老还没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 “那个,郭老、老爷,许公子,我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咱在病房里谈算怎么回事?不如找个地方详谈吧?省院的主楼会客室就不错,要不然咱到那儿去?” 几人一听也是,便都同意。 郭老和何怀明又上前查探了一番杜川的伤情,眼见已经稳定,也没有大碍,也都放心了。 省院主楼会客室,医院招待办听说郭老要用房间,急忙提前早已将一应茶水果盘准备好,除了何超凡以外,五人全部在会客室落座。 “兄弟,刚才听你说你这次是专程为了救一位朋友,他伤的很严重吗?”郭老关切的望向许平道,跟着又补充一句: “需不需要我从帝都军医大学调人过来?” 许平赶忙摆手:“不用的,郭老,昨晚何董事长他们已经从省院这边调派三位主治医师过去了,现在我朋友的伤势已稳定,没有大碍。” 他也意识到这个称呼上的问题,所以说到何怀明时,刻意加以回避。 “那就好。”郭老点点头。 “郭老。”许平又望向郭广生。 “怎么了?兄弟?” “就是,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称呼我‘兄弟’了呀,这可真是太折煞我了!何况,若有何董事长或者其他人在这,咱这么称呼辈分上可有点乱。”许平尴尬又坦诚的道。 “哈哈!”郭广生闻言却不由爽朗一笑,食指竖起,隔空笑点着他: “你呀、你呀,太拘束!这有什么?各论各的呗,但你既然说了,那也便依你吧。那你说,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神特么各论各的。”许平闻言暗想。 可面上还是道:“不如就还是像何叔叔一样,称呼我为‘小友’吧,如何?大哥你的心意,小弟我心里明白就是了。” “哈哈!”郭广生又大笑。 他是越发喜欢这年轻人了,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听的他颇为宽慰。 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郭广生神色忽而一肃,道: “小友,你的家世如何,我一向不清楚,也没想过详细去了解,因为你我相交,那不重要。 可是有一句话,老哥哥在这里不得不提醒你。” 他的很是严肃。 “郭老请明示。”许平则很是谦虚。 对于眼前的老人,他从儿时就听说过,战斗英雄、国之干城,怎能不令人尊敬! “就是,身怀重宝者,难免不会被人觊觎,甚至有些别有用心之徒,还会不择手段的用卑鄙甚至暗害的方式将之取到手!”郭广生神色肃穆,又满是忧心道。 “郭老,难道您也担心...” 许平正听的一头雾水,一旁的何怀明忽而插口。 “恩。”郭广生并不看他,眉头深锁:“昨天展销会结束后,他们不就第一时间跟你打电话了吗?想要将《踏雪图》买下来?” “是啊,可是现在我们毕竟是在国内,而且华夏国力也日强,他们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抢吧?”何怀明疑惑的看向郭广生。 “明抢自然是不会,现在已经不是百余年前的华夏了。”郭广生靠坐在沙发上,目光坚毅、声若洪钟:“只是和国有个山景组你也知道,哦,小顾可能会更了解一些。” 他又看向顾海东。 顾海东神色肃然的点点头。 “和国这一代照皇尤其酷爱古华夏书画,凡是他所喜欢看上的,总要通过各种手段得到手。 其中当然就包括素来有‘华夏现存最古书画’之称的展子虔的作品,而《踏雪图》和王羲之的《兰亭序》,尤其为其点名想要得到!” 许平静静听着,逐渐意识到事情背后隐藏着为自己所不知的漩涡。 “那郭老,你的意思是,和国未必会通过正常手段甚至自己的军方来达成目的,而是很有可能会动用山景组?” 郭老笑笑:“很正常,本来么,山景组也不过向来是和国皇室的忠犬,是手中的重要棋子,用来摆平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太合适了。” “那这样说来,许公子后面会有很大危险了?”顾海东眉头紧皱,声音中更满含愤愤。 “现在一切只是猜测。”郭老淡淡道:“但是我们不能不提前做好准备。” “说的对!”何怀明身体一直,神色肃然,主动请缨道:“郭老,不会眼看着他们张狂!不然我把海东派给许公子吧?让他带人守卫公子的安全。” 郭老摆摆手,不置可否,反而问向许平道: “所以,兄弟啊,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提这个醒了吧?你怕不怕?” 他的目光和蔼,神色可亲。 许平却轻轻一笑,无所谓的一耸肩膀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怕,对方该来的就不会来了么?或者难道我们因为这个,就要将自己手中的宝物拱手相让?” 他说的平静,可在场四人,无不感受到他话语背后那凛冽的杀意! 志诚听着,更是由衷的向许平投去赞佩的目光。 毕竟自己是职业军人,而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从军的经历,甚至貌似连习武的历程都不曾有! “哈哈!”郭老闻言不由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好啊!不愧是我郭广生想要结拜的人,年纪轻轻,有魄力,好!” “不过...”他一边向前又探了探身子一边道:“你呀,也不用担心,山景组么,不过是和国一个小小的黑道势力,想要到我们华夏来撒野,那也得掂量掂量!” “我靠。”他说的大义凛然,许平听着心中却不由嘀咕:“你说的轻松,还‘小小的黑道势力’,那是‘小小的’吗?” 据他所知,山景组在和国势力相当庞大,其触角广布商界甚至国计民生各个角落,整个会社的成员更是高达三万余人! 这样的势力若想拿下自己,也不是灭自己威风,依自己现在的力量,还不被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老郭这也真是事儿没摊自己头上不嫌事儿大呀。”许平心中暗骂。 “怎么?觉得我言过其实了?”郭老却仿佛看透了许平的心思,似笑非笑望着他道。 许平老脸一红:“没有,郭老,您说的很中肯,那的确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小虾米一般的组织,分分钟咱就能拍死他们。” 一旁的何怀明等三人闻言忍不住低头抿嘴偷笑。 郭老也笑着又点向许平:“你呀!这是拿话在将我来着,放心,老哥哥我怎么可能会不把你安全放在心上?早帮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许平、何怀明和顾海东一齐望向他,很是不解。 “我已吩咐志诚从省城这边特战旅给你调派了两名特战队员,全天二十四小时专职守护着你。 那两人都是从军多年的老队员,素质超群,要不是为了你,我还真舍不得派出来。” 嘶! 好家伙! 何怀明和顾海东听着当场震惊。 从特战旅直接派人守卫?还二十四小时?近些年来已经许久没听到民间有哪个人有这种待遇了。 何怀明更是明白刚才郭老为什么没同意自己的请求,有两名特战队员在,岂不胜过普通安全人员几十,甚至上百人? 许平闻言,从自身安全考虑,也就没有拒绝,毕竟现在绝不是逞能的时候。 “还有啊,你看...”郭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志诚。 志诚会意,站起身来,从随身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银色物件毕恭毕敬交给郭老。 许平和何怀明定睛一看——一把银白色的手枪! 只是这枪说不出来为什么,看起来比一般手枪霸气多了。 唯有顾海东看着那东西满脸震惊! “喏。” 郭老从志诚手中接过,拿在掌心里先是掂量掂量,又和颜悦色的递给许平: “拿着吧,这是给你的。” 顾海东这时候更是看的真切,忍不住双眼放着精光: 这是,沙漠之鹰! 第111章 青霄路七号 “这把枪叫做沙漠之鹰。”怕许平不认识,郭老介绍道:“是轻型武器里面的霸主,虽然是手枪,可威力巨大。 本来一般的沙漠之鹰射程在一百米多一些,重量也要两公斤,一般人使用起来还是不怎么顺手的。 这一把么,是改良过的。” 郭老笑着道。 许平接在手里,掂了掂。 还真是,比两公斤的东西轻多了,感觉最多也就一斤左右。 他望着郭广生。 “这一把,是钛合金工艺制作而成,全军不过十来把,射程能达到两百米,头些年我得到手后一直珍藏着,现在就赠予你啦。” 郭广生笑眯眯道。 跟着又看了眼志诚。 志诚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和三支小匣子,交到许平手上。 “这是一个消音器和三十发子弹,一块带着。” “呵,想的真周到啊!” 何怀明和顾海东心中不由感叹。 许平心中固然满满的感动,这老哥哥实在是,太仗义了! 可他又不无担心的望着郭广生道:“郭老,我平时拿着这个,合适吗?” 毕竟华夏是禁枪社会,自己这样带着这样一把威力巨大的手枪会不会不合规矩? 郭老笑眯眯:“规矩嘛,人定的,再说特殊情况,难免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防身,不然敌人攻击我们难道还能坐以待毙不成?” 说着,他又从怀里取出一张证件: “这是持枪证,你也带好,如果碰到盘查的话这个用的上。” 许平打开一看:果然,上面连自己的照片都有,只是身份并不是真实的。 下面的签发机关是南江辖区内的特战旅。 “郭老不是已经退休了吗?怎么在这个特战旅还有这么大的发言权?”他心中不由想着。 “对了,郭老。”这时何怀明开口道:“现在展销会已经结束了,许公子借给我的宝物我也要还给他了,我这就让海东把东西取来?” 郭广生则望着他笑骂道:“怎么着?不还给人家难道你还想私吞不成?” “哦,不不!”何怀明忙摆摆手解释道:“小弟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着顺便把王维那幅《雪霁图》拍卖下来的款子也一并交与许公子。” 郭广生点点头。 顾海东当即起身,走向室外。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折返回来。 透过会客室门口的玻璃,许平看到他这次还另外带了四个人,想来是短短一段路程,都怕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意安排了保镖! “老爷。” 顾海东把一个精致的大包裹还有一张支票交给何怀明。 何怀明接过,起身,走到许平面前,诚挚道: “许公子,本次展销会,你实在帮了我们何家还有天都集团的大忙!现在《踏雪图》还有这两百三十五张金粟山藏经纸物归原主。” 他说着,弯腰先将包裹放在地上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许平面前,许平忙也站起身。 何怀明随后又半倾着身子,将两张支票递在许平面前: “许公子,这是本次展销会上《雪霁图》拍卖的款项,总共三亿六千万,请您过目。” 许平忙弯腰接过。 看着上面一长串的“0”,他瞬间感觉呼吸都有些凝滞。 “这他妈,是三亿六千万!” “老子这回真的有钱了!”他心中呐喊着。 没办法,穷苦人出身,从未见过这么多钱钱呀! “谢谢何叔叔。”可他面上仍尽量保持住克制对何怀明道。 然而随后他又发现除了这张支票外,下面还有一张,只见上面的价码赫然是“一千万”! “何叔叔,这是...” 见许平不解,何怀明笑吟吟道:“这是本次我们天都给公子的酬劳,也不怕郭老在这笑话...” 他说着看了一眼郭老又道: “我们和王家素来都是在明争暗斗,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前些年在展销会上,年年王家都压我们一头,可以说把我们天都与何家压的很惨! 更可气的是每年展销会结束后的晚宴上,他王振邦总要将我何怀明从头到尾奚落一顿。 试问,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得展销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本次若不是公子出手,怕是我们天都上下从此都不敢再有与王家争雄的信心了!” 许平听着,有几分道理,可这钱如何能收? 当时就要再推脱,这时坐在一旁的郭老却笑吟吟道: “行啦,收下吧,这也是何老弟的一番心意,主要对他来说,这些钱还不是九牛一毛? 就当让大资本家放放血,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把这笔钱以你的名义捐出去嘛。” 许平听的如此,也只得勉强收下。 然而跟着何怀明又略有些尴尬道: “那个,许公子,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何叔叔您但说无妨。” 许平将3.6亿的支票放入上衣口袋实则是存入系统空间后,和其他几人都望向何怀明。 “就是我吧,有不少同好书画收藏之道的好友,大家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昨天见我手上有那么多金粟山藏经纸,都问我能不能割爱转手他们几张,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公子你的意思,你看...” 他说着,神色间很是难堪,又有很多期待,可见满足老友们愿望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许平却哈哈笑道: “何叔叔,你这不是见外了吗?跟你说过,我和小凡是极好的朋友,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想要这些纸有何难?” 他看了一眼地毯上包裹里的纸,又一指道:“这些何叔叔你全部拿去,有想买的就转手都卖给他们就成。” 何怀明大喜过望:“真的?哎呀!那帮老家伙从昨天就一个劲给我打电话,手机都快打爆了!” 几人大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许平又道。 听许平这么说,大家都不解的看着他。 许平狡黠一笑:“何叔叔,你如果想将这些纸转手卖给朋友的话,就在卖出去的钱里扣出一千万,然后剩下的再给我。” 怕他拒绝,许平又补充:“老实说,这些纸在我手里作用也不大,何叔叔能有门路帮我出手我感谢不尽。” 何怀明果然有些做难,可郭广生听的却哈哈大笑,赞许的看向许平道:“小友年纪轻轻却魄力非常呀!不为金钱所累,这一点好,好!将来能干成大事。” 眼见郭老也这样说,何怀明只得勉强应下来了。 许平却不由又想到烤羊腿秘方的事,只得硬着头皮径自走到郭广生面前,惭愧道: “郭老,首先要跟您抱歉,上次您托我办的事情,我还在处理之中,现在刚刚有些进展,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将烤羊腿秘方转交于您!” 郭广生闻言不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随后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大气道: “无妨,我这不是身体硬朗着么?还有不少年可活呢么。拿秘方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毕竟我找了半辈子了都没找到,一句话,我等的起!你慢慢做就是!” 他说完,又是爽朗一笑。 然而许平望着他那满头白发,不由心中更加惭愧,暗自深深责怪自己: “我之前回去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实在太对不起老人家了。 这毕竟是他此生最大一桩心愿,我却没有足够的重视,不行,回去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件事给办成!” 正当他暗下决心时,郭老似乎察觉出他心中惭愧,笑吟吟转而对大家道: “好了,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看着差不多快到饭点了,不如我们一道去我那龙华食府吃一顿便饭如何?” 何怀明闻言在一旁笑道:“盛世龙华食府是省城的金字招牌,今天有郭董事长亲自相邀,实在是我们天大的脸面呀!” “你呀,会哄老头子开心!”郭老一指何怀明,众人大笑。 “对了,何老弟,昨天电话里听你说,你今晚就要回江城是吗?”郭广生又问。 “对,集团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这来省城已经两天了。”何怀明答道。 “恩,做事业要紧,前些天还有坚国的一家顶级投行来我们省城考察项目来着,当时气焰嚣张的很,把我给气的。”郭广生眉目间威严又现: “可是也没办法,对方手中资金充沛,还掌握着核心技术,我们只能忍耐下来。 要我说啊,老何你得多努力,把你那天都,也做成国际顶级公司,去国际市场上,和那些洋老外们争个高低输赢!” 何怀明目光灼灼望着他:“记下了,郭老!” 随之郭广生又转向许平,语重心长道:“还有你,小友,在这上面也得努力呀。” “是是。”许平应承着。 心中却道:“这特么和我也有关系么?我现在手上连一家公司还没有嘞?” 志诚打过电话安排好宴席后,几人向外走着,郭广生又问许平: “小友呀,何董事长待会吃过晚饭之后回去,你总该没什么事吧?不如在省城多待几天如何?我们老哥俩也好多亲近亲近。” 老哥俩? 何怀明、顾海东包括许平听的一阵尴尬。 尤其许平,心道:“你可拉倒吧?还老哥俩?我有你那么大年纪吗?是不是和你那些老战友们长在一块说秃噜嘴了?” 然而仍正色回道:“感谢郭老盛情,只是我在江城一院不是有位重伤的朋友吗?他现在不知怎样,我还得回去看护他,而且,也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赶回去处理。” 他心中,仍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江雪薇那丫头的安危。 “恩。”郭老闻言略显失望,可还是点点头: “这样也好,年轻人创事业要紧,对于朋友的情分更要顾及。” 随之又随口问道:“你在江城哪里住来着?日后我有空闲的话,到了江城也好要你招待招待嘛。” 他呵呵笑着,可许平听着心中却不由有些发怵: “我靠?问我在哪儿住?对啊,我在哪住来着?总不能说我在乡下一个颇大的农家院里吧? 还要到我那要我招待,难不成以后我在农家院招待你,咱们俩砍点柴火一块吃铁锅炖大鹅不成?” 他一边想着,不由有些后悔没提前将买房子的事给办下来。 可眼下当然来不及了,于是只得神色有些尴尬的一五一十道: “不瞒郭老,我在江城么,一直没有住处,是在酒店暂住来着。” “啊?”郭老当时就一奇,瞪着眼睛顿住脚步,又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不满的看向何怀明。 何怀明吓坏了,忙道: “哎呀!还有这种事儿?怪我、怪我!你看你看,没提前了解到这个问题,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顾海东,实际是在向他传达指令,顾海东则认真倾听着。 “江城青霄路七号,是本市最高端的别墅区,我那何公馆也在那里,七号那一片别墅么,也是我们天都承建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房子的质量与周遭环境。 可以毫不夸口的说,即使放眼全国,也是一流水准。 我那何公馆旁边,就在旁边,一直还空着一间大别墅呢,整体使用面积有两千多平。 前两年我按照何公馆的标准已经将其装修好了,本来想着后面将之改造成一个大型会所,预备以后退休了和朋友养老聚会用,现在嘛,刚好赠予许公子了!” 嘶! 啥? 一旁的顾海东听的陡然心惊:直接...赠予? 那间别墅,可至少价值一个亿呀! 郭老听了,则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赞许道:“何老弟这才够意思嘛,有大将风范!” 显然他也是知道江城青霄路七号房产的价值的。 许平听到这儿,却赶忙摆摆手,态度坚决道: “何叔叔,这个万万不可!据我所知,那边的房价至少要五万一平,两千平,也就是一亿多!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万万承当不起!” 何怀明都急了: 怎么着我想送个人情还那么难呢?你收下了,我在郭老面前好大大的加分呀!再说以后你挨着我住,就凭你背后那庞大的实力,我将来得到的好处,还能少于这一个亿吗? 又想到毕竟人家单手里那幅《踏雪图》,就价值二十亿呢!这么一间别墅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有更大的,何怀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就赠送出去。 可不等他开口,许平立即又接着道: “何叔叔,在商言商,您那房子建出来,是要拿来卖钱的,这是一个企业的现金流问题,万万马虎不得。 如果您执意要送给我的话,那我以后住着也不会踏实。” “这样吧。”他接着道:“我就让您吃点亏,一亿元,我买下来,装修之类的钱,就算我占您便宜全包含在其中了,您看怎么样?” “哈哈!” 何怀明刚想再辩说几句,一旁的郭老闻言却哈哈大笑:“我这兄弟啊,当真可以!老何您看见没,办事敞亮、痛快呀!依我看,老何啊,你就不要再推辞啦。” 何怀明挠挠头,没办法,只得应承下来,可想了一下又很是坚决道: “郭老,许公子,别墅的事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定,可后面这个事你们可一定得依我,不然的话,我何怀明以后可就难以在江湖上混了。” 没等他们询问,他马上道: “因为要照顾许公子安全的问题,郭老这边虽也派出了两名特战队员,但我觉得不够,毕竟别墅那么大,所以这样... 我从何公馆抽调十名精干保镖,以后专职照看许公子的安全,完全听命于许公子和两名特战队员。 另外再有十名保洁、厨师,专职负责别墅内日常卫生的养护还有许公子的起居膳食。 以后这一整块的所有开销,全部都由我天都支出,这样可好?” 他说的热切至极,期盼的看着,郭老闻言颔首微笑,显然极是满意。 见此,到了这个地步,许平也唯有应承下来。 第112章 言午堂 龙华食府的晚宴结束后,黑色丰田埃尔法疾速飞驰在回江城的高速上,后面还跟了一辆满载四名保镖的黑色奥迪a8。 埃尔法里,顾海东亲自任司机,里面坐着除了何怀明、许平之外,还有另外两名郭老特意安排的特战队员——猎隼、天狼。 这当然不是他们真实的名字,而是代号。 在特战旅里,队员们都没有真实名字,只有代号。 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七八岁年纪,他们是接到命令后立即从特战旅突击连出发,赶到龙华食府的。 此刻几人彼此挨坐的很近,许平和何怀明都真切感受到二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肃杀气质。 唯有顾海东在前面开着车感觉很是惬意,因为他从二人身上找到了那种久违的铁血感觉。 所以向来较为沉默的他,一路上竟然不停的打开话匣子,不断与后面两名特战队员交谈着,搞的许平和何怀明想插两句话都不容易插上。 只是天狼看起来开朗多了,一路上与顾海东等人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而另外一位猎隼,则一直低调沉默。 一路上,他绝没有主动开过一次口,即使说话,也只是简单的“恩”、“哦”、“对”、“是”,应付了事。 一路平安,当两台车子先后平稳驶入青霄路七号何公馆时,也不过晚上十点左右。 何怀明顾不上休息,立即带许平等人去看旁边的房子,顾海东陪同。 “许少爷好!欢迎少爷回家!” 几人刚刚踏入别墅大门,就见前面差不多二十人分列两排向他们鞠躬致意。 何怀明微笑,显得很是满意。 因为这就是他提前早已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许平回来后,能立即入住,享受到家一般的感觉。 本来从他给家里管家老何打电话发出指令到他们回来,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比较短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要将别墅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一般的执行效率还真是难以胜任,可他何公馆的人,做到了。 也难怪他有得意之色。 许平向大家摆摆手:“大家好,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大家各自忙各的去吧。” 虽然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踏入如此高端的别墅,可到底在北宋连英国公府那样五进的大院落都收入囊中了,全府上下又不仅只有二十来人,所以再见到这种场面,他自然淡然的多。 何怀明和顾海东见他如此随意,不由都暗自点头: 到底是人家大家族出来的公子啊!这份气度,装,那是绝装不出来的! “许公子,我带你上下参观参观。”何怀明一个请的手势热情道。 许平知道他劳累了两天,本不想再麻烦,可也不好拒绝,便笑着谢过。 在何怀明引领下,几人上上下下大体将别墅看了个遍。 除了装饰的豪华古朴、全中式风格外,别墅的大院子里还有一个精致的花园,顶层除了一个泳池,竟还有一个直升飞机的停机坪! “这间别墅嘛,是完全按照我个人喜好来装饰的。”顶层停机坪上,何怀明笑着道: “风格是全中式,如果许公子不喜欢的话,大不了就全部推翻了再重新装饰一遍,我们天都就有专门的装修队,这事儿直接跟我说就行。” “哦,不不,何叔叔,您弄的已经很棒了,这样就很好!”许平忙道。 “何董事长,下面那座花园也是您的杰作吗?”本来在路上一直沉默寡言的猎隼这时忽然开口道。 许平和何怀明都有些愕然,这家伙还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阿,恩,是是,怎么了吗?”何怀明反应过来问道。 “拆了。” 猎隼的话简短有力,又不容置疑。 拆了? 不只何怀明,许平都有些惊愕。 好好的花园拆它干嘛? “那花园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单里面的苗木就值两百多万。”何怀明不悦道。 可猎隼还是盯着他,斩钉截铁:“拆了!” 他的话语依然简短,口气不容置疑。 何怀明听的眉头紧皱,也盯着他,显然,已很不高兴。 顾海东则似乎明白了猎隼的用意,并不做声。 一旁的天狼见状,忙站出来解释。 只见他笑嘻嘻道:“何董事长,我这战友的性子么,就这样,比较直,您别见怪,他这也是为了许公子和整间别墅上下的安全着想。” “哦?”何怀明听到这里怒气稍减,看向他。 “那座花园的苗木实在是太稠密了,占地面积又大。您看。”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楼边指向下面,众人随他的指示向下看。 “这其中,最高的那几棵树其高度甚至都已经到了三层了,您想想,万一如果有敌人潜入,而且携带了狙击装备的话,那这么几棵树,岂不正好就成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与狙击阵地? 如果许公子那时刚好又在二楼或者三楼,那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何怀明则一下恍然大悟。 他拍拍脑门,不由有些后怕。 这地方是自己主动请缨推荐的,如果许平真在这儿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万万没有办法跟郭广生交待! 反应过来,忙很不好意思的对两位特战队员道: “是何某孤陋寡闻了,考虑欠周,还是您两位专业,就按两位的意思办!” 他话里明显更多是对向猎隼,可猎隼一言不发,看他一眼,径自转过身下楼了。 除了天狼,似乎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 “您没有钻研过这一块的相关事务,没什么。”天狼笑笑道:“何况您也是想要提供更出色的居住环境而已。” “是是。”何怀明有些汗颜。 因抛不开脸面,差点误了大事。 “对了,许公子。”他想起什么又对许平道: “这边别墅区几乎每一户都有自己单独的名字,比如我那儿吧,叫做‘何公馆’,那边也有叫‘朝天阁’、‘青霄别苑’,你看,你这准备起个啥名呢?” 几人都望着许平,等他发话。 许平想了想,道:“我姓许,言午许,就叫‘言午堂’吧,也好辨认。” 几人一听都感觉很妙,顾海东笑着道:“言午堂不错,不了解的听谐音还以为是‘演武堂’呢,尚武之风。” 几人哈哈一笑,何怀明道:“好了,许公子,时候不早了,你劳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我回去这就安排一下,要人连夜把那小花园给拆了,不留隐患!”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可却被许平一把拉住:“何叔叔。” 他望着何怀明真挚道:“您去省城也忙碌两三天,比我更累,何况您年纪大了,更要注意休息,拆园子的事您就不用管了,别墅里不是有二十多人吗?我安排他们做就行了。” 何怀明听着心中不由一暖,更加感叹:“看看人家,同样是二十多岁年纪,咋就这么成熟懂事?再看看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不能比...” 可是面上仍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啦,可是,公子行动一定要快!不能给暗中的宵小留下可乘之机,明白吗?” 他最后的叮嘱很是语重心长。 许平郑重点点头:“知道了,何叔叔,放心吧。” 和天狼一起将何怀明、顾海东送出大门,临要走时何怀明又想起许平出行需要车子的事,安排顾海东要他把自己平时坐的那台黑色丰田埃尔法开过来。 理由是那台车子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全车防弹玻璃,连整个车体都是加固过的,寻常枪弹根本打不透。 可许平却执意要了那台黑色a8。 何怀明拗不过,只得应了。 二人走后,许平和天狼折返回别墅,何怀明派来的二十人还在各自忙活,人员进进出出,见到他们无不客气问候,令许平不由感叹这何怀明确实是家教有方。 又转头望着一身西服便装的天狼,直到此时仍一直背着一个迷彩大包裹。 不禁玩笑道:“特战队员,还舍不得把你这大宝贝给放下吗?” 天狼却正色道:“‘大宝贝’?那怎能轻易放下?许公子你舍得轻易放弃自己的‘大宝贝’吗?” 他的眼神里满含促狭之意,许平瞬间会意,不由大笑:“是是,放不下,放不下,你说的对。”一边摇着头。 可是又想起猎隼,便问道: “猎隼他人呢?怎么从刚才走下去后就一直没见他呢?”语气里满是好奇。 “他呀,装眼睛去了。”天狼笑道。 “眼睛?”许平先是不解,随之恍然。 看来这家伙是跑去连夜安装监控设施了,毕竟监控系统,的确就是安保人员的“眼睛”! “那带我看看他去。” “恩。”天狼应着,便当先引路。 作为负责安保工作的特战队员来说,没有谁比他们相互之间,更知道哪里是尤其需要注意的死角! 果然,天狼领着许平一路辗转来到地下室。 令许平惊奇的是,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里,竟然早已有两名何怀明派来的保镖在岗,不知是猎隼的指示还是之前何怀明的安排。 “少爷好!天狼教官好!”二人恭敬一立。 天狼则笑眯眯来到二人身前道:“不要叫‘教官’,要叫‘长官’,知道吗?” “是!天狼长官好!” 二人立正,齐声一喝。 天狼大喜:“这就对了,很好、很好啊,小伙子们。” 许平在一旁无奈的摇摇头。 “就在里面了。”二人走到最里面一间房时,天狼指指门栓道。 许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整间别墅的排水系统,也就最下面一节管道,刚才何怀明领他们参观的时候他见过,里面狭窄的很,根本容不得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形进入,更何况往上攀爬? “这里?” 见他不解,天狼轻轻扭动门栓,蹑手蹑脚,果然,随着门缝的展开,许平赫然看到猎隼正背对着他们,只穿着一件衬衣在逼仄的空间里排设线路,不时还抹一把头上的汗。 只是他做的很认真,似乎丝毫没发觉后面来人了。 “嘘。”天狼回身冲许平神秘兮兮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平望着他,以为他也要上去一起做什么很重要的事。 可接下来天狼的动作令许平无语了,只见他双手扶住门框,身体后仰,右脚高高抬起,咬紧牙关蓄着力,眼见就要一脚踹出! 可就在这时,只听—— “你不怕闪了腰吗?休假的时候,能对得起你女朋友?”看似正认真布线的猎隼这时却忽然发声,却仍自顾自忙着自己的,倒把天狼给吓了一跳。 “嘿嘿。”只见他立即尴尬一笑:“老鹰啊,机警性还挺高的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来着。” 他一边干笑着一边凑上去。 “我们是来执行任务,别老嬉皮笑脸的,活儿如果搞砸了,我们谁也没办法跟上面交待,知道么?”猎隼的声音依然平淡,可口气里已严厉许多。 “是是...”天狼忙也蹲下,却仍打趣道:“我这不是看气氛太紧张了嘛,缓和缓和,也不能不让人喘口气儿不是?还不憋坏了?你也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对手是山景组,而且还很有可能背后有和国的军方力量呢,你说要是...” 猎隼立即回头瞪着他。 天狼也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忙住口,干巴巴道: “这里也没外人,许公子你一路上不也看到了,人挺好的,不像其他那些富家少爷那么纨绔,有些内情咱告诉他我觉得也无妨,毕竟他也有知情权。” 猎隼没有再说话,依然忙自己的,显然对天狼的话也有些认同。 “两位。”许平这时却走上来,双臂张开撑住门框,身体前倾着笑吟吟道: “大家以后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我看就别再‘许公子’、‘许公子’的称呼我了吧?怪见外的,叫我‘小许’就行。” “小许”? 天狼和猎隼面面相觑,天狼忙站起身转过来,因空间太小,鼻子差点和许平碰上。 “许公子,你先往后退退,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天狼先道。 许平闻之无语,只能后撤了三四步,看着他道:“安全了吧?” “恩,行,这样我就有安全感了。”天狼道。 跟着又说: “公子啊,你要我们称呼您‘小许’那是万万不妥的,往小了说,您是我们保护的目标,往大了说,您也是郭老点名要重点保护的人,我们万万不敢那么随意啊。” 他说这些话时,似乎收起了平日那股玩世、吊儿郎当的架势,很是认真,这倒令许平有些意外。 “那你说,怎么称呼合适来着?反正,叫‘许公子’实在是太见外了吧?”许平一五一十。 “恩,也是。”天狼沉吟着:“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叫你‘平哥儿’你看怎么样?我们家乡那边称呼亲近的哥们也都是这么称呼的,出去的时候我们都叫你“平哥”,那别人听到也都还以为你是哪位了不得的道上大哥来着,贼有面儿,你看咋样?” 许平想想,这个称呼也不错,亲切,自己也不吃亏,便笑道:“行,那就依你。” 天狼欣喜。 “那,先叫两声来听听?”许平玩味的看着他。 天狼万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 “先叫两声?” “把我当什么了!我靠!”他心中暗骂。 可目标发话了,这要求也不过分,只得黑着脸道:“平哥儿。” 许平强忍笑意:“恩,不错不错,叫的很好听啊,但不够,再来,我得适应适应啊。” 天狼闻言脸都绿了,但也只得咬住牙,毕竟提议是自己提出来的。 “平哥儿、平哥儿!” 他这两声叫过之后,直觉自己的牙都酸了,更在心底暗暗发誓,自打入伍以来,还从没被人这么调戏过呢! 就连蹲在一旁的猎隼都能明显看出来,他的后背在剧烈震颤着。 “诶?那儿不是还有个蹲着呢吗?怎么能例外,也给我叫两声来听听啊?”许平得寸进尺,望着地上的猎隼。 猎隼闻言,剧烈震颤的后背陡然停歇。 “怎么,兵哥哥这是对上面安排的任务不满意吗?还是对我这被保护的目标心里有意见?是准备不配合么?还是怎么滴?”许平上纲上线。 天狼这回高兴了,回头满脸促狭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猎隼。 两人期待的看着,良久,才听到下水道那边悠然传来一道极为低沉压抑的声音,宛若鬼号,却还带着回音: “平哥儿”... “哈哈!”许平和天狼再也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 第113章 明教分舵 好不容易将别墅内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各个区域都临时安排好负责人,尤其全体人员都明确了当许平不在的时候,完全听从天狼的号令,许平这才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 这也是猎隼的建议,相较而言,这个四层别墅,三层,是安全系数最高的! 虽然许平向来比较洒脱,可眼下连郭老都那么重视的形势,自己还是少逞能为好,便配合的接受了。 之所以安排天狼为别墅“总负责人”这个角色,是因为许平觉得相较于猎隼,天狼沟通能力明显要强上很多。 “比如杨志。”躺在床上的许平想着: “个人能力不可谓不强,可绝不适合做领导,不然就很容易出现押运花石纲敌人还没来,自家队伍先内讧的情况,很大一部分原因实际就是出在没能有效沟通上。 猎隼在沉默寡言这一点上和杨志很有些相似,而要统领一批人,灵活性显然是很有必要的。” 同时为了弥补天狼的玩世不恭,不够厚重,他又当着全体人员的面,安排猎隼做天狼的副手。 等于是有事要这哥俩合计着来,同时日常管理上又以天狼为主。 “这样我不在的时候,别墅内基本上也就没啥大问题了吧?” 许平想着想着,早已酣然入睡。 “叮铃铃铃”! 然而就在他美美的感觉自己睡了也不过几分钟的时候,定好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黑暗中,许平摸过来一看,好家伙,已经睡了足足两个小时了! 他赶忙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一番,而后又坐回床头,凝神一阵,掏出青铜扳指: “系统,回北宋。” “嗡...” 一道轻微声传来,熟悉的热流再次涌遍全身,很是舒服。 一道白光夹带着淡淡雾气还有清香,将他包裹。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已经回到穿越前许园迎宾楼的那一间房了。 透过洁白的窗纸,许平似乎看到明朗的月光倒映下,门外正有一个大光头,不由惊奇。 “这家伙,不能从昨晚凌晨开始就一直守我到现在吧?” 许平心想着,猜那大光头是邓元觉。 果然,等他拉开右边门一看,不由大为感动: 只见邓元觉确实一直在“尽忠职守”着,他躺坐在那里,上半身靠着门框,正呼呼大睡。 现在正是五月间天气,到后半夜的时候天气还很有些寒冷,许平不由很是过意不去。 “邓大哥...”他一边蹲下,一边试图唤醒邓元觉,好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可谁知就在他堪堪蹲下的那一刹那,邓元觉似乎察觉到周围环境有异,立即猛地睁开双眼。 而后跟犯癔症似的怪吼一声: “哪儿来的蟊贼,敢打爷爷许园的主意!” 可也许是他入睡太沉了,这一声吼颇为跑调,听起来有些滑稽。 许平无奈的一侧头,想要叫醒他。 可邓元觉跳出去的同时,禅杖早已握在手里,此时更是疯魔乱舞着,向许平龇牙咧嘴冲来! “我靠?”许平不由有些心慌,暗道不好。 这要是被这莽和尚一禅杖干下来,那自己不死也得残啊! 还有那么多事得办呢,哪能这么轻易把小命丢了?不是太冤了? 于是他忙急声高喊:“邓大哥,别别,是我,是我啊!” 可邓元觉似乎仍没听出他是谁,那禅杖反而伴着风声呼啸间就要砸落! 许平脸都吓白了,惊出一身冷汗,可危难间,急中生智,慌忙高呼: “倚天屠龙记,明教万岁!” 说也奇怪,那禅杖竟然就这么生生在他头顶顿住了。 邓元觉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一看在眼前的赫然竟是许平,而自己的禅杖竟然正堪堪举在他头顶。 马上大惊失色! 只见他猛地将禅杖随手一抛,伴随着禅杖“哐当”落地声,又狠狠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涎水,跟着径自冲上来一把紧紧握住许平的手: “兄弟啊!你怎么突然出来了?可把老哥哥吓坏了!我刚才是不是睡的太死了,没伤到你吧?” 许平惊魂初定,长长舒了口气,心道:“原来你特么也知道自己睡觉太死容易犯癔症这毛病啊!” 可缓了一下还是道:“没事没事,邓大哥,还好我急中生智将你唤醒了。” 邓元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之前没好意思告诉你,不曾想今天差点惹出大大祸。” “没事。”许平一边说着安慰,一边将一只手从他双手间抽出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那只手上传来的阵阵湿意。 此时联想到刚才邓元觉那大抹嘴角涎水的动作,不由大感恶心,又在心中大骂: “这怎么还特么和何超凡一个德性啊?你们这是一个师父教的同一招么?靠,老子以后也学!” 不过想着还是问正事要紧,便没好气问道:“鲁大师他们呢?回来了么?” 邓元觉丝毫没察觉,仍大剌剌道: “回来了,前半夜的时候他们刚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同时松开许平另一只手,随之神色间又很是失落道: “只是,依然没有查到雪薇那丫头的消息。” 他的声音转为低沉。 “噢。” 许平闻言也不由略感失望,但也算大体在自己预料之内。 敌人既费尽力气将那丫头带走,自然会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哪能那么轻易让自己的人找到? “兄弟,那汉子的伤势怎么样了?性命保住了吗?”邓元觉又问向许平关切道。 许平看他一眼,转身走到廊前台阶上坐下: “保住了,现在还在昏迷,不过医生...就是大夫说大约明天就能苏醒,半个月之内,差不多就能初步下床行走了。” “真的?”邓元觉一听大喜过望,赞佩道:“兄弟你当真厉害啊,不愧是修为到仙佛之境的人。” 他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许平苦笑一声:“什么特么仙佛之人来着,何必搞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 可邓元觉粗豪的眉毛随之又皱在一起,不解道: “可是兄弟你咋就不会武功呢?难道不是武功大成之后,才能进入到仙佛境界的吗?” “这个...” 许平不由有些尴尬,心道:“我就从未说自己是什么仙佛之人,还不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为什么不会武功?只是因为老子从小就没学过!” 可眼见邓元觉已经这样认为自己了,再跟他解释又要费好大一番周折,特别他还跟自己去过后世,想要解释清楚估计和重新架构一遍他整个的人生、世界观差不多,没个几天几夜想也不要想。 便随口答道:“谁说想进入仙佛之境一定要以武证道来着?单纯修行难道达不成?难不成天上的文曲星君也要先通过学习武功才能成仙吗?” “噢!”邓元觉不由眼前一亮,疑惑顿解,道:“原来如此!那兄弟,你是通过修什么来成仙的来着?” 许平无奈了,这家伙还没完了,眼下那么多事呢,便站起身道: “这些都好说,以后想学我来教你,只是现在,邓大哥。” 他望着邓元觉道:“你先回去洗洗睡吧,毕竟劳累一天一夜了,这么个搞法太伤身体,也没必要。” 邓元觉听许平这么关心自己,不由心中快慰,尤其人家还关切的告诉自己“洗洗再睡”,不是铁一般的关系谁会想那么细? 当时便欣然答应:“行,兄弟,你刚回来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探查雪薇那丫头消息的事明天大伙一块合计合计再行动不迟。” 许平应着,心中却另有打算,道:“恩,好的,邓大哥。” 邓元觉伴着月光拾起地上的禅杖,转过身扛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内院自己的住所休息去了。 许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想着: “雪薇那丫头已经失踪一天一夜还多了,我怎么能放心的下?不如现在出府去碰碰运气! 晚上不正是那些恶势力猖獗的时候么?或许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他转头望向就在眼前的府门,目光坚定! 打定了主意,举步便向外走。 如今就算真碰到什么苍龙义社的人或者其他恶势力他也不怕,毕竟系统空间里安静放着一把沙漠之鹰呢,还有三十发子弹。 早在回言午堂卧室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将七发子弹满满塞在弹匣里,真碰到意外情况,刚好拿那些人试试手! “许大哥!” 可是就在他刚走出去没几步的时候,背后陡然传来一声娇呼。 许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方金枝! “许大哥,那么晚你去哪儿?”方金枝已经快步赶上来问道,很是关切。 “阿,我,想去查探一下雪薇的情况。”许平转过身坦白道。 “你这样独自出去太危险了!”方金枝满是责备:“怎么也不跟大家伙说一声?” 许平这时方才看清,她的臂弯里还搭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想来本是给邓元觉用的,可刚才邓元觉已回去休息,两人没碰上。 “我是觉得大家伙都辛苦奔忙一整天了,我现在出去也只是碰运气,并不能保证一定发现什么线索,与其兴师动众,还不如我独自个出去试试。” 许平认真道。 月色下的方金枝容颜显得更为娇美,她轻柔一笑道:“谁说没有线索的?” 许平听她这一句,先是一愕,继而大喜过望,一把抓起她的皓腕:“你说,雪薇有消息了?” 方金枝被许平抓的面色羞红,头别过一旁微垂着。 许平也意识到,慌忙将她雪白的手腕轻轻放下:“不好意思啊,方姑娘,唐突你了。” 或许是人到某一环境下,语言、思路总会不自然的与环境贴合,这种文绉绉又特有君子范儿的话,许平此刻说起来竟然贼溜。 尽管距离他从后世言午堂穿越过来不过也才半小时不到。 方金枝闻言却心中一甜,可面上仍羞涩道:“许大哥你这也是关心心切,不用抱歉的。” 许平看着月色下的美人,心中没来由一荡。 此刻微风袭来,吹动方金枝身上的芳香,许平嗅到心中不由大感舒畅! 可他很明显能闻出来,这股香气并不是他带来的那些化妆品或者香水的味道,甚至也不是北宋这个时代那些“洗化用品”的香气。 “这是啥香味呢?这么独特,这么好闻?”许平暗想着,忍不住又狂嗅了嗅。 方金枝偶然见他跟狗似的在那闻什么东西,不解道:“许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许平一阵尴尬,忙道:“哦,没什么,这几天鼻子吧,有点不舒服,那个,方姑娘,你不是说有雪薇的消息吗?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方金枝闻言也正色:“我们明教在汴梁城一直有分舵,这个许大哥你也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我们在汴梁的分舵主要职能是干什么的。” 许平背负起双手,眉头轻皱点点头道:“恩,这个确实不知,前晚我们不还想到你们分舵那寻求帮助吗?这么说来,你们分舵在汴梁城主要的职能就是搜集情报的么?” 方金枝美眸望着他,其中不由闪过一抹惊异。 她眉眼中这个瞬间恰好被许平捕捉,许平一下知道,自己,猜对了! 本来明教就早怀造反之心,在天子脚下的隐秘分部主要负责情报搜集这块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你说的对,许大哥。”方金枝望着他:“经过多年的经营,我们的情报网络已经铺设的相当广泛。 小到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大到朝堂之内,甚至是...”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许平望着她,心道:“甚至是什么?难不成皇帝也是你们的教徒吧?” 事实上他对于方金枝所说的朝堂中有他们的人或者眼线,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信仰这东西只要操作的好,渗透起来是比较容易冲破阶层壁垒的。 可方金枝接下来的话着实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甚至是苍龙义社里,都有我们分舵安排的眼线!” 嘶! 这句话出口,却着实超出许平的想象,令他不由定定看向方金枝。 “这明教的发展速度和心机手腕果然不一般啊!”他心中暗道。 “当然,近两年来他们苍龙义社逐渐意识到我们明教在南方势力发展愈发庞大,明面上想要与我们交好,背地里则向我们也暗派间谍人员的行为也不稀奇。” 方金枝接着道。 许平点点头: 的确很正常,国与国之间也是这样,谍战工作向来都是两股势力争夺时重要的战场! “刚才分舵那边来人传消息给我,说是已经查到了雪薇确切的羁押地点,她现在就被关押在王宜年府上一处地下的秘密地牢里!” “秘密地牢?” 许平听着,口中喃喃重复一句,眼中,则迸射出慑人的寒光! 第114章 飞烟楼 “这消息我也是刚刚得到,确保可靠。”月色下的方金枝瞧着许平,显然她对自家分舵的实力极有信心。 “不瞒许大哥你说。”方金枝眉目微垂:“我和邓叔叔虽然同来汴梁,但是分舵情报这一块的事务向来都是我在管辖的,有时候你们都睡着了,我也会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与教众接洽。” “噢。”许平望着她,有些不可思议:“那这么长时间以来雪薇她们都没有发现吗?这帮丫头睡的那也太死了。” 方金枝却含笑看着他并未答话。 许平这时不由恍然,道: “噢,那这么说来,方姑娘你应该也是会功夫的吧?不然哪能做的那么隐蔽?” 方金枝依然不作答,嫣然看他一眼,又回头望了望迎宾楼,道: “许大哥,你若想出去查探的话,我陪你一起去!你在这里先等我一下,我去把这条毯子交给邓叔叔,让他披上,他为了守护你,一整天了执意都不肯回去休息呢。” 许平笑道: “你现在进到里面就能找到他人吗?人家早就回去呼呼大睡啦!” 方金枝一想,立时醒悟:“噢!对啊!许大哥你都已经出来了,那想来肯定是见过邓叔叔了,他没有陪你在一起,自然是回去休息了。” “这丫头挺聪明。”许平暗道,笑着点点头。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方金枝正色。 平素属她与三个丫头关系最好,如何心里能不着急? 许平却因知道了江雪薇的具体下落,现在反而不怎么着急了。 在他看来,现在确定出一个有把握可行的行动方案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雪薇那丫头就被关押在王府地牢,我们这样去有把握吗?” 跟着又看到她手里还抱着羊毛毯,心道:“你这样也不像是去救人的呀!” 方金枝脸上却现出一抹嫣然,月色下煞是好看,笑道: “许大哥,有时候说你呆你还真是糊涂。 王宜年府上是什么地方?他家里里外外单打手就有好几百人那,就凭我们两个这样去哪能有半点把握?还不是去送死?就算是三国时候赵子龙那种转世,我看也难得很呢。” 她说着说着自己抿着小嘴又笑了。 许平更不解了,看着那条毯子:“那你这是...” 方金枝哭笑不得: “许大哥,我这是懒得放回去!加上晚上天气凉,就算带着它也无妨。 我是想今晚带着你去见见我们分舵的人,毕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到王府地牢的详细位置和内部具体构造,这样我们行动起来会很有把握。 而且这样才好跟大家一起商讨接下来如何展开行动!” “噢!”许平这才恍然大悟,暗道惭愧:“自己有时连这小丫头的智谋都比不上。” “行,那我们这就走吧。”许平满脸喜色,转身便走。 方金枝瞅着他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便也跟上。 负责看守府门的几人见他们两个大半夜的一前一后出去,方姑娘臂弯里还抱着一条毛茸茸的羊毛毯,不由先是都面面相觑。 可继而又好像都明白了什么,都心照不宣的相互挤眉弄眼,大有深意! 许平本来以为像明教这种组织,他们的分舵应该设置的异常隐秘才对,可没想到,方金枝带着他几个辗转间,竟来到了离州桥不远处的一间上等客栈。 此处虽比不得樊楼甚至会仙楼,也不在汴梁“七十二楼”之列,可在汴京城内,那也是颇有些名气的,名字叫做——飞烟楼。 许平曾数次经过这里,还曾因见上面牌匾书法写的不错,而驻足观赏了好一会。 只是到了这时候,没想到他们的分舵竟是在这儿。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他不由心中感叹。 此时的街面上,行人依然不算少,因为汴梁是这个时期整个世界范围内最繁华的地方。 当后世西方引以为豪的各大巨型都市还仍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时候,汴梁城,却早已每晚都处在一片灯烛晃映之中了! 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州桥附近作为市民阶层最喜欢去游玩的地方,其光亮程度当然要比之其他地方尤甚。 所以二人一路行来基本上也没说太多话,就算是交谈,也一定心照不宣的避开谈论明教等事情。 “相公,给娘子买个发卡吧?这是北方新到的款式,娘子戴上,肯定特别好看。”二人到了楼门前,正欲走进去。 一位提着挎篮的大娘走到他们身旁笑语盈盈,热切道。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肯定是刚刚外出到汴梁河边小树林里谈情说爱刚回来的小情侣来着,这种时候上去推销,成交的概率大的很啰! 方金枝听闻,不由满脸羞红,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将臂弯里那羊毛毯放在迎宾楼内,是个多么大的失误! 回想起一路上不少人时不时的都盯着她看,这时也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 一时间,羞赧更甚。 许平却不由一乐,当下也懒得解释,随手便接过那发卡看了看,又照着方金枝鬓间瞅了瞅。 果然是很有特色的,也美的很! 而且看方金枝的意思似乎也很喜欢,便自作主张买下来了。 不过,他并非是只买那一个。 而是,把老大娘那挎篮里的所有东西都给包圆了! “许大哥,你买那么多干嘛?”两人向楼内走着,方金枝好奇道。 许平提着篮子,笑道:“这个天这么晚还出来做小生意,太不容易了,我们能帮,就帮上一下。” 跟着他轻轻一叹:“民生不容易,有余力就出一点力。” 方金枝侧头看着他,眼神中不由闪过一抹光彩,嘴角更是勾起浅浅的笑意。 “哎,说这些干嘛?”许平一拍脑门:“这东西买了咱就得戴上呀!不然干嘛买来?” 他说着,已经将篮子放在地上,又念叨:“过会见了楼内其他人就不方便戴了,现在就戴,早戴早好看!” 他自顾自说着,已经将刚才老大娘推荐那款发卡拿起来,作势就要为方金枝戴上。 方金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后一躲,更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羊毛毯。 许平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大剌剌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孩和后世不一样。 后世你别说给她戴发卡了,酒吧里认识的就算是你当众.... “咳咳。” 许平轻咳一声道:“那个,方姑娘,是我唐突了,不然,那还是你自己随后戴上吧。” 说着将发卡递过去,又道:“我只是,想你戴上的话会很好看,没想...” “真的吗?许大哥?” 可这时方金枝却抬起眼望着他,似乎鼓足了勇气一般问道,双颊,艳若桃李。 “这...”许平望着她,不由有些呆了。 美,太美了! “阿,恩!真的。”许平确定道。 “那,那还是你帮我戴上吧。”方金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可许平自然是听到了,心脏没来由的突突乱跳。 “这他妈,什么情况?”他心中暗道。 可鬼使神差般的,还是上前一步,走到方金枝面前,将手中的发卡细心的盘在她的鬓发间。 “圣女,小人接驾来迟...小人...” 二人正双双沉浸在一股微妙的氛围里无法自拔,陡然一个瘦嶙嶙的汉子自楼梯上撞下来。 可能是因为角度的关系,他在上面只看到了方金枝,却没有看到许平。 等转下来看到眼前一幕时,不由霎时呆立在那儿,呆呆看着眼前一幕。 许平吓了一跳,方金枝更是面上红云更甚,甚至有了些许怒意。 那汉子反应过来,察觉到方金枝的面色不善,慌忙一把跪倒在地: “圣...小姐,小人万死!不该如此冒失,望小姐恕罪!” 方金枝则冷冷看向他,看了好一会,方才冷淡道:“你起来吧。” 那汉子根本不敢起身,只顾一个劲儿叩头,方金枝有些不耐了: “要你起来,没听到么?” 她的冷漠气度与之前许平认识里的方金枝,完全判若两人! “是是,小人万死...”那汉子这才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起身,却绝不敢再看方金枝一眼。 “我要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么?”方金枝口气依然冷淡。 “办好了,小姐!就在顶楼望京阁里。” “恩,那带我们上去。”方金枝道。 那汉子慌忙转上楼梯当前引路。 许平不由大奇: 这画风与性情的转变也太快了吧!确定没得人格分裂症? 哪知这时方金枝却又看向他,声音依然转为温柔:“许大哥,我们也一并上去吧。” 许平看着她,没来由打了个颤,方金枝见此,不由“噗嗤”一乐,竟然大胆的拉住他的衣袖,道: “好啦,等事情办完了我再跟你解释。” 许平也只有茫然的随着她上楼。 到了顶层望京阁,许平随方金枝进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装饰的更为豪华的一间套房而已。 房间内还有四名姿色不俗的侍女。 她们见到方金枝后,无不亲热又惊喜的奔上前来,拉住方金枝欢声笑语。 许平发现,那是亲近之中,又有敬与畏! 他环顾着这间“望京阁”,本来正在狐疑这分舵的隐秘工作做的也太草率了,可接下来的一幕不由令他大大长了见识! 只见那瘦嶙嶙的汉子先是跑出去,向外瞅了瞅小心关好阁门,又一路小跑,来到一处佛龛的香炉前。 只见他拧动香炉,旁边的一堵墙壁随之“吱啦”一声裂开! 许平瞳孔收缩,盯着那墙壁:“暗层!” 果然,随着墙壁的短暂推移,一个足可容纳一人通过的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汉子回身望了望方金枝,方金枝冲他点下头,那汉子会意,径自转进暗层了。 许平正惊奇间,方金枝又拉起他衣袖,微笑道:“走,许大哥,我们也进去。” “恩,好。”许平忙道。 可进到暗层之后,许平又略微有些失望,发现这和自己想象之中的差距太大! 因为这暗层实在是太小了呀! 如果按照后世标准来看的话,最多也不过十平方左右而已。 里面不过是摆了一张书桌和三张座椅。 “他们就这样议事的吗?有点太憋屈了吧?”许平心中暗道,甚至都开始有点心疼起这帮家伙了。 可是正思量间,不知道那瘦汉子又启动到什么机关,只见书桌前的地面,忽然又裂开,跟着,赫然出现了一个暗道! 一条深不见底的木制楼梯,赫然出现在眼前! 嘶! 看到这一幕,许平才真正惊呆了。 心中不由由衷的赞佩: “这明教处事的机密,果然名不虚传啊!如此经过重重机关,才能到达最终核心的地方,没有人引领的话,如何能窥破其中门径?” “许大哥,你小心一点,随着我,我们一起下去。” 方金枝柔声对许平提醒道。 许平回过神,坚定望着她:“恩!” 可是这条楼梯似乎挺长,几人走了好一会许平方才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最神奇的是,走在这条楼梯上,许平竟然听不到任何楼梯吱呀的声音,甚至连他们落脚时,踩在每一层,他都能感觉无比的柔软,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异响。 显然,这条楼梯是经过特别工艺精心加工过的! “小姐,他们都在里面等你呢。” 甫一下来,微弱的烛光中,那瘦汉子躬身对方金枝禀道。 “恩,我们进去找他们。”方金枝应着。 可瘦汉子却很有些迟疑的望着许平,不肯迈开脚步。 眼看就要进入最核心区域了,他不能不多加许多的谨慎。 方金枝会意:“许大哥不是外人,他是沉香楼的掌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邓叔叔和我,都是他的好朋友。” 那瘦汉子这时方才勉强同意,可仍充满疑虑的望了许平一眼。 不过对方金枝的命令,显然他是不敢违抗的,于是走过去点燃了墙壁间的灯烛。 灯火通明之下,许平这时方才看清。 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处隧道! 只是这隧道修的异常宽阔,大约可容两驾马车并排同行没有问题,不远处的地方,赫然就是一栋鎏金大门! 门的两侧还有一副对联: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受快乐明耀中!” 只见那汉子走过去先是冲着大门恭施了一礼,显得恭敬异常。 又轻轻敲击了三下门。 没一会,大门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里面颇大,而且灯火辉煌的巨大空间,赫然出现在许平眼前! 第115章 谋臣猛将 许平不由有些愕然,还是方金枝拉起他:“走,许大哥。” 明显她自然多了,就好似回到自己家。 许平随她步入,只见里面竟然足足有两三百号人! 大厅的正中间是一处祭坛,燃着熊熊烈火。 这些人都围坐在祭坛的周围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念诵什么经文。 说也奇怪,这里明明处在地下,加上那火焰燃烧的极旺,可许平却丝毫感受不到呼吸的不畅。 看来此处一定有人进行了极为合理的通风设计了。 有人注意到方金枝,欣喜道:“是圣女回来啦!” 其他人一听,纷纷从祷告中回过神来,看到方金枝无不欣喜异常。 “恭迎圣女回教!” 所有人一齐站起冲着她恭行一礼,齐声高呼,神色间,虔诚异常! 倒也颇具声势。 方金枝则神色淡然,显然对这种场面见多了,只是淡笑着冲大家摆了摆手,众人也就随之各自坐下,又继续自己的祷告了。 不过也有不少人在见到方金枝身旁的许平时,神色间无不闪现出一抹惊奇之色。 “方姑娘,似乎你在教中地位很高呀?”许平笑吟吟,明知故问道。 她是明教教主方腊的唯一女儿,这他当然知道,之所以那么问,纯粹是开玩笑。 谁知方金枝却当真,以为许平有意在取笑她,不由有些腼腆道: “也没有,不过是大家遵从教义,不忍心违背罢了,我...我实则可不是什么圣女...” 许平一听,不由心中一紧:“这丫头还当真了!” 就想要出言安慰。 可谁知就在这时,自祭坛上忽而传下一道爽朗的声音:“金枝啊,回来啦!” 方金枝抬眼一看,当即喜形于色,迎上前去亲昵道:“吕叔叔。” 许平不由也看去,就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 这人五十岁上下年纪,一身文雅气质,看起来倒像个书生。 “吕叔叔,我给您介绍。”方金枝说着,拉着那中年人来到许平面前: “这位就是我和邓叔叔时常向您提及的,我们沉香楼的掌柜,许平。” 那人闻言哈哈一笑:“这才去了几天,就‘我们沉香楼’了吗?你不是我们明教的人吗?” 方金枝当时就脸色一红,嗔了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似乎见怪不怪,反而知道眼前年轻人就是许平后,大为高兴,立即快步走过来,主动冲他抱拳道: “原来是许掌柜,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老夫还要感谢许掌柜平日对我们金枝的多加照料呀。” 许平忙回一礼: “大叔太客气了,我和金枝姑娘、邓大哥都是好友,平素也没什么见外的。” 那人颔首微笑。 许平又不由问向方金枝:“方姑娘,这位是...” 谁知方金枝却似乎因刚才中年人的调笑还在生气,耍起性子道: “许大哥,你若想知道,要他自己说就是了,何必还来问我?我才懒得介绍。” 说着,竟自别过身子。 那人神色间不由一阵尴尬,继而一笑对许平道: “在下么,就是这边明教分舵的总负责人,姓吕,名师囊,平时在教中亦任军师之职。” 哦? 许平一听大奇,心道: “他,就是吕师囊?这可是方腊手下最重要的谋臣啊!后世有些记载还说他‘文过张良、武欺项羽’来着,虽然肯定是有些言过其辞了,可也足见此人了得!” “是吕大叔,在下幸会!”许平忙躬身抱拳行一礼,面子上的事还是要过去的。 吕师囊则笑吟吟将他扶起: “我们都不必那么见外啦,老邓也没少跟我说起过许掌柜你,年纪轻轻,却在这汴梁城创出了偌大家业,不简单、不简单呀!” 口气中满是赞叹。 “那可不是!哼!”一旁的方金枝这时却搭腔了,口气里又充满嘲讽: “吕叔叔啊,要我说,您早年不也是生意出身吗?怎么就没能做到许大哥这种程度呢?” 吕师囊闻言老脸一红。 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找茬,却又无从辩驳。 因为他早年的确先是读书出身,考了多年科举都没考上,后来也就放弃仕途了。 跟着去经商,谁知,又折了大本。 正当他走投无路、一片迷茫之时,认识了那时候还是漆园主人、当地富户的方腊。 方腊很欣赏他的才华,于是在他一番明教教义、家国天下的感召下,吕师囊也从那一刻起,瞬间找到了要为之拼搏一生的最重要目标——加入明教,多年以后随方腊一起造反! 说起来,自己毫无疑问是明教的老人了。 可到底曾在生意场上栽过大跟头,后面也没再从事过这一块,没曾将丢掉的场子找回来,所以这会方金枝这样说的确刺中了他的要害。 许平却似看出什么,笑笑道: “生意嘛,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人和还好说了,可尤其这天时,哪能时时在我们自己手中掌握呢?”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吕师囊做生意失败实属正常,至少也是非战之罪。 吕师囊听着,不由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平素金枝这丫头如若果然耍起性子来要某个人难堪,还真不容易对付。 方金枝则见许平替吕师囊解围,况且说的也不无道理,就不再嘲笑吕师囊,转而问道: “吕叔叔,杰哥之前不是传消息说他最近几天要过来吗,有消息了吗?” 吕师囊正待回答,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几人一旁传来: “怎么了,妹子,这就想念大哥我了吗?” 许平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就见一个相貌颇为英俊、一身襕衫的年轻人正向他们走来。 这年轻人行走间龙行虎步,果然是器宇轩昂! 他的身后,还一直紧随着一个身材极为瘦削的精干汉子。 那汉子穿一身黑色紧身短打,眉眼之间,显得甚是机敏,身后,还背着一把剑! “杰哥!” 方金枝回头一望,不由大喜过望,立即快步迎了上去,而后便像是小女孩儿一般拉住他的衣袖不放,还左右摇晃着: “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飞鸽跟我报信一声?” “跟你报信干嘛?”那年轻人顿住脚步望着她笑吟吟道,神色之间,甚是宠溺:“还想像小时候一般,要我带你去买糖果吗?这是在汴梁,你来的比我早,难道说不应该你请我?” 一旁的许平看着这画面,不由心中没来由一阵不爽! 可这还没完。 只见方金枝依然拉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现在才不要嘞!哪能那么便宜你?要买你也得买上等的衣料绸缎送给我。” “我靠?” 许平心中更不乐意了:“这特么什么剧情来着,搞什么?” 当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中会不高兴,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去思考这个问题。 “你呀,人长大了,也越来越贪了。”那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嫁到婆家还不得要你未来夫君送你一座城?” 方金枝则噗嗤一笑,脸上现出一抹红晕,偷偷的还看了许平一眼。 许平现在则心中不爽到极点,只是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着教众们吟唱。 因此对方金枝的眼神没有注意。 “许大哥,我来跟你介绍。”方金枝这时笑语盈盈拉着那年轻人走过来道: “这位是我本家的堂哥,刚刚从杭州城赶过来的,他也是我们明教总舵的右护法,方杰。” 跟着又对方杰介绍: “杰哥,这位是我和邓叔叔现在汴梁城内安身的那间赫赫有名的店铺,沉香楼的掌柜,许平。” 许平转过头听她介绍,心中先是没来由的冷哼一声: “什么方不方杰的,还右护法,我特么还乾坤大挪移呢。诶,不对...” 他心中猛的一动:“方杰!” 跟着霍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就是方杰?” 这可是号称方腊阵营里的“南国第一名将”啊! 年纪轻轻,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超群不说,胆气尤甚,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打遍群雄无敌手。 梁山好汉里面赫赫有名的五虎将之一霹雳火秦明,最终就是死在他的手下! 十足的少年英雄! “是他?” 许平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满心震骇。 “是许兄弟,在下这厢有礼了。”方杰此时却表现的很是儒雅,含笑着向许平抱拳道。 许平回过神,忙回一礼:“是方兄,在下有礼。” 眼见人家这般有礼数,何况还知道了人家是方金枝的堂哥,一时心中不由对自己刚才那股奇怪的反应感到惭愧... “噗...” 方金枝在一旁看到他俩如此却笑了:“你们两个干嘛那么文绉绉的,那么见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呢,还不都是自己人?” 的确,现在两人的穿着着实都很文气,只是许平看起来更像富家公子多一些。 “可不是自己人嘛?大小姐什么时候亲自带过陌生男子回教内了?还一口一个‘许大哥’,有时候生气了可是直呼我为‘吕老头儿’嘞。” 吕师囊在一旁双手互插在袍袖中接腔道,口气里满是促狭与戏谑。 “你!吕老头儿!”方金枝则被他说得面颊飞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许平在场,早就开打了。 谁知方杰这时候也帮腔,笑吟吟道:“可不是吗?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嘛。” “你们!哼!”方金枝脸上的羞红仿似能被掐出水来,再也气不过,一跺脚跑进教众人堆儿里去了。 “哈哈!” 吕师囊开怀大笑,与方杰对视一眼,总算扳回一局。 “许兄弟,我们就是时常开个玩笑,斗斗嘴,你可千万别介意。”怕许平不高兴,吕师囊忙又对许平解释。 许平笑笑道:“不会,金枝也不是那种着急嫁人的姑娘。” 啊? 吕师囊和方杰听了先是一愣,继而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人堆儿中的方金枝实则还在时刻注意着这边,怕他们背后笑话自己,此刻眼见他们三人笑的那般猖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自己的裙摆在手指间不停的紧紧缠绕。 “咳咳,许兄弟,咱们还是不要笑的这么明显了,不然被人背后死死盯着可不好。” 吕师囊注意到什么,捂着嘴对许平低声道,许平也有所察觉,忙也收拾起脸上略显促狭的笑意。 “方兄,没敢请教,这位是...”许平随之将注意力转向一直跟在方杰身后的那个人。 这个人就好像方杰的影子一般,一直随着方杰的脚步而行动,而且他的身型、打扮,包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尤为独特,由不得许平不好奇。 “他,是我的贴身随侍,杜微。”方杰左手背负于后,笑吟吟介绍道。 杜微? 许平瞳孔一缩,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对,这方杰是一直都有一个贴身副将来着,惯使六把飞刀,每当方杰上阵对敌之时,一旦找到机会,或看方杰久战不下,这杜微的飞刀一定会趁机发出,当真是神出鬼没! “难怪看这人这么特别,又沉默寡言呢。”许平心想着:“难不成擅使飞刀的话都这么少吗?” 他不由想到了小李探花李寻欢,甚至想着如果自己把这手飞刀绝技给学会了,那应该也是件挺酷的事。 此时方杰似乎冲杜微使了个眼色,只见杜微上前半步,却仍未越过方杰,冲许平恭施一礼,抱拳道: “杜微见过许公子!” 许平回过神,忙还礼:“杜兄有礼了。” “好了,该认识的也都认识了,咱还是商讨正事要紧。”这时吕师囊爽朗的笑吟吟道,不过很快转为严肃: “许公子,之前金枝已经将沉香楼那边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过了,我们知道后,无不义愤填膺! 想他苍龙义社身为堂堂汴梁第一大行会,手下万余人,却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两个小姑娘,着实是令人齿冷,也让天下绿林道上的好汉们瞧他们不起!” “没错。”方杰也正色道:“我在来的路上就接到吕大叔的飞鸽传信了,在杭州城,也曾耳闻王宜年那厮多年来作恶多端,这一次,正好也让他得些教训,知道收敛!” 他在战阵之上虽然悍然无畏、所向披靡,可似乎平日生活当中言行处事极有分寸。 许平点点头,冲二人一抱拳,谢道: “如此在下就多谢二位了,只不过找王宜年报仇的事不必劳烦明教众位义士,我自会带人把雪薇那丫头救出来,唯一需要两位帮助的,就是帮我将王府地牢的方位与内部构造详细告知即可。” 他说的是心里话,明教这个分舵一看就是多年苦心经营而成,不论他们想干什么,这都是他们多年来心血的积累,许平并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情将机密之地与自己的实力就这么暴露。 “哎呀!这不就见外了吗?许公子?”吕师囊则道: “锄强扶弱、扶危济困本也就是我们明教的宗旨,更是侠义道上的人应尽之责,不然我们整天聚在一起干什么? 现在我们分舵这边,少说也有五六百人,你所看到的这些,只不过是我们飞烟楼这边的一部分力量,其他人手还散落汴梁各处。 虽然人数上比不得苍龙义社,甚至连王宜年那厮手下的两千多号人也不如,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其中,每一个都是我们精心培养多年的好手! 普通的行会打手,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 许平闻言,不由暗自点点头,心中对他说的这些倒是认同的,从环绕在祭坛周围的那群人身上也能看出来,绝不是后世那些教堂里的老头老太太、叔叔阿姨们可以比的。 第116章 遁甲神 方杰此时则一沉吟:“不论如何,我们现在当务之急,都是先商讨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才可,要确保一击必中!将雪薇姑娘直接给带出来!” “对!”吕师囊十分赞同,跟着一笑,道:“那不可避免的就要我们的遁甲神出马,来大显身手了。” 方杰也冲他颔首一笑。 遁甲神? 许平听的莫名其妙,不由心中狐疑: “搞什么?这又是什么神明、哪路神仙来着?怎么还‘遁甲神’?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能好使吗?咱能不能搞点唯物的,大哥们。” 见他疑惑不解,吕师囊冲旁边摆摆手,只见刚开始迎接他们进飞烟楼的那瘦嶙嶙的汉子立时快步跑了上来。 他自引着许平、方金枝二人进到大厅后,一直都未曾离去。 “吕师。”他恭敬的向吕师囊行一礼。 “恩。”吕师囊颔首,而后对许平道: “许公子,这位兄弟想必你也是认得的,就是刚才领你们进来那位。” 许平点点头,可是心想:“这和“遁甲神”有什么关系吗?” “他叫应明,是这家飞烟楼明面上的掌柜,同时,也是我们明教二十四神之一,绰号——遁甲神!” “我靠!好家伙!”许平这才明白过来,心道:“搞了半天原来他特么就是什么遁甲神,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 看来回头我也得给自己整个响亮的江湖外号了,还得越大胆越好! 至少能唬人不是?” 他这么想着,却又忙冲应明一抱拳:“是应兄,在下有礼。” 应明忙还一礼:“公子不必客气。” “他可不得了!”吕师囊在一旁继续笑着介绍道,神色间很是自豪: “别看他一副小小身板,瘦弱不堪,本事可大的很! 就我们这处地下据点看到了吧?还有从望京阁里一路下来的所有暗层、通道,都是他应兄弟带着人设计、开凿出来的! 头几年我们初来汴梁时,可没那么多人,从总舵一起来的也不过十来人而已,就是这么点人,应兄弟竟然带着他们在两个月内就把这项工程给做完了,还做的如此出色,神不知、鬼不觉。 多年来,朝廷没有因此抓到我们一丝痕迹与把柄!” 许平不由听的目瞪口呆: 这也太牛了吧?十来个人,用时两个月,在保证机密的情况下开凿出如此巨大的一个地下空间? 还有从顶层到此地的通道? 就他目测来看,就算是放到后世,在有大型机械加持的情况下,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左右。 不得不说,牛! “遁甲神,当真名不虚传啊!说你是挖洞神我都信。”许平心想。 “好了,应兄弟先前已经去亲自探视过王府的地牢,我看我们不如到密室里一起详细研究研究营救方案,而后好开始行动。”一旁的方杰正色道。 “恩。”吕师囊也回应,继而对许平道:“许公子,这边请。” 许平便随着吕师囊等人绕过祭坛,来到祭坛后面一堵墙壁处。 中间吕师囊还喊了方金枝几声,可方金枝依然在赌气并不理他,还是许平亲自过去才将她一起带过。 只见吕师囊走近墙壁,将右手径自按在墙壁上,略一使力,他面前的墙壁竟然就此缓缓开始移动,眨眼之间,便闪出了一道门! 他整个动作驾轻就熟,没有丝毫摸索停顿的痕迹,显然熟练已极。 许平不由心惊:“除了这宽阔异常的大厅外,难道后面还有空间?” “这是一部分教众的生活区。”在吕师囊的引领下众人步入,他向许平解释道。 许平前后左右看着这后面的别有洞天,不由心中彻底叹服: 这实在是,太牛了! 只见后面的整个空间丝毫不比前面大厅小,反而看起来构造还要复杂的多。 因为,后面搭建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房子! 尽管看起来都比较简陋,可这到底是在地下。 许平实在想不到,当初进行建造的时候,这帮人是怎样将其完成的! “吕大叔,这后面的整体空间也是在应兄主持下完成的么?”他不由四处呆呆望着,问道。 “那可不是。”吕师囊笑道:“就是在那两个月内一并完工的。” “我靠!”许平心中暗呼。 彻底服了! 几人很快进入到一间看起来最“豪华”的房间。 这里位于整片空间的最高处,还特意做成了南方特有的两层阁楼形态。 楼下门前共有四人站岗,还时不时有明教教众走过巡逻。 “许兄弟你看,这是应明潜入王府地牢后绘出的详细地图。”几人坐定后,吕师囊开门见山,从书架上取出一张图张开在许平眼前方便他观看。 其他人也都围在许平身旁。 可以看出,应明画这张图是很用心的,东西南北,整块地牢的大小区域,包括里面每一个牢房,都被他详细列明在图上。 “看起来,这地牢竟然是在王宜年平时所居的那座楼的正下方么?”许平不由有些惊奇道。 “没错。”应明回道: “许公子有所不知,王宜年这人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做人上人的感觉,尤其高高在上于别人头上,会令他莫明的产生兴奋。 他将脚下的地牢称之为‘地狱’,又将自己的居所称为‘天庭’,而他自己,就是天王老子!” “还真有嫌自己命太长的人么?” 一向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杜微这时忽然开口道,语气冰冷,甚至带着杀意。 “这是我们派往王府内部的教众传来的消息,王宜年这人平素是这样。”应明道。 众人点点头,均冷冷一笑。 “许公子你看,这里就是关押雪薇姑娘的地方。”应明指着地牢最深处一间看起来却是最小的牢房对许平道。 许平望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方框,此刻都分明能感受到江雪薇正在里面忍受着各种痛苦,不由万分心疼,更加怒火中烧! “这间牢房为什么这么小?”方金枝好奇道。 “这是专门关押王宜年特意‘关照’之人的。”应明解释道: “凡是进到这间牢房的,极少有人能活着出去,当然其他牢房能留得性命出去的人也不多,可总归概率还是要比这里面大。” 众人一听,不由都暗自担心,捏了一把汗。 “里面是什么样的?”许平语气冰冷,陡然问道。 “这...”应明显然很是迟疑,不知要不要明言,于是看了看吕师囊和方金枝。 二人对他点点头,他方才道:“这里面...里面全部都是水。” “水?” 除了许平,众人齐声一呼。 第117章 炸了它 众人是因为都没想明白这种构造是为了什么。 “是。”应明接着道: “这里说是一间牢房,可实际出口却是在上面,里面全部都是水,所以说它是一口井,也不为过...” “还有呢?”许平听出他话里意思并未说尽,又冷冷问道。 “还有...还有...”应明又一阵迟疑,终究还是道: “这口‘井’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里面的水比一般的凉的多,一般人被扔进去最多也就撑个两天就被活活冰死了。 即使不死,到第三天的时候,王宜年也会派人从上面往下灌水,直到将人活活淹死!” 嘶... 在场人听着,眼中无不喷射出愤怒的火光——王宜年这厮,未免太狠毒了!这是丝毫没把人当人!何况,还是用这种歹毒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年方十几岁的小丫头! 许平听到这里,神色间反而平静了。 可是,他的牙关在紧紧咬着,面色铁青。 “你能进到那里面去,是么?”他忽而直起身,定定望向应明问道。 应明正待作答,可甫一迎住他的目光,仅仅只对视一眼,立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因为这眼神,实在太显阴狠、太显毒辣了,宛若来自地狱! 就连吕师囊、方杰,都分明感受到了此刻许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滔天杀意! “是...是...小人我...我能进去。” 应明声音都在颤抖着,应道。 却不敢再看许平的眼睛。 “怎么进?”许平的声音却依然平静。 “小人...小人自幼学习过遁地之术,日前已经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打通了一处通往那地牢的暗道。”应明一五一十。 “很好。”许平的声音冷冽,宛若寒冰:“过会五更天的时候,我再来,你,带我去。” 说罢,他竟然自顾转身,径自走向门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也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 “许兄弟!” “许大哥!你去哪儿?” 吕师囊、方杰和方金枝眼见情况突变,不由都愕然当场,而后齐声冲许平急呼道。 跟着,三人快步追向他。 杜微也大惊失色,随同方杰一起追上,唯有应明还没有回过神来,呆立在原地。 “许大哥!” 方金枝关心心切,最先冲过去直接用身子将门堵住: “许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去?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商量出一个好策略再去营救雪薇的吗?” 她因焦急,眼圈都有些泛红。 “是啊,许兄弟,这件事着急不得,须得从长计议!王宜年府上不是等闲之地,他们人手着实是太多了啊!” 吕师囊这时也在许平背后顿住脚步,焦声望着他道。 方杰亦紧皱眉头,紧紧盯住许平。 人人都在担心他的安危! “吕大叔、方姑娘。” 许平脚步虽停下,却并未回身,亦没有看向任何人,似乎只在看着一个不存在的目标: “搭救雪薇的法子,我已经想出来了,你们不必担心,我,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怎么救?”方杰这时开口了。 他素来行事冷静,为人也比较直接,眼下就事论事,只想听听许平的营救策略。 “炸了它。” 哪知许平声音平静,干巴巴的,只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却好似在说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嘶! 啥? 屋内所有人一听不由全都呆立当场!一齐定定望着他。 “炸了它?” 人人心内重复着这三个字,心中仿似掀起惊涛骇浪! 一时,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凝结! “许大哥,你,你说炸了它?”方金枝捂着秀口,瞪大眼睛望着许平,良久方道: “你是说,炸掉王府的地牢?” “对。”许平这时方看向她,不过眼神中的狠厉之色,已消散很多,道: “不过并不是只炸地牢,而是,把他上面住的那座主楼,也一并给炸了!” 嘶!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顿时又犹如遭五雷轰顶,人人呆若木鸡。 这想法,未免太大胆了! 这魄力,也着实是,太大了! “许,许兄弟,你说的,当真?”背后的吕师囊结结巴巴望着他道。 饶是他踏入江湖日久,似许平这般狠辣的角色他还当真是头一回碰到。 要知那王宜年可是苍龙义社四大头目之一啊! 这活儿如果真干了,那无疑是在绿林道上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方杰也定定看着许平,抑制着内心的震骇。 “吕大叔。” 许平转过身看向他,目光坚定:“我不开玩笑,就是要,炸掉它!” 迎着许平的目光,吕师囊在一刹那,不由感觉眼前之人似乎很熟悉,不是相貌熟悉,而是,气质! 谁身上也曾有这般相同的气质来着? 电光石火间吕师囊想着,不由想到——对,是教主,是自家的教主,方腊! 同样的睥睨天下、同样的英雄果断,同样的,霸气无双! “诸位。” 许平环视屋内众人道:“我非莽撞之人,既然想到这一条路,就想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后果,不过我要告诉诸位的是,我许平,不在意! 他动我的人,我就要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他说的斩钉截铁,跟着又道:“这里,只需要明教诸位义友将我带进那座地牢即可,其他的,不需要诸位插手。” 众人听他说着,心中不由均感一暖。 很明显,对方就是要将明教跟这件事剥离开来,就是怕连累本教与苍龙义社结下解不开的梁子。 “许兄,可是你手里面,有炸药么?”方杰头脑冷静下来,紧皱眉头问了个关键性问题。 是啊,你找不到炸药这么盖世无双的还不是白扯? “这个方兄不用担心。” 许平却嘴角一勾,淡淡一笑道:“不要说炸他一座地牢和主楼,就是把他王宜年的整个府宅都给他夷为平地,这炸药,我也拿的出来!” 嘶! 方杰不由心中再次充满震骇! “这是什么实力?哪来如此大量的炸药?又如何能轻易之间就拿的出来?难不成,眼前的同龄人是神仙不成!” 主要本朝素来都对民间火药管控极严,普通势力莫说炸掉一座偌大府宅的炸药了,就是拥有炸毁一座平房的炸药,那都不得了! 而且现在已近四更天,距离五更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这么短促的时间,如何能将如此巨量的炸药准备到位? 方杰不由满腹疑虑的望向许平。 其他众人,也都仿佛失魂落魄般看着他。 第118章 炸药到位 “好了诸位。”许平见众人的反应,就知道除了难以置信就是惊骇,这也在他预想范围内,一时间当然难以解释,也无法解释,便径自道: “现在距离计划时间不足两个时辰,时间紧,我需要赶紧回去准备,在此暂别诸位了。” 说着,他抱抱拳,冲所有人打了一圈,而后转身便走。 可到了门口,方金枝还在守着门,关键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不想救雪薇那丫头了吗?”许平以这会以来难得的温柔声音对她道。 方金枝回过神来,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出于对眼前之人的信任,竟自让开门。 许平冲她一笑:“等我回来!” 可就在他刚刚走出房门,踏下楼梯还没几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许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方金枝拉开门,快步又跟了上来。 许平不由双眼一闭:“这不是添乱吗?” 便顿住脚步回过身,严肃道:“你,回去。” “我不!”方金枝此时却仿佛和平日的温顺完全不同,使起了性子:“我就要和你一块!” 她说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 许平看着,不由心中一暖。 可自己这是要穿越回去搞炸药啊! 你跟着去干嘛? 时空旅游吗?这会不是时候啊!大姐。 “听我话,回去。”许平望着她,声音再次转为温柔道。 没办法,女人有时候得哄。 “我就想和你一起么,如果有危险怎么办?”方金枝眼圈都有点泛红。 许平不由暗道女人麻烦,可还是耐着性子道:“不会有危险,又不是这一会儿引爆炸药,对吗?” 眼见方金枝还是不肯就此回房,他只得道: “这样吧,过会去地牢营救雪薇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行吗?” 方金枝听到这里,方才转忧为喜:“真的?” 许平点点头:“好了,回去吧,等我回来。” “嗯!”方金枝又好似恢复了往日的温顺一般,娇声应了,也就不再坚执。 可又似乎想起什么,径自拉起许平一路跑下楼。 许平正疑惑间,被她拉着一路远离了阁楼,一直来到离通往外面大厅门口不远的地方。 一看四周无人,方金枝方才停下。 “许大哥,你这次出去,势必要经过望京阁的隔间和中间好几道暗门,如若不知道机关如何打开,那可怎么能行?” 许平不由重重一拍脑门,大呼:“我可真是糊涂啊!险些误了大事!” 跟着又充满感激道:“还是你心细,方姑娘。” 方金枝则嫣然一笑:“好啦,你也是救人心切太心急了,我来告诉你。” 说着,便附在许平耳边一阵耳语。 因离的太近,许平再次清晰闻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独特清香,一时间不由有些沉迷。 可一想到江雪薇,赶忙又收束住心神。 “就这些,你记住了吗?许大哥?”方金枝说完,认真的看着他道。 “恩!记下了。”许平点点头: “那你给我说一遍。” 许平知道她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就认认真真果真重述了一遍。 听他确实已完全记下,方金枝方才放心。 “好了,回去吧,傻丫头。” 许平望着她,不由满怀柔情,温声道。 “嗯!”方金枝听他竟如此亲昵称呼自己,不由面颊飞红的应着,心中则欢喜无比,只是不敢与他对视。 “那,那你快去吧,许大哥,我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低低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好!” 许平一笑,望着她,忍不住在她的鬓发间轻轻抚摸了一把。 方金枝浑身一颤,却竟没有丝毫躲避,反而面色含羞的接受了。 许平转身而走,方金枝抬起头一直在原地望着他,一直到因祭坛隔着,什么也再望不到... 有方金枝的“泄密”护持,许平一路很顺利的回到望京阁隔间,在路上,他已经想好,为了节省时间,就在这隔间内展开行动! 方金枝已经告诉过他:这隔间的隔音效果极佳,一旦关上暗门,即使隔间内的人在里面大呼小叫,就算身处望京阁仅一墙之隔的人,也根本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 所以就连方金枝他们有时为了方便起见,也是在其中议事的,故此这隔间空间虽不大,却仍摆放了三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许平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打电话! 不过该给谁打,他还着实迟疑了一下。 本来他是想联系郭老的,而且电话已拨出。 郭老在军界多年,根基深厚,何况现在南江特战旅里,似乎也仍有着强大的能量,要他帮着搞点炸药还不是小意思? 昨晚的龙华食府晚宴上,郭老亲手交给他一个特殊号码。 说那是他本人的一部特制加密电话,有紧急事情的时候,郭老告诉他可以通过这个号码直接联系到他本人。 许平拨打的,正是这个电话。 可是,在电话拨出的那一刹那,他又给挂断了。 因为,他隐隐觉得这样做不妥。 不要说现在北宋时候火药管控严格,就算是后世管理又何曾不严呢?只会更严!因为这玩意儿着实威力太大!十足的高危物品! 所以如果贸然去请求郭老的话,那老哥哥碍于情面,想来固然不会拒绝自己,可接下来有可能会给他带来想不到的麻烦,有损他的一世英明,这自然是许平绝不愿看到的。 所以思来想去,所认识的人里面,能迅速搞来如此大批量的炸药,还不会惹出额外麻烦的,应该就唯有一人了——顾海东! “是许少爷!” 电话很快拨通,那边传来顾海东有些意外又带些惊喜的声音。 “您好,东叔,这么晚打扰您了。”这边许平客气道。 “没有没有,我一向睡眠比较浅,你就算不给我打电话,停一会我自己也要起床的。”顾海东笑呵呵道,跟着问:“许少爷这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别墅那边有什么状况?” 他说着,许平已经能清楚听到,那边已在窸窸窣窣穿衣服。 “对,东叔,我确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许平这时走过去,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 “许少爷尽管开口。”顾海东毫不迟疑道。 “我需要你帮我搞一批炸药。” 许平上半身前俯着,靠在桌子上,沉声道。 “炸药?” 顾海东有些惊愕,片刻后问道:“现在就要么?” 他并没有问许平要来做什么,因为世家大族在后面看不到的地方,总难免有些需要特殊手段才能解决的矛盾,这个他理解。 而不过多打听,是道上最基本的规矩! “对,现在就要。”许平声音依然沉稳。 “许少爷需要多少?”那边顾海东似乎已站起身。 “够炸一栋二十多层楼的就行了。” 许平想了想,也没有对王府的地牢和主楼做过多描述。 他的想法是:后世能炸掉一栋二十多层楼,那炸他王宜年家里的地牢和主楼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应该够他喝一壶了。”他想着,嘴角现出一抹冷笑。 “这个简单。”那边顾海东却仿佛手到擒来一般: “我们天都名下有三家煤矿,也承担着市里一些烂尾楼爆破的项目,这点炸药不算什么,我这就打电话给您调五十公斤乳化炸药过来。” “乳化炸药?”许平听的却不由一愕,因为对这东西着实是不了解,不禁问道:“五十公斤,能够吗?” 顾海东闻言却笑了,道:“许少爷放心,这点量,够炸它两栋五十层楼的没问题。” 我靠! “好家伙。”许平心道:“你比我还狠。” 不过,他自然对顾海东办的这件事非常满意。 第119章 江湖靠忽悠 搞定了炸药来路的问题,许平立即掏出青铜扳指:“系统,回后世。” 熟悉的温暖与氤氲传来,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言午堂三楼自己的卧房。 “天狼,睡了吗?”许平拿过床头一个精致小巧类似耳塞的东西放进自己耳朵里问道。 这是天狼和猎隼交给他的特制通话仪,防水抗火不说,即使在高海拔、超低温等极端条件下,依然能保持良好的通话效果,关键传输距离还远。 据天狼说,即使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相互对话依然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家伙,许平发现他似乎爱吹牛,所以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可这是华夏军方最新研制的高科技产品,专门投放于保护重要人物而用的,这一点许平倒是信的。 因为信了,就说明自己是个重要人物。 “平哥儿,咋了?大晚上的偷偷带我出去洗脚吗?”那边天狼果然还没睡,一听到许平在神秘兮兮呼叫自己,兴奋道。 “洗你妹啊!”许平骂道:“猎隼不说你有女朋友吗?怎么整天还想着那种事?” “哪种事啊?”天狼却显得很无辜:“不就是出去洗个脚吗?这种事很见不得人吗?” 许平:“我靠!没有外人不要装逼可以吗?”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天狼继续道。 “算了。”许平投降:“在装逼这一块上,目前我只服你一个,那个,你现在方便到我房间来一下吗?” 他话刚问完,那边却沉默了,半天没有动静。 “天狼?天狼?”许平奇怪,连呼两遍。 “平哥儿。”天狼的声音终于传来: “虽然你是我们重点保护的目标,我们现在也就类似于你的小弟,可是,哥们儿我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更加不喜欢男色,你明白吗?” 啥玩意儿? 许平呆呆听着。 “所以,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意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够潜藏在心底,何况我也有女朋友...” 他在那喋喋不休,许平气坏了:“你他妈的!大半夜的不要那么恶心人行不行?我找你是有正事的,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是正事。”天狼声音反而平静:“也一向觉得那是很重要的事,可是,它不适合男男之间,你明白吗?我们还是做兄弟、好兄弟,可以吗?” 我靠! 许平脸都气绿了,沉声道:“你特么,我可是要给郭老打电话了啊?你自己要不要看着办?” 这招果然奏效,一听这话,天狼马上老实了: “别别别,我的哥,我不闹还不行了吗?这会上去是吗?行。哎,这年头做保镖真是太不容易,时刻面对危险不说,还要牺牲自己的底线和人格...” 啪! 许平再也不想听他叨叨,直接挂断了通话。 他之前也一直在想,这次行动究竟是带天狼穿越回去合适,还是带猎隼。 因为自己并不懂爆破这一套,而对家里这两个兵王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有现成的这么专业的人士在,不用白不用! 只是考虑再三之下,他还是觉得带天狼去更合适,因为这家伙虽然不着调,可比较灵活,说白了,就是好忽悠! 不然像猎隼的话,原则性太强,不论自己怎么说,他未必愿意随自己去干自己任务以外的事。 “叮咚”。 门铃声响起,许平透过墙上的液晶屏幕看到天狼那家伙到了,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瑟瑟发抖的表情。 许平按下遥控对讲键,又解开门锁:“你这是在便秘吗?” 天狼听到门开了,一把推门进来,看到许平正坐床头,忍不住双臂抱紧,慢慢挪了过来。 “关门。”许平没好气道。 “一定要关吗?好好,是,平哥儿...”天狼面色极度难看的又慢慢挪回去把门带上。 许平并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平哥儿...我还是想说...我真的答应过我女朋友,要守身如玉...”天狼贴着墙边,慢慢挪到电视柜旁望着许平。 许平翻个白眼:“那你刚才不还说要去洗脚什么的么?” “那不一样啊!”天狼瑟缩着:“那样好歹说出去她还能理解,可是我们...” 我靠? 许平无语了,径自站起身走过去。 天狼的神情越发显得惊恐。 许平走到他面前,一把薅住他耳朵:“你还没完了,啊?是不是?再闹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强b了你!” “别别,平哥,不闹不闹了。”天狼赶忙求饶:“这不大晚上的无聊开个玩笑么。” 许平长叹口气,放开他: “我说我找你真的有正事儿,而且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你能帮我。” 他说着,可天狼的神色间,又满是玩味看着他。 许平心里一气,作势又要薅他耳朵,天狼赶忙摆摆手,闪到一旁,笑道:“好了平哥儿,你说,你说,只要不违反纪律的事,我定义不容辞!” 许平看了看,确定他的确认真,方才道: “我找东叔找来了一批炸药,需要你来帮我爆破!” 天狼听完,脸上的笑容逐渐逝去,愣愣看着他:“就这事儿吗?” “就这事儿啊。”许平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告辞!” 谁知天狼说完,转身就走。 “诶诶诶?” 许平急了,这怎么还说走就走呢?赶忙追上去: “大哥,天狼大哥,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说义不容辞呢吗?” 他紧紧抓着天狼的衣袖。 天狼停下脚步,正色望着他:“你忘了,前面还有个前置条件,就是不违反纪律!” “没违反纪律啊!”许平松开他,两手一摊、肩膀一耸,满是无辜。 天狼都笑了: “没违反纪律?大半夜的你要我去帮你搞爆破?还特么一批炸药?你不是去做违法的事,难道还是去搞庆功烟花表演吗?” 许平眉头一皱,认真道: “我真没要你去违反纪律,更加不会拿你的军旅前途开玩笑,你相信我,真的是只让你做好事,没让你作恶。” “那你要来那么多炸药还要爆破掉是去干吗?”天狼问着,神色间,早没了平日的嘻嘻哈哈。 “这事说起来话长。”许平道:“不过我首先要告诉你的是,就算是去爆破,也不是在这个真实世界爆破。” 天狼眨眨眼,认真听着,可明显脑子已转不过来: “不是在这真实世界爆破?啥意思?难道还趁着梦游的时候到梦里爆破吗?” “我在玩一款游戏。”许平开始了他的忽悠:“这款游戏的名字叫做,《我在北宋当大侠》!” 天狼眯起眼,侧着头后仰着,望着他。 “这款游戏我为什么玩的这么迷呢,它神就神在它的真实!” 天狼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听着。 “你知道真实到什么地步吗?感觉起来简直和我们这个现实世界一模一样!”许平夸张的说着: “就连你和妹子谈情说爱甚至相互触碰到的时候,那都感觉真实无比!” 天狼听到这里眼中不由放光了:这么有趣吗? “不过里面当然也是有好人和坏人的。”许平连草稿都不用打的继续道: “人么,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因为在里面行侠仗义太过坚定,受到万众景仰,名声好到飞起,可也正因如此,被一个恶贯满盈的恶势力给嫉妒盯上了,他们好多人缠着打我一个,当然都被我打趴下了,可谁知,他们后面又耍起了阴招。” “什么阴招?” 天狼好奇发问,显然已来了兴趣。 第120章 k33乳化炸药 许平一看有门儿,便稳住继续道: “我不是在里面有个贴身丫鬟吗...” “能通房的那种吗?”天狼眼中放着光,打断问道。 许平无语,一个脑瓜崩弹他脑袋上:“通你妹啊!就是普通那种丫头,怎么老想那事儿呢?” “那漂亮吗?”天狼不死心继续问。 这个... 许平想了想,平心而论,江雪薇那丫头年龄虽小,但的确是三个丫头里面最好看的。 虽然无法跟李师师、方金枝二人相比,可绝非因为容貌,只是因风格不同,雪薇属于典型的萝莉那种。 “恩,挺好看的。”许平实事求是的笑了笑道。 “哇!”天狼眼中都放着小心心,嘴角流着口水。 许平翻个白眼,不过一想这家伙这般好色,如果一听江雪薇被坏人抓起来了,那肯定会义愤填膺。 便叹口气道:“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天狼紧张发问,隐隐觉得可能是那个漂亮的小丫头碰到什么危难。 果然,许平道: “那帮恶势力眼见单拼武力不是我的对手,就耍起了阴招,他们趁我不注意,把我那小丫头给劫去了...” “他妈的!” 许平还没说完,天狼脸上怒色立现,大骂一声道。 “这还不算。”许平继续添把火,将王宜年是如何将雪薇扔进地牢最深处,以及那里是怎样一个残酷的所在,全部和盘托出了。 他说完,就见天狼脸上怒气值飙升,眼中仿佛在喷火: “平哥儿,你啥也别说了,带我去干了他们!” 许平心中忍不住得意一笑:“小样儿,还整不了你?” 就要愉快答应,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许平拿出一看,是顾海东: “喂,你好,东叔。” “许少爷,您要的东西我给您送来了,现在就在别墅门口。” “这么快?” 许平心中微惊,不由感叹顾海东办事的利落与效率。 “好的东叔,我这就下去。”许平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平哥儿,东叔把东西给送到了?”天狼在一旁问。 “对。”许平看他一眼:“我们这就下去。” “好。” 两人一路走出别墅,果然见到一台黑色陆巡正停在别墅门口,那是顾海东自己平日的座驾。 顾海东此时正一身风衣,在车头那儿抽烟,微风偶尔吹过,吹的他的衣摆掀起,显得很有范儿。 “东叔!” 大门打开,许平笑着走过去。 顾海东一看到他,把烟头一扔,笑道:“我这速度还可以吧?” “太神速了!我的叔。”许平也笑着道。 “来,东西在后面。”顾海东拉他一把,天狼跟着,三人来到车尾。 后备箱打开,许平不由看的心中一震:满满一后备箱的炸药! 都堆到车顶了! 这些绝大部分都被装在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唯有有零碎的几个单独放在箱子外面,看起来就好像一根根被包裹着的香肠。 “k33乳化炸药。”天狼只看一眼,念叨了一句。 “兄弟,懂行。”顾海东望他一眼,笑道。 “东叔,这玩意儿怎么看起来跟香肠似的。”许平随手拿起来一个,还略微捏了捏,感觉里面很柔软,跟橡皮泥的感觉差不多。 他当然是不敢使劲的,这可是炸药,万一给捏爆了咋办? 顾海东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你就是使劲捏也没事,这玩意儿啊,稳定性好着呢。” “真的吗?”许平将信将疑,在老家小时候玩摔炮可是稍微一摔就爆炸了。 他还和小伙伴去小树林里炸过谈恋爱的情侣呢。 “k33是近年来刚刚兴起的炸药,稳定性极好,只有用特定雷管才能引爆。”天狼在一旁说着。 许平拿着“香肠”,忍不住看他一眼。 “这家伙还真专业。”他不由想着。 顾海东也向天狼投去赞许的目光。 “东叔,雷管呢?”天狼径自问道。 “在这...”顾海东将后备箱盖下,领着二人来到副驾。 副驾门一打开,许平和天狼就看到脚垫上有一个黑色包裹。 顾海东身子探进去将它提出来,又关好副驾门。 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拉开拉链后指着里面道:“看到了吧,起爆器、导爆索、传爆管,都在这里面了。” 天狼看着,点点头。 许平看他没有问题,当然也就不再问什么。 自己啥也不懂,这大师级的人物没说话,就说明一切都妥了。 顾海东见二人都不说话,知道没什么问题,何况有天狼在这,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道:“东西都送到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就先回去。” 许平忙道:“好的,东叔,谢谢您。” “没什么,应该的。”顾海东笑着道,跟着又神色一正,嘱咐着:“起爆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离远点呀,让天狼这小子弄就行了,别炸伤了自己。” 天狼听着,忍不住翻个白眼:老子就不怕被炸吗? 许平忍不住笑道:“好的,东叔,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恩,这台车子要不要给你留下?”顾海东又问。 “这个...”许平想了想,道:“暂时先一用吧,明天我让天狼给你还回去。” “行,你一直开着也行。”顾海东道。 跟着从副驾提起一个背包,也就离去了。 顾海东走后,天狼径自走过车尾打开后备箱,作势便要搬东西。 许平一看忙过去拦住他:“干嘛?哥们儿?” “搬东西啊?”天狼疑惑道:“你不说到游戏世界里用吗?难不成把车子也开回去?” “哦,这个不是...”许平忙摆摆手:“好家伙,把汽车开回北宋,你可真敢想!” 不过他这个点子倒也提醒了他。 “偶尔弄回去,在人少的地方玩玩应该也无妨。”许平心想着。 可还是对天狼道:“这些东西当然是必须要带回去的,不然我们拿什么爆破?但你不用搬啦,我自然有办法传输到游戏世界。” 天狼将信将疑,慢慢把手松开,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刻问道: “我说平哥儿,就算是游戏世界,你确定把人炸死后他们真实世界的本人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吗?” 许平明白他的意思,忙出言安慰: “你放心就好啦,那只是游戏世界,怎么可能把他们现实世界的本人给炸死呢?那个虚拟世界里是好多玩家在玩一个个的虚拟帐号,你明白吗?” 天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且,也不是里面每个人都属于玩家帐号的,还有不少人是npc!” “噢...”天狼这才恍然大悟,放下心来。 “恩,所以,你先上去吧,在我房间等我,我这就上去。”许平趁机赶忙道,丝毫不给他详细考虑的时间。 “好。”天狼应着,也就转身。 可刚走出没两步,又回过身,一言不发,满脸促狭的望着许平,眼神里面,大有深意。 许平被他看的浑身一激灵。 “他妈的!这家伙。” 反应过来,他忍不住心中暗骂一声。 第121章 先坑一波 天狼走后,许平立即掏出青铜扳指,将满后备箱的炸药还有副驾上的雷管等装置全部收入了系统空间。 而后方才喊来别墅内一名保镖,将车子暂时开进院内。 上楼时他还碰到了猎隼,这家伙还在上上下下各个角落的仔细排查着,确保不留死角。 这种认真劲头倒令许平特别满意,也大感安心。 “看这架势,只要不是远距离拿大炮直接轰,一个个来再多杀手应该也能应付得了吧?”他不由想着。 回到房内,见天狼果然正在屋内安静等着,身上还背着来时那个大包裹。 事实上天狼和猎隼都有能打开许平卧室的门卡,只是当他本人在屋内时,两人是万万不会主动进入的。 即使当许平不在,特殊情况下他们需要进去,也要经过许平同意。 “怎么了?大媳妇儿,等的心焦了吗?” 许平看他正满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打趣道。 “都知道怎么还上来那么慢?”天狼却故作失望又有些扭捏的径自道。 “我靠?”许平苦笑不得: 这家伙还真是神了! “咳!那个天狼大长官,我们事不宜迟,还是快快进入游戏吧?”许平轻咳一声。 毕竟晚回去一会儿,江雪薇那丫头就要多忍受一时的折磨。 “恩!”天狼也正色:“救妹子要紧!” “你这包裹里到底装的什么?”许平忍不住好奇又问一句。 “这个,你猜?”天狼却满脸神秘。 “我不猜。”许平轻轻摇摇头:“算了,你既然随身背着,那肯定是有大用,过会可就要看你的了!” 天狼不置可否。 “过来,坐那。” 许平说着一指床头。 天狼则瞬间双手把背带拉的更紧,看起来满脸紧张的样子,很是纠结、磨磨蹭蹭的坐过去。 “把眼睛闭上。”许平又吩咐。 “哥!” 一听这话,天狼霍然抬头,脸上满是痛苦: “真的要来吗?平哥儿?” 许平上去一个脑瓜崩直接敲他脑袋上:“就要进入游戏了,别闹!” 天狼这才表情万分痛苦的闭上眼睛。 许平又想了一下,确保所有事项都已准备到位,便掏出青铜扳指,心中默念:“系统,回北宋!” “叮!” 系统提示音传来: “检测到南江特战旅首席突击队员徐中华随同宿主一同前往,需要消耗费用一百万,请问宿主是否继续?” “徐中华”? 一听这个名字,许平不由暗笑:“原来这家伙的真名叫这个。” 同时又对他“南江特战旅首席突击队员”的名头大为激赏,因为天狼年纪还很轻,大约只比自己大三四岁,当真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至于那一百万,他心中又不由好奇: 上次为了暴打王元杰的事将邓元觉弄来,还花费了两百万呢,那天狼和邓元觉之间的战力差距那么大吗?不应该呀? 便忍不住问道:“系统,人物穿越的费用是依照战斗力来评定的吗?” 他当然仅仅只是出于好奇,毕竟现在不要说一百万,即使几百万的数额对他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 “宿主,战斗力也就是武力值是一个很重要的评判依据,但不完全。”系统冰冷的机械声传来答道: “因为有些人物并不是武力系的,那么自然就没有办法通过武力值来进行评定,所以,可以说是以人物的综合价值来进行考量的。” “噢!”许平会意,这才明白。 一想也是,毕竟邓元觉是有元帅之资的人物,这一点上,天狼当然没得比。 “恩,开始穿越吧。”他心中默念。 “叮!人物,徐中华锁定中。” “百分之二十...” “三十...” ... “叮!人物锁定成功!” 跟着,熟悉的温热感和氤氲传来,许平和天狼周遭升腾起淡淡白雾。 天狼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周围变化,可他的鼻子不停嗅着,显然觉得那奇妙的香气煞是好闻。 等许平再次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了望京阁暗层的太师椅上。 天狼也坐在在他侧前方。 “好了,睁开眼吧,呆子。”许平看天狼那副颇有些猥琐的陶醉样子,忍不住笑骂道。 “恩?” 天狼却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一个激灵将眼睛睁开。 他惊奇的打量着周遭事物: “平哥儿,咱,咱这就进入到游戏世界了吗?” “你以为呢。”许平站起身。 “可这世界也太小了吧?确定在这里不会得幽闭恐惧症?”天狼紧紧坐在椅子上,双手把着扶手,四处张望着。 “你傻呀!”许平翻个白眼:“就不能一会出去这里么?” “平哥儿你太不容易了。”天狼闻言则满脸同情。 “怎么了?”许平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歹在现实世界也是个富家公子,瞧瞧你在这游戏世界混的,啊?落魄啊!”他说着站起身,四下夸张比划着: “瞧瞧,还没我家卫生间大,这就是你家!” “我呸!”许平忍不住怒骂:“你家才这样!这是临时的一个传送点,明白不?传送点!” “好好。”天狼投降:“类似传送点的家,咳咳,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许平懒得跟他掰扯,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帝都时间凌晨四点正。 也就是五更天刚刚过了一半,距离预定的行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先跟我下去。”他放回手机对天狼道,跟着走向墙壁。 天狼则一脸茫然望着他,不明所以。 下去?什么意思? “我提醒你一下啊,你最好立刻闪开现在站的那个位置,不然待会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许平望着他冷冰冰道。 天狼则右手食指随意一抬,不屑道:“切!你当我们特战队员都是吃素的吗?” “行。” 许平也不跟他解释,随手便按下了地道开关。 下一秒。 “啊!” ... 大活人连同背包一起掉入暗道的惊呼声不绝于耳传来,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许平望着黑黝黝的暗道口,一耸肩: “说了给你提醒要你自己注意了,不听,那可怪不得我。” 说罢,他方才独自个儿背着手施施然走下去。 第122章 怪异来客 等拿着手机电筒一路走到暗道底部,方才看见天狼正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看起来就很形象。 “大长官,干嘛呢?这是。”许平走过去,明知故问道。 “你...”天狼依然趴在那儿,右手食指高高举起:“你太不地道了!” “我怎么了?”许平一脸无辜,过去蹲在他身旁。 “有暗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都跟你说了啊!要你躲开站着的那地儿,你不听我的怨谁?”许平强忍住心中笑意。 “瞎说!” 天狼一咕噜爬起,带着满身灰尘望着他怒目而视: “你特么就不能明说?靠,别人家对待自己保镖都爱护有加,就没见过像你特么这么损的!” “哈哈哈!” 许平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心中都笑疯了,可面上还是平静道: “哎呀,你不是兵王吗?这么一个暗道滚下来算得了什么?又不会受什么伤?” 天狼依然气鼓鼓,良久方道: “不是受不受伤,那都是小意思,知道吗?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 哪年我在特战旅里不是比武第一名?这从暗道里滚下来,传回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尤其是猎隼那家伙?” 许平这才明白他的顾虑,忙道: “你放心,大长官,今天的事儿保证绝对只限于你我二人之间知道。 猎隼他怎么可能听说?你不说,我不说,对不对?” 天狼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又见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神色方略有好转。 许平忙又道:“好了好了,大长官,莫生气,拿出兵王的气度来,妹子还等着我们去救呢,是吧?” 一听“妹子”,天狼的神色果然顷刻好转,立即一把拉过他:“那咱们这就走!” “好!”许平应着,就要去开祭坛大厅的门。 “等等!” 天狼忽又做声。 许平不解的回头望着他。 天狼几个快步追上:“等把妹子救出来以后,能不能帮我和她加个好友?她家是现实世界哪个城市的?” 啥玩意儿? 许平顿时愣住了,半晌方才明白他的意思,哭笑不得道: “行行,加个好友嘛,小意思,那还不都是常规操作?太简单了!至于哪个地方的,等回头你们加上了再慢慢聊呗,行吗?” “行行。”天狼搓着双手,双眼放着光,喜滋滋道。 许平摇摇头,对这家伙无语了。 随着石门“吱啦”声打开,里面巨大的空间霍然展现在眼前,天狼看了彻底震惊住了。 他呆立在门口: “我说平哥儿,你玩的这游戏场景制作的这么震撼吗?这还真是大手笔啊!” “那可不是?”许平应道:“做这个场景耗费了两三个月时间呢。” “哇!那火也是,你看,烧的贼旺呀!” 天狼的注意力又不自觉被高高祭坛上的那熊熊烈火所吸引,他边赞叹着,边忍不住自行步入。 “哇!你看,那群人每个也都身着白袍耶,看起来好有逼格的样子!” “我靠!别乱跑,跟我走!”许平正想拉住他。 可是,已经晚了。 “什么人?胆敢擅闯明教圣地!” 就见围坐在祭坛周围的明教教众这时已有人注意到他们,十几名教众立即手持刀枪冲了上来。 其他二三百人也都“呼啦”一下,纷纷起了起来,警惕的盯着他们。 虽然对于许平,绝大部分教众都是认得的,毕竟刚才一直和圣女在一块,可跟在他身边那个人,着实太怪异了! 也难怪,天狼这家伙为了方便行动,这次特意换了战斗时才会穿的特战服,外面套个防弹背心,脚蹬一双作战靴,头上戴着顶迷彩钢盔。 更神的,是他妈钢盔上还有一副黑色战术眼镜! 明教教众哪里见过这身打扮?一时间都对两人侧目而视。 天狼见十几人手持刀枪冲过来,立即警惕,神色肃然,后撤一步便进入战斗姿态,同时马上转头望向许平: “平哥儿,他们这些人到底干嘛的?自己人吗?还是敌人?要是敌人的话我可就上去开打了啊!” “别别!”许平赶忙拉住他:“自己人,自己人。” 同时心道:“你特么还上去开打,一个打二三百个?傻逼吗?” 心念间,已经走到天狼身前,将他挡在身后: “众位兄弟!” 他两手高举着,面对众人高呼一声。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人顿时住下脚步,一齐望着他。 圣女朋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是仍人人挺着刀枪,警惕望着。 “众位兄弟,大家不要惊慌,我身后这个人,是我的朋友! 我们这次来,是找吕军师、方护法还有圣女他们有要事相商的,大家千万不要冲动,不要伤了自己人!” 许平说的很严肃,可是... “噗!” 他身后的天狼却笑了,低声道: “我说平哥儿,你们玩个游戏整这么专业吗?还有什么军师、护法、圣女之类的,那你在这里面是不是担任教主啊?” “闭嘴!”许平微微回头,怒斥一声:“不了解情况乱跑什么?接下来可别乱动、也别乱说话,知道吗?” “好好。”天狼应着,可许平能听出他仍在偷笑。 “公子,你我们当然是认得的,可你身后带来那个朋友实在太古怪,我们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对对!” 前面十几人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头的先是朗声对许平道,跟着他身后几百人齐声应喝,颇具声势。 “我古怪?”天狼闻言心中没好气道: “你们这是玩游戏玩傻了吧?现实和游戏世界都给混淆了?连特么特战服都认不出来?” 可有许平叮嘱在先,他不好出面驳斥,只能强忍着,不然早就站出去跟这帮sb理论了。 “大家有所不知。”许平却赶忙沉声解释: “我这朋友,天生脑子就有点发育不正常,平时最喜好的就是奇装异服,为此几乎每天他都在家里钻研各种新潮衣物。 所以他现在身上穿的这身正是他自己发明设计出来的,可他本身的确是好人,更是我们明教的盟友!” “我靠?” 天狼在背后听的心中大骂:“你特么,说谁呢?人就在这还敢这么说!” 就要冲到前面去跟许平理论,可就听那头目继续道: “对不起,公子,不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能让他留在这里的,这是明教的规矩,现在必须让他离开,不然的话我们就真的不客气了!” 天狼被对方这段话激的心中一怒,当时就要发作: “你们不客气?老子还他妈受够了呢?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能装逼的!” 可是。 “谁说不能的?” 恰在这时,一道温柔清丽的声音自祭坛旁传来。 第123章 我女朋友 来人尚未现出真身,就听不少明教教众同时恭声呼道: “圣女!” “圣女!” ... 等最前面十几人转头望见来人时,也纷纷收起手中兵器,躬身行礼道:“圣女!” 不是方金枝还有谁? 原来刚才在发现许平二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教众跑去后面密室报信了。 方金枝盈盈走来,在十几人前顿下脚步,望向许平,眼神中满含柔情。 许平也望着她,嘴唇微抿,淡然微笑。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极有默契。 他身后的天狼,则在看到方金枝的这一刻,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的心脏狂跳,呆愣愣望着眼前一身古装,宛似从画中走出的姑娘: “这妹子,太美了!” “许大哥。” 方金枝已经盈盈走到许平面前,笑靥如花道:“你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许平也笑吟吟应着,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又忍不住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秀发,而后方道: “东西和人我都已经带来了,我们稍作商讨便立即行动。” “恩!”方金枝娇声一应,可她对许平这等亲昵行为仍没有丝毫躲避。 这一幕,令身后所有明教教众不由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都什么情况啊?圣女可是素来对男子冷若冰霜的。” “是啊,普通男子想跟她说句话都难,可现在圣女竟然...” “上次有个男教众因为唐突了圣女,惹她生气,当时就被刑堂的长老当众鞭刑了二十多下呢!” “你个新来的懂什么?按照教规,那人该当被剖腹挖心的!圣女仁慈,这都已经手下留情了。” “反正我只知道圣女很好看。” “那还用说?” “你们说话都小声点!” ... 人堆里不少教众在窃窃私语。 天狼则在后面看到许平竟对妹子“上下其手”,而妹子竟然没有拒绝,不由大感痛心疾首! 暗呼:“这游戏我怎么没早来啊?许少爷这角色应该安排给我来扮演才对啊!这可当真是暴殄天物!” “来,我给你介绍。”可只听前面的许平道一声,就已让出身后仍在满面痛苦的天狼: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专搞火药爆破的行家,天狼。” 天狼听了不由心中不满:“这就完了?你多介绍两句啊?比如南江特战旅头号突击队员,连续五年优秀士兵什么的?” 方金枝听闻,则一双美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天狼,眼中不可避免的闪过一抹惊异,因为眼前之人着装实在是太...独特。 “是天大哥,你好。”可她仍很得体的嫣然一笑,冲天狼盈盈一拜道。 天狼呆呆看着她,失魂落魄! “完了!”天狼心中一惊知道,魂儿被勾去了。 “咳咳。”许平见天狼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干咳一声又道: “天狼,这位是方金枝方姑娘,是我的,阿,恩,女朋友。” 他恬不知耻的介绍。 没办法,对眼前这家伙,可不能给他丝毫胡思乱想的机会,先把话说死了再说! 自己的女人还想惦记?门儿都没有! 可天狼仍然呆呆望着方金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宛若痴呆。 倒是方金枝听许平介绍她是自己什么“女朋友”,虽不明白这三个字的具体意思,可仍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脸上瞬间布满嫣红。 心中,更是充满了丝丝甜蜜,羞涩的低下头。 这下,天狼看的更入迷了,心跳的更快,心脏也都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许平见他一直盯着方金枝看,不由心中不满,一脚踹他屁股上: “想什么呢?在跟你说话呢我!” “噢?”天狼一个激灵这才缓过神:“咋了?平哥儿,啥事儿?” 许平瞪他一眼,无奈又重复一遍: “你眼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方金枝,方姑娘。” “啥玩意儿?” 天狼这回听清了,呆呆望着许平:“这么直接吗?” 而后彻底陷入绝望,感觉仿佛瞬间掉入了冰窟。 可是片刻后,他仍强稳住心绪,将满是灰尘的手硬生生伸出去:“是方姑娘,你好。” 他故作大方,可是脸上的神情着实比哭还难看。 许平看着不由心中大乐:“让你再看见个妹子都想追!” 方金枝则哪里敢和他握手?更加不明白把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意欲何为。 因此只能疑惑的望向许平。 许平则脸上一阵尴尬,一把抓住天狼的爪子,笑笑道: “他这是担心不认识路来着。 好了,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找吕大叔他们,把行动方案确定下来吧,须要尽快行动。” “嗯!”方金枝娇柔应一声,仍又不敢看他,只是回过身温声对所有教众道: “众位兄弟们,刚才这位是许大哥的好朋友,来此是要帮我们明教一起做一件大事的,并没有恶意,大家不必惊慌,还是各自进行自己的修行吧!” 众人一听圣女发话,哪里还有人敢有异议? 立时所有人齐呼一声“遵命”,也就“呼啦啦”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先前的修行了。 后厅密室内,一众人等寒暄一阵聚齐坐定。 吕师囊、方杰等人刚开始当然对天狼的出现表现的极为讶异,甚至震惊,可等许平解释过后,他们也就都释怀了。 毕竟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什么样的怪人没见过?眼前名唤“天狼”的兄弟有这么点爱穿奇装异服的嗜好那都是轻的! 至于重的,比如...咳咳。 天狼因为一直还处在失去追求心仪小姐姐机会的伤心之中,所以对许平怎么介绍自己的压根就没在意,更没听进去。 他的战术头盔压的很低,整个人窝坐在那里。 “吕大叔,天狼他是火药方面的爆破专家,个人战斗能力也很强,过会我就带他一个人过去就行了。”许平认真道。 吕师囊刚要说话,方金枝却先不乐意了: “许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许平疑惑的望向她:“怎么了?金枝?”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关系已然拉近,他对眼前姑娘的称呼也已在不经意间改了。 “哼!刚才你离开之前跟我说什么来着?”方金枝撅着小嘴坐在那儿,满是不满:“你不是说要带我一起去的么?” 许平这才恍然,自己适才哄她的话竟然被她当真了,还牢牢记下。 正想出言辩驳,只听吕师囊这时道: “许兄弟,虽然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想让我们参与,实在是出自一片好意,是不想让明教卷入这一场事端,以免由此引发明教和苍龙义社的正面冲突。” 许平不得不听他说。 “可是,你也知道我们明教的宗旨向来是崇仰光明,去强扶弱,如今好朋友的家眷被恶贼所劫,如果我们只顾自身的话,还谈什么明教宗旨?四海之内的侠义之士,将来又会怎样看待我明教? 这件事如若传到教主他老人家耳朵里,怕也会怪罪我等。” “可是,吕大叔...”许平身子坐直,就要反驳。 却听方杰这时又道: “吕师说的不错,眼下我们这间分舵已在汴梁城经营数年,之前一直隐忍不发,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有一天可以弘扬我教主旨,大有可为! 苍龙义社并非不知我们这汴梁分舵的存在,只是不知具体所在而已。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未必不会先下手为强。” “哦?” 不只许平,就连方金枝也满是惊奇的望着方杰,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杰哥,苍龙义社不是还曾多次派人到我们杭州总舵那边示意,要有意交好的吗?”方金枝望着方杰奇道。 “是,但是在我来之前,总舵那边发现了苍龙义社派去的间隙,并把人给杀了!” 第124章 诛杀 “咦?”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更是奇异的看着方杰,包括许平,当然除了天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此话当真?”吕师囊霍然起身,双眉皱起望向方杰。 苍龙义社在天子脚下,财雄势大,说是天下第一行会都不为过,与苍龙义社关系的处理不由得他不在意小心。 何况在他来之前,教主方腊也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与苍龙义社发生正面冲突,可眼下总舵那边竟然率先跟苍龙义社撕破脸了。 “吕师,这种事我怎会拿来开玩笑。”方杰神色平静,正襟危坐。 “杰哥,那想必是...”方金枝话未说完,但显然意有所指。 方杰明白她的意思,吕师囊也瞬间想到。 如果只是发现奸细这么简单,总舵那边绝不至于杀之灭口,怕是... 果然,方杰冲她点点头:“那奸细,无意间发现了我们要行的大事!” 嘶! 此言一出,屋内除天狼外,所有人均面色一变。 包括杜微。 显然,虽然他一直如影子一般随行方杰,可这等核心机密,若不是方杰刻意说出,他也不会知晓的。 至于许平,自然明白方杰所说的“要行之大事”指的是什么。 “杀的好啊!” 许久,吕师囊方咬着牙,从齿缝间迸出这么几个字。 那神色陡变,早已没了平素温和的模样,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不错。”方杰也应道:“苍龙义社与朝廷高官关系匪浅,若这奸细将这等事情报回汴梁,怕是我们明教尚未行动便要遭受灭顶之灾!” 吕师囊点点头,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问道:“事情真的处理干净了吗?那奸细果然没将消息传布出去?” “没有。”方杰很是笃定:“人被发现后已经第一时间处理掉,包括所能查到的他所有的亲朋,也在诛杀之列。” “这明教行事还真够狠辣的。”许平闻言微惊。 不过又暗思,如若将自己放到对方这等位置,怕是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这么说,总舵那边前几日曾派人来过汴梁了?”吕师囊似有所悟,问道。 既然这奸细能接触到本教如此核心的机密,没点道行根本不可能,所以必然也是苍龙义社内有一定实力的人物,其亲朋故旧大多自然也在汴梁。 “不错。”方杰笑道:“不但来了,而且现在还在汴梁。 是庞大哥带人来的,一来是处理那人周边的关系,二来也是确保消息果然没有传散开。” 听他这么说,吕师囊神色间方放松不少,他站直身子,吁口气道:“有万春带人来办这事,那定是万无一失了。” 方金枝闻言更是大喜,一把抓住方杰的胳膊:“是万春哥带人过来的吗?那秋霞妹妹也一起过来了吗?” 方杰和吕师囊相视一笑,笑问道:“怎么?你还想带秋霞满城里转转?” “那自然了。”方金枝满眼期待:“杰哥你不知这汴梁城比我们杭州那边繁华太多了吗?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 第一站我就要带她去我们沉香楼瞧瞧,她见到我们楼里面的东西也一定会大开眼界的。” 说着,她的眼睛里放着自豪又会心的光芒。 方杰见状,苦笑一声,又遗憾道:“但是可惜啊,她没来。” “咦?”方金枝先是一愕,继而有些着恼,双手不自觉用力掐住方杰的胳膊:“那你刚才问什么?说话大喘气么?” 方杰疼的龇牙:“好了,好了,好妹子,我就是打听一下啊。” 可方金枝双手仍未撒开,反而似乎暗中更加用劲,口中又道: “你再和吕师他们一块欺负我,小心我不在秋霞面前说你好话了,专说坏话!” 方杰一听神色间方才显出一些慌张,忙忍住疼痛尽量正色道:“好了,妹子,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好吗?” 方金枝见他说的真诚,这才撒手。 “庞秋霞?”许平在一旁看到这里不由心里念叨: “这女人是铁牛李逵的心上人来着,看眼前情形,方杰对她也极是中意,看来铁牛要有一个强有力的情敌了。” 念及此,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微笑。 ———————————————————— 王宜年府。 此时距离天明还有一些时候,可王宜年竟然在香甜的睡梦中被人给吵醒了。 他很愤怒,因为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当然,有一个人或许是例外。 王宜年不舍的又搂抱了一把香衾中的美人,方才满脸怒色的走出内室。 外间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可王宜年却未感丝毫奇怪。 他强压住心头怒火,也不掌灯,径自来到茶桌前坐下,又倒出一碗茶,手指用力擎着杯,道: “什么事?出来吧?” “明教那边有大动作。” 生硬而冷漠的声音传出。 可若此时房间内还有第三个人,他会发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如果勉强说有人的话,也只能在窗边见到一条似有还无的黑影。 “什么动作?”王宜年听到这里,火气稍减,反而来了兴趣。 明教是近几年南方新近崛起的大教,将来发展潜力不容小觑,就连总龙头都对其异常重视,极力想要拉拢。 于王宜年来说,他更是打定主意,如自己能抢在总社前面跟明教达成某种协定,甚至结成同盟,那么对自己来讲,无疑大有裨益! 换句话说,有了明教这个盟友,那自己就绝对拥有了与总社叫板的实力! 所以为达这个目的,他也是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 可天不遂人愿,不要说他暗中派去的使者,就连总龙头那边派去的人,都被明教方面给婉拒了。 这不由令王宜年恼羞成怒,几番盘算下,他便使出了最后的一招,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一招——派出间谍,寻找对方破绽,有了把柄在手,不怕他不屈从! 现在鬼影在这个时候如此急切的向自己汇报,还说是与明教相关的,显然,那一定是派出去的间谍有好消息传来了。 念及此,他面上露出一抹冷笑,得意而残酷,手中的茶盏更是送到嘴边。 这是他极为珍爱的一支湛蓝钧窑盏。 “赤月,被明教的人给干掉了。” 黑色人影传来这么一句话,王宜年心头一震,“啪”的一声,手中茶盏骤然落地。 第125章 定计 “你,你说什么?” 王宜年的衣服都被茶水打湿,但他好似浑然未觉,愣愣看着窗边的暗处。 似与虚无在对话。 “赤月,被明教总舵的人干掉了。”那干瘪又生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怎么会这样!” 王宜年勃然变色,拍案而起,面孔都已因愤怒而扭曲。 这是,奇耻大辱! 他之前也想过,这样派间谍潜入,被发现后会不会引发比较严重的后果。 可他宁愿赌,一赌赤月的情报能力,二赌即使被发现,只要赤月说明自己是苍龙义社的人,明教那边也会投鼠忌器,即便不立刻放人,也绝不至于送了赤月的命。 可是,他失算了! 他万没想到明教行事竟会如此干脆果决。 “人,最后怎么处理的?” 王宜年声音都有些颤抖,不过却是因为愤怒。 赤月,乃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最好的玩伴。 当年他在汴梁发迹后,第一时间就将赤月从家乡带来了汴梁。 当然,“赤月”,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 “被明教的人剜目割耳后,扔进他们所谓的‘圣火’里。”鬼影如实答道。 王宜年盯着窗边的黑暗,一言不发,牙关,却咬的咯咯作响。 “王爷,这事有几分蹊跷。”黑暗中,鬼影的声音响起。 王宜年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问道:“怎么说?” “一般而言,即使发现我们派去了间谍,顾及于我们苍龙义社的势力,明教那边也绝不至于要了赤月的性命,更加不会施以如此酷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赤月探听到了什么他们的重要机密,而这机密,对于明教来说又是性命攸关的。” 王宜年听到这里,本来激荡愤恨的心胸反而平静了。 他正是这样,一旦有什么极关切利益的情况出现在眼前,便能立刻镇定下心来。 这或许也是他年纪轻轻却能坐上青龙分社龙头宝座的原因之一。 “你说的有道理。”王宜年皱眉沉吟着,缓缓站起,向着黑暗负手而立,似在深思。 “明教的行动还不止于此。”鬼影这时又道。 “还有什么?”王宜年淡淡开口。 “他们已经派人来了汴梁。” “他们不是一直有不少人聚集在这汴梁城么?” “是,但是这次是专为暗杀行动而派来的人。” “暗杀?”王宜年双目眯起,牙关再次暗咬,重复一句。 撒野撒到自己地盘上来了吗?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是,他们派出了教中十余个好手,想要诛杀与赤月联系紧密的亲朋故旧。” “呵呵。”王宜年听了不怒反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十几个人,就想在汴梁城横行?” “这十来个人已经杀了社中与赤月关系匪浅的六人。”鬼影道,声音很是平静。 “你说什么!” 王宜年却惊愕了,转而镇定不再,暴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这两日。”鬼影答道:“我多方探听,他们目前还在汴梁。” “好。”王宜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定要他们有来无回,一个个,血债血偿!” “我也是这样想。”黑暗中的鬼影道:“不然他们未免将我们苍龙义社太不放在眼里。” “好,你有什么计划吗?”王宜年冷声问道。 “有。”鬼影:“....” —————————————————— 拗不过方金枝的哀求纠缠,许平只得带她一起行动,方杰因担心方金枝的安全,还有出于对天狼实力的不够放心,带着杜微也一起参加了行动。 现在五人在遁甲神应明的带领下正潜藏在通往王府地牢的暗道里。 “过了这道暗门就是王府地牢了。”应明伏在暗门前,回头对身后几人悄声道: “日常地牢里会有三十人守卫,分布在不同区域,如果我们贸然闯进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继而引来地面上更多的王府守卫。” “那连他们一块宰了不就得了?”天狼此时距离应明最近,悄声道。 他的眼睛放着光,已经完全和适才密室内的状态不同。 一来是想到这游戏世界里的正戏——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正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尤其能在妹子面前装逼,那更是兴奋莫明。 二来,也是为了快点见到许平描述的那个美若天仙,正在受苦受难的小萝莉。 “妹子等我啊!”天狼暗自擦拳擦掌:“这回救出来可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平哥儿给占先了!” 他心内盘算已定:“救出来先要了微信加了好友再说!” “啪!” 然而就在这时,跟在他身后的许平一个脑瓜崩轻轻敲在他钢盔上: “别只想着打杀,你以为这是下副本开黑呢?” “难道不是吗?”天狼疑惑的回头望着他。 这不是下副本是什么? 本来应明、方杰等人都带了火把与火折子,可在天狼与许平强光手电的照耀下,这火把明显就多余了,所以几人的火把都已熄灭。 天狼钢盔上的强光手电因回头说话刚好打在许平脸上。 “我靠!你特么别看我!”许平暗骂一声。 天狼意识到,忙偏过头,可仍道:“平哥儿,我这策略没问题啊,咱玩个游戏,不就是为了多杀点人拿点分吗?” “我去。”许平这回明白了,这家伙是深信他所说的话,把这纯粹当成游戏来玩了。 只得上前凑了凑,趴在他肩头小声道:“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副本考验的并不是杀人数量的多少,而是看时间的,比谁用时最短明白吗!” “奥!” 天狼这才恍然大悟,侧着脑袋点点头,强光电筒打在洞壁上,亮光不住上下晃动,以免再闪到许平的狗...许平的眼。 “那不然我们待会破门之后兵分几路,每路负责干掉一定区域的守卫吧,如何?” 方杰这时候隔着方金枝在后面道。 “分兵肯定是要的。”不等其他人回答,天狼这时候应道,声音很是镇定,俨然他已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官。 “不然无法确保在短时间内同时消灭敌人,还尽量不被上面的人发现。”他声音很是严肃道: “幸亏平哥儿把我调来了,不然你们还真不容易应付。” “噗嗤。”听他这么大言不惭,方金枝没忍住,暗笑出声。 其他人也都低头憋笑。 而天狼此时已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他一边快速回忆着出发前仔细查看的地形图,一边麻溜的摘下战术背包。 方杰等人虽暗笑,实则心中却并未介意。 一来因为这是许公子的朋友,也就是大家的朋友;二来,短时间相处下来,大家也都发现了这家伙,有点不着调! 毕竟很明显的,着调的人谁穿成这样啊。 第126章 好暗器 “来。” 天狼不断从背包中掏出几根圆柱形的东西,一一分给众人。 除了许平,每个人都望着手里两个从未见过的东西面面相觑。 “咋了?没见过真实的这东西?”天狼将头盔上的电筒亮度调低,扫视着迷茫的众人,得意道: “也难怪,这是军用物品,平时你们平头百姓还真不容易见到。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烟幕弹!” 他得意的笑着。 本来期待着众人一番恍然大悟后的惊叹,可每个人都还是呆呆望着他,不明所以。 “要不要这样啊?” 天狼的笑容逐渐变的凝固,继而尴尬。 心道:“玩个游戏而已,至于把自己代入的这么强烈,表现的这么弱智吗?” “咳咳。”许平见不是路,怕穿帮,忙岔开道:“我说天狼大侠,大家平时都很少见这东西,更不可能会用,你快教教大家吧。” 一句话,把天狼的优越感又给勾起来了。 只见他洋洋笑道:“简单啊,你们都看着啊。” 他说着,握住一根高高举起来,确保每个人都能看到,又用右手食指扣住圆柱顶上的环,作势一拉,道: “就这样,将这个环用力一拉,烟幕便出来了,待会我们行动的时候...卧槽!” 他的讲解还未说完,突然一句口语惊呼出声,同时用惊恐的眼神望着许平身后。 许平正不明所以,陡然见到自己身下“腾”的一下升腾起一阵黄色烟雾。 “我靠?” 许平也不由惊呼出声,同时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影影绰绰间,方金枝手中正拿着喷薄着烟雾的烟幕弹茫然无措。 “咳咳咳。” “咳咳。” ... 一时间,暗道内响起众人压抑又密集的咳嗽声。 这烟幕弹虽不如催泪弹对呼吸道刺激性那般强烈,可到底是化学制品,难免还是会有一些刺激性的。 “大姐,要不要这么好学啊!咳咳咳。” 天狼咳嗽着,艰难说道。 可此时整个暗道内都已被黄色烟雾所弥漫,即便是相距很近的两个人,也很难见到彼此了。 “你特么,出的好主意!咳咳。” 许平抓住天狼的背包艰难道。 “这特么,也能怪我?咳,我哪知道她那么好奇?”天狼不满回着。 许平正想驳斥,可是—— “什么人!” 就在这时,只听隔着暗门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很明显,仅一门之隔的地牢守卫已经有人发现异样! “不好,咳咳,好像是被发现了!”天狼急切道:“平哥儿,咋办?” “咋办?”许平一咬牙: “没说的,冲出去,把他们都干掉!” “那,那不分组了吗?咳咳。”天狼又问。 “还分个锤子分!” 许平没好气道:“一股脑的冲,见到地牢里的守卫就全杀光!” “好嘞!” “铿锵”一声,天狼已熟练将子弹上膛,跟着微起身,一把将前面的应明扯到身后,又用力向着暗门猛然一踹。 “哎呀!” 伴随着木门的咔嚓断裂声和一声惨呼,天狼那一脚刚好踹在正查探的一名守卫面门上。 那人当即后仰倒地,痛苦的捂着鼻子,鲜血长流。 旁边另有两名守卫见状先是一惊,跟着第一反应,就是冲着地牢深处想要高呼同伴。 可还没等张嘴。 “噗噗”。 两声急促的枪响,天狼手中的微冲子弹早已离膛,精准的分别正中两人心窝。 仅发两枪,当即毙命! 那之前被天狼踹倒的人恍惚间目睹这一切,惊恐的瞪大双眼,想喊,却无论如何作不出声。 在他意识里,这突然杀出的从未见过的“人”,简直就宛若鬼魅! 他想要爬起,可天狼这时早已又如饿虎扑食一般抢上,腿间匕首同时出鞘。 “嗤”。 一道寒光闪过咽喉,那人也早已去见了两名同伴。 击杀三名守卫,前后用时不过两三秒而已。 “这家伙,果然还真有两下子啊!” 紧随天狼冲出来的许平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中惊叹道。 同时心想:“这消音枪还真是好使,拉风不说,还悄无声息,幸好我也有这么个玩意儿。” 没错,他的手中此时已多了一把亮银色看起来霸气外露的手枪,枪管上也已套好了消音器——郭老赠送的那把钛合金沙鹰。 天狼躬身手持微冲,回头想要查看许平情况,偶然间见到他手里的沙鹰,不由双目放起贪婪的光。 可眼下来不及多问,只得咽下口水,冲许平道: “平哥儿,你可要跟紧着我啊,虽然是在游戏,可你要是挂了我也没面子不是?” 许平啐一口:“你特么才挂了!” 不过想到天狼这家伙竟然如此深信自己所谓“游戏”的胡诌,不由心中又一阵窃喜:自己果然没看错,这家伙,够蠢! 当下用持着沙鹰的右手摆了摆道:“无妨,你去忙你的,后面不是还有其他人呢吗?我和他们一块,你快先去救妹子,别忘了这副本可是算时间的。” 目睹刚才那一切,许平对天狼的战斗力早已深信不疑。 “好嘞,您就瞧好吧!”天狼当即变的亢奋,呈战斗姿态继续向地牢深处独自推进。 “许公子,咳咳...” “平哥!你怎么样?” ... 天狼前行的功夫,其他四人早已鱼贯而出。 可当方杰等人见到眼前倒地的三具尸首和早已不见了天狼踪影时,不由均惊骇异常。 “许公子,这是...这是你那位朋友刚才所击杀的?” 方杰不可置信的环视着周遭,问许平道。 他清楚记得,自天狼那家伙率先冲出去到他们出来,不过眨眼之间。 可除了刚开始听到一人惨呼外,再无一丝异响。 这样有如鬼魅般的瞬间干掉对方三人,这战力,当真可谓是恐怖! 即便是自问他自己,也很难办到! “对,他现在又独自向地牢深处推进了。”许平笑笑道。 啥? 得到肯定答复,四人更是眼珠瞪的溜圆,面面相觑。 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人人认为不着调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位绝世高手! 杜微眼神犀利,率先注意到最先倒地两人死状的不同寻常。 只见他快步抢上,凝眉查探着尸首,而后回首冲其他人低低赞叹一声: “好暗器!” 第127章 初试锋芒 方杰和应明也快步上前查探,片刻后,方杰不由称叹道: “想不到天狼兄竟如此深藏不露,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切磋切磋才好。” “对!我也要跟他切磋一下暗器手法!”杜微更是衷心悦服。 许平拿着沙鹰枪托挠了挠头:“他使枪你用飞刀,你吃亏啊。” “许大哥,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怎么以前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一直跟在许平身旁的方金枝见许平手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像是银子铸就的玩意,以前从未见过,不由好奇问道。 “这个,叫做手枪。”许平笑笑道。 “手枪?” 方金枝瞪着一双美眸观瞧着,很是好奇:“可以给我摸摸吗?” 一边说着,纤纤玉手早已探了过来。 “我靠?” 对方小手还没过来,许平却早已如遭电击,赶忙将沙鹰握紧,递在身后。 好家伙,刚才一个烟幕弹你都整不了,还想玩手枪? 保不齐一失手把在场哪个人给干掉了都不好说,那可太冤了! 于是赶忙岔开话题,引开她注意力: “这会我们还是救雪薇要紧吧,先办正事儿再说,回头再给你看怎么样?” 果然,方金枝的思路被移开,应了一声便对尸首旁的方杰三人道: “杰哥,咱们还是快去救雪薇吧,天大哥需要你们帮忙也说不定。” “好。” 方杰一应,“仓哴”一声,便起身拔剑在手,应明也拔刀出鞘,杜微亦紧随着方杰,三人当先向着地牢深处快步而去。 “金枝,我们也上。”许平转头笑着对方金枝道,神色间却很是轻松。 因为根据情报,这间地牢里的守卫大多数也不过就是平常角色,差不多天狼一个人都能应付,现在又冲上去方杰等人,肯定万无一失了。 “嗯。”方金枝应一声:“平哥,那你在前面。” 不知不觉间,她对许平的称呼也改了。 许平奇道:“为何?” “在中间的人最安全,你不会武功,我,我在你后面保护着你。”方金枝说着,满是关切。 许平不由好笑:我不会武功,你就会了? 于是笑道:“我虽不会武功,可手里有这个...”说着扬了扬沙鹰: “这可比会武功好使多了,听话,你在前面。”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自己手里这可是正儿八经、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这...”方金枝显然很犹豫,更加不相信许平手里那小小的东西能起到比武功还大的作用? 可她对许平的话不自觉间已顺从习惯,于是也只得由着他,便道:“那好吧,许大哥,那你可要跟紧我。” 许平笑笑,示意她先行,同时自己也提起十二分精神。 一路上二人行进的并不算慢,却始终没能再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 唯独每行一段距离,总能看到地上随处躺着的黑衣人尸首。 或一两具一处,或三四具一处。 每具上面,要么是心窝处一片殷红,要么是咽喉间插着一柄飞刀。 当然,也有极少数是喉咙处有一道触目红线的。 最令许平惊奇的,是每走一段路,总能看到一间牢房,而且几乎每一间里面都关押着“犯人”。 可那些人虽也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却除了眼巴巴扒着铁栏惊奇望着他们外,并无一人说话。 这就显得有些诡异。 加上这地牢刺骨的低温,许平对这地牢的唯一感触就是——阴冷! 何况这地牢墙壁上,时不时总能见到各类残酷的刑具与斑斑血迹。 单那血腥气,都足以令人窒息。 “即便是身强体健之人,就算能抗住这里的阴寒,怕是不出两三日精神也得崩溃吧?” 许平想着,便更加担心起江雪薇。 他心内突然着急,方金枝的步伐却越发缓慢,到后来干脆停了下来。 “怎么了?金枝。”许平注意到,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异样,忙靠近她,四下警惕着问道。 “平哥,我,我好冷。”方金枝的声音都在微颤。 她的双臂抱紧,不住战栗。 许平猜到她可能是被这里的环境吓到了,忙脱下自己的襕衫,一把给她披上,又握住她的小手,温声道:“别怕,跟着我。” 霎时,一股巨大的暖意瞬间布满方金枝的心头和全身,她的面色不由一红,任由许平牵着前行,却将襕衫的领口紧了又紧。 “平哥,前面几十步应该就到关押雪薇的水牢了。” 二人走了好一会,方金枝指着前面拐角处对许平道。 “恩,应该是了。”许平并未驻足,反而加快了脚步。 往往就是在事情快要办成时,人反而会更加急着想要见到结果。 “杰哥他们还真行,看样子没有惊动到地面上的守卫,就已经冲到这水牢了。” 眼见即将告成,方金枝心绪也放松不少,言辞间很是轻松。 因许平行进较快,她只能也加快步伐紧跟着,可两人还是差了那么一段距离。 到后来,几乎快成了许平拉扯着她在向前走了。 许平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忙放慢脚步又顿住,回头望着她。 只见此时的方金枝小脸已冻的通红,尽管披着襕衫,身子还在微微颤抖,许平不由大起怜惜之意,紧了紧握了握她的纤手,柔声道: “说了不需要你来的,非要来,这会来了才知道...” 可突然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方金枝身侧咫尺,一个满是血污的黑衣大汉陡然间爬起,手中开山刀“呼”的一声高举,跟着,神色狰狞的冲着方金枝的后颈便要狠狠劈下! “金枝小心!” 几乎是刹那之间,许平下意识的便向前猛扑向方金枝,将其紧紧抱住。 一扑之下,二人同时倒地。 同时,许平感觉到自己后背没来由一寒,继而,那里便是一阵麻木,再没什么知觉了。 许平心知,自己这是中刀了。 可电光石火间根本来不及多想,倒地的瞬间他忙回头一望,又见那大汉挥舞着开山刀气势汹汹的朝二人再次劈来! 困兽之斗,尤其猛烈! 许平心下震骇,可下意识之下,他双臂抱住方金枝便猛地向旁边一滚,跟着,左手环住方金枝的纤腰,右手沙鹰顺势高举,快速瞄准。 “噗噗噗!” 接连三枪,正中那黑衣大汉胸口! 沙鹰威力巨大,被誉为单手枪械里面的王者,何况许平手中这把还是特意改良过的。 大汉的胸膛登时泛起一片殷红,甚至还有些焦黑。 他惊恐而痛苦的瞪大着双眼,面孔都因痉挛而极度扭曲,眼神中,更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咣当”一声,手中开山刀落地,他那魁梧的身躯也砰然砸下地面。 “呼...” 许平长出口气,终于摆脱了危机。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实弹射击,更是,第一次杀人。 不过若问他感觉如何。 他一定会回答一个字:不错! 第128章 蚀骨柔情 许是心中潜藏的杀戮得到了释放,许平只感受到这一点。 也瞬间明白了刚才天狼听到要投入战斗时,何以突然变的那么亢奋。 “看来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恶魔呀。”许平心中不由暗道。 然而对于手中沙鹰的威力,那真是没的说,他表示非常满意! “许大哥!”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方金枝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猛地扑在他怀里,将其紧紧抱住。 刚才刹那间她瞧的真切,那把开山刀是结结实实砍在自己许大哥背上的。 几颗晶莹的泪珠顿时滚落在许平脸颊上。 地牢本就阴冷,这一下许平感觉更寒,可还是不自觉的轻搂住方金枝的纤腰。 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身材,恩,绝! “哭什么?傻丫头。” 许平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 “许大哥,都怪我,你肯定伤的不轻!”方金枝仍在他耳畔啜泣着,双手抱的更紧。 经她这么一说,许平这才忽而有了些知觉。 只感觉后背此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简直可谓是痛入骨髓! “嘶!” 他忍不住轻呼出声。 这下方金枝更紧张了,双膝分开撑住地面,两只纤手两侧撑着就想要站起身。 因为怕再把许平的伤口给压到了。 可拐角处,此时刚好转过来两个人——方杰和天狼。 两人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甬道里似乎有一对男女正倒在那里,姿势颇为怪异。 女的身上,似乎还披了件男人的衣服? 当看清正是许平和方金枝二人时,两人不由看的目瞪口呆! 方杰心中微微着急: “好妹子啊!你这搞什么呢?忍不住也得找个地儿啊!这能是合适的地方吗?多少进个房啊?这不那么多房间呢吗?” 天狼更是心道: “我靠!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平哥儿到底威武霸气啊!我就知道你不简单,说是来救妹子是假,带妹子来这体验别样风情才是真。 怎么滴,牢房场景呗? 地牢,冰冷的地面,犯人的眼馋,真有你的,爱服了油!我学会了!” 然而。 当两人稍稍回过神后。 “啪”一声轻响,天狼还是将钢盔上的强光手电打到最亮,直接照射到二人身上。 确切来说,是此刻方金枝的后背上。 他这倒也的确是出于好意,毕竟现在的确不是时候,还有其他人看着呢不是? 平心而论,他可不想平哥儿被人直播。 察觉到甬道尽头似乎来人,而且一看那亮光,许平确信肯定就是天狼。 忙望着身上娇美的人儿道:“金枝,快起来,天狼他们来了,我没什么事。” 方金枝听言,乖巧的站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将许平扶起。 “咳咳咳,两位兴致很高啊。” 他们爬起的功夫,天狼已率先走近,又将电光调低,满脸促狭邪笑道。 尤其当看到方金枝此时满头凌乱的秀发,身上还胡乱披着许平那件古代衣服时,眼神中更是玩味。 许平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许是骂这家伙骂习惯了,也没细想,径自道: “高你妹啊!你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嘿嘿,水牢里可不适合进行哦,不如这里刺激哦?”天狼又邪笑道。 什么玩意? 许平细想了一下,方才明白这家伙的意思,当即无语。 作势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可胳膊刚一抬起。 “嘶!” 牵扯到后背创口,疼的他不住龇牙咧嘴。 “怎么了?哥,整虚了吗这是?不行啊,这也太弱了吧?”天狼继续调笑道,丝毫没意识到许平有什么异样。 “虚你妹!” 许平再次破口大骂,可后背着实疼的厉害,只得强忍着疼痛仰着头,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都出汗了啊?我的哥,要不咱先回去补补肾吧。”天狼哈哈大笑。 “天大哥,快别开玩笑了。”方金枝见天狼还在那嘻嘻哈哈,不由也有些着恼,焦声道:“平哥,平哥他受伤了!” “啊?” 听她这么说,天狼本来嬉笑的神情这才戛然而止,当即眉头紧蹙着冲到许平身前。 “金枝,怎么回事?” 方杰这时也已走过来,开口问道。 方金枝原原本本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两人闻听当即色变,无不意识到刚才情形的危险。 天狼更是满面余惊之色。 他和方杰还不同,他可是身上担着任务的! 这少爷要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还能吃的了兜着走? “平哥儿,你真的感觉还好吗?”天狼已经撕开许平后背满是鲜血的衣服,望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声音微颤问道。 “死不了!” 许平一咬牙:“别废话,你身上有带的止血药吧?快给我敷上。” “好!”天狼赶忙卸下背包,手脚麻利的取出碘酒便先帮许平小心涂擦起来。 强烈的刺激性传来,许平咬牙强忍着,头上的汗珠更是层层冒出。 “想不到许公子本身不会武功,却在危急关头救下了金枝,兄弟我在此谢过了。”方杰神色郑重的冲他一抱拳道。 “小事。”许平咧开嘴一笑道:“不救她我自己也没命了吗,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 “天大哥,你轻一点。”方金枝在一旁看天狼给许平涂抹的那东西,疼的许平一直龇牙,便有些焦急的提醒道。 “涂碘酒总是会疼的,忍一下就好了。”天狼头也不抬,只在那用心涂抹。 他说的是实情,许平当然深知,至于方杰,虽不知“碘酒”为何物,可一听与“酒”相关,当时也就能理解。 唯独方金枝,因心挂许平,关心则乱,对天狼这态度当时就老大不乐意。 “好了,平哥儿,已消好毒了。”天狼涂抹完毕冲许平道,神色间难得的正经。 “恩。”许平点点头。 “平哥儿,这个是我们部队最新配发的‘虎王’止血喷剂,效果很好,我来给你涂上。” 说话间,天狼早已又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淡黄色的粉末喷剂,麻利的拆开包装就要向许平伤处喷洒。 他刚才已查看过了,虽然那黑衣人的一刀砍的很是凶狠,可好在那人之前自己也身受重伤,所以刀痕虽深,却仍只属皮外伤。 只需暂时止了血,回头再缝针包扎一下便好了,不会有什么大碍。 所以他心中也不由长舒了口气。 “我来!” 可是忽然,还没等他行动,就见手中喷剂早已被方金枝一把夺过。 方金枝将药瓶紧紧攥在怀里,似乎生怕有人抢去一般。 天狼一看,哭笑不得。 他望了望许平,许平轻轻一笑;又望了望方杰,方杰则是一脸苦笑。 “那好吧,大小姐,随你。”天狼只得投降,可也很识相的对她耐心教导起来。 这东西操作简单,方金枝很快学会。 就见她一边手持着药瓶,一边俯下身子,细心而轻微的在许平伤处喷涂起来。 一边喷,一边还用樱唇小口小心而温柔的吹拂着。 那力道温柔至极。 简直令药品本来对神经的刺激性也大大减轻了。 方金枝一边喷涂、吹拂,一边还不时抬头关切的望着许平,问道: “平哥,疼吗?” 许平已经在这种温柔中陶醉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疼痛,也听不到方金枝的问话,只是轻轻闭起了双眼,偶尔才发出“嗯哼”两声。 天狼和方杰在旁边看了一小会,本来还神情严肃。 可越看,越发感觉好像不是味儿。 他们的头皮也越来越发麻,到后来甚至抠起了脚指头。 “阿,那个,我想我女朋友了。”天狼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 方杰虽不明白他所说的“女朋友”是何意,可还是接道:“恩,我现在也觉得,水牢那边可能更需要我。” “那要不,咱俩,还是先到那边去?” 天狼转头望向他,头盔上的电光刚打在他本来坚毅,此时却显得有些挣扎的脸庞上。 “过去!” 方杰一咬牙,当先转身。 第129章 快跟牛魔王出来看上帝 “护法。” “天公子。” 水牢内,杜微和应明正伏在一圈青石砌成的“井沿”旁向下面张望着,见到二人进来招呼道。 “有法子了吗?”方杰皱着眉走近。 杜微摇摇头,应明伏在那里也是眉头深锁。 在他们周遭,还凌乱躺着六具黑衣人的尸体,一根铁柱上,还绑着一条救生索,直垂入水牢下。 “刚才应明又下去查探了一番,和天公子所说无异,那丫头已经陷入昏迷,失去意识。 她手脚上绑着的铁链都不是寻常之物,里面应该是掺杂了天外陨铁,所以坚固异常,寻常都不易弄断,何况现在急切之间。” “这些玩意本来倒也没什么。”天狼也走近伏着井沿,望着水牢下道: “也怪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坚固,所以只带了最高温1700度的便携火焰枪,要是把铝热火焰筒带来就好了。” 方杰三人听他在那念叨,一个个面面相觑,什么“最高一千七百度”、“铝热火焰”之类的他们一概没听明白。 不过眼前这家伙动不动就言辞怪异,相处下来大家也就慢慢习以为常了。 何况方才一系列战斗,天狼所表现出来的那强悍的战斗力,令他们一个个无不由衷敬佩。 其下手的干脆利落、悄无声息,尤其令三人惊为天人,三十多个地牢守卫,倒有二十多个都是被天狼一人干掉的。 而且看样子,他做的很轻松! 此时一听他似乎有法子,方杰不禁满怀希望的转头望向他道:“这么说,天兄是有办法的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天狼无奈的撇了撇嘴:“有是有,可那家伙事儿我没带来。” 言辞间,他甚是惋惜,又一边继续向水牢下张望着,神色甚显焦急。 “怎么了?雪薇情况好吗?” 这时,许平在方金枝的搀扶下也快步走了进来。 毕竟现在还在敌人环伺之下,他们头顶上就是几百号生猛的敌人,一旦将其惊动,凭他们六人,是绝难一齐全身而退的,怕是最少也要丢下两三个自己人在这儿。 所以快些将雪薇救出极为关键,要速战速决! 四人回头望着许平,均默然不语。 许平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 因事先就知道雪薇是被关在那一口类似井的下面,许平当即便轻轻挣开方金枝,大步流星冲到井边,忍着后背的疼痛向下张望着。 水汽氤氲间,只见隐隐约约能看到下面一个白衣女子几乎头部以下都被浸泡在水中。 她披散着头发,垂着头,两只手腕被极粗的铁链绑着,分别吊起,全无半点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平眼见此景,眼中喷射着愤怒的火焰,用力一拍井沿的青石。 可这样一来,牵扯的他后背的伤口更加疼痛,然而他丝毫没在意,嘶声道: “是雪薇,是雪薇!快下去救人啊!你们在等什么呢?” 他瞪视着几人。 天狼等人均不做声,对他的心绪都能理解,可眼下的确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见四人均不作答,许平更加气闷,一咬牙站起,抓住绳索便径自要下去。 “许兄,你这是干什么!” “平哥儿...” 四人见他如此,情知他这是准备自己下去,赶忙拦住他。 天狼将眼前情形一五一十告诉许平,他这才明白,火气稍减,也略微冷静下来。 “就是这么回事,平哥儿,这事儿怪我,没考虑周全。”天狼很是自责道。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火焰筒了是吗?”许平对他却没有责怪之意,只是静静问道。 “对,铝热火焰筒,温度可达3000度,那是特战队最新列装的,融化下面的铁链绰绰有余。”天狼难得的正色笃定道。 “你们这次有带来吗?” 天狼听出他所说的“你们”,很显然指的是他和猎隼,便道:“带来了,我和猎隼每人都有两个。” “好,等我!”许平说完,转身就要向外走。 天狼不由眼前一亮: “对啊,平哥儿常玩这游戏,想进出还不简单?只需要回言午堂找猎隼取来就是了。” 许是这游戏太过逼真,以至于他经过这段时候已经深切代入其中,把这茬都给忘了,包括刚才许平受伤的事。 不由大拍脑门,暗道愚蠢。 可方杰等人并不明白。 “许公子,等您打个来回再回来的时候,怕是已经晚了吧?”应明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许平认真道。 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万不敢对许平如此的,尤其当着方金枝和方杰的面。 可眼下众人都身处险地,由不得他不大胆。 许平却对此并未介意,只是回头认真对众人道:“大家相信我,不需片刻,我定能将天狼所说那件东西取来!” 众人将信将疑,可方杰还是一个眼神递过去,应明即刻松手。 不过,应明的一番话,倒也着实提醒了许平。 他似乎想起什么,对天狼道:“天狼,你跟我一块出来下。” 二人走过拐角。 “平哥儿,你别说,这游戏还真行啊,你不知道,刚才我...” 重新回到二人世界,天狼禁不住又开始眉飞色舞想要好好描述一下自己刚才的英勇事迹,却被许平无情打断: “别废话,听我说。” 许平声音冷冽: “现在你就去把东叔给我们的乳化炸药布置好,等我回来救出雪薇后,我们就把这地牢给他炸了!” “好嘞!” 天狼闻言满脸兴奋,摩拳擦掌。 这可是个大活儿! “可是,炸药呢?” 他想到这点又满眼茫然望着许平。 炸药没到位你说个嘚儿啊? “这不就是么?”许平却一指天狼身后。 天狼慢慢回头一看。 “卧槽!平哥儿!” 天狼吓了一大跳。 生生往后跳了一大步。 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人刚才转过来的时候,甬道里可没见有炸药啊? 可现在,k33乳化炸药,起爆器、导爆索、传爆管,可不是都在那里静静待着,码放的整整齐齐吗? 天狼揉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 “平哥儿,你可真是神了啊!”天狼呆呆望着眼前的东西由衷道:“这要不是游戏世界,我还真以为你得道成仙了” “行了,别废话。”许平不耐的拍拍他肩头。 毕竟现在时间紧迫,救出雪薇也需要时候,多耽误一刻,所有人就多一分危险。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许平也顾不得在天狼面前掩藏青铜扳指强大的能力了。 好在有言在先,这是“游戏世界”,所以将来也不怕对天狼这家伙圆不过去。 “图纸你都看过了吧?怎么搞你最清楚,现在就去弄。”许平正色又对天狼吩咐。 “好好。”天狼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小鸡啄米似的回应。 毕竟尽管这是游戏世界,可到底很逼真,许平猛不丁来这么一下他这小心脏还真受不了。 深吸一口气,将心绪平稳下来,天狼认真望着许平道: “放心吧,平哥儿,待会我一定...” “卧槽!” 他的忠心还没表完,早已又满脸骇然猛地后跃一步。 这一步,比刚才那一步还要远,直接一下子蹦到了那堆乳化炸药上。 可因立足不稳,差点摔下来。 因为就见本来上一秒还活生生在他眼前的许平,下一秒过后,一阵淡白烟雾升腾间,许平整个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狼半天没回过神来。 心绪缓和后,方一只手支撑着甬道壁,另一只手颤巍巍拿起手机: “喂、喂...老婆,快跟牛魔王出来看上帝。” 第130章 轰天巨震 王宜年现在的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不好是因为自己的发小赤月竟被明教酷刑处死了,这是对自己尊严极大的挑战。 心情略好的原因则是这次明教过来的人也一定会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他能确信,等鬼影那边得手后,那十来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很难看! 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出了一百个折磨的那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法子。 甚至,他也想到了,等这件事处理过后,一定要把一直盘踞在汴梁的那座明教分舵成员全部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不由变的狰狞,目光,也变的狂热。 此刻正和美人相拥在香衾中的他,握着温香的手也不再怜香惜玉,反而不自觉的越发用力。 “嗯...” 怀中美人被惊醒,痛呼一声,转过身来,一锤击在王宜年的胸膛上,娇嗔道:“王爷,奴家好疼!” “哈哈!”王宜年闻言不怒,反而一乐,大笑道:“很疼吗?本王可还没有用力呦。” 一边说着,一只手又开始温柔的游走。 “王爷坏死了。”一抹嫣红早已爬上美人的粉颊,在微微透过窗楹的月光下显得尤其美艳动人、娇艳欲滴。 王宜年看着眼前的秀色,只感觉腹下心头一热,再也把持不住。 将怀中美人环腰一抱,压在身下,口中粗重的喘息着:“婆惜...我的美人儿...” “王爷...” 阎婆惜也欲拒还迎,娇柔无限。 一番激烈的拥吻,王宜年邪邪一笑:“婆惜,本王最近新学了一招,名唤作‘地动山摇’,正好给你施展一番,要你领略领略如何?” 阎婆惜娇羞的粉拳直锤在他双肩胸膛上:“坏死了,王爷你坏死了...” 可眼神中,却逐渐充满渴望,越发的迷离。 王宜年也早已意乱情迷,一声狂吼! ... 可是。 正当他想要进入正题时,突然之间,但听“嘭”的一声巨响! 那声音,直如雷震,简直是有如天塌地陷一般! 王宜年正要进行的动作霎时顿住,呆若木鸡。 反而是阎婆惜仍然满面羞红、娇媚无限的微闭着杏目,充满期待。 王宜年下意识的就想要查探到底怎么回事,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自床下袭来。 而后,整个人抱着怀里的阎婆惜就“腾”的一下腾空而起! “什么情况?” 王宜年心中巨颤着,在半空中,他更是看到了此生永难忘怀的一幕: 就见他费尽心思,调集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主楼“天王楼”,早已淹没在一片白色浩荡烟尘中! 而后,不及他有任何反应,赤身裸体的两人在上升势能耗尽后,又“呼”的一下疾速往下坠。 “啊!” 王宜年虽一直瞠目结舌的看着周遭情景,可阎婆惜却从始至终都在紧闭着杏目。 此番的感觉更使她有如腾云驾雾一般,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种感觉,简直舒适刺激至极! 她只感觉到欢快、畅慰无比,只感觉到神佛之舒适,也莫过如此。 所以在那刹那之间,她也达到了毕生从未体验过的巅峰! “王爷!” 阎婆惜杏目紧闭着,面若桃李,双颊几能掐出水来。 她一边意乱情迷又音调高亢的呼唤着,一边用力紧紧抱住了王宜年。 而片刻后。 “嘭”的一声,两人轰然坠地,俱都不省人事了。 ... ———————————————————— “嘿嘿,怎么样?平哥儿?我这手还行吧?” 此时已远远离开王府地牢,正在飞烟楼顶层向王府方向观望的许平等人,天狼得意洋洋的冲许平邀功。 “神了,实在是神了呀!”方杰看着远处王府的场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一炮,当真是惊天动地!” 应明也挑起大拇指对着天狼大加称叹。 “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功夫。”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杜微都微微笑着冲天狼称赞一声。 “还行。”许平则不咸不淡的点评一句。 实则心里当然是满意的很。 “切。”天狼大力的撇撇嘴:“我说平哥儿,仅仅只是‘还行’吗?” “那你还想咋地?”许平无奈望着他。 “怎么着你不得...”天狼有点着急。 心下则寻思:“你特么夸两句能死啊?” 望着他钢盔下的那副窘态,许平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天狼大侠,你这一手办的很漂亮,漂亮极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简直就是,帅呆了,简直可以说是,超乎想象!” 他这倒也的确是肺腑之言,整个行动过程中,天狼从始至终所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无疑非常卓越! 闻听此言,天狼方才满意,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神情。 “天大哥,想不到你真厉害,还有那么一手,隔的那么远都能将火药引爆,你说不需要引信我们还不信来着。” 许平身旁的方金枝这时也笑语盈盈道。 听她这么一说天狼更加得意了,瞬间感觉自己简直威武至极,可表面上仍故作姿态,谦虚的摆了摆手,还煞有介事的轻咳一声道: “咳,这也没什么了,小意思嘛,不过就是耗费几十道工序将爆破器材改造成远程遥控而已,能有多少技术含量?目前全军也不过十来个人会而已,我么。” 他说着嚣张的指了指自己:“也不过仅仅是其中一员罢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他如此说着,神情间却早已目空一切。 许平见到,苦笑着摇摇头。 至于其他人,则基本上没听明白他在掰扯些什么,当然也就无人搭腔。 一时气氛有点凝固。 天狼却误认为大家都被他的话给震住了,更加得意非常。 “许兄,刚才地牢里那些被关押的人你跟他们很熟吗?”方杰这时开口问道。 原来,在众人将江雪薇救出,天狼也已初步布置好炸药想要撤离时,许平却执意要将牢里其他人全都一起救出去。 现在那些人都被暂时安顿在飞烟楼三层的几间密室内,由专人照看养伤。 “那倒没有。”许平笑笑道: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咱们现在跟王宜年彻底结下了梁子,难保将来有一天他不会知晓是我们做的,那时,这些个人或许用的上。” 听他这么说,方杰不由眼神一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自家妹子果然没有看错人,这许公子年纪轻轻倒当真是深谋远虑。 第131章 天马帮 “公子高见。”方杰笑笑道:“依我看,能被王宜年如此大费周章关进他私设地牢里的人,不是汴梁城里的富户,就是某一行当的首领了,一般人只怕还真没这待遇。” “方兄说的不错。”许平回应一声。 两人相视一笑。 “其中一个人我好像认识。” 应明这时插嘴。 “哦?”方杰望着他。 “就是我们从地字号牢房救出来那个人,应该是城北天马帮的帮主马振元。” “天马帮?”许平也望向他。 几人中应明在汴梁待的时间最长,何况他们这帮人日常就是负责在汴梁城打探各类情报的,所以若论人情掌故的熟练,许平反而是远远不及眼前的瘦小汉子。 “没错。”应明道:“这个帮会主要的营生就是贩马,确切来说就是从北方辽还有西北西夏那边转运马匹过来,然后以汴梁周遭为基地,向大宋各地贩售,当然有时也会就地贩卖。” “哦,那他们怎么会?”方杰问道。 很显然,他问的是怎么会和苍龙义社结下梁子。 “护法有所不知。”应明解释道: “这天马帮虽然从业比较单一,可却是民间贩马行当里的霸主,每年单从他们帮会经手的马匹都不下四五千匹,其中当然不乏珍贵名马。 有一次,天马帮从北边女真境内寻到一匹珍贵异常的宝驹,名唤‘照夜玉狮子’。 要说这马,当真是不得了,据说生的通体雪白,无一毫杂色,偏又矫健异常,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名副其实的千里马,当真是世所罕见!” “照夜玉狮子?”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怔: “这就是令晁盖送命,引发日后梁山二打曾头市的名马?” 只听应明接着又道: “本来马振元得到此马也是欢喜异常,本想将其赠予他素来钦仰的一位镇守西北边关的老将军的,可偏巧不巧,一次偶然下,被王宜年撞见。 那厮一见之下顿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处心积虑想要弄到手。 可天马帮毕竟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帮派,可以说是黑白两道人头都很熟络,天南海北的生意伙伴那更是什么人都有,江湖上三山五岳的人也不在少数。 饶是王宜年素来胆大妄为,也不敢轻易强取豪夺。” “难不成他还想花钱买不成?”杜微在一旁冷笑道。 “诶,你还别说!” 应明回过头望着他笑道:“被你说中了,这家伙最开始的确还真想买来着。” “哦?” 许平、方杰等人闻言也不禁莞尔,饶有兴致看着应明。 这倒真是一件奇闻了。 唯有天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百无聊赖下这转转那看看,最后实在无聊的紧,便坐下来掏出手机随意翻看。 可这地方不出意外的没有信号,也只能看看以前储存的精美资料打发时间了。 “开始的时候,王宜年就想通过高价把那马给买下来,一度差人叫价叫到了五千两黄金!”应明继续说道。 方杰等人闻言都是一惊。 一匹马,五千两黄金? 许平也是心中一动:“五千两黄金?那可是五万两白银啊!也就是五万贯钱,合到后世一千五百万!” “这王宜年真想拿钱砸,倒也还真舍得。”许平心中不由冷笑。 “可是不论他出多少价,马振元始终不愿意,终于将王宜年给着恼了。”应明道: “所以后来,王宜年一看此路不通,便又动起了歪心思,设计让马振元跟朝廷太尉府做了一笔军马买卖,当然最后结果不用说,老马被王宜年和高俅联手坑的很惨,天马帮就此衰落了,马老汉本人也被王宜年抓进了自己的私牢。”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原委。 “那这么说来,这老马还是一位极有爱国之心的马贩喽。”方杰听完后笑笑道。 毕竟从适才应明的话里,这人宁可得罪王宜年也要将那匹名马送给自己钦仰的老将军,单这份豪情就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没错。”应明也笑道:“他想赠予的人,正是西北禁军的总首领,种师道种老将军!” 应明一边说着,话语神情间,也极有赞佩之意。 “噢!” 众人闻言纷纷点点头,俱都认为事属应当! 许平也不由暗想:“这老马倒还真是个烈性汉子,性情中人,只不知他与种老将军见过面吗?若没有,如自己有能力,倒是可以帮他圆这个心愿。” “那那匹马呢?”方金枝这时忍不住问道。 毕竟是女孩子,一听有如此骏美的宝马,哪里能不动心,所以也就格外关心马儿的下落。 “那还用说,肯定是被王宜年那厮给霸占了呗。”方杰冷哼一声道。 应明神色间也泛起一丝苦笑,看了看方杰,又望了望方金枝,不置可否。 很显然,他如此姿态就已经表明方杰所言不差了。 在场众人无不大感惋惜。 如此骏马神驹却配了这样一个阴险卑鄙之人,当真是暴殄天物之至! “回头,不如我们再想想办法,把那匹马弄出来,还给老马,再让他转送与种老将军如何?”许平这时狡黠一笑,冲众人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愕,继而从惋惜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大笑起来: “公子所言不差,正当如此!” “此事当真值得我们好好筹谋筹谋啊。” “今天先炸了他的主楼,改天再抢回他的马,看他不气吐血!” “哈哈哈!” 一时众人无不跃跃欲试。 唯有天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以手支颐,百无聊赖的看着大家,翻个白眼,不明白这帮人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对了,杰哥,你不是说庞大哥他们今晚就能完成任务吗?不如你联系联系他,今晚我们在飞烟楼里好好庆贺一番如何?” 方金枝笑颜款款的冲方杰道。 显然,这一点上她和许平很相似,尤其喜欢跟好朋友们在一起欢聚。 方杰也大笑一声道:“这有何难?飞鸽传信他们今晚做完最后一笔买卖大功就算告成了,本来也要接风庆功,何况,刚好今天许兄和天公子也在,是难得的贵客! 正好给他们相互引见引见。 今晚,我们就在圣火厅里和教众们一起欢聚吧!” 方金枝一听,当即欢呼雀跃,应明和杜微脸上也浮现出欣喜的笑容。 许平也很是期待。 唯有天狼,还在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的手机。 第132章 废墟 这边飞烟楼里笑言款款,那边王府却早已炸开了锅! 此时最中间一进院子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本来巍峨堂皇的“天王楼”此刻也早已化作一堆瓦砾。 甚至就连第三、第五进这两个相邻的院落都受到了波及,共有四座楼的主体出现明显裂痕,眼看也要倾塌! 两三百名黑衣劲服的青壮男子此时正在一名山羊胡中年人的指挥下,手忙脚乱的在现场翻腾、搬抬着。 翻腾,是期望能在瓦砾场里发现他们的龙头大哥。 搬抬,则是因为天王楼珍藏着王宜年多年来搜罗的许多奇珍异宝,眼下楼宇倾塌,大多数当然被毁于一旦,可仍有少部分保存下来,这些人当然要替王宜年转运、保管。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现场时不时发现的那些残肢断臂令人触目惊心。 还好,目前发现的大多还只是那些天王楼守卫的。 “老天爷啊,快开开眼吧!直接把王宜年那厮给弄死吧!不然他活过来的话,我们肯定没好果子吃啊!” 众人翻检中,有人在那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小声祈祷。 没办法,整个青龙分社上上下下,无人不知王宜年秉性的暴戾乖张,尤其对他们这班在第一线守卫府宅安危的帮众,更是严酷无情。 稍有懈怠,轻则鞭笞,重则剁手剁脚,何况现在还出了这么大的事! “巨木下面好像有人,好像还有气儿!” 忽然间,搜寻的黑衣人中,一人高呼起来,一边招呼着同伴过去帮忙。 山羊胡中年人一听,也慌忙快步抢上,同时招呼其他人全都过来。 巨木挪开,众人就见一个人正浑身赤裸的趴在那里。 他的后脑,已被大石砸的鲜血迸流,血液混杂着烟尘石块在发间凝固,看起来有些渗人,一时也看不出是死是活。 他的身上,也压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其中锋锐的,已然将其皮肉都划出了道道血痕,鲜血在皮肤上的烟尘间到处蜿蜒,看起来惨不忍睹。 “这是,这是王爷...是王爷啊!” 不知谁第一眼认出来,颤抖着声音指着下面道。 众人闻言也不由心中咯噔一下,霎时全场鸦雀无声。 山羊胡也是一愣: 这是王爷? 这副惨状如果王爷醒过来那...他不敢往下想。 可几乎下意识的,他还是赶忙冲所有人高声叫骂道: “你们他妈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把王爷救上来,救上来啊!” 一声令下,所有人慌忙拥上手忙脚乱的搬抬起石块。 “快快快!” “你他妈慢点,看着点,别踩到了王爷!” “说你呢,刚说完就特么把王爷屁股踩了。” ... 因太过慌张,人群早已乱作一团,山羊胡在旁边看的气不打一处来。 “诶?不对啊!”手忙脚乱间,一人忽然惊奇道:“王爷身下好像还有人啊!” “啊?”其他人也忙围观。 “不对,好像还是个女人!”不知又是谁一声惊呼。 “哎呀!这女人怎么也没穿衣服啊!” “啊?闪开,我看看,我看看...” “我也看看...” 就连山羊胡闻言也忍不住分开众人仔细瞅了瞅。 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这特么,这不是王爷最宠爱的那个姬妾,叫什么,阎婆惜的吗! 完了,真的完了! 平时得罪了王爷或许还好说些,可若是对他的姬妾又半点不敬,那结果一定极惨! 所以他的眼睛虽然也看直了,甚至还默默咽了咽口水,可还是立即收束住心神,声音颤巍着对几个小头目道: “快去,快去分开众人,给大哥盖块,不是,披块布,快去!” “是!”几个小头目慌忙去办。 “这女人是谁啊?” “怎么没大见到过?” “王爷的女人你能轻易见到吗?越是王爷宠爱的姬妾越不让她们轻易示人。” “是这样。” ... “够了!”山羊胡一听那些小喽啰还在那议论纷纷,不禁怒火中烧,上前一把踹倒四五人: “你们他妈不想活了吗?这个时候不去想着救王爷,还在这胡言乱语!” 众黑衣人这时也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中大部分人虽一时辨认不出这女人到底是谁,可看那么娇美的身段,精致的容颜,定然是王爷极宠爱的一位姬妾没跑了。 不然,大清早的俩人也不会... 这要是被王爷后面知道他们胆敢这样争先恐后的观瞧,不活剐了他们才怪! 于是一个个慌忙继续埋头清理石块。 好在刚才山羊胡所想的那个办法的确管用,几件衣服匆忙往王宜年二人身上一披,也就解决了走光的问题。 山羊胡又赶忙差十几个伶俐的帮众速速去城中请大夫,还特意吩咐一定要把全城所有的名医全部请来! 就在他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将二人抬上来并运往后院诊治,自己转身也要走下废墟跟去时,不提防一名府门守卫火急火燎冲上来,一下两人撞个满怀,山羊胡直接被撞了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山羊胡捂着脑袋,摸着屁股高声怒骂:“这他妈谁?不想活了吗?” 守卫一看吓呆了,慌忙跪倒在地,不住叩头:“管家恕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山羊胡被几人搀扶起来,晃悠悠走到那守卫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本来因为今天这事儿就担惊受怕,人都吓坏了,刚才还来那么一下,哪里能受的住? 片刻间,那守卫已被打的头破血流,可还是连头都不敢抬,只顾在那叩头,额头已经冒出了血也不敢停止。 “好了,好了,有什么屁你快放!”山羊胡终于消了消气,心绪也稍微平定下来,不耐烦的冲那守卫摆摆手道。 “回总管,蔡、蔡太师和高太尉府上的管家一齐来了,他们现正在前院迎客厅内饮茶!” “啊?” 山羊胡一听通报,不由大惊失色。 也明白了这守卫刚才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 “这两家人怎么同时来了,还来这么快?”他惊疑不已。 可瞬间又明白过来,不由一拍脑子。 蔡太师和高太尉两人的府邸皆在王府周遭,相互相距不过咫尺,算下来也不过仅仅隔了一两条街而已,今天王府这么大动静两家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怕不是连皇城里的人都听到了! 今天自己这着实是被吓傻了,脑子总是转不过来。 于是慌忙问守卫道:“两位贵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安排好了。”守卫依然匍匐在地:“用的王爷珍藏多年的西湖龙井。” “好好好,快带我去!” 山羊胡这么说着,自己已然先自向着迎客厅一瘸一拐走去了。 第133章 其乐融融 明教地下圣火厅。 经过一整天的精心布置,此时厅内早已摆满了宴席用的桌椅餐盘,自主坛向外圆形扩散,显得极是有序,且又壮观! 每张长桌上也都摆满了各类佳肴美食、蔬果杯盏,且不断还有道道美食从厅外或后厅传布进来。 那一张张桌子上,更是早已备好了一坛坛美酒,放眼望去,竟是数之不尽,而且就连空气中,此时都早已散布的满是酒香。 “我说平哥儿,你们这游戏里平时聚会的场面都这么大吗?都快赶上小说里的梁山泊聚义啦!” 正由许平带着到处参观的天狼见大厅已快布置完毕,单手扶了扶头盔上的战术眼镜满是惊叹道。 天狼早上在王府地牢中的英勇表现早就在教众间传开了,是以对他们二人的随意走动根本没有任何人加以盘问阻拦,反而人人以能接触他们两个为荣。 这当然令天狼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也还行吧。”许平背负着手,一边闲适的漫步而行,一边笑着对天狼道:“这也就是小场面,你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成千上万人的聚会我们这也常有。” “哇!真的吗?”天狼眼神中满是羡慕。 自己部队的人虽也多,可每次最多也就是连级、顶天顶天是营级四五百号人一起聚会,像许平所说的那么大规模的集体聚饮,他当真还没经历过。 “可不是吗?”许平对天狼的反应显然很满意,不知不觉间和这家伙在一块学会了吹牛。 当然,要想压服这货,没别的办法,你只能比他更会吹,吹的更狠!比他更不要脸,不要脸出新高度。 “想当初我们一万多人集体聚会,那家伙,你想就是十几个酒楼全部连在一块那也不够啊。”许平开始没脸没皮。 “没错,地方完全不够。”天狼信以为真,认真道。 “恩,所以我们只能在汴梁城外选了一个露天的大空地...”许平背着手,边走边吹。 “那场面应该很壮观吧?”天狼满脸神往。 “可不是,就这么说吧,整片原野,你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我们的人。”许平边努力幻想着边输出。 “恩恩...”天狼听的陶醉了。 “不说别的,就说给我们往城外送菜收盘子的厨师,那家伙,从入了夜到第二天清晨,你猜怎么着?就没断过!” “我靠!” 天狼惊呼一声,这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还有那酒,你想咱这些朋友都是些豪情万丈的江湖豪客之类啊,那酒量,都贼大,像这么大小的坛子吧?” 许平一指两人近前,一个有如后世家用大号醋缸般大小的坛子: “平均每个人都得干掉这么两坛!你想想,一万多人,那总共得多少坛?” “喔哇!” 天狼惊呼出声,连连摇头表示赞叹,又扶了扶头盔,瞪大眼睛道:“那堆起来差不多都能成一座小山了吧!” 许平微笑看着他并没有回答,可意思很明显: 你的脑子很好使,联想力很丰富,我看好你。 “许大哥,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方金枝忙活完这时恰巧见到他们,言笑晏晏走过来。 “哦,没什么,跟天狼兄探讨一下聚会的问题。”许平笑道。 “聚会?”方金枝已然走近,还随风带来一阵清香,令许、天二人不由一阵心旷神怡。 “难道天大哥以前没聚会过吗?”方金枝笑着道。 天狼抽抽鼻子,不屑:“那怎么可能?只是没经历过那么大场面罢了,方妹子,平哥儿说上次那场上万人的聚会,你也...” 许平一听糟糕,要穿帮,赶忙打断他的话:“咳!那个,金枝,宴会都已经准备就序了吗?庞大哥他们都回来没有?” “还没有。”方金枝答道。 虽然听天狼说什么上万人的聚会有点疑惑,可相处下来知道这家伙也总是胡言乱语,因此便没有当回事。 “不过按照杰哥的说法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方金枝接着对许平道:“对了,平哥,主坛的席位已经最先安排好了,我带你们先过去吧?” 许平倒也不客气,笑笑道:“那咱们就一起过去。” 三人到了主坛,果然见到一条颇为宽广厚实的梨花木长桌被安置在圣火下面,横条摆放,位于主坛面向厅门一侧的正中间。 “许公子。” “许兄,来啦?” 吕师囊、方杰等人早已就位,本来正坐在那儿闲谈,见许平、天狼二人赶到,纷纷起身。 “吕大叔、方兄,不必客气。”许平也笑着冲几人拱拱手。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尤其大家还一起经历了艰险,彼此已熟络很多,已无需太客气了。 “哈哈,今日真是难得,快坐快坐。”吕师囊上前一把拉住许平就要将其推坐在正中间上首。 方杰此时也热络的拉住天狼,要他就坐在许平旁边。 许平慌忙推让:“不可不可!吕大叔,这可真是折煞小弟了,我只是客人,怎么能坐到这个位置?万万不可!” 吕师囊却笑道:“小兄弟素来都是洒落之人,怎么这时候却这般拘于礼数?就凭今日兄弟主持办成了那件大事,也合当坐此位置,快坐,不必谦让!” 说着,手上加力就想将许平按下。 许平当然执意不肯,忙回头示意天狼。 想要这家伙别光哑巴,一块说句话。 哪曾想回头一看,这才发现:特么人家老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 还特么煞有介事的抽起了烟! “卧槽?” 许平心中纳闷了: “你还真行啊?我这还没好意思坐呢,你倒先舒服上了?” “许兄弟,看到没,人家天公子都落座了,你也快。” 吕师囊笑呵呵的满是诚挚的继续推按着他。 许平则心道:“那家伙没心没肺的,能和他比?” 当下便正色道: “吕大叔,非是我拘于礼节,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您想,您是这汴梁分舵的总主持人,我若坐在这个位置,教中众兄弟将会如何看我? 那便是越俎代庖,是越位之举。 虽是小事,可也足见大义,咱们出来行走江湖的,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您说对么?” 一番话,说的吕师囊和方杰等人先是一愕,继而不禁心下喝起彩来。 方金枝眼中望向许平,更是愈发透出万种柔情。 吕师囊哈哈一笑,心中一边感叹着眼前年轻人日后定然不可限量,一边面上更加温和道: “那就好吧,我这老骨头的,在你们年轻人中也是倚老卖老惯了,那索性今天就再倚老卖老一把!” 一边笑呵呵说着,一边也就不再推让,径自坐了下来。 可仍示意方杰等人将许平推坐到了自己右侧,方杰的上首。 第134章 变故陡生 趁着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众人免不了一阵高谈阔论。 所谈的大多也就是汴梁城内各方头面势力的轶闻典故,当然也包括如今朝廷的诸位重臣。 吕师囊本就是所有人中最先抵达汴梁的那一批,何况所有的情报都要在他这里进行汇聚,所以很多事情就连应明也是不知道的。 出于对许、天二人的信任,吕师囊还讲到了不少关于本教来历、如今发展势头之类的事情。 从他的谈论中许平了解到: 目前明教在南方已有两万余教众,单杭州总舵就有一万多人,而且在大宋二十四道府路中,每一路都有秘密分舵,少则百余人,多则四五百人。 谈到这一点时,吕师囊显然很是得意,引以为傲。 并明确说明了这也是为什么总舵那边这次敢于严刑处决苍龙义社奸细的底气所在。 毕竟从现在来看,明教的势头已经远远盖过了苍龙义社。 反而苍龙义社对明教现在的家底知之甚少。 不过有一点吕师囊似乎在故意回避不谈,但许平却心知肚明: 那就是,要说如今明教势头虽不小,可至少在两方面上还是远不如苍龙义社的。 一就是朝中人脉的关系,尤其是朝中重臣的人脉关系。 这一点处理不好,或许某位高官的一道奏本,或者一声令下,整个明教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何况从方金枝之前的透露中得知,如今尽管明教在朝堂中也安插有一些眼线,可多半并不是掌握军政要职的官员,尤其是像蔡京、高俅等这种重量级的人物,那更是不可能有! 可是苍龙义社... 王宜年的亲姑父就是蔡京! 更不要说其他三座分社龙头的背景,尽管许平现在还尚不了解,可隐隐感觉,绝不简单! 至于那总龙头... 第二,就是至关重要的财力! 明教人数不少,可不像苍龙义社一般占据着汴梁这天下通衢各行各业的经济命脉,单说其门下固定产业就多的不可胜计,何况其门人弟子中,大多数人明面上还从事着各类生财营生。 这等于就是永不停歇的造钱机器。 有钱有枪又有保护伞,这些,都是明教比不了的。 当然吕师囊不谈,许平也不会自讨没趣。 毕竟跟自己关系也不大。 和这帮人做好朋友完全可以,可要是让他跟着他们造反,那许平可万万没有兴趣。 众人闲谈许久,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候,就连最外围教众的席面上所有酒菜都已备好多时,教众们也全都围坐到位,却仍迟迟不见庞万春他们归来。 吕师囊不由越发纳闷,便顿住闲谈的话题道:“奇怪啊,万春他们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他一边说着,一边皱眉望向方杰,方杰心中也很纳闷,便不由看向杜微。 平时方杰与庞万春包括总舵那边日常的飞鸽传信联络,都是杜微在负责的。 杜微会意,也不说话,点下头便起身往后厅走去。 那边有他们的住处,当然也有专门饲养信鸽的鸽舍。 方杰转头笑了笑冲吕师囊道: “吕师,不必担心,万春哥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绰号‘小养由基’的人物。 当年被洞庭三怪手下几十名杀手追杀,凭一支满月雕弓尚且杀出了重围,何况现在出其不意出现在了汴梁。” “但愿如此吧。” 吕师囊并没有多言,皱眉沉吟着。 一时气氛有些冷落。 众人皆沉默不语,唯有天狼一人在那嗑着瓜子抽着烟。 “护法!” 片刻后,杜微回来了,但并未上席,也并未落座,反而示意方杰一块绕到圣火后面去。 素来平静如水的他,此刻神色间竟有些慌乱。 方杰见此,心中更是不由一动,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向众人勉强笑一笑,算是示意,起身便快步转到圣火后面来。 “怎么了?有情况?” 他眉头深锁着看着杜微。 “护法,你看!” 杜微说着,已自递过来一封由黑漆束口的小筒信笺,很明显,是刚从信鸽爪上取下来的。 方杰一看那信笺,当即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暗叫一声:“不好!” 慌忙一把抓过。 黑漆束口,在他们教内代表着四个字——极度危险! 他快速拆开来只看了几眼,当即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护法?” 杜微也有些傻了,从未见过护法这副样子。 “不好!”方杰强行平稳着心绪:“万春那边有难,被人围杀了,我们必须赶快去救他!” “啊?” 听到这里,杜微也不由神色大变! “吕师...”方杰已然快步转回了坛前,俯在吕师囊耳畔便是一阵耳语。 吕师囊听完霍然起身,面色铁青,紧紧盯着前厅门口。 这一下突如其来,本来全场的目光便集中在主位,眼见吕师囊如此,全场当即寂静下来。 就连天狼因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也变的正经了一些。 “吕师,现在怎么办?”方杰紧盯着吕师囊。 吕师囊长出口气,神色却依然凝重:“信中,有没有说明苍龙义社派去了多少人?” 他仍然盯着门口,口气冰冷已极。 “没说,或许是时间匆忙,只潦草写了‘陈桥、徐茂、中计被围’这么几个字。”方杰回道,把信中的内容又重复一遍,跟着又很是着急: “吕师,时间耽搁不得,不然,我们就把人手全撒出去吧!” 吕师囊闻言断然一抬手打断他: “不!绝对不行!现在情况还不明,一旦贸然出动,若中了敌人奸计,这些年来在汴梁的苦心经营就一朝全废了。” “那怎么办?”方杰又问。 “徐茂,定然说的就是那青龙分社名叫‘徐茂’之人的宅子了,的确是坐落在陈桥门。”吕师囊强自镇定道: “这样,方护法,你现在就带着教中三十多个好手赶过去,全力一试,能救,则将万春他们给救过来,如实在不敌,也万万不可硬拼,也要及时赶回,明白吗?到那时,我们再另做打算!” “恩!”方杰也瞬间明白了吕师囊的用意。 诚如吕师囊所说,这或许的确正是敌人引蛇出洞,或者请君入瓮的计策,请的,是明教在汴梁的全部力量! 如果果真全员出动而中了敌人奸计的话,那就意味着汴梁分舵五六百人的性命,在今夜就要全部被屠戮殆尽! 不要说敌人单青龙分社就有两千余人之多,何况还有其它三座分社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苍龙义社素来和朝中高官关系匪浅,一旦向上通报,朝廷调动起军队镇压,那他们这帮人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汴梁城! 想通了这一节,他神色凝重的冲杜微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到坛下各个地方点人去了。 至于教众,直到现在虽都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到分舵主和护法二人不同寻常的脸色,便知一定是出了极大的变故! 因此人人便默然不语,可又昂首挺胸,等待着可能的召唤。 整片圣火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通风处偶尔吹进的阵阵微风,将主坛的圣火吹拂的“扑扑”轻微作响。 第135章 密议 “吕叔叔...” 方杰二人走后,方金枝走了过来。 可她刚要对吕师囊说什么,便被对方抬手打断:“金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我们到密室再谈。” 许平一直坐在吕师囊身侧,所以刚才方杰所说也大致听到一些,当下心中不由震动。 庞万春号称“小养由基”,箭法一流,在这方世界里只有梁山好汉中的花荣能与之一较高下。 何况这次行动其从总舵带来的必然都是精中选精的好手,即便陷入敌人圈套,凭他那手箭法和手下之人的勇悍,逃脱应该不难,又怎么会被围杀的不得不向分舵求救呢? 眼见方金枝走过,他也不由抬眼向吕师囊望去。 “许公子,敝教出了一些事情,老夫这就要去处理,不得相陪公子了。”吕师囊微微弯下身子向许平抱一拳。 许平忙也起身:“吕大叔你自便便是,不必客气。” “好。”吕师囊也不多言,拱了拱手便将应明召来,与之耳语几句。 应明领命,吕师囊便带着方金枝匆匆离开了。 “公子,吕师总是这样,分舵中事务太多,公子不要见怪。”应明一边捧起酒坛向许平酒樽中倒着酒,一边陪笑道。 许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是道:“今天是分舵聚会的日子,可不光只有我和天狼,大掌柜还是要多多照顾教中众兄弟才是呀!” 应明闻言,捧着酒坛的手不由顿了顿,跟着,便向许平投来一抹感激之色: “许公子已经知道一些了吗?” “猜想到了。”许平将面前酒樽拿起,在手中握了握:“方兄他们应该可以解救出来的,掌柜的也不要太担心。” 应明眼圈有些泛红:“明教中人,亲若兄弟,生死与共,现在他有难我们却不能冲出去搭救...” “吕大叔应该会做出妥善安排的,也定然有他的用意在。”许平又安慰一句:“去吧。” 应明应一声,便自去招呼教中兄弟了。 要说这应明也不愧是飞烟楼明面上的大掌柜,调和气氛的手段当真不得了。 就见他走入教众中后,一面拉扯中劝酒,一面与人高谈阔论着,整个圣火厅内的氛围竟然很快被他带动起来,显得热闹非常。 人人面上也一扫之前沉闷的气象。 “平哥儿,我看那吕老头儿有点古怪啊。” 天狼这时一边捧着个大盘子吃着,一边凑了过来,与许平坐在一起。 坐的正是刚才吕师囊的那个主位! 许平本来正沉吟着方金枝那丫头知道情况后会不会偷偷跑出去帮忙,此刻见到天狼这副样子,不由大皱其眉: “我说天大哥,你能不能别特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现在坐在主席上呢,那么多人一眼就能看见你,你这端着个盘子向嘴里划拉算怎么回事?” 天狼还是不住望嘴里扒菜,用筷子指着餐盘含糊不清道:“唔,这个,虾仁炒清笋,好吃!” 边说,拿着筷子的手还不忘比了个大拇指。 许平无语了: “大哥,你坐过来先。” 他一指自己身旁刚才方杰那个座位。 毕竟这家伙这副样子坐在那儿吃,的确太过扎眼,也过于不伦不类,啥玩意儿! “噢。”天狼倒也听话,端着盘子便过去了。 “平哥儿,你刚才听我说没?”他又问。 “听了,哪里怪了?”许平没好气道。 “你没瞧见他俩鬼鬼祟祟的吗?”天狼有些震惊看着许平,可仍没忘嘴里吃着东西: “他俩避着所有人偷偷跑进后厅去了呀!” “那又怎么样呢?” 许平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怎么样?哎呀!”天狼见他还是不明白,只得忍痛放下盘子,还抹了一把略微流出来的鼻涕,看的许平有点恶心。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众说的,是不是?非得一块跑后面去?”天狼认真道: “这会大家都在聚会,当然没人打扰他们。 要我说,还真没看出来那吕老头儿人老心不老,连平哥儿你的妹子都惦记着!” “恩?”许平吃惊望着他。 “你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啊,就看那吕老头儿吧,整天一身白袍,整的自己跟个斜教头头儿似的,小心将来金枝妹子别被他洗了脑,那时候再运用宗教手段把你给绿了,你哭都没地方哭,知不知道!” “我靠?” 许平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家伙脑回路和分析事物的能力,当真无敌啊!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的钢盔上。 “咋了,平哥儿?”天狼满脸委屈。 “你欠抽!” 许平气呼呼道:“不知道情况瞎瘠薄分析什么?” “你知道?” 尽管头戴钢盔,许平扇那一下根本不可能疼,可天狼还是煞有介事的捂着脑袋,嘴角狠狠下垂着道。 “废话!”许平叹口气,四下瞅了瞅。 见这会的确没人留意他们,便俯下身子,几乎贴在桌面上对天狼悄声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等一个他们明教这边的人过来吗?” “是啊。” 天狼也趴下,比他声音更小,神色间满是不解,只是委屈仍未散尽。 “那人出事儿!” “出啥事儿了?” “被人围杀了!” “死了!?” 天狼陡然提高音调。 许平慌忙一按他头,又四下瞧瞧,果然还是没人注意这边:“你特么小声点。” 又继续道:“人没死,只是现在情况估计很危急。” “那也不关咱事吧。” “我只是担心金枝那丫头。”许平道。 “噢...” 天狼明白了,笑呵呵直起身子:“我明白了,平哥儿,那你说吧,你想咱俩怎么做?” 许平又示意他俯下,一阵耳语... —————————————————————————— 飞烟楼正门数十米外的一处转角,方杰、杜微正策马而立。 此时已近半夜。 汴梁尽管是帝国首都,也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不夜城”,可也仅限于几处繁华地段而已。 毕竟不像后世照明那么方便,所以绝大多数市民到这个时候早就已经熄灯休息下了。 街道上行人已然寥寥无几。 偶尔会传来几道犬吠。 “兄弟们!”方杰身骑白马,一身襕衫,更显儒雅英武:“刚才在厅内,发生什么事情未与大家明言,这会便告知大家。” 他的面前,是三十多名骁健骑士,人人青纱遮面,手握单刀。 所穿着的,虽是寻常百姓家的衣服,却仍难掩杀气腾腾! 这当然就是方杰精心挑选出来的明教精锐。 “庞首领与总舵十余名弟兄被围杀在陈桥门,我们应当怎么做?”方杰横按剑鞘,目光炯炯。 他的话语扼要短促,众人听后先是一怔,但随即共同发出一声低吼:“血债血偿!救出庞首领!” “好!”方杰目光一凝: “明教弟兄!” “生死与共!” 三十余人齐声低喝。 “驾!” 在当先一名明教教众的引领下,三十余骑向着陈桥门徐茂府宅的方向便绝尘而去。 第136章 再陷 天狼听过许平耳语后,便不再只顾着吃,而是留心观察着厅门方向,包括从后厅到厅门的整个路线。 因为许平担心金枝这丫头真的会偷偷溜出去。 可眼前情形,此行,定然是危险重重的。 天狼在此,有他在,许平认为这方世界里所谓的“高手”,应该都不难以应付。 所以他打算金枝若果然偷偷跑出去,那么他与天狼也便跟上。 中间应明带着教众向二人不断敬酒,许平向天狼使过眼色,两人便每次都是假意应和,实际上根本就没喝多少。 反倒是应明和众多教众,在群情激昂下,已经有些酩酊大醉了。 “平哥儿,你看!” 天狼陡然间见到一个瘦小人影在沿着宴席外围向厅门快速移动。 他走的很巧妙,明明还是明目张胆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穿行,可愣是没有人刻意注意到他。 因为现在整场圣火厅内热闹非常,人们自然不会特别留意近在眼前的事物。 “是她。”许平淡淡一笑。 “那我们...”天狼稍微直了直身子。 “走!”许平说一句,便起身。 两人快步走下祭坛。 “许公子,天公子,这是干嘛去?”一路上不时有教众拉住他们热情询问,甚至还有拉着他们即席饮酒的。 “我们出去小解一下,过会便回,待会兄弟们都不醉不休!”许平每次都笑眯眯的“豪爽”搪塞过去。 惹得那帮教众轰然叫好。 当两人晃晃悠悠到了厅门,恰好见到厅门并未完全关闭,而是留了一条小缝。 正当两人闪身而过时,就见昏暗而阔大的空间内,刚才那道瘦小人影正在摸索着打火石,想要引燃火折子。 “啪!” 天狼钢盔上的强光手电骤然打开,一把照在了那人侧脸上。 那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急回头,却被强光照耀的根本睁不开眼。 “小姐姐,这是干嘛去呀?我来帮你打着手电筒好不好?”天狼一脸坏笑。 许平摇摇头,拍拍他的钢盔,示意他把亮度调暗。 “金枝,出去救庞大哥,怎么也不喊上我们两个?”他已经漫步走了上去。 “许,许大哥?你都知道了?”方金枝俏脸微红,低下了头。 可能是为了方便行动,她竟然还特意换了身夜行服。 “这次敌人怕是很不简单,你自己去又有什么用?万一出现危险怎么办?”许平口气中有些责备,却无疑又满满透着疼爱。 方金枝脸色更红,像做错事的孩子,嗫嚅着:“我,我...” 许平轻叹口气,抚了抚她的秀发:“以后不要单独去做这种事了,知道吗?我会担心的。” 方金枝眼圈泛红,一把扑在许平怀里:“平哥...” “咳咳!”天狼心中不满。 又特么撒狗粮? 便道:“你们还去不去?不去只能帮那小子收尸了啊。” ————————————————————— “护法,前面那座宅院便是了。” 星月稀疏间,三十余骑勒住马缰,在一条巷道口顿住,引路的教众指着巷道尽头对方杰道。 众人举目望去,就见巷道昏暗不说,就连那远处的院落看起来也是死寂一片,毫无半点动静。 方杰并未着急行动,而是凝眉注视着。 “护法,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杜微在一旁蹙眉。 的确,饶是在京畿人烟辐辏之地,这地方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方杰点了点头,但随即吩咐道: “留下十人在这里接应,其他人,跟我冲进去!” 言毕,他便拔剑出鞘。 将人员快速分配完毕,他又对分出来的那十人叮嘱道: “记着,待会如果看到我们发生了极端情况,万万不可为了搭救而向里面硬冲,你们只需回头,赶紧回去分舵报信,明白吗!” 十人虽极不情愿,可还是道:“遵命!” “冲!” 交待完这些,方杰一声低喝,当先拍马便行。 二十多人一声唿哨,跟着方杰冲入巷道。 可是,在巷道内并未见什么异常,二十多人眨眼鱼贯顺利冲过。 到了院门,杜微先自一个轻身,在马背上飞身而起,直接跃在院墙上。 跟着从后背便拔出两把飞刀在手,伏在墙头,仔细逡巡着院内情况。 四五个精壮教众也陆续翻身下马,持刀抵住门前。 剩余十几人则策马呈环形在门前分布开,把方杰给团团围护在了中央。 杜微在墙头观察一阵,没见什么异动,便向方杰望了望。 方杰与他对视一眼,二人点点头,便见杜微飞身跃入。 没一会,院门便从内打开了。 “护法,这院子里干净无比,根本不像是发生过什么激烈搏斗啊?”杜微皱眉对方杰道。 冲在最前面的四五名教众眼见门开,便冲进院中四处查探起来。 十余名骑士中也有几人直接策马奔入院内。 方杰也向内边走边凝眉观望着。 片刻。 “呃!” 陡然间,院中走的最远的一名教众忽而发出一声令人齿寒的闷哼,手中单刀也同时咣当落地。 众人忙抬眼去望,就见那人双手紧紧扼住喉咙,已经直挺挺躺下了! 所有人大吃一惊,慌忙冲上去查探,却见他指缝间,正汩汩冒出鲜血。 显然,是被人割喉了! 众人震骇无比: 这是什么人?在他们这么多人,如此密集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杀了? “大家不要单独行动!都靠拢过来!” 方杰一声断喝,紧蹙眉心。 所有人慌忙以他为中心聚拢过来。 饶是方杰武艺高强,从少年时代起便行走江湖,生平经历的恶战不知有多少,可拥有如此骇人身手的对手,当真是从所未见! 杜微更是精力高度集中,将手中飞刀握了又握,紧随着方杰,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 “呃!” “呃!” 没片刻功夫,又听院外本来担任警戒的几名骑手不经意间似又有人遭了毒手。 的确,两名骑手同样瞬间被人割喉,手捂着咽喉栽落下马,临死前发出的那种令人胆寒的闷哼,更是与之前如出一辙! “外面的人冲进来,跟我们聚在一块,不要单独行动!” 方杰大怒。 这种被动挨打却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局面,令他动了真火! 杜微却微微闭了闭目,仔细回想刚才从头至尾有何异样。 猛然,他霍然睁开双目,紧紧盯着从院门外冲进来的剩余骑士。 就在最后一名骑士惊慌失措间想要冲进院门的时候,果然,杜微隐隐看到一道残影从墙头瞬间划下,正以一道似有还无的锋锐刀芒,显然要直取那教众的咽喉! “嗖!” 杜微的飞刀正在此时,间不容发一刀挥出! 他已算准方位与时机,倘若那身影定要将刀芒抹至那教众喉间的话,他自己也势必会中刀! 虽然杜微尚不清楚这人身形究竟如何,可他那一刀已在刹那间综合了无数人的身形,选取了概率最大的一种,确保即使不中其咽喉,也定可击中其身上其他部位! 果然,那身影似感觉到什么,就在堪堪接近骑士身侧的时候,猛然间却似以足尖狠狠点在了马肚上,而后,整个人便宛若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反方向的院门疾射而去! “嗖”! 杜微的飞刀,也恰在此时堪堪划着骑士的面颊破空而过。 “嘶嘶!” 骑士身下的马儿则在黑影的这一记重击下,一声哀鸣,向前踉踉跄跄又猛冲几步后,直接四蹄一软,噗通倒地了。 跟着,又见它口吐白沫一阵,登时毙命! 这电光石火间的一幕,虽然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看清楚,可那马儿突兀的无端毙命和杜微的出手却是瞧的真切,一时人人惊骇的目瞪口呆。 方杰凝重的转头望向杜微。 杜微这时早已又摘一把飞刀在手:“护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快快离去!” 第137章 天罗地网 或许方杰没有看清刚才那道残影的身手,可他却是瞧的千真万确。 电光石火的反应,快若鬼魅的身形,就算是对方立在那里让他先行出手,他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的飞刀,是否可以击中敌人! 想到这里,杜微持着飞刀的右手,手心都不由自主开始见汗。 “不,没有见到万春,我们不能撤!”方杰断然道,一边引领着众人慢慢退到廊下。 此时整个院落更加安静,就连本来偶尔传来的犬吠此时也没了动静。 “护法,你看!” 就在众人提防着那道神出鬼没的身影时,一名教众忽然指着正堂门口的廊柱对方杰道。 方杰忙俯身去查探。 火把晃映间,就见那廊柱底部似乎仍有着淡淡血色。 好似匆忙间没有擦拭干净。 “这是...”方杰皱眉。 杜微也略一思索,当即大惊失色:“护法,不对!我们怕是落入圈套了!” 可他话音刚落。 “杀!” 一阵暴喝立时从身后传来。 就听正堂门扇被人猛然破开,三十多名黑衣人手持刀斧便陡然杀出! 方杰等人措手不及,四五人当即中刀毙命。 “先冲出去!” 方杰目眦欲裂,一把将身边几名教众推出廊下,可他自己却不退反进,挥剑冲入黑衣人群中。 手起剑落,黑衣人也有三四人眨眼间便被他砍翻在地。 “先杀了领头这小子!宰了他!” 似乎是黑衣人中领头的一个,暴喝一声。 可是,“呃”! 他话音刚落,一柄飞刀便破空飞至,直插在其咽喉。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喉间咕噜几下便扑倒在地,没了性命。 杜微! 他立时又摘一柄飞刀在手,同时后背上七星宝剑拔剑出鞘,目光一寒,随着方杰杀进人群。 明教教众中骑马进入小院的几人眼见情形突变,也发声喊,冲进廊下与黑衣人斗在一起。 虽然头领死了,可这群黑衣人似乎组织极为有序,并未见大乱,反而因为得到了明确指令紧紧围着方杰不断砍杀。 并且战斗力相当不俗。 尽管是步战,对方也有几名骑手不断往来冲驰,可这群人依然悍不畏死! 然而,毕竟方杰何等骁勇?何况还有一个时刻护卫着他的杜微。 眼见战局很快便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嗖嗖嗖!” 可就在这时,墙头上忽然不知何时冲上了几十名弓弩手,火把朗耀间,将小院照的一片通明,无数箭弩向着混战的人群如疾雨般,毫无差别的一通乱射。 “啊啊!” 本来正想冲出院门去外面寻马的那几个明教教众,最先应声倒地,七八人无一人成功冲出,一个个瞪着不甘的眼睛去见了明尊。 “护法小心!” 一名骑手率先发现了墙头敌人,第一时间纵马奔驰挡在了方杰身前,可他虽然帮方杰挡下了无数箭簇,可本人与马,也眨眼间被射成了刺猬! “快冲出去!” 方杰眼中喷射着怒火,愤恨已极,回手一剑将刚刚欺近的一名黑衣人砍翻在地,那人自脸颊至前胸皮开肉绽,当时没了性命,状极可怖。 方杰怒吼一声,回身将那名黑衣人捞在手中,一把提起竟充作肉盾向着院门外猛冲而去。 杜微怕方杰有失,虚晃几剑击退仅剩的两三名黑衣人,跟着凌空而起,手中飞刀趁势一通挥洒。 “啊!呃!” 登时有三名弓弩手手捂喉结栽落墙头。 其他弓弩手眼见事发突发,不由也是一愕,手中箭弩也随之一缓。 可方杰此时已然快冲至墙下,趁这个空档大喝一声,将手中黑衣人猛的一抛,就见那道黑色人影宛如巨石一般砸向墙头。 那帮弓弩手措手不及,一通哀嚎,六七人登时便栽落墙外。 “马来!”方杰又大喝一声,将手中剑反掌亮出。 “护法!”教众中仅剩的三名骑手,其中一人领会到方杰意图,拍马疾驰而过。 只见方杰飞身而起,踏在马背,跟着,一个借力径自冲上墙头。 这两下兔起鹘落,墙头的弓弩手根本毫无防备,一个个一时看傻了眼。 方杰此时却宛若杀神临世。 “杀!”他通红着眼一声大喝,掌中剑再不容情。 就听一通惨呼间,右侧墙头早已是断臂横飞,十几名弓弩手眨眼之间便被方杰砍杀殆尽。 左侧的二十余名弓弩手本想救援,可一来被门檐挡着,二来被方杰声势所摄,一时竟过不来。 “接箭!” 方杰这时候已揽四把弓弩在手,随手将之抛给已经汇聚到墙根下的三名教众,自己则拈起最后一支。 三名教众接箭在手,再不迟疑,拍马便向着左侧猛冲。 方杰本想沿墙头跟上,可一眼瞥见正向自己奔来的杜微身后,正有最后两名黑衣人奋力追赶,当即拈弓搭箭。 “嗖嗖!” 两支箭簇如流星般射至,正中两人胸膛,当即毙命。 “干掉左侧敌人!” 方杰向着杜微一声低喝,自己已然手握硬弓弯腰而进。 杜微点点头,一个闪身来到栽落墙头的那群弓弩手尸身旁,顺势从两人喉间拔出两柄飞刀在手。 “不要慌,不要慌!先干掉那三个骑手!” 三名教众第一波飞驰间干掉三四名弓弩手后,似乎是那群人头领的一人高叫一声。 霎时,本来几近涣散的弓弩手再次凝结,箭雨一股脑向着远处三名教众倾泻而下。 一人躲闪不及当场落马毙命。 就在众人以为形势稍缓的时候,不曾想门檐上陡然出现一人,腰跨宝剑,手执硬弓,正向着他们怒目而视。 领头的弓弩手最先发现那人,本想呼叫,可是“嗖”的一声,一支硬弓破空而至,正中其脑门。 巨大的惯性下,直把那人掼的连带着周围三四人一同栽下墙头。 其他弓弩手眼见头领都被干掉,死状还如此惨,再看门檐上那道人影就有如看到魔鬼。 一个个慌忙怪叫着抛下手中弓箭跳下墙头,便左右逃命去了。 可方杰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就见他一跃而下,正跳在自己那匹白马上。 也不打话,纵马急奔便向着左侧之敌猛追而去。 “护法,穷寇莫追!” 杜微这时也已然跟出,眼见方杰追敌,忙急呼一声。 可方杰似乎没听到,白马四蹄飞溅之间,他手中硬弓也连发数箭,几人立时被射死当场。 等追到近前,方杰更是将硬弓一抛,腰间宝剑猛然抽出。 剑影闪烁之间,又是一阵血肉横飞。 可怜那些弓弩手,本想逃命,却连一个活着跑到大道尽头的都没有。 “护法,我们也快走!”杜微这时也已纵马跟上,相距不过咫尺。 可方杰的眼光却绕过他看向对面。 就见大道那头,两名明教教众正手持单刀宛如虎入狼群一般,冲着那七八名溃逃的弓弩手一阵砍杀。 眨眼之间,几人便横尸当场,做了刀下亡魂。 见到这一幕,方杰的嘴角方才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至此,围杀他们的七八十人,全部毙命! 本来喧闹异常,喊杀冲天的街巷,到了此刻,反而宁静了。 宁静的可怕。 马蹄得得。 “护法,怕是敌人还有准备,我们已再难抵敌,还是快走吧!”杜微这时已然追至方杰身侧,他一把抓住方杰的袍袖焦声道。 方杰想要回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其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住大道那头,笑容,也瞬间凝固。 杜微也意识到,急忙回头,却同样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就见本来正策马徐徐向他们走来的那两名教众,不知道为什么,也就是悄无声息之间,好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了一般,两人身子忽地直挺,而后一个个捂住喉头便跌下马去了。 几下痉挛,再无声息。 唯有那两匹马依然缓缓向方杰二人走来。 “是,是刚才那道人影!”杜微心头咯噔一下,一下意识过来,呆呆看着大道那头。 方杰也面色铁青,死死盯住。 凭那人神出鬼没的身手,他们二人未必能抵敌得住。 于是只得狠狠一咬牙关,轻道:“我们快走!” “哈哈!”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大道口,一声大笑陡然传来。 跟着,两人便看到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策马出现在那里。 等到中年人打马徐徐向二人走来时,方杰杜微的神色就越发难看。 因为在中年人的身后,呼啦啦一下又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黑衣人! 那群人一个个皆是策马而行,手中弓弩、长刀大枪在握,黑压压一片,也不知究竟有多少。 直把本来宽阔的大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方杰杜微缓缓回头。 果然不出所料的,大道那头也同样是黑压压一片,正刀枪密簇着向他们这边压来! “两位明教的朋友好身手呀!怎么来别人家作客,也不跟主人道别一声,就这么不辞而别呢?” 中年人距离方杰二人十几步开外勒住缰绳笑吟吟道。 方杰面色阴沉的几能掐出水来:“你是谁?” “呵呵,深夜拜会,连家门都认得,却不认得此间主人?”中年人笑意更浓,神色间轻松至极。 “你是徐茂?”方杰眼眸一定。 “不然呢?”中年人玩味看着他。 跟着又自报家门:“青龙分社风堂堂主,徐茂。” 方杰瞳孔不由猛地一缩,这人在帮会中的身份是堂主? 难怪庞万春他们此次刺杀遭遇如此大的阻力! 扫视着徐茂身后那黑压压的战马与人群,方杰心头不由泛起一抹苦涩: 一个风堂的实力尚且如此,整个青龙分社该当如何?整个苍龙义社呢? 他甚至在这一刻都开始怀疑之前搜集的关于苍龙义社实力的情报是否准确。 强弓、硬弩、战马,只有正规军队才会大量配备的长刀大枪,这还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江湖帮会吗? 难怪苍龙义社三番五次派人南下想要与明教结盟,这背后怕是有更大的盘算与图谋! “你们两人的身手都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苍龙义社?”徐茂似乎并不急着杀掉二人,反而笑盈盈道,神色间显得很是真诚。 “哼。”方杰冷笑一声:“怕是你知道我在教中是什么身份,就不会这么问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作为教主的亲侄子,哪里会有反叛的道理? “你是方腊的侄儿,这我知道,但我想告诉你,明教能给你的,我们苍龙义社都能给,明教给不了你的,我们苍龙义社也能给!”徐茂缓缓开口,口气不容置疑。 方杰心中大动:他怎会对自己身份知道的如此详尽? 尤其想到眼前之人是明教诛杀那名奸细的好友,心中更是狐疑:他究竟知不知道明教的大秘密? 徐茂这时看向他,声音却放低,大有深意道: “想要谋取富贵,就凭你们明教如今的财力人力是万万不能的,但我们苍龙义社却可以,当年太祖皇帝就是在这陈桥门...”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可方杰却霍然盯住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陈桥兵变?改朝换代! 霎那间,他心头杀意已起,这人,万万留不得!哪怕拼得这条性命,也要把他给诛杀了! 可就在他右手微动想要拔剑时。 “呵呵,方兄弟不必那么紧张,我只是与你借此地重温一下太祖皇帝的神武不凡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徐茂似乎察觉出他的异动,笑道: “毕竟谋大事者需果决,即便我们行走江湖也需要如此品质,你说对否?” 方杰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另外我劝兄弟一声,现在你们已经被团团围困了,便是插翅也难飞,就说你们来时的那条巷道,也已经被我们风堂布下了重重埋伏,你们提前留下的那十名小喽啰,也早被我们鬼影大人轻松解决了。” 嘶! 方杰杜微闻言,不由倒抽口凉气。 这人思虑当真可怖! 如此布置,即便武功盖世,又焉能突出重围? 还有,鬼影? 就是那条神出鬼没的人影么? 果然,两人的反应似乎落在徐茂眼里令他很是满意,笑吟吟道: “两位想必也想到,你们那么多手下不明不白的死去,那么蹊跷,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们鬼影大人天下无双的身法罢了,还有,他手中那柄‘断魂刃’! 所以我劝两位朋友一句,不要枉送了性命,也不要试图对俆某动什么杀机,因为很可能你们的刀剑尚未拔出,就已先自一命呜呼了。” 方杰死死盯住他,牙关紧咬。 杜微,更是不为人知的袍袖微抖,一柄飞刀已然在握。 此时晚风飒飒,吹拂着众人的衣襟微动,天边明月微现,一派天朗气和。 可在这群人中间,却是杀机弥漫。 第138章 神兵天降 杜微很想赌一把,因为他也想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飞刀出手快,还是那所谓“鬼影”手中的兵刃更快。 尽管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可他很明显能感觉到。 那人正潜伏在相距很近的某处,随时准备待机而动。 念及此,他握着飞刀的手不由松了松。 因为如此一来,即便他的飞刀能成功出手,也成功击杀了眼前的徐茂。 可他与方杰,必然再无生还之理! 徐茂虽然一直都是一副轻松自得、毫不防备的样子,可他手下那群弓弩手无不在凝神戒备着,人人箭羽上弦对准他们,只等两人有什么异动。 何况,还有一个潜藏在暗处的鬼影。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方杰... “怎么样?两位朋友?我再问你们一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苍龙义社?”徐茂笑意更浓。 “徐堂主邀人入会,向来便是这般随意吗?”方杰这时竟然也笑了,还向后探了探身子。 徐茂神色不由一敛:“方公子何意?” 他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我们二人此行,是要来接之前弟兄回去的,想必徐堂主也知道。”方杰道: “即便我们想要入会,徐堂主至少也该告诉我们,那几人现在怎么样了吧?也算是诚意,对不对?” “这个简单。”徐茂不由嘴角一勾,带着冷酷道:“你们刚才不就经过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吗?” 这下轮到方杰二人愕然了,不解的看着他。 “呵呵,我宅院中那间正堂,里面不就整齐摆放着你们明教那十几人的尸首么?”徐茂轻松说道,神色得意已极。 方杰和杜微闻言瞳孔不由一张,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凶残到如此程度! 在自家正堂摆放敌人尸首?还如此悠然自得? 就好像他做的不是一件令人感觉阴森恐怖的怪事,而是创作了一件艺术品一般! 一时间,两人眼中无不迸射出滔天怒意。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方杰因胸中汹涌,说话竟都有些颤抖。 “这个么。”徐茂低头笑笑: “说起来那批人实力倒也不差,至少丝毫不逊色于你们这批,尤其领头叫庞万春的那个,一手箭法当真了得。 即便被我这数百人逼进了屋内,可仍凭一手雕弓死守了许久,还射死了我二十多名兄弟。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眸随之一冷: “鬼影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大人独自进入屋内,轻轻松松,便将那小子给活剐了。 现在么,可能血还没有流干。” 方杰二人听着,目眦欲裂。 “待会若你们肯答应加入我苍龙义社,那么我倒可以考虑带你们...” “做你的春秋大梦!” 方杰愤怒已极。 不等他说完,胯下白马早已飞驰而出,同时腰间宝剑“唰”的一声便拔之出鞘,声势凌厉,直取徐茂! 他已经下了必死之心,可就是死,也定要拉上这人陪葬! 杜微心头也怒火滔天。 几乎就在方杰冲出的同时,他汇聚全身精力,手腕一翻,袍袖猛然一抖,掌中飞刀便要飞出。 可是。 “嗤”、“叮当”。 也几乎就是在那同时,杜微只感觉自己眼前忽而迅捷无比闪过一道黑影,他本要甩出飞刀的右手,也瞬间失去了力道。 那柄向来得心应手又信手拈来的小小飞刀,此刻竟然再也握持不住。 “叮当”一声,脱手落于马下。 是鬼影! 杜微立时被惊的脸色煞白。 这人,竟然果真有如此的神速! 他,败了! 电光石火之间他也已意识到,自己的手筋,怕是被削断了! 他本想要呼喊方杰小心,可喉间干涩着,竟是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徐茂虽然适才一直在与方杰对话,可实则暗中一直小心提防,眼见方杰冲上,不由冷笑一声,马儿也似知晓主人心意一般,当时便回撤了两步。 同时,徐茂身侧的两名彪形大汉一声轻喝,策马冲上便挡在徐茂身前,人人手中持着一面巨大铁盾! 徐茂后退后似乎还在喃喃着:“蠢材,当真是不知死为何物耶?” 跟着便暴喝一声:“放箭!” 方杰此时已如困死的猛兽,不管不顾向前疾冲,可杜微听到这一声,当时便知两人今日定是要葬身此地了。 万念俱灰间,他不由绝望闭上了眼睛。 可是。 “嘭嘭!” “邦!” “嘭嘭!” “嘶!” “哎呀!” 就听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对方阵脚似乎随之大乱,人与马也一齐发出阵阵哀嚎。 杜微惊奇的睁开双眼,就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宛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黑衣人群,不知何故竟然有好几处都腾起冲天焰火,黑烟弥漫之间,对方早已被炸的人仰马翻。 就连本来锁定他们的前排弓弩手也倒下一片。 “这是...” 杜微看呆了。 “杀!” 此时的方杰却已冲到徐茂近前,尽管左肩和右腿各中一箭,依然暴喝一声,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双手握剑向着下面的徐茂狠狠劈下! 徐茂瞪着惊恐的眼睛望着方杰,一时都有些懵了。 “堂主小心!” 两名大汉忙将徐茂护在身下,同时高举手中铁盾想将方杰拦下。 可方杰那一劈之力甚巨,砸在铁盾之上,竟然生生将一人胯下的马腿给压折了。 “拦住他,拦住他!” 徐茂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一边拨转马头惊恐的向后撤着,一边用力撕扯着身旁的帮众去帮自己抵敌。 然而方杰已宛若一头发疯的雄狮,杀红了眼,手中重剑疯狂的在人群中挥舞。 本来人多势众的风堂帮众这一下反而占了劣势,因为人员太过稠密,他们手中的长枪大刀根本就挥洒不开。 一时,以方杰为中心,周围一片血肉横飞! 惨呼声中,仅片刻便被方杰砍死十几人。 “先撤出去,先撤出去!” 不知是谁率先高喊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有意识的开始尽量疏散,并向着大道路口有序撤离。 杜微眼见方杰被围,“唰”的一声也从后背抽出七星剑,纵马疾驰便来要援助方杰。 “稳住,先把那瘦猴射死!” 可就在他刚刚冲出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厉喝。 原来,后面那一大群黑衣人也遭到同样的厄运,突如其来的爆炸令他们阵脚大乱,而对面方杰的神勇,尤其令他们心惊。 直到现在,那些人方才勉强将队伍稳住。 “嗖嗖嗖!” 十几支箭簇破空而来,堪堪擦着杜微的头顶飞过。 杜微心中一寒,忙将身子探下马肚,勉强躲避。 “噗噗噗!” 可就在他身子刚刚探下,趁机回头观望的时候,就见随着一阵熟悉的细密轻响,前排的一群弓弩手竟然倒地不起了。 “这是...”杜微心思电转。 “嘭!” 就在这时,眼前又是一阵淡黄色烟雾升起,将自己与后面那群人彻底隔开,根本再看不分明。 看着那熟悉的烟雾,杜微不由心头狂喜。 是天狼! 于是他忙回身马上,一边向着围杀方杰的核心疾冲,一边留意两边墙头。 果然! 在一棵大树枝叶繁茂的浓密中,他隐隐看到了那熟悉的黑色身影。 “护法,我们有救兵了!” 杜微已然冲至方杰身侧,随手一拉将方杰拽上马。 可此时的方杰已经杀的双目赤红,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人在马上依然手握重剑、悍勇无比,围杀他们的黑衣人一片片倒下。 可这群人也勇猛异常,前排倒下,后面马上又有一批黑衣人呼喊而上,宛如潮水。 杀之不退,杀之不尽。 而转眼间,杜微和方杰身上又已各中两刀。 杜微情知这样拼杀不是办法,早晚会被耗的力竭而亡,忙得暇向树梢望去,就见那道黑影处一边“噗噗”细密的吐着“火舌”,一边似乎在向他打着手势。 杜微仔细观瞧,终于认得是说让他们向着徐茂刚才撤走的反方向走。 也就是身后升腾起淡黄烟雾的方向。 杜微心念急转,那是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分舵的方向! “难道分舵那边还有救兵?” 他心中一喜,马上明白了可能是许平他们早有安排,忙猛地调转马头,载着方杰向身后猛冲。 这下倒把围杀他们的人弄懵片刻,怎么还往后跑呢? 后面的围杀的人不是更多吗? 可反应过来后,这些人一个个瞪着眼珠,手中的长枪大刀挥砍的更加凶狠! “宰了他们,宰了他们!” 人人高叫着。 因为此时这群人已经疏散了不少,手中长枪大刀的威力瞬间展现出来,杜微催促胯下马尽管急迫,却每每总是被对方给拦下。 不过说也怪,每每有人挥舞兵器挡在他们身前时,总是会有一阵细密的“噗噗”声传来,而后,阻拦他们的人便发出声声惨呼,一个个栽落地面了。 或者手臂受伤,或者胸膛被击中,甚至还有的直接被爆的头脑开花! 有这等助力,方杰杜微二人愈发神勇,向前冲锋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仗着手中长剑凌厉威猛,二人竟然真的冲开了条血路。 杜微心头不由一喜:“看来这回真的有救了!” 唯独再次经过徐茂宅院门前时,方杰怒吼一声,当时便要跳下马冲进院内,被杜微一把死死拉住。 眼看便可以冲出重围,大道口已相距不远,前面的黑衣人群也已颇为稀疏,杜微不由长舒口气:“这次多亏了天狼!” 当时便回过头去想查看天狼的状况。 就见远远的树梢、墙头间,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果然在极为灵巧的,起起伏伏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动,不时便会停下放出几记“火舌”,或者干脆扔下一两枚石头一样的东西。 可当这些东西落地之时,便会“嘭”的一声发出一阵巨响,跟着的就是风堂帮众的阵阵哀嚎。 “脱险了可一定要跟这家伙好好喝两杯!”杜微暗自敬佩。 可是瞬间,他面上轻松的神色不由凝固,转而凝重。 “嗤!” 就连马头前一名黑衣帮众趁机砍了一刀在他胸膛他都没有察觉。 因为墙头上的天狼这一次刚刚再次起身时,猛地又不由自主的蹲下,转瞬之后竟然直接跪在了那里! 他低着头,似乎痛苦、无力无比。 “是鬼影!” 杜微瞳孔不由猛地一缩。 根本就不迟疑,拨转马头竟然又再次冲了回来! “回来的好!”坐在杜微身后的方杰这时候已经陷入狂热的状态,愈是往敌人多的地方冲,他愈是兴奋。 眼见杜微这小子再次拨马而回,黑压压的敌人在即,方杰大笑一声豪迈的高叫着。 杜微却是不敢怠慢,一边催动坐下马疾速前进,一边小心躲避着往来的刀枪箭簇。 因为,他的七星剑已经重新插回了鞘中,唯有左手,紧紧捏着一柄飞刀! “护法,待会你独自驾着这匹马,我去墙头!”杜微侧过脸对身后的方杰道。 这是他极为难得的以这种口气对方杰说话,郑重又似带了点命令! 方杰却浑不在意,手中重剑疯狂挥舞着,带起片片血肉。 “你小子,想去就去!”他大笑一声道。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天狼正在身侧,而是全部身心都陷入在了拼杀之中! 杜微不再打话,而是凝神注意着不远处的天狼。 眼见距离天狼越来越近,他正想腾身而起,蓦地,就隐隐见到一道残影由人群中瞬闪而过,同时一道冷芒划向天狼。 “嗖!” 杜微再不迟疑,手中飞刀脱手而出! 这一记,一如最开始对阵鬼影时一般,迅若闪电,攻其必救! 果然,那道残影本来的目标似乎应该是天狼的喉间,可在杜微这一飞刀的阻碍下,硬生生转变了方向,仅仅划着天狼的前胸一扫而过。 “腾!” 杜微不敢耽搁,一个闪身跃上高墙,唯有方杰一人握住缰绳继续催马猛冲。 “天兄!你怎么样,天兄!”杜微疾步来到天狼身侧,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还,还好。”天狼额头正冒出豆大的汗珠:“这他妈什么鬼?划拉的老子的腿,好疼!” 第139章 援兵杀来 腿? 杜微闻言忙去查探。 下面火把斑驳照耀间,果然,天狼腿上正冒出汩汩鲜血,竟然是不下六七刀极长的伤口。 每处都皮开肉绽,极是渗人。 “好快的刀!”杜微眉头紧皱。 “天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走!”他又对天狼道。 天狼撇撇嘴:“你特么说的这不是废话吗?要能走老子不早走了?没看到现在还给跪了吗?话说你们这游戏的痛感还真挺真实的啊!” 杜微本来听他前面说伤势太重无法行走,还一脸凝重,可听到后半句,一下懵了,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天兄稍待,杜某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你救出去!”他郑重对天狼道。 “无妨。”天狼跪在墙头却摆了摆手:“大不了死了重新进来一次,就是刚才袭击我的那小子太特么变态了,什么职业的?” 杜微更懵: 重新进来?变态、职业?大哥你真的是在跟我说话吗? 可是也只能当天狼是被刚才激烈的搏杀刺激到了脑子,便一扶他肩膀道: “天兄稍待,我们找匹马同行!” 说着一边小心提防着,一边向下目光逡巡,试图寻找一匹合适的战马。 同时袍袖一抖,最后一柄飞刀在手! 暗处的鬼影不一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发动突袭,现在天狼待的这个位置目标太明显了,他必须得先把这家伙弄下去! 而刚才与方杰的那阵冲杀令他明显感觉到当时那匹胯下马的气力不济,不然两人应该早就冲出去了。 “墙头有人!” “弟兄们,放箭射死他们!” 可就在他刚刚中意到一匹骁健的高头大马时,已经有人发现他们。 那人高叫一声,立时引来远近不一的十几名弓弩手注意,霎那间十几张弓弩弯弓搭箭对准他们。 “小贼,有箭冲你方爷爷来!” 方杰虽然陷入狂热,可并没有失去顾及同伴的意识。 他知杜微已攀上墙头,此刻眼见不少弓弩手对准上面,当时就一声大喝,纵马疾驰,连斩近处数人。 “天兄!” 杜微也见到那些弓弩正对准他们,下意识就想先护着天狼跳下去。 却被后者一把推开。 “嘭!” 只见天狼随手抛出两颗手雷,先自炸飞了远处三四名弓弩手,黑烟冲天,引得现场进一步混乱。 “噗噗!” 跟着,又见他上身微仰,左右转动连发数记点射,迅速又射死了更远距离的几名敌人。 “呼呼!” 解除威胁,做完这些,天狼再也支撑不住,单拳死死撑着墙面,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汗珠更是滚滚而下,显然腿部因刚才的发力已疼到极点! “天兄...”杜微看着天狼。 这个平素冷漠无比的汉子,此刻眼眶竟都有点泛红。 “斩!” 可他不敢耽搁,眼瞅着墙下那人骑着那匹明显神骏的战马疾驰而过,“刷”一声便拔剑在手,眼眸一寒间,早已凌空一跃而下。 “阿!” 那手持长枪的骑手本来正想要狠狠撞向方杰的,却不提防头顶的杜微凌空飞至,那人只感后颈一寒,便栽下马去。 “天兄,下来!” 杜微控马在手,连忙抬头望向高墙,同时七星剑回鞘,那柄飞刀再次滑落手中。 天狼钢盔几能遮住眼睫,撇头看向他,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 杜微马上也意识到,这家伙受伤了呀!还怎么下来? 情急之下连忙疾呼:“快下来!滚下来!” “尼玛!” 天狼心中暗骂:“这踏马说的是人话吗?老子为了你们才变成这样,要我‘滚下来’?” 可现在也没有办法,情知继续待在这里无疑目标太大,虽然对杜微那瘦小的身板能不能接住自己这一米八的“彪形”大汉深表怀疑,可还是一咬牙,滚落下去! 杜微虽然连声催促着天狼,可实则时刻在关注着他的四围周遭。 果然,刹那之间他又看到那条宛如鬼魅的残影再次行动,正从不远处的墙头一闪而来,那道熟悉的冷芒也宛如流星般,直取下落中的天狼! “着!” 杜微轻喝一声,左手飞刀再次迅捷甩出。 果然,还是一如之前,那道残影这次连天狼的身子都未接近,似乎中途顿地一般,消失无踪了。 电光石火之中,杜微也早已控好马匹,转动身形,左臂狠狠一揽,将下落的天狼接到怀中。 坐下马在这股巨力下硬是左右转了两个大圈方才重新稳住身形。 “好兄弟,一辈子!” 天狼见已安稳落地,一下靠在杜微怀中,满头大汗,欣慰的抬眼呢喃这么一句。 杜微钢铁直男,可左手正紧紧搂着天狼胸前的他,此刻迎着对方的眼神,愣是深深的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天兄,放、放心,我定然能带着你杀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中七星剑“刷”的一声再次在握,可是声音,明显有那么点慌乱。 “我相信你。”天狼整个身子一软,钢盔靠在了他的肩头。 杜微: 我他妈麻了呀! 不过虽然最后一记飞刀都已发出,可此刻的他心里已经更有底。 显然,鬼影的出手虽然比他快很多,可若是在较远距离下,明显对方还是很忌惮自己手中的飞刀的。 因此他也就断定,短时间内,在没有很好机会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不会再轻易出手。 何况他也不知道自己手中还有没有飞刀!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抓住时机,赶紧冲出去! “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可眼见二人同乘一马,前面那个还受了重伤,周遭风堂帮众一阵呼喊,黑压压的人群已再次向他们扑来。 杜微有些焦急的望着战局,尤其看到远处方杰已经杀入敌人腹地,而且看样子已身披数创,气力也有些不济,不由不知如何处置。 自己现在纵是赵子龙转世,一时间又如何杀入重围,又如何有那巨力把方杰也一并带出来? 可望着黑压压冲上来的人群,他还是一咬牙,心一横,七星剑横握,策马杀入了人堆! “噗噗噗噗...” “啊啊!” 就在他咬牙策马冲锋,堪堪要挥剑斩向第一波敌人的时候,随着怀中一阵细密的轻响,面前之敌竟然一个个呼呼倒下了。 杜微满脸愕然。 再看向天狼。 窝在自己怀里端着微冲射的那叫一个安逸! 杜微大喜:“天兄,真有你的呀!” “就这样,继续冲,不要停。”天狼却抬头看他一眼,抛下这么一句。 杜微笑容顿时僵住,顿感全身再次一麻。 “他奶奶的,杀!干死这帮小贼!” “直娘贼!连洒家的朋友都敢杀,干死你们!” 蓦地,就在二人纵马向着方杰不断靠拢,身后也掩上越来越多的风堂帮众时。 陡然从身后大道口传来两声浑厚无比的暴喝声! 第140章 溃逃 “我说邓秃驴,你他娘的跑慢点,老子这都快跟不上了!” “倒不是你家亲弟兄,你当然跑的慢。” “放屁!许兄弟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你这和尚心眼恁地小,当真没有道理!” ... 杜微正在人丛中冲杀着,听着这越来越近的叫骂声不由心头狂喜! 因为他听出来了,是宝光如来,邓元觉,邓大师! 至于另一个粗豪的声音是谁当真没听出来。 不过,因为知道邓元觉已经赶到,杜微也抖擞神威,手中七星剑剑芒闪耀,协助天狼斩杀着身旁两侧的敌人。 胯下马更是如龙似电,直奔核心,救取方杰! “小子们,别光只顾前面,爷爷来会会你们,哈哈!”距离大道口最近的几名风堂帮众刚才听到背后来人,早已有几人气势汹汹迎了上去。 可当看清来人是两个凶悍的胖大和尚时,心中已自先怯了几分。 就在他们还没想好究竟是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其中一个胖和尚已然大笑一声腾空而起。 最前面那人措手不及,只感觉一大团金芒袭来,跟着,脑袋似乎被爆开,眼前一黑,就再没有知觉了。 “这...” 其他帮众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眼,那人被胖和尚一禅杖砸的脑浆都迸裂,头都扁进去几分。 太凶残了! “妈呀!” 有两个人当时就扔下手中刀枪掉头就跑。 “哪里逃!” 邓元觉眼见鲁智深已经先打死一人,哪甘落后?高叫一声,便也猛地在墙面一蹬,整个身子顺势腾空而起。 可怜两个要逃命的家伙,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邓元觉手中的禅杖抡在脖子上一并抡死了。 “大师父饶命。” “两位大师父饶命啊!” 仅剩下的两人吓得慌忙扔下手中兵刃,跪地不住求饶。 邓元觉冲他们眉眼一瞪:“滚!” 两人屁股尿流逃向道口,经过鲁智深,却没有被阻拦。 “你这贼秃,倒还有些善心嘛。”鲁智深手中的禅杖也一杵,看着邓元觉揶揄道。 “出家之人,总是要有些慈悲为怀。”邓元觉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跟着,舞起禅杖又要向前猛冲。 可是。 “阿,阿!” 只听两道凄惨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邓元觉和鲁智深一愣,忙回头观瞧。 就见本来已经逃到道口的那两小子竟然莫名其妙倒地身亡了。 “这...” 两人有些愣神。 “老邓,怎么回事?”鲁智深望着道口径自问道。 身后的邓元觉也满脸错愕:“怎么突然就死了?你也没看到么?” “没。”鲁智深回一声。 邓元觉一沉吟,紧赶两步来到鲁智深身旁:“这里面,怕是还有高手啊!” “嗨!”鲁智深却大手一摆: “管他高手低手,先把眼前这群小喽啰宰了再说!你不是说还想救那什么姓庞的小子吗?还他妈不快来?” 鲁智深说完已然挺起禅杖先自冲了上去,邓元觉忙也跟上。 “那俩贼和尚功夫了得,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似乎是其中一个领头的,远远望见两人山岳一般撞进来,慌忙冲着本已混乱的人堆大叫。 “弓弩手,弓弩手,射死他们!” 也有人在疾呼。 这一带已经被方杰三人冲击的七零八落的队伍急切间再次集结,二十多支弓弩已集结到位。 向着鲁智深、邓元觉二人就猛射。 “哈哈!” 鲁智深跑在最前面,眼见对方上弓箭,一边大笑着,一边手中禅杖挥舞格挡。 那镔铁禅杖重六十二斤,在他手里却舞的宛如风火轮一般。 那些箭簇落到了他身前,却好似一根根竹筷一般,被他轻松拨飞。 二十多个弓弩手一看这阵势不由一阵错愕。 “骑手,长枪骑手,快快快,冲上去,快!” 那头领眼见弓弩手无用,而胖和尚却越冲越近了,忙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杀!” 尚有战马在身下的帮众也一个个怒吼一声,挺起刀枪便向着鲁智深猛冲。 “哈哈哈!来的好!” 鲁智深却大喜,眼见对方黑压压一片“马军”袭来,高兴的不得了,手中禅杖挥舞的更加起劲了。 “嗨!” 双方接敌,眼见最近的一名骑手率先杀到,那恶狠狠的长枪向自己胸膛猛地扎来,鲁智深一个侧身便轻松闪过,跟着,就听他一声厉喝,手中镔铁禅杖“呼”的一下便由下而上狠狠抡去。 “嘭!” 那力大无比的一击正好抡在马肚上。 “嘶!” 马儿一声哀鸣,当场肠出肚烂。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一击之力甚巨,竟然连人带马一并被抡飞起来! “嘭!” 那骑手与马狠狠砸在一旁的墙壁上,当场人马俱亡。 “嘶!” 其他风堂帮众眼见这和尚竟如此了得,无不倒抽口凉气。 就连跟在身后的邓元觉瞧的都不由双目猛地一张。 “杀、杀了他!” 又一名骑手鼓起胆气振奋一声,并且当真挺刀策马冲来,不过声音明显颤抖。 “好,哈哈!” 鲁智深却大笑一声,禅杖一挺迎面而上。 就在双方要接敌时,忽听他一声大喝,整个身躯猛地腾空而起,雄壮的身躯在半空中就宛似一座小小山岳,同时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禅杖后半段。 “呔!” 一声大喝,那禅杖早已凌空如泰山压顶一般砸下。 “砰!” “嘶!” 那骑手在马上完全被吓呆了,刹那之后,不只是他,连同坐下马,都被鲁智深那惊天动地的一击砸死在地面。 “我滴妈!” 后面跟着冲上来的人眼见此景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还怎么打! 忙一个个急急想勒住马缰绳。 可是已经晚了。 “哇呀!” 鲁智深又一声怪叫,“呼呼”,轮着禅杖又再冲入骑士人丛。 “砰砰砰砰!” 但见他的禅杖到处,马儿嘶鸣,人儿惨呼,眨眼之间,便被他连人带马又抡死六七个。 “快、快逃,快逃啊!” 不知是谁率先呼喊一声,其他人反应过来,慌忙有马的调转马头,没马的撒腿就跑。 鲁智深见状,则稍稍顿了下身手。 可身后的邓元觉哪里肯放,一声怪叫又冲了上来。 “哎呀!” “啊!” 风堂帮众一边拥挤着想向徐茂宅院方向逃跑,一边却被追击的邓元觉砸的一片片倒地。 一条大道,此刻已好似成了人间地狱! “不许跑,都回去给我打!再有跑的杀!” 那名风堂头领眼见局势失控,慌忙堵在道口叫喊着。 可根本不顶用。 一百多人黑压压的直向前狠命逃窜。 “杀!” 那头领怒极,暴喝一声手中长刀便狠狠劈出。 当即有两人被他劈翻在地,甚至其中一个直接被劈掉了头颅。 “快给我回去,回去!” 头领怒吼着。 可是。 “他妈的,杀了他!” “宰了那厮!自己在那叫嚷,却要我们送命!” “杀!” 一百多人怒吼着,宛如乌云盖顶。 头领吓呆了,顿时只感觉裆下一凉。 “噗。” “嗤嗤。” 眨眼之间,他身上就挨了七八刀、十几锉,跟着就是无数的马蹄、脚印狠狠践踏在他身上蜂拥而过。 “快跑!快逃啊!” 那一百多人哭爹喊娘的向着奔跑着,背后的邓元觉依然凶神一般一边怪叫,一边在他们身后猛追。 每当看到有腿短跑的慢的,不由分说,上去还就是一禅杖直接爆头! 本来抢着打头阵的鲁智深,这时候反倒只能落的在他后面跟着“虚张声势”了。 大道那头,包括徐茂宅院门前,本来的三百多人已被方杰等三人击杀的还只剩下两百多,此刻眼见对面呼啦啦一下涌上来那么多同伴,不由一个个都看呆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不要命了!快逃!” 逃在最前面的人眼见前面有阻碍,那帮人还一个个跟傻子似的立在那儿不动,忙挺起刀枪凶狠的冲他们高声呼叫。 那架势,你们再不逃老子就先宰了你们! “噼里啪啦。” 这边最前面的人瞧的真切,哪里还敢不动? 更从未见过这种架势。 不过立马也能想到对面一定是来了不下千余人帮手,于是慌忙丢下兵刃一个个拔腿就跑。 情绪传染之下,丢刀弃枪的风堂帮众越来越多。 眨眼之间,整条大道,三百多残余风堂帮众就宛如潮水一般,顺着大道向着道口狠命逃窜。 第141章 华贵马车 “邓大师!你们怎么会来的?” 杜微眼见邓元觉和另一位胖和尚呼呼赶到,而他们身后并没有其他人,不由跳下马迎上去欣喜问道。 眼见敌人退去,众人均没再追赶,实在是因为己方伤的太重! 杜微浑身十几余创,手筋被削断;方杰此刻在马上已经成了血人,身上各处还插着四支箭簇;至于天狼,精神虽仍然抖擞,两条腿却已经不能走路了。 邓元觉眼瞅着三人,虽不认识天狼,仍双目泛红:“你们怎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杜微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邓元觉撇过头暗自抹了把眼泪:“还未请教,这位英雄是...” 他问向天狼。 “嗨!忘记介绍。”杜微一拍脑门,笑道: “这位是许公子的好朋友,天狼兄,说实在的,今天要不是他,我和护法两人怕是都要葬身于此地了!” “哦?”邓元觉闻言不由禅杖在臂弯间一靠,诚挚冲天狼弯腰合什道: “仰承大义,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 天狼本来听他称呼自己“英雄”,还刻意胸膛挺了挺,感觉很是受用,可后来又听他喊什么“小兄弟”,顿时不乐意了。 当时在马上就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 “我说大和尚,你可别乱说话啊,出家人胡言乱语可是犯戒的。小?哪里小了?” 啥玩意? 正弯着腰的邓元觉不由一呆,直起身子望着他。 我说的没毛病啊?怎么这么大反应? 不由看向杜微。 杜微只得尴尬一笑:“阿,天兄素来,素来都比较幽默,邓大师相处久了也便知道了。” 邓元觉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毕竟人家相救自家兄弟之恩就已比天还大,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介意? 可一旁的鲁智深听到这里却不由哈哈大笑,对天狼道: “这位天兄弟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什么小不小的!岂非没道理之至?这贼和尚平时说话就是这般不不讲道理,惹人嫌厌,哈哈!” 天狼听他那么说,一下子看这位胖和尚倒是顺眼多了。 邓元觉本来心里没什么,可听鲁智深那么一说,不由狠狠瞪他一眼。 可是在救命恩公天狼面前,着实又不好发作。 “这位大师是...”杜微则满脸惊奇又赞佩的望向鲁智深。 刚才激烈搏杀间,他也隐隐见到不远处这位胖和尚不凡的身手,尤其那一禅杖抡飞一人一马的巨力,着实令他心惊不已。 此刻人在眼前,真切感受到这人满身的英雄气,焉能不敬? 邓元觉却冷哼一声:“哼!要他自己说罢,贫僧才懒得介绍!” 说罢,径自持着禅杖,一拂袍袖去查探方杰的伤势了。 “哈哈哈!”鲁智深却一点不生气,反而更加开怀: “我就说吧,这贼和尚不只是不讲道理,心眼尤其小,何需他胡言?洒家自会介绍。” 邓元觉不过走出去几步,当然听到了,可就是充耳不闻,只当是只苍蝇在身后嗡嗡怪叫。 “洒家俗姓鲁,法名智深,绰号一个‘花和尚’的便是!”鲁智深禅杖一杵,豪爽道。 “原来是鲁大师!”杜微忙一躬身深揖一礼:“失敬失敬!” 他的确是出自真心如此拜服。 “噗嗤。” 可在马背上的天狼听到鲁智深的自报家门和杜微那煞有介事的样子不由失笑出声。 鲁智深瞪他一眼:“天兄弟笑啥?” 天狼忍着笑摆摆手:“没啥,没啥,就是,你是特意装扮成鲁智深的吗,大哥?” 蛤? 不只鲁智深,包括杜微脑袋上都泛出好几个问号: 我,鲁智深,特意装扮成鲁智深,啥意思? 见他们装糊涂,天狼又问:“你说你叫啥来着?大和尚?” “哼唧。”他便问还忍不住哼了一声,没办法,憋笑实在很困难。 “俗姓鲁,法号智深,绰号一个‘花和尚’啊,怎么了?”鲁智深满脸问号,莫名其妙望着他。 “哈哈哈哈!”天狼在马上望着他这样认真却不由笑的更欢: “鲁智深?我特么还行者武松呢!” 他抹了一把眼泪:“不过别说啊,大兄弟...你...” 他的腰都有点快直不起来: “你这扮相,还当真是有那么点味儿啊,可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像多啦!哈哈哈!” 鲁智深和杜微听到这里,顿时石化: 这哥们确定真特么没什么毛病吧? “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了?”邓元觉此时已经把方杰小心翼翼搀下马来,靠坐在墙边仔细查探他的伤势,一边询问道。 “邓大哥,我没事。”方杰搏杀许久,气力消耗甚大,此刻面色涨红,嘴唇却是惨白,说话都明显有气无力。 邓元觉眼圈泛红,因为他已经瞧清楚了,方杰身上除了中的那四箭,手臂、腿部、前胸、后背无一处没有创伤的。 最深的是一记重斧,那一斧,狠狠劈在他后背上,几能见骨! 环顾着周遭整条巷道横布的不下两三百具尸体、还有那一百多匹战马,邓元觉完全能够想见到整场战斗从始至终的激烈。 自己和鲁智深刚才虽然看似大发神威,但实则不过是在敌人本就士气大损情况下的致命一击。 而刚开始的时候,那帮人无疑是异常勇悍的。 “我们现在就回去,去疗伤!” 邓元觉强忍着泪珠,说着一把就要将方杰给背起来。 “不!邓大哥!”方杰却猛地一把抓住他粗壮的手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我们得先去救、救万春哥。” 万春? 邓元觉愕然望着他,不过随即想到适才杜微描述事情经过时,的确提到过庞万春。 好像是说人还在身侧院子里。 “万春,万春他还活着?”邓元觉的神情不由逐渐转喜。 当初他人在总舵的时候,担任教中总教头的职务,而庞万春,则同样负责教导核心教众们射术,所以两人可以说是朝夕相处都不为过。 “我不知道...”方杰有些艰难的说着: “只知他被那个叫鬼影的人伤的不轻,人现在就在那座堂屋内” 此时两人刚好正对着徐茂宅院大门,方杰便一指眼前。 “哦?”邓元觉大喜,不等方杰说完便提着禅杖冲了上去。 “邓大师小心!” 可他刚跑出两步,陡然就听杜微在身后猛喝一声。 邓元觉一惊,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身侧似乎有一道迅捷的杀气袭来。 他下意识的挺起禅杖一格。 “嗤!” 可是胸前已经中了一刀。 刀锋划破僧衣前襟,直将胸膛划了一刀颇深的伤口,鲜血淋漓。 邓元觉一时有些呆了,浑身冒出冷汗! 这是什么东西? 刚才若不是杜微大喊,再加上自己反应迅速,怕是那一刀... 那一刀怕是早就抹到自己脖子。 邓元觉慌忙全身高度戒备,立在一堆尸首中。 等他回过身观瞧,就见杜微早已牵着天狼那匹马回到方杰身旁万分警惕的护卫,就连天狼似乎都被他一把扯下来卫在身后。 “大哥,你薅人的时候拜托能别薅裤子行吗?”天狼靠在墙上疼的龇牙咧嘴:“我这裤子都差点被你薅掉了。” 刚才杜微猛地把他从马上拽下来,腿部的伤口迸裂的更厉害了,血流更甚。 就连鲁智深见事发突然,也挺起禅杖护卫在杜微身前,尽管他并没有看清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邓元觉回过身,他一眼见到这胖和尚胸前那道醒目的伤口,不由一下全明白了。 “老邓!你怎么样?”他一边凝神戒备着,一边问道。 很明显,那一刀刚才如果再往上寸许,邓元觉肯定就一命呜呼了! “死不了。”邓元觉回一声:“这个应该就是刚才杀死那两个小子的神秘人。” 其他人固然不明白他说什么,可鲁智深知道:“肯定是了,这厮倒还当真是神出鬼没。” “是鬼影。”杜微在鲁智深身后沉声道:“他还没有走!” “鬼影?”邓元觉、鲁智深二人齐声一问。 “这人身手出奇的快,我们带来三十多个兄弟,有一多半都是他悄无声息杀掉的。”杜微解释:“就连天狼兄也是栽在他手里。” 两个大和尚闻听不由又是一阵心惊,这究竟是怎样出神入化的功夫? “那人很明显是不想让我们把万春他们带出去。” 方杰这时靠在墙壁上虚弱道。 “兄弟说的没错!”邓元觉一边四下望着,确切来说是在感知着四周,一边应道: “不然看贫僧要进去也不会突然杀出!” 鲁智深也知道院内堂屋中还有他们的人,便道:“不如我们几人并在一块,一齐冲进去,然后把人抢到手跟着就走?” 众人寻思一下眼前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便齐声同意。 可就在杜微鲁智深小心扶着方杰、天狼二人上马时。 “咕噜噜。” “得得得。” 远处竟然传来了马车行进还有马蹄飞踏的声音,而且听起来绝对不下于二三十匹马! “糟糕!” 杜微大叫一声:“怕是苍龙义社的人又来了!他们定是又重新调集了人手!” “那还等什么?快!”鲁智深高叫一声,已经牵着天狼的马匹就要冲往宅院。 “大师父!” “大师父!” 可远处道口传来的熟悉声音愣是令他顿住了脚步。 鲁智深听的真切,不由大喜! 不是张三、李四那些人还有谁? 众人惊奇的转头望着,果然,没片刻就见道口转出来三辆马车,另外还有二十多人的骑手队伍。 人人手持刀枪,其中有几个竟然还手握硬弓! “是许兄弟他们!”鲁智深惊喜的高叫。 天狼听到许平赶到更是精神振奋! “大师父!邓大师!” 说话间,张三李四二人领头已经到了近前,除了赶车的,二十余人纷纷翻身下马。 “你们几个泼才,怎么到这会才来?”鲁智深笑骂道。 “掌柜的说有两位大师父赶到,事情就能办个差不多了。”张三道:“他要我们在园子里准备好再来,主要是备好那三辆车。” 他说着一指身后。 众人随他所指望去,就见巷道遍地的尸首狼藉之中,三台华贵的马车显得极为突兀。 因为,每辆马车均由四匹高头大马拉动,车厢用料更是极为考究,雕镂精美已极,甚至有不少地方都是以金银包裹或者雕饰。 更神的还是那车厢,一个个甚大,至少是普通车厢的两倍以上! 单外观就如此华美,更不要说里面。 这... 众人一时看的呆了,饶是一个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像这等奢侈的马车还是头一次见到,莫说还一下还出现三个! “这车子哪来的?我以前怎么从未见过?”鲁智深愣愣看着。 他倒不是艳羡,只是好奇,毕竟在许园混吃混喝这么久了,犄角旮旯也都去了个差不多。 “掌柜的说是从前英国公留下的。”李四解释道: “以前是他专门用来接送结识的那些达官显贵的,后来公府没落,很多东西都被查封充公了,这批车子也在上报之列。 但官家看过造册后认为不合于礼制,就命人暂时封存下来。 就存放在最后一进院子的东边小楼里。” “掌柜的说今夜情况危急,这些应该能用的上,就命我们打开封库,把车子拉出来了。”张三又补充一句。 好家伙! 众人算是明白了。 合着这三辆马车直到现在还属于官封之物! 天子脚下,堂而皇之的直接拉上大街,还一下拉出仨,真行啊! “向来觉得许兄为人洒落,没想到到这种地步。”马上的方杰气息虚弱,还是苦笑着感叹一句。 邓元觉却不由眼前一亮,双掌一拊大笑道:“真有许兄弟的啊!这下我们可以安全撤离了!” 无疑,有这三辆车在,眼下运送伤员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更重要的是,潜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偷袭的鬼影,在这三辆车子面前,无疑行动会大大受阻! “许公子呢?”杜微环视一圈没见到许平,不由问道。 张三等人虽不认识这瘦削汉子,可知道定然是大掌柜的朋友,便客气道: “掌柜的说去会合金枝姑娘了,马上便会赶到。” “这边事项都了了,还来干什么?”鲁智深不解一问。 “怕是现在仍未脱离险境。”在马上气息虚弱的方杰道一声。 邓元觉凝眉思索片刻,马上明白了方杰的意思,也明白了许平的用意,忙对鲁智深道: “老鲁,敌人可能随时还会再来,咱们得马上撤!” 第142章 锋矢,冲杀 陈桥门通往许园的大道上,疾驰着二十多匹骏马还有三驾华美的不像话的马车。 如果是在白天,人们见到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大感讶异。 只是现在夜深人静,偶有更夫或三两行人遇到,也会慑于这些人声势的迅猛而赶紧让到道旁。 然而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这群人和马车,是刚刚从何等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冲出来的。 邓元觉带了两个人从宅院中将庞万春背出来后,鲁智深也早已将方杰三位“伤员”安排进了马车,之后众人便在邓鲁二人的护卫下一路狂奔。 虽然邓元觉和鲁智深凭借威猛的声势吓退了风堂残余,可毕竟整个汴梁城都是苍龙义社的地盘。 风堂只是青龙分社四座堂口中的一座,若其他三堂的人也闻讯赶来呢? 饶是邓鲁神勇,也万万不能敌! “老鲁,你说在路上我们能碰到许兄弟吗?”两个大和尚在队伍一侧并肩疾驰着,眼看离许园一步步接近,而苍龙义社没再有什么动静,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他们二人体型硕大,可座下马的脚力居然丝毫不比周围其他人的差。 因这两匹马是不久前的一天许平特意吩咐张三去集市上高价买回的,专门赠予二人。 “不知道啊,只说是去会合金枝姑娘,却不知他们那边出发了没有。”鲁智深回道,同时有些疑惑: “老邓,你说这许兄弟此举不是多余吗?如果敌人果然有大批人马杀到,那他就是会合了金枝姑娘,带过来了那十七八个亲戚朋友啥的,又能顶上什么用?” 邓元觉策马急奔,听到这里差点吐了血。 亲戚朋友? 还特么十七八个? 你可真敢想! 那可是五百多号我们明教分舵的精锐! 可这些他当然不能跟眼前的胖和尚讲,一时也就无可奈何,只能一言不发随时留心观察着街面四周情状。 “得得得...” 蓦地,众人忽听身后传来一阵细密急促的马蹄声,跟着,那声音越接近,听其规模亦越来越大! “糟糕!” 众人无不心中暗道一声。 李四本就在队伍最后殿后,急忙回头。 赫然就见身后黑压压一大群人,一个个正纵马持刀向着他们没命一般追来! 李四看着后面浩荡的阵势,当时就被吓的面如土色。 “师父!邓大师!坏了!敌人真的追上来了!” 他冲着前方大声嘶吼。 邓鲁两人一听亦是面色阴沉到极点。 再有三两程,经过前面一个大十字口便能到许园,不曾想... “老邓,你带着他们先走,洒家自去会他们!” 正急奔间的鲁智深霍然调转马头,一挥禅杖便向后冲杀上去! “老鲁!” 邓元觉刚想抓住他,可鲁智深去势甚急,加之两人如此一来方向刚好相反,是以竟然没抓住。 邓元觉顿感眼眶一热,可想到整个队伍还有二三十人需要自己护卫,只得低头一催坐下马,同时嘴中低语: “等我回来,一起杀!” “都赶快一点!最后一个到家的老子先给他一禅杖!”他冲着整个队伍怒吼一声。 “小贼们,让你们先来尝尝鲁爷爷的厉害!”鲁智深不等跟追杀而来的数百人接敌,隔着老远便先暴喝一声。 同时镔铁禅杖已经如挥动一根玩物般轻松的,在他手中舞的呼呼作响。 “杀!”眼见对面第一个冲到近前的是一个白袍老头,鲁智深手中禅杖“呼”的一下便狠狠斜扫而下。 “鲁大师!别胡来!自己人!” 陡然,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自对方人群中传来。 鲁智深一愕,手中禅杖愣是硬生生在半空中顿住。 “鲁大师!” 看着对面忽然冲出来的一人,鲁智深大喜之余,不由感觉有些热泪盈眶。 是许平! “哎呀!是许兄弟!” 鲁智深大呼小叫着收回禅杖,翻身下马便迎了上去。 这边许平冲到近前时也早已下马,空余吕师囊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惊魂未定。 “兄弟啊!你这是去哪里了?可想死老哥哥了!” 鲁智深一把抱住许平狠狠揽在怀里。 “卧槽。”许平一下就感觉吃不消,这特么,劲儿太大了啊! “鲁...鲁大师...” “兄弟!想死我了!”丝毫不管许平想说什么,鲁智深紧紧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也挂念弟兄们是不?” 也难怪,自许平带着青面汉子穿越到后世,至今已过去四五天了,一直没个消息,中间又出了这么多事。 “不是...大师。”许平想挣扎开,却发现只是徒劳:“挂、挂不挂念的咱另说,你,你别这么使劲行不?我骨头都快散啦!” 许平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有气无力... “啊?”鲁智深虎目一张:“噢噢。” 慌忙一把撒开他。 “呼!”许平这才长舒口气。 畅快! “噗。”已经随着许平下马走过来的方金枝看到这一幕不由嗤笑出声。 鲁智深摸摸脑门,不好意思道:“洒家这力气,情急之下没把持住,兄弟莫怪啊。” 许平活络着筋骨,连连摆摆手:“没事没事。” “不过,你们怎么忽然赶到的?我们都还以为是苍龙义社那帮小子呢。”手中禅杖已然杵在地上,鲁智深奇道。 “平哥在路上碰到我们之后,担心王宜年他们直接带人再次增援那条巷道,所以就带着我们先去了那里。”方金枝解释道: “可是到了之后,除了看到满地尸首外,再见不着你们人。 后来从地上残留的车辙血印推测,平哥断定你们应该是成功得手后直接回去了,是以又带着我们快马加鞭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鲁智深点点头。 吕师囊这时也已经下马走了过来,只是一看到鲁智深和他那根镔铁禅杖依然有些打怵。 “那些黑衣帮众都是被你们击杀的吗?”许平有些惊奇问道。 毕竟那条巷道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 “没有。”鲁智深道。 而后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 众人听到方杰三人身受重伤不禁大为担心,尤其听到庞万春已经成了“血人”,方金枝和吕师囊眼圈都在泛红。 特别是方金枝,曾亲眼见过那青面汉子的惨状,更是忍不住低声啜泣。 “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回许园!”许平沉声道。 “许公子,那我们这些人...”吕师囊问道。 他是怕给许平带来什么麻烦。 毕竟如此大规模的人员集结极是扎眼,如果引来官府盘查... “一块回许园呀!”许平却笑道。 跟着又道:“吕大叔,苍龙义社的人未必不会再来报复,弟兄们都在园子里对方兄他们的安全更有保障。” 吕师囊牙关都在咬着,心中感动:“恩!” 众人翻身上马,向前打马而行,路上鲁智深还奇怪,怎么会一下调集来这么多人,被许平几句话搪塞过去——“这些都是跟苍龙义社有血海深仇的父老乡亲!” 鲁智深想着吕师囊那副族中长老的样子,又想到其他那几百号人都是一身百姓装扮,当时也就深信不疑,甚至气的大骂: “像这等欺压良善的邪恶帮会,洒家素来见一回打一回!” “平哥,你看前面路口,怎么那么多人?”众人奔驰一阵,方金枝忽然惊声对许平道。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前面距离许园不过咫尺的大路口处,以路口为中心,黑压压聚集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正呈扇形将三驾马车与二十多人围在核心,双方好像在交谈着什么。 那二十多人明显已在凝神戒备。 “不好!”许平大惊:“怕是苍龙义社的人在这个路口埋伏着。” “啊?”几人神色一凛。 “吕师!” 恰在这时,又一名明教教众风驰电掣般追了上来:“我们背后还有追兵杀到,全部重装结束,眼看就要接敌了!” 这下众人更是一愕。 “怕是青龙分社的人全部出动了。”吕师囊沉声道。 包括许平在内的几人全部倒抽口凉气——两千多人! “他奶奶的!跟他们拼了!”鲁智深怒叫一声,纵马便要冲上去。 “大师稍待!”吕师囊却高声将其叫住。 “怎么?”鲁智深顿住马,似有不悦,回头问道。 “敌人势众,我们万万不可再分散力量!”吕师囊认真道。 “鲁大师,现在我们所有人便听吕大叔安排。”许平也正色对鲁智深道。 吕师囊在明教中一直担任首席智囊的角色,是名副其实的军师。 所谓“武欺项羽、文过张良”,由他来调兵遣将,许平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吕师囊唤来传令教众,一通命令传布下去。 几人就感觉身侧的明教教众在来来往往不断变幻队形,眨眼,看起来最精锐的长枪队便呈锋矢状布置在队伍最前。 紧随每一位长枪手的是一名弓弩手。 两翼,则是精悍的长刀队。 至于许平等人,反而被团团围在队伍正中央。 队伍列阵完毕,人人精神焕发,只等吕师囊一声令下! 虽然人数并不是特别多,却行伍严整、极具声势。 “锋矢阵!”鲁智深眼前一亮。 虽不知自己说的准不准确,但明显跟自己以前在关西行伍中时见到的这种阵型颇为相似。 吕师囊不置可否,只道: “大师,待会还要劳烦你同邓元觉兄弟一起打下头阵,有你们两名绝世猛将在,我们定能冲出重围!” 他早已看出来了,眼前这胖和尚战力绝对与邓元觉不相上下。 “还要什么‘待会’?”鲁智深大笑一声:“洒家这便去!” 说完打马一挥禅杖,径自冲到最前面去了,还恰恰就在“锋矢”最尖锐的“尖”上! “吕大叔,我们冲向哪?”方金枝认真问道,似乎满是忧虑。 吕师囊也沉吟一声:“为今之计,只好硬拼着冲回飞烟楼了。” 如今青龙分社全员出动,事情到底还是发展到事前预计到的最坏的情况。 可既然发生了,唯有面对。 虽然许平之前说一起回去许园,可现在这种状况,一旦如此,势必会将滔滔祸水引向许园,引向许平,从此便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是以,尽管是下下之策,可吕师囊还是径自下决心暂回飞烟楼。 “不!” 可就在吕师囊要下令的时候,许平高声制止道:“吕大叔不可,回许园,听我的!我自有办法。” 吕师囊左右为难,方金枝也是秀眉紧蹙,可看到许平坚定的神情,终究还是对吕师囊道: “吕大叔,我们...还是听平哥的吧。” “好吧。”吕师囊长叹一声,答应下来。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自己奉命来汴京主持分舵数年,到了今天这一步,竟然落得一个在城内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至于说带着兄弟们杀出城外? 只怕还没跑出多少路,不是被苍龙义社的人追杀至死,就是被京师巡防营绞杀殆尽了。 听着后面震耳欲聋的马蹄震地与喊杀声,还有前方不远刀剑铿锵的交击声,吕师囊将满腔愤恨注入到命令里: “众兄弟听令!” 他中气十足,陡然一喝:“锋矢阵,冲!” “杀啊!” 五百余明教教众得令,一齐呼喊一声,鲁智深当先,锋矢阵霎时启动起来,向着前方路口疾冲而去。 本来以三驾华贵马车为核心,邓元觉正满脸杀气的引着张三等二十多人围在周遭奋勇拼杀。 前方及左右一下冲上来的上千苍龙帮众,正围着他们疯狂绞杀。 这二十多人,就宛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眼看即将被吞没。 可邓元觉等人却依然勇悍异常,尽管其中功夫弱的人已经身上挨了十几处刀枪,却依然在殊死拼斗! 张三李四二人尤其悍勇,一左一右直接冲在最前面挥刀猛砍,寸步不让,每人身上就算挨了刀剑,却浑不在意。 “杀!” 邓元觉更是已完全陷入疯魔状态,手舞着禅杖直接冲进了正前方人堆。 他手中禅杖更是宛如狂龙一般,在苍龙帮众中疯狂的挥舞着。 每到一处,势必会将一众敌人砸的或爆头倒地,或者干脆直接抡飞。 以他为核心,渐渐的形成了尸首围成的小圈。 可其他青龙分社的帮众依然凶悍的一波一波向前猛冲。 眼见张三、李四手下已经有六七人永久倒地,虽然仅仅不过片刻功夫! “兄弟们,跟这帮贼人拼了!”李四大叫一声,双目尽赤。 其他人也轰然一应,人人,已经下定必死之心! “贼泼才!洒家来也!” 再熟悉不过的粗豪声音传来,一个胖大和尚骑着一匹雄健大马早已小山一般撞进来,在他身后,是狂风一般,数不清的彪悍骑士! 第143章 一策化危局 何止张三等人,就连围杀他们的青龙分社帮众也是一愕,可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挡在路途中的几人早被鲁智深飞驰的胯下马“嘭”的一下撞飞。 “杀!” 鲁智深手中禅杖疯狂挥舞,挡者披靡。 锋矢阵型这时候开始展现出强大的突击能力,真的就宛如一支疾射而来的利箭一般,狠狠刺入了黑衣人群中。 “师父!” “大师父!” 张三李四等人惊喜的呼喊一声。 “护好马车,随着你们掌柜的跟着我冲!”鲁智深经过他们时抛下这么一句话,而后早就在数丈开外。 张三李四刚刚有所会意。 “砰砰!” “砰!” “嗤嗤。” 恰在这时,担负两翼护卫冲击任务的长刀骑早已杀到。 一阵飓风般的冲锋早已将左右正围杀马车的青龙分社众人冲散开。 被分割在内圈的帮众,毫无疑问转瞬被一阵又一阵乱刀砍死。 张三李四再不迟疑,呼喝着自家兄弟翻身上马,催动起马车随着浩荡人群便一路向前冲去! “邓和尚!跟着洒家,一齐打头阵!” 那边最前面,鲁智深早已带人冲刺到战况最激烈的正前方。 无数黑衣人正围着邓元觉疯狂砍杀。 可被困在垓心的邓元觉却显然更加凶悍。 浑身上下没着一刀不说,反而在他杖下,早已躺毙数十人。 听着后面传来的呼喝,邓元觉不由心头大喜。 可他刚刚回头。 “呼”的一声,鲁智深早已接过旁边一名教众手中的一匹空马,径自将马缰绳扔向邓元觉。 邓元觉反应也是疾速,一个旋身,一抄便将那缰绳抄在手里,跟着,“腾”的一下飞身而起,便稳稳落在马鞍上。 “驾!” 他一声呼叱,胯下马已然追向鲁智深。 本来鲁智深一人当先,一众青龙帮众尚且难以抵敌,更何况现在还加上一个邓元觉? 于是俩疯和尚简直是如天神降临、金刚降世一般,一左一右杀的一众黑衣人抱头鼠窜、七零八落。 即便在两人的攻击范围之外,青龙帮众也要遭遇明教前锋的一众勇悍长枪手!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战局中竟然突地会杀进这么一彪凶悍人马,急切之间哪里能够抵挡? 就算勉强能招架两下的,可还没等过手一两合,立时又会被长枪手身后的弓弩手凶狠射杀! 就这样,五百多人的队伍完全成为了一个有机整体。 以邓元觉、鲁智深二人为中心向斜后散开,锋矢阵型开始展现出巨大的威力狂飙突进! 很快,打在头阵的“锋矢”众人们,很快便已经可望见许园大门。 “林爷,外面好像不太对啊?” 许园内,大门紧闭,三名府门守卫快步走过来对孤坐在台阶上的林冲道。 今日下午他军中无事,因担心许园和那位青面汉子的状况,便跟娘子说了一声,独自一人骑马过来了。 不曾想到晚上刚要回去时,许平又急匆匆赶回。 简单说上几句话,将情形交待完,他便带着鲁智深等二十多人出去了。 此刻他侧耳细细听了一阵,不由霍然起身:“开门,我出去!” 本来靠在肩头的长枪,也已被他紧紧反握在身后。 “林爷,听这阵势好像不下百十号人呀!”守卫担心道:“不知是敌是友,万一是敌人那...” “开门!是许兄弟他们。”林冲已然从门侧牵过坐下马来,翻身而上。 听他这么说,三人才不由大喜,慌忙去开门。 林冲打马而出,面色却很是凝重。 适才从愈发接近的辚辚车马声中他能断定,定然就是鲁智深他们回来了。 可令他费解而惊奇的是: 本来府中一块出去的是二三十人,可刚才的声音,连三名府卫都听出来了明显不下百十号,那么... 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许平他们,被人追杀了! 念及此,顺着府门左侧的大道,林冲一路急奔。 驰出没多远,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就隐隐见到迎面似乎冲来俩胖大和尚,不由分说,来势甚急。 而在他们身后,更是黑压压紧随着一大群人马。 似乎在对他们紧追不舍! “师兄莫慌,我来也!” 长枪在手中挺起,还隔着老远,林冲便大吼一声。 迎面而来的鲁智深闻听这道声音大喜,可还是道: “阿哥!你带着弟兄们先回去府中去,我自去去便来!” 他早已判断出对面那单人独骑正是林冲。 跟着又冲邓元觉使个眼色。 邓元觉会意,侧头道:“老鲁,你先去,我把人引进府内后便去与你会合!” “好!”鲁智深豪声一应,打马便向斜刺里猛地一冲。 让过了身后紧随而来的声势浩荡的人马后,鲁智深抖擞精神,手中禅杖一挥,沿着侧翼径自冲向队尾殿后去了! “林教头!我们先把人引进去!”这边邓元觉当先已快冲到林冲近前,隔着一段距离便高声急呼。 自己身后敌友加一块不下千余人,万一把这林教头给冲下马去那可麻烦了! 就是铁人也得被踏成铁饼! 看着眼前潮水一般涌上来的人马,林冲心下也的确震骇。 倒不是慑于声势,而是行家看门道: 这队伍,岂不是严整已极吗? 这队伍,隐隐间,岂不是正有行伍之势吗? 这是谁布置的? 这是何方势力的人马? 可电光石火之间,当然容不得他细想,眼见队伍越来越近,林冲霍地拨转马头当先便向着许园。 因听方才听林冲说,是掌柜的等人回来了,府卫早就将大门虚掩打开,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人更是跑出去观察情况。 等见是林冲回来不由大喜。 可当看到紧随林冲而来的那声势浩大,不知有多少人的人马,三人当即被吓的呆傻在那里。 “快开府门!” 林冲在马上高呼一声。 方才短短一段距离,邓元觉已经告知他,将所有这五百多人马全部引进许园,是许平的意思。 林冲当然不会怀疑,是以见到三名府卫正立在门前,为了不耽搁时间,当时便提前高呼。 到底还是有一名府卫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听林冲呼喊,慌忙转身跑上去一把将两扇宽大的大门撞开了。 英国公府的大门本就堂皇至极。 东西横阔就达十余丈之巨。 此时两扇巨型鎏金大门洞开着,露出府内前院宽敞无比的一瞥。 在夜色朦胧中,的确显得神秘又震撼。 “得得得。” 人马越来越近,行进速度亦是快极。 林冲冲在最前面。 本来以他现在这个速度,无论如何是得先勒缓马儿行进的脚步,而后才能从容调转马头冲进去。 可他却从头至尾都不曾减速,只在快到府门时一声唿哨,同时猛地一拉马头。 那马儿竟然也配合之至,在那一瞬间完成了方向转变,同时前蹄刚稳住,后面两蹄已猛然在地面一蹬,一声嘶鸣,人与马早已风驰电掣一般冲进了许园。 这整个过程从头至尾行云流水,毫无半点凝滞! “好!” 紧随在他身后的邓元觉等人眼见此景,不由轰然叫好。 “呼啦啦...” 随着冲入大门的教众越来越多,眨眼之间,便已将本来宽敞的前院布了个满满当当。 三名府卫缩在门框上,瑟瑟发抖的瞧着不断冲入的人群。 越看,越心惊。 倒不是慑于对方的人多势众,而是出于对责任的担心。 这些人中除了邓元觉和林冲外,他们无一人认识。 而本来以为最多的一百来人,看目前这架势都已经冲进去两百多了,后面还不知有多少! 这若真是朋友还好,可万一全都是敌人呢?那... 许园今夜就算是彻底完了! 那样一来,他们三人就是各自赔上十个脑袋,也难辞其咎! 于是已经有人开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颤抖着向上天祈祷。 “邓大师,我去队伍后面相助鲁师兄!”这边林冲在人丛中听邓元觉大体讲完眼前形势后,当时就催动坐下马准备冲出门。 “我们一起去!”邓元觉也神情肃然,一挺禅杖。 虽然此时院内早已冲进了两百多人,可这些人一个个却极有纪律,除了马匹偶打着响鼻外,鲜有教众高声喧哗。 “师父!” “邓大师!林教头!”两人刚要奔出门的时候,迎面刚好冲进来张三李四等人,他们身后,就是三驾华贵的马车! 林冲二人对这马自然是见过的,所以并不再稀奇。 “许兄弟呢?”二人同声一问。 “我们只顾急切回府,并未见到大掌柜。”李四抹一把汗道。 他们这些人无一人身上不披数记刀伤,有几个伤势严重的眼看着在马上都要摇摇欲坠。 “你们快些回内院去休整!自现在起,府院的防卫不需你们再承担!”邓元觉神色严肃又极是心疼的对几人道。 毕竟这些都是他一手一脚亲自教导出来的,其中有一半还是他正儿八经的徒弟! “不!”李四尚未说话,张三却神色坚毅道: “师父,恕徒儿不能从命了!府宅守卫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就是死,也要死在与贼人搏杀的路上,或者死在与贼众的刀剑拼杀里!” “对!和那帮贼厮们拼了!” 李四等人也同声响应,虽仅有十余人,却极具声势。 就连本来在马上摇摇欲坠的人,此时也是神情振奋,眸中透着无比的坚毅。 林冲和邓元觉二人不由一愕,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均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震撼! 这些几个月前可还都是远近闻名的泼皮破落户,全都是人人厌弃的角色,然而现在... “竟然...” “好!”邓元觉被他们激的胸中又是一荡,只能应允下来。 “林教头,邓大哥!” 忽地,三驾马车刚驶入大门没多久,就听一道沉稳的青年声音自大门外传来。 邓元觉等人闻之大喜,一齐纵马迎了上去。 果然,许平回来了! “兄弟!” “大掌柜!” “大掌柜!” “好了,大家先听我说,事情紧急,我们耽误不得,林大哥...”许平策马径自来到府门外的一角,身边紧随着方金枝和吕师囊。 而他们三人又被邓元觉等十余人团团围住。 “你现在就去帮我办一件事。”许平首先对林冲道,神色间郑重已极。 “兄弟但请吩咐。”林冲见他神色,也不由郑重,一抱拳。 “兄长此去直接决定今夜我们所有人安危与否。”许平道: “便请即刻去皇城司一趟,千万要找到皇城使张如晦张大人,就说我们许园此刻正被苍龙义社数千人包围围杀!请他万万出手相救!” 众人眼前一亮,这当真是一记奇招啊! 尤其吕师囊听后,心中更是赞佩: 果然如此,眼前之危定可解! 自己空负“文过张良”之名,却没有算到这一步。 “许公子年纪轻轻,他是怎么想到的?”吕师囊不由心中感叹着: “不论是事先就有谋划,还是方才危急之中的急智,都非常人可比了!” 林冲听后也是面色一喜,马上明白此举的事关重大,便当即又一抱拳,不过却是冲着所有人: “诸位放心,林某这便出发!” 说罢,不等许平再说什么,他早已一拨马头疾驰而去\\u003d。 不过眨眼,马蹄“得得”声渐远,人早已消失在夜幕当中。 “鲁大师呢?”林聪刚走,许平环顾一周没见到鲁智深,不由大惊失色又很是担心问道。 “哈哈!”邓元觉却大笑一声,将鲁智深去向道出。 许平知是虚惊一场,方才苦笑着摇摇头,又对邓元觉道: “邓大哥,那就劳烦你再去跑一趟,和鲁大师一齐担负下殿后的任务吧,务必确保将所有人都安全撤进许园!” “兄弟放心!贫僧正有此意!”邓元觉说完,更不再打话,打马而去。 “掌柜的,我们也去!” “对,我们和师父并肩退敌!” ... 眼见邓元觉狂风一般呼啸而往,李四等人按捺不住,纷纷请缨。 可许平仔细环顾他们一圈,没有答话,只是问道: “老七和小六他们呢?” 这句话一问出,本来群情激昂的十几人一个个纷纷低下了头。 在战阵厮杀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这些人,此刻一个个却眼眶泛红,有几个更是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掌、掌柜的...”张三声音哽咽:“小六他们...方才被乱刀砍死了...” 许平闻言,双目也不由瞬间赤红,哽咽着应了一声。 不同于明教这些人。 张三、李四这二十多个人是他自己实打实的班底,而且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朝夕相处,早已处出了感情。 可是现在... 仅仅一场战斗,就损失掉了六七人... “知道了。”许平感觉眼角似有泪珠萦绕。 张三等人眼见许平如此,心下更是难受,一个个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片刻,许平深吸口气,强自稳了稳心绪:“那你们就去休息吧,先把伤养好。” “不!掌柜的!我们...” “去!” 许平怒吼一声,瞪着他们。 眼见他动怒,张三等人只得怯怯应一声:“是,掌柜的。” 而后,两人各自引着几个人便打马向园中慢慢走去了。 “许大哥,你也不要太...”方金枝此时柔声想要安慰。 可却被许平打断。 此时的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沉声对吕师囊道:“吕大叔,调配教中众兄弟守卫许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公子放心,老夫自会调度。”吕师囊也冲他郑重一应: “定会确保万无一失!” 第144章 毒人林冲 林冲拨马转出道口后并没有直接驰上御街,而是转入一条小巷。 皇城司在皇城东面,左承天门内,由这条小巷反而可以更快抵达。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外面异样的兵马喧闹声,这一带的百姓们家家户户也都早早就锁起了房门。 街面上一片死寂。 这条巷道本就窄小,现在漆黑一片,林冲行进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 “今天这一阵许兄弟折腾的动静可真够大的。”林冲边向前行进着边想:“怕是就算今晚不去找张大人,明天,他自己也一定会过府盘问的。” 京畿重地,在晚上却竟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群斗,那还得了? “那些精悍骑手,明显也并不是普通百姓。”他双眉皱起想着: “普通百姓家怎么会私藏有如此数量的长枪大刀,还有弓弩呢?如果说这些不稀奇,那战马呢?还有那样严整的冲击阵型,又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 事先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的严密准备与训练,这根本不可能! 但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太大了! 天子脚下,这是想干什么! “许兄弟这是从哪儿交来的这么一班亡命的朋友啊!” 林冲越想眉头愈是皱的紧,也愈发为许平担忧起来。 在他看来,这位公子真正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人人艳羡的沉香楼不说,身旁还有好几位如花美眷。 那富丽堂皇的阔大宅院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就连梦中都不敢想的? 更不要说还有那传说中圣眷恩隆! 放着眼下这些人人求而不可得的东西不去珍惜,却非要跟那些亡命之徒掺和在一起,还跟苍龙义社的人结下了这么深的梁子,他实在是想不通。 他甚至觉得许平这家伙实在是太蠢,蠢的到家! 万一今天的事闹的这么大,若传到官家耳朵里,如果真的动怒了天颜,那... “唉!” 林冲于马上长叹一声,低声暗语: “只愿许兄弟和张大人的交情匪浅,或者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帮他挺过这一关吧!” “莎”。 可他凝眉思量之时,一道细微的几不可察的异响,忽然自右侧围墙之上,一闪而没! “恩?” 林冲眉眼不由一横,盯向那里。 可除了倾泻下来的斑斑树影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是我听错了?” 林冲心念一动。 可当即又否定: 若是在白天或平日略显喧闹之时,他可能就会这么一念带过,可是此刻情景,显然绝非如此! 如此安静的情况,凭他的耳力,怎会听错! “不对!” 他暗自手上用力,挽了一把缰绳,马儿行进的速度随之放的更慢、也更轻: “刚才那定非寻常声响,而像是,有高手在用轻功闪过?” “难道是!” “那个人...” 他这么想着,全身已不由自主的完全进入到高度戒备状态! 手中的长枪更是紧紧握了又握。 因为他一下想到,那日重伤那位青面汉子的神秘人! 据紫然所说,加上那日他对那汉子伤势的观察,已知那神秘人用刀的手法极为迅捷又刁钻。 他也在想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对手能否抵敌? 关于那人的来历,他也在心中反复揣摩,却始终不得头绪。 思来想去,唯有一点他非常确定: 那就是,一如当时第一感觉,这人所用,绝非中原武学! 眼下,在这巷道里,于对方而言无疑是最理想的战场!因为对方是使用短刃近身搏杀的高手! 而自己... 手握长枪... 想到这里,林冲不由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手心中更是早已泛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哒、哒、哒”。 马儿在漆黑如墨的巷道中依旧慢慢前行,一阵微风吹过,三两片树叶自树梢缓缓落下。 林冲的全部意念,却早已都与周围夜色融合在一起,以至于连马儿前行的起伏都不再感知了。 “嗖!” 陡然之间,极为凌厉的一道寒芒却瞬间划破夜幕,自左前一株大树上,一闪而下直取林冲咽喉! “唰!” 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林冲手中的长枪也银光一闪,由右手边一挑而上,宛如一条拖拽着长尾的流星一般,迎着那道寒芒便直刺而去! “哼!” 似乎是一道不屑而又冷逾寒冰的冷哼声,沿着那寒芒划来的方向越来越近,林冲的瞳孔也不由随之愈发放大。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瘦小男子! 本来除了迅捷的身法和手中闪电一般的刀芒外,他的身姿并没有什么特别。 可唯独那双眼睛,又令林冲在某一个瞬间呼吸都不由为之一滞—— 那是一双怎样冷漠无情的眼睛啊!冷漠的宛似来自地狱! “嗤!” 一道寒芒,如期划破了林冲皮肉,可是,他并没有倒下! 手中长枪的运动更没有停歇,反而速度愈发加快! 因为就在他长枪刺出的转瞬,长枪枪头已然向上划成一道半弧,转而沿着他头顶,向着身后径自直刺而下! “恩。” 一声沉闷的哼声随之自马尾传来。 鬼影的右腿小肚处,已经被林冲枪头狠狠钉在了地上! 林冲,这时候却已经半个身子躺倒在马背,左手的小臂死死按压着自己喉咙。 他那小臂之上,正是一道极深极长,血淋淋的伤口! “呼!” 一个旋身,长枪一直紧攥在手里,林冲翻身下马。 在他的面前,是那仍未回身,半跪在地面的瘦小身影。 “你究竟什么人?师承何门?”林冲长枪在手,死死盯着那瘦小身影。 “把手中刀扔下!我不杀你。”林冲又道。 “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果然名不虚传!”鬼影低低一语:“是我轻敌了。” 林冲想说什么,可随即,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他猛然感觉手中的枪杆轻微一动,跟着再定睛一看,本来半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竟然消失不见了! 林冲大惊。 “豹子头,改日再会!” 这时,墙头之上却忽而传来一道声音,愈行愈远: “刚才你我二人两清了,下次都不必再手下留情!” 看着手中仅剩一支枪杆的“长枪”,林冲默然不语。 刚才,他算准方位一记回马枪,的确是有机会直接刺穿那人心脏的,可他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苍龙义社是大宋最大行会,帐下有武艺超绝的高手并不稀奇,可这人,怎么会拥有如此高深的外邦武学? 还是,其本就是外邦人? 那么,他如此效忠于苍龙义社又是为了什么呢? 正是由于这些疑惑,他是以刚才留了手。 至于鬼影,在林冲不知他手中“鬼刃”乃是削金断玉之神兵的情况下,反手将枪杆削断后,他完全有机会上前一把将林冲的喉咙划断。 可他也没有。 只是因为,刚才林冲也没有要了他的命。 所以最后才会留下那么一句话。 “倒当真是个奇人。” 清风吹过,林冲微红而略微发烫的面颊不由感觉有几分清爽,喃喃一语,他转身上马,持着那条“杆棒”,继续向着左承天门而去。 —————————————————— 许园门前长街,宽阔的街道上火光朗耀,已经被满满当当的人马塞的水泄不通。 喊杀声震天。 最集中的战斗就发生在许园大门前。 两个大和尚挡在大门台阶之上,一夫当关! 虽然所有人很早就几乎都已撤入院内,但无奈许园大门太过宽大且又沉重,几度想要关上,却往往在关到一半时,又被黑压压的人群一拥而上,一下撞开。 有两次,甚至七八十人还一度冲到了迎宾阁前! 无奈之下,鲁智深和邓元觉只得再度冲出,挡在大门前拖住猛攻的青龙帮众。 两人此时弃马步战,手中禅杖更加发挥出横扫千军的气势与威力。 敌人虽众,一时之间却耐俩人无何。 反观邓鲁二人,却愈战愈勇,他们身上早已满是赤红,血水、脑白,将两人的僧袍遍染。 “将弓弩手调在最前面,不要离台阶太近,先射死那两个胖和尚!” 眼见陷入僵局,青龙帮众中一个满面络腮胡子、手握开山刀的大汉冲着身后大喝一声。 “遵命,堂主!” 一阵疾速的脚步和马蹄凌乱声闪过,越来越多的弓弩手奔到前方。 “邓大师!” “大师父!快回来!” 三十多名明教教众此时一齐在大门之后合力推着,冲两人高喊。 大门已经合闭到仅容一人通过的程度,有邓鲁两人在前面挡着,这一次当然明显顺利得多。 “老邓,快回去!” 鲁智深敲死一名敌人后得暇冲身旁邓元觉大叫一声。 “别废话,你先回!”邓元觉头也不转。 “你他娘的真墨迹,跟个娘们儿似的。”鲁智深又一声大叫:“连鲁大哥的话也不能听了吗?” “我呸!” 邓元觉一口吐沫吐在两人中间:“麻烦你要点脸可以吗?忍你很久了!” “直娘贼...” “两位师父!” “两位大师父,别吵了!” “快回来!敌人弓弩手上来了!” ... 大门后的明教教众眼见两人在这时候还有心情在那争吵,不由大是焦急,一个个冲着两人大喊。 “嗖嗖嗖嗖”... 可已经有些晚了,他们话音刚落,青龙帮众中的弓弩手已然就位,箭簇如疾雨般向两人射来。 本来冲在最前面的马步帮众突地潮水般一退,顿时将邓鲁两人晾了个措手不及! “哎呀!” “呃!” 因没有提防,两人慌乱格挡中早已各中了三四箭。 好在都没有伤在要害部位。 “邓秃驴!快他娘的退回去!再不然咱们两个命都要搭在这!”鲁智深吃痛已然大怒,平地惊雷般暴吼一声。 邓元觉虽然不愿,可情知鲁智深说的实情,也知这时候根本不是跟他拗劲的时候,便挥一把禅杖将射到近前的一波箭羽击飞,疾步便退。 “哈哈!小贼们,有箭尽管向鲁爷爷射来!” 鲁智深大笑一声,手中禅杖挥舞的更加起劲,宛如风火轮。 可是那边邓元觉一退,他这边射来的箭簇明显更加密集,以至于现在仅仅办的勉强招架,就是想退,也根本再腾不出空暇了! “老鲁!” 已经闪身在大门后的邓元觉看着门外危急的鲁智深,不由焦急大喊一声。 双目泛红! 仅仅片刻功夫,鲁智深身上早已又中三箭!有两箭还是中在腿上。 “大门闪开!” 蓦地,忽听身后一阵呼喝,大门处的众人回头一望,就见五六名精悍教众正手持铁盾快步冲来。 众人眼前一亮,忙将道口让开。 “大师,快退!” 这几名盾牌手冲出大门后,径自来到鲁智深身前,一字排开将他挡在身后。 鲁智深自知再不是逞能的时候,忙挥一把禅杖,转身踉跄便退。 “你们也撤回来!”鲁智深冲到大门,回头一望,见几人仍顶在前面,根本没能撤回几步,不由焦急大呼一声。 “老鲁,回来!” 邓元觉眼见他近在咫尺,一把将他拉入了门内。 “马步,冲击!” 可就在这时,在最前面指挥战局的那络腮汉子,眼见棘手的两个胖和尚已退,挡在前方的不过是几个“瘦弱”盾手,当即大喝着一声令下。 顿时,一声唿哨,几十匹战马率先冲来。 “不!” 眼见已有两人被战马冲倒,转眼即被乱刀砍死,鲁智深目眦欲裂,双目尽赤,当时就要再次冲出,却被邓元觉死死拉住。 “关门!”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稳如山岳的苍劲声音。 “关门!” 守在大门处的邓元觉一边拉着鲁智深,一边也低沉着大喝一声。 “关门!” 三十多名明教教众也是眼含热泪。 “嘭”的一声,巨型鎏金大门被死死关上! “许公子,一时外面那些人应该是冲不进来了,接下来我们重点要防备的就是四周围墙与巡逻院内!” 吕师囊和许平正策马立在迎宾阁前高高的台阶上,眼见大门成功关闭,他对身旁的许平道。 方才见着吕师囊一声令下,几名盾牌手即毫不犹豫的慷慨赴死,许平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此时听他这么说,也只道: “吕大叔看着操持就好,皇城司的人来之前,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一定可以!”吕师囊神色无比坚定。 第145章 破地方 有吕师囊在这主持,许平很是放心,便打马驰下台阶转向后院。 载有方杰等三位伤员的马车自进入府门后,已经第一时间被安排入第三进院落的主楼——摘星阁。 当然,也包括已经仅有一丝气息的庞万春。 这自然是许平的意思,不论安排在第一进的迎宾阁还是最后一进的归来堂,明显都不如那里安全。 翻身下马,许平一路疾走来到二楼。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推门而入,就见方杰四人已被分别安排在四张宽大的床榻上。 几位姑娘正在那里一派忙碌的送药端水,除了方金枝、陈紫然和俆心瑶,李师师和侍女姝儿竟然也在! 而且也一同在帮着忙碌。 至于金万福和几名府卫则反倒只能落得打她们下手。 而一位大皱其眉穿行在几张床榻之间的医师老者,赫然正是,胡老大夫! 这... “胡老大夫咋又来了?”许平心中疑惑。 李师师听到有人推门,一转头见是许平,不由大喜过望,当时就喜气盈盈起身迎了上来: “官人!你回来了?” “官人?” 听着这娇软的声音,许平当时就感觉浑身有些发麻,这...我去,特么有点遭不住啊! 可毕竟当着这么多人,再说眼下几位好朋友都身受重伤,哪里好意思贪图受用? 忙尴尬一笑,道: “师师姑娘,这么晚还没睡啊?打搅你休息了。” “没事儿。” 李师师闻言却爽快一笑:“朋友们有难,我们照拂一下还不是应该的?这有什么?” “是是。”许平心口有点突突,毕竟刚才那一声“官人”,整的他有点突然。 可边向前走着,他又不由问道: “那个...师师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这倒是没忘,因为前几日带着那青面汉子回后世时,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李师师染上风寒了! “已经好了。”李师师闻言,顿时面露羞赧之色,心中却欢喜不已,低低一语道: “官人,还记得...” 嘎! “阿!” 许平顿时感觉全身又是一麻。 “不行了,我去!这丫头这么叫真的受不了哇!”许平心中暗道。 一边忙尴尬应一声:“记得....记得...师师姑娘平素可要...” “咳咳咳!” 陡然间,一阵急促的重咳响起。 胖子金万福眼见这俩人一见面先在那顾着“缠绵”,还特么缠绵起来没完,当时就提醒许平。 许平会意,霎时收起心神:“咳,那个,金大哥,方兄他们几人究竟怎么样了?” 说着,他已快步走到几人榻前,满脸关切。 天狼从他进门就一直看着,此刻见他这般,不由翻起白眼。 “除了那位庞兄弟外,这三位兄弟倒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金万福介绍道: “三位兄弟里也就除了这位方兄弟伤的更重些,但刚才胡老大夫也说了,上好药休养个两三个月便能痊愈!” “噢!”许平略微放心。 “许兄,不必担心我等,还是关照好府宅退敌之事吧。”方杰躺在那里,知道许平来到,仍气息虚弱道。 杜微在他一侧床上躺着,亦未多言。 “方兄,你安心养伤,那班贼人我们肯定是能够将之击退的!”许平上前一把握住他修长却并不粗糙,反而细嫩的不像习武之人的手: “吕大叔正带着弟兄们奋力厮杀,何况过一会我们的援兵便到了。” “援、兵...”方杰听着这一句,瞳孔都有些放大,满是惊奇。 “对,兄弟我用性命担保,待会儿定可退之!兄长你还是好好休养吧。”许平说着,淡淡一笑,又双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将之重新放回被褥内。 “咳咳咳!” 眼见许平从进门都没关心过自己,天狼不乐意了,躺在那里假意剧烈咳嗽起来,吐沫星子有些甚至还喷到自己脸上。 “怎么都这毛病?”许平摇摇头,站起身,径自来到天狼床前: “怎么样?天狼大兄弟?这是准备先把自己送走吗?” 他一进门事实上第一眼观察的就是天狼,这家伙身上并没有盖着被褥,所有伤口一览无余,可除了腿上看起来颇重的刀伤外,他的上半身尤其要害部位并没有什么伤口。 刚才离近了之后许平更是观察到,三人里面就属他面色最为红润,所以要说有什么太大问题吧?又能有什么太大问题? 天狼却被气坏了,咳嗽的更加厉害,只不过这次是真的被气的咳。 “老子拼死拼活帮你救人退敌,你特么...诅咒老子把自己送走!”他心中暗想着。 “我要死了了!”咳嗽的间隙,他悲愤的大吼一声。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腿部受伤还触碰到神志了呢?这就要死要活的? “至少这两条腿,也要落个残废!”天狼又带着哭腔高喊。 “噗。” 饶是此刻受伤者众,不是笑的时候,可方金枝、李师师等姑娘听他如此大呼小叫也不由掩唇失笑出声。 就连不远处正替庞万春诊治的胡老大夫,都不由转过头,大皱其眉紧紧盯着天狼。 那意思,你再大呼小叫老夫一针先扎死你! 许平翻个白眼,彻底无奈了,只得坐下来,伏在他床头耳畔低语道: “别闹了,听话,停上一会我就带你回去,我们回家!” 果然,听这一声,天狼霎时便停止住了呼嚷,满脸喜色与认真道:“真的?回言午堂?” 他声音当然也很小。 “对!” 许平正色回应。 “哈哈!”天狼不由大喜。 早该回去了,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方啊! “唉!” 可是恰在这时,在不远处正为庞万春用心诊治的胡老大夫却不由长叹一声站起了身。 许平给天狼递个眼色,便也起身径自走过去。 “胡老大夫,有劳您老人家了。” 面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许平弯腰作揖,躬身行礼。 胡老大夫摆摆手,一捻白胡须:“无妨、无妨,只是...” 许平,事实上也包括屋内所有人都在静静听他说着。 “这伤势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和前几日那位青面汉,如出一辙,对吧?” 许平应了一声。 “但很明显。”胡老大夫又道,一指庞万春:“这后生的伤势,可比那个人要重的多啦!” 屋内顿时有些压抑,人人垂首无言。 “那,他还有救吗?”许平望着浑身满是鲜血的庞万春,不由低声问一句道。 老实说,他实在不愿这么一位射术入神的好汉,就这样死去。 第146章 执迷不悟 “有救与否,还不是要看许大官人你的心意?”胡老大夫望着他,似有所指道。 “我的心意?”许平狐疑了,啥意思? 可看着眼前神色略带嘲讽的老头儿,他一下子会意。 合着这老家伙还因为上次自己执意要将青面汉带回后世的事跟自己生气呢! 意识到这一层,他赶忙赔笑道: “老先生言重了,小子何能,能有这等本事?” “哼!”胡大夫却冷哼一声,满脸不忿:“你有哇!你太有了!不然上次哪里会那么自信?老夫在门外呼喊许久,却连房门都不得入。” 许平脸上泛出一丝苦笑,上次的确操切了些。 “我且问你。”不等他想着如何进一步哄这老头,胡大夫又道: “上次你带走的那青面汉子呢?你不是说能够把他医治好,留下性命来吗?这么多日过去了,人呢,现在何处?” 言语间,老头看向他的眼神都有几分嘲讽。 开玩笑,自己行医多少年?什么样的伤势没见过?全汴梁城的哪个见到自己不得尊称一声“胡神医”? 上次那青面汉子,明显就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昏死过去的。 可从古至今的医书里,就从来都不曾有急切之间还能帮人补血续命的法子! 还是那句话——“有形之血不可速生,无形之气,所当急固”! 血气是相连的,失血过多的人如果补气得法,加之本身运气比较好,还未必不能有保命的机会。 可眼前这小子,非得说什么一定能帮那汉子将有形之血补好,这不是扯淡呢吗? 更是拿病人的生命在开玩笑! 是以那天他才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爱咋咋地! 不过,前两日听到师师姑娘染上风寒,一来他气消了些,二来,也实在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牛皮吹那么大,究竟该如何收场。 于是姝儿来请,便过来了,一待还就是两三天。 为的,就是专等见到许平,好好挖苦一顿! 当然,他没想到的是,今晚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相同还伤的更重的病例。 “噢!那汉子。”许平听他提起青面汉,便一五一十道:“想来现在应该已经苏醒了吧,没什么大碍了。” “呵呵...”老胡一听都气乐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特么装呢? 苏醒?已经重新投胎苏醒了吗? 还“没什么大碍”,你可太能扯了,小兄弟! 不只胡老头,就连当时在场的金万福、方金枝等人听到许平这么说,神色间也是一阵难堪。 在这老神医面前,就没必要那么逞强了吧? “好好好...”胡老大夫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乐的一阵吹胡子瞪眼:“既然已经医治好了,那你就赶紧带我去看那汉子,行吗?赶快!” 许平一想,本来系统一次也只能带同一时空的一个人回去,就算眼前老头不说,他也一定会将庞万春带回后世医治试一下。 便坦然道:“行啊,老神医,小子停上片刻便带您去看。” 嘎! 听他竟然还如此痛快的答应,那么的坦荡。 满屋人先是一愕,继而一个个纷纷低下了头。 你不臊的慌,我们还臊的慌啊! 就算是方金枝等人满心希望庞万春能够真的得救,可也自知希望极为渺茫。 这么些天过去了,许平带去的那个人至今不见踪影,便是明证... “呵呵呵呵。”胡老大夫已经被气的全身都在剧烈抖动,看着一脸平静的许平: “行、行,那你就去吧!老夫在这等你好消息!” 说罢,径自走到天狼榻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 谁知他一坐下,下面立即发来一声惨呼:“老头儿!你,你看着点啊!坐我腿上啦!” 老胡心中一紧,可自知这个时候绝不能松了气势,便回过头一瞪眼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老夫这是在帮你活血,明白吗?” 神踏马活血! 天狼心中大叫:“你特么这是在帮老子放血吧!” 可腿上着实疼的太厉害,一时嘴巴张大着竟是啥也没说出来。 许平这边却不敢怠慢,赶忙唤来几名府卫,小心翼翼将庞万春先抬到了隔壁另一间房。 随后,又将天狼也一并抬去。 老胡从始至终脸色都被气的涨红,看他们折腾一言不发。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将庞万春、天狼二人安顿好后,许平对几名府卫道。 “是,大掌柜。”几名府卫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我说平哥儿,能回去了不?我真的快死在这儿了。” 天狼带着哭腔,满脸戚戚艾艾的望着许平: “刚才差点被那老家伙一屁股坐死啊!再不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许平瞧他那副神色,又想到刚才的遭遇,不由心中可笑,可还是强忍住,正色道: “别叨叨,这就开始了。” 言之,他已悄悄掏出青铜扳指,心中默念:“系统,带我和天狼回后世。” “叮!宿主,收到!” 同样淡白色的氤氲与清香升腾而起,将二人包裹。 两人感觉说不出的舒适,再一睁眼,双双已又回到言午堂,许平的卧室! “卧槽!平哥儿!” 天狼睁开眼后,一见到满目熟悉的现代化设备,不由激动的涕泗横流起来: “咱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女朋友了呢,呜呜...” 许平翻个白眼: “合着你急赶回来就为了见你女朋友?” “那可不是!”天狼一激动想从床沿站起来,可忘记了腿部暂时无法发力的事,一下子扑倒在地板,摔了个狗啃泥。 “你倒是在游戏世界里也是整天美女相伴。”他倒下后还不忘絮叨。 许平摇摇头,走过去费力将他扶起: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见到了也没啥用啊,不是?” 嘎!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天狼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腿。 扎心了,老铁! 看他一言不发,神色复杂,许平不由好笑,便道: “好了,等你恢复好再说呗,想去的时候还不是随时?” 天狼一听:“怎么个意思?平哥儿?” “反正你和猎隼是单独在外执行任务。”许平声音放低,道: “在这边就不用跟在部队似的那么拘束,平时你们两个有一个长驻别墅就可以了,另一个可以随时去办些自己的事。” “哇!”天狼双眼放着光:“你这也太贴心了吧?平哥儿!” 这自由度可太高了! 可跟着他又缓缓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算了吧,我们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偶尔松散一下可以,但也得有个度,阵地,绝不能丢!” “恩?” 望着他那坚定的神色,许平有些吃惊,这家伙,觉悟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可还没等他心中升起赞佩,天狼又道: “咳,那个,游戏也打完了,要不你请我先去洗个澡或者做个足疗什么的吧,可以吗?” “滚!” 第147章 调取猎隼 唤来几名保镖将天狼安顿去医治后,许平又找来猎隼。 当然确切来说,也不是他找来的,而是这家伙自己上来的。 因为这家伙在休息时间上和顾海东有些相似,每天睡眠时间很少,却又能保持充沛的精神和体力。 自许平和天狼忽然“消失”,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多,没有丝毫消息,他不免担心。 所以一直也在留意两人动向。 直到四五名保镖匆匆上楼,他觉察到异样,便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唯独看到天狼那小子腿部伤成那样,不由大皱其眉。 “小狼,你这是准备自废武功,放弃女朋友了吗?”这是他见到天狼后说的第一句话。 惹得天狼一边被人抬着往下走,一边回头破口大骂。 虽然天狼也有些疑惑为什么明明是“游戏”,自己还会受了重伤。 可许平告诉他这是选了个“地狱难度”后,也就暂时搪塞过去。 猎隼自然更奇怪他们两个究竟去干了什么,许平虽想尽快赶回去,可为了先稳住这古板的家伙,也为了不给天狼后面添麻烦,只好先将他带到影音室,关起门,将“游戏世界”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所以,是小狼那家伙技不如人,所以才被人砍成那样子的吗?”听许平叙述完,猎隼认真问道。 “恩?” 许平望着他,有点赞佩他的脑回路。 都说了对面是个高手了,神出鬼没的,还技不如人? 真能这样理解吗? 可为了搪塞,也只得含糊道:“算是吧。” “那你也带我去。” 听着对面这家伙猛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许平不由有点懵。 “你说,啥?”许平望着正襟危坐在对面沙发的猎隼。 这货能不追究或者不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件事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现在,竟然还主动请缨要一起去? “带我也去!” “真的假的?”许平咽了口口水。 “真的。” “你,你去干什么?” “找回那小子丢失的场子!” ... 稍后,又大约过了有十来分钟,猎隼再次回到影音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和天狼完全相同的装备。 只是,他的手中,持有的并不是天狼那种微冲,而是,消音狙击枪! 好家伙! 许平望着他手中漆黑如墨,长达一米多的大宝贝,不由眼前一亮,霍然站起身: “猎隼,你的专业是这个?” 猎隼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答道:“对,天狼的主要专业是突击,我是狙击手。” 哇! 许平顿时喜上眉梢。 这不就是想睡觉老天爷就给送枕头了吗? 狙击手,现在许园的战场可太需要了! “那行!咱赶紧走!” 许平喜滋滋说着,就想上前拉起猎隼。 “好。”猎隼应一声,转身却往门外走。 “你干啥去?”许平连忙喊住他。 “去游戏室啊。”猎隼回过头,更加疑惑望着。 “噢!”许平一拍脑门。 这间别墅设施齐全的很,室内泳池、健身房,包括游戏室,应有尽有。 便苦笑一下,走过去一把拉住他:“不需要,坐下。” 说着,一指刚才他坐过的沙发。 “噢。”猎隼抱着狙击枪,满脸疑惑。 “系统,带同猎隼一同回北宋!”许平也在他对面坐下,心中默念道。 “叮!” 系统提示音传来: “检测到南江特战旅首席狙击手江岚风随同宿主一同前往,需要消耗费用一百万三十万,请问宿主是否继续?” 江岚风,一百三十万? “我去?”许平心中吃惊:“这么说起来,这家伙的战斗系数比天狼那货还要高啊?” 他可是清楚记得,天狼在穿越时消耗的费用是一百万来着。 可随即心中喜滋滋:一个天狼已经把苍龙义社那帮人打的满地找牙,这要是猎隼跟着自己回去,那... 当即毫不犹豫,默念: “继续!” “叮!人物,江岚风锁定中。” “百分之二十...” “三十...” “七十...” ... “叮!人物锁定成功!” 跟着,二人面前便升腾起了熟悉的淡白色氤氲与香气。 猎隼感觉有些醉醺醺的,不由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就见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间古色古香,连窗户都是雕格而成,纯木质的房子里! “这...” 猎隼显然很是吃惊。 “已经到了游戏世界啦!”许平笑眯眯。 “恩。”猎隼很快冷静下来,展现了优秀特战队员不凡的素养。 “外面是在战斗么?”他侧耳倾听着窗外,认真问道。 许平眉头也不由紧皱了一下。 自己离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显然,外面的战况似乎更加激烈了! “没错。”他认真道: “敌人声势很大,有数千人之多,我们不过几百人在守卫这座园子。” “噢。”猎隼却平静的应一声: “那这座园子有多大?” “这个...”许平思量,按照后世的面积大概估算了一下,道:“大概,三四万平左右吧。” 嘎! 啥玩意? 猎隼霍然转头,本来认真倾听外面的动作也瞬间凝固,嘴巴张的大大的:“你,你说多少?” “三四万平啊。” 许平回一句,掰着手指头: “你看,前面东西长一百来米,整个院子南北长大约是三百多米,难道不是三、四万平么?” 我靠! “咕噜。” 猎隼大大咽了口吐沫。 好家伙,这玩个游戏整的比现实世界气派还大啊!到底是富豪家庭! 不过,算了,不想了。 先忙正事。 “那,这里最高的建筑又是哪里?”他又问。 三四万平,听起来虽唬人,可到底整体长度上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至少,在自己的狙击射程之内! 他手中这把“m22”狙击步枪,是由国内自主研发的,射程,本就可以达到1500米! “那就是第四进院子的‘朝天阙’了。”许平想也不想道。 “朝天阙”,是第四进院子的主楼,共有七层,当然本来不叫这个名字,是许平看过之后自己取的。 “那有多高?”猎隼又问。 “差不多四十来米吧。”许平道:“人在第七层房间内,离地大概有三十四、五米的样子。” 猎隼点了点头,看向许平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许,甚至还难得的轻轻一笑: “那,整个院子的其他建筑呢?” 许平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便道:“其他楼宇都远不如这座高了,大概都是两三层的建筑,高度也都在十五六米以下。” 猎隼听到这里,终于面露轻松之色:“那平哥儿,带我去朝天阙吧。” 第148章 一夫当关 出了房门,二人径自去往朝天阙。 路上如二人所见,战况已经进行的相当激烈,本来集中力量猛攻正门的苍龙义社帮众已经改变了策略。 不少黑衣人开始攀着许园的围墙向里面进攻。 吕师囊那边想来也是早就想到会有这一招,所以不少明教教众也正纵马持刀沿着围墙来回巡逻。 一旦碰到有翻墙而入的青龙帮众,当即格杀! 可许园毕竟太大,明教分出来这么些人明显就很稀疏,以至于攀上围墙的黑衣人越来越多,而攀援的点也越来越密。 防守,已很显捉襟见肘! 就连许平和猎隼去往朝天阙这么短的路途当中,已经两次碰到小股黑衣人冲到近前! “其他地方可能已经有黑衣人潜入了。”许平很是担忧道。 其他地方还好,这帮人若是冲入摘星楼,那可大大不妙。 几个丫头都在那里,又都不会武功... “没事,平哥儿,快带我上去!”猎隼收起手中沾血的匕首,望着近在眼前的朝天阙断然道: “只要上了这座楼,整个战场的局势,就在我掌控之内了!” 许平不由眼前一亮,顿时也放心很多。 掌控战局? 狙击手,霸气啊! 将猎隼引入朝天阙,许平并没有跟上去,因为眼下需要处理的事太多,只简单交代一句: “所有黑衣人都是敌人,直接格杀!” 猎隼应一声,又对许平道:“平哥儿,待会我到了狙击位给你发信号,然后你再走。” 许平点点头,猎隼抱着m22顺着楼梯便疾步上楼了。 “嗖!” 没一会儿,一颗橘黄色信号弹划破夜空,许平见到,又见左右围墙暂时安全,便也快步往回走。 一边走着,手中也多了一把亮银色沙鹰! “杀!先宰了落单这小子!”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身侧草丛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跟着,两名黑衣人便猛地跃出,持刀狠狠向他劈来! 许平大吃一惊,只感觉头顶风声呼啸,下意识的转身便向一人射去。 可三人离的实在太近,即便击倒了这人,另外一人的长刀,也势必会凌空劈中自己! 许平牙关咬紧,毅然扣动扳机。 可是。 “噗,噗!” “呃!” “噗!” 几乎就是在他手中沙鹰射出的同一时间,两道凌厉沉闷的声音破空而来。 两个黑衣人随着这道声音浑身一震,头部更是诡异的像是在虚空中碰到什么巨大阻力一般,带着整个身子于半空中一齐后仰倒地。 等到许平双手持着沙鹰冲上近前时,才发现两人早已没了声息。 每人额头各中一枪,脸部血肉模糊。 猎隼! 许平马上意识到这是七楼的猎隼在掩护自己。 他心中暗赞,回过头冲着七楼窗棂便比了个大拇指。 窗口处红外线闪动两下,似在回应。 许平轻轻一笑,更不耽搁,转身而走。 猎隼在七楼窗前一直护着许平消失在前面的摘星楼方才转换方向。 透过红外夜视仪,此时的整个战局都尽收眼底。 然而猎隼眉头不由皱了皱:现在的局势对这座宅院来说并不乐观。 甚至可以说,很危险! 府中各处已潜伏进入了大约五六十名黑衣人不说,甚至就连整圈围墙上,也都已蹲守了不下七八十名弓弩手。 没错,是蹲守! 也就是说,这些人攀上围墙后,并不急于跳下,而是仗着手中弓弩凭高据守。 这样就令本来还能勉强巡逻围墙的己方人马,被这些人死死压制住,不仅失去了防卫主动,反而还在快速减员! “呼。” 猎隼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腰间大约十个弹匣共一百发子弹一股脑取出,平摊在窗台上。 “先解决掉这些弓弩手吧。”他口中喃喃。 “噗”! 第一发子弹已然出膛。 远处夜幕中,西边的围墙上,一个黑影,应声栽落墙头! “第二个。” 猎隼低语,枪口已然调转方向,转向了东面。 “噗!” 又一个黑影栽落。 “看来,没有副手发挥也还可以嘛。”猎隼自嘲一笑。 他发现这些黑衣人都呆的很,完全没有一点反狙击意识,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被不明不白干掉,这帮人依然还是傻愣愣在墙头老实待着。 对狙击手来说,这不就是活生生的活靶子吗! 所以他打的也就越发顺利。 到后来甚至干脆不追求爆头了,直接想打哪里打哪里。 但当然也一定是要害,而且一定,一枪毙命! 就这样,随着他面前窗台上的弹匣愈发减少,墙头上的黑影也一个个栽落下去。 等到用到第四只弹匣时,本来还稳稳占据压制地位的围墙黑影们,已完全陷入了混乱和恐慌状态!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黑衣人声音颤抖着冲不远处的伙伴问道。 他手中弓箭再也拿不稳,声音里饱含恐惧。 “不知道,这,这是有鬼吗...” 被问话的那名弩手左顾右盼着,比他更加恐惧,仿佛周遭黑暗里都满是看不见的厉鬼! “太邪门了!小田...”刚才那人又道: “不然咱们还是...” 可是。 “呃!” 他的话尚未说完。 就听本来还在他一旁好端端的小田,忽然之间喉中发出一声沉闷而可怖的惨哼,整个人就仰面栽倒下去。 “小田!” 那人大吼一声,瞪着惊恐的眼神瞧下院外。 就见昏暗的月光下,小田正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脸上五官根本就再看不清楚,一片血肉模糊。 “啊、啊!” 望着这骇人的一幕,那人将手中弓弩胡乱一抛,双手抱住脑袋大呼起来。 “有鬼,有鬼啊!”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说着,他整个身子失去重心已经一下栽落下去。 跟着再顾不得摔的疼的钻心的腿,爬起来跌跌撞撞向着远方跑去。 “有鬼,有鬼!” “快逃啊!” 在他带动下,本来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墙头其他黑影,这时候最后一根神经再也绷不住。 仿佛瘟疫传染一般,越来越多的弓弩手哭喊着,宛如真的见到厉鬼一般,扔下手中弓弩便跳下围墙,四散着向远方没命逃去。 “晚了点吧?”猎隼看着犹如四下开花的院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呆了,自己已经干掉他们四十多人,这个时候才想到该如何反应。 不过围墙上的敌人总算是解决,他也能确定,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再有弓弩手上来。 事实上,即便是再上来,结局也是一样,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本来担负巡逻任务的己方人马,这个时候也于混乱中重新找回了防卫主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清剿之前潜入的黑衣人了。 猎隼的目光,便不由看向了宅院正门。 第149章 救治庞万春 夜幕中的江城,细雨绵绵,第一医院的停车场上,一台黑色a8打着双闪停在那里。 这台a8跟普通款式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更加厚重的别样感觉。 因为这是后期改装过的,全车防弹处理! 车子内,两名西装革履的保镖分列主副驾,人人板寸头,腰间,甚至还别着一把枪。 后座,许平和一名浑身鲜血的大汉在那里。 当然,大汉身子已完全躺下,头靠在车门上。 本来精致豪华的内饰,都已经被染上层层血迹,看起来颇有些惊心。 这已经是这台车今晚第二次出现在这里。 第一次是这两名保镖陪同许平一起来将一位青面汉子接回了别墅,现在,则是又带来这么一位身受重伤的人。 在保镖们看来,这位公子哥今晚的一系列操作简直可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先是身为特战精英的天狼“长官”不明不白身受重伤,然后,又是一通折腾从医院接回去一个,再然后,就是不知道他从哪儿又整出来这么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 从哪儿搞来的暂且不说吧,这特么一身古装算怎么回事? “现在有钱人玩的都这么bt了吗?”这是所有保镖们共同的疑问。 不过地位终究悬殊,职业操守更告诉他们,不该问的当然不能多嘴,所以也就一个个闭口不言,只能加强整体防范而已。 所以从青霄路别墅到一院这么短的路径内,两名保镖也没忘随身配枪! “少爷,不然我们还是把车子开到会诊楼吧,这样院方接诊的速度会快点。”司机保镖这时透过后视镜望着后座的许平道。 许平很有些疲惫,正靠在头枕上闭目休息,听他这么说,睁开眼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道: “不用,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这要是在会诊楼前那么多人,人来人往的,见到这汉子伤成这样可怖的模样,难免会引起恐慌,甚至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尽量避开这种麻烦是最明智的选择。 “好的,少爷。” 保镖应一声,便也专心留意窗外。 猎隼将自己掩护回摘星楼后,许平一路小跑上了二楼,的确是一通操作。 先是自己独自一人回到后世接回了青面汉,又带同庞万春一起穿越回后世,一切,只因青铜扳指一次只能传输同一时空的一个人! 望着身旁几乎已经没了什么声息的庞万春,许平不由叹了口气。 就算是现代如此发达的医学条件下,对于能不能救活庞万春,他心里也已经没有底了。 这家伙的确伤的,太重! “少爷,你看!”保镖忽而指着前档玻璃外面惊喜道。 许平向前探了探身子,透过摆动的雨刮器一望:“恩,他们来了,下车。” 两名保镖闻言忙开门率先抢下。 “嘭嘭”。 关门声响起,两人头顶已分别撑起一把青黑色的伞。 “少爷。” 保镖已然过来开门。 许平下车,与两人一齐将大汉拖下车。 本来两名保镖想要他自己撑伞在一旁等着的,因为怕将他身上染上血污,可却被许平摆摆手推开。 “哎呀!许公子!” 就在这时,一位年约五十多岁,一身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他的身后,是几个人正抬着一支特制担架。 这担架很特别,上面带有专门棚子,当拉链拉上后,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陈院长。”许平笑笑,冲他伸出右手。 陈院长忙双手一齐将他的手握住:“许公子,您...” 他想说什么,可一看许平前半身那浑身的血污,不期然有些惊愕,可定了定神还是热切道: “您这个时候想到陈某人,可是陈某人的荣幸啊!您的朋友受伤了?在那儿呢?” 上次为了救治那青面汉子,许平连省院的主治医师都一下带来三个,陈院长当时便知这年轻人来历不凡。 果然,多方打听之下方知,这年轻人原来与天都集团的董事长何怀明先生关系匪浅! 更有传言说,其身家,更是远在何怀明之上,是不折不扣的隐形富豪! 想当初自己能坐上这院长之职,还不是多凭了何董事长的多方帮衬? 现在何董事长的忘年交找到自己,哪里有敢不上心的道理? 所以许平一跟他联系,他便立马带人赶来了,带的还都是精干人马。 “是这位。” 许平说着,已经闪开身子。 陈院长和几名主任医师定睛一瞧,顿时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 甚至有一个年纪较轻的,脸色都已经有些扭曲。 无他,这人伤的实在是,太惨了! 浑身不下几十道刀伤不说,那一个个张着血淋淋的大口的伤口,还在不住往外渗着鲜血,格外的渗人! “这...”陈院长也倒抽口凉气,惊呆了! 饶是行医这么多年,这么重、如此狠的刀伤,还是第一次见,太惨了! 就算是上次这位公子爷带来的那青面汉子,伤势也没这个严重。 “这,这还有救的必要吗?” 陈院长心中咯噔一下暗想着,有些叫苦不迭。 “陈院长,这位是我过命的好朋友,希望你们能全力治疗一下。”许平淡淡开口。 轰! 老陈顿感脑袋一嗡,还特么“过命的朋友”? 那,啥也别说了吧! 于是只得强挤出笑脸,道:“是是,公子,我们,一定、一定!”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示意身后几人,要他们快点过去帮忙搬人。 不过他这时在脑中快速闪动一下,权衡了利弊,当即又对许平满脸堆笑,极为郑重道: “许公子,您请放心,即便是调集我们全院最优质的医疗资源,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将您这朋友给医治好!” 他确是说的心里话,跟着又补充: “不!我会尽我所能,将所有人脉圈子里最着名的医师全都请过来,来为您这位朋友医治!请您放心!” 开玩笑,这要是能将这人给医治好了,那对自己绝对大大有利! 何怀明知道了肯定不会亏待自己不说,就这位神秘公子哥,将来也一定会对自己留下极好的印象。 那保不齐哪天时运到了,凭他使力推那么一把,自己,说不定就能往上再高攀一步! “恩,那就行,有劳陈院长了。” 许平则很是真诚的再次递出来右手。 他自己也知道,救这庞万春,太不容易,人家能做出这种保证,已经非常难得了。 “哪里,哪里。” 陈院长忙笑眯眯的再次握住他的手,一边示意着手下众人赶紧将人抬去救治。 “那...许公子,没别的事,陈某人也...” “陈院长。”许平这时则声音放低,另一只左手也握了上来,贴近他的身子,在其耳畔轻轻道: “我这位朋友身份有点特殊,我呢,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你看...” “噢!公子放心、放心!” 老陈当即会意,连连点头:“我明白,明白!” 第150章 杀机弥漫 林冲打马来到左承天门,比较顺利的见到了张如晦。 说来也巧,张如晦是晚上奉皇命召见,刚刚面圣回来,因为太晚了,所以也就没回家,直接睡在了值房。 林冲是禁军教头,平素跟皇城司的人也比较熟。 当值皇城卒见是他来,听说有要紧事务,何况见这家伙手上也没拿什么杀伤性利器,只有一条“杆棒”,便如他所愿领着来拜见张如晦。 当然,即便是“杆棒”,在见张如晦之前也必须留下! “大人,禁军林冲林教头求见。” 门外,当值皇城卒轻轻敲响房门。 张如晦正在房内点着一盏孤灯,凝眉思量着皇帝今晚与他说的话,听到这里收起思绪,沉稳应一声:“带他进来。” “张大人。”林冲进门后躬身一礼。 这位皇城使不只手握重权,而且平素为人极是方正,虽难得与他接触,但林冲心中一直也是钦仰的紧。 “是林教头,坐吧。”张如晦微微起身,算是还礼,一指自己身旁的座位。 于他而言,这已经算是很高的礼遇了。 毕竟二人身份相差巨大。 皇城使手握重权,总掌皇城司衙门,手下单兵卒就有三四千人,而且尽皆精锐! 更重要的是,这些兵卒单听皇城使一人指挥,即便是三衙与枢密院,也无权调配他们! 更不要说还有“冰井务”的五六千各类杂事衙役。 这些人若逢紧急情况,拿起武器也可以随时奔向战场! 林冲,只是禁军“三衙”中的一名底层军官,张如晦如此待他,纯粹也不过是欣赏他过人的武艺与忠厚的人品而已。 林冲闻言,果然诚惶诚恐,走过去坐下。 “林教头深夜来访,想必有事?” 张如晦淡淡开口,思绪仍未从方才所想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毕竟皇帝今晚与他谈论的事情的确很是重大。 “不错,在下也是拜朋友所托,来请大人出面,救全府一命!” 林冲只有半张身子坐在椅子上,这时说着,又冲张如晦抱拳一礼,显得很是郑重。 “哦?” 这席话倒把张如晦的兴趣给提起来了。 “救全府一命?有那么严重么?”他轻轻一笑。 这里天子脚下,还会有人敢公然取人性命、不顾王法不成?还全府? “不错!” 林冲却眉头紧蹙,很是焦急。 跟着便将许平和许园目前所遭的危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本来他讲到是许平蒙难时,张如晦已经瞳孔睁大,而听到苍龙义社数千人现在正围攻许园时,更是霍然站起身! “你所说,可当真!”他死死盯着林冲。 “在下于大人面前,不敢胡言!”林冲也站起身来,神色肃然,又一揖躬身。 “好,好!”张如晦不怒反笑: “苍龙义社,平素仗着朝中奸臣撑腰胡作非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竟然连官家看重的人也敢动了么!简直是,胆大妄为!” 言未毕,他已然猛然一掌,狠狠拍在了桌案上! “啪!” 桌案剧烈震颤,连茶碗的盖杯都弹了起来,茶杯倾倒,茶水洒落一地。 “大人息怒。”林冲心中也吓了大一跳,这官威发作起来,当真不得了。 “现在,人都还在么?”张如晦冷冷一问。 “仍在。”林冲忙应一声。 “好。”张如晦轻轻笑了笑,跟着一声暴喝:“来人!” “大人。” 门外当值皇城卒闻声当即推门而入。 “传令下去,即刻点起司内马军五百人,步卒五百,于承天门外整装待命,随我即刻出发!” 当值皇城卒闻言,霍然抬头。 如此大规模的动用司内兵马,在他印象里相当少见。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应该还是好几年前,为了英国公的事... “领命!”但他还是急忙应一声,转身小跑而去。 “林教头,待会我自带兵马前往,你先行一步,速速报与许兄弟知道吧,要他宽心。”张如晦这时又宽声对林冲道。 “许兄弟...”林冲听闻,有些愕然。 “这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直接称兄道弟的?难怪许公子要我直接来找他。” 这么想着,他也是应了一声:“小人这便去。” 然而刚刚转出房门没几步,他就见到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疾步迎面走来。 这汉子,浑身肌肉虬劲,比他还要高出一个个头,一身的英武气概。 其英雄豪壮之气,比之鲁智深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可能长期公门的缘故,看起来比鲁智深要内敛许多。 “是王大人!”林冲忙顿住脚步抱拳一礼。 “林教头?”汉子显然认得林冲,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他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他也是一抱拳:“教头深夜到此,想必有要事?” “不错。”林冲道:“是为了许园和许平公子的事。” “哦?” 那汉子虎目一张,显然很吃惊,跟着道:“我也正为此事而来呀!” 两人目光一对,马上相互明白不少。 “噢,林教头,你见过张大人了吧?”汉子率先开口。 “恩,刚刚从大人那边出来。”林冲答道。 “既如此,想必大人必有安排,那你就快先行一步吧,下官待会,应该也会马上赶过去!”汉子神色极是郑重道。 “小人告辞。” 林冲道一声,疾步便行。 这与林冲对话的汉子,正是皇城司十大亲从官之首,上一指挥——王虎! 亦是张如晦手下第一干将! 武状元出身的他,身姿雄壮、力大无穷不说,尤擅使一柄关公大刀。 这刀施展开来,在他手里,当真有砍山裂石的威力! 与林冲别过后,他也疾步匆匆赶到张如晦房间。 “大人!” 张如晦刚刚换下睡袍,正在摘取壁上宝剑,听到有人敲门,自然一下听出是王虎。 “进来。”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是为了许园的事吧。”张如晦淡淡道,壁上剑已然在手。 “大人想必知道了。” “林冲刚刚来过,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张如晦转过身看着他。 “情形很是不妙,苍龙义社的人好像是疯了,本来只有青龙分社的人在那里,现在好像...” “好像什么?”张如晦盯着有些欲言又止的王虎。 “玄武分社、朱雀分社、白虎分社的人好像也在蠢蠢欲动...” 第151章 明尊显灵 “什么!” 张如晦愕然不已,死死盯着王虎。 “不知道许相公跟他们结下了什么样的梁子,据探事卒回报,目前其他三座分社的龙头正在樊楼聚会,想来正为此事,而三社下面的各个堂口,现在也是人头聚集。” “看来他们是丝毫不把帝王威严和我们皇城司放在眼里了。”张如晦咬牙冷笑道。 “大人,属下有一事自知不当讲。”王虎道:“可眼下这种局势还是不吐不快。 苍龙义社毕竟有蔡相他们在背后撑腰,而且朝中重臣有一多半都与之关系匪浅。 即便是他们今晚将事情闹这么大,乃至于将、将许小相公给杀了,官家那边拗于蔡相等人的挑唆,将来也未必会对他们加以重罚。 何况那时人都已经死了,官家追究的意义也不大...” “你什么意思?”张如晦冷冷看着他。 “大人!”王虎竟然一下半跪在地,抱拳道:“属下也是为您的安危考虑!” 他没有抬头,继续道: “平素大人因为政见不合,已经与蔡相等人闹的水火不容,而如今朝臣,已多归属于蔡党,剩下的,则是一盘散沙。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因为民间行会争斗的事与朝中诸位大人结下深仇,那么,以后,可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他说的这些绝非危言耸听,苍龙义社对于蔡京和蔡京一党的人来说,何止心腹打手或者沾有荫亲关系那么简单? 苍龙义社每年的巨额收入,不论合法不合法的,有一多半都贡献给了朝中的衮衮诸公! 而朝中大臣们,又拿着这些钱,没有止境的买官鬻爵、肆意享乐、为所欲为。 试问,又有谁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断了自家巨大财路而不为所动呢? 本来张如晦虽是皇城使,有责任也有权限管辖整个京畿,乃至全天下的治安问题。 可正是碍于苍龙义社跟蔡党的关系太不一般,双方在这一点上长期以来便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苍龙义社不会给张如晦制造太大的麻烦。 而张如晦也不会轻易动苍龙义社的筋骨。 再反过来,蔡京等人对于张如晦的时不时弹劾、调查他们一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弹劾他们的人多了,也不差他这一个,而官家最信任的人,始终还是他们! 张如晦这时宝剑在手,仰首看着屋宇,却忽而感觉,手中这把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剑,有些轻飘飘了。 想当初,自己离家时便许下弘愿: 要以手中这把剑,澄清天地人心!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天理何在?人心又何在呢? “大人...” 王虎看着张如晦那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轻唤一声。 “带齐你本部人马,随本官出发!” 张如晦忽而掌中剑紧握,低下头看了看半跪在面前的王虎。 神色,无比坚毅! ————————————————— 有了猎隼支援的明教教众,对阵起青龙分社的众人简直可谓是有如神助。 虽然他们当然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暗中帮助自己。 “吕师,适才试图从围墙上攻进来的敌人已经全部退下去了!”主持许园巡逻防卫的一名明教头领这时策马过来对吕师囊道。 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欣喜。 “哦?”吕师囊本来紧张的神色也当即缓和。 暗暗吐出一口气。 毕竟已经跟许公子夸下海口,拼死也要将许园守住,可话还没说出多长时间,就已经传来围墙四周逐步攀爬上越来越多敌人的消息。 且在对方弓弩手的压制下,自己派出去的那一百五十余人的巡逻队,已经瞬间失去作用,完全失去了防卫价值! 而正前方大门此时的战况,也愈发激烈,敌人甚至不知从哪儿找来根巨木,正一下一下的狠狠撞击着府门。 门栓,眼看都要快支撑不住! 现在听到这个好消息,他心中焉能不喜? 不过,吕师囊的眉头又不由一皱,沉思着问道: “那,敌人又怎么会退的?” 这可太奇怪了,方才据传围墙之上敌人已经据守了不下九十多名弓弩手,也就是说,对方已经完全占据了战略主动。 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没有进一步扩大战果,更没有趁机大举攻入,反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撤走了! 这难道不是天下奇闻吗? “吕师,是明尊,一定是明尊啊!”那名头领眼中却闪烁着神圣无比的光芒兴奋道。 “明尊?” 吕师囊更狐疑了。 “对!一定是明尊!”头领目光灼灼: “因为就在我们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的时候,据守在围墙上的那些弓弩手,一个一个都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直接栽落墙头! 足足损失了他们一多半的人呢!” “啊?”吕师囊瞪大眼睛,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这倒并非说他信仰不诚,而是像此种神迹现世的事情,在他入教传道以来着实还属首次! 当然,从前和方腊一起编的那些不能算。 “你接着说!” 他的眼中,也不由闪现出异样的光彩。 “当时我们人员比较分散,每一处的弟兄,起初见到这等怪异的事情都并未在意,只道是我们这边的弓手们将围墙之敌射中。 可随后大家愈发发现,即使我们的人纹丝不动,而围墙上的敌人,照样会一个接一个的惨哼着死去!死状极惨,而且根本连一点反抗的迹象和余地都没有! 每一个,莫不都是突然之间仿佛被人击中了要害,直接暴毙而亡!” 头领说着,都忍不住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而吕师囊越听,也愈发神采焕然! “敌人当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头领接着道:“可是我们,越看却心里越有底!” “最后的时候,他们一个接一个扔下手中兵器跳墙便落荒而逃,口里还大喊着,‘有厉鬼’、‘有厉鬼’之类,可实则,哪里是什么‘厉鬼’...” 说到这里,头领忍不住停了下来。 跟着又做了一个虔诚无比的手势,暗念一声“罪过”。 仿佛这话本不是他说的,他自己只是转述,也似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不敬一般! “分明,分明那就是我们的明尊大帝在暗中护佑我们啊!吕师!您说难道不是吗!”他说着,甚至已经兴奋的从马镫上站了起来! “啊,对,是,一定是,一定是了!”吕师囊口中也喃喃着,双手剧烈颤抖,眼中闪现出神圣的光芒。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与明尊的距离竟是如此的近、这样的近! “明尊,明尊啊!” 他竟然一下从马上滚落下来,直接跪倒在地。 “明尊万古,明尊万古啊!” 这一身白袍的中年人仰首苍天,双臂向上撑开着,仿佛正环抱着一团巨大的火焰,状若癫狂的高声呼喊。 “明尊万古!” “明尊万古!” 越来越多的明教教众跪了下来,随同吕师囊高呼,人人脸上神色虔诚无比! 而前方正浴血杀敌的明教教众,在此种感染下,也变的愈发神勇,根本毫不介意迎面而来的刀枪箭矢,更遑论生死? 正透过夜光镜观察前方的猎隼不由有些愕然,呆呆看着这一切。 虽听不清他们在呼喊什么,可看着他们那怪异的动作,奋勇的拼杀,不由口中喃喃: “做法加持一下,真的这么管用吗?” 第152章 帝王之忧 深夜大内,延和殿书房。 今晚这里难得的灯烛晃耀。 作为皇帝批阅奏章和下朝后与重臣商议政务的地方,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实在因为官家赵佶对国政着实不感兴趣,他只醉心于书画艺术、园林游逸之类,当然,还有各色美女... 政务么,自有蔡相、童贯等人代劳,而这些人又难得的对自己死忠一片,那么他当然不愿再亲自劳神费力。 不过今晚,如不将心中那件疑窦解开,那他肯定是睡不着觉的。 “众位爱卿,对于早间御街附近轰天巨震的事,你们还有什么看法吗?”端坐于龙椅上的帝王神态威严道。 眉眼中,却掩盖不住的忧虑。 “回陛下,一如早朝时臣等所奏,想来应当是民间某些烟花铺子防护不当,火苗窜入爆竹之中所致,绝非什么上天降罚!”梁师成躬身答道。 “烟花铺?” 赵佶眉眼一瞪。 你当老子傻子呀?小小烟花铺子爆炸,能发出那么大动静? 特么老子在床上搂着爱妃正睡的香呢,都快被震下去了! 还有那声音,怕是得上百间烟花铺同时爆炸才能有那么大劲儿吧? “如若不知,切莫胡言。” 赵佶只冷冷说出这么一句。 梁师成闻言,顿感全身一冷,慌忙退到一边,缄口不语,神色很是惶恐。 作为艺术家皇帝,赵佶的涵养那是极高的,况且祖宗明训——“不杀士大夫及言事者”,所以大臣们平日极少见到官家发火。 可这也绝不代表天子没脾气,比如刚才那样子,他的神色与口气变的冰冷,那就代表已处在震怒的边缘了。 “陛下,太傅所言,虽有臆想之处,但也诚然是为了不想陛下忧心于此而已。”少宰王黼这时上前奏道:“拳拳为主之心,还望陛下能够明鉴。” 此言一出,赵佶本来冰冷的脸色稍微有点缓和。 “少宰所言极是。”高俅也奏道:“官家一整日间都忧心于此,臣闻听连午膳、晚膳都未曾享用,如此,实在既非臣子之幸,更非国家之福啊!” “唉!” 赵佶听到这里,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朕何尝不知?只是这事,出的的确太过诡异了。” 顿了顿,他又向前靠了靠身子:“”诸位卿家不觉得吗?” “这...” 然而在场六人: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王黼、杨戬,又是一阵缄默无语。 事实上在早朝的时候,赵佶就已又惊又怒的询问那场巨震究竟怎么回事。 而当时朝堂之上,又众说纷纭。 蔡京和高俅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两家府宅的管家第一时间就赶到王宜年那边去询问过情况。 但在朝堂之上,也只推说不知。 因为这事儿,太过重大! 往小了说,如能将消息封锁,至少不让官家知道底细,那可能还可大事化小,渐渐不了了之。 可若是被官家知道,那乃是民间一所宅院地下的巨量火药突发爆炸引起的,那会有什么后果? 火药,本就是民间严禁私藏的极度敏感之物! 这一下不仅出来那么多,还特么一下都给弄炸了! 那么,这又是谁藏的呢? 又为什么藏? 想干什么! 所以,当管家们回府禀报过之后,蔡京和高俅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魂不附体! 尤其蔡京,连早饭都一口没有吃下,在椅子上一直颤巍了好久方才缓过神来。 无他。 王宜年。 那可是自己妻家的亲侄子啊! 自家亲侄儿府宅底下竟然私藏了那么多的火药,要说跟他这位高权重的亲姑父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谁能相信? 那么,你这身为宰执重臣的亲姑父指使自己侄子在天子脚下私藏那么多的火药,又什么为了什么呢? 蔡京根本不用想都知道,若被官家如知道此事详细,怕是自己跳进黄河那也洗不清了! 谋反的罪名,保不齐就要做实,那时候,抄家,杀他一个都是轻的! 所以,他今早上朝前,风风火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聚集了高俅、童贯等人,一致统一了口风,一旦官家问起,坚决不吐露有关此事的一字! 另一方面,他又派出了大量心腹干将,满城的暗查,究竟是谁炸了王宜年的宅子! 至于其他朝臣,因事发突然,对于究竟怎么回事着实不清楚。 有人上朝前虽也风言风语听说是王宜年那边闹出的动静,可当着官家的面,那是万万不敢讲的。 谁都明白,一旦讲了,那就算是彻底把蔡京给得罪了。 到时候,蔡京未必倒霉,可自己一定会先被蔡京给整死! 于是一个个也就装起哑巴,一问三不知。 有的被皇帝问的急了,就干脆扯到什么天降异象、上天奖罚上面,说什么“陛下应当斋戒沐浴、诚心反思”之类来进行搪塞。 搞的最后赵佶实在问不出个所以然,也还真就信了他们这一套说辞,这一整天都因“上天示警”的事而郁郁寡欢,形神憔悴着。 “众位爱卿,何以都缄口不言啊?” 赵佶见眼前几人都不说话,不由眉头皱了皱,向后靠了靠身子,不悦道。 眼看皇帝又要生气,蔡京这才双手相叠垂于下腹,出班不紧不慢道: “回禀陛下,臣等非是不为陛下分忧,实在此事出的过于蹊跷,臣等不敢妄下论断。 陛下试想。 如若说是人为引发,那么这都一天过去了,何以一点调查结果都没有? 那若说是天灾之变,臣愚意以为,也不过是寻常的风雷变幻罢了。 天地之间玄奇之事本就多有,不可能每一件都有一个明确答案。 不然我等凡人也不必去仰慕修真悟道了。 至于朝臣们,有的说什么这是因为陛下过失引起的,臣以为,那更是无稽之谈! 何则? 陛下夙兴夜寐、日夜忧心于国事,乃是臣等有目共睹,何曾有过半点松心! 这等帝王若说是都能引来上天不满,那么,又将置历代贤君于何处呢?” “恩...” 赵佶听到这里,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神色间方才显得很是受用。 甚至还咂了咂嘴。 蔡京接着道: “也就是陛下您宽仁厚德以待臣民罢了,不然依臣之意,实在应当将今日朝堂之上那些胡言乱语之人,全部贬黜到远方偏远之地,永不录用才是!” “嘶!好家伙!” 高俅等人一听,不由心中一惊,又忍不住暗自赞叹: 到底是自己这一班人的老大哥呀,忒会忽悠,心地,也忒特么狠! 人家不少之所以那么说,还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 赵佶却笑着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那倒不至于,言之无罪嘛。”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道: “不然岂不是成了防人之口,胜于防川?蔡太师你呀,这一点就不太好,为人尊长么,应当胸怀大度、能容人才是,你还要好好磨练磨练呀!” “是、是,老臣惶恐,知罪、知罪!”蔡京忙双手一揖,向赵佶躬身道:“谨领陛下教诲。” “呵呵。”赵佶满脸悦色望着他,欣慰的点点头。 显然,在这宠臣的一通忽悠之下,他的心情好多了。 不过,他似又想起什么,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问蔡京道: “只是,朕听人说此次爆炸,是发生在御街附近,一处名叫做王宜年之人的宅子里面,有这回事吗?” 咯噔! 蔡京闻言,顿感心头猛地一震! 第153章 卧龙凤雏 蔡京听到皇帝直接说出了“王宜年”的名字,不由大惊,同时心神有些恍惚,差点没站稳: “陛下难道,难道都知道了吗?” 他的额头都沁出一层冷汗。 “蔡太师?”赵佶见他神色有些反常,不由关切问道:“老太师,怎么了?是否站立时间过长,身子吃不消?” “来人!” 不等蔡京回答,他就皱眉高呼一声。 “陛下。”外间侍立许久的太监慌忙进入。 “给太师赐座!” “恩?”高俅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暗自抬头: “咋了,这是?什么都没说呢,又给赐座?” 他们当然知道蔡京为何突然那么紧张,可官家不知道啊! 真行! 可还是慌忙一个个上前和太监一道,将蔡京慢慢扶坐下来。 蔡京更是早已感动的痛哭流涕: “陛下啊!老臣这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功德,积了多少善业,才蒙陛下今世如此看重啊!老臣,老臣...呜呜呜....” 说到后来干脆说不下去了。 没办法,官家既然说自己是因年老体衰,体力不支,那只能把这戏给做下去。 高俅等人却早已瞧的目瞪口呆: “我靠!这一招就坡下驴,拿捏的可当真是特么到位啊! 简直比舞台上戏子演的还要好,彩!” 赵佶见此,却是大度一笑,慢慢踱步到蔡京身前,温和道: “老太师不必如此,卿从来都一心国事,如此区区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太师国之栋梁,还要善加保养身体才是啊。” 一边说着,甚至还用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老臣,谨遵圣意!呜呜呜...” 蔡京窝在那里,完全一副弱不禁风又受宠若惊的样子。 只见他双手成揖,颤颤巍巍高举过头顶,一边甚至还用袍袖暗自拭了一把泪。 “好家伙!” 本来正低头侍立一旁的高俅等人,见此不由浑身一震,纷纷转头看向蔡京,满眼都是惊愕。 因为不知他是真正出于感动还是过于紧张,那声调都已然走音。 尤其说到“圣意”二字之后,音调已逐步向上拐,听起来就跟唱戏似的。 “这怎么还唱上了?” “别说,还真是回还往复、荡气回肠呀!” “老太师果然妥妥的梨园名角儿级!” “咋滴?昨晚咱哥几个看的那出戏,还没回过味儿来呗?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在官家面前来了一段呗?” “这貌似不是时候啊,大哥!” 几人心里暗自嘀咕,又不禁忐忑。 悄悄将目光瞥向赵佶,却发现官家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很是受用。 一点不怪罪不说,还煞有介事的随着这腔调摇晃起脑袋。 “咳,我等生逢此等盛世。”杨戬见官家那副样子,赶忙狂拍马屁:“又恰巧见到如此君臣相知之的场面,当真可谓是幸何如哉啊!” 他的声音都哽咽,一边说着,一边还将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都抹了一把。 “若非亲眼所言,我也从来都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君臣相知,竟然是真实存在的!”梁师成也神色严肃的叹一声。 “唉!看到今日场面,我方能理解上古时期伊尹、周公何以如此受人尊重,而商汤、周武两位圣王,又何以备受后人推崇啊!”王黼也摇头叹息。 那架势,大有千古悠悠,不过如此,眼前之景,旷古绝尘的味道。 “不错!” 童贯这时也轻轻一叹: “君主圣明,臣下才会正直啊!若非陛下千古明君、明鉴万里,老太师纵有如此君子之才,又何以能一展雄才,成为国辅良弼呢?” “不错,唉!不错...”高俅也大大赞同一声。 本来他还想再补充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特么肚子里的墨水太少,愣是说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我特么就是一个‘唉’!” 唉就完事儿了。 “恩...” 赵佶显然在众人这番云里雾里的吹捧中得了意,忘了形,站在那里听着,不由都闭上了眼睛。 “噢,蔡太师。”不过片刻,他马上又想起正事,忙问蔡京: “朕方才所问,老太师到底曾有耳闻否?” 这么段时间,蔡京早已权衡了利弊,又想好了说辞,便从容起身恭敬道: “回陛下,老臣于今日之事,不曾耳闻,可那王宜年后生,却也是听说过的。” “哦?” 赵佶很是好奇:“太师说来听听。” “臣闻那王宜年,年纪虽轻,却颇晓礼义,为人宽厚,勤学上进。”蔡京大言不惭道: “他,虽不曾留意于科举,却也自小饱读诗书。 虽不曾踏入仕途,却又一直关照乡邻。 更难得,平日里清心寡欲、修心乐道,城内父老之间,对此也是口耳相传,莫不称赞其贤名,口碑当真是极好啊!” “我、去。”高俅等人都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清心寡欲,哪个月不得有几天,亲自带着咱老哥儿几个去一趟群芳苑啊? 他可是那儿最大的常客! “所以,这王宜年,实在是青年一辈中杰出的俊彦人物啊!”蔡京最后又是一句总结。 “恩,是这样...”赵佶恍然,不由微笑颔首点头:“此子不错,很争气!” “不过。”他沉吟一下又道:“既有如此英杰,那何不招揽至朝廷,为国家效力呢?” “这...”蔡京似乎有些为难,心下却不由窃喜。 皇帝如此说,就说明他确实只是听到了王宜年这个人,却仍不知与自己的关系。 没等他说什么,赵佶却更加欣喜的迫不及待道: “朕本就有了许爱卿这一仙家子弟,如今年轻一辈里,又多了王宜年此等大贤。 那岂不是如昔年蜀主刘备一般,同时拥有了卧龙凤雏? 如此,治理天下,又有何难哉?” 他话音刚落,不要说高俅等暗自汗颜,就算蔡京脸皮着实够厚,此刻也快有点兜不住了。 还有何难哉? 就凭王宜年那货? 你让他吃喝嫖赌还行,治理天下,半个月就能给你治理塌喽! 于是忙道: “陛下拳拳爱贤之心,令老臣敬佩,只是,这王宜年素来视功名富贵如粪土,若以此相邀,恐怕事必不谐,还会彻底断了其为国效忠之心啊!” “是这样...”赵佶又是一番沉思,面色间很是惋惜。 “自古贤才脾气多古怪,既然许仙家已经被陛下纳入麾下,又何必还苦苦惦念一个王宜年呢?”蔡京赶忙岔开话题。 不行啊,真的召见了王宜年那小子,就那一身流氓劲儿,马上就得穿帮! 这么一说,赵佶方才面露喜色:“太师所说,倒着实提醒了朕。 有许爱卿一人在,想来许多疑难问题都可解决了。 比如今日这巨震之事,他们仙家应当自有说法。 等许爱卿来宫受官之时,朕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陛下圣明!”蔡京等人忙齐声一应。 别管怎么说,这官家暂时不去刨根问底这件事的详细,就算是初步过关! 第154章 慢刀杀人 蔡京等人从延和殿出来,一路相伴着刚刚出了宫门。 就见蔡高两府的管家都已在外面等候了多时,人人面现焦急之色! “高太尉家的公子素来风流不羁,常为太尉大人惹些风波,这管家着急还能理解,可蔡相家的八位公子,无一不是龙凤之姿,贵府管家却同样焦急,还深夜至此,却是为何呀?” 梁师成见到眼前情景反常,不由调笑道。 虽然说得比较露骨,就差直接说自己那儿子高坎不中用了,可高俅愣是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因为人家没说错,自己那儿子着实不中用! 而且他虽高居太尉之职,可相比于身边几位大佬,除了杨戬和王黼还能抗礼一下,若说其他三人,蔡京、童贯、梁师成,那自己的权势是万万不如人家的。 所以,一时也只能在那儿尴尬唯唯。 “唉!天公不作美,没能让我高俅有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啊!”高俅心中不由又很是不忿,大发感叹: “不然,哪里又会比不上蔡相那几个公子?” 蔡京却没心思与梁师成调笑,眼见府内管家这个时候在宫门等着自己,已深知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忙快步上前:“蔡廉,府内有何急务吗?” “相爷。” 看起来也已年逾六旬的蔡廉,欲言又止。 蔡京望了望不远处的轿子:“到我轿边说话。” 童贯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笑了: “这倒还真是件奇闻呀,老太师的管家竟然如此火急火燎的追到宫门外来了,若被其他同僚看到,将成何体统呀?” “哈哈!”除了高俅,剩余几人纷纷失笑。 高俅脸色一红,忙冲管家高义使个眼色,两人也就疾步匆匆向自家轿子走去。 虽然童贯说的是蔡京,可人都已经走远了,在高俅看来,你特么不是说的我还能有谁啊? 可权势不如人家,只能忍气吞声! 蔡府轿子那边,蔡京已将轿帘掀起,认真倾听着蔡廉诉说。 可是他越听,神色就越发震惊;越听,脸色就愈是难看! 啪! 终于,他忍不住用力一拍轿座怒不可遏道: “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胆子!难道还嫌早上闹的动静不够吗!” “相爷息怒。”从未见蔡京发过这么大火的蔡廉一时都吓傻了,慌忙一下子跪倒在轿边。 本来正在宫门前谈笑的童贯等人,陡闻不远处蔡府轿中的那一声怒喝,当即也停住了说笑,神色郑重起来,瞧向那边。 直觉告诉他们,出大事了! “他们现在仍在围着许园吗?” 蔡京强压住心头怒火,可双手仍气的不住在抖。 “仍在。”蔡廉头也不敢抬:“而且...而且现在可能杀的更狠了!” “呵。”蔡京都气乐了: “平素没人管他们,还真当自己能称霸汴梁城了吗?连官家眼前的红人都敢动!特么老子现在都要掂量掂量!” 一着急,平素温文静雅的他竟然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蔡廉更是惶恐,身子都有些发抖,尽管骂的不是他。 “张如晦呢?”蔡京又冷冷问道。 “他已经带着皇城司马步一千人去往许园了。”蔡廉答道。 “恩...”蔡京靠坐在轿椅上,长长出了口气。 仅此片刻,他的心绪已被自己强行平静不少。 “你现在,立刻派人去通知其他三座分社的龙头,暂时要他们万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违者,杀!” 他口气冰冷已极。 “是!相爷。”蔡廉应着。 “另外,派人看看能否赶在张如晦之前,见到青龙分社那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领头小子。能见到,则下令要他们立即快把人撤回来!就算是把一些人搭在那儿,也要赶快撤回!”蔡京又发一令。 “是,相爷。”蔡廉又应着,跟着,已然起身。 “你快去办吧!” 果然,这个时候蔡京也的确说完了。 几十年来主仆的磨合,早已让蔡廉仅听蔡京说话的口气,就能知自家老爷所发命令完备没有! “愚蠢那!” 啪! 又是一声,蔡京狠狠拍在了轿椅上。 不过,他跟着仍未下轿,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因为他知道,高俅一会自己会过来找自己。 “老太师。” 果然,没一会儿,高俅便快步走来了。 身为堂堂帝国最高军事长官的他,此刻竟然在蔡京轿边,一副俯身贴耳的样子。 “你怎么看?”蔡京根本连眼都未睁。 虽然几大权臣向来都围的很紧,可以说抱成了一团,可梁师成那几个基本上只能算是同盟关系,唯独这高俅。 自其飞黄腾达以来,与自己便已经算是结成了“自家人”。 “那许平未免可恶已极!” 高俅直了直身子咬牙切齿道:“官家的封赏还没下去呢,就已经敢这么跋扈了,将来还得了?” 仍在闭目的蔡京眼皮动了动,可仍未说话。 “京师什么地方?”高俅继续恨恨道:“是他聚众斗殴的场所吗? 还不要说现在已经不只是斗殴了。 老太师你可能也已知道,高义回禀说现在双方已经丢下几十条人命了! 老太师,这可是在汴梁,是对我等和大宋朝廷公然的挑衅啊!” 高俅一边说着,眼中早已喷涌出熊熊怒火! 蔡京依然一言不发,许久方道:“我是问你,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说这话时,他睁开眼望了望高俅。 “没说的。”高俅面色一狠,目光一横:“老太师你们枢密院那边下发出兵令,我即刻点起捧日、天武两军五千兵马,亲自率领赶往许园,直接将许府的人满门抄斩!” 他已经听说张如晦那边也已经提前动兵了,而且是一千人。 所以便思量点起精锐五千,一部分将张如晦的人挡住,而后剩下的,办正事! “呵。” 蔡京望着他,神色复杂,冷冷道:“你就不怕官家日后追究起?” “怕什么!” 高俅脖子一梗:“那时候人都被我们弄死了,官家就是再欣赏那小子又如何?” 跟着他的声音放缓,头几乎都探进轿窗里,低声道: “老太师,您难道从来就没想过,将来如果那小子真的入了朝,不和我们一条心,而官家又愈发信任,那又该怎么办!” 蔡京却丝毫不乱,仿佛万事在握,冷冷一笑,道: “老夫纵横官场几十载,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元佑党争够惨烈了吧?可最终最大的赢家,还不是老夫?”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淡然已极! “这...嘶!” 可高俅听到这句话,不由一阵不寒而栗,一句再反驳不出来。 无他,因这是实情,他虽未直接参与,可深知那场党争的残酷与血腥! 就连煊赫一时的英国公,都是陨落于那场党争... “太师说的,是...”高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所以,有时候...”蔡京一边微笑说着,一边又重新靠坐回轿椅,浑身放松已极: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年轻后生,你略微给他们一些薄面,将来或许才能方便拉拢,也或许方能为我们所用。” “是,太师...” “况且,如今官家痴迷求仙问道,视此事为远超家国的重中之重,你若将那小子弄死了,你信不信?”蔡京说着,又眤了一眼高俅: “就是你全府上下两三百人全部跟着陪葬,官家,也会嫌不够!” “嘶!” 高俅闻言,顿感全身一麻,浑身冷汗嗖嗖直冒。 “是!谢太师指点。”他声音都在颤抖着道。 险些,便自己将自己推上了绝路! “那...那太师,咱就这么认了么?”缓了缓,他终于还是壮起胆子又问:“万一那小子若真的拉拢不了呢?又该怎么办?” “哼!” 蔡京闻言,冷笑一声。 目前,也就是他和高俅两人而已,若有第三人在场,无论怎样也不会相信,如此残酷、冷血的笑,会出现在素来温文尔雅的相爷脸上: “杀人素来有快刀子和慢刀子,你不觉得,慢刀子杀人,会令人更加享受么?” 第155章 你会武功? 许平将青面汉子带回到摘星阁后,本想便去往前院看一下战况如何,毕竟在他走前形势已有些不对。 可又惦念李师师、方金枝等人,便转而折返回那间大房子。 现在府内绝大部分精锐都集中在外面,各楼阁中只零散分布着几十人,多是些丫鬟、仆人之类,当然还有皇帝御赐的那俩御厨。 摘星阁中几名府卫应付一般帮会打手还可以,可若一旦有高手潜入,那他们万万不是敌手。 而方杰、杜微虽骁勇,现在都受了重伤,到时也只会无能为力。 所幸,当他推门而入时,就见到里面众人皆安好,唯独不见了几名府卫。 方杰和杜微在胡神医调治下,已沉沉睡去了。 “平哥!” 方金枝第一个见到许平进来,满脸欣喜的迎上来。 “官人...”李师师也笑语盈盈而来。 许平迎上,正想询问她们到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没有。 “兄弟,你可算回来了!” 却听金万福这时也摇晃着肥胖的身躯快步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金大哥?”许平不由问道。 因为他已留意到室内桌椅似乎很是凌乱。 “哎呀!” 只听金万福哎呦一声:“刚才,可是危险的紧那! 若不是金枝和师师姑娘,我们这班人怕是早就没命了!” “啊?” 许平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下意识的便拉住两位姑娘,上下打量着: “你们,没事吧?” “没事,平哥。” “没事呢,官人。” 二女眼见许平如此紧张,不由有些好笑,却又各自心中一甜。 “怎么回事?”许平神色有些冷冽的望向金万福。 倒不是责怪,而是暗责自己的疏忽大意! 当时自己出去时,实在应该调派更多人重点防卫这摘星阁的! 金万福边忆边答,可回想起来,似仍心有余悸: “方才,方才有一批黑衣人不知怎地摸进了这摘星阁,又刚好闯入了这间房。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是三个人闯入,被我们的府卫轻易击杀了。 我们松了口气,本以为安全了,可片刻后又冲进来十几人,这些人不同于前面三个。 人多势众不说,本领都还很不俗! 我们那几名府卫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对方全部杀死。 所幸,危急关头,是去其他房间取药材的两位姑娘赶回了。 她们及时出手,一番打斗,将那些人全部击退,还杀掉了其中三个!” “啊?” 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吃惊不已,眼睛睁的大大的瞧着两人:“你们...两个?” 那副样子,似乎下巴都快惊掉。 二女失笑,方金枝道: “我们怎么就不可以呢?平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会功夫的吗?” “这...”许平回想一下,还真是。 当时在王宜年地牢,她是这么说的,可自己没信啊! 至于李师师... 全汴梁城最红的花魁娘子,竟然还是位隐藏的武林高手。 这就更令他难以置信了! 看着她那弱不禁风,纤腰盈盈可握的样子,他实在想不到她是如何将那些冷酷的黑衣帮众给击退的。 “你,会武功?”他愕然瞧着眼前美娇娘。 “恩。”李师师含笑道: “师师年少时,曾体弱多病,多蒙一位方外师父指点,这才学了那么一招半式,不曾想今日能派上用场。” 她虽含笑,说着说着却不由低下了头,神情中满含羞赧,看起来当真迷人极了! 好家伙! 许平明白了,可还是惊异。 一招半式?没那么简单吧? 那几名府卫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虽不能说武功有多高,可相比一般的帮会打手还是强不少的,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能杀掉敌方三人。 虽后来被敌方杀掉,可金万福也说了,那后来的十几人本领很不俗! 可就是这些人,却反被李师师、方金枝两个轻松击退! 那她们的武功... “咳!你这后生,当真是没有道理!” 就在他愕然不已的时候,一直在床边为方杰、杜微二人诊断脉象的胡神医不耐的起身走过来: “人家俩女娃拼了性命护我们这些人周全,怎么说,也算是全了你许园待客的脸面。 你这倒好,回来了一句宽慰话都没有,倒先一个劲的质疑上了。 怎么地,老夫这昏花的老眼连这些事也会看错不成? 刚才若不是两位姑娘,老夫这条老命怕是也,哼!” 看他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平又拿什么东西羞辱了他。 嗝。 许平被他这么一噎,一阵尴尬。 可情知这老头儿今天本来就是铁了心要和自己杠到底的,并非单纯为这一件事而发,何况说的不无道理,所以也不生气,忙一拱手道: “老先生教训的是,晚辈知错了,只是,实在是没想到两位姑娘还有如此深藏不露的一手而已啊。” “哼!” 胡神医却懒得搭理他,只道:“行了,你也别废话,我且问你。 你去的时候也不少了,之前说过那青面汉子已被你医治好,人也已苏醒。 现在你回来了,那么,总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人了吧?” “这老家伙对此倒当真是执念。”许平心中不由好笑。 可还是忙冲着门口摆了一个肃客的手势: “这个自然,现在人正在隔壁,老先生这边请。” “还给我装?”胡神医心中不屑已极,甚至已经觉得这小子有点恶心! 怎么滴,你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呗? 非得大家一块当众打了你脸才肯告饶? 本来,他想着这小子若能现在当众给自己道个歉,认个输,那么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不曾想,他到了这时候还是这副态度! 这不就是成心要和自己杠到底吗! “行行行,好!” 老胡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气道: “去就去,这便去!老夫带着你们一块去!” 言罢,用力一甩袍袖,当先便行。 “老先生,可要当心外面呀!” “等我们一起!” 两位姑娘眼见老头儿上头,实在怕外面再有未消灭罄尽的黑衣人,忙快步跟上。 许平望了眼金万福,满是无奈的苦笑摇摇头: 我特么这是招谁惹谁了? 可就在他也想要跟出去,而胡神医也堪堪刚打开房门时。 就听: “胡神医小心!” “妈呀!” 两声急呼,下一秒,胡神医早已经吓得晕倒在地了。 第156章 青面兽,杨志 “什么情况?”许平心中也咯噔一下。 这老头儿要是今晚挂在了这,那还当真是大大的不妙! 他急忙向门口望去。 可这一望之下,不由又大大松了口气。 无他,因为出现在门口,恰恰正是被许平救治的那青面汉子! “咳咳,这里是什么地方?”汉子的身子还很虚弱,胡乱披着一件衣服,左手撑着门框。 “胡神医,你怎么样啊!胡神医。” “老先生,你没事吧!” 两位姑娘本来反应也是奇速,甚至当看到门口有人时已第一时间出手! 不过当看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相救紫然的那青面汉子时,不由一下又都顿住了手! 眼见胡老头倒地,两人便再顾不得那汉子,而是双双跪在老头身旁急切呼唤。 这胡老头年纪虽一大把,可医术却极是高明。 是汴梁城中有名的神医! 甚至就连太医院的绝大部分御医,都对其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几名享誉当朝的名医,还是出在其门下! 不过这老人素来不慕荣华,对财帛也不看重,唯独对贫苦百姓一直拥有难得的医者仁心,碰到贫苦人家,不仅用心诊治不说,还分文不取。 所以在百姓当中的确是有口皆碑,德望甚隆! 青面汉子有点懵:怎么我这刚要进门就先吓倒一个呢? 脸上是有个青色胎记,承认,但不至于看到了就像看到鬼似的吧? 搁这侮辱谁呢? “壮士!” “义士大哥!” 却在这时,他就见屋内眼前一男一女迎了上来。 男的一身华服、英俊儒雅,看起来似乎是哪位世家公子,而女的穿戴也很是不俗,娇美中透着说不尽的灵动。 “义士大哥,你真的醒来了!”女孩率先奔了上来,话语中透着无尽的喜悦。 可当真奔到眼前,又一下子跪倒在地,哭的梨花带雨。 而那位公子走到近前,则满是喜悦的望着自己。 青面汉更懵: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过,对于眼前的小女孩,他倒是感觉很有几分面熟。 “姑娘。”他想着,便已慢慢蹲下身去,想要将女孩搀起。 “阿!” 可终究他的身体还很是虚弱,一搀之下,方感觉使不上一丝力气! “义士大哥!!”陈紫然感觉到汉子蹲下来,而且似乎想要搀扶自己,忙起身反而一下扶住他:“你,切莫劳动身子!” “壮士,身受重伤,刚刚醒来,还是要多保重休养为妙呀。”许平则在一旁笑盈盈看着青面汉,说道。 “这位公子,你是...”青面汉子已被陈紫然搀扶住,依然用左手搭着门框,不解的看向许平。 “他是我们的大掌柜,也是他救了你!”一旁的陈紫然赶忙解释。 跟着,似乎又有些羞涩:“当然,那日也是大哥,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 青面汉子一下想起来了,又仔细端详了一番陈紫然,惊喜道: “你是那晚被黑衣人袭击的小丫头?” “嗯!”陈紫然脸色已有些发红,只是不敢看他,点点头。 “原来是你们,咳咳。”青面汉爽朗的笑了,只是身子虚弱,一动气不由又咳嗽出声。 陈紫然忙为他抚了抚背。 “咳,这样说来,眼前这位公子想来就是此间主人了吧?”汉子止住咳又笑着问向许平。 “不错,在下沉香楼掌柜,许平。”许平笑盈盈冲他抱了抱拳。 许平? 青面汉子当时愕然:“可是樊楼对面那间沉香楼的大掌柜?” “正是在下。”许平客气应道。 心中疑惑: 怎么地,现在我这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 “哈哈!”青面汉子却轻轻推开搀扶自己的陈紫然,上前两步郑重向着许平一抱拳:“原来是许公子,失敬失敬!” 许平更奇了,道:“壮士曾听过在下的名字?” “哎呀!咳...”青面汉一激动又是一声咳:“公子沉香楼大掌柜之名,整个汴梁城谁人不晓? 可这绝非令杨志赞佩的地方。” 他缓口气接着道: “前些日子公子为了相助林教头,搭救林娘子,不惜带人暴打了高衙内,现在江湖之间早都已经传开了! 在下对公子侠义之举与这等胆气,当真是钦服的五体投地呀!” 汉子说着,本来萎靡的神色,竟然焕发出了无尽的神采! “原来是这样。”许平心下明白了。 看来这古代虽然没有后世的狗仔队啥的,可这江湖之上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口耳相传之间,这传布的速度倒也快的很。 便也忙拱手客气笑道:“壮士言重,那也不过是...” 他本想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突然想到,刚才这人自报的名字,不由心下猛地一震! 杨志! 本来他在后世省城医院的时候,当时也已有过这个猜测。 可现在对方亲口说出来,那又是大大的不一样! 青面兽,杨志! 就在许平愣神的功夫,一直在一旁没搭上话的金万福这时候也是满脸惊愕,对汉子道: “你说,你叫杨志?” “是啊,洒家正是。”杨志爽朗一应。 尽管尚在病态,英豪之气不减。 “哎呀,可是殿帅府制使,江湖人称‘青面兽’的那位?”金万福又是一问,眼中放着光。 “正是洒家!”杨志笑道。 “哎呀!你这可当真是,英烈之后啊!”金万福已经激动了,一把上前抓住杨志的胳膊: “令先祖可是杨老令公,你,你是杨家将的后人!” 听到这里,静静伫立在杨志身侧的陈紫然不由神色一怔,偷偷瞄向杨志的眼神更加的说不尽的温婉。 就连本来正在那里仔细照看胡神医的方金枝和李师师两人,听到这里,也不由转头怔怔看着青面汉。 杨志却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尴尬,低头道: “那都是先祖的荣光,在下...在下却是不争气的很...” 说到最后,声音却已经越发低沉了。 许平见不是味儿,当然也情知这家伙素来都有一种对家族的负罪感,一生想出人头地,重新夺回祖先的荣光。 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刀一枪在边疆搏他个封妻荫子”! 可终究时乖运蹇,一生都郁郁不得志。 就拿现在来说吧,人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却始终还只是殿帅府一个小小制使。 而且还是很不受待见,很不被重用的那种。 当下便笑呵呵一拱手,道: “杨制使,不管怎么说,你对紫然这丫头的救命之恩,在下当真是心中感激的很呀!” 第157章 胡白牛 “不敢不敢。”杨志忙抬起头摆摆手:“路见不平,不算什么。” “哎呀!”金万福也察觉到杨志心绪的失落,便道:“我看我们也别站在这儿说话了,杨制使身子尚未恢复,还是先将他扶到床上休养吧。” “对。”许平也笑道:“相谈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在这一时。” 说着冲紫然使了个眼色。 紫然会意,上来搀扶杨志,可杨志奇怪道: “许公子,某一直听得外面似乎很是喧闹,好像有不少人在殊死拼斗一般,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许平神色微微一变,可也只是淡笑道:“是府中卫士们在捉对习练拼杀而已,制使不必在意。” 这要是再将前因后果介绍一遍,那更是没完了。 杨志听的将信将疑。 “习练拼杀”? 那咋听起来跟千军万马似的?你家那么多卫士吗? 何况那一下一下凶狠的撞门声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主人家不愿说,他也不好细问。 转身便想回去,可不经意间又瞥见了躺在地上的老胡。 一想到是自己的出现吓的这老人惊厥,便又顿住脚步,冲许平道: “某适才来的突然,冲撞到了许老太爷,还望公子恕罪!” 说话间,歉意已极。 “啥?” 许平都听呆了,金万福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制使啊!怕是误会了。地上的老人家与我家公子,可非那种关系啊!” “啊?”杨志神色大变,知道自己认错了,不由一尬,青黑色的面皮也瞬间涨的通红。 “是,是杨志唐突了。”他嗫嚅道:“那,这位老人是...” 不论是谁,自己终究带些责任。 “他,想必制使也认得。”金万福笑道:“城内朱雀大街回春堂的老掌柜,胡白牛,制使可曾听过?” “是他!”杨志不由眼前一亮:“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老神医?” 金万福含笑点点头。 杨志瞬间激动了。 只见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陈紫然,踉跄而又蹒跚着向胡白牛走去。 边走边激动道: “如此说来,那定是这位老先生将在下给医治好了,这,这当真是在世华佗呀!更是在下的救命恩人那!” 啥玩意? 许平看到这一幕,听着他说的话,当时脸就黑了! “不是吧,大哥?什么事情你不能问清楚再想当然吗?救你的人在这儿呢啊喂!” 其他人也是瞬间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稍微回过神来,又似乎觉得这一切没什么瑕疵。 堂堂神医胡白牛明明在此,那不是他救了这青面汉子又能有谁呢? 完全没毛病! “老神医!” 杨志已经蹒跚到胡白牛近前,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早已是泪流满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胡已经挂了。 “老神医啊!若不是您,您医者仁心费力相救,杨志怕是,怕是这会早就见了阎王了呀!老神医啊!” 屋内众人全都惊呆了,愣愣看着。 这么大劲儿吗? 就连已经沉沉睡去的方杰、杜微二人,听着这哭声,身子都不由抽了抽。 杨志一边痛哭,一边抓着胡白牛的胳膊不住上下顿挫。 瞧的方金枝、李师师二人更是一阵心惊: 轻点啊,慢慢唤醒不行? “阿,呼...咳!” 可是别说,杨志这不经意的一招还真管用,昏迷多时的胡白牛竟然真的悠悠醒转了! 杨志大喜,死死抓着胡白牛的手臂,一张青黑色大脸早已贴上去,关切着唤道: “老神医,老神医!您醒来了,老神医!” 胡白牛双目微闭着,长长出了口气,眼皮还跟着抖了抖,神志已然镇定不少。 没办法,刚才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着实吓得他不轻!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前几日那个青面汉势必是已经死了。 可是刚才... 大晚上的,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好在现在心绪镇定,他也马上想到,应该是许府中哪个侍卫长的和那人有些相像,或者干脆是自己看错了而已。 没什么。 一时便放下心来。 深长的呼吸,不断的顺气。 并不急着睁开双眼。 因为作为一代名医的他深知,人在过度惊吓之余,再次醒来后,若是立刻睁开眼睛那是大大的不妙! 因为很可能会令本已经受到惊吓的魂魄更加摇动! 于是,尽管身边之人在不住呼唤着,抓的手臂也有点疼,可他依然只是微闭双目,调节心绪。 直到呼吸平顺了,心中宁静,感觉三魂七魄皆安时,他方才缓缓睁开双眼。 这时候的他,脸上,甚至还挂上了淡淡、幸福的微笑,神色间,更有着堪比一代宗师的镇定! 宁静之道,天地来复,总是能这般令人舒爽! 可是,当他看到慢慢呈现在眼前的那张带着青色胎记,还正不住张大嘴巴怪叫的大脸时... “哇!哎呀!妈呀!” 老胡“腾”的一下就弹跳起来。 同时手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把竟然就将杨志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手给甩开了! “鬼啊!” 他一边惊恐大叫着,一边又向着屋子最深处跑去。 杨志本来欣喜的面色当即凝固,瞬间一黑,满头黑线不住涌动。 自尊心,更是在这一刻遭受到一万点暴击! “啥意思啊?老哥?铁了心要将人侮辱到底是呗? 你是救命恩人不假,可也不能这样吧? 再说,长的丑一点、怪一些有错吗? 我心地善良啊! 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 老胡一番乱窜早已到了一张大圆桌后面。 “你不要过来啊!” 他死死撑着那张大圆桌,满脸警惕的盯着杨志。 屋内众人全部石化了。 这特么都什么情况? 许久,终究还是方金枝站起身,有些不悦的替杨志打抱不平道: “我说胡大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位大哥到底是紫然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人不人,鬼不鬼... 不是,就是说这位大哥怎么就是鬼了? 平哥已经把他给医治好,你就不能仔细看看么?” “我不,我不看!我不看!” 胡白牛听的分明,却只是用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使劲摇着,好似痛苦万分! 开玩笑,若真承认了这人被医治好,那岂不就等于彻底颠覆了自己一辈子以来坚守的信仰! 还有自己辛勤积累的医学经验与认知? 绝对不行! 所以在心底,他就是宁可承认眼前之人是鬼,也绝不愿意相信他被救活了之类的鬼话! 许平在一旁瞧在眼里,心底似乎明白了这老头儿为何反应如此剧烈,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第158章 仙术 回想后世明清之际,西医初步传入中国时,绝大部分人的反应不也是这样? 可事实上,西医与中医的确各有优势,又各有不足。 对病人来说,哪个最合适显然就应该用哪个。 并不存在所谓优劣之分。 一句话:西医能解决的问题,中医未必能解决;而中医理论能解决的,西医还真未必能搞明白! 于是,他不由走上前,轻轻拉住胡白牛温声道: “胡老先生,您的医术是极高明的,这点您无需怀疑,我们也从未置疑过!” “真,真的?”胡白牛斑白的须发都在颤抖,声音哽咽,转而望着许平。 眼中,甚至还含着泪! “真的。”许平声音柔和道:“我之所以能救活他,也不过是因为用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方法而已。” “超越时代?” 胡白牛眼中依然泛着泪,却不解的望着他。 “恩。”许平坦诚一应,跟着附在他耳边道: “想必您也知道,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但如果我们能有幸能超越这个时代,那么,一些病症医治起来自然会比较容易,所以我是...” “你是说!” 胡白牛听到这里似乎一下子顿悟了,不等他说完,便突地一把抓住许平的手腕,抓的他感觉都有点痛。 “我明白了,许公子,您,您用的是仙术!” 他这么说着,之前萎靡的神色也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双目放光,说不出的精神奕奕! 啥玩意? 仙术? 许平都懵了。 我去,这东西还能这么理解的吗? 为什么我想跟你好好解释解释就这么难呢? 不是仙术!大哥。 只是在他大出血之后帮着输了次血而已啊! “我懂了,懂了!公子,谢谢你!”胡白牛却再次欢呼。 你懂啥了啊? 许平彻底懵了。 可胡白牛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无他,若说自己是医术上技不如人,或者说自己信仰的医学本身就存在问题,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这对他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可若说对方用的仙术,那还有说啥的? 凡人之技和人家仙人之术那能比吗? 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想通了这一节,他甚至已在心中沾沾自喜: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一生之艺业终究没有算是白修! 就连堂堂仙家之术,自己都可以跟他们硬杠上一杠!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是目光灼灼的看向许平。 一瞬间,他整个人仿似都年轻了二三十岁! 可许平迎着他那灼热的,几乎能烧出火来的目光却有点不寒而栗: 不是,大哥,您这是啥眼神啊? 想干什么? 他下意识的想紧紧自己的衣服,终究还是忍住了。 可心中突突,他已暗自做好了准备,甚至先将沙鹰从系统空间内取出来的动作都已呼之欲出! 可是。 胡白牛只是冲他微微笑着,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恩?”许平看着那眼神又有些晕倒。 那其中,有感激,也有信任,有激励,也有坚定,甚至隐隐还有那么一丝同志之情。 许平绝倒了,实在有点理解不了这老头的脑回路。 跟着,众人就见胡白牛放弃许平,转身向着杨志大踏步而去! “我靠!” 那里的杨志眼见到大步流星而来的老头儿,当时就吓呆了,心中更慌: 咋地,又想来羞辱人了吗这是? 为什么总是我啊? “汉子!” 胡白牛到了杨志身前,却是一声厉喝,跟着竟然直接蹲了下来,一把便抓住杨志手腕。 杨志欲哭无泪,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最后终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唉!若果然是要羞辱,又当如何呢?毕竟这可是救命恩公啊! 然而。 “真的是,真的是啊!” 胡白牛握着杨志的手腕凝神诊断片刻后,却忽然激动的高呼起来: “他真的好了,他真的被医治好了啊!他的体内,竟然重新布满了新鲜有力的血液!” 虽然对他方才对待杨志的态度多有不满,可这一刻。 当屋内众人听到这一句话,不由一个个惊立当场! 短短几天时间。 这个体内几乎已经被流干血液的汉子,竟然,真的被许平将血液,重新给输入了进去? 这简直,太神了啊! 简直不可想象! 人人惊讶,甚至有些惊悚的望着许平。 唯独知道内情,知道他用的乃是仙术的胡白牛,神色间满是自豪! 这事儿也就自己能理解,周围那些凡夫俗子,就是告诉了他们又能如何?他们又能晓得几分? “咳!” 许平被众人望的老脸一红。 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相信科学,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可情知跟他们也着实解释不通。 总不能现场上一场人体血液和血型课吧? 关键自己也不懂啊! 只得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那个,外面现在似乎战况仍很激烈,我须得出去看看。” 说罢,迈开脚步就准备开溜。 “平哥!我跟你去!”方金枝决然站了出来,便想跟去。 李师师莲步也动了动,可看到方金枝行动,便硬生生顿下了。 “怎么?不放心我吗?”许平心中一暖,回头温声望着她。 方金枝没有说话,可眉眼间说不尽的关切。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许平当下便会将其拥入怀中! 这要放到后世,也不过是一位大学堪堪要毕业的小姐姐啊! “在这儿照顾大家吧。”许平声音很柔,看着她的目光却很热。 方金枝素来对许平的话不愿违拗,虽心中不愿,可也只能低低应了一声。 唯独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头便垂了下去。 一旁的李师师瞧着这一幕,心中没来由有些发涩。 这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又是什么滋味呢? “许公子!许公子在里面吗?公子!” 恰在这时,门口忽而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声。 金万福和陈紫然靠门最近,他一把将陈紫然拉过闪在一边。 两个人连木门都未再靠近,而是双双闪在一侧的墙壁处。 金万福冲着门外低声喝问:“什么人?” “我们是明...我们是随着公子一同而来的好朋友啊!是吕师叫我们来的...” 第159章 明尊诅咒 方金枝听出来人声音,冲许平点下头,许平又对金万福道: “开门。” 金万福平素虽体态肥硕,可到了关键时刻,身子却似马上又灵活许多。 只见他一个箭步窜上,“呼啦”一下便打开了门。 而门外众人也并没有马上进入,而是一个个倒持刀剑冲着屋内方金枝和许平二人躬身道: “小姐!” “许公子!” 不等许平发问,方金枝已道:“前院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吗?” “还没有。”当先一个反握长刀,头扎青色包巾的汉子回道。 这汉子身上,已沾满血迹,前胸之上,更是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时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刀伤还是剑伤。 “那你们来干什么?”方金枝柳眉微蹙,似有不悦。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她一问之下,竟然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唯唯道: “回,回小姐,是吕师要我们来的,他是担心小姐与许公子的安危...” “既如此,你们便留下吧。”没等方金枝再说话,许平笑道:“正好这边也需要人手。” 金枝这丫头有时候大小姐脾气上来,对待自己教内兄弟,的确是严苛了些。 “是,公子!”那汉子的声音明显放松多了,跟着又恭声道: “公子,吕师还要小的跟公子传句话,说皇城司的张大人,似乎已到了!” “啊?”许平暗自一捏拳头。 终于来了! 其他众人也俱心中一喜。 张大人来了,今晚这场风波也就可以结束了。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他们意料。 虽人人不说,可人人又无不为今晚这场大战暗捏一把汗。 实力的悬殊太大了! 己方防卫许园的只有四五百人,可苍龙义社那边,却少说也有两千多人! 这还只是青龙分社一家的力量,若其他三社也有人马出动,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可奇怪的是,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下,外面的弟兄竟然能坚守这么长时间,许园还不被攻破! 这岂非是个奇迹吗? 当然,答案,也唯有许平一人知道。 那就是,猎隼! “我去前面看看!” 许平道出一句,便准备跨门而出。 可人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金万福道:“金大哥。” 金万福会意,便赶忙快步走过来:“兄弟。” “你去帮我办件事。”许平道:“待会把东西交给屋内两个弟兄,要他们送往前院,要快!” 许平说着,又在他耳畔耳语一阵。 之后许平便带了两个明教教众赶往前院。 当然,人是方金枝执意安排的,以策安全。 可事实上朝天阙上有猎隼,又哪里需要? “吕大叔!” 许平三人到了前院,果然见到一身白袍的吕师囊仍在最前线指挥着战斗。 那件白袍之上,早已染上斑斑血迹。 “许公子。”吕师囊回首喜道。 现在已是深夜,整场战斗也已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可吕师囊丝毫不见疲态,反而双目炯炯有神。 他翻身下马引着许平便去往迎宾阁檐下,那里更安全。 这时候战局已经呈现出戏剧化一幕: 本来许园坚固的大门早已被苍龙义社的人用巨木撞开。 整个许园如今也可说是门户大开。 可对面那么多的青龙义社人马,却只敢在园外逡巡叫骂,鲜少有大规模冲杀发生。 偶有冲击,也只是小股力量,还几乎用不着明教教众动手,单挡在最前面的邓元觉、鲁智深俩胖和尚就能将之轻松解决。 而且似乎两个人的叫骂声比外面上千人还要响亮。 大有巴不得对方冲进来的架势! “公子。”吕师囊边拉着他的手腕向前走,边兴奋道: “公子不知啊,今晚的战局,可是多多亏了我们明尊显灵啊!” 啥玩意? 许平一愕:什么“明尊显灵?” 吕师囊见他不解,便道:“公子难道没看吗?” 他指着身后:“你看那些贼人根本就不敢冲进来,只敢在外面叫骂!为了什么? 只因他们只要有人敢大规模冲锋,特别是那些冲的猛地,顷刻间便会莫名其妙击杀! 死的相当迅速,公子,正是我们的明尊显灵,在诅咒他们啊!” 好家伙! 许平明白,这都能联系起来? 真行啊! 明明是物理攻击,你却非得说成是法术伤害。 不过听到这里,他下意识的便望向朝天阙的七层。 那里,窗间,隐隐似正有一团极小、极隐蔽的凸起。 若是提前不知道,那是万万不会跟“人影”二字联系在一起的! 当然即使联系起来,也万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想到那人影,竟才是主宰整场战局的“神”! 许平想着,不由一边盯着那里,一边在胸前暗自比了个大拇指。 当然,他也本没指望猎隼能看到。 可是,就在他手势刚刚比出去的时候。 一道红外光点便洒在了他身上,在他左手、拇指尖晃了两晃,似在打招呼一般,跟着便一闪而没。 许平不由微微一笑。 两人走到檐下高台,整场战局更加尽入眼底。 前院虽大门已破,内外喊杀声也响成一片,但战局基本陷入僵持。 大批的明教教众正挡在第一线,战意盎然,迎宾阁前的空地倒显得大是空旷了。 “公子,虔诚信奉,明尊当真可以解救我们于危难,依老朽所见,公子不如也加入我们明教吧!” 吕师囊双目灼灼望着他。 这就开始传教了吗? 许平愕然。 怎么就“虔诚信奉,解救我们于危难了”? 不由一阵无语,便笑道:“加入之后能教给我‘乾坤大挪移’吗?” “啊?” 本来还满脸期待的吕师囊霎时愕然。 啥意思? 啥玩意? 许平知道跟他也说不明白,便谈正事道:“吕大叔,不是传消息说张大人已经到了吗?他人呢?” 吕师囊也回过神,暂且不再想他方才说的什么意思。 乾坤大挪移? 听名字倒是挺霸气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不得了的本领。 “还是回头再仔细问问他吧。”他想着。 不过还是认真答道:“张大人现在引着皇城司一千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想来不一会便到,这个消息是林教头传来的。” “啊?”许平一愕。 原来是这样。 不过又有些自责,自己刚才头绪太多,布置下去一片匆忙,忘了叮嘱林冲一件事了。 那就是,他本该让林冲去皇城司传递完消息,就直接回家的! 第160章 放火烧宅 原因无他,高衙内被打,还被打的那么惨,高俅势必会恨之入骨! 尽管是自己带人打的,可高衙内被打却因林冲老婆而起,而林冲,又恰恰是高俅的直接下属。 想办他,太容易! 本来趁着苍龙义社的人还没注意到他,传递完消息直接回家,那无疑是最好的情况。 也能将给林冲带来麻烦的可能降到最低。 可自己却偏偏给忘了! “恩!” 想到这儿,许平不由立起右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他现在人呢?怎么没见到?”他又问旁边的吕师囊。 “林教头回来的时候战况还很激烈。” 吕师囊道:“他凭着手中一根杆棒是从苍龙义社人群中一路冲杀过来的...” “我去!” 许平更无语了,心道:“你还真够猛的呀!” “那然后呢?”他急切又问。 “杀到大门,他同邓大师、鲁大师两人一道,在前面防卫了许久,后来想到也许还有敌人已暗中潜入府内,便自动请缨,带着十来个兄弟去后院每座楼巡察了。” “是这样...”许平明了,点点头。 看来这家伙到底还是军中出身,临敌考虑周全! “不好了!外面的人开始放火了!” “直娘贼!他们怕是要用火攻!” “快向吕师汇报!火攻,火攻!” ... 恰在这时,前面大门处的明教教众一片骚乱。 而大门外,甚至包括大门两侧的一整条大道,早已是一片火光冲天! “这...” 吕师囊呆呆看着。 许平也看呆了,随即怒目! 火攻! 这是准备要特么放火烧了自己的宅子? “公,公子...怎么办?”吕师囊着实有点懵。 这不是自己的家! 本来许公子在危急时刻以自己府宅安危甚至自己之后的安全为赌注,将他们一班人全部安置在园子里,可若是因为自己把他的宅子都给烧了。 那怎么行! 无论如何过意不去! “吕大叔,这样看来我们没有选择了!”许平目光死死盯着大门! 说不出的冷冽! “一起冲出去,跟他们拼了!”话已毕,他手中也眨眼多了一把银光闪亮的武器——沙鹰! 吕师囊也回过神,一咬牙:“公子说的不错!宁可战死,也不可这等受辱!” 言罢,他一捋衣摆向着前面也飞奔而去! 许平也怒火滔天,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本来他以为苍龙义社那班人就算是打杀,也不至于用出这等丧心病狂的法子。 这里毕竟是帝都,周围也人烟稠密。 一旦火势失控,那就不是死双方参与这些人的性命这么简单了。 而是,势必会牵连无辜百姓! 又想到身后几个丫头,若是也葬身在这火海... 想到这,许平双目尽赤,脚下步伐更快,眨眼便冲到了正门。 面前,是一排排的明教教众正挡在那里! 吕师囊正策马来回呼喝着调派人手。 数百名明教教众竟也忙而不乱,有条不紊的分成了几股。 或正准备冲出门奋勇搏杀,或者已在四下里提前寻找储备水源! “嗖嗖嗖嗖!” 可就在这时,无数的箭羽带着火焰已然从正门上方还有两侧的围墙向着院内凶猛射来。 “啊啊!” 几十名明教教众没有防备,霎时惨呼倒地。 “闪开!” 许平眼见此景,当时怒极。 一把拉开了挡在身前的众人。 眼前,正是空阔宽大的正门! “许公子?” 那些人回头一见是他,不由一愕。 “公子,不要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啊!” 几人大呼。 正门,无疑是敌人攻击最密集,也最猛烈的所在! 他们想把许平拉回去,可是已经晚了。 话音刚落。 “杀!” 就听门外一声齐吼。 一排耀眼的火光霎时出现。 几十名青龙帮众推着熊熊燃烧的十几台火车,已然硬冲而来! “公子,退后!” 身侧几名教众冲上来就想将许平来回。 可是。 “你们,死!” 许平却丝毫不肯退,眼中喷射着无穷怒火。 手中沙鹰“唰”的扬起,向着火光之后的黑衣人影便是一通凶狠激射! “噗噗噗噗!” 眨眼之间。 也不知究竟发射了多少发子弹,直到手中沙鹰再无法击发时方才停下。 而火光之后的那些人,也在他激射的动作之下,一个个颓然倒地。 或者发出痛苦的哀嚎,或者干脆再无声息! “公子!” 可那些火车毕竟势能太足,尽管背后之人已倒,可去势依旧不减。 眼见正前方两台车子已然要将许平碾倒! 电光石火之间,十几名明教教众已自冲上前一把将他扯到身后。 而他们自己,却成纵列堵成了人墙。 准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将飞驰而来的火车扛下! “不要!” 被拉扯的几乎踉跄倒地的许平回首一望不由惊呼。 “嗨,呀!” “嘭!” “嘭!” 可就在这时,伴随两声巨响,众人就见两个壮硕宛若天神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那本来正疾速而来的两台火车,竟也转变了方向,“呼”的一声便腾空而起。 跟着“嘭嘭”两声,又分别砸落地面。 “噼啪”。 每台车子落地后都被摔的支离破碎,落地之处,也各自腾起一丈多高的火焰! “邓大师!” “鲁大师!” 教众们纷纷欢呼。 “弟兄们,冲!” “干死这班泼才!” 俩胖和尚根本头也不回,各自怒吼一声,挥舞起手中禅杖便带头冲了出去! “杀!” 其余明教教众也纷纷爆发出怒吼,齐喊一声,潮水般也向着正门外冲了出去! “杀!杀进去!” 可这时候院门外,也发出了几声宛若癫狂的呼喝。 “把他们全府之人全都屠尽!” “杀死他们!” 似乎是对方领头的几个人也已在那里发出了总攻! “铿铿锵锵!” 刀剑交鸣,人声惨呼,不断自正门传来。 最前接敌的两拨人马,早已战在一起。 正门,成了绞肉机! 许平眼神似已麻木。 随手从一名倒地的明教教众手中便拿过一把刀,咬一咬牙,也直接冲在了正门最前方! 他虽没学过功夫,可,有人若胆敢侵犯他的家园,他也会誓死以搏! 尽管人员相距极近,几乎就是双方拿着刀剑在当面互砍,可许平硬生生竟也亲手砍死了对方两人! “不好,快把火给熄了!快把火给熄了!” “皇城司来人了,皇城司来人了,快熄了火!” ... 然而激战并没有持续多久。 突然,自街道两旁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跟着,本来还是火光朗耀的街道,自道口向着中间,火光已逐渐暗淡下去。 人声的叫嚷,也随之逐步停歇。 直到战况最激烈的正门处,两拨人马,也渐渐分别停住了手... 第161章 四大堂主 “先撤下来!” 蓦地,对面黑衣人丛中当头的一个络腮汉子咬牙呼喝一声。 他手中的开山刀满是血污,身上也沾满血迹,甚至胸口,还有两道甚深的刀伤。 “刷。” 堵在正门正相持着的两三百黑衣人闻声潮水般退下。 “便宜他们了!” 络腮汉子身旁,一个身材精瘦,手握两副锋锐铁爪的老者恨恨道。 他的眼睛极小,眸中透着幽绿的光芒,望之,竟似毒蛇! “堂主!他们人也不过就那么多了,我们只需再坚持片刻便能攻杀进去,到时,定能将他们全部诛杀殆尽!” 一个已杀红了眼,满脸狰狞,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汉子手挺长刀快步走来,冲络腮汉子忿忿道。 言语间很是不甘。 “啪!” 络腮汉子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他面上:“你是堂主,还是我是堂主!” “是、是,小的知错。”被打的汉子连大气都不敢喘,退下唯唯。 不过,他依然尽忠指挥着手下人将许园大门呈扇形牢牢围住。 那边,许平正居中而立,面色冷峻,他的衣衫被刀枪划破,竟也中了三四刀。 其身侧则是邓元觉和鲁智深。 俩胖和尚一左一右怒目而视,宛若金刚。 再之后,则又是两三百悍勇的明教众人。 人人手挺刀剑,目光灼灼,满脸皆是悍不畏死之色! “这些人来头,怕是绝不简单呀!” 络腮汉子盯着正门处看着,不由喃喃出声。 饶是他出道甚早,也从未见过如此凶悍顽强的对手。 更没想到自己分社这边四家堂口一齐出动,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园子! 尽管,这里曾是所谓“英国公府”。 “彭堂主,怎地如此大动肝火,随意打骂手下弟兄呢?” 不期然,他的身侧忽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汉子缓缓回头一望,不由冷笑: “徐堂主,你倒是清闲的很那,适才我等奋勇搏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来人正是徐茂。 “小弟见贼人顽横,不易得手,便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容易攻破的地方。”徐茂笑着,已然走到彭无伤身旁。 “那你发现什么没有?”彭无伤口气依然冷冽。 “唉!”徐茂叹口气:“这园子规制不小,里面,竟也透着层层诡异。” “诡异?”彭无伤笑了,不过却是轻笑:“就算是贪生怕死,也不必拿这么蹩脚的借口吧!” 换做其他人听这等直白嘲讽估计马上会生气,甚至暴跳如雷,可徐茂却似乎满不不在乎,反而逢迎道: “彭老哥哪里话,您身为雷堂堂主,统帅全社最勇悍的弟兄,一身正气,自然是不惧邪魔外道的。” “哦?如此说来,那你倒是很容易被邪魔附体喽?”彭无伤却不领情,依旧讥嘲。 这也不能怪他。 本来,徐茂在陈桥门宅院战败后,仓皇带着人马撤退,之后便立即向其他三座兄弟堂口的人发出了求援讯号。 三堂人马火速集结,闻风而动,很快便与徐茂的人会合。 可等所有人都追到这许园后,三堂人马才发现,徐茂风堂的人,竟然只来了区区一百多个! 问其原由,也只道是敌人凶悍,己堂受伤者众云云。 本来这也就算了,可方才攻打许园的时候,众人分明又看到,风堂的人极不尽力不说,还完全是在浑水摸鱼。 徐茂更是连人都见不着。 这怎能不令其他三堂的人,尤其堂主大动肝火? 本就是为你们堂口的场子而来,你们却这样? 果然,彭无伤身侧的精瘦老者这时也按捺不住,冲徐茂冷声道: “我说徐堂主,看来你平素为人不只是机敏,现在更是深通‘实力保存’之道啊!” 说话这人,正是青龙分社“风云雷电”四堂中的电堂堂主——谭九山。 也是四位堂主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当然,风言,他也是四人中最阴毒的一个! 这人从青年时代起便加入苍龙义社,能坐到如今堂主之位,那完全是凭借着手中一双不俗铁爪,及为人的阴狠,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徐茂听他这话,略微变色,但也马上平复,只笑呵呵一拱手道: “谭九哥言重,小弟哪里敢?又岂会跟自家兄弟动什么‘保存实力’的歪心思呀! 何况小弟出自九哥门下,在您面前,小弟永远都是小兄弟。” 他说着,竟然还真的煞有介事的躬下了身子。 姿态谦恭诚挚无比。 “哼!”谭九山却不理他,一拂袍袖转过头去。 他之所以如此态度,适才徐茂的临阵畏缩不前还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更为重要。 只因现在四人之间的关系,微妙非常! 如今龙头王宜年生死不明。 按照苍龙义社的规矩,龙头若身死,那定然是要从各自麾下的四大堂主中选出一人来充任新龙头的。 龙头之位有多诱人,就算你去随便问一个汴梁城内的老百姓,那也没有答不上来的。 至于如何选?自然是实力强者得之。 在苍龙义社成立以来的历史上,堂主之间为了龙头之位而大打出手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甚至其中有一次,竟然是三家堂口合力,先将另外一座堂口之人全部格杀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三人今晚为了风堂徐茂,能够调集全部人手全力以赴,已经是相当够意思。 可这徐茂,就太不够意思! 然而偏偏,他们三人着实又拿他没有办法。 因为这人极受王宜年信任。 短短几年从谭九山堂口下的一个小头目提拔为心腹之人不说,更是在不久前,将之直接提拔为了“风云雷电”四大堂口之首——风堂的堂主! 其中缘由,私下里众说纷纭,又莫衷一是。 “呵呵,九哥对待弟兄向来仁义,这个小弟素来是钦仰的紧的。”徐茂已经直起身,依旧笑眯眯,不过话锋却一转,看向不远处的一驾华美马车,朗声道: “方兄弟,在车中待了许久了,难道不准备下车来透透气吗?” 他话音刚落,那驾马车的门帘果然掀开,跟着,一张俊美非常,又潇洒淡然至极的脸庞从里面探了出来: “徐世兄,有你们三位做哥哥的在那里商讨便足以了,又何需小弟多舌?” 他的话音极富磁性,又带有说不尽的不羁与慵懒。 这人,正是四大堂口中的云堂堂主——方慕白! 第162章 云堂慕白 方慕白。 人如其名,因崇仰唐时大诗人,诗仙李太白而得名,绰号“小文曲”。 虽属行会中人,但每天最大的乐趣却在诗词曲赋之上。 就算是过着动不动就要处理江湖恩怨,打打杀杀的日子,可他那手中的一册书卷,却是从来都不会丢下的。 “下来聊两句吧?”徐茂朗声又道。 方慕白拗不过,总得给些面子,便略点下头,门帘一掀跃了出来。 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至极。 当左手长剑、右手诗集的他呈现在众人眼前时,就连远在台阶上站立的许平等人,望之,也忍不住心中暗自喝声彩: 当真是长身玉立,公子如玉! “许兄弟,你看那个嘿。” 然而正在许平右手边的鲁智深这时手挺着禅杖,看到远处的方慕白却不由失笑出声: “这是个啥玩意啊?那小子出来打个架为什么还随手带本书?” “是想念诵两句虎狼之词以吓退对手吗?” “噗!” 本来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可他此言一出,不只旁边的明教教众,就连对面顶在第一线的不少雷堂堂众都憋不住嗤笑出声。 “你可真能扯。”许平身旁的邓元觉却不以为然道:“江湖上怪人很多,就不能书籍只是护持自己形象的工具么?” 鲁智深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打个架还拿本书啊?不嫌碍手么?” “这有什么碍手的?”邓元觉懒得理他:“真打起来,就先把书给扔了呗。” “我呸!”鲁智深呵斥一声:“好没道理!照你这意思,打完架之后,还得再把书给捡回来呗?” “那当然!”邓元觉很是理所当然,道:“爱书之人么。” “放屁!”鲁智深终于忍不住了,怒声道:“既是爱书之人,又岂会随意扔书?” “他就不能为了打赢对手,暂时先忍痛一下吗!”邓元觉也怒了。 这家伙毛事不懂,还成天叽叽歪歪。 “既需要忍痛,又何必带书过来!” 鲁智深更怒,手挺禅杖,眼珠瞪圆,看那架势当时就要过去跟邓元觉好好理论理论。 “好了,好了...两位大师。” 许平无语,赶忙抬起双手,将两人挡在两旁。 这还大敌当前呢,可真有这闲工夫! “两位大师,皇城司的人这会还没过来呢,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别被别人钻了空子。” “哼!” “哼!” 邓鲁两人相互瞪视一眼,怒哼一声,各自别过头去,再不去看对方。 许平又摇摇头。 这俩凑一块,果然还是动不动就要掐架的。 不过他方才所说,虽看似是要众人提防眼前的众多帮会打手。 实则重点说的,却还是远处那俊逸青年。 毕竟这人,行迹着实不俗。 而直觉又告诉他,这样的人往往很不简单。 身负绝世艺业不说,万一自己这边的人疏忽大意,而对方走近后趁机长剑出鞘,电光石火之间,则未必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了! “徐世兄,有何事与两位哥哥商议不就可以了吗?小弟素来不爱见江湖打杀,你是知道的。” 那边方慕白已经走到徐茂身前,不冷不淡道。 “呵呵,兄弟。”徐茂看起来却很是热络,一把拉起他的手腕道: “皇城司的人不是来了吗?由兄弟你出面打交道不是正好?” “我?”方慕白显然并不以为然,也不愿担这活儿。 “令尊方大掌柜可是皇城使张大人的多年挚交,由兄弟出面,自然可免去很多麻烦。”徐茂笑吟吟道: “何况兄弟今晚把这事儿办成了,改日到了龙头王爷那里,少不得兄弟你的封赏啊!” “封赏?”方慕白还没说话,一旁的彭无伤先自冷冷道:“没记错的话,上次天马帮的事,也是徐堂主你得到的好处最大吧。” 徐茂闻言神色有点尴尬,可还是干笑道:“那也是大家一起拿下的,俆某可是在王爷那里将封赏推辞了许久的。” “哼!” 谭九山闻之,将头别的幅度更大。 后来可能感觉还是不舒服,干脆直接将身子背了过去。 就好似看到身旁那姓徐之人,就感觉无比恶心一般。 “徐世兄,话虽如此,可我,素未与那张大人有过什么交集啊?”方慕白这时还是冷冷回道。 显然,他还是不同于一般江湖豪客的。 言语间总是尽量想讲几分文雅,轻易间不愿与人撕破面皮。 可徐茂何等人?又岂会与他讲什么“面不面皮”? 只听他依然笑吟吟道: “可不能这么说呀,方兄弟,我们四人自己自然是无所谓的。” 他忽而一脸的大义凛然。 “可是,跟了我们的这些好弟兄,难道,兄弟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皇城司的人拿去,进而关入大牢吗?” “啊?” 此言一出。 周遭不少帮众瞬间有些骚动。 皇城司大牢? 那里可听说一个能让人脱层皮,生不如死的地方啊! 方慕白听到这却笑了: “大牢?徐世兄言重了吧?这多少年来,皇城司与我苍龙义社皆相安无事,何至于此呢?” “不不,此一时彼一时了。”徐茂正色摆摆手: “就说以往我等处理与其他帮会梁子的时候,兄弟你可曾见过皇城司的人马出动吗?” 这... 此言一出,方慕白的神色也不由一愕。 就连一直冷淡对之的彭无伤和已经别过身子的谭九山神色都不由动了动。 对,以往那些时候,的确从未曾有过! “那么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徐茂见自己说的有效果,又道:“只因皇城使张大人,与这许园的主人,怕是关系很不简单啊!” “很不简单”四字,他说的尤其重。 本来张如晦与许园主人关系好这件事,所有人也都知道的。 可现在细想一下,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又究竟是什么关系,能引得张如晦不惜打破多年来与苍龙义社的平衡,而派出司内兵马前来呢? “所以这种情况下。”徐茂又笑吟吟对三人道: “就算总社那边后面能帮我们摆平此事,弟兄们今夜,怕是也难免要吃些苦头喽。” 看他那意思,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会有如此严重么?”彭无伤也很是愕然,显然,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 他自己倒的确是毫无畏惧,可担心麾下兄弟! 谭九山更是一下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着瞪着徐茂:“你此言当真!” “自然,小弟素来不会危言耸听。”徐茂认真道: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四人自己无所谓,可,断不能苦了跟随我们的众弟兄!” 此言一出,周遭离的近的青龙帮众听后无不顿感胸中一暖。 “不错!” 谭九山也大义凛然跟着附和一声:“欺我弟兄者,便是断我手足,万万不可忍!” “方兄弟!” 跟着,他又看向方慕白,神色无比郑重道: “如此说来,那少不得今夜要兄弟你出面与皇城司的人周旋一番了!” 周遭帮众听到了,也无不回过头来望着方慕白。 满脸的期待。 第163章 帮规刑罚 “我?”方慕白俊美的脸庞上剑眉一挑,又用手中书册指了下自己,淡笑道:“小弟怕是不能从命。” 啊? 不只谭九山三人,就是周围帮众也一阵讶然。 万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 “你,何意?”谭九山阴沉着脸。 一旁的徐茂脸上却现出一抹冷笑。 唯独彭无伤面上有些焦急,似乎很为方慕白担心。 “何意?”方慕白的神色也陡然转冷,望着谭九山道: “九哥,兄弟什么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再告诉你一次,愈是拿什么所谓‘兄弟情义’之类压我,我方慕白,愈是难以从命!” “你!”谭九山怒气填胸。 万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难缠。 说句话的事,有那么难? “另外。”方慕白又补充:“你记着,皇城司的人与家父交情好,那是他们上一辈的事,与我无关,而我方慕白,也绝不沾家族里的一丝便宜!能明白么?” “你,你!” 谭九山都快被气晕了,万没想到这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敢用这种口气对待自己! “呵呵,方兄,消消气嘛。” 一旁的徐茂却似乎乐见其成,先自暗地冷笑一声方才开口道: “大家一社兄弟,何必计较那么多嘛,就当为了行会,行不行?” 此言一出,周遭不少帮众这时候也已转过身来,定定望着方慕白。 大多都是其他堂口的人。 只是现在看他的神色,已不友善至极! 可方慕白对此却似浑不在意,只冷笑一声道: “行会?” 他望着徐茂: “你莫要忘了,徐世兄,我云堂中人,可都是一开始就由我方某人自己带过来的。” 徐茂愣愣望着他,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而且开始的时候。”方慕白继续道: “便已约定好,只是挂名而已,我云堂并非完全统属苍龙义社管制。 那么就是说,究竟如何,才算做是对行会的忠诚,我方某人心中自有数,而我云堂众人,也自有分寸计较,还轮不到你徐世兄来指点一二,明白么!” 嘎。 饶是徐茂城府甚深,可听到如此不客气的话语,也不由愣神,继而止不住的火气上涌! 什么意思? 方才那不就明摆着说,总社若想指挥他方慕白,也还得考虑考虑,而他徐茂又算老几! “呼呼...”徐茂暗自喘着粗气。 “这小子说话,太冲、太毒了!”他牙关紧咬,强行将胸中怒火压抑着! 周遭的帮众听到这里,也俱都不勃然变色。 一个个手挺着刀剑,当时就恨不能上去砍了这方慕白! “方兄弟啊...” 彭无伤这时也焦急更甚,忙向方慕白递个眼色,声音却忍不住在颤抖。 他是在替方慕白担心。 这些话和方才情形若传出去,特别是传到四大龙头甚至总龙头那里,方慕白就算是有九条命那也不够死的啊! 方慕白却是冷冷扫视了一眼周遭所有人,又冲彭无伤一抱拳道: “彭大哥,今晚之事,兄弟不想再多言。 我虽一直没下车,可外面情形如何,我洞若观火。 孰忠孰义,谁奸谁诚,相信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啥? 此言一落,本就强压着怒火的徐茂脸色更难看了! 黑的几乎已经比夜晚还要沉! “一社弟兄之间倘若还要钩心斗角,那就算认识再多的朝廷高官,又有何用!” 不曾想,这方慕白“过激”的话语还没说完,最后还又补充这么一句! 徐茂顿感眼前整个世界都快黑了,这是被气懵的! 他从小到大,不论在任何情形下,还从未有人受过这等气,这等公然羞辱! “咯咯咯。” 他的牙关咯咯作响的紧咬着,不断用“小不忍则乱不大谋”来告诉自己,要强行忍耐,万万不可这时候跳出去争论! “你他妈的!姓方的!” 这时候,却陡然听到帮众中一人站了出来,手挺长刀指着方慕白呵问道: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三位堂主们好生与你言语,你却怎地如此不识体统!” 方慕白上面那句愤激之词刚刚脱口,周遭帮众中的一人就已经忍不住冲他破口大骂,指责起来! 其他人,也俱都冲他怒目而视! “住口!” 这边本就一直压抑着无穷怒火的徐茂,这时候却陡然爆发了。 只听他宛如怒狮般冲刚才那人一声暴吼! “堂主...” 那人唯唯,原来却正是风堂下属的一个小头目。 只因见不得自家堂主吃瘪,这才出言喝骂。 “你是什么东西!连方堂主也敢骂!想以下犯上了吗!” 徐茂双目尽赤,怒声喝问。 “小人...小人,不敢!”那人吓坏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犯了帮规! 而且是最重的几条! 他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冲着徐茂,垂着头,瑟瑟发抖。 “拿刀来!” 徐茂怒气不减,再次暴喝一声。 “堂主...” 身侧风堂的人想要说情。 可哪里敢开口。 只得将刀递上。 “你是堂口老弟兄,什么规矩,不用我多讲。”徐茂缓缓走到那人身前,冷声道。 目光,宛似亘古冰窖! “是,是...堂主,我,我...”那人依然颤抖着,可还是一咬牙,伸出了双手。 嗤! “啊!” 一声惨呼间,周遭帮众忙纷纷撇过头,不忍再看。 地上,早已是两只血淋淋的手掌! “以下犯上者,这,就是下场!”徐茂的冷声再次在全场响起。 “都明白吗!”他冷声喝问。 本来这句话是冲着在场所有风堂帮众而言的,可其他堂口的人惊心于此,更震慑于徐茂的威严,竟然齐刷刷地一齐高声回应一句: “明白!” “哼。” 唯独方慕白和一些云堂帮众不为所动,反而发出一声冷哼。 “彭大哥。”方慕白这时又唯独冲彭无伤一人抱一抱拳: “今夜助拳之事,方某也已至,此间已无别事,方某告辞。” 言罢,竟然转身便洒然而走。 “兄弟...” 彭无伤心中五味杂陈。 可也只能冲着方慕白的背影抱了一下拳。 谭九山和徐茂两个眼中这时候却俱要喷出火了! “你不拦下他么!” 谭九山已悄然来到徐茂身侧,满腹恨恨道。 “九哥。” 徐茂也强压住怒气将身子向他靠了靠,咽口吐沫,在其耳畔低声道: “今夜情形,你也都看到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 “这还用你说!”谭九山怒气丝毫不减于他,只愤恨道:“你且说罢,究竟欲如何!” “我们...” 第164章 皇城司 方慕白转身而去,径自上了自己那驾华丽马车。 只是在经过许园正门时,有意无意的向台阶上的许平望了一眼。 “那小子怎么这就走了?” 鲁智深瞪着大眼睛看着已经调转马头徐徐而去的车子,很是不解。 因为同随那驾马车而去的,呼啦啦竟然一下有不下三四百人之多。 许平望着那远去的车子和一众黑衣人,也是一言不发。 方才四人的谈话他隐约听到一些,虽不知具体谈的什么。 可他能看出来,这四人,有矛盾! “皇城司亲从官,上一指挥王虎大人到!有没有领头的,过来大人问话!” 陡然间,从道路那旁传来一道威赫的声音。 本来静的有些诡异的街道便被这道声音打破。 青龙帮众们无不为之耸然一惊。 “终于来了!” “会不会把我们抓进去啊?” 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抓的完吗?” “怎么抓不完?你难道不知道皇城司就专管我们这些人的吗?” “那以前怎么没为难过我们?” “那是以前!” “别说了!他妈真敢抓我们,就跟他们拼了!” “拼?你扯什么呢?拿什么拼?人家可是正规军!” “那又怎样?士可杀,不可辱!” “呸!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可是流氓啊...” 帮众们正议论着,不少人也忍不住循声望去。 可不望还好,一望,更是腿都快吓软了! 因为领头那分明是一名雄健步卒,正高举着火把,斜跨着腰刀一步步向前走着。 他虽无言语,面上也无一丝表情,可声威却自在,沿途青龙帮众们纷纷为之让道。 因为他的身后,正是更为威武雄壮的数百马步军兵! 就见那些人,个个神色冷峻,眼神冷冽,比之江湖亡命客着实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身上的盔甲在火光映照下闪闪发着光,透着说不出的威严与压迫感。 其中更有不着盔甲,却着常服的一批人。 那批人,衣着之华美在官府人员中极是少见。 恐怕也唯有传说中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们——金枪班,才能与之比拟了。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气质。 那似乎,是一种不知暗地里多少鲜血才能洗练出来的无名杀气! 透着几分邪魅的无名杀气! “我的天,我,我快站不住了..” 一个青龙帮众在一旁站着,望着道路中间那正行进着的一群人忍不住颤声悠悠。 “我,我也是...”他身旁一名帮众也随声附和,虽倚靠墙壁,仍双腿打颤。 “你们他娘的,刚...刚才不是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吗?” 皇城司。 世人眼里大宋王朝最神秘,也最狠辣的机构! 无人不知他们最主要的职能,便是专司暗查与缉捕对帝国统治有威胁的任何组织与势力。 且拥有极大特权! 若是被他们盯上,那着实比得罪了江湖亡命客还要悲惨的多。 因为他们一定会动用一切能用的“任何”资源,将你追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一定要将你缉拿归案! 而且即便中途他们“不小心”把你给格杀了,那也不用承担任何的律例责任。 死亡如果说是一种不幸的话,那么,在半途被皇城司的人杀掉,或许还可能是一种幸运。 因为,一旦被他们抓进了皇城司大牢,那才真正是你生不如死的开始! 也难怪青龙分社的帮众们在见到这群人后,一个个无不瑟瑟发抖着,鲜少有人再升起抵抗的勇气。 “来了?”那边的徐茂听到官差呼喝,又一眼望见徐徐而来的军兵,不由暗自咬了咬牙,阴骘着脸死死看向道路那边。 “这,这可如何应付啊...”谭九山显然慌了神,他万没想到会招来那么多皇城司的人! 他虽江湖混迹数十年,经历的残酷打杀也绝不在少数,可何曾见过此等恐怖、令人窒息的威压? “九哥,向来不是胆气不凡的么?怎地,这会儿也怕了?” 一旁的彭无伤却是显得老神在在。 他手中的开山刀早已还鞘,此刻双手将之拄在地上,轻笑着自顾自言道。 确实根本看也不看谭九山。 “呸!彭无伤!你他娘的不怕么?”谭九山羞愤之下,恼怒已极,又怕不远处皇城司的人特别“关注”到自己,压低着声音语速极快的道: “你他妈的不怕,怎地不上去打话?” “哼。” 彭无伤却是轻轻一笑: “彭某虽是行会中人,可自问向来光明磊落,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便是上去打话,又有何妨?” 言罢,他还真的左手将刀一收,就要起身迎上去! “彭兄,且慢!” 一旁的徐茂这时却赶忙制止: “今日之事,是由小弟而起,不能再连累两位哥哥了,还是由小弟去吧。” 他这么说着,不等彭无伤反应,已经自顾自走过去。 他说的话看似虽贴心,实则心下却是在担心这直性的彭无伤再把皇城司的人给惹恼了。 今晚厮杀,双方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而不论是何原因,眼下终究是自己在围攻他人宅子。 而且围攻的,恰恰还是之前的英国公府,府宅主人,更是皇城使的朋友,这,很难说过去! 事情,棘手。 彭无伤,解决不了! 彭无伤闻言,却也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也就留了下来。 “哼,还是俆老弟为人仗义!”一旁的谭九山眼见机敏的徐茂肯出面,不由暗自稍稍松口气,却又忍不住嘲讽道: “俆老弟啊,才是真正的机警有谋,可是比某些所谓‘光明磊落’的莽夫强太多喽。” 话自然是说给彭无伤听的。 可彭无伤就当充耳未闻,只淡淡望着远去的徐茂。 已经距离皇城司兵马越来越近的徐茂,此刻心里却正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自己待会的说辞,能不能说动皇城司的人。 “如果我待会直接明说对面击杀的,乃是明教的叛党,他们能信吗?”他心里在反复掂量揣摩着: “如果那样说了,等于把许园的主人给彻底得罪了!” “关键以他与皇城司的关系,我就是说了,皇城司真能站我这边吗?” “若是不说,而以此为筹码将来与许园主人或者明教一齐合作呢,又会怎样...” “怎么办...” 他心里心思电转着。 “来者何人!” 眼见已经距离皇城司军兵只有三五步距离,当头的精悍步卒厉喝一声。 第165章 心意 “噢,官爷!” 徐茂闻声,赶忙满脸堆笑,弯腰躬下身去,打着拱。 态度极是谦恭谄媚:“官爷,小民是苍龙义社风堂的徐茂。” “徐茂?”那步卒面色依然冷冽,略有不耐道:“你是风堂什么人?” “小民,风堂堂主。”徐茂依然谦恭。 “恩,那你在此稍待。” 步卒态度漠然,丝毫没有因为他说是什么“堂主”,而有分毫改观。 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转身向着队伍深处走去。 “呸!官兵又如何?怎地这般无礼?牛什么牛?” 这边徐茂还在弯着身子,那边两侧的青龙帮众已经有人开始不满。 “是啊,就算我们是行会中人,也不能这么盛气凌人对待我们吧?” 又有人附和。 他们心中虽惧怕皇城司,可眼见自家行会的一堂之主,却“不得不”如此卑微面对皇城司,心中自然忿忿。 “嘘!你们小声点,不怕被那些人听到吗?” 又有人低声提醒。 有人敢说一道二,自然就有人甘心于屈服,而且,占了大部分。 “听到又怎样!话还不让人说了不成?” 最先发声那壮硕汉子却是不领情,反击一声,音调倒是提高不少。 “老六!” 一旁有人赶忙捂住他嘴巴。 可是已经晚了,这边皇城司队伍中,一名身着华丽锦衣的青年,已经注意到他,向其投去冷厉的一瞥。 “哒哒哒。”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四五名锦衣探事卒簇拥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策马走了过来。 那马背上的汉子,身躯雄壮,手持一柄关公大刀,人在马上,当真是威猛无俦。 此人,正是皇城司上一指挥,王虎! “王大人!” 徐茂虽未见过王虎,可皇城司上下重要官员的情报他都搜集过,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人身份。 忙更加谦卑致意一声。 其身子,也弯的更加厉害了。 “徐堂主为了我等当真是忍辱负重啊!” “这等堂主又去哪里找?” “唉!我们彭堂主忠义是忠义,可就是太不知道变通。” “如果我也是风堂门下就好了....” 眼见徐茂为了帮会众兄弟们如此折节,不少帮众不由纷纷感叹,有的甚至眼圈泛红。 “徐堂主吧,免了吧。” 出乎徐茂预料,王虎的口气倒还算客气,甚至人从马上走了下来。 “大人,小人惶恐。”徐茂身子伏的更低。 心下又有些窃喜:看来这王虎虽勇武,可倒也能讲些道理。 “今夜之事,本官听属下禀报,是由你府宅中而起的,是吗?” 王虎已经走到徐茂身前,淡淡开口。 早在去司内见张如晦之前,他就已经接到线报了解备细,而且在来的路上,也已经向张如晦做了详细汇报。 “是,大人。”徐茂额头上已经沁出一丝汗珠。 啥意思,这是? 要拿我当替罪羊吗? “可,可小民是因府宅中遭人偷袭,这才招呼众兄弟前来解救的啊!”徐茂辩解道: “贼人凶横,当时我们堂中众弟兄也是牺牲了许多人方才将之制住的。” 他边回想着,似乎仍很后怕道: “而后贼人,贼人竟然又来了大批的帮手,气势汹汹! 小人不得已,尤怕贼人势大伤及老小,这才向其他三堂的弟兄求救。 我们众弟兄赶到后与贼人好一番拼杀。 可后来不知怎地,他们竟然,便逃进了这许园...” 他这话说着,偷眼去看王虎的表情。 可是王虎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徐茂不说许园主人与贼人同流合污,只道敌人的凶顽,继续道: “大人!这批贼人怕是绝不简单啊!战力相当不俗不说,就连组织,也是极为有序,根本不像是一般江湖势力啊!” “哦?”王虎听到这里轻轻一笑:“那以徐堂主的意思,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他们...” 徐茂心中不由开始踌躇了,不知该不该那帮人的身份。 甚至,他们想要干的事情! “那这些人,又是怎样与徐堂主结下梁子的呢?”王虎依然望着徐茂笑吟吟。 “这...我...” 徐茂额头汗珠密布,情知这个时候一个回答不好,之前自己所有的计划与美梦便会全盘落空! 便一咬牙径自道: “大人!小人在行会中多年,有一些仇家,那也实属平常。 现在小人想来,应该是仇家雇佣的某个或者某些杀手组织吧!” “原来是这样。”王虎又笑了笑: “我看八成也是,不然,若依徐堂主方才之猜想,这些全都是组织有序,图谋不轨之人的话,那少不得,就要我们皇城司冲进去,全力缉拿了!” 他说到这里,神色间陡然无比坚毅! 可实则心里却终于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开玩笑,如果任从徐茂方才所言,许园内全都是提前组织好的“图谋不轨”之人的话,那这些人在帝都集结究竟想干什么? 又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聚在许园里? 那许园主人许平,又跟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别看方才徐茂一口一个,那些人只是无意间“逃”进去的,可难保,他转眼不会翻供! 真那样的话,对许平而言,可就彻底被动了。 当年风头无两的英国公之所以没落,正是因为背上了一个“谋反”罪名! 正因如此,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张如晦在来的路上,就已反复向王虎传达了处置时候的态度与原则,或者说,是底线! 那就是,万万不可,将许平与这件事牵累进去! “不不不!” 徐茂何等聪明?马上会意了王虎的心意,当然也就是背后皇城司对这件事的意思,赶忙连连摆手,一脸正色道: “大人,今晚整件事,小民可以十分确定! 说白了,完全不过是一起寻常的江湖仇杀而已。 只不过规模大了点。 远没有大人说的那么严重。 又何劳皇城司诸位大人,下场缉拿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郑重的抱个拳冲在场所有皇城司人等打了一圈。 “恩。”王虎沉吟一下:“既然如此,那本官也是心中有数了。” “徐堂主。”他笑了笑又对徐茂道:“今夜动静闹的也不算小了,堂主还准备在这许园门口继续把仇报完吗?” 啊? 徐茂一愣。 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是啊,我们皇城司都来了,你还准备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大砍大杀吗? “不不不!”徐茂惶恐,赶忙俯身道:“小人不敢,不敢!” “小人,这就命令手下弟兄们全部撤回去...” 第166章 退去 “为什么要撤!” 可他话音甫落,那边青龙帮众中早有一人挺刀站了出来,怒吼一声。 “恩?”王虎虎目微眯,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 徐茂更是心中“咯噔”一下,三魂七魄吓走一半。 “他娘的!这是他妈哪个不开眼的!蠢驴吗!”他心中恨恨的也猛地一转头,阴骘看向那人。 可他并不认得此人,只知是开始第一个出言不满的那汉子。 实则,这人也的确只是彭无伤雷堂门下的一名小卒。 “我们徐堂主对你等何等容让!你们他妈什么态度!” 那人继续叫骂。 “哎呀!老六!” “老六诶!” 身旁不断有人冲上来拦住他,甚至想堵住他的嘴! 可陈老六却似乎性子上来,越骂越起劲,使出全身力气挣脱着众人束缚。 徐茂心中早已叫苦不迭: “这特娘的是哪个蠢货带出来的鸟泼才啊!你特娘的想说什么别特么带上老子行不行!” “开始的时候,正、正是许园里那些小子,先击杀了我们的弟兄!他们早有预谋!”陈老六继续叫嚣着。 王虎本来平静的神色听到这里,不由一变,眉头也轻轻皱在一起。 “他们...” “呃!” 可没等陈老六再多说些什么,他的声音,便陡然顿住。 喉间,早已是插入了一支短小凌厉的弩箭! 这一下,电光石火之间发生,所有人都没看清究竟怎么回事。 更不知,这小小一箭,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哼。” 皇城司华衣队伍里,早已注意到他的那名锦衣青年,此刻冷冷瞥了陈老六一眼,再不看他。 若不是碍于王虎大人提前下达的命令——轻易之间不得当场杀人,他方才便已动手了。 此刻眼见大人都已微怒,焉有再容情之理? “呃...” 陈老六双手紧紧扼着自己的咽喉,眼珠几欲瞪出,痛苦而恐惧的最后环视了一眼周遭,便直挺挺栽倒在了地上。 他至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 嘶! 周围所有青龙帮众全都吓傻了。 这凌厉突兀的杀人手段,太狠了! 人命,真的就好像草芥一般,可以随时而又随意的被收割! “嗖嗖嗖。” 胆小的人,只感觉浑身冷汗直冒,不由颤巍巍而后悄悄的后退几步。 再偷眼看向那群静默中的皇城司众人,感觉更像是鬼魅! “呵呵,徐堂主。” 王虎这时却轻声一笑,打破了现场死寂: “你们堂下的弟兄们,火气好像都很大呀。” 此言一出,周遭人群,尤其是风堂中人更是心中猛然一紧! 完了! 徐茂更是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对面皇城司队伍扑面而来的那股冷冽杀气,太可怖了! “大、大人,是、是小人管教无方...” 他到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 比实力,莫说是他这小小风堂堂口,也莫说是整个青龙分社,就算是整个苍龙义社,都未必是皇城司的对手! 而比狠,自己这帮人,更加大大不如... 不过,他刚说完“管教无方”这句话后又猛然惊醒: 不对啊!这他娘的那货不是我的人啊! 于是又赶忙改口: “大人,小人说错了,方、方才那人并非是小人堂下。” “哦?”王虎似微奇,看着眼前的徐茂。 徐茂却根本不敢迎视他的眼睛,只顾低着头,心中暗暗叫苦。 他何尝不知王虎是想自己告诉他,那人,究竟是何人门下。 可特么自己的确不知道啊! 于是只得暗自转头,狠狠瞪向一旁自己堂口几个弟兄。 那是平日跟他关系最亲近的几人。 那些人也迎上他的目光,会意,其中一人咬咬牙道: “小人认得方才那人,他,他是雷堂彭堂主的门下!” “是彭无伤的人...”徐茂闻言赶忙又谄媚的抬头冲王虎低声补充一句。 “哦,好,本官记下了。” 王虎则轻轻一笑,似乎对此很是满意: “好了,徐堂主,你的心迹,本官也知晓了,回去之后,自会向张大人禀明的。” 他淡淡说着,“心迹”二字,说的尤其重。 徐茂何等聪明之人,马上会意过来。 心中顿时狂喜! 看来,自己方才的一系列表现令眼前的王虎大人甚为满意。 还说要向张大人禀明。 张如晦? 自己若是能与皇城使张大人攀上关系,那... 狂喜之余,他赶忙冲王虎一个劲拜俯道:“谢大人,小民谢大人!” “好了,你带人回去吧。” 王虎又一摆手,淡淡道一声,跟着又补充一句: “记得,把这里还有你那边的场子,全部给收拾干净了,要在天亮之前。” 说到最后,他的口气又陡然转冷,绝不容置疑! “是是!”徐茂赶忙应着。 知道这是让自己收拾两处地方杂乱的烂摊子。 今晚如此惨烈的搏杀,不算对面之敌的伤亡情况。 单就他们青龙分社这边,徐茂心里估计,死了至少都不下三四百人! “小民告退。”徐茂依旧低俯着身子,连连应声,一边向后徐徐退去。 直等退出到五丈开外,他方才直起身威严高呼一声: “众兄弟听令,奉皇城司王大人之命,我等,速退!” 直到这时,他好似方才找到以往威风八面的样子。 “是,堂主!” 他一声令下,周围绝大部分青龙帮众,包括雷堂、电堂众人,竟然也真的都齐刷刷呼喝一声。 没办法,这些皇城司的人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 一个个早都巴不得赶紧离这些瘟神远点。 尤其雷堂众人,虽然方才听到风堂几人竟然直接挑明了陈老六所属身份,心中难免不爽,可大部分人对此也能理解。 “毕竟人家大刀随时架在那儿呢,不是吗?” “何况为了大局,我们本来不就应当如此吗!” 就这样,在徐茂带领下,整条大道上千的黑衣人呼啦啦顺着道路鱼贯而去。 等走到街口时,其他方向包围许园的杂七杂八数百黑衣人也向他们汇合过来,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当然。 在退去的路途上,留下哪些人去收拾烂摊子,他们也早已分派好了。 ———————————— 退出许园“战场”没多久后,徐茂正带着几十个风堂弟兄往陈桥门自己府宅赶的时候,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堂主!” 徐茂回头一看,见是派出去留在许园附近收拾“残局”,同时顺便查探皇城司动向的人。 “什么情况?”他赶忙问道。 那人下马后便快步过来冲他耳语几句。 徐茂大吃一惊,瞪大眼珠喃喃着:“皇、皇城使张大人,竟然亲自来了!” 第167章 刺儿头 许园迎宾阁内。 许平等人早已将张如晦接入,不过最终落座的人并不多。 鲁智深和邓元觉俩大和尚都被许平强行安排到摘星楼,胡神医那里救治去了。 饶是两人勇悍绝伦,可今晚如此一番厮杀下来,身上也着实伤的不轻。 尤其鲁智深,身上挨了四五处箭伤,也就他皮糙肉厚,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 此时,已近四更天。 整个园子内,到处都是合力搬抬同伴尸首的明教教众和四下巡逻的皇城司人马。 偶尔皇城司之人见到明教人手不够,竟然还会上去帮忙。 作为本来可算生死之敌的双方,这种场景倒也算是一种奇观了。 “张大哥,今晚劳烦你了!”大厅内,许平在副位上擎起一杯茶水冲张如晦诚挚道。 “哪里。” 张如晦摆摆手,可看向许平身上破裂的衣服,还有那简单包扎的伤口,不由闷闷不乐。 终究还是道一声: “兄弟,今晚,让你受委屈了啊!” 自己作为大哥,又手握皇城司人马,专管苍龙义社那群匪类,却没能护住自己兄弟。 现在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也没说抓住几个投入大牢,给弟兄出出气什么的。 故此他眉头皱着,并未端起面前茶盏。 “啥委屈?”许平则展颜一笑: “我这正要感谢大哥才是!” 言罢,已自顾自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新放回桌案上: “大哥,今晚之事,说起来也只是小弟自己招来的罢了。 且祸事闯那么大,若不是哥哥带人及时赶来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 他说到这儿,神色已很是郑重。 张如晦望着他,心道: “你特么自己还知道啊!老子当皇城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天子脚下带几百人跟苍龙义社的人打架搏命!” “所以,对哥哥顾念之情,小弟感激不尽!” 许平说着,已是微微弯下身子冲张如晦一拱手。 张如晦则神色淡然,并不打话。 这时候反而将面前茶盏端了起来。 “不过朋友有难,小弟也的确是不可不顾。”许平说着,又放下双手,望着张如晦。 “与朋友交,重在义气,这个无可厚非,完全可以理解。”张如晦口气依旧淡然,抿了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在案上: “只是,你也要顾全自己才是呀。” 这一席话,加上他整个的气场,坐在那里,当真稳如山岳,满满的都是大将之风! 何止陪坐的林冲,就连对面的吕师囊见之都忍不住暗加称叹! 许平则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里面,分明满满都是关切! 不由大是感动。 事实上,对于张如晦所说的话,自己何尝不明白呢? 成大事者,有时候,的确是不可以感情用事的,可是... 就说张大哥为了自己吧,不惜就此开罪苍龙义社甚至可以说其背后朝中重臣的力量。 这和自己为了明教等人不惜和苍龙义社的人彻底撕破脸,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不过都是,“情义”二字! 当时便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道: “大哥,本来么,小弟还以为你不过是会带上百八十号弟兄过来帮着撑撑场子罢了,没想到,一下竟带来那么多人呀?可是够拉风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啧啧称叹。 方才在正门时,他的确也注意到。 本来黑压压一片的青龙黑衣人帮众,几乎已全被皇城司的人取代。 而道口两旁看起来仍有不少。 那也就是说,皇城司的人马这会儿来的,绝不在青龙帮众之下! 正自顾捏着茶盏的张如晦听他这么说,差点将口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啥玩意? 帮着撑撑场子?还特么拉风? 这是特么讲究排面的时候吗! 老子再晚来一会儿,你怕是把命都给搭进去! 宅子也都能让人给烧了。 还有心思说笑! 当时便不由一下放下手中杯盏,冲他一个劲指点着:“你呀...” 可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道: “咳,好了,你,不然这就快去寻个大夫看看吧。” 他似有无奈的笑骂着:“去瞧瞧你身上的伤势,看看你这简单包扎的,成个什么样子?” 的确,现在的许平,身上衣着华贵则华贵矣,可已被刀枪划烂多处。 而那些包扎的地方又很是简易,布条,基本上都是从当时躺在地上的明教教众衣服上胡乱撕扯下来的。 很显不伦不类。 “哈哈!好。”许平则爽朗回应一声。 情知这位大哥,的确是一心的在关切自己! 事实上,自上一次驰援西军药品的事,两人在城门上那场谈话之后,两人的心,早已是贴的很近、很近! 那,是共同的理想抱负,与为国家前途社稷而想要达成的共同愿望! 应一声,许平站起身便想要走出去,可张如晦又问他道: “你们府里有过得去的郎中么?出来的急,老哥我这队伍里可是没带什么大夫过来。” “有啊。” 许平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笑道:“怎么没有?回春堂的胡老先生不就在后面阁子里吗?” 回春堂,胡老先生? 张如晦眼眸一闪,不由讶然道:“你说的是胡白牛,胡老先生?” “那自然,回春堂可不就只有他一个老胡吗?”许平笑嘻嘻。 张如晦不由心中一震: 这小子,可以呀!那胡白牛,可是向来不大爱为权贵之家医病的主儿! 然而现在不但人在许园,而且都这个点了还没回去,那与这小子关系不一般啊! 当真少见! 当下也就赶紧摆了摆手: “那你就快去吧,既有胡老先生在这,你这点小伤想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好家伙,这就小伤了?” 林冲不由暗自咂舌。 那胡老先生他也是只闻其名,还从未有缘见过。 像自己这种富不太富、穷又不穷的“中等”人家,在这等怪脾气的神医面前,无疑很有些尴尬。 “好嘞,大哥。”许平则笑呵呵,又神秘的问张如晦道: “那大哥你呢?” “我,怎么了?” “你就在这儿干坐着吗?”许平似笑非笑望着他。 第168章 点拨 “我不坐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张如晦满脸疑惑望着他。 咋地? 不欢迎怎么地? “噢!别误会,哥。”许平似看出他的心思,哈哈大笑。 张如晦瞪他一眼:“有话就说。” “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早上需要去上朝吗?”许平哈哈大笑。 一旁的林冲和吕师囊二人都看呆了。 这还是一介商贾、平民跟皇城使大人说话的态度吗? 跟特么闹着玩似的啊! 可神奇的是,张如晦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反而看起来还很享受这种轻松和融洽! 瞥了许平一眼,不紧不慢道: “今日,不需要去上朝,你弄的这烂摊子,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呀?不是吗?” “是是。”许平赶忙作揖。 看似赔罪,可那副样子,又岂有半分赔罪的意思! 事实上,就算张如晦不说,他也能猜到个八九分。 毕竟现在整个许园周遭一团乱,还不包括陈桥门那里。 皇城司的职责所在,便是要维护整个帝都的安全与威严。 那么自然,就要将这起大规模群斗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天亮之前,必是要将各处现场收拾干净的。 而张如晦作为一号主官,势必也要现场坐镇! “张大哥,是这样...”许平轻咳一声,又走到张如晦身前,俯下身子低声道: “大哥,你看啊,咱哥俩,是不是也有段时候没见了?” 张如晦稳稳坐在那里,不解问道:“恩,是,怎么了?” “怎么了。”许平冲他道:“好久没在一块喝点儿了啊!” “啊?” 张如晦饶是镇定功夫极强,都不由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货,怕不是没病吧! 你刚刚惹出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马上就想着饮酒吃喝! 这心得多大呀! 当时都恨不能跳起来给他扇个脑瓜子! “别恼,别恼,哥。”许平没脸没皮,笑吟吟:“你看啊,你平日公务也忙,现在呢,坐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我去吩咐人弄几个小菜,也不多,咱们呢,这些好弟兄都聚在一块好好喝它几杯,这样不好吗?” 张如晦静静听着,正自沉吟。 谁知许平又双手张开,向上一托,来了一句:“岂不美哉?” 我去! 张如晦都无奈了: 你特么,还“岂不美哉”! 古文学的挺溜啊! 我特么平时都很少用这种文言文。 咋地,显得你学问深呗? 可转念一想。 就这么闲坐着,的确也是左右无事,至于说外面,自然有各指挥带着人处置,根本不需自己操心。 那么饮上几杯水酒,倒的确也是无妨,便皱着眉轻叹口气道: “那,行吧,你愿意如此便去办吧。不过...” 许平本来心中一喜,听他说什么“不过”,又忙认真倾听:“咋了,大哥?” “置办归置办,可不要弄太多酒菜啊!都这个点了,咱们就简单吃点就行。” “行!”许平欢喜的应着,也就出去了。 出门之前,向林冲和吕师囊抛了个眼色。 两人何等眼力?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要他们陪着张如晦说会子话。 “林教头,夜间之事,还是多亏了教头传递讯息,我们的人才能及时赶到。”可还没等他们开口,张如晦已经打开话匣: “不然晚一刻,我那兄弟怕是多有不测啊。” 他这话倒也非言过其实,看许平那一身伤就知道肯定是冲在了前面,可他明明又不会武功。 林冲忙站起身,又被张如晦示意坐下: “大人,小人与许公子是好朋友,这是应该的!” 他一脸郑重,仍抱着拳: “何况许公子为人仗义,前些日子若不是他,我家内子可能都会遭人玷辱。” 张如晦听着却只微微一笑。 显然,许平带人暴打高衙内的事他也是听说了。 “男儿卫国守家本是本分,虽是为朋友之妻,可相信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见到那种情况,都会那么去做的。”他口气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果决! 吕师囊闻听,坐在那里不由暗自点头。 是啊,血性! 如今的大宋朝局,尤其是对待周边外族的政策方面,岂非缺乏的正是这两个字? 以至于数十年来对外作战,屡战屡败! 长此以往,怕是难免外族会升起觊觎华夏之心!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坚定站在方腊造反阵营的原因,因为他觉得如今的大宋朝廷,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希望了。 蔡京童贯等人他虽未曾见过,可其诸多恶行早已传遍民间,大多数人对此都敢怒不敢言而已。 可只等积累到一定程度... 不过,今日眼前的张如晦大人,倒的确是令他眼前一亮。 “大宋朝堂之上,如果多些张大人这样的官员就好了。”吕师囊不由心中暗叹一声。 从今晚一直以来的接触,他已能明显感觉到。 这张如晦,确然是一个难得的胸怀坦荡,而又颇有几分侠气的高官! 那边林冲听到张如晦一番坚定的话语后却不由老脸一红。 是啊! 男儿本当如此。 可当自己亲眼见到自家娘子被人当众调戏的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竟然一见是高衙内,当时就怂了,还把人给放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恨。 恨自己那时候懦弱的表现! “林教头是归属高太尉管下吧?”张如晦这时又望向他温和问道。 林冲回过神忙应一声:“是,大人。” “太尉大人位高权重而又心思缜密,御下,素来有方,听闻在家中却是一位难得的慈父,不知是不是这样?”他笑吟吟望着林冲又问。 林冲想回答,可从他的眼神与话语里,又隐隐察觉似乎并没有问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呢? 他不由暗自揣摩。 忽然之间,若有所悟! “是啊!自己和朋友把他宠爱的独子打成那般,那高太尉,真的能放过自己吗?” “虽然直到现在似乎仍没什么动静,可难保以后...自己可毕竟一直在他管下任职的啊!” “张大人方才又说高太尉‘心思缜密’...” 本就直属高俅管辖的林冲焉能不知其为人? 猛地,他不由越想张如晦方才的话,心里愈是发毛! 直感觉,自己好似已掉入了一重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而一只巨大的手掌,正向自己抓来,那是准备想将自己给扼死! 可自己无论如何的奔跑,如何的挣脱,竟都是徒劳! 最终直到被那只巨手... “大人!” 林冲不由猛地抬头,望向张如晦。 第169章 共鸣 “呵呵。”张如晦见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不由淡淡一笑,冲他摆了摆手: “本官不过向教头询问一下,教头何必那般紧张呢?” “大人,小人我...”林冲都快哭了! 打小没被这么吓唬过,太特么吓人了啊! “教头。”张如晦情知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以后不论遇到什么难难缠的事,有用到张某的地方,可以去皇城司找我。” 他淡淡道出这么一声,于林冲而言,却不啻于云开见到月明。 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他恨不能都给张如晦跪下去! 这就明摆着告诉自己,假设真受到高俅刁难甚至迫害,这皇城使大人,愿意为自己出面! 意识到这一点,林冲心中当时便感动的无以复加! 既感激张大人,又庆幸自己认识了许兄弟...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张如晦因到了许园之后,见这林冲从皇城司出来,竟然没有回家,而是又单枪匹马重新奔回了许园。 单这一点,已令张如晦心中很是满意。 又联想到他和高衙内之间那些事,再加上熟知高俅为人,便有心点拨他一下。 甚至,有心在必要的时候,保他一保! 眼见张如晦气定神闲的端起身旁茶盏抿了起来,林冲终于什么都没再说,而只是眼圈泛红的微微垂下了头。 “吕先生,你也是在这汴梁城内做买卖的吗?”张如晦依然抿着茶盏,却看向吕师囊客气道。 “回大人。”吕师囊赶忙拱手:“小民来汴梁多年,的确一直在此间做生意。” “哦?做何生意呢?”张如晦笑问。 “小民是与同乡众人做漆树生意的。”吕师囊答道。 事实上,他们分舵在汴梁除了飞烟楼之外,的确还有几间其他店铺,只不过规模没有飞烟楼大。 所做的也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买卖。 当然,所谓“做生意”,又不是他们目的所在了,只是“狡兔三窟”而已。 “漆树?”张如晦倒来了兴趣,放下茶盏道: “这东西可是宝贝啊,其皮可做生漆,其种子可榨油,当真浑身是宝,想必吕先生家中,也是家缠万贯了?” 他最后又玩笑一句。 吕师囊不由也放松下来,笑道:“不敢当,只不过时运造化而已。” “诶...”张如晦却摆摆手:“生意之道,要想做的好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吕先生能在这繁华的汴梁城中扎根数年,那做生意的头脑自然是不凡了。” 他夸赞的话倒的确出自真心,可听在吕师囊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甚至惹的老吕老脸一红。 为啥? 因为当年他就是做生意失败,赔了大本钱这才投奔了方腊的啊! “做生意不凡?”吕师囊心道:“那我的确不凡,当年赔的连特么底裤都快穿不上了。” “不敢不敢。”他赶忙又喏喏向张如晦谦虚一声。 谦的很到位,虚的也很到位。 “先生家乡何处?”张如晦望着他又问。 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也还不错,看着像是读书人出身,言谈举止间也颇有读书人的风骨与气度。 “小民浙江杭州人士。”吕师囊应道。 “那倒是个秀美的所在。”张如晦微微一笑。 “大人也曾到过杭州?” “那倒没有,只不过心向往之罢了。”张如晦沉吟一下又笑道。 “若大人得暇到杭州一览,小民倒很是希望与大人作陪。”吕师囊拱着手道。 他这话果然出自挚诚,只因面前的官员与他之前接触甚至印象中的其他大宋官僚完全不同。 尽管自己早已抱定了要与方腊一同开创大业的决心,可面对这样的高官,他不自觉的,还是由衷升起了敬佩之心! 而敬佩,正是源自心中某些相通的共鸣之处! “呵呵。”张如晦笑了,或许他已经许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 “本官赴任以来,在这城中也算是待了有十来年了,十几年来,除去寥寥几次的回乡省亲外,便是这汴梁周遭的几个州府,都很少去的。” 他说这话时,神色似又有些黯然。 林冲和吕师囊听到这里,又不由心中同感一阵唏嘘。 堂堂皇城使大人,却竟然连这么一点自由都没有。 可反过来想想,他果然是没有这等自由吗? 肯定不是的,只不过是身肩重任,一心为公罢了! “唉!”吕师囊终于忍不住一声长叹,直言道:“大人,若是朝中诸公,都如大人一般肝胆无私那就好了!” 听他如此感叹,张如晦倒也从黯然中回过神来,笑问道: “吕先生也对家国之事有这等感慨吗?” 吕师囊闻言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方才那话似乎不该说。 说了,不就代表自己对这些事很是关注吗! 于是慌忙道:“不不,小民、小民只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绝不敢对家国大事非议一二。” 谁知张如晦听到这儿反而却笑了,径自站起身: “先生不必如此,所幸,此间也没有外人,便是说了什么,也不会传到其他人耳里不是吗? 若不信,先生难道还不知张某人,主管的是何营生吗?” 他说着,一边满是笑意的望着吕师囊。 吕师囊一愕,却也马上会意过来他的意思: 对啊!人家不就是专门管刺探各类情报的吗?包括恶意诽谤朝政这一类。 只要他说没事,哪里会有事? 当下也不由哈哈大笑,也站起身来,乐的冲张如晦一个劲拱手道: “是、是,大人,有大人在此,我等之心便可直白于天下,便是要天下人共睹又有何妨?” “哈哈!”张如晦也开怀笑了,道一声:“先生说的正是。” 这一刻,他不由觉得胸襟畅快无比。 这已经是许久,没有的畅快的感觉了! 这时候,他倒真的希望许平那小子将酒席备的快一点,因为这样,就可以好好的痛饮几杯了! 跟着便不由眉目一转,又对吕师囊道: “吕先生啊,若是有机缘去杭州一趟,那,倒的确需要劳烦先生为张某指引一番了。” 吕师囊又是一愕,马上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真的有意去杭州游玩。 甚至,有认自己为“朋友”的意思! 当下不由心中大慰,甚至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于是赶忙道:“小民不敢,谨记在心!” ——————————————— 那边,许平已经从望月楼走出来,背着双手还哼着小调。 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去过朝天阙将猎隼安然送了回去。 这家伙,无疑是今晚最大的一位功臣! 至于如何“表彰”、犒劳他,不急,等再次回去的时候再说。 眼下,他却是刚刚又安排好了另一番“动作”。 因为他刚才已经带着金万福跟府内两名御厨交代好了,甚至还将府卫能动弹的全都派了出去。 虽张老哥一再叮嘱要从简,不要弄太多酒菜。 可他稍微变通了一下,将规模放的稍微大了一点。 差人去了汴梁现在仍营业着的所有酒楼,备餐! 包括美酒! 他,要宴请目前仍在许园的所有皇城司人马与明教教众! 第170章 圣旨下 许平大醉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日傍晚。 扶着欲裂的头颅披衣起身来到堂外,就听清晨到上午时候还笑语喧哗的许园,这时候竟然分外的安静。 红日西沉,整个帝都的百姓家都在升起锅灶做饭。 炊烟环绕可不只局限于乡村,这偌大的帝都,即使不从外面看,就身处其中,都能真切看到上空烟气的聚集。 许平忍不住拿鼻嗅了嗅。 当真是。 十足的人间烟火气! “人呢?”他睁开陶醉的双眼,又不由喃喃一声,眉头皱了皱。 又环顾了一圈四周。 近五更天的时候,便是与张如晦等人在这归来堂内痛快聚饮了一番。 酒食皆是从樊楼订制的上好席面。 因樊楼是全天营业,到了四更天那时候厨子仍在。 只不过当金万福带人前去订餐的时候,本来以为可以下班的他们正在闭目休息,或者等待着前来做早食的弟兄换班。 谁曾想,在这个时候又接了个大活儿! 一个个叫苦不迭。 不过好在金万福等人在樊楼这边订制的席面也不多,他们也就很快做出来。 这些,都是为许平他们那一桌,还有皇城司和明教的一些核心骨干准备的席面。 至于其他数百明教教众与乃至上千皇城司人马,看似人数庞大,不过管待起来倒也没有那么麻烦。 是在前三座——迎宾阁、望月轩、摘星楼的大厅内分别支起的流水席。 一部分人先吃,吃好之后再去替换其他人,如此这般,席面亦不间断的来回补换。 确保了人人能吃好,需要干的活儿又不耽搁! 不过也正因如此,当天清晨。 足足持续了三四个时辰,从城内各大酒楼到许园的各个道路上,传菜的车马与人员络绎不绝! 既有许府人员,也有各大酒楼的酒保,蔚为壮观! 惹得很多百姓都在道上围观,赞叹纷纷。 张如晦因本就胸臆挥发,对此竟也没多说什么,任由许平操持。 皇城司的人因官命在身,宴饮的时候自然不敢太过肆意。 可明教的教众们就不管那么多了。 一个个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客,吃将起来那叫一个快意! 惹得邻桌“保守”的皇城司众人都有些眼馋。 总之,上午的宴饮可以说是完美落幕,尽欢而散。 作为东道主,许平却在陪着张如晦等人喝到下半场的时候就喝大了。 这也不能怪他,自带着方金枝去明教飞烟楼,而后搭救雪薇那丫头起,他已经足足连续数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这可真是怪事呀!”晚风袭来,许平感觉有些清凉,忍不住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又念叨一声:“一觉醒来人全都不见了吗?” 想着,他甚至都有些不寒而栗! 嘎嘎。 头顶上刚好有不知名的倦鸟飞过。 许平闻听,望了一眼,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便也疾步望前院而去。 “掌柜的!掌柜的!” 只是刚走了没两步,就陡然听前面突然有人急呼呼跑过来,边跑还边大喊。 “特么!” 本就提着一颗心的许平被这突兀的叫声吓了一激灵,暗骂一声。 定睛一看,不是宫内赏赐的一名少年仆从却是谁? “喊什么喊!” 许平不由一下顿住脚步,大大不满。 可为了掩饰自己被惊吓到,显得更镇定一些,他又补充一句:“成何体统!” “是是,掌柜的!” 少年仆从奔到眼前,见掌柜的似乎有些生气,慌忙一个劲拱着手,甚至吓得都要跪下去。 “说吧,什么事?”可却被许平一把扶住了。 这种古代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他着实不怎么接受。 何况,若是在后世,眼前的少年,应该也就在读高中吧... “掌柜的,宫,宫里来人了。”仆从低着头,仍然不敢看他。 在许园的日子可比宫里舒心多了,可他从来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 何况家主醒了,自己这班仆从却没在身边。 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啥?”许平一愣。 宫里来人?干什么? 可他现在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问题,只淡淡问道:“我且问你,你们这帮人都特么跑哪去了,怎么归来堂这儿一个人都没有?” 这着实太怪了! 由不得他不先问清楚。 “掌柜的恕罪!”仆从慌忙道:“是吕、吕先生他们一众人要走,邓大师和鲁大师才要我们全府人都到前面相送的!” 少年身子瑟瑟发抖道。 “是这样。” 许平明白了,也就不怪他,可跟着眉头一皱:“你说,吕大叔他们要走?” “是啊,掌柜的。”少年躬着身子。 “那他们说要去那儿?” “这...好像是说,要暂且离开汴梁!”少年回想一下,抬头瞪起清澈的大眼睛肯定答道。 “离开、汴梁!” 许平听完,双目猛地一张。 跟着,绕过少年便向前院跑去! “掌柜的,掌柜的!” 少年在后面边追边喊,声音很是焦急:“吕先生他们已经走了有一刻啦,这会儿怕是追不上啦!” 可许平哪里管,脚步丝毫不停! 他是在想方金枝! 这丫头要是也跟着走了,那到哪里去找? “掌柜,掌柜的!”许平跑的甚快,后面仆从已经跟的气喘吁吁: “这会儿怕不是追吕先生的时候啊!掌柜的。 宫里来人传、传圣旨啦!” “啊?” 许平在前面跑着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啥? 圣旨! 跟着便陡然顿住脚步! 不得不回头望着少年:“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少年已经喘着粗气跑到近前: “是大内的总管徐公公带人来的,现在还在迎宾阁呢,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吧!” 许平心中一凛,也知这的确不是儿戏。 慌忙拍拍脑门也就疾步往迎宾阁走去。 边走边想: “宫里人来传圣旨这是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昨晚闹的太凶,被皇帝老子知道,惹他生气了吧!” “对啊!离的这么近,难保皇帝老儿不会听到啊?” “难道张大哥没能把这件事压下来?” “我去,怎么办、怎么办!” ... 虽然是后世穿越之人,可他也知道在这古代王朝,这皇帝一怒,那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别说这么一个破园子,就是镇边大将军,说要你命, 那都是一道圣旨外加一瓶鸩酒的事儿! “他妈!实在不行,我待会就跑吧!” 第171章 一方节度,天章阁大学士 眼见离迎宾阁越来越近,许平心中暗想着:“反正有时空扳指,谁还能逮得到我不成?” “可这么一来,这一段时候的穿越不就白费了吗?汴梁也不能待了!” “管他呢!” 他脑海中一个问题冒出来,顷刻又有另一个解答跟上:“实在不行就转移阵地,去阳谷县,去梁山!反正北宋这个时候也快特么灭亡了。” “真想弄死我,老子才不管他死活!” 可转念又一想: “不行啊,我走容易,可金大哥、紫然他们呢?势必会受我牵连啊!” “还好金枝已经走了。” ... 就这样,带着无数的念头和心中忐忑他来到了迎宾阁门前。 出乎意料,阁楼门前左右的气氛似乎并没有想的那么紧张。 而且看架势,宫里人的确只来了徐公公那么几个。 尤其金万福他们,此时正一个个列在阁前,笑吟吟望着他。 许平当时便放心大半: “看来并不是为了昨晚之事。” 可他扫视一圈,又果然没有见到方金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马上调整好心绪,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当看到正座上一人时,便一拱手道: “公公金安,小民方才处理完府内的一些杂务,这才迎迓来迟,还望公公恕罪!” 当初圣旨下达赏赐许园的时候,正是这位徐公公带人来的,他当然认得。 而且后来,还曾两次差金万福找机会送了些沉香楼的东西给这位公公。 “许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哈哈!” 徐公公正饮着茶呢,眼见他进来,当时便放下茶盏笑呵呵站了起来。 收了不少好东西,心中对这位年轻掌柜自然大有好感! 不过在许平听来,他那笑声,果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怪异。 “公公快请坐。”他赶忙迎上前对徐公公做出肃客的手势。 “不妨事、不妨事。”徐公公则笑吟吟摆了摆手:“在宫中伺候主子的时候多,站习惯啦!” “不过。”他又笑着对已经近前身前的许平道: “公子这‘小民’之称谓,以后怕是要改一改了喽。” “改?”许平一愕,不解的一躬身问道:“不知公公何出此言?” 徐公公则展颜一笑,却不作答。 只从桌案上径自取过一卷金黄色卷轴,一展,便朗声肃然道: “许平,接旨!” 四字一出,气场全开! “好家伙!” 许平心中一动:这就来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别说,还真果然是满满的仪式感拉满! 不过,该配合你演出的时候我也绝不会拉跨。 当时便忙一拱手,煞有介事的身子俯下更低,听起来满是赤诚道: “小民,接旨!” “宋授沉香楼许平,天平军节度使敕:...” 嘎! 可仅仅念出这么开头一句,整个大厅,包括外面离的近的所有人就全都呆住了! 啥玩意? 授官?授的是...一方、节度! 本来正如许平一般拱手俯身、认真谛听的众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然抬头便望向上首中央的徐公公。 眼中,满满都是震骇! 如此年轻的一方节度,何曾听闻过啊! 许平也呆住了。 “啥?” “让我来做,一方节度使!就是安禄山当的那个官吗?不是,就是郭子仪老令公,当初当的那官吗!” 那是妥妥的一方诸侯啊! 可这根本还没完。 又听徐公公扯着他那特有的嗓门继续念诵正文道: “制曰:人主牧民,须有贤良为辅;守御四方,更要忠勇之臣。惟汝姿才挺秀,文武具备,更兼素诚无二,实悦朕心。 可特授领天平军节度使、天章阁大学士之职! 令着,补礼部员外郎之缺,得以常常伴朕左右,以备咨询。 望卿勉之,特敕!” 嘎! 念诵完毕。 全场更加寂静了。 几乎诡异的寂静! 门外的金万福听到这里,更是几乎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实在真的是被吓到了! 天平军节度使还没完,这又来了个“天章阁大学士”! 久在汴梁,又于以往广泛结交朝臣的他,焉能没听过“天章阁大学士”的名头! 这可是“大学士”一职中最显耀的一个职名啊! 多少朝臣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荣耀! 可是现在... “许掌柜,噢,不!”徐公公这时笑眯眯的对许平又道一声。 不过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赶忙改口,甚至还下意识的用手掌遮挡了一下自己的嘴: “许大人,领旨吧?” 他笑吟吟的将金黄卷轴小心对折,又恭敬无比的将之双手递给许平。 当然,之所以这么恭敬,完全是出于对皇威的敬崇! 许平这时候,心中也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这就,做官了?” 他心中暗想着:“听这圣旨的意思,官职都还不小啊!” “天平军节度使,天章阁大学士,这是要我文武两道一把抓的节奏吗?” “哈哈!看来这皇帝老儿还挺识货。”他心中不由美滋滋。 尤其想到圣旨上所说的什么“姿才挺秀、文武兼备”之类,更是觉得里面说的大大妥帖,皇帝佬儿眼光简直贼准! “一上来就直接给我封到如此显赫的职位,看来这是准备现在就大用我许某人啊!” 他想到这里,甚至已能想象到自己在朝堂之上那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的潇洒身影。 更想象到自己不久以后带着千军万马、纵横驰骋,威风凛凛的样子! 甚至更想到了,将来史书上提到“许平”二字时,那将会如何的浓墨重彩、百世流芳! 当下也就谦恭无比的接过。 实际当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甚至,恨不能当时就跳起来把大厅的顶层都给捅个洞! “小民,多谢公公。”接过了圣旨,他还是直起身,恭敬的冲徐公公道谢一声。 “公子啊,咱家刚才这不都说了吗?”徐公公笑吟吟垂抱着双手,望着他道:“从今以后啊,要改口喽!” 改口? 许平一愕,又马上醒悟: 对啊! 自己现在已是官命之身,也就是所谓的“朝廷命官”。 的确是不能再自称“小民”了。 “公子自这时起,应当改口成‘下官’才对。”他尚未说话,徐公公身旁的一名小太监倒是先探过脑袋来掩着嘴唇,嗤笑一声提醒道。 “放肆!” 徐公公却微恼,轻轻一拍他的脑壳: “什么‘下不下官’的?许公子在我等面前,需要自称‘下官’吗?” “是是!总管。”小太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至少说的不妥,当时便很惶恐,慌忙向徐公公一个劲弯腰俯身。 又冲许平赔罪:“许大人!” 许平却只微微一笑,一拱手: “小公公不必如此,下官,自知小公公美意。” 第172章 走马上任 领完了圣旨,又和徐公公说了一会话,徐公公见天色渐晚,便告辞回去了。 许平自然是亲自送到府门外。 虽想留徐公公在府中晚宴,可徐公公说官家那边还在等着复命,仍旧走了。 不过临走前给许平留了两句话: 一是告诉他,明日便可去礼部报道; 二是,皇帝随时可能会召见,要他做好问对的准备。 问不问对的许平倒没放在心上。 反正问了自己也不懂。 倒是第二天要去报道的事他记在心下了。 “等于就是第一天去上班打卡嘛。”他心中暗思着。 今天一整天可谓是收获颇丰,唯一略显遗憾的就是金枝那丫头也随着吕师囊那家伙去了。 “唉!” 望着徐公公几人远去的背影,他不由轻叹口气。 “许兄...呃!大人!” 一直在他身后的金万福见他如此,不由关切问道:“何故作此长叹啊?” “恩?” 许平心中一动:“这词儿咋这么熟呢?我靠!这不《三国演义》里张飞问刘备的话吗?” 不过他又想到有个混剪的好像是接着切的吕布,深切的仰望屋顶: “我吕布半生飘零...” 再加上一首舒缓的音乐... 啥玩意!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回过身轻笑着想对金万福说,没什么。 可就在这时。 “平哥!” 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悦耳的不能再悦耳的娇音传来。 许平透过面前数十人望过去。 那一身的淡黄色衣衫。 不是方金枝却是谁! “金枝!” 许平大喜过望! 当时便推开众人快步迎了上去! 甚至丝毫不再避讳所谓古代的“男女授受不亲”。 一把将方金枝牢牢抱在怀里: “你!丫头!我以为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呢!” “怎么可能?”方金枝被许平紧紧抱着,虽然感觉有些难为情,可更多的,却是心中满满的甜蜜! “我没有,吕大叔他们走了,要过挺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我去送送他们。”她窝在许平怀中喃喃着。 ... 他们两个在那里旁若无人,可身后的金万福等人却早已看呆了! 辣眼睛! 太辣眼睛了啊! 这是干嘛呢啊! 有必要这么明目张胆、激情四射吗? 身后还有人呢啊喂! 还是好几十号! 顾虑下大家的感受可以吗? 许久,似乎觉察到身后那数十道异样的目光和安静到诡异的氛围,许平这才不由轻轻松开了怀里的佳人。 方金枝这时候却哪里还敢再看他? 整个娇颜早已被红云覆满,甚至,就连粉颈都是一片嫣红了! “咳。回府。” 许平道一声,当先便往府中走去。 可跟在他身后的金万福等人还是一个劲抠脚指头。 为啥? 大哥还在牢牢抓着金枝姑娘的手啊!牵着人家的手一起走进去的! ————————————— 第二天一大早,许平老早的便起来。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他不想没有一个好的开头。 已经换上一身官服的他尤显儒雅,气度不凡! 昨晚和金枝等人回来后,自然少不得一番宴饮。 整个府宅一片欢腾。 这很正常。 掌柜的做官了,还做的是那等显耀的高官! 这,是全府的大喜事! 俗话说人生有三乐: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他乡故知。 自家公子虽未经十年寒窗,但到底现在也算是“金榜题名”了,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以至于昨天一整天都在楼阁中养伤的鲁智深和邓元觉俩大和尚都爬了起来硬要一起喝两杯。 甚至,就连伤的不轻的杜微都闻讯而来! 没错,他和方杰都没有走。 方杰身受重伤,一直还在半醒不醒之间,哪里能够动身? 至于杜微,向来都是方杰的贴身护卫,自然也就更不可能走了。 众人中,唯独少了李师师、杨志和胡白牛。 李师师因在宅子中待的日子也不算少,怕樊楼那边催促,带着姝儿于正午时分便回去了。 杨志,则本就身子刚刚复原,根本不可能饮酒。 至于胡白牛,因平日找他来求诊的便络绎不绝,尤其他还怕耽误了一些贫苦人家病情的诊治,跟金万福说了一声,在李师师离开后没多久,便也跟着离开了。 “许大哥!你这一身官服穿上,还当真是威风凛凛呀!” “简直是威风八面!” 归来堂前的园子里,陈紫然和俆心瑶两个看到眼前的许平这副样子,掩着秀口咯咯乱笑着。 “平哥哪里是那样的人?说的他好像要作威作福似的。”方金枝则美目一瞪,故作嗔怪的对两个丫头。 一边却替许平精心整理着衣衫。 哪怕看到一个细微的褶皱处,都要帮着尽量抚平。 “咯咯。”两个丫头却笑的更欢了: “金枝姐姐,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位贤惠温柔的夫人呀!” “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官夫人’才对!” “哈哈哈!” ... 本就强忍心中忐忑的方金枝这下更害羞了,嗔怪的对两人:“你们两个!” 说着,每人身上轻轻挠了两下。 “大人,轿子已经备好了,正在府外,张三李四他们也已待命多时!”金万福这时从前院走过来,看到面前欢闹的几人,也笑盈盈道。 “金大哥,你叫我啥?”任由方金枝帮着整理着,许平则望向金万福问道。 “恩?” 金万福一愕:怎么了这是? “‘大人’呀?怎么了?”他愕然望着许平。 “不必。” 许平却冲他一眨眼:“还是叫‘兄弟’就成!咱们弟兄之间哪用得着这个?叫什么‘大人’?” 面前正帮他整理的方金枝闻言,不由莞尔一笑。 金万福却彻底愣住了:这... 可不等他反应,许平又指着身侧俩丫头,道: “你没见他们都还是叫我‘许大哥’吗?还说我作威作福来着。” “噗!”方金枝没忍住,一下子嗤笑出声。 “哼!” “许大哥!你太记仇!”俩丫头更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嗔怪不已。 金万福却是心中满满的感动,挠一挠头,终究还是亲切道一声: “是,兄弟!” 第173章 张三李四 用过早膳,金万福陪着许平出门。 张三等人早已在府门外候着。 他们一群人围着的中央,正是一顶珠光宝气的八抬大轿。 “卧槽!” 许平一望可不得了,当时心里就吃了一惊:“这么高调的吗?” 忙想问这轿子从何而来。 可张三几个看到他出来。 尤其看到他那一身紫色官袍,还有腰间悬着的耀眼夺目的金鱼袋,当时就眼前一亮。 一个个欣喜无比又似带着不少畏惧的冲上来。 “大人早哇!” “大人金安!” “大人当真是龙凤之姿,人中龙凤,龙行虎步也!” ... 这些人又是躬身又是挑大拇指的一个个交口称叹。 “行了,行了。”许平有些不耐,指着那轿子问: “这什么东西?哪来的?” “这个?”张三笑嘻嘻,尽管昨晚身上挨了十几刀,可现在看起来竟然精神相当矍铄! “这是之前英国公的‘七宝珍轿’呀!全汴梁就这么一顶,连皇室之家听说都没有!我们从摘星楼库房里翻出来的。”他继续解释道,一张瘦削的脸早已笑成了一朵菊花。 “你觉得我们坐这个合适吗?”许平面色微冷。 可张三等人丝毫未察觉,反而以为许平在故作谦让。 李四便也笑嘻嘻道: “大人,怎么不合适了!咱府中楼里又不差那点钱?” “啊?”许平跟看傻批似的看着他。 “别说现在有现成的,就是没有,咱现打也能打出来它个四五顶啊!” “放屁!”许平终于怒了,指着他们众人大骂一声:“你们特么想害死老子吗!” “啊?”张三等人先是一惊,继而人人惶恐不安。 这和以往许平发火还不一样,现在穿着一身朝中高官的衣服啊! 这官威一发,当真吓人。 当时二十多人吓得就要跪下去。 “大人,我们哪敢啊!” “大人说哪里话,小的们万万不敢!” 金万福在一旁看着也笑了,同样有些无奈,咳一声走上前对他们道: “行了行了,大人也不是真的要怪罪你们,只是你们做事也忒没脑子。” 张三李四两个面面相觑。 “金爷,怎么了么?我们不也是想着大人今天第一天赴任,喜气一点吗?”张三偏着头有些委屈的问向金万福。 “是啊,金爷,大喜临门不就是要庆贺庆贺的吗?”李四也不解。 金万福翻个白眼,叹口气: “你们难道没听过‘树大招风’四字?” “没听说过啊,什么意思?”张三满眼空洞。 “和这个有关系吗?”李四也同样不解。 我去! 金万福差点没吐血,终于也有点怒了,带着不耐烦的挥挥手: “行了,没什么、没什么!你们若是觉得合适就自己抬去皇城门吧!” “恩...”许平在一旁也长长呼口气。 又看了看左右府门大道的两边。 果然,已有一些百姓围在一起冲着这边指指点点了。 “把轿子抬进去吧,从哪里来的,放回哪去,再不要抬出来了。”他缓一缓声,又对张三二人道。 两个人就是再傻,也知道若是再不听大人的话,怕是真就要挨罚了,慌忙一个个点头如啄米: “是,大人!” “遵命,我们这就去办!” 跟着,两人便指挥手下众弟兄小心的将轿子又重新抬回了许园内。 “大人,这轿子不能坐,那我们怎么去皇城啊?”金万福又微一躬身冲许平问道。 虽然方才已经说过了,可他也是相当识趣,知道这“兄弟”二字,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随便喊的。 许平这时也不谦让,只一笑道:“不是还有马吗?咱们骑马过去!” ————————————— 御街通往皇城宣德门宽阔无比的大道上,许平、金万福二人策马在前,李四带了四个人跟着步行在后,一起优哉游哉的缓缓向前行进着。 北宋三品大员以上可衣紫服,可到了这个品级的,尤其是文官,出行往往靠轿,又哪里见过许平这等一身紫色官袍,还骑着马招摇过市的? 何况眼前这小郎君年龄未免太轻了,和身上的官服颜色着实不搭啊! 于是惹得不少百姓在道旁惊奇的观望。 虽然好奇,却绝不敢指指点点! 他们的眼光中除了惊惧,更多的还是羡慕! 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李四五人跟在后面和两侧,也瞬间感觉意气风发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体验! 于是一个个走起路来也就相当的昂首挺胸,贼有架势。 本来按照许平的意思,是不带他们,只带上金万福一人就足够了。 主要也是第一天来顺顺路。 可张三李四不愿意,非要带上其中一个并领上几个弟兄跟随才行。 理由是: 苍龙义社那班泼皮蟊贼不见得就会善罢甘休,如果在半道上对大人图谋不利的话,那就大大麻烦了! 许平想想,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由着他们。 就这样,一行人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宣德门前。 盔甲锃亮威武的众侍卫眼见是二品大员,虽惊奇为何如此年轻,一个个也不由微微弯身致敬! “金大哥,你带人先回去吧,待会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毕也去沉香楼。”许平下马,将马缰绳牵在手里对金万福道。 “是,大人。”金万福道一声:“这几日因事务太多,楼里也着实没有好好打理了,虽然仍旧开着门,可大约每天也就只能开几个时辰。 自今日始,我便重新开始好好经营。” “恩。”许平点点头:“那你就多费心,去吧。” 金万福应一声,转身牵着马也就走到李四等人面前:“四爷,那咱哥几个就先回去吧?” 他半开玩笑对李四道。 “哎呦!” 李四听闻,双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那儿,忙道:“别别,金爷,您这不是折煞小的我吗?” 可他说着,却竟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金万福疑惑的望着他。 然而李四也不再说话,只直勾勾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许平。 眼神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有些怯怯。 金万福也不由顺着他的眼光回头,皱眉大是不解。 可许平却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牵马走了回来: “你是想带着人等我从里面出来是吗?” 他淡笑着望着李四。 “恩!” 李四重重点点头,又带着满是讨好的笑意对许平道: “大人,您这是第一天来,我们不放心,还是待会让小的们接您回去吧!” 跟着似乎是怕他不同意,忙又保证道:“我们绝不会给大人您添麻烦的!一定离这皇城门远远的!等看见您出来了我们再过来。” 许平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可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随你们吧。” 第174章 初到礼部 有了李四等人在外候着,倒也省了许平给马儿找落脚地的麻烦。 当然,若是真想找的话,自然也是有的。 因为就在他将马缰绳交到李四手中后,并转过身向宣德门内走的时候。 就见到城门一角正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不是昨日傍晚随同徐公公前来宣旨的还是谁? “许大人!奴婢奉总管大人之命,在此等候您多时啦!”看着许平走过来,小太监忙也满脸堆笑的迎上前。 “小公公有劳啦。”许平也笑着冲他一拱手:“我方才跟府里随从交代了几句。” 他知这人若是一直在此等着他,那方才肯定是早就见他到了。 果然。 “不妨事,不妨事。”小太监笑着应一声,又一边躬身做着“请的”手势:“总管大人早就说啦!” 他为许平小心引着路: “据说也是官家的意思。 说大人您是仙家子弟,生性应当素来随意,所以昨天宣旨的时候也没对您说什么几时上朝之类的。 只道您来了,就要我将您直接引去礼部值房即可!” “哦?”正随着小太监信步而行的许平听到这里不由一奇。 心道:“看来我满心想着今天第一天上班表现好点,结果还是来晚啦!” 忙又问: “那朝臣们一般上朝是什么时辰呢?” “这个,五更三点。” 小太监回头想也不想便答道。 显然,这些东西早已被他烂熟于心。 “五更三点?”许平不解:“这是什么时候?” 当然也没问,只是在心中暗叹:“这要是能‘摆渡’一下就好啦!还不就迎刃而解?” 虽然系统空间内就有手机,可也不能这个时候就翻腾出来就查不是? 拿出手机,再顺手拍两张照片或者小视频发到朋友圈? 就很真实。 “叮!” 却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忽而响起了。 许平眼前不由一亮,一边随着小太监走着,一边心中默问: “系统,你这是察觉到我有疑问了吗?” “是的,宿主。” 系统机械音传来,在许平听来无疑已很是悦耳:“宿主有什么不解的常识性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一般而言,我都可以为宿主解答的。” “还挺贴心。”许平满意一笑:“那你说吧,五更三点是什么时候?” “这个,也就是和后世凌晨四点多差不多。”系统答道。 “我靠!” 许平本来微笑着的脸庞霎时凝固,甚至,差点惊呼出声! 这特么! 凌晨,四点多! 有没有必要那么早啊! 大哥! 天都还没亮啊喂! “那,他们那些朝臣岂不是凌晨三点多就要起床了?”他忍不住心中又问。 “那可不?”系统回答,似乎很是理所当然: “有些家里穷困的,在城内买不起房子而要住在城外的,凌晨两点多就得从被窝里爬起来。” “我、去!”许平不得不服了:“这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妥妥的起早贪黑啊!” 不过心中又马上庆幸:“还好老子特么有点特权,要不然每天都要凌晨三点起床,那哪能受得了!” 与系统边问边答着,不知不觉,已到了一处安静院落。 这个院子谈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大约有房屋十来间,北面四五间房的中间,簇拥着的是一座大殿。 整片院落内,到处都散布种植着各类绿荫树植和花花草草,甚至在院子的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 一座小桥,正从池塘的两端飞跃而过。 鸟儿们也正在树荫间来回跳跃着,愉悦的婉啭争鸣,啼音啾啾。 不同于一路走来所感受到的那股皇家威严,这里,明显古朴雅致多了! 而且似乎,更隐隐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倒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甫一进院门,许平便忍不住止下脚步微微闭起双眼,深吸了口气。 他仔细感受周遭的氛围。 若要两个字来形容,那一定是——畅快! “许大人?” 小太监则眼见他许久未睁开双目,忍不住轻唤一声。 “恩?”许平睁开眼,缓过神,一笑道:“走吧。” 不过随即又问:“这里想必应该就是礼部了吧?” “可不是。”小太监笑吟吟答道:“这里就是大人您以后每日办公的地方啦。” 他边引着许平向前走着边道:“也不是奴婢多舌,这六部当中啊,要说起‘文气’,那还真就是咱这礼部当属第一了!” 他说着,甚至还伸出个大拇指,满是称叹。 许平微微点头。 小太监又道: “许大人,这会儿啊,礼部的大人们应该都在值房了,于侍郎也在,唯独尚书严大人好像被官家唤去问话,这会儿大概还没回来。” “哦。”许平应一声,此时两人已跨过小桥:“那严大人应当就是这边的主管官员喽?” “没错!”小太监闻言掩嘴一笑,小声道: “这严大人那,正是这里最大的官儿,而且今年都六十多快七十了。” 他说着又不由声音放低:“老先生脾气怪的很,许大人您平日若跟他相处啊,那可得小心着点!” “哦?”许平不由莞尔一笑:“何出此言?” 脾气古怪的老头儿是自己顶头上司?这倒真有点意思。 “咳。”小太监闻听轻咳一声,又有些神秘道: “这位严怀忠老大人,青年时代呢,是探花郎出身,而且学识渊博,不过主要治学的方向,听说便是那本,叫什么...《礼》...” “《礼记》。”许平提醒他一声。 “对对对,《礼记》!《礼记》!”小太监眼前一亮:“这老先生对《礼记》治学最深,所以平生最注重的呢,也正是这个‘礼’字! 一旦有谁的行为甚至言语不合于礼法的话,那老先生当场就能跟他吹胡子瞪眼,拍桌子! 丝毫不留情面! 而且不光大臣百姓啊,就算是官家...” 这时的他几乎是已经踮起脚尖在许平耳畔咬牙轻声道: “这老先生都敢跟他叫板!” “吁...” 好家伙! 许平也不由轻吁一声,这特么胆子是够大、够耿直的呀! 连皇帝的面子都敢当面驳! “不过如此注重‘礼法’二字的老顽固做我的顶头上司,对我来说好像真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他如此想着。 因为洒落、无拘无束惯了。 一下掉进这么一个老古董的掌控里,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不过也正因性子洒落,所以当时又想:也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管他呢! 当时也就轻轻一笑,又问:“那于大人呢?” “于大人?” 出乎意料的,小太监闻言却是双目一瞪。 第175章 官威乍现 “怎么了这是?”许平心中狐疑。 这时候两人眼看已快近了那间最大值房的正门,小太监便将声音压的极低对许平道: “许大人,奴婢只能跟您说,这严大人若说不好应付的话,那这于大人,更不好对付!他...” “吱啦。” 却在这时,门扇开了。 一个相貌堂堂,一张国字脸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同样一身紫袍,金色鱼袋。 只是当看到眼前许平时,不由愣了一下。 不过他的眼神快速在许平身上官服和腰间金鱼袋上扫了扫,霎时醒悟! 慌忙后撤一步一躬身,便极为恭谨道: “眼前想必是新来的许大人!下官于德龙,有失远迎,见过大人!” 嘎。 周遭气氛一凝。 许平也明白了:这就是礼部侍郎于德龙。 “看样子挺懂礼貌的呀?怎么这小太监那样说呢?” 狐疑着,可还是也马上一躬身,很是客气回礼道:“是于大人,失敬失敬。” 他口不称“下官”,因为想着自己有个“节度使”的名头,怎么着应该也比这个于侍郎官儿大吧?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于德龙的礼部侍郎乃是从三品官阶。 而天平军节度使,则是从二品! 足足比侍郎高出两个品级! 事实上不要说天平军节度使,就是天章阁大学士,那都是妥妥的正三品! 也比侍郎高出一级! “许大人,不敢不敢...”于德龙忙满脸堆笑。 看起来竟似乎都有些谄媚。 也难怪。 如此年轻的二品大员,怕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啊! 背景得多深,才能在这个年纪走到这步? 今早刚散朝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本部将新来一位员外郎。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当回事,甚至还想着见到来人要好好打压打压,先来个下马威。 不过一个照面下来,“下马威”之类的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唐突眼前这位年轻大员! “大人,下官本要出门,这会儿刚好先带您先熟悉一下本部。”于德龙弯着腰。 知道许平在礼部任何职的人看到这一幕,怕不惊掉大牙才怪。 堂堂侍郎大人,竟然在一个七品员外郎面前如此曲意逢迎! “不妨事。”许平摆摆手:“于大人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我让他带着我转转就行。” 许平指了指身旁的小太监。 尽管小太监刚才谈起于德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许平对这于大人印象还算不错。 然而于德龙听许平这么说,当时就看向小太监,眼神瞬间变的冷冽。 小太监迎着他的目光,吓了个哆嗦,忙对许平道: “许大人,奴婢在总管大人那边可能还有一些其他事务要被吩咐着做,所以您看...” 许平并没有注意到于德龙的目光,本来对这小太监也很满意,不想难为他,便不介意道: “如此,那行,你就去吧,代我向总管大人道声谢。” 私底下他和徐公公也已经有了一些基本的礼尚往来。 “是是...大人,奴婢一定。”小太监说着,似又看了于德龙一眼,慌忙转身便走了。 “嗨,这班小太监,办事总是这般没头没尾。”于德龙望着小太监的背影却笑骂一声。 “也不怪他们。”许平淡淡道:“进宫做事么,哪有那么随意?何况这么小便被...咳,就是说,便被吩咐着处理如此多的事务,也难为他们。” “是是,大人说的对。”于德龙赶忙附和,脸上笑容灿烂:“也难得大人有如此一颗仁爱之心那!” 许平笑笑未置可否。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于德龙是成心在巴结自己。 “看来皇帝佬儿给封的官还真不算小!”他心想着:“就是不知和那位严大人比起来,谁的官阶更大呢?” 当时便在心内问道:“系统,你来说。” 系统当时便出来,答道: “宿主,礼部尚书严怀忠,和你是同品级,但是他在官职上是你的上司,所以总体来说,他比你大。” “原来如此。”许平暗自点点头:“看来待会应付起那老家伙还真得费点心。” “大人,我们请吧?”于德龙笑容可掬的对许平。 同时向值房内做出个肃客的手势。 “好,于大人请。”许平也不客气,向前摊开右手便举步走了进去。 “咳。诸位同僚!” 转过一个古朴屏风,两人便走进厅堂,于德龙轻咳一声,双手高举,便对厅堂内正在办公的七八个人高呼一声道。 那几人有的身着绯色官袍,有的则干脆是绿色。 本来正各自在桌案前写写划划着,听到于德龙的呼唤当时便抬起头来。 可当他们看到于德龙身旁年轻的许平时,不由当时便是一愕。 为啥? 太年轻了啊!又怎么会身着紫色官袍! 当又看向他腰间的金色鱼袋时。 一个个更是大惊失色! 从二品的大员! 不少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揉眼睛,又仔细瞅了又瞅。 然而,可不就是从二品吗! 其中两人不等于德龙再说话,当时就吓得慌忙站起身来,肃立在案旁。 “这位,是我们礼部新来的员外郎,许大人,诸位快随于某一起参见许大人。” 于德龙说着,已经率先垂范,当着众人面一转身向许平躬身一礼。 嘎! 其他人却一下愣在当场! 啥? 你确定? 二品大员! 员外郎? “这于大人怕不是昨晚又去会春苑,和那帮小娘子喝多了吧!” “二品大员的员外郎?开什么玩笑?本朝有过此先例吗?” “就算是到礼部来镀金的皇亲国戚,眼下礼部左侍郎正缺,又怎么会充任一个小小的七品员外郎啊!” ... 人人心中惊疑不定。 可也仅就片刻,所有人慌忙躬下身子,极为恭敬的冲许平高呼道: “下官人等,参见许大人!” 属不属实待会再说。 连于大人都躬身下拜了,自己算得了啥? “诸位不必如此多礼。”许平倒被搞的有点不好意思,忙也一拱手冲众人道。 也难怪他。 眼前的这帮人,随便哪个看起来都已经年龄在四十多岁往上。 何况礼部本就是文才汇聚之地,放到后世,那就是外交、教育、礼宾诸部门的合体! 可想而知,在眼前的众人绝对无一不是饱学之辈! 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小子,被这些人这般恭敬着,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哼!礼部之责,在于教化人伦,怎地本部中人,倒先坏起纲常来了!” 却在这时,值房门口,一道甚为威严的声音传来。 第176章 我不懂 那声音中气十足。 听的许平都不由感觉胸口一荡! “好强的气势!练气功出身的吗?”他不由心道。 跟着便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门外。 只见当面走进的一个,却是一位须发皆白,一身紫袍的长者。 这长者一脸庄严之相,当真是不怒自威! “好一个一身正气的老爷子。”这是许平见到这人之后的第一印象。 同时在心里也已经猜到来人身份。 果然。 “严大人!” 刚才还正向自己见礼的众官员,此时见到老头儿齐齐恭敬一声。 不过不同于方才面对自己时的惴惴不安,他们对这老头,却似乎的确是从心底发出的尊敬。 “哼!”严怀忠走到许平身前顿住脚步,面对众人恭敬却冷哼一声。 “我去,哼给我听的吗?”许平心道:“我这刚来,也没得罪你呀?” 不过当下连考虑也不考虑,径自转过身冲老人恭敬一声道: “下官新任礼部员外郎,许平,见过严大人。” 严怀忠却依旧神情冷漠,背负着双手根本连看也不看他。 于德龙眼见情形有点尴尬,甚至可说难堪,便忙上来打圆场。 “大人,您这是从官家那里回来了?”他满脸笑意的在严怀忠身旁: “方才您不在,许大人来到之后,下官便带着他与同僚们先认识了一下。” “认识一下?”严怀忠终于开腔,可口气极是生硬,以至有些冰冷:“你等认识的方式,倒很有些隆重呀!” 于德龙面上一红,却故作不解:“下官不明,大人何意?” “何意?”严怀忠见他还在装傻充愣,不由冷笑一声:“我且问你,你于礼部,所任何职?” “下官,礼部右侍郎啊。”于德龙明显心虚,可还是强自镇定望着严怀忠答道。 “你也知道!” 严怀忠却陡然间一声暴喝,神色猛地一凛,声音宛似洪钟! 在场众人无不心中猛然一颤! “我靠!”就连许平也被吓了一个哆嗦:“好家伙!玩不起,搞偷袭啊!” 于德龙离严怀忠最近,加之本就心虚,被这么一喝,更是差点直接给跪了下去。 “你堂堂礼部右侍郎,三品要员,面对一个新来的小小七品员外郎,却竟然亲自带领众同僚为之奴颜婢膝,一副媚态!成何体统!” 严怀忠几乎是在斜眤着他,长眉倒竖! 又道一声:“你说!” “这,这...我...”于德龙着实被吓到了。 倒不是被老头所说的那些个罪名,而是被对方的气势! 其他在场众人也无不垂着头,脸上惭愧不已。 他们中官品最高的也能有从四品,而最低的,也基本和许平相当。 想着方才慑于许平深厚的背景,自己的那副样子,无不感觉的确是有点失于体统。 许平到这会儿也方才明白了:“合着这老家伙是因为刚才众人对我的态度而对我爱搭不理啊!” 本着同事之间要和睦相处的基本原则,他还是心平气和的微微一笑冲严怀忠一拱手道: “老大人,下官初来,同僚们见下官年轻,方才不过是着意给几分薄面罢了,本质上也不过是对年轻后进的爱护之心。” 他这话说的,可谓是低调至极,听的在场其他人无不胸中舒畅又心悦诚服。 若是换做其他人,肯定就被这么带过去了。 毕竟人家都已经低调到这份上,丝毫没有张扬之情不说,反而还自认是“后进”,你还能怎么说?还能怎么发难?又怎么好意思再发难! 可谁曾想,偏偏这严怀忠老头恰恰就是个坚守自己认为的底线分毫不退让、不妥协,还要死硬到头的主儿! 只听他冷冷一笑,终于看向许平道: “爱护?你这‘年轻后进’也知是爱护么?那既如此自知,又岂会连一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恩?” 这倒着实把许平给问愣了,他不解的望着严老头。 “我不懂规矩?啥意思?刚才不都跟大家回礼了吗?还要怎么懂规矩?” 当下也就直言:“下官着实不明,还望老大人明言。” “哼!”严怀忠心中又是一恼,暗道:“果然是个油奸耍滑之徒!这若是被官家委以了重任,那还得了!” 上次朝会商讨给许平封官的时候,严老头刚好休沐,并不在场。 当回来之后听到朝堂上的议论,还很不可置信。 直到今天散了早朝,官家将他叫到垂拱殿说话的时候,他方才知道不但对那来历不明年轻人的委任已下达,而且,人,现在已经到了礼部! 所以当时便跟官家据理力争。 直言如此轻率的将一方节度,特别是“天章阁大学士”之荣耀赋予这么一个年轻人,实在是太为不妥,直可谓“儿戏”! 可官家不听,反而要他好好照应“许仙家”,最终谈话以他自己被官家骂了个狗血喷头而告终。 因此,回到礼部,本就窝了一肚子火。 见到了许平哪能不拿他开开刀,消消气? “我且问你。”老严头口气冰冷:“你今日,是几时来到礼部报到的?” 几时? 许平眉眼一张,心道:“不就是刚才吗?也没说要我早点来啊?关键我来了也没啥用啊!什么也不懂啊!” 便直言道:“回禀大人,下官,便是刚刚,刚来没多长时间。” 嘎。 此言一出,值房内气氛陡然有些凝固。 众人惊奇的望着他: “这背景深是牛啊!迟到那么长时间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你还敢不敢再直白一点?” “严大人可是素来对来迟一事,最是深恶痛绝的啊!” “完喽。” ... 众人无不为许平暗捏把冷汗。 严老头的脾气上来那可真的是豁出性命也得把道理跟你讲清楚,而且要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的主儿! “哼,刚刚...”严怀忠都快被气乐了,脸色难看到极点:“你觉得这堂堂礼部,是能任由你随意而来的吗?” “咋地?我还得每人给你们带点东西?”许平心道:“沉香楼里不缺啊!可真弄来了你们未必敢收啊!” 便道:“大人,下官也是奉了官家谕旨。” 官家谕旨? 包括严怀忠在内,所有人齐齐望着许平。 第177章 气死人不偿命 严怀忠暗一咬牙:“好你个滑头,还敢拿官家来压本官。” 当下反而镇定了心绪,问道:“你且说说看,官家如何谕旨?难道说还下旨要你无视礼部当值时辰不成!” 他这话说着,神色间已严厉已极。 除了许平,其他众人无不默默低下头。 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谁也犯不着这个时候触霉头。 严怀忠也感觉自己似乎一下找到了坚实的落脚点! “就算官家再怎么宠幸你,或者说你再用什么奸猾的手段迷惑了圣聪,也不至于明确的把你放任到这等地步吧!”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有些得意的望着许平。 可许平反复想了一会儿,尤其是方才在宣德门的时候,小太监迎接自己时说的那些话,终究还是十分肯定道: “大人说的没错,官家的确是这个意思。” 嘎! 此言一出,周遭气氛陡然又是一凝! 甚至有的官员都忍不住快要笑出声了。 本来该为许平担心的,这时候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且不说官家是否真的下过这等旨意,单就目前来说,若真想好好气一气这严老头。 那么目的显然,达到了! 果然! “你,你...” 严怀忠不可置信的望着近在眼前的年轻后生,只觉得两眼突然间闪烁金星,一股火气更是腾的直窜上胸口,把他脑门冲的都有点懵。 他斑白的胡须因气忿都剧烈抖动着,一只手指,更是颤巍的指着许平。 “大人,下官没说错啊。”许平却仍觉得表达的不够清楚,继续据实以告: “本来下官今日也想早些来的,可到了宣德门之后才发现,好像真的来的有点晚了。 这个下官自己也情知如此,内心愧疚的很。 可等见到前来接应的小太监,从那位小公公口中得知,官家那边也的确没有要下官早来的意思。” 所有人愣愣望着他,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等奇葩旨意饶是为官多年的他们,也从未听到过! 只听许平继续道: “官家的意思,只要随着下官自己的作息而来就可以了,并不强求。 关于这一点,大人您可以去寻方才引领的那位小太监,或者干脆去找总管徐公公求证啊。 绝无半句虚言!” 严怀忠听到这里,几乎已经快背过气去了。 其他人则纷纷无语,心道: “咋地?听你这意思非但不能斥责你来的晚,还得夸你两句,说你完美尊奉了圣意呗?” 当然也有人暗自咋舌: “好家伙,我就说!原来人家背后的大树,竟然真的就是官家!难怪如此嚣张!” “大人,许大人也不过今日刚刚赴任,不懂我们礼部的当值时辰,还望大人能够多多海涵才是啊!”一旁的于德龙眼见严怀忠脸色已经铁青到几无人色,怕他真被气出个好歹,赶忙在一旁打圆场。 “好好好...”严怀忠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只不过是喘着粗气: “你,你们都争气,争气的很!”他说话都在哆嗦:“老夫,老夫自去找官家!” 言罢,他早已转过身,绕过屏风后,“啪”的一声,就听门扇猛地一响,却是早已摔门而去了。 值房内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在礼部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尚书大人发这么大火。 许平更是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实话实说的吗?把实情都说出来了啊?难道还要我编瞎话不成?” “咳,许大人。”于德龙眼见气氛见冷,怕许平心中介意,更为了将来能与之攀上些关系,便拱手道: “老大人就这般烈性脾气,并非专为大人您的事情而生气。” 许平则苦笑摇一摇头,深情道: “我知道,他也不过是以我为典型,实际上是在说我们在场大家罢了。” “恩?”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于德龙更是愣愣望着他: “啥意思啊?大哥?”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这装傻啊?” “明明就是单说的你个人啊!怎么还把我们都扯进来了?” “我们在场哪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严大人抗辩啊?你可真有自信!” 可严怀忠一走,从官阶上讲的确许平最大。 便谁也不敢明言。 别看严怀忠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感到些惭愧,可真到了要直面二品大员的时候,谁敢跳出来擅撄其锋? “是,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下官人等也的确需要反思。”于德龙则赶忙附和一声。 别管对方心意真假,这可是绝好的逢迎拍马的机会,反正老严头也不在。 “大人,您今天第一天到任,不如就由下官引领着,我们到礼部下辖各司去转转如何?”于德龙又满脸笑意对许平。。 许平明白,他这是想让自己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反正也没坏处,便点了点头:“那好吧,那就有劳于大人了。” “大人,请。”于德龙赶忙一肃手。 许平当先而出,于德龙紧随其后。 不过快要绕过屏风时,又回过头冲值房内所有人瞪了一瞪。 众人岂会不懂?慌忙各自低下头坐回原位,又继续手头工作了。 “大人,您看,这座殿堂便是我们礼部的主殿了。”二人出了房门,来到廊下,于德龙指着不远处的大殿道。 许平这时方才仔细打量,只见这座殿宇虽不甚大,可造型却古朴别致,甚显雅观。 而上面正书三个大字——文思殿! 看着上面清瘦有力的字体,他不由感觉很眼熟,忙问: “于大人,这上面匾额所书,想来是官家陛下亲提的吧?” 徽宗瘦金体,天下闻名,别说在当世,就是放到近一千年以后的后世,那都是相当有名的存在,更一直拥有着大量铁杆拥趸! “不错!”于德龙眉开眼笑: “这六部当中啊,就咱礼部这边有这么一座大殿,而匾额所书,又的确是御笔亲题,陛下对我们礼部之厚爱,可见一斑啊。” 他双手抱在腹前,望着匾额长叹一声。 许平却差点失笑出声: “厚爱个锤子呦!八成是那徽宗皇帝想要找个地方显摆一下自己的书法,别的部门都没这种大殿,不在你礼部提去哪儿提?” 他之所以有这种判断,完全是依据徽宗的性子来的。 谁人不知道这君皇帝最崇仰的乃是道教?那对儒家礼法又怎么可能从内心推崇备至?还为了这个兴冲冲跑来题匾? 再说这位爷最喜欢的就是游乐享受、书法音乐和美女,儒家之礼法对其而言显然是一种枷锁束缚,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对之心悦诚服呢? 所以当下也就笑了笑,并不言语。 “大人,我们到殿内去瞧瞧如何?”于德龙又笑呵呵冲许平道。 第178章 铁戒尺 “好。”许平应一声,也不等于德龙引领,径自向大殿走去。 虽然经过刚才一场风波,可现在走出值房,这院落的氛围依旧让人舒畅。 许平深吸口气,畅快! 虽然方才严老头不明不白的大怒离去,可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心情,因为生气的也不是他。 “大人,这文思殿乃是我们礼部极为重要的所在。”眼见已经踏入殿门,于德龙介绍道: “每天早朝散后严大人都会带领我们各司所有官员汇聚于此。” “哦?”这倒提起许平兴趣,便问道:“所为何事呢?” “这个。”于德龙笑笑,声音放低一些道:“带领我们温习功课。” “功课?”许平愣了愣,没明白啥意思。 “怎么着?这都一个个当上官了,还要像学生似的学什么课程吗?”他心想着。 便问道:“学什么呢?” “也不是学什么。”于德龙有些尴尬道:“就是要我们背诵《礼记》里面的一些篇章。” “啊?”许平都有些呆了:“你说的是,‘背’?背诵那种吗?” “是啊!”于德龙道:“就是背诵,严大人随机从《礼记》中抽出一段来要我们背,背不过的话,还要受罚。” “受罚?”许平眼睛都瞪大了:“怎么罚?” 自己以后也是这礼部的一员啊,这事儿必须问清楚! “还能怎么滴。”于德龙有些苦涩道:“大人看见那个没?” 他指着不远处神案上的一柄铁戒指:“背不过,严大人便会拿那个东西打我们的手心。” 我靠! 许平都愣了:“看方才值房里那帮人大多数都不下四五十了吧?背诵不过的话,还得被这样罚?那岂不是跟教训顽童差不多?” “多少沾点bt了啊!”他心想着,同时又为自己前程担忧起来: “《礼记》?怎么办?别说什么《礼记》了,就是古诗文自己也没背过多少啊!” “大人也不必惊惶。”似乎看出了许平神色间陡然变的严峻,于德龙宽慰他道: “严大人也不是那等咄咄逼人的人,特别是新来的官员,他总会提前给留出半个月或者一个月的‘温习期’,等温习期过了之后,方才会进行这方面的考察。” “那就是说要在半个月或者一月之内,将《礼记》全篇背诵吗?”许平瞪着惊恐的眼神望着于德龙。 “恩,是这样的。”于德龙微欠着身子。 “那,那,《礼记》总共多少字来着?我记得?”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下官没记错的话。”于德龙仰望着大殿穹顶,手指快速盘算着: “大约应该是九万九千字左右。” 九万九千字左右... 不知是大殿的空阔还是什么原因,这句话从他口中出来后,竟然产生了一阵回音! 至少在许平听来是这样的。 “完了!” 许平顿感眼前一黑! “这特么!搞什么?一个月以内,要背诵十万字!要人命啊!还是那种晦涩难懂的古文!” “许大人,许大人?”于德龙晃了晃他。 因为这家伙已经半晌没说话了。 “你,你们所有人都全部背过了吗?”许平又瞪起不可置信的大眼睛望着他。 “阿,大差不差吧。”于德龙挠挠头,苦笑道: “您也知道,毕竟是在朝为官嘛,不可能跟做书生时求学似的,全身心投入,所以下官也只是多年积攒下来,才勉强熟练背过了七八万字。” “那,那你肯定...”许平满是同情的望着他。 “恩。”于德龙声音都已低沉,听起来都快哭了。 同时伸出了左右两手。 只见那两只手掌的掌心上,已经各自被打的结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 “好家伙...” 许平彻底无语了。 默默的伸出了两手抓住他的手,又将之轻轻推回去。 啥也别说了,哥们儿。 都是泪啊! 都说兔死狐悲,现在他方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又联想到这严大人似乎对自己第一印象便有成见,不由更加为后面每天都要面临的“早课”担忧起来。 公道来说。 若是背诵一些经典篇章或者段落,他认为完全是可以理解,也很有必要的。 可像这种一背就是一整本。 他实在是有点理解不了了。 更加感觉不到意义何在... “唉!”他长长叹口气,想着再将一些相关事项问清楚一些。 比如严大人平时更喜欢提问哪些篇章多一些呀? 还有就是打人的时候会不会掺杂一些私人恩怨之类... “许平许大人,可在此处?” 却在这时,自殿外院落中忽而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许平和于德龙面面相觑。 于德龙向殿外一望,不由大喜,忙快步走出殿门,冲来人一揖,道: “原来是冲虚大夫!大驾光临礼部,蓬荜生辉啊!许大人正在殿中呢。” 来人转头一望见是他,不由轻轻一笑,踱步走了过来:“原来是于侍郎,大清早就和许大人同在此文思殿探讨礼学吗?” 于德龙面色一红:“大人哪里话,不过是许大人刚刚赴任,下官陪同着一齐参观一下礼部各司罢了。” 他们谈话的功夫,许平也早已走了出来。 可看清迎面走来那人后,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因为这人分明是一身道士打扮,一身的道袍,又手执拂尘,扎个发髻,行走之间,倒当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可刚才这于德龙不是称呼他为什么‘大夫’吗?”许平心中狐疑着:“我没记错的话,‘大夫’,也是古代的一个官名吧?那怎么会成了道士还当官?” 想着,那道人已然走近。 看着站在于德龙身旁的许平,他不由眼前一亮,硬是定睛看了小一会儿,方才恭敬道: “想必眼前便是许平许大人,贫道俆知常,见过大人!” 俆知常? 这名字听起来许平倒有些熟悉,可一时又不大能想起来。 “许大人,这位是冲虚大夫徐子中大人,也是官家极为亲信的道长。”于德龙赶忙在一旁介绍道: “‘冲虚大夫’,便是官家亲赐的封号,本朝能得此殊荣者,那可当真是少之甚少啊!” “噢!”许平听到这里却一下子醒悟了! 他想起来了,徐子中,子中是字。 曾经在后世研习《宣和画谱》的时候他见过这个名字! 道士徐子中,精通儒道两家经典又擅写文章,更加尤擅画作道教神仙故事,是这个时代妥妥的着名画家! “是徐先生,下官不敢当,先生金安。”他忙躬身还礼,言语间也很是客气。 第179章 徽宗奇梦 他并未称呼“徐大人”,而是称呼“徐先生”。 这完全出自心底一种本能,或者说,本能的尊重。 后世虽无俆知常画作传世,但能在《宣和画谱》上留下名字,可知其人于画作一途必有相当的特色与造诣。 因为,《宣和画谱》一书所记录的北宋及以前的画作名家,总共也不过231位。 其中,俆知常所在的“道释”门类,也不过仅仅49人而已。 何况能因此技而受到本就是书画天之骄子的徽宗皇帝的赏识,还被引以为近臣,并赐以封号,更可见此人相关功底的了得。 一句话,人家是妥妥的大艺术家! 而艺术家走到哪儿,都是受人们尊重的。 当然,你人品得好。 “许大人客气。”俆知常倒也洒落,执着拂尘冲许平微微一笑还礼。 “大夫今日何以得暇莅临礼部呀?”一旁的于德龙忙又问,显然对这人也是尊重已极。 “祠部的主官崔郎中这会应该在值房的。”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似笑非笑。 “哦,不。”俆知常便冲他摆摆手,笑道:“方才已经说过了,贫道只为寻访许大人而来。” 于德龙不说话了,再说显然已是多余。 许平见状不由问:“那不知先生来寻下官所为何事?” 他与这人素昧平生,自己也不过刚到职礼部,这人今日造访却专为寻自己,岂不是奇怪? “呵呵。”俆知常一笑:“大人,我们不妨殿中说话。” 说着,拂尘望殿中一指。 “先生请。”许平便也让过。 “许大人,贫道今日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官家前来呀!”三人步入大殿后,俆知常口气温和道。 “官家?”许平一愣。 “不错,官家差贫道前来,乃是要许大人同贫道一起,到城中的东太乙宫走一趟。”俆知常道。 “哦?”许平更加奇怪了。 听名字是个道观,可闲着没事儿皇帝佬儿要自己和这道士一块去那干嘛? “该不会是想把我也给剃度了吧?”他的眼神中立即闪过一抹惊悚。 自己可从未想过要出家当道士呀! “道家好像也不叫剃度来着...别管怎么说,自己没想过啊!” “许大人不必担心。”似乎是察觉出了许平神色的异常,俆知常安慰一声。 许平老脸一红,听他继续往下说。 “官家的意思,是要大人与贫道一起,去那道观里寻一个人。”他解释道。 “寻人?”许平似乎明白了几分:“那想必也是出家的道长了?” “不错。”俆知常笑道:“那边新来了一位温州林道士,官家呢,便要大人与贫道一起去寻他,并将他带到宫中一同面圣。” “哦。”许平明白了,点点头。 这徽宗皇帝崇仰道教,还给自己取了个“道君皇帝”的“艺名”,他在位期间,更是全国上下通仰道教,乃是道教发展史上极为繁荣的一个时期。 那么他对某位道士感兴趣,想要见一见,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这位林道长,想必是位不凡的高人喽?”许平玩笑着道了一声。 “这个...”俆知常轻笑:“想必如此吧,具体如何,还得见过才知道。” 跟着,他竟然径自转过身去轻轻关闭了殿门。 许平和于德龙有些奇怪: 干嘛这是? 而后俆知常的神色就变得有些神秘,之间他正色望着于德龙道: “于大人,待会我与许大人说知的事情,乃关系官家的梦境,你可万万不能轻传,知道吗?” “下官不敢!不敢!”于德龙慌忙惶恐一个劲拜祷: “大夫,实在不行,下官就暂且回避?” 久在官场的他当然知道,有些事情,听到了比没听过危险的多! 或者说,有些话题,不听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这个也不必。”谁知俆知常却又淡然的摆了摆手: “你只要不乱说就行了,毕竟,许大人待会还得和贫道一齐出去,你作为礼部的主官之一,知道怎么回事,也算是许大人告过假了,对吧?” “是是。”于德龙忙点头。 “恩。”俆知常一顿,开始了解释: “之所以要去寻这林道士,还和官家前几日做的一个梦有关...” “那晚,官家梦境,梦到了东华帝君召其一同共赴神霄宫一游。” “好家伙!”许平听到这里心道:“东华帝君都出来了?神霄宫又是什么鬼?” 不过还是继续认真听着。 “在神霄宫内,官家亲眼见到了仙家的诸般奇异神妙,醒来后便久久无法忘怀,当日,便将贫道召入了宫中问对。” “因贫道于道家典籍有些研究,所以官家便问起神霄宫一事,尤其要贫道对其游历所见进行详细讲解。” 许平听着,点了点头。 就是解梦呗,也算正常。 “可是,贫道于道藏虽多有涉猎,可的确也没听过有什么‘神霄宫’之说。”说到这里,俆知常皱了皱眉。 “道藏里没有过记载吗?”许平忍不住插口。 “没有。”俆知常摇了摇头:“据贫道平生之所见,是不曾有的。” 他继续说道:“但官家问的又急切,说来惭愧,当时贫道不得已,只得推说回去再详细查访一番以求详备,便告了假。” “回到家之后,自然也是整日的愁眉不展,实在不知再次面圣时,又该如何作答。 官家气度豁达,自然不会因这么一件事就降罪于臣下,可是,眼见官家对此如此希求,而贫道对此研习多年,却丝毫不曾听闻,又不能为主分忧,当真心下也是焦急呀!” 他说这些话时,神色间诚恳已极,显然对于赵佶对他的知遇之恩,是大为感激的。 “不曾想,事情在贫道告假的第三日,却出现了转机。” “哦?”许平和于德龙都望着他。 “那日,我有一位素来交好的道友,来我家中闲话。 闲谈之余,他无意告诉了我一件奇事。 说是近几日,城中的东太乙宫中新来了一位林道士,这位道士,别的从不言论,只每日频频言及‘神霄’,而且多次提到了‘神霄宫’!还在太乙宫的墙壁上,题写了一首《神霄诗》。” “啊?”许平和于德龙不由都瞪大眼睛望着他。 这事儿着实有些奇呀! 前脚官家刚做了这么个梦,这后脚,立即就有所谓的“神霄”道士出现了? 作为后世的良好青年,许平当然忍不住便问道: “那,这所谓的林道士,会否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然后才有了这些表现呢?” 他话未点明,但俆知常当然是听明白的。 只见他摇了摇头: “当时陛下于梦境一事,只告知了贫道一人,所以,除了我君臣二人之外,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 何况当时陛下醒来后对贫道的诏见,是密诏!” 许平和于德龙听到这里,不由均感觉后背有些发麻。 这事儿的确,挺神! 第180章 皇家道观 告别了于德龙,许平和俆知常两人离开了礼部,已经来到宣德门下。 于德龙有心逢迎“许大人”,何况本就是官家口谕下达,当然不敢阻拦。 反而还主动请缨,说是严老相公回来后,亲自向他解释。 “许大人,坐轿嫌慢,依贫道之见,不如我们还是步行前往东太乙宫吧?”俆知常笑眯眯对许平道。 两侧铠甲金卫对两人的出入丝毫没有盘查,似乎对俆知常非“上下班”时间频繁出入宫门早已习以为常。 “都可以。”许平笑道:“本来下官今日也不曾坐轿。” “哦?”俆知常一奇。 他打量着一身二品文官官服的许平:“那大人,难道也步行前来不成?” “不不。”许平摆摆手,一笑:“骑马。” “啥!”俆知常都愣了:“骑马?” “恩。”许平淡然向前方望了一望,又指了指:“那不是?骑那个来的。” 俆知常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眼珠顿时瞪的更大,咽了口吐沫。 那边,可不正是李四几个人,早早见到许平出来了,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到底是仙家子弟,行事也如此不拘小节呀!二品文官大员骑马上下朝,当真是稀奇的紧。”俆知常不由喃喃一声。 “啥?仙家子弟?”许平听到了这一句,不由心中狐疑:“什么意思?说的我吗?” “大人!您这是这么快就下班了吗?还不到一个时辰呐。” 那边李四几个人早已牵着马快步走了过来,刚到许平面前就殷切问道。 许平听了脸上神情不由一尬: 这特么!你别什么都说啊!这么坦诚的吗? 上下班轻轻松松的自己享受着就行了,还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么? “咳。”便轻咳一声:“那个,李四,我和徐大人要去太乙宫走一趟,你们便先回府吧。” “太乙宫?”李四眼眸一张,问道:“大人,您这是去哪个太乙宫啊?” “哪个太乙宫?”这回轮到许平疑惑了:“不就是太乙宫吗?还什么‘哪个太乙宫’?” 便没好气道:“什么哪个太乙宫?不就是东太乙宫吗!” “噢!”李四会意了,忙道: “大人,不是小人多舌,东太乙宫在外城呢,善利门那儿,距离皇城还挺有一段距离,您这样走过去,我们可不放心!” 听到这,许平方才明白。 合着这太乙宫在汴梁城,还不只一个! 事实上回想起来,仔细听名字也能听出来,“东太乙宫”,那想必至少应该还有一个西太乙宫了。 “大意了。”他心中苦笑。 和俆知常一路边走边聊着,行进的极是缓慢,李四几个人则牵着马牢牢跟在后面。 俆知常这个“冲虚大夫”原本就是额外编制,名字都是官家临时想出来的。 他在宫里每日的事务除非皇帝召见,不然还真没啥事。 一个字来形容,就是,“闲”! 至于许平,他自己虽然不知道,但俆知常还是了解一些的,官家的意思,这家伙以后在宫里扮演的角色就是四个字——比他还闲! 所以两个人根本谁也不着急。 这时候正是暮春天气,街面上人头攒动,盛世大宋的景象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当人们看到那样年轻,却一身紫色官袍的许平时,目中无不透露着满满的敬畏与讶异! “好了,到地儿了,你们就在宫门前等我吧。” 终于到了太乙宫前,许平冲李四等人叮嘱一句。 倒也不是他不想让这几个人跟进去,只是他们的确不能进! 恢弘古朴的正门下,赫然竟是两排跟宣德门那儿同样装束的金甲卫士! 正门右侧有一个雕工极为精美的木牌,上书几行大字: “官员人等方可入内,庶民、家丁止步!” “是,大人,我们就在那边树荫那儿等您。” 李四赶忙应一声,对此丝毫不以为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指着不远处一排杨柳对许平道。 城内的东、西、中三座太乙宫,哪一座不是皇家道观? 别说他们这些人了,就是城内的富商大户们,若没有官命之身,或者没有特别要好的高官朋友接引,那根本都不可能进去! “恩。” 许平点点头,也就和俆知常一齐走进去了。 两排金甲卫士虽未曾见过许平,可俆知常他们自然是见过的,也就根本不加阻拦。 跟宣德门那里一样,丝毫不加盘问,任由其出入。 “许大人,看来您这些手下们,对你倒是忠心的很呀!”两人沿着肃穆的神道向前走着,俆知常执着拂尘玩笑道。 一进这道观,许平立时便被其中那庄严清净的氛围,还有磅礴宏大的气势所感染了。 甚至还有震撼! 听到俆知常如此说,方才回过神: “哦,呵呵,他们跟我时间长了,可能也是相处出一些感情罢。” 他淡淡一笑回应。 “在上位者,威以驭下,又能亲近有加,方谓得人,做到这点并不容易,许大人可谓做的极好了。” 俆知常回想着从见到李四几人一直到方才,他们对于许平那种又畏又近的神态,不由赞叹一句。 许平对此倒并不以为意,他也不曾刻意如何,只是觉得与任何人相交,但凭一颗诚心罢了。 对方是同路之人,自然互相感应,否则,便是百费心机又能如何? 当下也只一笑,岔开话题问道: “徐大夫,这太乙宫规制为何如此之高啊?看起来比一般道观的建制规模大多了呀!” 俆知常闻言有些惊讶的望着他:“许大人,您是当真不知?” “不知啊?”许平疑惑的望着他。 正是因为不知所以才问你呀! 俆知常苦笑一声,从对方神色中已知的确是对此不了解,虽奇怪,可还是答道: “太乙宫是皇家道观么,自然各个方面要比其他道观强很多了。” “哦。”许平点点头,恍然:“原来如此。” “我朝素来崇道。”俆知常则拂尘向前一摆,为许平指引着方向,一边继续介绍道: “自太祖皇帝起,对道教便极为尊奉,还曾亲自向道士苏澄请教过治世养生之术,也曾亲自考核过京师里道士的学业。 到了太宗皇帝的时候,对我教就更为重视了,下令拨款重修天下各处名山宫观不说,还命当时的饱学之士合力编纂出了《大宋天宫道藏》一部,并印行各观。 到了真宗皇帝时,就更不得了啦,京城的玉清宫、元符观还有景灵宫,都是真宗陛下在位时下令修造的,如今莫不是天下名观。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派很重要的典籍,《云笈七签》,也在《大宋天宫道藏》的基础上和张君房大人的主持下,编纂出来的。 至今仍是我派修习极重要的典籍呀!” 他说这些话时,神色间自豪已极,几乎已可以说是眉飞色舞! 许平听的却不由有些奇了,尤其是后面,不由心中暗思: “‘你派’?啥意思啊?你啥派的?” 第181章 道法神异 不过从俆知常的话里,他也能知道。 看来当朝徽宗皇帝好道,并非是其单纯的个人行为了,而是其家族传承,良有以也。 从开国以来便已经逐步将道教抬高到如此地位,那么到了徽宗皇帝这里更为变本加厉,甚至到后面几乎达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这根本就不难理解了。 啥事都有个发展的过程不是? “一直到如今官家。”俆知常那里还在继续做着介绍: “那更是百世难遇的钟灵毓秀的君主!” 他赞叹一句。 “哦?这么厉害吗?”许平听了却心中一阵嘀咕,听他继续往下说。 “世间何曾见过如此才情盖世的帝王?”俆知常神色似乎有些严肃: “说句冒犯的话,南唐后主李煜虽也工于词文,可他到底仅长于文艺,于书画一途,却是一窍不通了。 而我们官家,在书画之道上,可谓已经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尽管许平方才听他说话,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可听到这里,也不由点了点头。 徽宗皇帝的书画造诣,那真是没的说了。 只是,这“登峰造极”的代价,着实是,太大了点! 是以整个天下,和无数黎民百姓的生命、家庭为代价的。 “更难得...”俆知常热情洋溢,还在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我们官家对于我玄门修真了命之事向来无比热衷,更是深信世间定有长生不老之法,而且素来诚心以求,不然,也不会要我等今日来此太乙宫造访了。” “哦...”听到这里许平算是明白了。 “合着这皇帝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那四个字——长生不死!” “可这世间,又哪里有什么长生不死之术呢?” 他心中不由暗想。 在此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秦皇汉武,何等的英明神武?无不是一代雄主。 可迷信方士求仙问药,最后又得了个什么结果呢? “许大人,难道不信世间有此奇术?”见许平默然不语,俆知常略微缓了缓脚步问道。 “哦,不不。”许平忙摆摆手,这个时候可不能扫了皇帝还有他跟前这位宠臣的兴。 “长生不死嘛,自然一要求仙之心真切,二要所用得人,必须得找到真正精通此术的大能才可,下官只是觉得任重道远而已。” “哈哈!对对,许大人说的对极了!”俆知常闻言不由眉飞色舞,大大以许平所说为然: “真不愧是官家极力恩宠的仙家子弟,见解极深呀!” 他两眼放着光,甚至还冲着许平一个劲的比着大拇指。 许平心中无奈,看来这道士也是个神叨的不轻的主儿,也难怪,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对道教所信不深,也不会一心去从事这个职业了。 只是想到方才他口中一个劲的说什么“我派、我派”之类,便不由好奇问道: “徐大夫,方才听您所说,您也是道教某个分支派系的是吗?” “不错。”俆知常听他这么问,神色间立现自豪之色,不过还是故作矜持道: “贫道,正是我玄门上清派一系,也是如今最为繁盛的一支。” “哦。”许平闻言点了点头。 他对道教了解并不多,可这“上清派”的名头,以前倒也着实听说过。 当然,也只是耳闻过这个名字而已。 当时便玩笑道: “听闻道法修炼到极致可有呼风唤雨之能,不知贵派,也有这种神异吗?” 他这纯粹是少年心性,恶作剧,想要故意戏弄戏弄这一个劲吹嘘什么“长生不老之术”的道士。 谁曾想,俆知常闻言却只是望着他,笑吟吟反问一声,道: “许大人本也是仙家子弟,难道对此还存疑不成?还是欺负我这不成器的末学没有亲眼见过?” “恩?” 许平本来玩笑的面色顿时有些凝固。 面前一派安然,抱着拂尘的俆知常却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怎么地?难道,还真有这等本事?”他心中顿时闪现过这么一句。 “也只是俆某不才。”却听这时俆知常叹一声道: “我从师多年,虽也很想达到那等境界,可道根浅薄,无缘于此。 不过,也的确曾亲眼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以一身符箓之术召唤过云雨、役使过雷霆!” 嘎! 许平顿时木然了。 他呆呆看着眼前的俆知常。 顿时感觉自己以往的认知好像某些地方出现了什么坍塌。 “不不,这是水浒的世界!是水浒的世界!” 他赶忙在心中提醒自己。 这才让心中奔腾的浪涌略微平息。 水浒里,本就有各路神通广大的修真之士。 比如罗真人,比如公孙胜,比如乔道清之类。 而他们的诸多神通,也的确神乎其神。 这么想着,他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呼...” 他暗暗长出口气。 “是徐大夫!还真让林道长说中了,大夫您果然来了!” 却听这时,二人面前台阶上方的不远处,一道清稚的声音忽而传来。 二人抬眼一望,却是一个年方十四五岁的道童。 那道童眉清目秀,一副天真烂漫之态,倒的确有几分仙家子的风范。 俆知常见到他则微微一笑,执起拂尘冲他打个拱: “是凌风小友,贫道稽首了。” 看来,“凌风”应该是那道童的名号。 “徐大夫您多礼。”道童则客气回应一声。 然而却丝毫不见他怎么见外,甚至,站在台阶上都未曾迎下来。 也不知是和俆知常太熟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只听他笑着继续道: “林道长今日一大早便说徐大夫您今日定然会来,还要我专门在此等候。 起初我还不信呢,不曾想,这会儿您竟然真的来了!” “哦?” 俆知常闻言,脸上顿现讶异之色! 许平更是心中惊讶。 “这特么!未卜先知啊!”他心中暗思: “这什么‘林道士’,看来的确是有几分门道啊?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二人今日一定会来拜访他的?” 这时,俆知常也已经转过头来。 二人同样讶异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俆知常眉头一皱,一边执起拂尘引着许平向上走,一边神色有些严肃的冲道童道: “既如此,那便劳烦凌风小友快带我二人去拜会林道长罢!” 第182章 不速之客 三人一路迤逦而行着,话语交谈并不多。 实在是因为尚未谋面的那位林道士已经表现出来的种种神异,令许平和俆知常两人吃惊不已。 两人对此都藏着心事,不愿多说什么。 “二位大人,到了。” 道童凌风引着两人到了太乙宫几乎是最僻静的一处草堂前,对两人说道。 二人随他所指放眼一望。 就见这草堂几乎完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青雾之中,雾气虽不甚分明,却似乎充满了道蕴。 “好一派道家气象!”就连许平望了心中都不由暗赞。 “这是?”猛然间,他似乎嗅到一股极为清逸的香气。 那香气沁人心脾,明明近在周遭,可闻之,又似乎空灵幽远,远在天边! 果然是,说不出的舒适,又说不出的神秘。 俆知常似乎也闻到了。 只见他微闭着双目,本来紧皱的眉头这时候也倏然展开,极为沉溺的嗅闻着这淡淡清香。 “两位大人,道长已候多时了,二位还是快请进吧。”凌风则微微一笑,这时候提醒道。 “哦,好。”俆知常闻言睁开双目,回过神,心绪似乎平稳了很多,冲他点下头。 门是虚掩着的,俆知常和许平二人先后进入。 “是徐大夫吧,林某恭候多时,大夫莫怪。”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是一道甚为舒缓的声音,可又沉稳有力,说不出的亲切。 跟着,正对门口不远的草帘后面,就转出来一个人。 许平定睛一看,就见是一个年方四十余岁的中年道士。 那道人一身青色道袍,面貌清癯。 他手执着一支拂尘,头扎一个道髻,道髻的中间,插着一柄发簪。 不过那簪子也是奇怪,只有前半段尖端是木色的,而后半段则是通体黝黑。 整体给人的第一观感,当真是,说不尽的仙风道骨,又飘逸绝伦! “徐大夫,您孤身前来...” 可是本来还笑容可掬迎向俆知常的道人,在看到随在其一侧的许平时,笑容却不由有些凝固了。 目中,甚至露过一抹惊异之色。 不,应该说是满是震惊! “咦?这位是...” 他愣愣看着许平。 “哦,想必当面便是林道长吧!”俆知常见道人迎出来,慌忙稽首。 这人显露出的本事令他不由不心生敬意。 “贫道正是冲虚大夫俆知常,这位,是礼部的员外郎许平许大人,同样是奉官家之命前来的。” 他之所以只说许平“员外郎”的身份,只因礼部官员的职务在这种时候显然更合适。 另一方面他对这林道士的具体路数还不了解,许平其他两个身份明显过高了,那么,这个时候报出来显然不合适。 “哦,哦...”林道士听着,也只在那里缓缓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一双愕然的眼眸,却依旧只愣愣瞧着许平,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然失礼! “林道长,林道长?” 俆知常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盯着许平看,不由出声轻唤。 许平更是不明所以。 咋地? 见哥长的帅就被迷住了吗? 但没必要这么死死盯着看吧! 瞧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啊! “难道我对中年老道也有此等强大杀伤力?” 他心中暗忖。 实际上他哪里知道。 这林道士此刻心中何止是震惊,简直可谓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就在两日前他入定时,便已观照到俆知常今日必定会前来。 可在定中,他明明瞧见的来者,只有俆知常一人! 然而现在... “林道长?” 一直到俆知常呼唤到第三声,林道士方才缓过神来。 “噢噢。”他微微晃晃脑袋,强行压抑住心中的震动,冲两人极是恭谨的一稽首: “徐大人,许大人,贫道失礼了,只因最近几日修行过于用功,心神消耗过大,还望两位大人莫怪才是。” 他说着,尤其对许平执礼甚恭。 毕竟刚才唐突的是人家。 “没事。”许平则轻轻一笑,摆摆手:“道长不必挂怀,修道之人,无需如此拘于小节才是。” “是是。” 林道士闻言,抬头迎向他的的目光,其中闪过几分赞许还有感激。 “两位大人,远道而来,还是到内室饮两杯清茶吧。”他忙又肃客。 许平和俆知常相视一笑,也就都点点头,随着林道士的脚步转过草帘,步入了内室。 这时候就见,里面是一间装饰甚为古朴,但又几乎可称得上是简陋的小屋子。 除了一床、两椅和两个书架外,剩下的也不过就是一条神案,还有一支低低的长木几了。 “两位大人,请。” 林道士此时又恢复到初次露面时那股笑容可掬、轻松自如的样子。 他来到木几之后,指着对面冲两人热情相邀道。 许平两人也不客气。 先后席地跪坐下来。 宋朝虽然如同后世的高脚座椅已然大为流行,比如林道士这间斗室内就有两把,可华夏自古传承下来的席坐方式,在这个时期出现的频率依然非常高! 尤其是在文人士大夫之中,他们似乎更倾心于这种跪坐之姿。 甚至于可以说,对这种跪坐方式,他们有着近乎执着的依恋! 就说许平穿越过来后,即使在孙羊正店的客房里,依然能见到这种一几一席的布置在保留着。 那时候他闲来无事,有时也会独自席坐于其上,饮茶思索。 久而久之,他也发现了此种席坐的妙处。 那就是,神思似乎更容易集中一些,而心神,也更易清净。 尤其跪坐久了之后,当起身的那一刻,恍惚间总能有一股豁然贯通之感! 所以拥有了许园之后,在他自己的卧室内,他也特意要人安排了这种布置。 当然总体来说,这种姿态在他看来最大的好处就是——逼格高多了! “两位大人,请先品尝此茶。” 林道人早已备好了茶水,这个时候将两只小盏殷勤推到二人面前。 许平和俆知常颔首为礼,端起也就品尝一下。 许平还没什么,俆知常在见到那茶水的第一眼却就已经有些惊奇。 而当饮下第一口后,更是不由惊愕,脱口而出: “这是,密云龙?” 第183章 噩运之噩 密云龙。 北宋皇室贡茶。 产量极少,但又极为名贵。 就算是在皇室之中,存量也不多。 有时皇帝高兴了,会将这种茶赏赐给心爱的臣下。 不过就算是赏赐给的也很少,因为皇帝手中也不多。 只因这种茶原料既少,制作过程又极为繁复。 就说当年参知政事、一代文坛领袖欧阳修,在朝中为官二十多年,从仁宗皇帝手里也不过就仅仅得到过赏赐一饼! 足可见这种茶有多么名贵了。 当然,到了如今官家,赵佶在位的时候。 他又将这种茶给改进了,最上品的名为——龙园胜雪! 所以说起来,“密云龙”已非最上品之物,可当然,又绝非寻常之人能够拥有。 可是这林道士... 许平对此自然不了解,惟感饮了一盏之后,入口极为清甜甘醇,令人回味无穷。 他微闭起双目细细感知。 愈觉此茶中清妙。 “呵呵,不错,此茶正是密云龙。”林道士则洒然一笑,又为二人各自续上一杯: “是朝中一位老友相赠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们三人一同论道品茗,岂不妙哉?” “是是。”俆知常忙应和。 心中对这人的身份则略微有了些认识。 能在朝中认识拥有“密云龙”茶的高官,那其背景怕是也不简单。 当下客气问道:“林道长,我听友人说,道长家乡是温州的是吗?” “是。”林道士应道:“贫道祖籍温州。” 跟着又大致对自己生平做了下介绍: “我少时贫困,还曾经入过沙门。 不过没多久便发现释家非我所愿,才改从修道。 早年间也是多方游历,踏遍了大江南北呀!” 他这么说着,口气中似充满感叹。 修道之途本就艰险无比,可以想见,他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也是吃了很多苦的。 “唔,那尚未请教,道长高姓大名?”俆知常忙又问。 “贫道,名灵噩,字通叟。”林灵噩回应。 “灵、噩?” 俆知常闻言一愣,重复一句。 只因这“噩”音之下,是有不少字的。 可在他印象里,似乎没有哪个字是代表吉祥之意。 一时之间愣是没想出来对方说的究竟是哪个字。 许平则在一旁听了不由有些发笑,本来端着茶盏的手竟然都抖了抖。 “噗,灵饿?” 他心思着:“怎还会有人给自己起这种名字?” “呵呵,噩么,是噩运之噩。” 似乎察觉到二人的不解,林灵噩便解释。 其面色,包括口气,在说出这句话时一直都很平缓。 啥? 许平和俆知常的神情却有些凝固了! 噩运之噩... “我靠!你格调这么高的吗?”许平脸部都抽了抽:“给自己取这么个倒霉名字,还特么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 他只感觉眼前的道士很是邪门,身上都感觉有点冷飕飕。 好家伙,噩运之噩! 俆知常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道家尽管素来不惧邪魔,可挡不住对面道士太邪气了呀! 心颤的俩人就差互相靠的再近点,抱团取暖! “好、好名字!” 俆知常不愿冷了场,只得嗫嚅说了这么一声。 “哈哈!”林灵噩却似乎察觉到二人异样,爽朗笑道: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么,世间本没有什么福祸的,说起来一方面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另一方面,又惟人自招罢了。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世人造作与自作自受。 不知二位以为对否?” 他依然笑吟吟望着两人。 “是是...”俆知常嗫嚅应着,几乎都不敢迎视他的眼睛。 “咕噜!” 许平更是不打话,实际上是不敢接话,一仰脖,只把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那,道长...” 俆知常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又问:“您,是师从何派呢?” 许平虽也感觉对面的道士很是邪门,自己心中甚至都有些发毛,可眼见旁边的俆知常如此,又不免生出一丝鄙夷: “你特么!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什么发展最迅猛的上清派的吗?还说什么能呼风唤雨之类,那你特么怕个毛啊?” “贫道乃玄门神霄派中人。”林灵噩口气依旧和善,一甩拂尘笑盈盈回道。 “神霄?”俆知常眼中掩不住的惊奇,坦诚道:“恕贫道学浅,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派别呀?” “徐大夫是上清派中人吧?”林灵噩依旧微笑望着他,不答反问。 二人年龄相仿,可这会儿在气势上林灵噩明显比俆知常要高的多。 “是。”俆知常整个姿态仍难掩惧怯与拘束,应一声。 “我与贵派玄真子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林灵噩回忆着道。 “啊?”俆知常更惊,愣愣望着林灵噩:“玄真子祖师!” 一旁的许平不明所以,可实际上,玄真子乃是上清派鼎鼎有名的大宗师,不过距其羽化已经过去两三百年了。 那么这林灵噩又怎么能... “当时与玄真子道长一起的,还有赵升祖师。”林灵噩又补充一句。 轰! 俆知常只感觉脑门猛然一震,他猛地盯住林灵噩,结结巴巴问: “道、道长可说的是东汉时候五斗米道的,随同张、张道陵仙君一同飞升的赵升祖师!” “不错。”林灵噩肯定颔首。 “这...”俆知常完全听傻了,呆若木鸡的看着林灵噩,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东汉!” 许平也听呆了,握着茶盏的手都忘了拿起来。 “这也太魔幻了吧?你一个北宋时候的人竟然能见到东汉时候的修仙者?” “系统!”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所问非不非人了,太好奇了啊! 反正系统之前也说过,有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许平在心中默问。 “回宿主。”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传来: “史书上关于林灵噩所以能创立神霄派的确是这么说的,他的确是遇到了赵升,然后才得到了仙家法术的传授,拥有了异乎常人的超绝法力。” “哦。”许平只得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震动,默应一声。 可跟着又不由瞪大双眼,心中默问:“你说,他真的拥有法力?” 第184章 虚空幻影 “这个自然。”系统回答的似很不屑: “神霄派乃是道家诸派之中雷法最厉害的一派!所谓‘神霄雷’正是如此了。” “这么牛吗?”许平眼睛瞪的更大,简直不可置信。 听方才系统的意思,这眼前的林道士明明是“创立”了这神霄派啊? 那他于修道一途上得是多么的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许大人?” 对面的林灵噩见许平的神色有些反常,不由开口关切询问。 “哦。”许平回过神,定定看着他。 他本来想继续询问有关“神霄雷”的事情,可一想这样似乎不妥。 毕竟连俆知常以前都未曾听说过什么“神霄派”,那么自己又怎会了解这么多呢? 另一方面,对面道士着实邪门的很。 他隐隐觉得这人身上既有正气,但又带了几分邪。 简单来说,就是,这人是敌是友,现在根本分不清楚! 所以刚开始接触,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已经了解到的关于对方的东西,全都显露出来。 当下便改口道: “道长,我只是有一事不明。” “哦?大人但说无妨。”林灵噩则又笑盈盈望着他。 “我和徐大夫今日前来...”许平盯着他: “坦白说并无其他人知晓,也不怕告诉道长,我们二人,乃是奉了官家谕旨前来相邀的,于今日晚间,邀请道长进宫问对...” 他不等俆知常说话,已然将来意挑明。 而一旁的俆知常也根本不以为意,反正早晚都得说,许平这时候说出来也很合适。 于是便只在一旁静静聆听,同时不住打量着对面的林灵噩。 只是那眼神中,既有惊奇,又带着些畏惧... “这个,贫道,是知道的。” 林灵噩听许平这样说,却依旧只淡然一笑,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知道!” 许平却愕然了:“这特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俆知常也惊讶万分。 两人交换下眼神。 互相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惊诧。 这道士今天带给他们的震动,着实太大了! 尤其俆知常,他只感觉对面道士虽看着年龄并不大,可于道法的修为上,似乎比自己已年逾百岁的师父,还要高的多! 察觉到对面两人的诧异,林灵噩却依旧面色平和,只见他双眉一展,淡笑道: “两位大人,一切历历在目,难道还会有假么?不妨请看。” 他说着,便已将左手拂尘交到右手。 许平两人却不解,看着他:“啥意思?看什么?” 可还不等他们询问。 林灵噩已然将右手拂尘望右上虚空中倏然一甩。 跟着,就见那虚空之中,赫然竟出现了影影绰绰的模糊影像! 那是里面带着具体场景、具体人物,同时人物还会自主行动、交谈的影像! “这...” 俆知常整个人都惊呆了,他霍然站起身,张大着嘴巴望着上方虚空! 脱口而出: “圆光术!” “圆光术...” 许平也呆住了,定定看着那虚空中的幻影。 尽管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诸如投影、电视之类,在后世着实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可这,毕竟是在古代啊! 这还只是对面道士随手一拂便出现的景象! 更神奇的,是那些影像开始还甚为模糊,可到了后来,干脆已是越来越清晰! 等到许平两人能完全看清楚里面的人像和场景时,当时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 他们上午的时候,在礼部文思殿中的场景! 就连于德龙都历历在目... 跟着,画面一转,便已是他们和李四等人穿过汴梁大街小道来到太乙宫前的情景... “卧槽!” 许平完全被震住了! 彻底被震住了! 就连他,都已霍然站起身,愣愣仰头看着那一幕又一幕。 “呵呵。”林道士这时洒然笑了: “两位大人,想必是看清楚了吧?也已知贫道为何能知晓的如此精确了。” 他这么说着,手中拂尘已再次一甩。 同一时间,猛地,虚空之中的幻影已倏然消散,再无一丝痕迹! 就宛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 俆知常早已被吓得浑身都哆嗦。 如此高妙的道法,他何曾见过! 只见他牙齿不住打着颤,手中拂尘都在剧烈颤动着,双手扶住膝盖,重新慢慢颓然跪坐下来。 许平,则一直死死盯着方才的那幻影处,久久没回过神。 —————————————————— 汴梁外城通往内城的大道上,许平、林灵噩、俆知常三人并肩而行着,不时交谈几句。 他们后面,自然是李四几人牵着马一直跟着。 尽管对林灵噩所展现出来的诸般神异法术,许平和俆知常两人已经惊讶到瞠目结舌的程度。 可官家吩咐下来的命令还必须得完成。 所以在看完林道士的“圆光术”后,还是许平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震动与之又相谈了甚久。 林道士听说许平便是城中鼎鼎有名的“沉香楼”的大掌柜时,当时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定要许平趁着天早,带着他先去沉香楼里见识见识。 许平拗不过,便答应下来,所以街面上,尚未入夜,便出现了三人并行的情景。 “想不到许大人年纪轻轻,不仅在官场上一路亨通,就连生意场上,也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呀!” 三人并行着,林灵噩在中间,他步履轻快的又冲许平称赞一声。 他来汴梁时间并不长,可这段时间里,的确于坊间听闻最多的,便是谈论“沉香楼”与“许掌柜”的话题。 本就对神异之事最感兴趣的他,又怎能不多加留心? 所以几天前便已打算亲自去拜访一下,可无奈又听人说起,那沉香楼最近已连续几日都没有好好营业了。 当时听了他还于心中大感惋惜。 许平这时候正背负着双手,双眼瞧着地面,自顾向前走着。 听林灵噩这么说,也只轻轻一笑: “也没什么,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哦?”林灵噩眼前一亮,重复一句,同时若有所思,喃喃着:“机缘、巧合?” 随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不错!大人所言不差矣!人生在世,又岂止是个人呐?便是大到家国,又岂非也正是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方才更容易繁荣,或者衰弱的吗?” “恩?” 家国?繁荣、衰弱? 你究竟想说什么? 听他话里有话,尤其这番言辞里似乎是大有深意,不由大大提起了许平的兴趣。 他不由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林道士。 第185章 各怀心事 此时正是宋徽宗政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13年,距离悲惨无比的“靖康之难”看似时日尚早,但也不过仅有十来年了。 确切来说,十三年! 许平是后世穿越而来,对北宋最终的结局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所谓“当局者迷”,这林道士难道连远在十几年后的情形都能“看”得到? 许平望着一脸轻松惬意的林灵噩,不由心中泛起狐疑。 “唔,我也不过那么一说,许大人觉得对否?”林灵噩依旧笑吟吟,宛似真的无心说出那番话一般。 事实上,许平不知道的是。 林灵噩也不过是善于掩藏,实则他心中的震骇与警惕丝毫不弱于眼前的许平。 因为之前他在静室内所施展的“圆光术”,也不过是打了折扣罢了,他自己对此完全十二分的不满意。 因为,所谓“圆光术”,本就可以既观过去,又观未来。 而所观察时日的长短与准确性,则完全依照施法之人修为的高低而决定。 林灵噩道行甚深,施展圆光术或者入定观照从未失过手、出过差错,唯独这次遇到许平。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数十年的精深修为,为什么到了这年轻人这里就失效了? 方才静室内运转圆光术,本来开始时,他是想要在二人面前强行浮现出未来之景的,以将二人彻底震慑住,同时也想要再试一试,看看究竟能不能在虚空幻影中,将这年轻人的身影也给浮现出来。 可是,他失败了! 等到幻影一出现时,画面就变得极为模糊。 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所以当时他也惊讶万分。 一直待到观察了片刻,发现里面一直都是虽有人像,也有周遭景物,可着实是看不清楚人物与景象为何,更不要说看清具体是什么人了。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再次强行调动起心中意念,让画面切转,换成了不久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所幸,这次并没有让他失望。 连同这年轻官员在内,之前的事情完全显现出来了! 而他想要的效果,看似也已经达到,那就是,许平两人对他这份手段确实都很是震惊。 不过林灵噩自然并不满意,他甚至想到,也许这一切只是因为对面年轻人的修为远在他之上的缘故... 作为道法宗师,他心里很清楚。 圆光术,只可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人施展,这样他们的言行才能被看到,尤其在观察未来之事时。 而如果被观察者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那就万万看不到了。 这也是林灵噩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可这里面又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当观察过去之事时,为什么这年轻官员的身影又能出现了呢? 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对方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所以,每当想到这里时,林灵噩心里就不由一下拧紧,突突的极是厉害!如临大敌! 本来他这次进京,本就是要下一盘极大棋局的,事关重大。 那么如果身旁的年轻官员修为果真在自己之上,而又是敌非友的话,那对他,无疑将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与挑战! 所以在与许平的言谈之间,他总是想要多方试探,来摸摸对方的底。 包括主动要求去沉香楼也是一样,说是好奇自然有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他想去对方起家的“老巢”里去看一看,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 “哦,家国兴亡之事,并非我一介凡夫所能揣度的。”许平这时候神色略显木然,回应了一声。 倒也不是他故意想要表现的高深。 实在是眼前的道士对他的触动实在太大了! 尽管这是一方“水浒”世界,可有那么一个道人在自己眼前忽而施展出那等“虚空幻影”的神奇法术,对他的震动还是不言而喻。 反正在他的认知里,他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介凡夫!” 然而许平不说还好,林灵噩听他这么说,尤其看着对方脸上那一派淡定的神色时,心里更是没来由猛地震颤一下! “这不就在明摆着在说他的修为比我高,要我小心着点吗!” 林灵噩心里又突突的不安起来: “想我修行这么久,难不成还真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怎么办?以后这人怕得是我施行大计的大碍啊!”他心里开始紧张了。 “不行,若能是朋友便还好,若不是,只能!”他心里不由一横,眼眸间更是不为人察觉的,瞬间闪过一抹狠厉! 当然,如果这眼神被旁人看到,一定会吓得当时就跌坐在地。 因为,那宛似来自地狱的恶鬼! “呵呵,许大人,谦虚了。”眼神闪过之后,他立即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边向前走,边转过头冲许平咧嘴一笑。 “呵呵,不敢。”许平则也是略微转向他,客气的点下头。 丝毫没觉察有什么异样。 “诶?兄弟!” 几人行走没多少功夫,已经来到门庭若市的沉香楼前,等到许平三人率先步入,正在忙前忙后招呼顾客的金万福一眼瞥见门口的许平,不由惊讶的轻呼一声。 按照他对朝中高官的了解,这个时候应该还不到下班的点啊! “怎么这个时候我兄弟就下班了?还带了俩道士,跟逛街似的?” 金万福狐疑着,跟旁边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好生招待顾客,自己则快步到了门口迎了上来。 当然,那几个姑娘都是许园内官家赏赐的婢女,金万福眼见楼内忙不过来,便把她们给调来了。 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何况说,许园内现在根本就不缺人! 就说今天上午府卫还来报,说是皇城使张大人出于担心许平安全,特意调派了十多名皇城卒长驻许园! 当然,这个消息,现在许平还不知道。 “兄弟,你这就下班了?”金万福迎到近前,惊讶的询问着。 同时不住晃动着肥硕的脑袋观察着两边的俩道士。 “也没有,今天上午就下班了。”许平淡淡回应一句。 “蛤?” 金万福更惊,愣愣看着许平。 啥?你特么是二品大员啊!还特么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啊!结果不到一个上午没俩时辰就结束了? “咋地?金爷?还不信我们大人说的话吗?”李四这时候已经把马拴好在楼门前,笑盈盈走了进来。 看到金万福那惊愕的表情,不由有些好笑,便回怼一句。 “李四,你们几个泼才!看到爷爷自己一个人搬那么多东西,还他娘的不过来帮忙!” 本来李四几个人刚刚正要跨进楼门的功夫,陡然间,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暴雷般的大喝。 第186章 酒坛披挂 本来一脸轻松随意的李四几个,一听到这个声音,当时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原地。 不用回头他们也马上能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 鲁智深! “大、大师父...”李四僵硬着脑袋慢慢转过身,说话都有点结巴。 没别的,别管因为啥,一旦惹了大师父不开心,那必然要挨一顿爆锤! 就他那身躯,就自己这些人这身板儿... 许平也听出来是鲁智深的声音,不由心中惊奇: 这家伙不是昨晚受了不轻的伤,正在园子里养伤吗?怎么这会又突然跑出来了? 听声音还那么生龙活虎的? 林灵噩和俆知常听到那暴喝声宛如雷震,心中也是一奇。 于是纷纷回过头。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一个个大惊失色! 只见傍晚间人流如织的街面上,对面樊楼门口,一个身躯壮硕的胖大和尚,正全身都被酒缸包裹着! 没错,是酒缸! 大酒缸! 就隐隐约约看见他的双手宛似精铁,正各自牢牢抓着两个大酒坛! 而两支腋下,也正各死死夹着一个。 同时不知是店家赠送的还是其自备的,就见他前胸后背上,也正用一支特制的“吊篮”前后吊着,前后吊篮内,各自披挂着两个大酒坛! 最神奇的还属其头顶。 就见这胖和尚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个极为独特的大帽子! 那帽子顶上竟然还特么带了一个底座! 就见一个超大号的酒缸正稳稳坐在底座上,赫然正被这胖和尚顶在脑袋上! 兴许是怕酒缸这样放还不牢靠,这和尚竟然还用一根绳子将缸与自己的脑袋死死栓结在了一起! 这样一来,除非自己脑袋落地,不然看那架势,他头顶的酒缸,那是万万都不可能掉下来的! “卧槽!” 许平都惊呆了: “这特么什么造型啊?无敌酒缸大披甲?你特么不是在家里养伤呢吗?” 对面的鲁智深似乎也一眼瞧见了许平,目中先似流露出一抹惊讶。 跟着,看架势拽开脚步就要走过来。 “哎呦!大师父!” “大师父诶!” ... 然而这时,李四几个人瞧的真切,哪里还敢耽搁? 慌忙同时惊呼一声,呼啦一下推开面前来往不断的人潮,也就冲了过去! 事实上,鲁智深周边,也着实已围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开玩笑,堂堂帝都汴梁城,何曾见过这等猛人呐? “大师父!哎呦,快给我,给我...” “我来,我来!” 李四几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慌忙一个个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鲁智深手里抓的,腋下夹的,还有那前胸后背挂着的酒坛子,一个个全接在手里。 唯独剩下了他脑袋上那个没动。 没办法,一是绑的紧,二是型号实在太大,整不来。 反倒就他那么顶着,看着倒是,恩,挺好! 可是接过来之后,李四几人一个个又马上叫苦不迭。 只因他们每人两手只能各自提起一个,也就是说,每人只能同时提起来两个酒坛。 但就是这么两坛,已经让他们感觉极为费力! 除李四还好一些外,剩下几人手里提了两坛子酒后,在其重量压迫下,每个人的腰根本就难再完全直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更加想不到,大师父一个人究竟是怎么若无其事的将这么多酒披挂在身上的! “大师父,您头顶上的那个...” 李四手里正提着俩酒坛,抬眼望着“宝相庄严”的鲁智深,不由关切询问道。 事实上他也自知,问了也没啥用。 但总得客气客气不是? “嗨!没事、没事。” 果然,鲁智深也知道他们的本事,只是爽朗的摆了摆手,大笑道: “不用管它,洒家自个儿顶着就成!你们搬好自己的就行了!” “是是。”李四暗喜。 “好小子!” 可谁曾想,鲁智深这时候怕头上的酒缸不稳,一边用左手扶着,一边又用右手狠狠地猛拍了一下李四肩头,赞许的夸赞一声道: “洒家平日没白疼你们,关键的时候,顶用!啊?哈哈哈!” “阿,呵呵,是,大师父...” 李四慌忙陪着笑脸,可实则早已被那“熊掌”拍的龇牙咧嘴,脸上的笑容也属实比哭都难看。 更要命的是,他左手在肩头的一阵疼痛之下,竟然差点将抓着的酒坛子给脱手了! “糟糕!” 他心中一惊,慌忙调动起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将那坛酒又死死攥紧在手里。 “好险!万幸、万幸!”他长长舒了口气。 开玩笑,这要是真给大师父砸了,那自己不被活撕了才怪! 用大师父自己的话说,那就是: “尔等若是动了洒家的银子没啥,可若是敢动洒家的酒,那就是在要洒家的命!洒家那就得先要了你们的命!” “恩,不错、不错。” 鲁智深则瞧着眼前李四几个小子很是顺眼,又冲其中一个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洒家搬回家去?” “啊?” 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向前冲了好几步方才强自稳住身形。 可饶是如此,依然将周围看热闹的几人撞了个四仰八叉。 其他人听鲁智深那么说,也不由先是一愣,跟着一个个哭丧着脸惊呼起来: “大师父啊!运、运回许园吗?” “这...” 他们眼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望着鲁智深。 开玩笑,现在每人抓着俩坛酒还直不起腰来呢,这边离许园还有不少路,可怎么走啊! “恩?怎么着?” 鲁智深则见几人犹疑,当即眉眼一瞪,口气立马转为不满,音调提高道: “怎么地?有问题吗?还是不听洒家的话了?” “啊,不不不!” 几人慌忙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个个因提酒坛而脑门上青筋暴起着,又哈着腰。 脸上的神情看着都快哭了。 “噗!” “哈哈!” “这些人是之前酸枣门外那些个泼皮吧?” “可不就是张三李四他们几个?”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见他们这副样子,不由纷纷失笑出声,又在那儿指指点点: “不过这帮人看起来面色气象,好像比以前和善多了啊?怎么回事?” “是的啊,当真是奇怪的很。” “我看他们的身板好像比以前也强壮不少了吧?” “是啊,奇怪!这酒缸一坛可是不轻来着。”一个衣着看起来有些华贵的中年人这时候也道: “少说也得七八十斤。关键,我看里面装的,好像是樊楼的顶级名酒——‘天醇’呐!” “啊?‘天醇’!” “哇!” ... “阿,大师父...” 李四这时候听到鲁智深说要他们徒手将这些酒搬回许园,心中马上也是叫苦不迭。 这样搬回去,那接下来至少十来天,哥几个的手不用说,全都给废了啊! 于是他一边哭丧着脸,一边赶忙在心里快速思量着,想着如何劝说眼前的鲁智深。 第187章 闯祸 一想到身后的许平,不由眼前一亮,赶忙试探着,又涎着脸冲鲁智深道: “那个,大师父,咱就这样回去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鲁智深瞪他一眼。 显然很不满意! 李四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酒坛更是差点再次脱手,当时心一横,便劝说道: “大师父,您没看到吗?咱大掌柜的他还在沉香楼呐!咱若是就这么回去,是不是不好?怎么着也得给大掌柜招呼一声不是?” “恩...你说的也有理!”鲁智深手扶着头顶的大酒缸,凝眉片刻便大剌剌应一声。 本来他也是要过去的,只是刚好这帮小子过来,他的意思也只是要他们先回许园而已。 “那就先到对面去,待会再随洒家一道运回许园。”他说着,已经拽开脚步,当先走向对面。 “哎哎!”李四顿时喜笑颜开,慌忙点头哈腰的应着,一边冲其他人打眼色。 其他人也欢喜的不得了,别管咋说,先回沉香楼就有不出这冤种苦力的希望。 大掌柜的可比大师父好说话多了。 “哎呀!大家伙快闪开!” “快都闪一闪啊,别被撞到了。” “那和尚头顶的大缸砸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 根本不用鲁智深吆喝,周围看热闹的人眼见这胖和尚跟一座小山似的撞过来,早已经自觉地闪在一旁。 一时,本来人潮车马川流不息的御街,都因鲁智深几人而出现了短时的顿塞! “哎呀!兄弟!你这是下班啦?” 尚距离沉香楼门口有几步距离,鲁智深已经冲着许平哈哈大笑着怪叫一声: “我本来就还想着等你回来,咱弟兄畅饮一番那!” 此刻和尚近在眼前,造型看的更加真切,许平不由更是无语:倒当真是个酒痴。 你道鲁智深哪来那么多钱到樊楼买“天醇”? 只因为挺早时候,许平就跟他和邓元觉说起过:“但凡馋酒和肉,就直接到对面樊楼预订,费用全部挂他账上。” 只不过以往时候,二人还从未如此大量的专门购置过酒水。 许平也有些疑惑:“没事买那么多酒干嘛?又不是难得来一回樊楼?” 一旁的林灵噩和俆知常俩道士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佛爷,当时也是心中猛地一震! 饶是林灵噩走南闯北惯了,见多识广,可也从未见过这等和尚! 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身长八尺,腰阔十围,浑身筋肉虬结,脖间挂一串硕大念珠,胸脯上还袒露着一大片寒毛。 走起路来的样子更是虎虎带风,一看,就是浑身刚猛又带着无穷的力气! 简单一句话,要说眼前这人是个盖世猛将或者绿林豪强那能信,和尚? 哪跟哪儿啊! “你是怎么混进出家人队伍的?” 俩道士心中都有此疑问,不由面面相觑。 “鲁大师,这是又馋酒了吧?”大和尚已然走到近前,许平望着他整个头部扎的结结实实的麻绳,不由感觉好笑,双手垂于身前笑吟吟问道。 “那可不?”鲁智深理所当然的应一声,笑哈哈道:“今天不管怎么说,也是兄弟你新官上任大喜的日子,咱岂能不好好庆贺庆贺?” “好家伙!” 许平顿时无语:“你这是为我庆贺?馋酒就说馋酒呗,非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干毛?昨天不都庆贺过了么?” 可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势,不由又凝眉关切道: “大师,喝酒没啥,可你这身上的伤...” 他还打量着鲁智深的左膀右臂。 “嗨!不碍事!”鲁智深则豪气的一摆手:“这算什么?别听那胡老头儿瞎忽悠,医生嘛,把咱的伤势说重一点,他们好多赚钱,明白么?” 许平顿时又苦笑着摇摇头。 “大人。” “大人!” 李四几个这时费了半天劲,也终于苦哈哈赶了过来。 仅仅是一段路,已不容易! 他们一见到许平便打招呼。 “恩,先把酒缸摆在楼门两侧吧,待会再说。” 许平将他们那副费劲的样子看在眼里,虽没听到方才鲁智深对几人的安排,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鲁智深那等奇葩决定,于是便吩咐一声。 “哎!” 李四等人一听顿时大喜过望,慌忙提着酒缸就各自卸货去了。 鲁智深倒也没再反驳,只自顾自拆解着脑袋上的麻绳。 许平和金万福在面前看着,虽想上去帮忙,可一看那缸的个头,当时就打起了退堂鼓——太大了! “真要是没拿稳砸下来可咋办?” 两人这么想着,于是竟然都很有默契的只顾看。 “哎哎,大师父,我来。” “我来我来!” 还是李四几个,卸完了货,眼见鲁智深如此,慌忙一个个上前,将鲁智深团团围在中央: “哥几个慢点。” “用力!” “一二三!” 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每个人都憋的脸红脖子粗,一齐高举着双手,费了很大力气,方才将鲁智深头顶的那大酒缸稳妥搬了下来。 “嚯,这和尚!真可以!” 一旁的林灵噩瞧着眼前情景,不由心中暗自赞叹一声。 “恩...舒爽多了!” 鲁智深头顶大缸一卸,顿感全身轻松,晃动着脖子脑袋,浑身舒展了一番惬意道。 “呵呵,来吧,大师?进来喝两杯茶水预备预备先?”许平瞧着他那副样子有些好笑,便玩笑道。 “哈哈!走走,一盏茶,待会配他三碗酒!”鲁智深爽朗一笑,掀起直裰外摆,大踏着步便走进沉香楼。 “这...” 俆知常眼瞅着这莽和尚来去洒落,更惊异于那一身神力,不由望着鲁智深的背影有些发呆。 “徐大人,林道长,我们也进来吧。”许平则微笑着一肃客。 “恩,好好。”二人忙点头。 “鲁大师,我出来前不是吩咐张三那帮人好生照看府内伤员吗?任何人都不许擅自离府的,你这是...怎么出来的?” 众人落座,金万福有些奇怪的问向鲁智深道。 “这个...”鲁智深听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洒家不是馋酒了吗?叫来张三几个小子给弄点酒来,可那几个泼才说什么也不给弄,还一个劲只道洒家刀伤未愈,不宜饮酒,洒家恼怒,抡拳想打他们,可即便如此,那几个泼才还是不肯。 洒家无法,只好去往后厨。 但你说气人不气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咕噜一声吞了一盏茶:“后厨领头的俩厨子也是说什么都不给洒家酒喝,把洒家给气的!” 许平和金万福听到这里又是好笑,完全可以想见俩厨师拿着菜刀跟鲁智深对峙时的样子。 要说这俩御厨也的确都是血性,昨晚的许园之战,在青龙分社的帮众潜入许园的那段时间内,就是这俩厨子将零散的府内仆人还有丫鬟聚集了起来,减少了不小的人员损失。 当黑衣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又是这俩厨子带人挺身而出,黑衣人没得到好不说,还被他们硬生生砍死了三个。 “然后呢?”金万福强忍着笑意。 “然后洒家就暂时回房了啊?和邓秃驴那厮不是挨着近吗?洒家去找他,问他‘想不想喝酒’?” “他怎么说?”许平也笑问道。 “那厮说想喝啊!”鲁智深道,跟着又不屑: “我说可是园子里的人都不给咱们酒喝啊!然后他说,‘那要不就算了吧’。” “哈哈哈!”许平和金万福顿时大笑。 外间暂时帮着照看生意的李四几个人隐隐听到隔间鲁智深的话,也顿时个个忍俊不禁。 “你们还笑。”鲁智深瞪许平和金万福一眼: “洒家当时不甘心,就跟他说‘要不咱俩偷偷溜出去喝酒吧?喝完再回来。’” “你们猜他怎么说?” “那厮说,‘园子里看守的紧,许兄弟和金总管都一再嘱咐府卫,不可让伤员擅自出去的。’” “你们说说,当和尚都怂到这个份上了,一点规矩都不敢破,这还当个什么鸟和尚!” 鲁智深一边说着,一边又猛吞了一盏茶,满脸忿忿。 就差拍桌子了! “好家伙!” 坐在鲁智深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俆知常听到这里,又侧眼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由心中泛起嘀咕: “你这本来就是个妥妥的酒肉和尚啊!拉别人下水,别人不从,遵守规矩和清规戒律,到了你这儿反倒对不起‘和尚’俩字了,这都什么歪理!” 反而是一直安然坐在鲁智深对面的林灵噩,听到这话,面庞上却浮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然后鲁大师你就自己偷偷翻墙跑出来了?” 金万福这时站起身为他又续了盏茶,笑问道。 “哪能!” 谁知鲁智深却不屑的一甩头: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岂可翻墙而出?洒家是从正门走出来的。” “正门?” 许平和金万福顿时愕然,不由相互对望一眼。 “正门...不是刚刚新来了几名府卫吗?”金万福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不由声音都有些发颤,问道。 “是啊!就是那帮小子!”鲁智深却咬牙切齿: “他们拦着洒家不让出去不说,还一个个神情冷傲的很,不知道还以为多大官差呢! 要说起这个,我也得说说你,老金,咋也不能什么人都往园子里弄啊! 那些小子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你把他们弄来干嘛?还安排在府门那充当门面! 不知道的老百姓还以为咱许园惯常仗势欺人呢!” “那后来你这是...”金万福丝毫没留意他的指责,只是声音颤的更加厉害问道。 许平也想到了,不由凝眉注视着鲁智深。 “那还能怎么地?”鲁智深话语里却仿似觉得最委屈的是自己: “他们跟洒家争执,看架势还想打洒家,那洒家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当时就暴起,跟他们打起来了。” “啊?”金万福已霍然站起身! “哪知那帮小子那么不经打,没几个回合,就被洒家全都打晕吐血倒地,个个爬不起来了,洒家也就出来了。” “我去!”许平顿时也瞪大双眼瞧着鲁智深,无语到极点。 这还真是能惹事的主,你打谁不好,打皇城司的人! “哎呀!祸事啦!”金万福已经气的吹胡子瞪眼离开茶桌满屋子来回走起来:“祸事了啊!” 他不住哀声叹息着。 谁人不知,殴打朝廷官差本就是大罪,何况还打的是机密机构皇城司属下的精卒!还是在天子脚下,还把人给干晕了! 头几年有一莽汉,将开封府属下的一名官差打成重伤,当时就被发配流放到沙门岛,到现在都没回来。 依照许平和张如晦的关系,鲁智深这档子事虽然不至于判他流放,但几十板子估计还是免不了的。 毕竟张如晦对下面人也要有交代。 “你闯大祸了啊!”金万福忽而顿下脚步颤声望着鲁智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不是讨打吗?” “怎么了?”鲁智深大剌剌的一叫,反而不服气:“谁敢打洒家?来来来...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 “噗!”金万福差点一口老血喷在茶案上。 望着鲁智深那副浑不吝的样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好了。”许平这时则淡淡摆了摆手,又轻叹了口气:“打了几个府卫嘛,也没什么。” “掌柜的,可是!”金万福急声。 这事儿的确不好办啊! “回头我再找找张大哥吧。”许平抬手制止了他,轻轻一叹:“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唉!”金万福也长叹一声。 “许平许掌柜,可是在此间沉香楼吗?” 却在这时,只听一道庄重肃然的声音自楼门口响起。 那声音中气很足,极具穿透力,惹得本来气氛有些沉闷的隔间众人精神也是一振。 “恩?” 许平听闻,冲金万福使了个眼色。 金万福忙收拾了一番装束迎出门。 只见伫立在门口的,是几名威风凛凛、腰跨长刀,军官打扮的人。 “咯噔!” 金万福当时心中便是一惊,心道:“不会来的这么快吧?老鲁把皇城卒打伤了,这么快就来人抓他了?” 可慌乱间瞅着那面前几人的衣着,又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第188章 西军故交 因为看几人衣着盔甲,分明是一身禁军打扮! 可是,他们在一些细微处又和京城禁军的装束略有不同。 比如他记得很清楚,京城禁军脖颈间围绕的领巾是青绿色的,而这几人分明统一制式的都是绛红色! 再如他们腰间的长刀,也明显比京城禁军的长出不少。 “几位军爷,你们是...”金万福来不及多想,忙拱着手迎上前。 “我们是军中亲卫,今日随我们家老相公,特地来拜会许小相公的,许公子在楼里吗?” 还是当头的壮健汉子一拱手客气道。 这人面庞黝黑,又透着健康的红色,神色坚毅,一身英武之气。 金万福为其气势一慑,心中慌乱: “军中亲卫?” 眼瞅着眼前几人不凡的姿容,又想到他们口中所说的什么“老相公”,人情世故练达至极的金万福当时便会意到:来者,怕不得是一位军中的大人物! 当时便慌忙也客气道:“说来也巧,我家公子今日刚好在楼内,我这便去禀报。” “有劳先生。” 金万福转身便快步闪入隔间。 “怎么了?金大哥?”许平狐疑。 透过隔间缝隙,他也隐约看到门外来人正是军中之人。 “掌柜的,情形怕是不对啊!”金万福神色慌张:“说是军中亲卫,陪着他们家老相公来拜会你的。” “哦?”许平凝眉。 “掌柜的,总不能是为了老鲁那档子事吧?”金万福声音放低,注视着许平,都有些发颤。 许平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 鲁智深出家前在渭州府可还是背着命案的。 真要拿这事做文章那可当真是难办至极。 “他们没有说是哪方面的?”许平又问。 “没说,只是看装束分明是禁军,可又和京城禁军的大有不同。”金万福如实道。 “哦?”许平更加疑惑了。 自己素来没有什么军中朋友,林冲和杨志能算,但哪能和什么“老相公”沾上边? 什么“老相公”一听就是军中大佬,可是,为了鲁智深那件事也不至于要大人物亲自出面吧? 一时,他实在摸不透对方来路。 “掌柜的,怎么办?” 金万福明显是慌神了。 “恩...”许平略一沉吟,又一咬牙,站起身:“我先出去会会他们,看看再说吧。” 实际上,俆知常和林灵噩在座,他有些话没方便说。 心里却已打定主意:若真是来抓鲁智深的,那没的说,只能先把许园的人调集起来,找机会把人抢回来再说,而后,就把鲁智深送出汴梁城! 所谓“龙入大海”,这家伙只要到了绿林,反倒是安全了。 凭他的本事,也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哈哈!” 谁知,就在许平和金万福都在愁眉不展,刚要跨出门的当口,鲁智深却哈哈大笑着霍然站起身。 方才挨了金万福一顿“训斥”,他心里本就老大不乐意,一直气呼呼背对楼门口坐着。 直到听金万福说出来人种种不凡,之前的不快反倒一下被抛到九霄云外了,而且马上激起了好奇之心。 “老金,你说那帮人那般奇特吗?倒有点意思,待洒家先瞧瞧去!” 他说着,已然喜滋滋快步走向门外。 事实上尽管出家多年,可他骨子里对西部边关军旅生涯的向往,从未消失。 就算不能见到西军兵卒,见见其他地方的边军那也是好的。 只因来到汴梁城的日子,他时常听林冲说起京城禁军如今那难以提高的低下战力。 每当听到这些,令他这个如今的局外之人也都每每扼腕叹息。 由此,更加怀念在骁勇西军时的日子。 “哎?” 许平和金万福刚要抬手阻拦,可胖和尚早已没了踪影。 “让二位见笑了。”许平苦笑着摇摇头,又冲林灵噩和俆知常二人一拱手:“许某去会会客人,待会便回来。” “无妨,许大人自便便了。”林灵噩好整以暇,微微一笑。 俆知常也微微起身,应一声:“大人请便。” “待洒家瞧瞧,是什么军中大人物来着?可有当初洒家的‘五路廉访使’的官儿大吗?哈哈!” 鲁智深爽朗大笑着,已然步出隔间。 这一声吆喝,震的一楼众多顾客先自面面相觑,纷纷投以惊奇的目光。 嗓门太大了啊? “恩?” 本来一直在楼门口默默等待的那几名军官,当看到鲁智深远远出现在眼前时,神色也均是一愕。 尤其领头的那汉子,更是愣愣瞧着。 尽管还隔着人群,可是这胖和尚,太眼熟了啊! 在哪里见过? “这人...” 他脑海中快速旋转回忆着:“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像!” “人呢?都给洒家闪开,闪开!”鲁智深大踏步而来。 实则根本不用他吆喝,周围顾客早已自觉给闪开通道了。 “你们是西军还是...” 鲁智深本来尚哈哈大笑着,可当真离的近了,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猛地“咯噔”一下! 一下僵立在当场。 因为他眼见。 眼前几人穿着的,正是西军衣甲! 而且,正是老种相公手下,那种家军的军服! “你们...” 鲁智深口中喃喃着。 眼眶中,不期然已有泪水在打转! 此时夕阳斜照,阳光正打在他的面上,他并不能一下将眼前几人的面容认清。 “你们...” 鲁智深嘴唇都有些哆嗦。 他已隐隐感觉到对面几人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他举步缓缓向几人靠近着... “什么情况啊?” “这和尚怎么一惊一乍的?” “情绪波动太剧烈了吧?” “当和尚屈才了啊?我看该去戏班才是,肯定能成个名角儿!” ... 一楼顾客一个个目睹于此,均是看愣了,可又不敢高声,只在那窃窃私语。 “你们...” 鲁智深终于走近。 而当真切看到面前几人的容貌时,胸中已然是剧烈起伏起来! 甚至眼眶都已通红! “大师,你...” 领头的汉子心中狐疑已极,眼眶也是瞪的大大的。 阳光洒在面前之人的脸上,那分明,太像一位生死故交!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他也疑惑为什么眼前的和尚见到他们会是这般反应。 “老陈!是你!” “牛头!胡三儿!” “哇,呜呜呜呜呜!” 鲁智深只稍微通红着眼又定定看了几人一小会儿,便一下子将最前面的三人一把揽住。 只将三人一齐紧紧抱入怀中后,便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乖乖!” “和尚可以啊?” “演技杠杠的!” “拿捏的太到位了啊!” “我都快跟着哭啦!” ... 一楼众多顾客见到鲁智深这般行止,早已震惊了。 就没见过这种和尚,更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都唱的哪一出? 而被紧紧搂住的三名军官更是心中震骇异常,又有苦难言。 啥玩意?这怎么还一上来就哭,然后接着给安排个一个个大大的熊抱呢? 还是大胖和尚给的? 对面就是樊楼,给安排个最低档次的姐们儿也行啊? 关键,咳咳,别搂那么紧好吗? 他们想挣脱,可用力之下才发现,这和尚的力气竟然大的邪门儿! 硬是三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其怀中竟然分毫挣脱不开! 片刻后,三人呼吸都已经有点困难了。 边关精锐,这么死,有点冤啊! 眼看紧跟在三人后面的其他人都要开始拔刀了。 “不,不是...大师...你,你这是...” 领头的军官吃力的说着,都快翻起白眼:“阁下,何...何人啊?” “怎么?你们不认识我了?”鲁智深听问,方才一把松开三人,心中有些气恼。 “呼...” 三人仿似重回人间,大口的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鲁智深又大力抹了把眼泪: “我是鲁达啊!” “啊?” 本来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三人,包括三人身后的其他几人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呆立在当场。 “仓哴!” 已经拔刀的也瞬间回鞘! “你?” 领头的汉子瞪大眼珠愣愣看着鲁智深,又仔细打量着: “你,是鲁达?” 第189章 情真意切 “你真的是鲁达兄弟!你真的是鲁达兄弟!” “他真的是鲁达兄弟啊!” “哎呀!” 领头的军官又认真看了好一会,忽而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 先是一把抓住鲁智深雄壮的臂膀,一边不住回头冲身边人语无伦次的说着。 “是达哥!” “他真的是达哥啊!” “是达哥!” “达哥!” “呜呜呜呜...” 其他人认得真切,这回倒也反过来了,他们竟然一下子全部团团围了上来,而且一下子将鲁智深紧紧抱在垓心! 一群大老爷们儿彼此紧紧地拥抱着,在那儿痛哭流涕! 嘶... 旁边围观的众多顾客这回可一下傻了眼,就连二楼的顾客听到动静,在楼梯口一下也围满了好多人。 大家看着这个场面都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看他们哭的真切,有些情感丰富的,竟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这,掌柜的...”跟在许平身侧的金万福完全看呆了:“这都什么情况啊?” “呵呵。”许平则微微一笑,并不置可否。 只定定朝楼门口看着。 本来他见到鲁智深最开始的反应,也是不明所以,根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最后听到那些军官惊异而亲切的称呼他为“鲁达”、“达哥”。 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鲁达”,是鲁智深出家前的俗家名字,知道的人怕大多也只有他在关西时候的那帮老弟兄。 那么看对面几人的一身独特禁军装束,不是西北边陲的种家军,又能有谁呢? 那么,他们口中的“老相公”,许平自然也一下就猜到是谁了。 只是。 “种老将军不是应该早就回西北边关了吗?怎么会如今还在京城?”他心想着。 毕竟自上次他从后世带药片回来,医治西军流感,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 “兄弟啊!你这怎么出走了,始终连个音讯都没有呢?就连老相公那儿都没你的消息?” 终于对面哭了好一会,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哽咽声才稍稍止歇,领头的陈飞虎抹一把眼泪,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鲁智深道。 口气里,颇多埋怨。 “是啊,达哥,老相公还每每总是向我们念叨起你呢。” 身躯有些瘦弱的胡三儿这时接道。 他们这帮人包括鲁智深,之前都是老种相公种师道麾下的亲卫军官。 所谓亲卫军官,也就是主帅帐下最得力的亲兵营指挥。 鲁智深当初刚刚从军时,凭借着一身肝胆与骁勇,逐步为老种赏识,并提拔为亲兵三营指挥。 而后他更是屡建奇功,在征战中又与面前同为亲卫军官的几位同僚,建立起了深厚友情,直可说是肝胆相照,生死之交! 那段日子,也是鲁智深最为开心的一段时光。 本来按照这个脉络发展下去,他最终大概率会成长为独领一方的优秀将领。 直到小种相公调任渭州府。 当时老种顾念,小种身边须有一个非常贴己的人照应才好,这才将鲁智深,也就是那时的鲁达给借调了过去。 说起来,也就是小种,换做其他人,老种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唉,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鲁智深重重一叹:“不提也罢!” 他一摆手,跟着,反倒是很欣喜的询问胡三儿道: “三儿啊,你说老相公他老人家还总念叨起我?都念叨我什么?” 他说这些话时,满眼放着光。 “还能有什么。” 不等胡三儿接话,看起来憨厚又壮实非常的牛头接道:“还不就是念叨你在帐前的时候有多么得力?和西夏鞑子干仗有多么勇猛?” “嘿嘿...”鲁智深一听,一抹锃亮的大脑壳,在那傻乐。 “不过老相公说多了又开始骂了。”牛头又道。 “哦?骂我啥?”鲁智深又有些紧张,瞪眼密切关注着牛头。 “说不就那么那么点事儿吗?你小子格老子的值当的跑吗?回营里来老子还罩不住你怎么滴?” 牛头模仿着种师道的神态和语气道。 可鲁智深听在耳里,登时又是满眼通红。 “老相公!” “呜呜呜...” 挺大一老爷们儿,听了那么一句,念叨这么一声,竟又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这,哎呀呀!这是干什么?都是你,在这乱说什么?”陈飞虎见状,赶忙安慰,又冲牛头一顿数落。 “老相公是那样说的呀?”牛头有点委屈。 “恩?”陈飞虎眉眼一瞪。 牛头再不敢说话了。 “老,老相公今天也来了是吗?” 鲁智深眼眶中又有泪珠滚落,当真可谓是热泪盈眶! “恩,他人家车驾就在外面呢,只是要我们先进来探听探听。诶?这许小相公...” 陈飞虎听鲁智深之问,同感此悲,眼眶也是泛红回道。 可回答着,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赶忙又问起鲁智深。 “啊!那快带我去!” 谁知,鲁智深一听老种的车驾就在外面,就近在眼前,哪里还能留意到陈飞虎后来急切问的什么“许不许的”? 一把拉起陈飞虎就望外跑! 老种,是他一生最为崇敬的人。 在他心目中,老种,既是自己的主帅,又如自己的父亲! 自他犯事,特别是离开老种军营之后,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再相见过了。 此情此景,又如何能够不急切? “哎哎?兄弟?不是,兄弟?” 陈飞虎想要尽快见到许平,可被鲁智深就这么拽着,竟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丝毫挣脱不开! “呵呵,我们也跟出去吧?” 许平这时远远瞧着这一幕,也露出会心一笑,冲身旁的金万福道。 他虽一直在远处看着,并未走近,可此刻眼中,也不期然已有泪珠在滚动。 “老相公啊!” “老相公!您老人家一直还好吗?小达万死!来看望您了啊!” “老相公!” “噗通”一声! 鲁智深拉着陈飞虎冲出沉香楼,一眼瞧见楼门右侧正稳稳停着一座华丽的车驾,当时便一把甩开陈飞虎的手腕,一下就跪了下去! 而且,几乎还是带滑行的。 跪倒之后,更是纳头便拜,磕的御街的青石板都“咚咚”作响。 陈飞虎本想阻拦,可是已经晚了。 “老相公啊!小达万死!我可想死您啦!” 鲁智深早已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哪来的疯和尚?” “你特么搁这哭丧呢?” “惊扰了我家小姐,看不报告官府,拿你问罪!” 鲁智深哭的正起劲的功夫,陡然间,从车驾正面转过来一个年纪不小的车夫。 一看到鲁智深在那嚎叫,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怒斥道。 “啊?” 鲁智深一愣。 彻底茫然了。 什么情况? 陈飞虎把脸一捂:不要说我认识他啊? 牛头、胡三儿等人看到眼前情景,也是满头黑线。 “小达?” 可是却在这时,从御街的左侧,忽而传来一道苍老遒劲而又亲切异常,亲切之中,又略带些颤抖的声音。 本来正上身正直,一脸茫然跪在那里的鲁智深,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泪如泉涌,如遭雷击! 第190章 老种相公 “老,老相公...” 鲁智深根本并不起身,喃喃一声。 跪着,转过身去。 竟然冲着那道声音的来处,沿着御街就膝行而去! 尤其当久久思念的面容真切呈现在眼前,越来越近时,他的心中更是激荡起无尽的喜悦! “小达!” 远处的老人眼见此景,嘴唇也颤抖着,双手更是抖动的厉害,眼角泛出欣喜的泪花。 只见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一名护卫,也快步迎来。 “老相公!” “呜呜呜呜...” “老相公啊!鲁达万万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您老人家呀!” “呜呜呜。” 两人很快相聚到一处,鲁智深一把便紧紧抱住种师道的腰,再也遏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达...” 种师道当然不可能同鲁智深一样跪下,可也是上身俯的很低、很低,一把抱住鲁智深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也同样的老泪纵横。 “小达,你变样了,胖了,也更壮实了。” “可是,你怎么成和尚了?” 种师道摸着鲁智深的大脑袋,既疑惑又疼惜。 谁人不知自己帐下的这员虎将最是离不得酒肉? 让他去做和尚,那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难为孩子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相公!呜呜呜...小达也不想啊!呜呜!” 种师道不提还好,一提,无限往事涌上心头,鲁智深更是顿感满满的委屈,哭的更狠,也更伤心了。 “孩子,不哭、不哭。” “不想做,以后咱就不做了。” 种师道一边安慰,轻轻抚摸着鲁智深的脑壳,一边眼角浑浊的泪不断滚落,落在鲁智深的大脑袋上。 脑壳太滑,又顺着鲁智深的耳廓、脸腮,落在肩头。 “我的乖乖!这是闹哪一出啊?这老头是这胖和尚的祖父吗?不过也太感人了吧!” “感人不假,但这怎么可能是和尚的祖父?你没看老头儿的姿容很是不凡吗?能像是爷孙俩?” “就是,体型差距也那么大啊?没看胖和尚都快赶上瘦老头儿五个重了!” “怎么不可能?要我说,就是!不然哪会那么情深意切? 我看啊,八成就是这胖和尚小时候不听话,然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后来混不下去,经常饿肚子,可又抹不开面子回家告饶,于是乎,只能干脆选择出家当和尚,这样一来,就能混口饭吃。 谁曾想?当和尚的日子又着实太过清苦,自然远远比不得在家里。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完全可以想见,这和尚心里到底积攒了多少委屈? 那么他再次见到自己的祖父,如此这般表现,就不难理解了。” “哦...有理有理。” “定是如此了!” “丝丝入扣,毫无破绽,阁下高见啊!” 种师道和鲁智深两人的动静早已闹的御街上无数人围观,二人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人在那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着,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 直到最后一个人在严密的推理下给出结论,众人方才心悦诚服,一致赞同。 “掌柜的,这老鲁今儿是怎么了?发失心疯了吗?该不会是昨晚干仗时被对方敲坏脑子了吧?” 此时华灯初上,沉香楼门口,金万福正踮起脚尖随同许平望这边瞧着。 “还有那个老头又是谁啊?怎么老鲁一见他就给跪了?” 许平淡淡一笑,附在他耳旁便耳语一通。 “这...”金万福越听眼睛瞪的越大: “兄弟,你说的可、可当真?” 种老将军威名,不要说前线边关,即使远在内地乡野,哪怕是在贩夫走卒、绿林豪强之间,那也是大大的如雷贯耳! “恩,真的。”许平轻轻点下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金万福喃喃着。 “老相公!” “达哥?要不先起来吧?” “是啊,达哥,咱要不就先收一收?大街上这样不好啊?” “对,老相公保重心绪才是。” 眼见种师道和鲁智深两个在那里难舍难分,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顾念到老将军一世威名,以陈飞虎为首,牛头、胡三儿等亲卫官慌忙推开人群便上前劝说。 就连本来一直紧随在种师道身侧的一名年轻英武护卫,这时也随他们同声劝解。 “噢,是是...” 种师道终究持重的多,听到众人劝说便把眼角老泪细细一抹,又使劲抽了抽鼻子,方才轻轻站起身,抚摸着鲁智深的脑壳道: “小达,不要哭了,见到老夫,这不就算是回家了?以后再不会要你受委屈了。” 他眼含热泪说着,口气又无比坚定。 陈飞虎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相公何曾对哪个部将如此温声细语过啊! “嘿,听听!方才那人猜的没错,真是爷孙俩呀!” “神了!没听那老头儿说,见到他就等于‘回家’了吗?” “我早就说他俩长的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恩?” 看热闹的有人最后抛出这么一句,立即有无数人便惊恐的回头望着他。 “呜呜呜...” 鲁智深却似根本没听见,依旧只顾抱着种师道痛哭不止。 事实上他的确也一直沉浸在重见老相公的喜悦与激动里,早已浑然忘我。 “小达,这几日,老夫就带你去祠部那里讨回度牒,今后,你再不会离开老夫了,重新亲卫老夫帐下!” 种师道继续安慰道,并目光一凝,放出豪言壮语。 “呜呜呜呜!” 这句话鲁智深倒是听到了,但也是影影绰绰,可心绪激荡下,依旧不能自已。 手臂间环抱的力量陡然间就更紧了。 “嘶!” “疼。” 不过这可难为了种师道,腰间顿感猛然一酸,跟着就感觉几乎被箍的喘不上气来! “他娘的!这小子的力气似乎又见长了啊?”种师道心中暗骂一声。 事实上,他说上面那些话,一方面倒的确是出自真心,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暂时先将鲁智深给安抚住,至少让他先站起来,稍微顾及下影响。 可是这家伙... 老种心头有些火气,可周围毕竟那么多部将还有群众在看着呢,哪里好发作? 于是只能强忍住腰间剧痛与心头火气,对跪在身前的鲁智深道: “小达,你,先松松劲儿,让老夫喘口气儿。” “呜呜呜!” 谁曾想,不说还好,一说,鲁智深哭的更起劲了,抱的也更紧。 遒劲的双臂青筋都暴涨起来,清晰可见! “嘶嘶嘶。” “疼疼疼啊!” 种师道两眼一黑,几乎满头都冒起金星,略带怒意: “小达!快、快松一松!” “呜呜呜!” “小达!松一松!” “呜呜呜!” “小达!” “他娘的!格老子!” “呜呜呜,呜你娘个腿儿!” “啪!” 眼看就要彻底晕厥过去,几十年军旅生涯练就的坚强求生意志让种师道在这最后一刻,彻底觉醒爆发! 年轻时候练就的铁砂掌在这时更是派上了用场! 但听“呼”的一声。 一记几可开碑裂石的大逼兜,狠狠的便扇在鲁智深锃光瓦亮的大脑壳上! “啪!” 那一记巴掌,威力甚大! 曾经进村叼孩子的一匹饿狼,就是被年轻时候的种师道这么一掌拍死的! “什么情况!” 这惊天动地一呼,不仅将鲁智深的痛哭声彻底止住,更是将周遭本还在感叹于“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围观人群,彻底给干懵逼了! 本来喧闹鼎沸的御街似乎都为之凝固,人人呆若木鸡: 不是温馨场面的吗? 说好的爷孙情呢? 远处的许平和金万福向这边看着,也是张大了嘴巴。 第191章 终相见 “哭两下得了呗,还特么没完了你!” 老种依然气呼呼。 两手铁手左右分开,一把便擒住鲁智深的两只手腕,后撤一步便挣脱开。 只因此时的鲁智深早已被那一巴掌给扇懵,到现在脑瓜子都嗡嗡的疼,完全提不起分毫防备。 不然种师道想脱身还真不易。 一眼瞅见周围那么多人愣愣看着,种师道想起今天这尴尬事儿怕是肯定要被传开,朝中诸位同僚听到还不笑掉大牙? 更想到便是传回西军大营,那也会成为三军将士暗地的笑料。 又感觉着此刻生疼又几欲散架的腰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你特么这是想勒死老子,还是和老子较劲!” 种师道怒目圆睁,越说越气: “你他妈当和尚当傻啦!” 他两只苍老的手紧紧扼住鲁智深的手腕,下意识的,便要抬腿猛踹! 没办法,职业生涯数十年养成的习惯。 擒敌之后的习惯动作,有时候真不受意识控制! “诶诶诶,老相公!老相公,万万使不得啊!” “种帅腿下留情!” 陈飞虎几个在一旁看到种师道发火,本不敢上前阻拦。 只因这老头儿本就是火爆脾气,一旦发火,那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 往常在军营中,谁若是敢在他发火时说三道四,那保不齐连劝说的那个人都得白挨三、四十军棍。 可现在,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鲁刚和老头见面就被踹不是? 于是乎几人便一股脑上前,死命的拉住种师道。 鲁智深这时已稍稍缓过神来。 他也明白了刚才正是老种辣手无情,狠狠扇了自己脑瓜。 明白了这点,更是满腹委屈: 怎么地?洒家不招人待见就到这种程度了吗?连老相公也... “别拉着我,让我踹死这小子!” 种师道火气上头,这时候虽被拉住,却更是怒不可遏! 冲着依然跪地的鲁智深不住叫嚣着,两条腿更是不住凌空狠踹。 ... 围观群众早已看的满头黑线: 这来自祖父的爱,当真是干货满满,不掺杂丝毫水分啊! “不好!” 远处的许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瞅局面已经失控。 虽不明白种师道和鲁智深两个本来还情意绵绵的,怎么到后来就干起来了呢? 可一时来不及多想,便也忙步下台阶赶了过来。 至少当街这么闹对俩人影响都不好啊? “老相公!你消消火啊!” “老相公,消消火!” “滚开!” 种师道还在死命挣脱着。 说也怪。 本来陈飞虎、牛头等人莫不是勇盖三军的猛将,力气之大自不必说,可现在,几个人死命抱着种师道,竟然还有点拉不牢! “都滚开!再拉着老夫连你们一块揍!” “老相公!您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啥的吗!” 情急之下,还是陈飞虎陡然间大喝一声,虽是大喝,声音也是凄怆无比。 没办法,只能试试打感情牌了。 “恩?干啥的?” 嗡。 一道电流瞬间闪过脑际,种师道霎时也镇定不少: “对啊?我今天是干啥来的来着?” “我们今天是来寻许小相公的啊!” 陈飞虎虎目含泪,声音发颤,老演员了: “他是咱的大恩人!过两日咱可就要离开汴京,回去了啊!再见不到他了啊!” “哦哦,是是...” “见不到他了?” 此言一出,种师道的动作瞬间便顿住,场面霎时也安静下来。 “老鲁,我看你刚从隔间里出来,你是不是认识许小相公的?”陈飞虎眼见种师道不再挣脱了,顿时心中一喜,又赶忙问向鲁智深。 “不认识。”鲁智深心中有气,又委屈。 倒是还在那儿跪着,一直不起身,可话语里已不爽至极。 腾! 老种一看他这个态度,本来稍稍平复的火气霎时又被点燃起来。 “臭小子!反了你了!” 浑身刚猛之气又现,立时又要上来暴揍! “诶诶!” “老相公,许小相公...” 陈飞虎几个赶忙再次拉住,又不断劝说。 “呼呼。” 种师道喘着粗气: “那行吧,那我们便先去沉香楼!等见到许公子再说!回头再来收拾这胖和尚!” 一气之下,种师道连“小达”什么的也不喊了,直接称呼和尚。 鲁智深跪在那儿,听此心中更是满满的委屈: 怎么地?连您老人家也嘲笑我吗? “先带老夫去沉香楼!” 种师道虽看着鲁智深那个样子来气,可还是强压住心头怒火,对陈飞虎几人道一声。 而后抬脚便要行。 “老相公,小子许平,见过老将军!” 已经走到垓心的许平方才已听到种师道几人的对话,此刻听到老种说要去寻自己,便快步迎上来,抱拳一躬身施礼道。 “你?” 种师道本来还满脸的怒色,可一见眼前的年轻后生: 一身贵气,俊逸不凡不说,温文儒雅又相貌堂堂。 尤其那一双眼睛,清澈平和间,竟似有令人心绪平静的魔力! 当时望之心中便欢喜非常,满怀的怒气霎时也消散不少。 大抵,人到老年,当看到漂亮后生时,心中多会先升起好感,若是这年轻人又进退有礼、言辞有度,那更是大大加分了。 特别对种师道来说,许平,那的确可谓是他们西北边军的大恩人! 又怎能不喜欢? “你,就是许小相公!” 种师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次许平带着首批伤寒西药到祥符县别苑,本来的确已先行医治好老种等人,种师道那时也已醒过来。 可偏巧许平为了赶时间调取大批药物,就在那个时候离开了。 所以两人一直未曾谋面。 种师道心中心愿,便是能在离开汴梁前,亲自见见这位许公子,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难处,而自己恰好又能帮得上。 奈何一直机缘不巧,他在汴梁逗留近乎两月,竟然一直未能达成所愿。 眼见离京日期日近,自己的愿望就要落空。 而此刻,这年轻人就近在眼前?心中怎能不激动? “不敢,小子正是许平。”许平慌忙再一次下拜。 虽是穿越之人,他对这老种种师道,心中的仰慕也是分毫不让于时人。 实则即便是正史当中,宋钦宗赵桓若是能听从种师道的军事部署,靖康之难的惨剧,也绝不至于发生! 而正史上,种师道最后便郁郁而终了。 “哎呀!好,好啊!”老种慢慢挣开陈飞虎等人,缓缓走到许平面前,有些干枯的手握住他,又细细打量着。 第192章 神交 “当真是公子如玉,又温文有礼。” 种师道心中暗赞。 “老相公,外面人多眼杂,我们不如还是和小相公到沉香楼里说话吧?” 陈飞虎见许平主动现身先是一喜,尤其见种师道终于恢复“正常”,更是大大放下心来,便忙适时来到二人之间说道。 “对对,老夫的确有许多话要与小相公相谈。”种师道一直抓着许平的手,眼神瞬也不瞬应道。 “这...”许平略一沉吟。 楼内现在也有不少顾客,特别隔间内还坐着俆知常、林灵噩俩人呢。 俆知常或许好说一些,可林灵噩,毕竟如今是敌是友还不知道。 种师道毕竟是西军主帅,若被有心人在相谈中捉到一些他们两个的把柄,那却是大大不妙! 当下便道: “老相公,你我初次相见,但对您仰慕已久。 小子不才,愿做东与老相公痛饮几杯,不知老相公意下如何啊?” 种师道一听大喜,尤其听许平说什么对他“仰慕许久”更是老怀宽慰,喜上眉梢不说,就连老腰霎时也挺直了不少: “好好好,老夫平生最离不得美酒为伴,那我们今晚便痛饮一番!也不枉神交一场。 隔壁便是樊楼,我们便去那边,不过,却不必小相公破费呀。” 老种笑吟吟地拍了拍许平的手。 许平也不置可否,当下微微一笑:“老相公请。” “走走走。”老种笑呵呵的拉住许平便要行。 可一眼瞅见仍跪在那里的鲁智深,登时心头不觉又是火起,这不成心跟自己拗气,给自己难堪吗? 便没好气道: “你小子,是准备在这跪到天亮吗?” 鲁智深闻言,更是委屈,头向右下一撇,没有说话,但言已尽。 “嘿!” 种师道见他这般无声对抗,心头之火顿时“腾”的再又上来! 可念及许平在侧,毕竟不好发作,便冷冷道: “老夫两日之后,可就要离开这汴梁城了。” “啊?” 谁曾想,这句话还真奏效。 仅这么一句,本来还全身僵直的鲁智深,此刻竟然全身松软下来,而且霍然转头,死死便盯住种师道。 那眼眶中,不期然已有泪花泛出。 那是无尽的深情与不舍。 “老相公,您这大病初愈的,身子骨一直也不好,咱这一路千里舟车劳顿,我看要不...” 陈飞虎适时又道一声。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汴梁再多待几日。 “放屁!” 种师道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身子骨什么时候弱了?一直比好多小年轻还要棒的多!你小子不知道? 何况边关军务那么繁重,自己这班人滞留京师已一月有余,若不是皇帝陛下顾念他年事已高、赤胆忠心,一定要留其在身边多亲近亲近的话,他早就带人飞回边关了! 这种时候,这小子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你怎能如此不知体统!” 老种当时便一声怒喝。 不过恰好一阵风沙飞来,刚好又顺着他的嘴猛地灌进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 种师道张嘴还待再骂,可哪里还骂的出来? 当时便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是如此绝望,如此的不可遏制。 听的围观人群还有许平都是心头猛地一紧! 这简直妥妥的病入膏肓啊! “老相公,老相公啊!” “哇!呜呜呜呜...” 鲁智深这时候眼见种师道如此,心里哪还有半点委屈? 只见他“呼”的站起身,一下便冲到种师道身旁,一把便推开老种身边的许平、陈飞虎等人,紧紧的将那具瘦弱身躯抱在怀里: “老相公,鲁达再不敢了,再不敢惹您生气了啊!也不使性子了!您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哇,呜呜呜!” “咳咳咳...” “王八蛋,又特么抱那么紧!” “还有刚才那阵风怎么特么来的那么是时候!” 老种在鲁智深怀中暗骂,不过同时眼见鲁智深终于不再拗气,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毕竟这小子十几岁时便跟着他,对他的性子,老种再是了解不过。 简单一句话:脾气一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说在军中的时候,这家伙犯错惹自己生气,最高纪录被罚七天没吃饭都不肯认一句怂! 硬气归硬气,脾气也是犟的很。 眼下能如此,也算是很不错了。 所以当下也就干脆就坡下驴,故作虚弱道: “咳咳,小达孩儿啊,一定要切记,别太犟知道吗?” “恩恩...”鲁智深眼含热泪,直感觉这一刻是那么的珍贵:“小达知错了,一定记住!” “恩,好,那你先把我松开...” 种师道又道。 果然,这一回鲁智深竟然真的很听话,霎那间臂膀间的力道便消失于无形,不过仍双目含泪紧紧盯着种师道。 似乎生怕他下一秒便出现什么意外。 “哎呀!” 猛然得脱的种师道顿感全身一畅,不自觉的便舒爽的轻呼一声,抬起双臂便来了几下生龙活虎的“扩胸运动”。 “诶?老相公这怎么...” 一旁一直紧紧瞧着的鲁智深不免心中疑惑:不是身体那般不好吗?怎么动起来这么有劲儿? 不过当下也就恍然:“一定是老相公怕我担心,在我面前故意如此的,一生要强的老相公!” 念及此,他更是双唇紧抿着,牙关紧咬,眼眶中又是泪珠滚落。 “哈哈!许小相公啊,走,咱到樊楼喝酒去!”种师道爽朗一笑,中气十足,再次拉起许平的手便行。 人群很自觉的给让出一条道。 “这老头儿也是怪的很啊?” “身体不好怎么听声音气息还那么足?” “说句不中听的话,怕是回光返照吧?”有人窃窃私语: “我家祖传就是学医的,我能听出来。” “哦,唉...” “小姐,许公子他们已经结束了争闹,这会儿正向咱樊楼走过来呐!” 樊楼顶层的“溶月居”里,姝儿本来还在凭窗向下眺望着,此时见许平正被一个老头拉着走过来,不由大喜着回头冲李师师道。 此时虽已入夜,但夜汴梁大部分的街道毕竟灯火辉煌,特别是在这御街,楼下人群景象如何自然能够观览无遗。 “是吗!” 本来正在梳妆的李师师闻言,芳心不由怦动而动,下意识的便想要冲到窗前同看。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淡淡道: “来就来么,他不是也是这樊楼的常客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哦...”姝儿却调皮一笑,这句“哦”更不知拐了几道弯,促狭道: “那刚才是谁要我细细观察下面情形来着?特别是看到许公子从沉香楼里走出来以后?以后啊,这种活儿我可是再也不接了!” “打死你,死丫头!” 姝儿话音刚落,一块粉饼便被无辜的扔来。 第193章 绝世名将 樊楼顶层最华贵的一排包厢,其中一间“会心阁”。 种师道、许平,还有陈飞虎等几名亲卫官,当然还有鲁智深。 一众人围绕着沉香木桌团团而坐,其乐融融。 刘老都管眼见许平亲来,特别是身旁还跟了一位不知名的老者。 单看那老者的气度就绝对不凡,当下也就根本不用许平吩咐,便把他们安排在这里。 席面正式开始之前,一应精致茶点也早已被摆上桌。 陈飞虎等人都是边关粗汉子,虽跟着种师道没少参与高端筵宴,可毕竟这京师之最的樊楼出品的精美吃食,平时可是绝不容易吃着的。 于是乎一个个也就根本不客气,几人不等后面美味佳肴摆上桌,就风卷残云般的把本应细嚼慢咽的茶点给一扫而尽了! 种师道看着几人那难看的吃相虽有点尴尬,可到底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儿郎们,当下也就不忍心去说。 至于许平,就更无所谓了,反倒很乐得看他们在那儿狼吞虎咽。 这些都是家国柱石,吃相难看点,又怎么了? 不过其中一个年轻人的表现,却引起他的注意。 那人和他年纪大约相仿,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旁边的众弟兄都是大吃大嚼,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唯独他,只淡淡的品尝着面前一小块甜点,偶尔啜上一口茶。 “这人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许平心头暗赞一声。 想自己当初初次接触到这樊楼茶点时,也是一通猛吃来的,可眼前之人,明明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却能坐怀不乱,不由不令他称奇。 有极强的自制力与定力,本就是为将者一种独特,又必备的素质! “呵呵,许小相公啊,方才见你在沉香楼门口跟楼内伙计交代,是你楼内还有其他客人吗?” 种师道这时笑吟吟望着许平道。 他见许平一直在观察自己手下诸位亲卫官,感觉面上有些难堪,便挑起话头问道。 “哦,无妨,老相公。” 许平和种师道挨坐的正近,听问也只一笑道: “是两个道士朋友,官家吩咐下来,今晚要我等一齐进宫面圣的。” “哦?”老种一听却来了兴致:“这几日官家招我相谈啊,也多曾夸赞到你,而且听话语里的意思...” 他说着,甚至声音还有些压低: “怕是到时要封你一官半职啊!” “哈哈哈哈!” 然而,老种话音刚落,还没等许平接话,坐在许平身旁的鲁智深先自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个毛?” 老种眉头一皱。 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呢? 刚才大街上不是说的你吗? 怎么现在还不择时候的乱笑一通? 可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满含怒气的瞪着鲁智深,看他究竟笑个啥! “哈哈!老相公,您老还不知道吧?”鲁智深本就对茶点丝毫不感兴趣,所以一直百无聊赖的坐着,此刻有了话头便乐滋滋道: “许兄弟啊,前晚已被官家正式策封上官儿啦!而且还都是些大官儿呢!” “啊?” 种师道闻言大惊,心中恼怒也早已消散:“当真!” “我还能在您老人家面前扯谎?”鲁智深又轻笑,一脸的骄傲,仿佛被封官儿的是他: “可不就是什么‘大学士’还有‘节度使?’” “啊!” 老种闻言大惊,就连周遭一众亲卫官也停下手中动作,呆呆看着,有几个彼此面面相觑: “这么年轻的‘大学士’和‘节度使’!” 这可真的是自己这一帮人一生也难以企及的高度了。 更要命的,是人家,这才刚刚踏入官场! “哎呀,人老啦!”种师道苦笑一声,又喃喃着:“消息也不灵通了,老夫人虽在京城,可关于朝中政令那不该打听的,是万万不能打听的,所以...” 他似乎对如此重要的事情却后知后觉,竟还有些惭愧。 “哎呀,有个一官半职,也没什么。”许平见他如此,忙出言安慰: “也不过是能更方便为国出力罢了,没什么的,您说是吗?老相公?” 他望着种师道,真诚道一声。 此话一出,种师道倏然抬头,双目更是放光的定定望着许平,不由赞许的点点头。 无他,想如今朝堂之上,多是昏暗奸恶之辈。 可这年轻人,初涉官场,却能有如此的见地与胸襟抱负,那无疑,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不只老种,就连本来正坐在对面一派淡然品茶的年轻护卫,这时也慢慢放下茶盏,抬起头来认真打量起许平。 “世忠啊!看到没有?” 老种一阵感叹,便欣慰地冲那年轻护卫道: “我每每说,我们这一代人怕是不中用啦,重振大宋荣光的重任,怕是就要落在你们这年轻一代的身上了! 看到没有,许公子,就是榜样! 有机会,你可一定要跟他多亲近亲近才是,明白吗?” “是!老将军!世忠谨记!” 那护卫很是郑重,起身便是抱拳一礼,应声答道。 “老相公过誉了,许某见识也是短浅的很。”许平谦虚一声。 事实上,他能明白老种为什么那么说,毕竟是穿越之人,现在朝堂与朝政,甚至包括军政如何,可能他比老种还要清楚的多。 然要说什么“重振荣光”?又谈何容易? 至少军务上如今想要重现宋初时候宋军的那强劲战力,都艰难的很。 而如今大宋举目四周,敌人比之宋初时候又不知要凶狠强大多少。 可偏偏这个时候的朝中诸公与皇帝,又是什么样子呢? 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许平一时,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终究会有怎样的结局? 可这时,一道回音忽而又在他脑际闪现: “刚才,老种相公称呼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什么来着?世、世忠?” 他心中狂震着:“难道会是他!” 当下,也只强压住心头猜测,淡然一笑冲对面道: “我观对面兄台英姿不凡,也极是有心交好,不知世忠兄贵姓?” 老种在一旁瞧见此景,不由不住颔首,心中大悦。 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都为自己极度欣赏,此时看着气氛融洽,甚至两人还有当席交好的迹象,人生之乐,又何过于此? 也就是这会儿手边没茶。 老头儿心中喜悦着只端起面前茶盏便美美饮了一口。 “哦,许公子。”那护卫听问,一时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悬殊着呢。 “小将韩世忠,得见公子,荣幸之至!” “韩、世、忠!” 许平眼睛瞪的大大的,瞧着对面! “他真的是韩世忠!” “这可是与岳元帅齐名的绝世名将啊!更难得,一身肝胆,是大大的民族英雄!” 尽管此时的韩世忠不过还只是一小将,尚未发迹,可许平哪里敢分毫怠慢? 差点就要站起来冲过去一揖到底了。 可是,现在? “不对啊!”许平强自按捺住心中震动:“就这么过去那不是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 “不不,稳住,稳住。” 尽管心中震动如老狗,可他面上还是强行镇定着,只站起身来客气一拱手回道: “原来是韩兄,如老相公所言,今后你我还要多亲近才是,我欲与兄台互换名帖,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第194章 结义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如韩世忠这等名将,不论是在北宋还是南宋,只要是还有得仗打,那他脱颖而出、功成名就,只不过就是时间早晚问题。 想自己如今身处这个时代,这等人物不去结交又去结交谁? 不趁现在人家还未发迹就去交好,难道还等人家飞黄腾达了以后? 那谁特么还甩你? 更何况,眼前之人妥妥的人如其名! 岳元帅被“莫须有”含冤下狱时,韩世忠绝不同于张俊、刘光世之流附会秦桧,更不要说似张俊一般参与制造伪证了。 相反,他一再上疏,直言秦桧误国! 为了解救狱中的岳飞更是多方奔走。 同为手握重兵的四大统兵之将,在那等敏感时刻能做到这一点,可想而知有多么不易! 虽然最终不论是他的抗金大业还是解救岳元帅都没有成功,但此心昭于日月,不论后世还是时人,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啊?” 不过此时尚还只是一小小亲卫官的韩世忠听到许平那么说,则完全呆住了。 自己只是一小将啊! 对面之人虽和自己年龄相仿,但毕竟人家家财万贯又是如今官家面前的红人,现今还被封了大官! 这会儿,竟然主动要与自己交好,还要互换名帖! 互换名帖之意,也就是要与自己义结金兰啊! “这...” 韩世忠完全嗫嚅了。 不只是他,就连老种和鲁智深也听呆了,更不要说其他众亲卫官,更是妥妥的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啊?” “咋就不和俺们结拜呢?” “长的粗犷点就不入你眼,不受待见了呗?”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亲卫官,都是一块来吃席的,要结拜也一起结拜啊?” ... 只有鲁智深看着席面上许平和韩世忠两个,双目不由灼灼放光! 无他,他是有感于此时场面义气的激越! 一股浩荡之气,不期然的已在胸间回荡! 对于韩世忠,虽然他在军中时未曾与之谋面,可同许平一样,第一观感便是极好。 或许是彼此同为军旅征伐出身,那年轻人身上的气息,给他的感触就是两个字:认同! “呵呵呵...” 老种终究是老江湖了,稍一错愕,便已是回过神,先是捋着胡须含笑不止,跟着竟又猛地一拍桌案。 “好!”只听他朗声道: “男儿大丈夫!正当如此有断果决!交友么,首要意气相投,何必顾及什么地位出身!许公子...” 他说着,已是站了起来,一把便拉起许平的手,郑重道: “老夫在朝为官多年,在外统兵,又是数十年,还从未见过似你这般通透洒落的人,不要说在你这般年纪,便是那朝中垂垂老矣的所谓‘衮衮诸公’,又岂有你活的痛快洒脱?” 一番话,说的许平倒有点脸红了。 “我是提前就知道对面那哥们儿会发达啊!不然也不会那么说啊!” “世忠嘛。”只听老种在那里又介绍: “这孩子从军也两三年了,除了头一年在一线部队打仗立了大功外,基本上都被我一直带在身边,对他的人物品性,那我是相当的了解。 要说人品,没的说,一定是这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挑起大拇指,嘴唇紧抿着,显得郑重异常。 “而若论起打仗武功,那更是没的说,也绝对是,这个!” 说着,又大大比了个大拇指。 “所以说。”他接道:“尽管你俩身份地位有些相差,但结盟为异姓兄弟,那绝对是再合适没有的。” “是是。”许平一边听他叨叨,一边胡乱回应。 只感觉还没喝酒,这老头儿咋就先醉上了呢? “所以,世忠孩儿!”老种右手紧握着许平,左手又硬朗一挥,望着对面韩世忠: “你心中也不要再有什么挂意啦!今天这事儿,老夫厚着脸皮就给你们做个主,就在今天这席上,你们便结为异姓兄弟! 从此以后,生死与共,祸福同享便了!” “许公子,你看这样可好?” 对韩世忠虽那般说话,可他终究还是又转向许平,眼神中满是期待向他道一声。 话语里,颇有垂询之意。 “将遇良才”四字,许平到这时方才深切明白其中的含义。 眼前的老种对韩世忠这等青年干才,岂非也正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么? “小子正是此意!” 他忙双手并起,紧紧抓住了老头儿已经有些干枯的右手,轻应一声。 而后,又望一眼对面的韩世忠。 “好、好。”种师道显然很欣慰。 “那...”对面的韩世忠哪里又还敢再违拗推脱分毫? 何况本也就对对面的公子大有好感! 当即一抱拳,躬身下拜道: “那就全凭老相公与许相公做主,世忠,恭敬不如从命!” “哎!这就对喽。” 种师道顿时开怀大笑,老怀宽慰。 “不过你这‘许相公’的称呼,以后可是要改改了。”他又道。 “这...”韩世忠起身后略显腼腆的一笑。 “只不知我许兄弟和韩兄弟他们俩,谁的年岁更长一些啊?”鲁智深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几乎高兴的就要跳起来,这时候也大笑一声道。 “这个不急。”老种则微微一笑,一摆手:“等他俩互换过名帖之后自知了。” 跟着又冲门外高呼:“取纸笔来!” 门外一直在小心伺候的两个小厮听闻,不敢怠慢,一人忙向内恭应一声,便一溜烟地跑到楼下去了。 没片刻,那两小厮已恭谨的托举着两副托盘,还有上面的笔墨纸砚重新走进“会心阁”。 上面的纸,赫然便是烫金红纸! “来吧,两个小朋友。” 种师道一高兴,连“小朋友”的称呼也叫上了。 许平心中一动: “看来这老家伙在军中自己人面前的时候,大抵还就是个老顽童。” 和韩世忠两人双双走到一张精致的桌案前,接过小厮各自捧过来的紫毫笔,许平和韩世忠各自俯下身去,便挥毫疾书起来。 不过,许平却犯了难。 “系统,宋代名帖的格式咋写的来着?” 本来满腹豪情的他一俯身才发现,自己特么不会写格式! 连格式都不会写,那还拜个毛啊! “你是个居...” 只听系统幽幽传来一声。 “你妹!” 许平心中暗骂。 可终究,还是按照系统指导的样式成功把名帖写了出来。 之后,还又煞有介事的将大红纸对折数次。 直到折成个信封大小,又于上面恭敬的书上三字——金兰谱! 至此,结义名帖才算是做完。 他在后世毕竟是从事艺术相关出身,自身也有一定的书法功底。 虽绝称不上什么大家,可相比一般的书法爱好者,那还是好很多了。 所以写出来之后,自己看着也挺满意。 然而当他的眼神瞥向一旁时。 “卧槽!” 一望之下,当时便差点惊呼出声! 因隔壁那位的书法写的,着实太精妙了呀! 就见结体端正、用笔丰润,字态潇洒飘逸不说,甚至,还带了一抹娟秀气! 妥妥的,当真是有儒将之风! 相比之下,自己写的,还不就跟狗爬似的? “唉!人比人,气死人呀!不服不行。”许平不由心中暗叹。 只因这韩世忠和岳飞一样,的确都是不世出的文武将才! 岳飞不用说,《满江红》一首,千古不朽。 而韩世忠,事实上在岳飞辞世之后,也彻底看透了朝廷的昏庸软弱,留下一幅《高义帖》之后便辞官归去了。 他将全部家财数目放在这张帖子上呈交给了皇帝,数目多达百万贯! 以此彻底消除皇帝对自己的猜忌。 再之后,一代名将就此隐居于西湖之畔,决口再不言朝政与兵事,直至逝世。 至于《高义帖》,也的确是有真品传世,就藏在后世的国家博物院内,许平当然是亲眼见过影印版的。 此刻的韩世忠虽处于青年时代,用笔绝不如写《高义帖》时那般纯熟自然,可字里行间,也已颇有几分彼时的造诣! “许相公,在下写好了。” 韩世忠见许平早已完成,素来用笔谨慎的他也稍稍加快了一些速度,完成之后,便将名帖恭恭敬敬的放置在许平帖子的旁边。 “哈哈!好!准备香烛!” 老种眼见此景,一手背负于后,一手捋着胡须,又爽朗的大笑一声。 樊楼的伙计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一看今天这俩人就是要义结金兰,一听老种吩咐,立马有一人又风风火火的跑下楼。 没片刻,那人已回来,手中已是多了一支精致的蓝筐。 那篮内,赫然便是一应的灯火香烛。 看来这樊楼经营多年,能够在京师汴梁成为“正店”之首,那绝非是没有其道理的。 陈飞虎等人于结义之事本就深通。 此时根本不必老种吩咐,一个个已涌上前来帮着布置香案。 虽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妒嫉,可的确又打心里替韩兄弟高兴。 只因韩世忠在军中年龄虽小,却当真是勇冠三军! 妥妥的少年英雄! 这令他们不得不服。 更难得的,是他对待任何弟兄素来都是礼义有加。 这一点上,就连从军时间最长的陈飞虎都难以做到。 对待上级和平级如此或许容易,可对待属下小卒,那可就难了。 “老相公!” 许平和韩世忠二人,已双双跪在燃起香烛的香案前,人人手中敬捧着三炷香,陈飞虎将二人的名帖捧起,恭敬的递交给种师道后便道一声。 这种场面根本无需多言,由老种来担任二人盟誓的见证人,那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老种,当然也乐得如此! 就见他笑吟吟接过,便将二人的名帖展开好一番审详。 “哎呀!还是我许兄弟,这字,写的真不赖呀!” 谁知一直随在老种身旁的鲁智深这时大脑袋凑上来一看,不由啧啧称叹。 而后又瞥见老种的右手: “恩,韩兄弟的字也不错,可比之许兄弟的,似乎还差些火候!” “噗。” 几名亲卫官中有略通文墨的,听到鲁智深那么说差点笑出声。 “放你娘的屁!你懂个毛!” 种师道闻听心中不由暗骂一声。 可这种场合终究不好说他,便也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我谢谢你啊!” 正一脸严肃跪在那儿的许平听到鲁智深那样说,顿时也是满头黑线。 “咳咳!好了。” 老种皱着眉头仔细查看过两人的籍贯、生辰八字,已然心中有数,此刻神情又陡然转为严肃,朗声道: “皇天后土为鉴!” 正跪在香案前的许平和韩世忠两个听到这一句,顿时均是脊梁挺直! “今日汴梁许平,同绥德军韩世忠,意气相投,有意结为异姓兄弟。”老种口气平缓,但中气十足: “二人于神明面前,并不敢存分毫欺暗。 今日之事,你二人果出自本心否?” “出自本心!” 两人同声一应。 “长幼有序,古之大伦。”种师道又继续道: “今以年齿而论,会当汴梁许平虚长一岁,合为兄,绥德军韩世忠年幼,合为弟。 此节,你二人已明否?” “已明!” 二人又一应。 “结义之后,前途浩荡!你二人,须当肝胆相照,祸福与共! 今于神灵之前,你二人须再度盟誓,此桩,均能做到否?” “能做到!” 许平和韩世忠二人又是齐声一答,声震屋宇! 两人都是心怀坦荡之人,更何况此种义气之事,本也就很容易勾起他们青年人心中的豪情。 “好,进香!” 种师道此刻心中固然欣慰已极,可神色之间,依然很是严肃,口气也极为凛然。 两人相携而起,各自便将手中的三炷香,恭敬插入了香炉! “再跪!” 老种又道一声,两人又老老实实再跪于案前。 “一拜。” 老种肃穆的声音再起。 “二拜!” 两人随着老种口中的进程叩首,恭敬如仪。 面上神情,均是郑重已极! “三拜!” ... “礼成!” 一直随着老种最后一道有若洪钟的朗声,整套结义流程才算是走完。 没有后世的割手指、饮血酒之类,或许是老种有意将这些环节给省略掉了,不然的话,估计会更加繁琐。 不过就场上气氛来看,显然这个“简化版”的义结金兰,效果出奇的好! 场上观礼众人一个个无不看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牛头,更是恨不能胡乱拉上一个小厮当场也就来个“意气相投”! 第195章 花魁娘子 “大哥!” “二弟!” 香案前的许平和韩世忠两个早已相互搀扶着站起身。 两只年轻而有力的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那笑声是那样的酣畅,那样的坦荡! 只这样一来,却更加羡煞旁人了。 “拿去。” 种师道将手中两张名帖折好,递给陈飞虎。 陈飞虎当然也会意,接过后,又走到许平二人面前,将之重新递还给两人。 两人相互交换过后。 “大哥的名帖,小弟必当以性命保管,回到西军前线,睹此,也会常常思念大哥的。” 韩世忠望着手中名帖,不由深切道一声。 人生得一知己本属难得,何况是心意相通的结义兄弟? 只的确不知,此一别过后,他们两个又多久才会再相见了。 “二弟的名帖,我也会小心保管的。”许平也动情道:“此去关山万里,兄弟要多多保重才是,等我汴梁事务得暇,也会去关西看望你的。” “大哥当真?” 韩世忠闻言不由一喜。 他生性最重信诺与情义,既已结拜,便已然拿许平当亲大哥一般相待。 “一定会去!”许平慨然一诺。 他,又何尝不以这样一个弟兄为傲为豪? “哈哈哈!你们俩当真是罗唣。”一旁的鲁智深观此倒忍不住了,笑一声:“义都结过了,还不停说道作甚?咱还是快快入席吃酒去罢!洒家可都馋了一整天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本来从许园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弄酒来的。 之后便一直耽误到现在。 在许平和韩世忠结拜的当口,满满当当一大桌美味佳肴与天醇早已摆上桌。 此刻,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韩世忠闻言则是一笑: “鲁兄难不成忘记了,我大哥待会还要进宫面圣的么?” 鲁智深一听顿时不乐意: “进宫又怎么了?难不成喝了两杯水酒再去见那官家,就失去礼数了?” “噗!” 一旁伺候的侍女小厮闻言差点都笑出声。 “住口!” 种师道眼见他还是同以前一般,如此的混不吝,特别在京城如此人多眼杂的地方竟然还敢如此胡言乱语、大言不惭! 当即心头微恼,厉喝一声: “你道所有人都同你一般,眼中只知道饮酒为乐么!” 鲁智深对这老相公素来是又敬又怕,本想反驳,可又怕待会驳回去再气坏了老头儿身子。 当时竟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仍气鼓鼓的好不服气! “呵呵,鲁达兄弟也不过是想借酒来为今日之喜助助兴嘛。”陈飞虎见状,怕两人再杠起来,赶忙打圆场:“老相公息怒。” “没错,达哥的提议虽有些问题,但主题是好的。”向来机敏的胡三儿这时候也适时插口道: “今天是许相公和韩兄弟大喜的日子...” “神特么两人大喜的日子...”许平有些无语。 却听胡三儿接道: “不能一同饮酒为兴着实可惜,不过...”他一沉吟: “咱可以请来樊楼的歌舞来为今日之喜大肆庆贺嘛!” “诶,对对对!” “正当如此!” 他这一提议,倒引得陈飞虎为首的一众亲卫官先热切赞同起来: “都说樊楼歌舞冠甲京师,能借今日机会一睹,那可绝对是我等之福啊!” “没错!想俺们一群大老粗长年在边关,何曾亲近过樊楼那些美娇娘?” “你还想‘亲近亲近’?” “不是,我就是说近距离观看而已。” “算了吧,一般的歌伎招来也只是寻常,若是能听到樊楼花魁‘师师姑娘’一展歌喉,甚至观其一舞,那才是不枉此生呢!” “我呸!有一般的歌伎前来就不错了,你还真癞蛤蟆敢吃天鹅肉,师师姑娘也敢想!” “想想怎么了?不行吗?” “不行!” ... 眼看得场面都快吵起来。 老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瞧瞧你们特么那点出息! 当时便怒声:“都给我住口!” 全场霎时安静下来。 老种心头有火,可想着这帮儿郎的确素日都随着自己在西北喝黄沙、吃大苦,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尤其其中除了陈飞虎外,其他人压根儿连个媳妇都没有! 眼下,他们也不过就是想瞧瞧樊楼里的美貌姑娘,此乃人之常情,自己若是连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那又于心何忍呢? 于是当下也就轻叹一口气,对不远处一直恭敬侍立的小厮道: “去把你们楼内现在还闲下来的最好的姑娘,全都给我叫到这会心阁里来。” “是!老相公!”小厮眼尖,方才见到众人都称呼这位姿容不凡的老者为“老相公”,当下也就跟着同样称呼。 说着就要走下去。 “诶,等等!”谁知,牛头这时却跳出来:“小哥且慢。” 他冲小厮一招手,跟着又转向种师道: “老相公,那,师师姑娘...” “卧槽!” 不只一众亲卫官,就连一旁侍立的众小厮和婢女都呆愣愣看着牛头: 这哥太耿直了啊! 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老种更是顿时气的鼻孔都要喷火:“你他娘的故意的吧?啊?师师姑娘?她是你老婆还是我闺女?我特么想叫就能叫来啊!你也太拿咱爷们儿是个人物了! 乖,孩子,要不然你还是快点回西北去吧! 那里更适合你!” 当时被这牛头的举动和话语噎的不轻。 可又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憨直的他解释啊! 李师师。 不要说他常年不在汴梁,根基不深,就算是如今朝中大权在握、风头正劲的权贵,都不见得能轻易召见得到! 李师师,你可真敢想! 正气的胸口要炸的当口。 却听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丽又略带些稚气的叩门声: “敢问,是西军的种老相公在阁子里吗?” 第196章 主动登门 老种闻听眉头一皱,一个眼神示意,便要机敏的胡三儿去开门。 “咦?” 可包括许平在内,厢内一众小厮婢女不由同时轻呼一声。 只因那道稚气的声音他们很熟悉,分明就是李师师的随身侍女——姝儿! “这小丫头怎么这会儿来了?” 许平不由好奇。 方才他见牛头几人那副迫切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也有心去寻李师师来,要她为众人献唱一番。 想着凭两人之间的交情,她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才是。 不过这也不好说,因为从与李师师的接触来看。 他觉得这姑娘脾气有点古怪,不一定哪里惹着她了,转眼就冷若冰霜了。 “小姐,你...” 阁间门口,胡三儿已然打开门,本来正因牛头的事乐的合不拢嘴,当看到门外的姝儿时,笑容不由逐渐凝固: 面前的小妹妹,着实太可人了哇! 精致的小脸蛋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身一件淡紫绣花小薄袄,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秀美玲珑的身段。 年龄不大,但绝对有模有样。 “怦怦怦!” 胡三儿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 “美,太美了呀!” “大哥,请问西军种老相公是在这阁子里吗?”姝儿见胡三儿一直盯着自己看,脸色有些泛红,可还是问道。 “唔,是,是...”胡三儿目不转瞬的盯着眼前小美人,含糊应道。 “小姐,你看他...” 姝儿已经有些害怕了,后退两步便藏身在李师师身后,两只小手还紧紧攥着李师师的衣角。 “没事。”李师师则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又轻轻一笑。 这丫头未满十岁时便被她收养,同她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苦命人。 几年下来,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早已情同姐妹。 眼前的瘦小汉子看姝儿的眼神虽有些无礼,可她情知这人也是西军将士中的一员,所以当下心中并不介意。 只落落大方的施礼一笑,道: “这位大哥,奴家李师师,久仰种老相公威名,特地前来拜见,不知大哥能否代为通禀一声?” “你!” “啥!李、师师...” 胡三儿顿时惊呆了! 大大咽了口吐沫。 本来小美女闪身后面后,一个更美的大美人一下落入眼帘,他一见之下便着实惊为天人! 尤其那美貌与气度,更是使他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算是这样,他也万万没想到,眼前这美人,竟然就是名满汴梁城的李师师啊! “我家老相公有那么大面子?” 胡三儿心中不免大是震动! 跟随种师道多年的他怎会不知老种的势力? 在西北地面,说句悖逆的话,老种可说是妥妥的“土皇帝”! 然而在这京师,比老种来头更大的勋贵,多如过江之鲫都不为过! 所以他是怎么也想不透这李师师凭着啥,就愿意来主动拜会自家老相公的! “哼!大兵头。” 藏身在李师师身后的姝儿见胡三儿刚才那副样子本就大大的不爽。 此刻见他又如此痴傻,不由大是鄙夷。 “啪!” 谁知,一个轻轻的脑瓜已然敲在她头顶上。 姝儿抬头,便冲着李师师扮了个鬼脸。 “哦,是是...我家老相公正在阁内,小人,这就去通禀。” 胡三儿被姝儿那句“大兵头”拉过了神,心中有些沮丧,可还是忙冲李师师拱拱手,便退回隔间了。 唯独一激动,“小人”之类的自称都整出来了。 还有那一双眼睛,更是恋恋不舍的只顾偷瞄姝儿。 他快步走到还在吹胡子瞪眼的种师道身旁后,便是一通耳语。 “啊!” 就见本来还全身僵直、铁青着一张脸的种师道,随着胡三儿的言说,竟然浑身都开始慢慢舒展起来。 那张老脸,更是渐渐的都笑成一朵菊花! “我去!不至于吧?” 和韩世忠仍在香案前的许平倒是一直在留意着场内动静。 虽早已猜测到应该是李师师亲自来了,可见到种师道这副样子,心中还是不免咂舌。 “快快有请!” 只听胡三儿的耳语刚落,老种那边便满是欣喜的大手一挥,豪情万丈! 声音有若洪钟,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 “咋滴了这是?” “种帅怎么突然那么高兴啊?” “难不成有老朋友前来拜会他了?” “扯淡,就算是以前他那些老弟兄,你见他这么热情过么?” “对啊?这简直就跟特么刚喝了几大碗鹿血似的啊!怎么了?” ... 一众亲卫官见到自家主帅那副样子,心中也是纳闷的很,悄悄聚在一处便窃窃私语。 直到门扉开启处,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隐隐袭来。 隔间内所有人的目光才不由自主的都聚集在那里。 然而一见之下,一个个顿时呆若木鸡! 就见自门扉启处,缓缓走进一妙龄女子。 那女子,恰似九天仙子临步凡尘。 容貌之娇美,姿容之绰约,气度之华贵,便是画中人物,也不过如此! 而且明明一尘不染,却又仿似带着无限的风情! 尤其那一双美目,更是堪称妙绝,令人欲罢不能。 脉脉含情中,自带有一两分英气,即便英雄好汉一望,怕也不免低首流连; 而娇嗔喜怒之中,又自带着无限的韵致,想来即便君相王侯相见,为博美人一笑,也会甘愿奉上江山! “嘶!” “这也太美了吧!” “这是,神仙下凡?” 所有亲卫官都看呆了,包括韩世忠! 甚至同为女人的婢女,还是在平素较容易能见到李师师的情况下,此刻见到她,竟也多有一股要拜俯的冲动! 许平见到这个时候的李师师,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因今晚的她,妆容的确很是不俗,想来,应该是特意打扮过的。 “确实挺美呀。”他在心中不由暗赞。 后世直播平台的美女在美颜滤镜的加持下,虽也能达到眼前美人肌肤吹弹可破的效果,但姿容风情,差的又不是一点半点了。 只不知她为何今晚要装扮的如此隆重。 “许公子。” 李师师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下盈盈走近,当经过许平面前时,有意无意的轻轻一屈身,便道了声万福。 只是语气中稍显漠然,全不似前几日在许园时的那般热情。 “师师姑娘。”许平也轻轻一笑,抱抱拳算是还礼。 不过心中多少有点纳闷: “咋地了这是?怎么还突然冷漠上了呢?前几天不还亲热的喊什么‘官人’、‘官人’的吗?” “师师、姑娘!” 不过尽管两人对话声音很小,可还是清晰落在周遭那些亲卫官的耳朵里。 一时,人人心中俱是震骇莫明! 她,竟然亲自来了? 还是主动前来的! 第197章 上坐 “哎呀!眼前想必就是名冠京师的师师姑娘吧?果然是人如其名,名不虚传呀!” 种师道这个时候更是大反常态的亲自迎上前,在李师师不远处顿住,热络至极的打起招呼。 没别的,人家作为樊楼头牌能够给自己这个老家伙这么大面子,还亲自主动登门,那自己,也一定要投桃报李,万不可太端着才是! 何况说,如水美人,谁人不爱? 老种都到这个年纪了,心中自然没有多余想法,只是见到如此美丽可人的后生女娃,终究还是甚是喜欢的。 “种老相公在上。” 不同于走过许平面前时的那近乎敷衍,李师师一到老种面前便忙屈身为礼,正色道: “师师久仰您老人家威名,得知今日您老还有西军众将士垂顾樊楼,心中钦仰的紧,这才想着上来拜会,师师不请自来,唐突之处,还望您老人家不要介怀才是。” 说完,又再深深拜了下去。 “呵呵呵...”老种已乐得合不拢嘴,越看这女娃越是顺眼,双手虚扶着: “哎呀,师师姑娘不必多礼,哪有那么多介怀呀?老夫求之不得才是呀,呵呵呵...” “好么,要老夫人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看还能让你进门!” “原来我一直以为老相公你是铁打的英雄汉,今天见到这李师师竟然也这般样子,算我看走眼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 一众亲卫官早已在那儿腹诽不已。 不过似种师道这般对待李师师的心境,或许也只有他们到了老头儿这个年纪或者身份地位,才能真正了解了。 “来来来,师师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我们就同席畅饮几杯如何?也好聊聊这汴梁城的风物人情,也算是乐事一桩呀?你看可好?哈哈哈!” 老种说着,已向宴席之上热情招呼。 说也怪,本来众人以为不过是过来“点个卯”的李师师,竟然真的大大方方的,同意了! “师师荣幸,那,恭敬不如从命。” 李师师盈盈一笑应道。 “哇!” 听到这儿,一众亲卫官先是高兴的几乎都要跳起来! 能和东京花魁共进一餐,不说别的,回去西北,跟手下那帮弟兄们吹起牛,那都能妥妥的被捧上天啊! “来来来,师师姑娘,坐坐坐。” 老种显然也很意外,顿时也高兴非常。 “你们也来,许小相公、世忠啊!都来入坐!” 老头儿显然开心至极,一边热络招呼着李师师,一边又招呼许平等人。 陈飞虎几个听老种一声下令,当时哪里还客气?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就冲上来,各自寻找位置坐下了。 开玩笑。 这机会怕是一辈子都只能有这么一次! 现在还不好好把握,那不是傻? 甚至为了能跟师师姑娘挨的更近一些,牛头梗着脖子差点都和一名亲卫官推搡起来。 可李师师,却迟迟不肯落座。 她的一双美眸,只时不时的瞟着许平。 然而,许平这时候正和韩世忠两个背负着手在那笑谈着,不紧不慢的入席,根本连看都未曾看她。 李师师见此,轻咬着红唇,不为人察觉的,甚至似乎都有些委屈。 因靠近老种的位置都已被其他亲卫官占满了。 许平两个只能双双坐在下首。 “咳咳咳咳!” 老种看到这阵势,顿时就不乐意了,当时就重重咳嗽一声。 一双威严而含怒的眼睛,直直扫视着离自己最近的陈飞虎、胡三儿两个。 二人讪讪,登时会意,站起身: “那个...老相公,我们两个,要不然还是到下首去坐去吧?待会也好方便帮忙端菜啊?” “噗。” 一旁侍立的婢女和姝儿都笑出声来。 樊楼之内,任何一处地方,又哪里需要客人亲自端菜的道理? 老种闻言,只冷冷瞪视着他们俩,一言不发! 意思很明显: “那你们他妈还不赶紧滚蛋!” 谁知,这时许平却笑了,冲两人摆摆手: “两位大哥,还是在那里安坐着吧,还是莫要来抢我们俩弟兄活计的好。” 他玩笑一声,而后又正色: “你们远从关西而来,说起来,到了汴梁城便是客人,又岂有要客人坐在下首相陪的道理?” 一番话,说的陈飞虎等一众亲卫官不由心头一热,又面红耳赤。 为啥? 看人家那气度! 再看看自己? 活该自己这帮人只能整天在西北喝黄沙! 其中有心细的也更是后怕: “得亏遇见的是许公子。不!应该是,许大人!这要是碰上一个奸诈些的,那还不就从此怀恨在心了?自己一个大头兵,怎么跟京城的新星斗啊!” 念及此,他们甚至感觉都有点如坐针毡! 老种看着眼前场面,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又怎么看,心里都觉得来气!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只道出一句话: “你们难道忘了,许小相公,他是我们西军的什么人么!” “轰!” 此言一出,顿时令所有在场亲卫官均是感觉头顶有如霹雳一震! “唰!” 所有人立时很自觉的便齐刷刷站了起来,神情,肃穆已极! 是啊,他是什么人? 是我们整个西军的救命恩人啊! 可自己这班人,却被李师师的美色所迷惑,竟然连这点都远远抛诸脑后了! 与禽兽何异! “许相公,方才是我等不是,请公子快快上坐!” “大人,我等愚鲁,请大人念在我等不过是一介武夫的份上,不要怪罪!” ... 根本不用老种再吩咐,以陈飞虎为首,一众亲卫官已然快步走到许平身旁。 一个个恭敬的抱拳为礼。 神色间,郑重已极! “怎么了这是?” 反倒是许平看他们这架势有些错愕。 刚才不是都说明白了吗? 落个座吃个饭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 何况自己过一会儿就要走了啊! 他刚想再推说,或者说劝说什么。 只听陈飞虎等人根本不容他推辞开口,一齐抱拳垂首,便齐声高呼道: “请许相公上坐!” 这一声高呼,完全展现出了西军澎湃无匹的威武之气! 震的包厢墙壁都有些嗡嗡发颤! 本来门外有些喧哗的周遭,就因这一声,也出现了短时的安静! “好家伙,阅兵吗?” 许平心中一动。 不过也只能苦笑一声,拉起韩世忠:“那我们就到对面去坐吧。” 他素来生性较为平淡,倒也懂得随遇而安。 老种见此,布满沧桑的脸上,方才露出一抹笑意。 而本来一直站在原地的李师师,见到许平走过来,也方才略有些羞涩又欣喜的落了座。 “你是怎么知道种老相公来到这会心阁的?” 落座后,开场几圈酒打下来,趁着老种等人高谈阔论的机会,许平有些好奇的问起身旁的李师师。 此时佳人在畔,闻着她身上那来自后世的维多利亚香水,许平一时有古今交错之感。 虽未饮酒,可神思也有些陶醉了。 第198章 询问 “秘密。” 谁知,李师师却捂着小嘴狡黠应了一声,又显得心花怒放。 “这女人还真怪啊。”许平心中微动。 跟着又一笑:“方才这一桌的西北虎狼将士们,对你可都是垂涎的很呀。” 因在许园内,两人也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所以许平此时跟她讲话也就大胆了很多。 “怎么个垂涎法?” 李师师闻言不动声色,只一双美目眨巴着,适时望着他。 许平一边应和着众人与自己的谈笑,一边简单把方才大家对她的希冀,还有渴望一睹其舞曲的事给说了出来。 “那你也愿意我为别人歌舞么?” 听完,李师师却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蛤?啥意思?” 许平心中一动,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心道:“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放到后世来说,这也就相当于文工慰问演出了啊?也是提高部队战斗力的一大法宝。 没什么毛病啊? 当下便道:“这和给边境将士献舞有啥关系吗?” “我是问你,你愿意我为别人歌舞?”李师师秀眉微蹙,盯着他。 “那,不愿意。”许平思忖一下,还是老实答道。 “噗。” 李师师顿时心花怒放,笑了起来。 “别说,还真好看。”许平望之不由暗赞。 “那,如果我今天没有主动上来呢?你还会为了他们去央我么?” 身旁美人这时又有些娇憨的幽幽问一句。 说着,还默默低下了头。 许平顿感有如一道电流划过四肢百骸! 这小声音。 有点受不了啊! “那应该,还是会的吧。”不过他还是据实以告。 “哼!” 谁知,李师师闻言,本来娇羞的脸上却倏然变色,红唇也是轻咬着: “你若是来央我,那我便不来了!” “啊?” 许平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委屈满满的李师师。 她的一双小手还在不住纠缠着手中秀绢。 “怎么好好说两句话,又给生气了呢?” 许平不由心中纳闷。 “师师姑娘...” “哈哈哈!老相公,小达多年未曾亲近您老了,这会儿机会难得,敬您老人家一碗。” 许平正要宽慰李师师的功夫,不远处鲁智深这个时候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端起一只大碗便粗豪的对老种道一声。 嘴角,还挂着不少酒珠。 “呵,你小子,老夫早就说你绝不是个当和尚的料!果然吧?还是和从前军营那般德性。” 老种笑骂一声。 不过也是一把取过旁边一只大碗站了起来。 一旁的韩世忠见状,赶忙取过酒坛来帮他斟酒。 “斟满。”老种吩咐。 跟着。 “来,臭小子,老夫便陪你喝它一碗!” 老种豪气的将大碗一举,冲着鲁智深一比,便将之一饮而尽! “好!” “老相公海量啊!” 此着顿时引得一众亲卫官们轰然叫好。 老相公这把年纪,能与一人这样喝酒,那着实是难得! 鲁智深心中感动,忙也将碗双手一比,一饮而尽! 跟着,又拿过坛子,边筛边道: “老相公,您饮一碗,那小达便三碗酒相陪!” “咕噜。” 一大碗酒筛满后,便又是一饮而尽。 “这大和尚,酒量当真可以啊!”门口的小厮望之不由暗自咋舌。 因为刚才分明看到这胖和尚至少已经喝了十一二碗了! 就算天醇乃是上品精酿,这一般人也扛不住这么喝呀! “诶?小达,陪酒么,要有个由头,老夫怎好占你便宜?” 老种已然坐下,不过还是望着鲁智深貌似认真道: “凭咱爷们儿的感情,又哪里需要你三碗酒相陪来的?” 鲁智深手中端着第三碗酒有些错愕,不过随即眼珠咕噜一转,便笑呵呵道: “老相公,那俺这第三碗酒,就是替许兄弟敬您的,他今晚不能喝么,那洒家便替他喝!” “咕噜。” 第三碗已是再次饮尽。 “哈哈哈!”老种顿时开怀大笑。 “哈哈哈!你个胖和尚,倒还挺机灵!” 坐他一旁的陈飞虎也不由笑骂一声。 一只有力的手掌,更是重重拍在鲁智深那粗壮有力的后背上。 “嘶!哎呀!” 可谁知,鲁智深被这掌一拍,顿时吃痛出声,眉头紧皱着,两个肩膀头,更是痛苦的上耸。 就连手中酒碗都差点脱手。 “鲁达兄弟,你怎么了?”陈飞虎见状,心中一惊,赶忙起身扶住他。 “达哥?” 周围亲卫官也纷纷站了起来。 “不妨事,昨晚的伤口又迸裂了。”鲁智深头上已经冒出些冷汗,可还是咬牙推开他们,又慢慢坐了下来。 “伤口?”陈飞虎一奇,跟着面现愠色,不复一直以来的亲切平和。 “你被人打伤了?”他口气已经有些冰冷。 想当初战阵之上,二十多岁的鲁智深曾拼着性命救过他! 现在他被人打伤,陈飞虎又怎能无动于衷? “不妨事。”尽管已经感觉伤口在汩汩流血,可鲁智深还是强笑着摆摆手。 他不想因这么点事影响到今天和弟兄们热闹的氛围。 “你说,谁打的你!”陈飞虎面色阴沉,口气也冷到冰点。 “达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告诉哥几个,谁打的?”胡三儿口气也冷冰异常,暗自握拳。 “达哥,你是不是觉得弟兄们离的远了,就不能为你出头了?” 牛头这时候也梗着脖子,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瞪着,有些发赤。 “嗨!说啥?” 鲁智深心中感动,可还是含糊道: “没多大事,早就被俺和许园那帮弟兄们给打跑了,昨晚那仗啊,打的还真是痛快啊!嘿嘿嘿...” 他因大家真挚的关切而眼圈都有些泛红。 毕竟已经离开西军这么多年了,可是大家... 一碗酒默默的已是一饮而下。 感觉有些发甜,竟又有些苦... “达哥!你若是再不说清楚,休怪俺牛头以后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牛头性子直,见鲁智深总是这么含糊其辞,不由有些恼怒,“呼”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老种在场,不然的话,估计他敢当时便拍了桌子! “对,达哥!不说清楚,今晚咱谁也别想走出这隔间!” 胡三儿也站了起来,暴吼一声,眼眶也通红。 达哥虽然已经离开西军了。 但在他们心里,他永远都是西军的一份子! 打他,那不就是在打西军的脸! 远处的姝儿见到这群硬朗汉子此时如此发飙,不由有些害怕,尤其看到胡三儿那可怖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浑身瑟缩发抖。 老种则一直稳若泰山的在主位上坐着。 他靠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 牛头和胡三儿的举动看似有些失礼,可他并未阻止,一直一言不发。 韩世忠也定定瞧着鲁智深,面沉似水。 第199章 身家性命 鲁智深见拗不过,只得将与苍龙义社的人干仗的事简要说了出来。 陈飞虎心细,在他说话之前便把一应侍女小厮给支走。 姝儿灵秀,不必他多言,也自觉离开。 至于李师师,老种相公都没发话,自然也就没人敢说三道四。 一众亲卫官听鲁智深叙述,越听眼睛瞪的越大,越听,也是越气。 “啪!” 鲁智深刚刚说完,陈飞虎便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又是苍龙义社!大了他们的狗胆!正想收拾他们,结果倒先惹着爷爷们了!” “哼,这回倒是不怕没由头了啊。”胡三儿也是冷笑。 “来之前我就建议暗派一营的弟兄提前入城,既方便护卫老相公周全,也好多探探苍龙义社的底,不然此刻我们有兵在手,想抓住他们几个小头目审讯审讯还不简单?” 又一名一身材魁梧的亲卫官道。 “咦?”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大奇: “听这意思,难不成西军和苍龙义社老早就结下梁子了?” “不应该啊?”他寻思:“按道理说隔的那么远,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再者说一个江湖帮会闲着没事去招惹军队干嘛?吃饱撑的吗?” “就俺们这几个弟兄在这儿又怎样!” 却听牛头此时忽又愤声道: “他们帮着西夏鞑子泄露俺们的情报,害的这次伤寒,俺们西军差点丢了手中的金明十八砦! 金明寨一丢,那延州大本营如何能保! 说他们是卖国贼都不为过! 现在又调集打手围杀许相公和达哥,嚣张至此,怎能容忍! 现在俺们人在汴梁城,若不杀他们几个头目以儆效尤,又如何能解心头之恨!” “牛头!住口!” 一直紧皱眉头沉默不语的种师道忽而厉喝一声。 牛头梗着脖子将脸别过一旁,满脸悲愤,甚至就连脖颈间的青筋都历历可见! “原来是这样。”许平终于听明白了。 合着苍龙义社这伙人不仅在汴梁城为非作歹,勾结权贵,残害百姓,现在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国外,甘当起周边蛮夷的走狗! “他妈的!”许平心中也是不由大骂,忍不住愤恨: “你们是特么大宋子民啊!那么大一个国家非得去给周边蛮子当走狗?他们能给你们什么好处?送你们几条烤羊腿还是怎么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几个小子说话都注意一点。” 老种沉声注视众人。 不愧是三军主帅,说这些话时声音沉稳依然有若洪钟! 听不出丝毫波澜。 “苍龙义社渊源既久,在汴梁城发展到如今,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如日中天,想动他们,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老种淡淡道。 还有些话他无法当众挑明。 苍龙义社的人员和财力尚是其次的,最要紧的,就是其在朝堂中那深厚复杂的背景! 就说这次帮着西夏国沟通讯息的事,其中有没有朝中其他高官利益染指,这谁也不好说。 果真如此的话,那其中利益牵扯可就太大了。 揪的太紧,保不齐就要引发一场大的党争! 如今前方激战正酣,万不是挑起朝堂纷争的时候。 可一众亲卫官听老种此时似乎无意于打击苍龙义社,一个个不由咬紧牙关。 显然,对老种的态度很是不满! “老相公。” 此时,就连一直默然不语的韩世忠都开口了: “那帮贼人此次的举动的确太过悖逆了!更是触犯到我们的根本。 若不是大哥那批药物及时送达,再加上捧日军众弟兄及时赶到增援的话,那后果真是会不堪设想! 现在趁着我们人在汴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教训,世忠以为,很有必要!” “呵呵,你也是想在走之前,替你大哥出口恶气,报报仇吧?” 谁知,种师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韩世忠闻言老脸一红。 的确公报私仇的心思更多些。 “世忠孩儿,你忘了一件事。”老种依然含笑望着他,并不责怪。 “世忠不明,愿老相公指点。”韩世忠略微躬身。 “你忘了,我老早就差你师父前来汴梁了么?” “啊,这...哎呀!”韩世忠闻言,猛地一拍脑门,顿时大喜。 “他人到了没有?”老种正色又问。 “按照战马的脚力,想来今晚他和探马营二十多个弟兄应该便能入城了!”韩世忠兴奋道,两眼放着光。 “恩,好。”老种又是颔首微笑。 “呀!世忠,你师父他也来了?” “我就说,依老相公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轻饶了那帮小子!” 本来还满脸愤恨的众亲卫官,此时听说韩世忠的师父已带人前来,一个个竟倏然转喜,纷纷摩拳擦掌。 许平见他们这副样子不由有些纳闷: “二弟的师父来头很大吗?怎么听说他来,一个个都那么高兴,跟胜券在握似的? 可他来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小相公,刚才你也听到了。”老种这时忽又转头望着他微笑道: “这苍龙义社么,这次得罪的可不单单是你呀,此后怕也会是我们西军的大对头!” “不是以后!现在明明已经是!”牛头忽而高声。 “住口!”老种转头便是一声厉喝。 “哼!”牛头将牛头再又别过去。 “恩,是了。”许平也眉头轻皱着,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老种的说法。 铁了心要给异族当狗的人,还是一个群体,今后他们还有什么下作事办不出来? “月前,老夫康复后,便思量着应该如何报答你对我们西军的救命大恩。”老种骂完牛头,又转而轻声对许平道。 “老相公...”许平正想客气几句,却被种师道抬手制止: “思来想去,赠送宝物刀剑之类的,未免俗套,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不不不,谁说没用的?我有大用啊!”许平心中有些着急: “你送给我我客气几下愉快接受了,再拿回后世不就能换钱了么?” 开玩笑,老种这等人物送出的刀剑,势必会珍贵异常啊! 拿回后世必定能卖个好价钱。 保不齐,便是天价! “直到某一晚,老夫福至心灵,忽而想到,你人在汴梁,又是万事刚刚起步的时候,身边最缺的是什么?便是人手!” “好家伙!你这是直接给改劳务输出了呗?”许平心中有些失望,跟着又是不屑: “你们西北大军最不缺的倒的确就是人手!可你这也太抠门儿了吧?” 本来,要真想谢就拿出点诚意来,这算什么? “特别是你身处汴梁这等繁华之所。”却听老头儿还在那絮叨: “所谓,繁华汇聚之所,势必便是利益攸关之处,而利益攸关,又势必是纷争的起点呀! 有时候赌上的,可是身家性命!” 嘎。 此言一出,倒的确令许平正色起来,不得不认真聆听。 第200章 猛将加盟 只因人家老头儿说的的确在理。 何况眼下自己许园内虽也有几十号打手。 不,爪牙。 不是,手下! 算是初步建立了自己的班底。 但透过与苍龙义社的一战,明显便可看出自己实力的弱小。 要不是调取了天狼和猎隼两个后世的特战精英,再加上几百号明教弟兄拼死相搏,就他的实力,连青龙分社下面的一个堂口,都未必能够抗衡! “所以,你身边一定要有极得力的助手,特别是武艺高强的护卫常伴身侧才可!” 老种面色严肃而又语重心长的对他道: “危急时刻,这就是你的盾牌与铁甲,可保你全身而退啊!” 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得感觉浑身一暖,感激的看向种师道。 老头儿花白的胡须,此刻都显得多了许多智慧。 “那,他所谓的‘护卫’,难不成就是二弟的师父?”他心中猜测着。 果然,只听老种继续道: “所以我思来想去,最佳人选便是世忠的师父。 他本就是东京人氏,对汴梁方方面面的人头都很熟,后来因为犯了些事才逃到我那儿。 老夫也久闻他的威名,一见之下果然不同凡响。 便暗地要他做了军中十二锐营的总教头。 而他也不负所托,这几年来,为老夫训练出了一支精悍无匹的奇兵! 正是依靠这支奇兵,将我们的防线往西夏境内又平推了数十里!” “呀!”许平不由惊愕:“这人倒当真是个将才!至少武艺绝对没的说!” “此番他们来到汴梁之后,我便会将他们划归你的属下,一方面在汴梁随时留意苍龙义社的动向,一边全力策应你的安全。 除了世忠的师父外,他带来的那二十多个探马营军卒,也无一不是在战场上久经厮杀淬炼出来的! 毫不客气的说,一人,便抵得上寻常二三十个江湖喽!” 许平闻此,更是顿感胸中一阵热血上涌。 这老头儿,太厚道了! 刚才自己还怪人家抠门儿,现在想想都有些汗颜。 “那,老将军,有那些军卒我看就足够了吧? 二弟的师父如此将才,要他继续留在您帐下听用不是更好?何必要他一直跟着我呢?” 他还是好奇问向种师道。 “噗。” 胡三儿夹了口菜嚼了两口差点没喷出来。 老种也微微一笑,和蔼的看着许平,眼神好像有些复杂。 似乎在说:“你特么想得美!” 不过嘴上仍亲切道: “他么,也不是一直要留在你身边的啦...” “哦。”许平会意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老夫会给他任务的,多则两年,少则一年,帮你训练筹备出一支得力战队,待你羽翼丰满的时候,老夫便会将他再调回边关了。” “哦,原来是这样。”许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咧嘴一笑。 “不过,那二十多个军卒么,从此便归属于你了,任你调遣!”老种见他有些尴尬,便又出声宽慰。 “那,多谢老相公了!”许平这回是一点没客气。 开玩笑,白得二十多个死力相随的北宋特种兵,偷着乐吧! “那他们在汴梁可有落脚之处?”他不禁又问。 不论是不是自己的人,冲着西军这些热血儿郎的身份,他都很愿意能为之多做些什么。 “这个,到时自有世忠的师父安排吧。 边军出身的人,就算是再恶劣的环境都能适应的来,何况是这人烟辐辏的汴梁?” 老种极有把握的一笑。 他的意思是要这班人在许平宅子周遭住下便好,并不想给眼前的小相公增加额外负担。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一切开支,都还是全部算在西军头上的! 再一个,他们毕竟是要执行长期监视苍龙义社的任务,一旦有什么失误,或许会给许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而明面儿上不和他走的太近,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依小子之见,还是让他们进驻我许园便了!”许平却极是郑重的对老种言道,目光灼灼: “这样一来,我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我园子里人虽不多,但都是可靠之人,弟兄们到了之后,拼杀打斗或许需要他们上,但衣食保障这一块,就交给我园子里的人来处理吧。 老相公以为,这样可好?” 此言一出,顿时赢得满堂彩! 人人俱是赞佩的望着许平。 心中对他的好感更是增添数分! 养二十多个精壮大汉,每年的开支可不在少数,人家却全然不当回事,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关键,人家在明明可以节省的情况下,还真就愿意花这个钱。 识英雄、重英雄,何过于此? 一句话,是干大事儿的人! 何况重视那二十多个弟兄,岂不也就是在重视自己? 西军,本就是一体! 老种也捋着胡须很是欣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哎呀!小相公既有如此义气,那我们再推脱,似乎不太好了吧?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 众亲卫官纷纷大笑着也齐呼一声。 “那既然如此,我们便同敬小相公一杯吧,可好?”老种说着,已然笑吟吟站了起来。 “好!” 众人也纷纷起身。 人人向许平礼敬着。 不过手中擎的并不是酒杯,而是酒碗! 鲁智深更是醉意颇浓的端着个大碗,一直冲许平傻乐。 他因整场宴席太高兴,已经有点喝懵了。 许平忙也站起身,因不能饮酒,只能以一杯茶代替,权当是酒水了。 不过场上,无人在意! 重新落座后。 老种揽过许平,低声对他道: “晚间他们到了之后,我便要世忠带他们直接去你府上寻你,你们先熟络一下。 等我带人停两日回了西军,便令他们直接去你府上驻扎!” “好,老相公,我晓得了,从宫中面圣回来,我自会等他们,老相公放心便是。” ... —————————— 哼着小曲儿走出樊楼,已是后世差不多9点多。 樊楼门口的御街好一番“一夜鱼龙舞”。 望着这样的繁盛之景,许平不由心中喃喃: “似这样的汴梁,又怎可落入金贼之手! 又怎可让她遭受到那般残酷兵火的摧残!” 明明滴酒未沾,可他本来愉悦的心绪此刻竟忽而有些激动。 而眼中,更似喷出莫明的火焰! 第201章 只钓王与侯 沉香楼里,俆知常和林灵噩两个在金万福的陪同下楼上楼下好一番流连。 尤其是林灵噩。 其间除了由金万福陪同着到樊楼饱餐一顿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观光沉香楼。 楼内一共就两层,货品说多不多,可他却似乎对每样物什都好奇无比的一一观览,甚至欣喜若狂。 所以当许平回到隔间的时候,只见到了金万福和俆知常。 “咦?林道长呢?”许平不见林灵噩,便好奇问道。 “他...”俆知常有些尴尬的一笑。 他的手里还把玩着一瓶花露水。 “呵呵,林道长人在楼上呢。”金万福也有些哭笑不得:“掌柜的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许平点点头,也就转上去。 二楼主要是精致零食区,还有一些名贵的香水之类。 于人丛中一眼瞧见林灵噩,走近才发现这家伙正一手拿着包辣条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兴致勃勃的在婢女介绍下认真查看那些香水。 “道长,可是对香水感兴趣?”许平笑吟吟走近。 “唔...”林灵噩一听是许平来了,回过头想说话,又有些含糊不清。 他手里正提着个不小的垃圾袋。 许平瞥了一眼。 好家伙,就见里面单是各类食品包装袋或包装盒就几乎撑满了一整个袋子! 还是在压瓷实的情况下! 和老种去樊楼之前他的确特意交待过金万福: 带着两位道长参观,不论他们对什么感兴趣,想要什么,都给他们。 “可这家伙,未免也太能吃了吧!”许平心中汗颜着:“不是应该都去樊楼吃过了吗...” 倒不是舍不得东西,这些零食没多少钱,只是惊叹于他的胃口。 “是是。”林灵噩面色有些狰狞的吞下那一大口辣条便道: “你们楼里这香水吧,咳,比之太乙宫里那‘清远香’又别有一番韵致了。 贫道大江南北名胜都去过不少,于香道一途自问也颇有些研究,可似这...” 他拿起一支精致的小瓶子:“香,香奈...儿,气味之灵魅芳香,却是贫道生平所仅见了,当真稀有的很!” 许平心中暗笑:“这你可说着了,八九百年以后的东西,放现在可不是稀奇的很?何况还是这个品牌的顶款。” 不过又觉得好玩:林灵噩明明不是女人,却偏偏对这类女人天生钟爱的玩意这么感兴趣。 “恩,这是下官从一位海外客商那里偶然得到的,道长既然感兴趣,便将之赠送与道长吧。”许平含笑道。 “这...” 林灵噩显然大喜过望,可一看上面的标价。 两千贯! 忙又连连摆手:“不不,这太贵了,贫道受不起。” 说着,又恋恋不舍的想将小瓶子放回原处。 “哎!”许平上前却一把抓住他的手: “道长修道之人,又何必如此拘礼呢?” “一件小物什而已,到了真正懂它的人手里才算是物尽其用,道长如此精于香道之人,正是它的知音,又何必见外?” “这...” 林灵噩眼眸中闪过一抹感动,嘴唇嗫嚅一阵方道: “那,贫道便不客气了吧,谢过大人。” 许平含笑不言,只将那支香水轻轻塞进他手里。 “说来不怕大人见笑。”只听林灵噩有些尴尬道: “贫道素来一贫如洗,从来也未曾想过可以拥有如此昂贵的宝物,如果,我说如果啊,以后我能有足够钱财的话,一定会将今日银钱如数归还给大人的。” 许平神色淡然,并不置可否。 又觉得这道士很有意思:明明拥有那么大的神通,却还贫穷的如此稳定。 不过这或许也可看出这道士的品性或许不坏。 毕竟只要他想,凭借神通搞出来万贯家财,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下便客气道: “道长修为高深,心境淡泊,于人间俗名俗利全不放在眼里,这点下官是钦佩的紧的。” 说着还拱了拱手,很是真诚。 可谁曾想。 林灵噩听到这话却很是不以为然,大大摆了摆手道: “非也、非也!贫道只是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而已!” “蛤?” “蝇头小利?” “你特么连一瓶香水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还蝇头小利?” 许平还没觉出什么,可周遭本来就在有意无意关注着他们的顾客,此时心中无不对林灵噩那装逼无比的话甚是鄙夷。 甚至都觉得许大官人刚才送那瓶香水送的太冤了! 林灵噩似乎也察觉出刚才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不妥。 毕竟,人家许大人刚刚还好心赠送了自己一瓶如此昂贵的香水啊! 于是便忙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大人,休怪,贫道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我的意思只是说,情义,阿,它比什么都重要!” 许平淡然一笑,摆了摆手。 他不介意道士说什么。 毕竟送出去的东西就是自己想送的,对方觉得如何那是他的事。 何况这种云游道士的思维本就不能用常理揣度。 反而他更加关注这道士话语里背后的意思。 或者可以说,志向! 他大有深意的打量着眼前的林道人: 只见他清癯的面庞上淡然舒朗,一派道家冲和之象。 而眉宇之间,却又似凝聚了一股看起来极其凌厉的气势! 这样剧烈的矛盾,却完美融合在一人身上,不能不令他称奇。 “那,道长觉得,又是什么东西才值得你去获取与追寻的呢?”他不由好奇问道。 “呵呵。” 尽管好像刚才已经出了丑,可林灵噩却似乎根本不介意在周遭那么多嘲笑的眼神下,再次当众抒发自己的胸臆。 就见他很自然的将那瓶香奈儿慢慢塞进道袍内衬后,便望着许平认真朗声道: “不为金鳞设,只钓王与侯!” 轰! 此言一出,许平顿感脑门猛然一震! 双眼,更是瞪的大大的瞧着眼前的林灵噩。 言简意赅! 如此高远的志向! 如此霸气的期许! 这道士。 真不简单! “噗。” “哈哈!这他妈哪来的疯道人啊?还特么学姜子牙说话不成?” “就是啊,还真以为自己穿上身道袍就是姜太公啦?哈哈!还‘专钓王与侯’,不看看自己什么臭德性!真有那么大本事还能穷的这么叮当响!” “当真是人得贵有自知之明,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异想天开啊!” “唉!许大掌柜也真是的,好交朋友也不能什么人都胡乱交啊?白白浪费钱财吗,这不是?” ... 周围人听林灵噩还在那儿大言不惭,这次甚至比刚才还要无所顾忌,一个个顿时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边笑还边冲林灵噩指指点点着。 神色间鄙夷至极,就差上去吐吐沫星子了! 唯独许平,双手负于后望着眼前的林道人。 感受着他身上扑面而来的那股凌厉无匹的声势。 心中很是震骇,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 第202章 再见徽宗 许平、林灵噩和俆知常三个一路闲谈着走到大内宣德门,已经是近三更天的时候。 也就是后世差不多十一点钟。 这也是官家的意思。 据俆知常说,皇后生辰临近,辽、吐蕃、高丽等国都有使团前来庆贺,故此官家在紫宸殿设宴款待。 等到宴会结束,差不多刚好是这个时候。 “大人,我们还是在外面等您,您出来我们了便能看见了。” 李四见许平将要跨入宫门,便道一声。 许平点点头。 “许大人、徐大人,想必这位便是寄居太乙宫的林道长吧?总管大人要奴婢在此等候多时了。” 几个人往宣德门内走了没几步,迎面便是一位挑着盏灯笼,躬身而迎的小太监。 许平见到他微微一笑,正是早上迎接自己那位。 看来他在徐公公身前还挺受重用。 “有劳小公公了,官家那边宴席已经结束了吗?”俆知常也微笑着一执拂尘问道,显得很是熟络。 “已经结束了,官家现在应该刚回福宁殿休息,特意嘱咐,等你们回来了,也直接前往福宁殿来着。” 小太监回道。 “哦,好好,那便请小公公当前引路。” 俆知常忙道一声。 这自然是宫中规矩。 就算是他认识路,也有金牌在身,凭此可自由出入大内,但也万万不能冒冒失失的在宫中乱闯。 走入宫门,三人之间的言语便少了,只偶尔交谈几句。 林灵噩则一路上都显得很是好奇,这里看看,那里望望,且目中流露出极强的憧憬之色。 “许大人,徐大人,劳烦两位大人这么晚了还要为主上分忧呀,忠君之心,可嘉可赞,呵呵呵...”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反正在许平的感觉里这座皇宫的规制并不算小,一直走到一座看起来古朴典雅又灯火辉煌的宫殿前时,才从廊下慢慢迎上来一位同样手执拂尘的宦官。 许平不用看相貌也能知道,正是大内总管,徐公公。 “徐公公言重了。” “为主上分忧本就是我等臣子之职。” 许平和俆知常分别拱手道。 “灵噩,见过俆公公。”林灵噩也很是识趣,见许平和俆知常如此,忙也执着拂尘冲徐公公一稽首。 “呵呵,这位就是温州的林道长吧?这几日官家对道长可当真是日思夜盼呦,每日介临睡前,还都要将道长念叨一遍呢。” 徐公公亲切笑着,将林灵噩扶起。 “好家伙!又不是谈恋爱,有必要睡前还念叨吗?”许平听着徐公公那公鸭嗓有点汗颜。 心里更是感觉这徽宗皇帝对神奇梦境之类神神叨叨的东西,还真是打心底就渴求的很! 不过此时月满中天,初夏时节晚风阵阵,吹在身上倒着实很是舒爽。 加之身边仨人个个手执拂尘,又一身古装。 不,人家本来就是古代人! 总之别有一番风味。 倒令许平都不由升起几分飘飘欲仙之感了。 “几位大人,请吧?官家可正在殿内书房专待着。”徐公公又微笑一声便一肃客。 “公公请。”三人同道。 尚未跨入福宁殿正门,一股皇权的威压便已扑面而来,当里面珠围翠绕又恍如白昼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时,更令许平明白了什么叫做“富丽堂皇”与“美轮美奂”。 后世那些沙油国的所谓土豪宫殿陈设与之比起来,简直可谓是,没文化。 “官家,许大人、徐大人两个访到林道长,并已将他带来了。”引着三人走到西偏殿的一间书房前,隔着帘子,徐公公甚是恭敬的冲里面轻声道。 “恩,让他们进来。” 里面,就传来了这么一道听起来平缓又甚有磁性的声音。 徐公公再没说话,只走到帘之一侧垂侍。 “挲挲挲。” “沙沙。” 三人脚步放轻而入,愈是走近,这么一阵阵细微的声音便从中愈是清晰的传来。 当正于案前凝神作画,一身黄袍便服的赵佶呈现在眼前时,不由令许平眼眸一亮。 这人他自然是见过的,便是自己初来汴梁的时候。 想那时的自己还一切初始,正是他,给与了自己至关重要的那一万贯订单! 有了那一万贯,也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发展。 可以说,这正是自己的贵人。 不过这又并非令他心折的原因。 只因现在的赵佶。 整个体态雍容华贵,又潇洒自如。 凝神于画作之上时,更是莫明的有一股出尘飘逸之感! 而从他的侧脸也明显可以看出,此绝非凶横残暴之人!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很难将他与昏庸无道的亡国之君联系起来。 似乎察觉到有人走近,赵佶略微收了下尾,便将手中御笔轻轻一放,直起身来转头望了望三人。 片刻后,便倏然展颜一笑: “三位爱卿,来了?” 神态间,竟和蔼可亲至极,又从容放松至极! 就好似邻家大叔见到了多年的老友一般,丝毫没有帝王的架子! “这人,当真是怪的很,也矛盾的很呀!” 许平不由心中喃喃。 贵为九五之尊,又明明这样温文有礼还一身绝世才华,却偏偏做了亡国之君! 五国城内的岁月里,不知道这人该流下多少悔恨的泪! 大宋繁华烟消云散,又有多少子民的尸骨如山堆叠? 客观来说,有宋一朝,从初始便划定了以文治国的基调,到了徽宗这一代,至少从“文”这个字的角度讲,可说是“造极”都不为过。 可偏偏... “是野蛮的异族太过强大了么?还是国中没有了忠诚敢战之人?”许平的心绪都有些起伏。 这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后,自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触摸到这个帝国的中枢。 “不,终究还是自己太过腐朽!”他心中呐喊着。 第203章 北宋大忽悠 “参见陛下,陛下好兴致啊,这么晚还在作画。” 俆知常往来赵佶书房甚是频繁,时常被召见一同探讨画技,所以此时见赵佶垂问,便笑吟吟下拜道。 “今日宴会各国使臣带来不少新奇节目,朕觉得甚是有趣,便将之画下来以作纪念。” 赵佶微笑道,跟着踱向三人。 “许爱卿,自大相国寺一别,可是已过去数月,爱卿可还识得朕呀?” 笑吟吟说着,人已到近前。 整个人的气场就和一位温和儒雅的大叔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那么多人,你又一身便装,上哪认得去啊?”许平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俆知常回话时,他的心绪已平复不少。 情知这是第一次与皇帝真正照面,所以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万不可失于马虎! 于是当下仍双手成揖,恭敬答道: “陛下龙凤之姿,臣下当时便记忆深刻,可自认素来福缘浅薄,万没想到能有机缘一睹天颜。 等知晓的时候,又每每思念。”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唯独说完这些,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 可没想到赵佶听后却似乎大是受用。 “哈哈哈!” 只见他面色大喜,伸出白皙又略微发胖的手将许平轻轻扶住: “爱卿忠君体国,为朕分忧,西军一事,更是多赖卿家之力方才消解,卿家实乃上天赐给朕的一员福将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上下打量着许平,越看越是喜欢。 风流佳公子,使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何况不用想都知道,其出身来历必然不凡,不然那些神奇的物什又是从哪儿来的? 保不齐就能帮助自己完成长生不死的大愿! 着实是国宝级的人才! 当然,赵佶这些心思,许平现在是不知道的。 “此乃陛下洪福,臣下也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许平依然谦逊道。 “恩,好好!”赵佶显然很是满意,龙心大悦的点点头。 又仔细端详了许平好一阵,方才转向林灵噩。 方才只顾看许平,对林灵噩已然忽略,此时认真看起眼前的林道士,不由轻“咦”一声。 “怎么了?陛下?” 俆知常心中一动,他算是召见林灵噩的发起人,见到赵佶惊愕,不由心里有些打鼓:“该不会是官家不满意吧?” 便忙问了一声。 “道长,可就是林道人?”谁知赵佶不答,看也不看俆知常,只定定望着林灵噩,跟着竟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蛤?你们见过?” 一旁的许平和俆知常顿时吃惊不已:“不太可能吧?” 今天刚把道士召来啊? 而一直神色淡然的林灵噩,此时听赵佶之问,竟然也不慌不忙地恭行一礼答道: “参加陛下,我们又见面了,贫道,正是林灵噩。” “我靠!” 许平差点惊呼出声:“真的假的啊?你们本来就认识?” 而赵佶又只是面色凝重的观望了林灵噩好一会,方才喃喃一声: “是、是,不错,朕与道长,怕是定然前世在那里见过的。” “呼...” 许平心中长出口气:“好家伙,原来是似曾相识,我说呢。” 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毕竟这种事普天之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就算放到后世也一样: 明明两个以前从未谋面的人,一碰面却似乎觉得彼此很是熟悉,就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 “陛下圣明。” 林灵噩却依然稳如老狗,不,稳如泰山!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淡淡又神秘莫测的笑。 “道长是温州人?”赵佶稍微缓了缓心绪问道。 “是,贫道温州永嘉人。”林灵噩很是恭敬。 “那又何以到这京师呢?” “为寻一位故人。” “哦?何人?” “长生大帝君!” “呵呵。”许平都快笑了:“你跑京城这旮沓找神仙来呢?” “那找到了吗?”赵佶自然好奇。 “找到了。”林灵噩回答。 “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灵噩不慌不忙答道。 嘎! 本就安静的书房顿时更是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许平和俆知常听的有些愣神: 这道士,的确太会忽悠了啊! 赵佶也死死盯着林灵噩,强抑制住内心中的激动:“那...那何人是长生大帝君?” “正是陛下您呀!” 林灵噩说着,已忽而一揖到地! “忽悠,你接着忽悠,呵呵。”许平都无语了:“整个一北宋大神棍啊!” 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朕?真的是朕!”可赵佶却激动了! 彻底激动了! 颤声道:“难怪朕这几日总是会做那么一个奇怪的梦。 在一片漆黑孤独的环境里面...忽而!一道神圣之光将朕照耀,而后便是两个金甲天神,一左一右的相携起朕,飞跃那重重诸天,最后来到一处玄妙无比的所在!” 他说着,神色间似乎神往之至! “那可是,‘神霄府’?”林灵噩微一声。 “哎呀!正是啊!道长!”赵佶心中欢喜的顿时几乎都要跃起来,一把便抓住林灵噩的手使劲摇晃。 知音,总算是找到知音了啊! “呵呵,陛下也不过是于梦境之中,回到旧时天上居所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林灵噩却面色依然平和,拿捏的甚好,仿佛这一切都只不过极稀松平常而已。 “那道长,可能将这神霄府详细与朕说说吗?”赵佶明显神思已完全被这林道士给夺过去,他一脸热切的望着林道人。 “陛下,且听贫道,慢慢道来。”林灵噩缓缓开口: “所谓天有九霄,最上曰‘神霄’,也就是陛下旧时于天上所摄领的地方了。” “哦...”赵佶闻此更是大喜:原来朕在天上便是神中之神! “神霄有府,名曰‘神霄府’,便是陛下在彼时的府宅了。 而陛下正是天帝的长子——神霄玉清王!又号,长生大帝君!” “原来是这样。”赵佶完全听入迷了,神色迷乱之间,眼中更是一派憧憬。 就连俆知常也听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呆呆看着,拂尘都快垂到了地上而没有知觉。 他本就是道教忠实信徒,此刻听到此等神异之事,焉能不迷? 现在场中唯一脑子清醒的,或许也只有许平了。 作为后世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青年,他又岂会被这道士一通胡说八道便洗了脑? 当时也就只当个笑话来听。 “那道长,你又是...”赵佶又喃喃一声:“你我如此有若故交,那你难不成是...” “不错!”林灵噩也当即肯定颔首: “贫道彼时正是陛下于神霄府中的仙卿,名曰‘褚慧’,素来侍奉陛下左右。 而陛下既下凡人间统治万民,贫道也就随主一同下凡来了。” “好家伙!呵呵。”许平都快听乐了:“你搁这讲笑话呢?可你又是怎么做到自己能忍住不笑的?” 第204章 执拗 林灵噩吹的天花乱坠,可赵佶和俆知常明显却已完全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事实上还不止于此。”只听林灵噩接着道: “这一次随同陛下一同下凡的仙家绝不只陛下和贫道两人。” “哦?”赵佶和俆知常同时轻呼一声。 尤其俆知常,巴不得从林灵噩嘴里能听到自己也能是个啥身份。 他从前每每也总感觉自己前世怕也得是个什么仙儿,可现在下凡太久了,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啊! “就比如此刻同在陛下书房的两位大人。”林灵噩镇定自若的将拂尘一甩,轻指许平与俆知常道: “彼时于神霄府中时,同贫道一样,他们,也同样是陛下身边极得力的仙卿呀!” “哦!”赵佶和俆知常听了顿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 “难怪朕与俆卿家,尤其是许卿家那么有缘呢...”赵佶若有所思的呢喃。 俆知常听道士那么说,更是大喜过望! 自己前世还真不简单!原来真的已飞升仙境了! 念及此,简直振奋不已! “呵呵。” 许平却彻底无语了:“原来我上辈子也还是个人物,神仙来的。” “也行吧,你爱咋说咋说吧,说我以前是哮天犬我都没意见。” 毕竟嘴在人家那里,何况皇帝现在听的那么入迷,自己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还有陛下甚是宠爱的贵妃刘娘娘。”林灵噩继续忽悠:“于神霄之上时,也是陛下身边的仙妃——九华玉真安妃啊!” “原来是这样!”赵佶更是满意的一笑。 只因这贵妃刘氏,的确正是他最宠爱的一个! “那...朕的诸位肱股之臣呢?比如蔡太师和童贯、高俅他们呢?”赵佶跟着又急不可耐的询问。 毕竟这些都是中枢重臣,赵佶也不傻,很想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可堪重用! 许平这时候也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着,等待林灵噩的回答。 因为,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回答成什么样子,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皇帝的用人造成影响。 而从这个回答,自己,也能初步看出这林灵噩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林灵噩眉目一低,不为人察觉的略一迟疑。 因许平和他之间尚隔着俆知常,所以这个细微的动作连许平都未察觉。 “呵呵,他们也皆是陛下于神霄府时的得力重臣呀!无一不是道德隆盛的上仙仙官!” 只听林灵噩最终还是声音舒朗的大大肯定一声道。 “我、呸!”许平心中不由暗骂: “特么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按说修行到你这种程度,都会圆光术了,晚上没人的时候自己施展起来多看看那几个货不好吗? 他们都什么德性?还道德隆盛? 没下限了是吧?我生气了啊!” “呵呵,果然如此。” 谁知,赵佶听后却甚是欣慰的大喜: “朕早就说蔡太师等人皆是家国栋梁,擎天玉柱,可偏偏有些朝臣时不时给朕递折子,说他们这样那样一些不好的话,真应该要那些人好好来听听道长的仙音高论才是!” “品行高洁之人,多不被时人所理解吧,贫道是这样认为的。”林灵噩忙又附和一声。 “呵。” 许平直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口水,也无力吐槽了。 “哈哈!不错不错。”赵佶却开怀大笑,心情舒畅已极。 “哎呀!”可他忽而又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忙又问: “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道长大名?” 的确,从三人进来,赵佶还未问过人家道士名字呢。 “不敢不敢。”林灵噩忙显得很惶恐,一揖拜倒道:“贫道,林灵噩。” “灵饿?” 赵佶听闻明显一愣,跟着又反复咀嚼:“灵、饿...” “噗。”他竟倏而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道长,你可当真是有几分幽默呀,哪有人给自己取这种名字的?灵饿,道长就不怕没有饭吃,饿着自己吗?哈哈!” 他似乎越想越可笑,竟都有些直不起腰来了。 “非也。”林灵噩却淡然一笑道: “陛下,臣之‘噩’,非饿肚之‘饿’,乃,噩运之‘噩’!” 嘎! 本来还在捧腹而笑的赵佶,顿时笑声不再,再也笑不起来了。 现场顿时沉寂无比,又尴尬无比! “呵呵,这笑话好冷。” 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场面,可如此尴尬,却是许平万没想到的。 “你还真能给自己取这个倒霉名字啊。”他心中不由暗道:“咋就不能给自己改个名呢?咋想的?” “呵呵...”赵佶此时明显已笑不出来。 可为了缓解尴尬,他慢慢直起身,还是望着林灵噩强行亲切道: “道长,是在说笑吧?” “没有!” 谁知,方才一直都是神色淡然可亲的林灵噩,此时,神色竟严肃无比,口气,也郑重无比! 嘎! 本来因赵佶的主动而稍显活跃的气氛,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会这么认真?”许平心中不由大大疑惑。 俆知常心里更是已经着慌了: “这道士疯了吧!本来都已将陛下哄的开开心心的,这又是干什么?官家是好脾气,出了名的。 可也不能这么跟他说话呀! 真龙不发威,你当他是病虫吗?伴君如伴虎啊!大哥!” 赵佶涵养再好,此时面庞上也更是显出几分愠色: 大晚上的,你这不太吉利了吧?朕都给你面子了,怎么还那么严肃? 可是,他终究又想到方才林道士的一番神奇言论。 情知眼前的道士,修为必然高深莫明,自己不论想求长生不死,还是想多了解一些神霄之事,甚至于,将来能够得道飞升! 都还得好好仰仗此人才行。 于是只得强行将心中不悦给压下去,又深深吸了口气,方才挤出丝笑容道: “道长,性子直率,当真是有趣的紧呀,不愧修真之人,呵呵。” 林灵噩的神色却依旧严肃。 似乎压根就没想跟皇帝妥协而将气氛缓和一般。 不过他还是恭敬的缓缓一揖道: “承蒙陛下谬赞,贫道感激。” 一句话,说的又是不痛不痒。 似乎根本就不以方才自己的冲撞天颜为意,反倒认为自己那“噩运之噩”,就是理所当然一般! “咳,恩...” 赵佶本来还有些愉色的面庞,顿时涨的铁青。 转过身也就在书房内不停踱起步来。 第205章 撕裂虚空 “气死朕了!” 赵佶心中火大,怎么也没想到这道士这么顽固。 何曾有人敢以如此散漫的态度对他? “林道长,正所谓人如其名,明明你如此仙风道骨,又道法深厚,何必定要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别扭的名字呢? 说句言重的话,这样一个名字怕也多有不祥吧?” 俆知常这时候也忍不住说话了,口气都有些冰冷,里面甚至含着嘲讽。 林灵噩却根本不为所动,只微微一笑道: “祥与不祥,全在人心,干名字何事?便是取再好听的名字,若心行不善,难道就能脱逃得了噩运束缚了?” “咦?”许平顿感一奇: “这道士貌似话里有话啊!他会圆光术,能够看到过去未来,难不成...” “呼...”赵佶踱了好一阵,心绪才略平稳。 大宋素与文人士大夫共治天下,他不想在臣下面前显得自己没有帝王容人之量。 一句话,宽和还是一定要有的! 于是当下便决定再给这林道士最后一次机会。 如若还那般顽固,则立马让他滚蛋! “呵呵,林道长。”只听赵佶干笑了一声道: “修道之人性情洒落,于名字一类的事情当然看淡,不过么... 朕观先生颇为不凡,有意要先生常伴朕左右,为示荣宠,便想特意为先生赐一个名字,不知先生可愿意?” 说完,他内心没来由竟有些打鼓,有些忐忑的望着林灵噩。 只因无论如何,他着实舍不得眼前道人那一身不凡的见识。 而且方才俆知常也说了,这道人“道法高深”,想来如若不曾亲眼所见,俆知常定然不会那么说的。 这样一个人物,寻常需机缘才能碰到,如若真被自己直接打发了... 林灵噩眉头紧皱,似也在思量着,半晌,方才一稽首道: “得蒙圣眷,贫道荣幸之至,不知陛下为贫道所赐何名?” 他问的直白至极,甚至有些忤逆。 毕竟哪有臣下问皇帝这种问题的? 谢恩还来不及。 可赵佶听后却是大喜,忙道: “朕第一眼见先生便觉旧曾相识,想来,将先生名字中的‘噩’,变为‘素’,素心之素,不知先生以为可好?” 他说完,又是眼巴巴看着道士。 就仿佛他作为皇帝赐个名字还得求着臣下接受似的! “恩,灵素,灵、素。”林灵噩回味咀嚼着:“林灵素...” “哈哈哈哈!”他忽而大笑起来,跟着竟一揖到地,欢喜无比道: “贫道谢过官家,这当真是个好名字!” 赵佶终于长出口气,心中的忐忑平复下来,脸上也浮现出得意的微笑。 许平听到这么一个名字也不由心中暗赞: “这宋徽宗当真是文采斐然,底蕴深厚,这么短的时间便想出这么一个名字,一字之差,听起来意味就完全不同,可谓天壤之别了!” “来人!” 赵佶心中也是欣喜,之前的不快完全一扫而空。 “陛下。”徐公公听命转入书房。 “去把金牌拿来。” “嗻。” 没片刻,徐公公已双手捧着一副精致木盘,上面整齐摆放着两张金牌,回到书房后便侍立在众人一侧。 明显能够看出,这些是提前就准备好的! “两位爱卿。”赵佶含笑望着许平和林灵素道: “两位,皆是朕之肱股,平素还需常伴朕左右,为方便起见,今日特赐两位爱卿金牌各一面,凭此即可自由出入宫禁,再不受束缚,两位且收着吧。” 还不容二人反应,徐公公已然将金灿灿的金牌呈在眼前。 “贫道谢主隆恩!” “臣谢过官家。” 两人分别道谢,也就各自拿起收下。 许平取金牌时特意观察了一下,就见这金牌雕刻的霸气而精美: 两侧各是一条金龙共同簇拥着最上面的“宋”字,有如双龙吐珠 龙的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而金牌的正文则是两个字——大内! 拿在手里,质感更是感觉没得说,沉甸甸的。 “应该不是镀金的吧?”许平暗想。 林灵素更是好奇,拿在手里喜滋滋的把玩不断。 “呵呵,道长,朕尚有一事心中耿耿,不知道长可与朕分忧否?”赵佶忽而笑盈盈的对林灵素道。 “哦,陛下单说无妨,贫道力所能及,绝无推辞之理。”林灵素忙将金牌收起,正色道。 “是这样。”赵佶微微皱眉: “自前几日朕于梦境中重回神霄府后,便每每思念,只因那里面景象之玄奇神妙,实在非言语所能及...” 他说着,还咂了咂嘴,咽了口吐沫。 “而近几日朕再想重新梦到那种奇景的话,就万万不能了,所以...” “哦,呵呵呵。”林灵素似乎听明白了,只听他笑呵呵道:“所以陛下是想要再进入那等梦境游历一番,是吗?” “对对!”赵佶一看林道士说的甚是轻松,知道可能有门儿,不由大喜! “不过不是再进入那种梦境一次,只需要道长能将那种景象给朕于眼前重新展示一番便可以了。”赵佶轻声道。 “诶!”谁知林灵素却一摆手,正色道:“既然是思慕神霄府,以陛下万金之躯,又岂可只于眼前再见?便是梦境中重游都有损帝王威仪。” “蛤?”赵佶、许平、俆知常三个均是听的一愕。 啥意思? 难不成你还能带着现实里去一趟! 谁知。 只听林灵素气息平和道: “要去,我们也是真的去!而且,是我们在场四人一齐同游!” 轰... 赵佶三个人人只感觉脑门猛地一震! 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了。 许平更是心中震颤! 这已经挑战到他以往的认知了啊! “现实里,去一趟,天上?还是所谓的‘最上神霄’?”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好半晌,赵佶亦是声音发颤道:“道、道长说的可当真?” “如若不成,砍贫道之头以谢罪!”林灵素目光坚定道。 “那...” “那道长便...”赵佶身子都已经有些在发颤了。 “陛下稍待。”林灵素淡然一声。 跟着,只见他手中拂尘轻轻一挥,整个人便行到书房正中一个略显空当处。 他右手双指成戟,踏罡步斗,口中念念有词,因为念得声音小,而且时快时慢,落在旁边三人耳朵里,只能隐约听到: “高上神霄...碧空为徒。不有不无...刚气所持。太一元精,世不能知...” 随着他的念诵,本来一派风清月朗的外面,隐隐间竟似出现了风雷之声! “诶!司天监陈大人明明说今晚是好月色呀!怎么会有风雷?” “你们几个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关闭大殿门户窗牖?” 外面传来徐公公惊奇又急切的公鸭嗓,还有阵阵细密的脚步声。 而更令赵佶、许平三人吃惊的是: 便是外面关闭了门窗也没有用,因为分明这风已经吹进书房来了! 可书房明明没有窗户,连一扇也没有啊 ! 风声越来越急,吹的房中四人的衣摆都呼呼作响,林灵素整个身子都被鼓起的道袍包裹着,神色间凌厉之色更甚。 待他念诵道“履之如绵,万钧可支”一句时,忽然一声大喝: “雷来!” 隆! 轰!!! 也不知几重天上,一声浑厚无匹的闷雷便滚滚而下,又在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汴梁城的上空炸响! 其声音之雄浑,怕是连汴梁方圆三四十里的城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更令房中三人吃惊的是,就见本来还手中只有一支拂尘的林灵素。 赫然之间,他的右手掌心,竟然凝聚起了一团闪电与风雷的异象! 那团异象有如实体,只见林灵素凝眸聚气,借用那股异象之威,从左下到右上大大一划! 本来浑然一体的空间,或者说虚空,竟赫然于他面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闪耀着雷电之光的裂缝! 又见林灵素大踏步上前,双掌齐用力一撕! 那裂缝,竟然被他撕开了! 万丈霞光从里面喷薄而出! 照耀的整间书房都仙光璀璨! 又见林灵素好整以暇的手执拂尘踏了进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外面三人做出个肃客的手势: “陛下,两位大人,请。” 第206章 有客来访 “哒哒哒。” 宽阔笔直的御街上,许平独自于前骑马而行,身后李四几个紧跟着。 凭着金牌,他从官家书房出来后一路畅行无阻,可此刻心中的震骇,依然无以复加! 跟随林灵素步入那方撕裂的虚空世界后,林灵素又带着他们一路飞升,很快便来到一处被无数祥云缭绕,散发着无穷氤氲紫气的仙府前! 仙府之广,目所难及。 而那些周遭祥云怪异的形态,又是见所未见。 它们的颜色绝非人间所有,又透着说不出的圣洁光辉。 令人仅仅盯着看上片刻,便会感觉精神宁静百倍。 而等他们走近后又赫然发现,那些祥云,竟然一直都是环绕在自己身周的! 有的,更是甚至就以一种流体的形态真实存在! 完全可以将之真实地捉进手中! 仙府更不必说了,远远望去,门额上书的“神霄府”三字便赫然在目。 字态飘逸绝伦,又充满着无尽的道蕴。 就连对道家一向一窍不通的许平,望了一会,似乎也领悟到一些道之精微。 走近之后又能发现,府门两侧,赫然竟是二十多名金甲天神在尽忠守卫着。 等赵佶几人接近时,又听他们齐齐恭敬一声: “恭迎帝君回府!” 声音之清正浑厚,仿佛可以将人心底的污垢都全部洗刷干净! 一直拾阶而上,步入了府宅,一经游览又会发现,这宅子,竟然大的出奇! 大到超乎想象! 据林灵素介绍:不要说比大宋的皇宫要大,便是整座汴梁城,也不过是祂一个后花园的规制而已。 而神霄府,共拥有后花园一十八座! 畅行其间,府宅内仙女、灵兽之类往来不暇,根本令人目不暇接。 许平甚至,见到了传说中的凤凰与麒麟! 与神话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而那些仙女更不必说了,每一个,都是国色之姿! 见到几人后,一个个无不面色欣愉,俯首致意。 唯独在她们身上,明明一个个的身姿婀娜又姿容完美,可偏偏实在令人难以升起俗世的那种欲念之心,反倒会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宁之感。 就仿似体内的阳刚之气也愈发充裕了,精神,亦随之焕发百倍! 一直随着林灵素的指引来到终极主殿——神霄大殿,四人方才止步安歇下来。 神霄大殿本就凌空虚悬于半空之中,看似飘摇,可进入其中又能发现,竟又稳若山岳! 其间满室异香,各类珍奇无数,又无一不是人间所不曾有。 一直到后面的大排筵宴、仙女歌舞,皆令人流连忘返又称叹连连。 尤其是赵佶和俆知常两个,几乎已完全沉醉在这神仙府邸里了,再也不想回去凡间! 许平因不知道这究竟是林灵素所施展出来的幻术,还是果然实有其地,所以心底仍保持了一分清明。 特别想到今晚还与老种相公有约在先,因此待的愈久,心底反而愈是着急了,想赶紧回去。 林灵素似乎也并不想要三人在此间久留,特别是官家。 直等到仙珍美味结束和仙女舞毕后,他也就一力劝说着赵佶尽早回去。 可赵佶哪里肯? 好不容易来一次九重天的仙境之上,为什么要急着赶回去? 干脆不回去好了! 有什么好回的?这里岂不就是至乐的天堂?复有何求! 可扛不住林灵素一再劝说。 最终,赵佶才不耐烦又依依不舍的提出,想于半空之中好好游览一下这神霄府。 林灵素同意了,便带着三人步出神霄大殿,驾起一朵祥云同游。 于半空中,只见到整座神霄府宏大精巧的规制,完全超乎人之遐想,而其中那些种种不可思议的神异物象,更惹得赵佶三人惊叹连连。 更令许平称奇的是,一直到游览结束,林灵素方告诉他们: “这里还不过是神霄一府而已,神霄一府规制最大虽毋庸置疑,但在整个神霄天中,乃有府,九万九千九百座!” 如果说没有接下来的事情,许平大体也不过会是将此次奇遇当成林灵素所施展的一次幻术。 毕竟这种事情,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也想象不到。 想都想不到,又怎么可能会是真实? 可直到他们随着林灵素的指引重新回到赵佶的书房。 却赫然发现,书房内竟围满了大小太监十几二十个! 本来还一个个神色惊慌、失魂落魄的他们,待见到凭空出现的赵佶四人时,先是大惊失色,顿时又一起跪倒,尤其挨着赵佶最近的徐公公更是抱着他的脚失声痛哭: “官家啊!您去哪里了?让奴婢好找啊!您若有个闪失,奴婢可如何跟太后和皇后娘娘,还有百官交代啊!” ... “大人,您怎么从宫中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正心潮涌动、胡思乱想间的许平被这么一道声音唤住,回神一看,才发现是李四。 他正一边随着马儿的缓步慢行着,一边抬头关切的望着鞍子上的许平。 “哦,没事,或许是时辰太晚,有些劳累了。”许平扯着嘴角一笑。 实则他哪里有半分倦怠?反而此刻内在气血两旺,精神奕奕! “那就好。”李四笑道:“我还想着不然待会回府后,便去朱雀大街那儿,找回春堂的胡大夫给您瞧瞧呢。” “胡白牛?”许平哑然失笑。 这老头儿,牛脾气,来了一看自己啥事儿没有估计又得一阵吹胡子瞪眼,嫌耽误他休息或者不能及时给穷苦人家治病了。 “还是算了吧。”许平苦笑道:“我们回去尽早休息也就是了。” 实则他是关切李四等人。 他们从上午出门便一直跟着自己,都跑了一整天了,一直警惕性在线,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到这后半夜! “那好吧。”李四挠挠头一笑:“毕竟大人您明天一大早又得上班。” 跟着又一叹: “唉!不过大人,您回去后可能也不能立马休息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明明都做了大官了,还要那么忙,那么累!” 许平没留意他的叨叨,只听说“不能立马休息”马上醒觉: “李四,是不是家里来人了?” “对!方才老三派人来,说是家里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个个龙精虎壮的,看着都像是不俗的好汉 ,而且点名要见您。” “啊!他们来了多久了?”许平忙问。 “有一个多时辰了吧,应该。”李四盘算着。 “你们慢慢跟上来,我先行一步,驾!” 第207章 王进 一路飞奔赶回许园。 就见府宅门口,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那里背着手来回逡巡着,貌似有些着急。 许平于马上一望便知——金万福! 他不由撇嘴一笑:这老哥办事,向来都是这么稳当的。 听到空旷寂静的街道上那急促的马蹄声,金万福循声一望,也不由面露欣喜。 忙走下台阶迎了上来。 “哎呀!兄弟!你可回来了,你说的那些人他们老早便来了呀,等你多时了。” 许平的白马驰近,金万福也一把拉住马缰绳,帮他将速度降下来。 “不过看架势,那几个人汉子可都颇为不俗呀...”他一边搀着许平下马,一边低声念叨: “兄弟,这要是亡命之徒,你可万万不能跟他们走的太近呀。” 许平无奈一笑,落地后便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老哥,我晓得的。” 将马交给金万福后,便当先快步走入府宅。 “大人!” 正门两侧的护卫见到他齐声行礼。 许平颔首,大体扫了一眼。 就发现除了原本宅子里的老面孔外,果然又增添了几副新面孔。 想来应该就是金万福所说的,张大哥派来保护他的那些皇城卒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确是特别训练出身,和自己以前府上那些护卫的气场泾渭分明——冷冽得多! 一路行往迎宾楼,路上甚至能碰到一两班偶尔经过的逻卒。 里面同样是新旧面孔皆有,见到许平后,亦是停下行礼致意。 不过看到这些人编组和行进起来那副有序的样子,许平不由暗暗称奇: “看来到底还得是人家正规军呀!比以前老邓组织张三那些人走起来像那么回事多了。” 张三几个以前夜半时虽也会组织起来尽忠巡逻,可走起路来就跟二流子逛大街似的,随意的很。 一直快走到迎宾楼门前许平才忽而想起: 忘了问金万福西军那些人在哪座楼了呀!许园这么大,总共五座主楼,这... 他一拍脑门。 “大人,您回来了。” 却在这时,只听迎宾楼内一道声音传来。 跟着,便是一人闪出。 许平借着檐下明朗的灯笼一看,却见这人有些眼熟: 是个一身锦服的白净青年,尤其从他拱起的手能够看出,这人的手指关节,必然格外有力! “恩,是皇城司的弟兄吧,下官见过。”许平边往台阶上走,边也客气回礼。 “大人言重,小人不敢!”那青年忙俯的更低道: “小人皇城司亲事官薛奇,奉张大人之命,特来全力主持府宅安全的。” “哦...”许平已然走到他面前,心中已是明了,一笑将他轻轻扶起:“薛兄弟辛苦了,以后府宅安宁就要多赖兄弟了。” “大人客气。”薛奇起身。 言辞之间,简要至极。 许平定睛再看这青年,就见他目光坚定,有如金石! 而整张脸庞更是有如刀砍斧削一般,显得整个人冷峻的很。 想来,他这还是面对自己说话,不然若是面对其他人,态度估计可谓是——冷酷了! “薛兄弟,府内来了几位朋友,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许平问道。 “回大人,正在这迎宾阁三楼茶室,我师父也在。”薛奇答道。 “哦。” “诶?” 许平先是一应,跟着又是一奇。 三楼茶室是迎宾楼相对私密的一个房间,把人安排在那里,他并不奇怪。 可是,这青年说他的师父也在? 这就不由得令许平好奇了。 “你师父?”他脱口而出。 “恩,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薛奇沉声道。 “啊!” 许平惊呼出声,完全听愣了! 这... 他心中掀起巨大浪涛: 王进! “难道说,老种相公给我安排的神秘高手,就是王进!” “这,也太够意思了吧!” 震惊之余,便是欣喜若狂! 再也来不及询问薛奇和王进之间的师徒关系怎么回事,他当先便快步去往三楼! “大人。” 三楼整条过道依然还是灯火通明的,茶室门口,正在侍立的两个婢女见到他风风火火赶来,便忙恭身行礼,娇呼一声。 “恩,开门。” 许平走的急,可这时竟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是。” 茶室门一经打开,里面本来正坐着饮茶谈笑的几人一见到他,立时便一个个站起身。 韩世忠也早已满脸欣喜的迎上来: “哈哈!大哥啊,你可算是来了,要我们好等啊!” 其他人一听来人正是许平,一个个当即抱拳行礼:“见过许大人!” “几位速速请起,不必多礼。”许平冲韩世忠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搀扶。 这几人入眼之处,一望便是一个个的龙精虎猛,一身英武锐气! 尤其当头那一个,身姿横阔,虎背熊腰,骨健筋强,满满的一身肝胆之气! “当面,可就是王教头?”许平抓住他抱起的双拳,轻声便问。 “啊?”满屋之人尽皆愕然,一个个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那汉子也是满眼惊奇,但仍回道:“小人正是!不知大人何以得知?” “哦,我方才在楼下时,碰到高足了。”许平展颜一笑。 见到这王进,与他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一致,那一身的质朴与睿智是骗不了人的,也是他有别于其他水浒好汉的地方。 毕竟其他好汉或受制于“忠义”二字,或执着于“建功立业”,被宋江裹挟着一路走上了悲剧之路。 而人家当时一看情形不对,二话不说,直接带上老娘跑路了。 还直接跑到了老种相公那里。 可谓慧眼识英雄之至,也为自己人生的道路负责任至极矣! 从他现在混的程度就能看出来,虽自称“小人”,可人家老种都说了,如今乃是西军“十二锐营”的总教头,更何况其训练的锐卒已成型,还在宋夏边境大展神威! 这不比郁郁结结、委屈巴拉的其他梁山好汉强多了? 这就是智慧,这就是格局! 大不一样。 “哦,原来是那小子。”王进听说是薛奇后,不由苦笑一声。 “师父,我怎么了?”外面一道清朗的声音已然传入,人也已走进。 “你小子呀...”王进一边握着许平的手,一边用另一只手轻点着他。 第208章 另有一徒,史大郎 “师父早晚要与大人相见,我提前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吧?”薛奇已然走到王进身旁。 态度亲昵至极! 这多少令许平有些讶异,毕竟这青年给他的第一感觉冷傲的很。 可如今在这王进身边,竟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呵呵,当年在京中的时候,你小子就不怎么听话,现如今我人都在外逃亡了,又哪里还能管得了你?”王进玩笑一声。 “如若薛兄弟是那等寡义之人,方才我等刚进许园,他就不会一眼认出戴着斗笠的你啦!更不会眨眼之间便拜俯倒地!” 韩世忠关上门,这时候也笑吟吟走过来。 “还是韩大哥明事理,讲事实。”薛奇竟然附和一声。 “滚蛋!” 王进笑骂一句,还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看来在他们到达许园的这一个多时辰里,薛奇已经与西军这几人彼此相熟了。 “大人,我这徒弟素来性子有些直,别听他瞎扯。您面圣回来倦怠了吧?快先坐下来喝口水。” 王进说着,已然拉起许平于主位坐下,还拿起茶壶主动为他斟上一盏茶。 可以看出,他已完全融入了西军这个群体。 不仅对老种的将令执行如山,之所以对许平这么客气亲近,怕也是多怀了感激之心。 “王教头言重。”许平轻轻一笑: “令徒全权负责许园安危,我心中放心的很,现在你这当师父的也过来了,师徒联手,又还有何人敢轻易上门领教你们师徒的枪棒啊?” “哈哈哈!” 此言一出,满场顿时大笑起来。 气氛当时便融洽不少。 “大人谬赞。”王进也笑呵呵道:“我自己倒的确是最擅长枪棒的,不过说来惭愧,我这徒弟啊,从一开始就对枪棒之类不感兴趣。” “哦?”许平一奇。 “他最擅长,也最喜欢用的,是劲弩。”王进解释道。 许平闻言,眼眸不由猛地一缩。 因为这令他忽而想起前晚许园门前的大混战,后来皇城司人马来到的那一幕。 有个青龙分社的帮众对皇城司出言不逊,当场便被莫名其妙的射杀了! 后来皇城司的主要首脑随张如晦走入许园的时候,正是邓元觉指给他的: 射杀那名青龙帮众的,正是眼前王进的徒弟——薛奇! “原来是他!”许平心中震动,当时了然了:“难怪第一眼看他便这么眼熟。” 不过于心底,对这薛奇的性子与手段也有了更全面的认识。 “王大哥,在西边军营的时候,我不是听你说,你还另收了一个徒弟吗?此次重新回汴梁,你没想着再见见他?” 韩世忠听说谈起“徒弟”这回事,便不由问道。 薛奇明显有些愕然,讶异的望着王进。 意思好像在说:“我还有个师兄或者师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许平听韩世忠之问,也当即竖起耳朵认真聆听起来。 因为他很清楚,他口里王进的这个徒弟,很可能便是——史进! 果然。 只听王进叹了口气道: “唉!说起我那徒弟来,话可就长了。” 当下,便将当年如何如何得罪高俅,又如何带着老母亲连夜出逃东京城,到了史家庄,又如何与史进结缘,收他为徒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一直说到他到了老相公帐下方才戛然而止。 “哦!原来是这样。”韩世忠若有所思:“从来都只听说王大哥你有两个徒弟来着,却每每语焉不详。” “唉!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非是有意隐瞒啊!” 王进长长叹了口气,朝韩世忠等几个西军将士拱了拱手,跟着又满是疼惜的望了一眼薛奇: “想我得罪了高太尉,流落到老相公帐下。 老相公肯收留我,并给予重用,这是何等的恩情? 可高太尉是何等样人,怕是你们都还不太了解。 虽然我在军中看似安稳,但难保有一天不会走漏消息,或者高太尉突然心血来潮,要彻查西军! 到那时,纵是老相公想极力相保,我又怎能忍心因为我,而让他老人家开罪了当朝权贵呢?” 此言一出,顿时满场闷闷,韩世忠等人都是气忿的低下了头。 薛奇虽未表现出来,可眼眸中也是冷芒立现! 许平则坐在那儿一直静静听着。 “所以,我这两个徒儿,我一直以来的意思,便是从此不可与他们走的太近,以免将来祸事来临,再牵连到他们。” “原来是这样。”许平暗自点点头。 难怪这家伙跑到西军之后就再没消息,也无踪影了,史进跑到关西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当下便问: “那,王教头,史大郎独自个儿跑到渭州寻你,这事儿你知道吗?” 王进苦笑一声:“自然是知道的,可就是上面我说的那样,不敢与他相认,以免牵累。” ... “哈哈哈哈!是王教头来了吗?” “王教头在哪儿呢?当年可让我史进兄弟找的好苦啊!” 却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有若闷雷的声音传来。 “鲁大师,您这是干什么?” “大人和朋友们在里面相谈呢,您不好直接闯进去。” 随着“咚咚”的踏地声越来越近,只听门外两个婢女似乎也立刻迎了上去,而且很是急切的娇呼一声。 谁知。 “什么朋友,相不相谈的?洒家来找的正是我那老朋友!” 跟着。 “你们滚开!” “砰砰”,但听两下闷响。 便是身体撞到墙壁的声音! 当然,或许门外老鲁还收了手了,不然声音绝对不只这么点! 可是屋内众人一听动静,顿时一个个皆霍然站了起来。 尤其王进等人更是赫然变色,如临大敌! 有两名西军锐卒甚至“仓哴”一声便抽出了腰间长刀! 就连薛奇听到外面响动,此刻,也是一脸的冷芒! “别激动、别激动,是原来咱西军的老弟兄,鲁大师。”韩世忠忙张开双臂制止他们。 “鲁大师?” 王进凝眉,大惑不解。 啥玩意? 西军里什么时候出和尚了? 许平见韩世忠一张脸涨的通红,知道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也难怪,他与鲁智深今天本也就算是第一次碰面,所有关于鲁智深的事迹都是从今天宴席上刚刚听来的。 急切之间,哪里能说得明白? 当时便走过去,挡在了门前: “诸位,莫慌,是我府内的一位大师父,绝无恶意,他早年曾是老种相公帐下的一员干将,是自己人。” “哦?” 王进等人听说,心下虽仍疑惑,可气氛已然是大大缓解。 那两名锐卒也慢慢送回了手中长刀。 第209章 痛心疾首 “嘭”! 随着一声巨响,茶室门扇被猛地撞开,一个袒胸露腹、满身酒气的胖大和尚便撞了进来。 王进等人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许平听到动静也赶紧闪到一旁。 这要是被这家伙撞一下,没轻没重的,估计也得伤的不轻。 “王教头在...”鲁智深瞪着醉醺醺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着,看到许平顿时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兄弟,你回来了啊?” “恩,大师这是陪老相公喝完了?”许平有些哭笑不得。 “可不是?”鲁智深闻言又大笑: “韩兄弟带人回来后,我便留下又陪着俺家老相公又多喝了几盅,从他的无意吐露方才知道,原来那位军中高手,竟然就是俺史进兄弟的师父,原来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呀!” 说着又不由四下张望:“王教头,在哪儿呢?哪位是王教头?” 但和许平一样,仅片刻,他的目光便很快定格在那位看起来一身肝胆的英豪身上。 “想必,当面便是王教头了?”鲁智深大踏步过去便是一抱拳。 因酒喝的估计不少,他走起路来还有些摇晃。 “正是在下,好汉你是?”王进眉头轻皱着,不住打量鲁智深,又问:“你,认得我那徒弟史大郎?” “何止认识?”鲁智深哈哈大笑道,一身豪爽之气显露无疑。 他拉起王进便一同坐上了主座。 韩世忠朝身旁的许平一看,两人不由同时苦笑一声。 许平做了个“请”的手势,俩人也就到一旁的侧席坐了下来。 韩世忠忙又招呼着其他人也一同坐下。 鲁智深一边自顾自大口喝着茶,一边给王进也倒上。 将他如何与史进在渭州结识,又如何一齐帮助金翠莲父女,跟着又是接下来他暴打镇关西,还有后面瓦罐寺内与史进一齐杀死了“飞天夜叉”丘小乙和“生铁佛”崔道成的诸般事迹,统统说了出来。 在座众人除许平外,个个听得惊叹连连。 就连本来对鲁智深一直寒芒相待的薛奇,此时也不由面色改观起来。 王进听完,心中更是宽慰,知道自己那徒弟不仅平安,而且功夫还丝毫没落下。 能和眼前的胖和尚此等好汉一起击杀了俩武林强人,这就是明证啊! 一句话,大大的给自己长了脸!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王进不由轻笑一声道:“想我那徒弟的确是个好儿郎,自离开史家庄后,我也每每念及的,只不知你们分开之后,他现在过的好吗?” 鲁智深听问,大笑道:“自然是好,好的很呀!” “哦?”王进面色也是欣喜:“大师可否详言相告?” “他呀!”鲁智深大剌剌的灌了口茶,又一抹嘴唇:“他现在跑去华州地界,少华山那里,和他旧日几个弟兄一同落草去啦!” “嘶!” 满屋人闻言,俱是震惊的望着鲁智深! “啊!” 王进听闻,更是当即色变,霍然站起了身! 他的眼中满是惊讶,而后,又是愤懑! “噗。”唯独许平坐在一侧差点笑出声来:“合着你这意思,去山上落草为寇还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呗?还得给你那史进兄弟颁个奖呗?草寇先锋奖。” “恩...”王进明显也是气闷已极。 摇着头在不大的茶室里背着手便来回踱步起来。 鲁智深不明所以,先是挠头看了一圈众人,又求助似的望着许平,意思好像在说: “咋的了,兄弟?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许平看他那副委屈的样子,不由一阵好笑,但终究啥也没说。 “王教头,你这是...” 鲁智深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望着仍在踱步逡巡的王进。 “唉!”只听王进长叹一声,顿住脚步: “想我离开史家庄不过数年,这孩子怎么!怎么就去当匪了呢!” 言辞之间,明显的无限痛心疾首! “当匪怎么了?”谁知,鲁智深却理所当然道:“当匪自在呀!有酒有肉,还不缺银子花,有何不可?何况如今这是什么世道?如今...” “咳!” 韩世忠闻言赶忙重重咳嗽一声站起身来: “那个,鲁大师,你坐下先多喝口水吧啊,那个,你不如跟我们大伙儿说说,那位,史、史进兄弟,他怎么就上山落草为寇了呢?” 明显,他是引开话题。 开玩笑,这满屋子里除了这胖大和尚。 不是朝廷命官就是禁军精锐,何况还有一个专管全国治安的皇城司在场,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为匪徒说话撑腰的? 这不公然挑衅吗! 也就是你这以前的老战友,不然高低得把你关起来好好审讯审讯! 鲁智深性子直率,听问也没多想,就乐呵呵地再次坐下,先是美美饮了盏茶,砸吧砸吧嘴方道: “这些事儿啊,基本上也就只有洒家知道了。” 跟着他便将之前从史进那里听来的,诸如自王教头走后,史进如何不经意间与少华山的朱武、陈达等人结识,又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又是如何被庄客出卖,导致官府围剿他们史家庄,他迫不得已流落江湖,并最终选择落草的这些事情,从头至尾说出了出来。 “徒、徒弟啊!” “...” 王进本来就满怀气闷,听完鲁智深说的这些,更是忍不住便潸然泪下。 他扶着一张椅子,似乎都因伤心而站立不稳。 “师父!” “教头...” 薛奇和王进带来的那几名锐卒见状,赶忙站起身过去安慰。 王进轻轻推开他们,喃喃道: “是我没有照顾好我那徒弟啊!若是当时他来投奔我,我能够胆子大一些,将他收在军营,他又何至于如今成了草寇!” 说完,又是满面泪痕。 鲁智深倒是无所谓,甚至不明白这王教头哭啥,至于那么煽情吗? 可周围其他人听王教头那么说,有感于其师徒的情义真切,此时也是忍不住一个个的眼圈泛红。 “呵呵,王教头,莫悲。” 谁知,就在这时,许平却盈盈一笑站了起来。 第210章 智深请缨 “史大郎既肯千里寻师,可见本性忠厚,何况他本来也不曾想要落草为寇的,只不过是迫不得已。” 许平从容说着。 鲁智深方才说,什么这些事情就他知道的最清楚,纯粹是扯淡,看了多少遍《水浒》,开了上帝视角的许平,前因后果不比他清楚得多? 王进虎目含泪,愣愣望着许平,其他人也均是不解。 “大人,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许平淡淡道:“我们派人到少华山去,将史大郎给召到这许园中来,你们师徒从此团聚,这不就好了?” “这...” 王进闻言,眼中顿时闪出欣喜的光芒! “史大郎对王教头你素来钦敬,说是视你如父都不为过,只要你能手写一封书信,并附上某样信物,史大郎见到之后,还愁他不会飞奔而来?” 此言一出,本来略显压抑的房间内顿时明朗起来! 人人欣喜的望着许平。 就连平素冷漠的薛奇,这时候看向许平,眼光中也充满了赞佩! “好是好。”可王进惊喜过后却又踌躇了:“只是这样一来,怕会给大人你添麻烦吧?毕竟我那徒弟他现在的身份...” 许平闻此,暗自摇头。 这家伙怎么有点像林冲那脾气了? 在禁军里当教头的都这德性吗? 前怕狼,后怕虎。 自以为很伟大的为别人着想,可终究反而害了亲近的人。 韩世忠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劝解王进道: “王教头,我大哥他既然这样说话了,想来心中定然是有所谋划的,史进兄弟虽然有做匪的此种,阿,经历,但并非不能疏通...” 王进听他这么说,本来皱紧的眉头方才渐渐舒展,似乎竟也心领神会。 “不错。”许平也轻笑道:“档案索引之类的可以更改,只需...” 他大有深意的望了眼薛奇。 薛奇何等人?跟随王进学艺有成后便被特招进皇城司,并很快得张如晦赏识做了亲事官。 这里面的事哪里会不清楚? 说句过分的话,对他们皇城司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何况还是为了自己的,师弟。 “大人放心,我自会去找张大人。”薛奇忙冲许平拱手。 许平颔首,笑而不答。 “既如此,那在下就在此先替我那不肖徒儿,谢过大人了!” 谁知,王进惊喜之余,心里一激动,竟当场抱拳单膝跪了下来! 这倒把许平吓了一跳。 赶忙过去搀扶:“王教头,你这是干什么?何必?” “大人你这是救了史进那孩子这一生的前途啊!”王进执拗着,还是不肯起来。 “史大郎年轻后生,犯错在所难免,何况本性忠厚,我等师友见之,又怎可袖手旁观?”许平手上加力,终于还是将王进给扶了起来。 他的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尤其称史进为什么“年轻后生”,搞得好像他自己年龄多大似的。 可是在场之人,却无一感到怪异,反倒认为是理所当然。 尤其听到他那“我等师友”一句,心中更是对这年轻官员的好感,上升数分! “呵呵,好啦,既然事已议定,那我们便不妨趁这个档口,将送信的人手也敲定下来。”韩世忠一边推让着大家重新入座,一边笑呵呵道。 “不错,必须要找稳重可靠之人。”一直都言语甚少的薛奇,这时候竟也难得开口。 “哈哈!”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刚要思量的当口,鲁智深却忽而朗声大笑起来! 众人均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薛奇更是眼角中稍现厌恶。 毕竟,早上这胖和尚打伤自己手下,还有方才推搡门外两个丫头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呢! 这时候没着没落的笑个毛! “我说薛兄弟...” 胖和尚一开口,薛奇更是气闷:谁特么是你兄弟! “你若说找送信的人,还是送给我史兄弟,那除了我还有谁更合适?何况说‘稳重可靠之人’,那洒家不就正是了?” “卧槽?”满屋的人都愣愣看着自信满满的大和尚: “没病吧?还是真喝多了?就你?稳重可靠?不看看方才你上楼那一会儿都干了些什么事!连俩丫头都不放过,还敢说自己‘稳重可靠’?” 向来对鲁智深可说大有包容的许平,这时候也满是无奈的看着他:“大哥,能别说话的时候咱要不少说两句也行。” “呵呵,鲁大师。”韩世忠见气氛有些尴尬,何况他素来对这鲁智深倒是印象极好,也颇为欣赏的,并不想他难堪,便道: “此番送信,东京到华州路途遥遥,需要经过许多个军州,大师久未在江湖中行走,怕是多有辗转吧?” “诶?”许平眼前一亮,心道:“这还真给你说着了,这家伙的确就是个路痴! 想当年从五台山往东京赶,明明一条路南下就能到,可他偏偏先往东杀到了山东,转了一个大圈,然后才来的汴京! 要他去送信?老人家一高兴还不得先跑去杭州溜达一圈,见完了方腊再去办事?” “有何可辗转的?” 谁知,鲁智深却丝毫不领情,一哼道:“洒家于方位之事一向辨别的极准,又岂会出差错!” “卧槽!”许平彻底无语了。 但韩世忠不知道他里面的过往历史,只道胖和尚真的能认路,当下便又换个托辞道: “是,大师在这一点上肯定是没的说的,只是小弟担心...” 他一顿,方又道:“华州,毕竟是大宋的西部地界,可说离着渭州那是相当的近啊!一路上多有盘查不说,大师早年又曾在小种相公那里...” 他话未说完,但在座所有人听了均是暗自点头。 是啊! 这胖和尚刚才一上来不是自己也说了吗? 他在那里三拳打死了镇关西啊! 如今虽然出家了,但保不齐不会被认出来。 可一旦如此,又如何是好? 你送不送信的尚在其次了,去送个信,难不成最后大家还得想办法去捞你? 啥玩意! 听韩世忠这么一说,鲁智深也是脸色微变。 本来的坚持,看起来竟也有些松动了。 第211章 弥勒教 “那,韩兄弟,依你之见,这事应该怎么办,又该派谁去合适呢?” 王进这时开口问道。 他老早就看出鲁智深这家伙虽然绝对可以作为朋友,但像这种需慎重对待的事交给他去办,无疑是极不靠谱的。 “呵呵。”韩世忠听问似有早有准备,更胸有成竹,笑吟吟道: “王大哥,这件事简单,小弟两日后就要随老相公回西军,而我们回去的路线,刚好就要经过华州。 老哥你只要将书信与信物准备好,两日后我们出发的时候交给我,由我再转交给史进兄弟也就是了。” 众人闻言,无不轰然叫好。 这无疑是最佳的方案! 唯有鲁智深大是不满的闷哼一声,别过了头。 再和王进等人闲聊几句,他们也就告辞而去了。 将鲁大师好一番好言相劝,许平方才回到自己归来堂的卧房。 这是间面积足有后世一百多平的大房间,躺在柔软的几乎像是身处云端的大床上,许平不由思潮涌动: 老种安排的人竟然是王进,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而史进的加盟,对自己老早就想要完成的布局来说,更是一个突破性的标志! 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史进这么一个人而已。 还有,他背后的整个少华山! “平哥,你已经睡下了吗?” 正想着的当口,忽听门外这声娇音,许平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吱。” 门扇轻轻打开。 “金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门开后,许平便很自然的将门外丽人轻轻揽入怀中。 触感,是那样的温柔香腻。 仿佛让人永远沉沦其中也不会感觉厌倦。 方金枝虽心中小鹿乱撞着,竟也不拒绝。 只是很乖巧的任由许平抱着。 只因在她的心目中:许大哥家乡的风俗似乎与世俗礼教有些不同,她心中对此虽然羞涩,可还是宁愿尽量选择理解。 许平更似早已习惯,只要周围环境允许,他绝对不会吝啬于对眼前姑娘做出此等亲昵举动。 “平哥,我,我有事找你。” 方金枝见他一直抱着自己,又怕被楼内的仆婢看到,便嗫嚅一声。 “哦,那进来说。”许平松开她,尤其看到她那副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促狭一笑。 方金枝脸色涨的通红,几乎是被许平强拉着进了房间。 “啥事?” 轻扶着佳人柔软的肩头,让她坐下,许平自己也坐到桌案对面。 “是,是吕大叔的事。”方金枝的声音似乎有些微颤。 “哦?吕大叔?”许平微愕:“他不是带着弟兄们离开汴梁了吗?” “没有。”方金枝摇摇头:“我们的分舵在这边,大家是不可能离开的。 他们只是分散在了周遭县镇,择机便会各自重回分舵。” “哦。”许平点点头。 也是,汴梁分舵何其重要?何况那地下分舵是费了那么多心血功夫建造的。 “那,是吕大叔他碰到什么麻烦了吗?”许平凝眉又问。 “他,他被弥勒教的人捉走了!”方金枝眼眶忽而通红,泫然欲泣。 “啊!”许平先是大惊,镇静下来方又问:“弥勒教?” 他不解的望着方金枝。 “恩。”方金枝轻拭了眼角泪痕,道: “弥勒教和我们明教一样,都是江湖上的大教派,他们的起源比我们中土明教更早,势力也更加庞大,如今教众不下四五万人,且广布在大江南北。” 许平认真聆听着。 对这弥勒教他即使在后世也的确曾听说过。 这就是白莲教的前身啊! “我们两教之间曾经有过短暂合作,但没多久便破裂了...” “为何?”许平不由轻问。 “他们向来的宗旨便是‘杀人作佛’四字,所谓‘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便是这个了!” 许平瞪大了眼睛。 还有这等玄奇理论? 简直毫无人性,泯灭纲常至极啊! “大约是十年前,那时候我还小。”方金枝回忆着:“许多事情也是后来听吕大叔说的。 那个时候,我们明教在我爹爹的领导下,刚刚重新组织起来,势头愈发的好,逐渐控制了杭州周边的不少绿林势力。” “所以那个时候,弥勒教的人找上了你爹爹,是吗?”许平问道。 “嗯。”方金枝点点头:“他们的大本营本来就在北方,想要向南方发展,联合当地的强劲势力,自然事半功倍的多。 而爹爹为了我们明教的发展,当时也便同意了。 只是不曾想,两方合作后,爹爹逐渐见识到了他们手段的凶残...” “他们手中有一种狂药,一旦想要针对某人或某种势力痛下杀手,便会给教众服下此种药。 服药之后的人武力会大增,气力也会比平时大许多倍。 莫说是六亲不认,便连最起码的人性,都会丧失了。 他们甚至,甚至会将人杀掉以后,再、再烤来吃!” “卧槽!” 许平闻言心中大动:“这特么当真禽兽不如啊!” 不过最可恨的,显然仍是这弥勒教的领导层,完全不将教众当成人! 而只是他们手中为了实现某种目的的工具! “我爹爹为此曾劝说过弥勒教教主,但那人反而嘲笑我爹爹妇人之仁。”方金枝接着道: “为了明教能够尽快发展,爹爹当时便将这口气给忍下来了。 可后面对方反而愈发肆无忌惮,得寸进尺,以至发展到每每欺凌我教的教众! 直至有一次,将我们的一位教众杀害,并且...” 方金枝没有说完,美眸中无尽愤愤,可她不说,许平自然也是明白了:不用说,是被吃了。 “爹爹大怒!双方当时便在洞庭湖畔进行了一场大战。”方金枝似乎回忆着: “本来那时候,按照我们明教的实力是无论如何打不过弥勒教的,可他们那时刚好也忙着吞并其他地方三山五岳的势力,尤其在北方。 所以留存在南方的主要力量并不多。” 许平点点头:“所以那一战的结果,是你们胜了?” “嗯。”方金枝应一声:“那时候我们全教上下也不过就两三千人,在付出了阵亡一千多人的代价之后,才打赢的。” 许平没有说话,但完全可以想见那一战的惨烈! 何况对方手里拥有那种丧绝人伦的狂药。 “此战过后,弥勒教高层在权衡利弊之后,为了自身的平稳发展,便提出了和谈,最后谈判的结果,便是双方划江而治。” “划江而治?”许平不由轻声。 这简直和国家之间的势力拉锯有的一拼啊。 看来江湖上的“地盘”之争,从古都是有渊源的。 “嗯,也就是弥勒教控制大宋北方,而我们明教掌控南方,双方就此井水不犯河水,再不往来。” 许平听此,却不由笑了。 第212章 开诚布公 “呵呵,这只怕很难吧?”许平不由笑道: “如何能够做到?人是活物,难不成还真的永远彼此不跨过那条河不成? 况且恩怨之下,即使你们两家教众彼此间相安无事。 难保不会和对方势力内的其他小团体发生冲突。 ‘越境’之事,也就在所难免了。” “正是这样!”方金枝轻应一声: “随后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双方为此又曾冲突过好几次,但都没有当年洞庭湖那一场仗打的剧烈,规模也没有那么大。 想来,也是我爹爹和弥勒教的教主都想积蓄好势力再说吧。” “积蓄好势力,而后又做什么呢?”许平猛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方金枝霎时一愕,方知自己刚才无意间说到了敏感话题。 她一双美眸定定瞧着眼前的男子。 面色平和,俊朗秀气,一如自己第一眼时见到他,岂非正是自己素来理想中伴侣的样子? 尤其那双带丝笑意的眼睛此刻正温和而安静的望着自己,并无锋芒,却仿似照进了自己心底。 “平哥,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她不由微微垂下眼眸,并不敢看许平。 “恩,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许平竟坦诚相答。 “那...”方金枝本就满是愁容的俏脸,此刻更显哀戚了,不由低头垂泪起来。 “平哥,我,我是明教的圣女,也是我爹爹的女儿...”她的声音凄婉。 音调背后,更好像是刹那间万念俱灰! 是啊,这样的两个人,又怎会是同路? “傻丫头。”许平不由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暗道一声。 站起身来也走到她身旁。 又俯下身子将那柔嫩的小手轻轻握起来:“你莫要忘了,你,也是我许平的女朋友。” “啊?” 方金枝一听这一句,尤其那个词,顿时便感觉有如一道电流划过全身! 女朋友? 她第一次听到时还是在明教总舵,许大哥带着天狼赶来的时候。 虽然她不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词语究竟具体何意,可每每许大哥对她说起,她总能感受到心中那莫明的悸动。 而每当这时,她又仿佛一下子感受到了莫明的踏实与坚定! “平哥...”方金枝呢喃着,抬起俏脸望着许平,却已不再悲戚,反而有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许平的女朋友,不论什么人反对,也不论情形如何发展,你都是!知道么?”许平望着佳人,手中握着那温润的柔荑,轻柔道出这么一声。 “平哥!”方金枝心里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环腰抱住许平便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只是那哭声里,分明饱含着幸福与甜蜜。 “傻丫头。”许平轻抚着她那柔软的秀发,就好像在抚弄一只小猫咪:“以后莫要再胡乱想了,好么?” “嗯...”方金枝却哭的更狠。 一直抚慰着佳人心绪平稳,许平方才又坐下。 只是这一次坐在了佳人身旁,手中柔荑也一直未松开过。 “平哥,你知道吗?”一直窝在许平怀里的方金枝喃喃着: “我每每想到我们两个以后会分道扬镳就心里好害怕,不敢想,却又忍不住想。” “你怕我们会刀兵相向?”许平用脸庞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 “嗯。毕竟你是要做大宋忠臣的人,而我爹爹他...” “谁说我要做忠臣了?” “啊?”方金枝闻言似乎大惊,一下从许平怀里弹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平哥你...” “别这种眼神看我。”许平有些无奈:“我也没说一定就要做...阿,一定要反对大宋呀?” 他本想说“反贼”,但一想这样有点对方金枝的父亲不敬,就临时换了个说法。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方金枝明显不解。 是啊,人就在江湖之中,又怎么能够超然物外呢? 一定要选择站队才是呀? 许平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做不做忠臣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要由时局说了算。” “时局?”方金枝喃喃。 “恩,如果朝堂有道,就辅佐,如果朝堂无道,那只能起来!”许平坚定一声。 方金枝似乎听懂了。 笑靥顿时浮上脸颊:“平哥,原来你才是最坏的那个人。” 许平有些无语:“我最坏?小丫头瞎说什么呢?” “就是!”方金枝却一边笑着,一边笃定道:“你老早就把这些都想好了,到头来还不就是对你最有利?不论哪种形势下你都不吃亏。” 许平也不由笑了。 因为这丫头说的也不算错。 他之所以要着意培养自己的势力,尤其是在暗处的势力,正是有这种打算。 徽宗皇帝能不能励精图治起来,谁也不知道。 把希望全放在这里,明显很愚蠢。 朝堂里更不用说,乌烟瘴气,权贵横行。 各项大权被牢牢把控在他们还有他们在地方的爪牙手里。 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形,在如今的大宋早已根深蒂固! 想要变革,王安石就是个下场。 自己纵然在后世穿越而来,又如何能有那个本事,一朝就扫除妖氛? 可异族不会等待这时的大宋的。 女真崛起之后,吞并了辽国,下一个就是大宋了。 那么这种情况下,只能做两手准备,而且还要以培植自己的势力为主! “你说的不对,我没那样想过。”可许平却仍正色地对方金枝道一声。 “噗。”方金枝见他那副样子便笑了,嫣然而笑: “那就是我说错了,许大人。” “嘿!这丫头。” 许平心头顿时微微火起。 当然,不是恼怒的火。 “你最近瘦了吧?”他忽而望着丽人问出这么一声。 “蛤?”方金枝明显错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没有啊?我...” “那我看看?” 许平说着,已然欺身而上,早已环住了佳人的纤腰。 热烈的吻也随即落下。 方金枝措手不及,脑子当时“嗡”的一下便一片空白! 可随即,又是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令她不由自主迷离的闭上了双眼。 许久,热吻的两人方才分开。 “还乱说么?”许平宠溺的望着怀里的她。 方金枝早已害羞到脖颈,紧紧咬着嘴唇,哪里还敢看那人? 第213章 弥勒教的图谋 “平哥,你先松开我,我,我还有些话没有跟你说完。”方金枝的声音低若蚊蚋。 许平心中暗笑,不过也就松开了环抱着纤腰的手。 “吕叔叔他们是在祥符县被弥勒教的人捉去的,上半夜的时候应明飞鸽传书来,我去了分舵那边见到了受伤的弟兄才知道的。” 许平点点头:“他们肯定也是被服了狂药的弥勒教众击伤的吧。” “恩。”方金枝应一声:“逃回来的两个人伤势极惨,一个人被砍掉了双臂,另一个也没有了半边脸,被砍去双臂的弟兄回来没多久就失血过多死去了。” “没有了半边脸,是被刀剑削去的?”许平下意识的问。 “不是...”方金枝应着,眼中似仍有极大的恐惧,显然当时的情形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是,是被人生生啃掉的。” “卧槽!”许平不由心中惊呼:“这也太狠了吧?丧尸?” 看着方金枝那副惊惧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将佳人轻轻揽入怀中。 方金枝心神稍安:“平哥,随着吕叔叔去往祥符县的那一路,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可除了吕叔叔外,其他人都已经... 而且回来的两个弟兄还说,弥勒教放言,不将分布在汴梁周遭的我们明教中人全部剿杀罄尽,他们是绝不会罢手的。” “呵呵。”许平不由轻笑,眼中也闪过冷芒。 不过仍轻声对方金枝道:“那他们得先把我杀死,而后才能碰到你。” 方金枝闻言,不由将许平抱得更紧。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跟弥勒教达成一种新的平衡了吗?那他们为什么这次还要主动挑衅,去动你们的分舵呢?”许平还是疑惑问道。 “不,不是的。”方金枝在许平怀里摇摇头: “大约是几个月前,我们和弥勒教的关系就已经越发恶化了,一切,只因为他们的教主和我爹爹的一场会面。” “会面?”许平微奇。 “嗯,具体谈话内容我们都不知道,但随后吕叔叔和表哥还是跟我陆续透露了一些。 弥勒教教主想要再次跟我爹爹合作,这次直接将言语挑明,两家此番一同起事,共谋大业!” “所以,这也是你和邓大哥一同来汴梁的原因?” “不是。”谁知,方金枝却摇摇头:“相反,爹爹是怕弥勒教对我们汴梁的分舵不利,才派我们来的,因为那场会面他们谈崩了。” “谈崩了?”许平有些惊讶:“那就是说你爹爹当时没同意?” 不应该呀? 方腊那么大野心的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很显然,现在方腊的实力根本不是大宋王朝的对手,而有了另一个强劲外援那就大不一样了。 “嗯,因为弥勒教的计划和方案让我爹爹非常不齿!”方金枝愤恨一声。 “什么方案?” “他们想要暗中连同辽国或者西夏,先协助两国的兵锋夺取了大宋领土之后,再由两国扶持,自立为王!” “卧槽!” 许平心中大动,跟着也不由愤恨:“这特么就是古代版的大汉奸啊!” “你爹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片刻,他还是不由轻道这么一声。 “嗯。爹爹他虽然极有抱负,可也绝不是什么法子都屑于用的,就比如上面那种。” 许平赞同。 “平哥你知道吗?”方金枝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襟:“大宋可以说是弥勒教教主的杀父仇人,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狠辣,如此没有廉耻,毫无底线的。” “哦?此话怎讲?”许平不由微奇。 “因为他的爹爹,就是王则!” “蛤?”许平有些听糊涂。 “王则”,又怎么了?又是谁? 可又不好意思问方金枝。 便在心中默问道:“系统,睡了不?” “没有,我们和你们人类不同,不需要睡眠。”系统的声音传来,不过还是显得有些懒洋洋。 “人工智能?” “呵呵,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就不要提了吧?” 系统明显不屑。 许平也是脸色微红。 也是,这种系统若真是由科技发展出来的,那真不知未来的人类到达了怎样的境界。 怕是造物主的程度都不为过吧? “咳,我问你啊。”许平心中又默念:“这个‘王则’,是谁?干嘛的?” “王则,宋仁宗皇帝在位时的弥勒教教主。 原本是涿州农民,后来因逃荒到了贝州给地主家放羊,之后就加入宣毅军并被提升为小校,期间又加入弥勒教并逐渐担任教主,再后来,就是适机起兵造反了。” “哦,原来是这样。”许平明了:“那他最后是被捕了?” “当然。”系统答道:“朝廷派重兵围攻贝州,王则被押解到汴京,随后被肢解了。” “好家伙!”许平心中暗叹:“这刑罚绝对可以的。” “宿主还有啥疑问吗?” “没了。”许平暗道:“谢谢你。” “那我就去休息了...” 跟着,许平竟又听到一个类似打哈欠的声音! “诶?”他心中一奇。 不是说不需要休息的吗? “平哥?”方金枝见许平半天没说话,不由抬起俏脸轻问一声。 “哦,我是在想那王则的事。”许平低下头,轻轻一笑。 “平哥你也清楚他的事迹?” “那自然,只不过事败后他那死状也是极惨的,被肢解了。”许平淡淡道。 “平哥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方金枝的小脑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咳,恩。”许平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刚才一那么说,我就明白了,难怪现在这个弥勒教的教主敢于铁了心给异族人当狗。” “是啊,所以我爹爹才宁可撕破脸,也绝不跟他们合作的!”方金枝坚定一声。 “所以他们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打掉你们在北方的重要据点再说是吗?”许平又问。 “本来这次我们来之前,爹爹也是一再叮嘱,要我们多加些小心,可吕叔叔他还是...”方金枝说这些话时,声音又是有些发颤,显然很是伤心。 “你们做的也很好了。”许平不由出声安慰: “谁也不曾想,因为一件刺杀的事,闹出那么大动静,以至你们分舵的人都不得不离开据点,这才给了弥勒教的人可乘之机,各个击破,还抓住了你们的首脑,不是么?” “可是,吕叔叔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经验可谓丰富至极,祥符县也有我们一处算得上隐秘的据点,这种情形下,他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了行踪,还被人捉去呢?” 方金枝明显困惑。 许平听到这里也不由凝眉:“你是认为,你们教内有奸细?” 第214章 佛国,光明世界 “不,我没有这样认为。”谁知方金枝却否决: “汴梁分舵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从我们总舵那边带过来的老弟兄,何况爹爹为了方便照顾,还把他们,把他们的家小都接到了总舵奉养。” “哦。”许平简单一应,并没有回话。 说是“奉养”,实际上也就含了要挟了。 “何况吕叔叔那一路带在身边的兄弟,更加是他自认为最可靠的一批人,不然这些弟兄也不会殊死搏斗,只留下两个人惨烈归来了。” “恩。”许平沉吟,的确很有道理。 “那,弥勒教的人在汴梁的根基深吗?”他又问道。 “不深。”方金枝干脆道:“赵官家向来对弥勒教防控极严,何况是在京师汴梁?而且皇城司张大人,也绝不会允许在他的治下,有弥勒教的人长期大肆活动的...” 许平低头认真看着这丫头。 别说,人家这小脑袋还真管用! “平哥,你说不是奸细,又不是弥勒教自己的细作,那消息是怎么这么快泄露的呢?”方金枝一张小脸望着,秀眉微蹙。 “你忘了,在汴梁一直都还有一个极大的势力。” 许平微微一笑。 他老早已想到这种可能,只是方才认为是他们自己内部奸细的可能更大而已。 “啊!”方金枝闻言明显错愕,一下又从许平怀里挣脱起来,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平哥你说的是?” “就是他们。”许平神色淡然。 “不太可能吧?尽管他们和我们有仇,也大打了一架,但他们没有理由支持弥勒教啊!”方金枝满是疑问: “何况他们最强大的势力是背后的朝堂高官,那些高官和弥勒教合作更没道理啊!” 见她这么说,许平不由更加欣赏这丫头的脑子: 想的的确挺深。 不过她这些问题,自己现在也无法解答,因为他自己也不了解内情。 当下只凝眉低声道: “这个,背后的原因可能会很多,你想...” 他说着,挑眉望着方金枝: “有一种可能是他们麾下的某个小头目甚至堂主级别的个人行为。 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从而引入外援,此番以泄露情报的方式讨好弥勒教,不是对自己很有利的吗?” 方金枝秀眉紧皱着,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还有一种,也可能是某位分龙头级别的想要这样做,而且老早便跟弥勒教勾连了合作关系,至于为什么,现在就不好说了。” 方金枝再又认同。 可能是为了自己的更进一步上位,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不过她又问; “那平哥,听你的意思,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 “是。”许平轻轻一笑:“第三种可能,也是最复杂的,同样是最可怕的,那就是...” 他顿了下:“某位朝堂的高官,与弥勒教勾连已久,而且相互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契约,其背后的利益,也是极其巨大的,甚至可能,以大宋的国土为筹码!” “这...” 方金枝已经完全听傻了。 听到最后,娇柔的身躯亦是瑟瑟发抖。 只因心中的害怕。 “平哥,那些人,他,他们有这么恶吗?”她声音发颤的望着许平。 无论如何,她想象不到人心能到如此的险恶! “你不觉得他们会如此?”许平却还是神色淡然。 “可是,他们早已经什么都有了呀!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那他们还求什么呢?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正是因为拥有了,才想要拿到更多。唉...”他不由轻叹口气,又抚了抚金枝的秀发: “人心的贪婪,谁会拒绝更多的荣耀、更大的权柄和更尊荣的富贵呢?” “我突然感觉这个世界好可怕...”方金枝身子仍在颤抖。 或许她一时半会,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自己国朝的那些高官,除了鱼肉百姓外,竟然还要卖国求荣! “这世界不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许平有些疼惜的望着她。 “平哥...”方金枝竟然一下又扑进了许平怀里:“若是我们能生活在没有纷争的佛国该多好...” 许平不由浮现出无奈的一笑,可还是玩笑道:“像你们明教所崇仰的那种光明世界么?” “嗯!”谁知,方金枝却很坚定的点点头:“我相信肯定是有那种世界存在的!” “有,至少也不是现在的人类世界。”许平心中不由暗想。 不过当然不忍心对怀中佳人这样说,只很自然的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可两人竟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谁也没有再言语,只静静的,感受着这片刻属于他们两个的静谧世界。 “大人!您已经睡下了么?” 可是忽然! 门外却忽而传来这么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卧槽!” 许平不由心中暗骂:“这特么谁啊?不挑时候的吗?” 心中刚要有所震怒,却一下听出这声音,竟然是薛奇! “咦?这小子这会儿来找我干什么?”他不由心中一动。 方才薛奇的声音忽而响起,一下也将方金枝吓了一跳,一个咕噜就从许平怀里再次弹了起来。 而且立马面红耳赤的起身坐到离许平远远的,在那里快速整理着早已蓬乱的秀发。 “靠!” 许平见到她这样,本来稍稍平复的火气再次“腾”的一下上来! 便没好气对门外道:“还没有,你有什么事?” 门外薛奇似乎也知道这个时候来打扰很是不妥,更听出了许平的不悦,便似乎是在强硬着头皮道: “大人,是,樊楼那边出事了。” “啊?”许平心中一奇。 不过随即又想: “这特么!樊楼出事和我有毛关系啊?我又不是他们的大掌柜?” 便更加没好气道:“他们出了事自然有樊楼掌柜处理,啥时候樊楼归咱许园管了?” “噗。” 和许平距离已经不下两丈的方金枝听到他那么说,不由噗哧一下便笑出声来。 “阿,不是,大人,是,是老种相公他,他们出事了!” “啊!” 许平闻言,顿时霍的一下站起身来。 第215章 冤家路窄 许平跟方金枝示意一下,也就径自出去。 “怎么回事?”他问道。 “老相公他们在樊楼被开封府的差役围住了!”薛奇低声道。 “啊?”许平惊奇:“不可能吧?开封府的人敢围老相公?” “兵丁两百多人现在正在里面。” “为了什么知道吗?”许平凝眉。 “我差人打探,说是因为老相公的手下杀了人。”薛奇声音低沉。 “杀人?在樊楼杀的?” “樊楼里面没有杀,打伤了十几个,但在外面御街上,杀死了三个!” 许平眉头皱紧,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樊楼里打打架还没什么,毕竟繁华之所,有个争闹实在正常,只要没闹出人命问题都不大。 可在御街杀人... 御街是怎样的所在? “杀的什么人?知道吗?”他沉声问道。 “是苍龙义社的人。” “苍龙义社?” “恩,青龙分社电堂,谭九山的人。” “哦。”许平点点头。 这就不难理解了。 甚至完全可说谭九山那帮人活该! 西军众弟兄本就对苍龙义社可谓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他们主动往枪口上撞能怪得了谁? “那樊楼里面被打伤的也是谭九山的手下了?”许平又问。 “不,是从大名府过来的。”薛奇回道。 “啊?”许平有些被绕晕了。 怎么还跟大名府还扯上关系? “大名府的什么人?”他问。 “十几名衙差,是由兵马都监李成带队过来的。” “哦...”许平点点头。 李成,和另一名都监大刀闻达,都是梁中书手下极得信任的干将。 不然也不会要他们担任地方军职中这么重要的位置。 “可他们这个时候跑到东京来干什么?”他不由凝眉思索。 “难道,是为了那件事?” 只因心思电转间,许平忽而想起,蔡太师的生辰,就快临近了! 今年,也会是梁中书起送生辰纲的第一年! 那么他提前派遣心腹之人进京道贺并报备这个消息,绝非没有可能! “那,事情的经过你知道吗?”许平又问。 “说是为了李师师姑娘。”薛奇答道。 “当时李师师正在给老相公他们献唱歌舞,老相公听的一高兴,当时还要认李师师做义女。” “卧槽!”许平有些无语:“这老头儿...” “可这个时候李成他们来了,而且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跟他同行的人当中,除了高府几人外,另外的就是徐茂和谭九山,还有他们的一群小喽啰!” “哦...”许平颔首。 已然有些明了了。 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青龙分社的龙头王宜年又是蔡京的外甥,他们两个的手下相互认识,甚至关系处的很好,很正常。 “据说一帮人来的时候就已酩酊大醉,到了之后,李成那厮便嚷嚷着要李师师下来陪酒。” “樊楼的人说师师姑娘已经在陪楼上客人了,李成当时就大怒,揪住樊楼小厮就是一顿暴打,知道了李师师正是在老相公处,一群人更是闹闹嚷嚷的上了顶层就踹开了包厢的门。” 许平认真听着。 眼中已闪烁着怒火。 这帮人,的确很是无法无天呀! “所以后来不用说,双方人就打起来了。” 许平面色阴沉,却仍然嘴角一勾。 那帮人主动上门挑衅,还能落得好? 果然,薛奇继续道: “西军的人久经战阵,对方虽然人多,但很快十几人就被打成了重伤,再后来谭九山和徐茂放言说出‘苍龙义社’,本想威胁,可西军的人听后反而顿时怒不可遏,有几名锐卒当时就抽出了腰刀,一路追砍着一直将徐茂和谭九山等人追到了御街上。” 许平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真真是这些货自找的! 闲的没事惹谁不好? “当时外面闻讯而来的青龙帮众也不下几十人,人人手持刀枪,那几个锐卒就和他们战在了一起,结果杀性起来收不住手,当场就斩杀了三人。” “谭九山他们眼见这帮人的确不好惹,就暂时退去了,不曾想,随后就和李成他们告到了开封府。” “哦。”听到这里,前因后果许平已经很清楚了。 “大人,这会儿老相公他们被围在包厢里,开封府还点名要拿杀人的那几名锐卒,这可怎么办啊!”薛奇显然大是焦急,毕竟他师父王进也在包厢之中。 许平也眉头深锁着。 的确,老相公他们就算是被捉去,也必无性命之忧,可那几名锐卒就不好说了。 何况就算只是被捉,对老相公的威名也必然大大有损... 不过现在的情形,老相公应该还是很是克制的,不然就凭他身边的那近三十号人,开封府那些差役哪里能挡得住? “开封府那边不知道包厢内的是老种相公么?”许平不由问道。 这的确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薛奇如实道:“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不知,大人您也知道。” 薛奇声音放低:“这次西军流感的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老种相公人在京城的消息也一直未公开。” 许平点点头。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也未必会因为这个就将这件事这么轻易算了!”谁知,薛奇却又道出这么一句。 “为何?”许平不由大奇。 “大人,您有所不知。”只听薛奇道:“老种相公性情刚直,历年来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权贵,那些人对老相公可谓是恨之入骨,尤其是那蔡太师... 而滕府尹,就是蔡太师的得意门生啊!” “哦...”许平深深点了点头。 在他印象里,这滕府尹倒的确也算是个好官。 毕竟如果按照本来脉络发展,林冲若果然误入白虎堂而被判死刑的话,最后还是这滕府尹不惜开罪了高俅,而将他轻判流放的。 但滕府尹之所以敢那么做,为人正直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和高俅在品级上来说可算是平级! 开封府尹和太尉一样,都是正二品。 相互之间又没有隶属关系,那我凭什么那么听你的? 想给你面子就给,不想给,你也没脾气。 可面对蔡京那就大不一样了。 不用想都知道,滕府尹这个“府尹”的高位,大概率都是蔡京亲手安插的! 既是“恩师”又是官场栽培的恩人,换做你能怎么做? 眼下如此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名正言顺的打击到老种相公,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做一个好人或者清正廉明的好官,与参与官场的权力倾轧根本是两回事。 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第216章 登门开封府 “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他忽而含笑望着薛奇,实则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人,本来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去找我们张大人,由张大人出面,可是,张大人又素来与滕府尹不和...” 薛奇回答的这个情况,许平也已经想到。 就算抛开滕府尹背后蔡京的背景,张如晦和滕府尹两人既然同管汴京事宜,相互之间的权限便难免会有所交叉。 而交叉之下,各种各样的冲突也就来了。 事实上这种情况又是注定的。 因为张如晦的皇城司直接对皇帝负责,是皇帝的爪牙,而开封府,又代表着国家的司法,还有它背后文官集团的力量。 所以本质上是皇帝与文官集团的对垒。 放到后世明朝,锦衣卫尚且不能将士大夫阶层弄服,更不要说在文官地位极高的宋朝了。 这种时候,要张如晦去找滕府尹,或者干脆领司内人马直接将开封府衙役驱散,无疑是火上浇油。 弄的不好,张如晦这个皇城使也干脆别当了。 “你说的不错。”许平一笑道:“所以,现在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去开封府。” “啊?”薛奇明显一惊:“谁?大人,你说,我们?” 本来他的想法是央许平去宫中找官家求情的,哪知这位大人不按常理出牌。 “对,你和我。”许平望着他肯定道。 “这...”薛奇明显有些不理解了,但又不好意思说,只道:“大人,我们两人去,能顶用吗?” 许平一笑,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匹骏马驰出许园,一路去往开封府。 这时候五更天刚过,许平当真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也没有休息,却一丝未觉困倦。 这种情况自他随着林灵素从那所谓的九天之上的“神霄府”回来后便一直如此了。 他自己也意识到,心中难免惊讶。 “站住!你们什么人?” 宽阔威严异常,又有两只威猛巨大的石狮镇守的开封府府衙前,许平二人刚下马,便立即有两个带刀衙役上前询问。 尽管现在的许平仍旧穿着一身大红官袍,可在京都汴梁,莫说眼前这从三品的官员,便是二品以上的高官还有皇亲贵胄都数不胜数,衙役见到他,哪里会因为这个就过多客气? 何况这年轻官员的身旁还跟了个皇城司的人。 平素这帮人办案就没少给自己这些人脸色,这会儿到自己地盘上来了,不给他点颜色能对得起自己? 薛奇见这两个衙役如此无礼,当时就面色阴冷,想要上去理论。 却被许平给拦了下来。 “本官有要事要见滕府尹,你们速速进去通禀!” 许平望着两个衙役,却也是口气极为不善,一张脸板起来,显得甚是严厉。 “嘿!这特么哪来的啊?这么横?” “府尹大人是你一个小小的从三品说见就能见的吗?再说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天还没亮,特么成心来捣乱的吧!” 俩衙役见没唬住对面的年轻官吏,反而对方更加强硬,一个个顿时心头火起。 当时横起手中刀就想把人给轰走。 可当他们见到一张金光耀眼的金牌闪现在眼前时,不约而同愣住了。 别说他们,就是薛奇见到这面金牌,顿时也是心中狂震! 官家御赐,大内金牌! 如今满朝文武拥有这面金牌的绝不超过七个人! 许大人他?? “拿个破牌子瞎晃悠什么,滚!” 谁知,对面其中一个衙役缓过神来,一把便抢过金牌冲着许平俩人怒斥一声。 说着,还准备把那金牌一把摔在地上! 看架势还想踩上几脚。 “卧槽!” 和他一起的那衙役一看立即吓得面如土色,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又将那面金牌赶忙抢在手里,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躬着身恭敬的呈在许平面前: “大人恕罪!我等这便去通禀!” “老刘,你干嘛这是?对这么个官儿至于吗?” 之前那衙役还是不明所以,反而厌恶的看着自己同伴。 仿佛他如此卑躬屈膝,简直是丢了自己堂堂开封府衙役的脸! 毕竟早年包龙图大人在任的时候,连皇亲国戚都是一个字——铡! 何况今天本来就是对面的小官儿无礼在先。 “你懂个屁!”衙役老刘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嘴唇都在哆嗦,撇着头,声音压的低的不能再低:“这特么,是,官家的大内金牌!” “噗通!” 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衙役一听这话,顿时魂飞天外,立即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平时就该多认几个字儿啊! 哪怕只认得“大内”这俩字也好啊! 看着还以为是“人肉”呢。 许平倒也不怪罪,只冷冷瞧着躬身在自己眼前的人:“还不快去?耽误了本官大事,你担当的起!” “是!大人!” 一溜烟间,老刘早没影了。 仅仅过了片刻,老刘双手捧着金牌,再次回到二人面前。 许平一把夺过,便重新放入怀里。 “大人,我们府尹有请!” 许平也不客气,由老刘引领着,大踏步便向着府衙内走去。 身后空留仍叩头不止,不断自我诅咒的衙役。 与来时设想的一样,衙役老刘并没有把他们引向官衙,而是内院。 毕竟现在离天亮还稍有一段时候。 不需要上朝的话,官员们当然乐得多睡一会儿。 “大人,我们府尹大人这会儿便来,您二位且坐稍待。” 一直将两人引到了一座小院的正堂,又引着二人坐下,衙役老刘方道。 许平知道滕府尹这会儿应该还在起床,便也不介意,只道:“你退下吧。” “是。”老刘赶忙躬身,也就退了下去。 “不知是哪位兄台一大早便过府啊?滕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两人仅仅坐了片刻,从大堂右侧的屏风后面便传来一道亲切而温和的声音。 第217章 矛盾 滕绍元的确方才起床,这时候边走还边扣着衣襟扣子。 本来今天难得想多休息片刻,却被连续两场事情搅和了,先是樊楼争斗,现在又是这个。 不过这会儿他心头倒没有多少恼火,因为见到了那面金牌。 在他印象里,除了老太师还有官家至近的几名近臣外,旁人莫说拥有那面金牌,便是亲眼见过的,都极少。 可当他转出来看到端坐于堂上的竟是两个年轻人时,眼中不由现出一抹错愕,甚至连扣着衣襟的动作也顿住了。 尤其看清其中一人竟是皇城司时,面色更是不善。 许平闻声也站了起来,这时候望向来人。 就见是一个年方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官吏,身材略胖,面庞白皙,甚至下巴上连个胡渣都没有,可见平素是一个很注重自己仪表的人。 “滕大人,下官一早叨扰,不当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许平拱手客气一声。 “哦,本来滕某也要早起办公的,无妨。”滕绍元婉转道:“未请教...” “下官礼部员外郎,许平。”许平不冷不淡的应一声。 “蛤?”滕绍元明显错愕。 礼部员外郎? 开什么玩笑! 看你一身紫袍和金色鱼袋分明就是从二品啊! 比我这个开封府尹的正二品也仅低半级!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个小小的七品员外郎? 可他脑海飞速转动间,已然想起一人! “许平!沉香楼?前几日听闻官家刚刚策封了一位后进,而且一上来便封赠了天章阁大学士、天平军节度使之职,近些年来可谓少有,莫不就是他!” 这可是如今官家面前的大红人呀! “原来是许大人,有失迎迓,失敬失敬!”念及此,他忙快速上前几步,引着二人赶紧坐下。 之前对那位皇城司的不快也消散很多。 前几日老太师还将他召到太师府,特意说起过这许平的事。 眼下这人什么来路脾性谁也不清楚,老太师的意思,自然是能拉拢就拉拢,而且要尽力去拉拢! 谁也不想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红人是自己的敌对方不是? “大人一早过府,想必有事?”下人上过茶,滕绍元自己也落了座,便向前探着身子询问道。 “专为今早樊楼之事而来。”许平单刀直入。 “哦。”滕绍元一笑:“那些匪类里有大人的旧交?” “匪类?”许平有些无语:“让种老头儿知道不得揍你?还匪类,‘老子为朝廷打了一辈子仗最后到你这成了匪类?’” 不过这也说明这滕府尹应该是还不知包厢之人的身份。 便道:“不错,里面的确有几人是下官的故友。” “哦...”滕绍元却展颜一笑,用手指轻叩了叩桌案,片刻便道:“既如此,那大人便将那些人名字留下来,本官随后差人把他们放了也就是了。” 坐在许平身旁的薛奇眼眸不由一凝:这老滕的确很给许大人面子了。 仅仅第一次碰面,仅仅说了这么几句,便答应放所谓的“亲近之人”。 这在素来较为严明的滕绍元,无疑是相当不容易的。 谁知,许平却似乎并不领情,径自道:“大人想必误会了,下官的意思是,全部。” “蛤?” 滕绍元本来正要端起茶盏的手霎时一顿,温和的面色也瞬间转阴。 连薛奇也不由有些紧张:“不能这么说话呀!你好歹回还回还。” “许大人,开玩笑吧?”滕绍元冷冷望着许平,神色间明显不悦已极。 我都很给你面子了,怎么还如此得寸进尺呢! 要不是看你是官家红人,还有之前老太师有过交代的话,你以为你是谁! 老子连高俅的账有时都不买,你不知道? “滕大人,下官没有开玩笑。”许平也望着他,淡淡道:“只因那些人不能抓,也必须放,事关国家社稷,下官也是为大人好。” “哼。”滕绍元都气乐了,冷哼一声。 你这么不识好歹,还为我好? 那些人当街杀人,你要我明目张胆的徇私枉法,还说为我好? “本官这就不明了,还望许大人能够指教一二。”他端起了茶,望着许平抿了一口。 “大人稍待。”许平道一声,便起身走到滕绍元身侧,俯下身子在其耳畔耳语起来。 滕绍元越听眼睛瞪的越大,最后:“当真?” “千真万确!”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所以说事关国家社稷。” “哦...大人且坐。”滕绍元忙冲许平招呼一声,又快速在心里消化着信息。 他是万万没想到,那包厢里的人,竟然是西军主帅——种师道! 不过他开始心中固然震惊,可冷静下来后,又颇泛起了难。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他非常敬重老种相公的为人,更加赞佩他卫国护疆的英雄气概! 但感情归感情,朝中阵营之争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换个角度看,这件事不正是打击老种他们这种“死硬派”的绝佳机会吗? 至少可以灭一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滕绍元虽然对异族也一向怀有抗击之热血,对国家图强更抱有坚定之决心,但他一向认为,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尤其牵涉到改良还有开疆拓土的事情更是这样。 改良,如“元佑党争”之类的惨剧,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而开疆拓土,过于急躁也是不行,因为急躁,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急速扩充军备! 但老种他们明显就是太心急了。 虽然自己的老师蔡京在个人问题上也有中饱私囊之嫌,但大体的施政方略他还是很认同的。 那就是不急不躁,富国,而后强兵。 “许大人,尽管你坦诚相待,告知了本官这些,但这件事,只怕本官也是无能为力啊!” 滕绍元轻轻叹息一声,又正色对许平道。 “哼!” 谁知,许平还没有反应,薛奇已然霍地站起,死死盯住滕绍元。 这个举动可谓无礼至极! 更不要说他们之间身份地位相差悬殊。 “薛奇,坐下。”许平望着他一声轻喝。 说也怪,本来按照滕绍元的脾气,就凭方才薛奇这个举动,他最少也会当场呵斥,甚至直接差人轰出堂外。 可此刻见他如此,滕绍元竟出奇的安静。 只默默垂着头,一声不吭。 第218章 融洽 “滕大人,下官方才说过,这件事不只是关乎国家社稷,下官之所以说放人,也是为大人着想,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许平望着滕绍元。 “还望许大人见教。”滕绍元抬起头,望着许平面庞有些苦涩。 毕竟捉拿种老相公,实在非他心中所愿! “包厢之人的身份地位,我想不必下官多言。”许平道: “更不要说他在西部的影响力,如果大人真的因为这么点事就把人给捉了,就没想过可能引起的后果吗?” “后果?”滕绍元一愕:“你是说?” “他所领导的那批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大人尚记得否?” “名字?”滕绍元目光先是一凝,随即又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对,种家军! 种家军呀! 老种家世代镇守西方,至今已传到第四代! 四代将门,为国守边,可想而知他们在西北诸路的根基底蕴有多么深厚! 就算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汴梁,甚至京东东路,甚至广南西路,一说起种家军,种师道,又有哪个百姓不是交口称叹? 自己若真把人给捉了,轻则民声鼎沸,重则... 他越想,愈是不敢往下想! 真闹出兵变来,自己这开封府尹万万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对许平道:“可是国有国法,他们当街杀人,难道本官连拘捕审讯的权力都没有不成?” “大人!”许平此时已再次站起身来:“事有轻重,更需权衡,现在皇城司的亲事官大人也在这里,事情原委经过他已然调查清楚。” 跟着,许平又将薛奇之前的汇报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滕绍元听的很认真,愈听,眉头皱的也是愈紧。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着。 因为这的确和一个多时辰前大名府都监李成那班人跟他的说法大相径庭。 自己一心要维护老太师府上的人,当时竟然就轻信了。 想到这里,心下也是汗颜。 现在,他已然想要放人了。 不过他仍望着许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许大人,本官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可否见告呢?” “滕大人但说无妨。” “许大人如此尽心尽力的为老相公奔忙,是仅仅出于对他老人家的敬重吗?” 滕绍元这话问的很有水平,不直接点明。 但话里意思就是:你和他是一条路上的人? 许平哪里能不明白? 心思电转,便从容答道:“在下官心里,对老相公和老太师,都是同样敬重的...” “卧槽!”薛奇当时就是脸色一黑。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 蔡京那老杂毛能和老种相公比?相提并论? 当时心中对许平就很是不悦。 而滕绍元听到这话,又察言观色,当时心中就极是满意。 一抹笑容浮上脸庞:老太师想要拉拢这人,怕是可以达到了! “况且,下官如今也是在朝堂为官,亲疏轻重,小子还是分得清的。”许平又继续道出这么一句。 薛奇已经当场恨不能离席而去了! 可又想着,至少得先把老相公这件事给解决了再说,只硬生生忍下来! 可滕绍元这时候一张脸已然灿成了一朵菊花。 他笑吟吟的拍手站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小相公年纪虽轻,却颇识大体呀!来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他笑眯眯的走到许平面前,亲热的拍着他的肩膀,还又放低声音道: “老太师对小相公你也是一向看好的很呐,小相公得到机会,可还要跟老太师多亲近亲近才是。” “是是,下官省得,最近几日下官也一直在准备,想要在老太师生辰时,为他老人家献上一份厚礼的。”许平拱手垂头,一副谦逊知礼的样子,轻声道。 “哈哈哈!好好!”滕绍元此时简直得意极了,也很是欣慰。 当时便大手一挥:“来人!” “大人!” 门外立即有当班差役奔入,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亲卫差役中的首领。 “传我府令,包围樊楼的衙役即刻收兵!” “啊?”差役当即一愣:“可是大人...” “没听到本官说话?”滕绍元眉眼一瞪,官威顿现。 “不不!大人,只是...”差役慌张,可还是硬着头皮:“大人,御街上见血了!” “几个泼皮蟊贼而已!何足道哉!本官时不时的也要敲打他们,别废话,速去!” “是!” 眼见大人已然不耐烦,那差役哧溜一声转身就跑出去了。 “呵呵,许大人啊,你我今日初次见面,可算投缘的很,本官以后也想跟许相公你多多走动往来,不知大人意下可好?” 滕绍元笑吟吟望着许平。 现在的他,越看眼前之人越是满意。 尤其想到以后会是同一阵营的人,心中更是舒畅。 “此乃下官之福,求之不得。”许平拱手回应,并道: “大人,下官还经营着一所沉香楼,里面多有一些稀奇的玩意,如果大人有时间的话,还望多去那里指教指教,看看那些东西,也能散散心呀。” “呵呵呵,好好。”滕绍元已然乐得合不拢嘴。 “当然!如果大人无暇,下官自会差人将一些好玩的东西送来给大人观赏。”许平又道,诚挚满满。 “许大人这不就见外了?诶,我听说你那沉香楼里面...” “大人既然喜欢...” ... “那我们便说定那一天樊楼聚餐?” “说定!” “哈哈哈!” 两个人越说越高兴,越说声音也越小,直到后来滕绍元甚至一把揽过许平,俩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在那儿窃窃私语。 唯独在他们背后,看着俩货越走越远的薛奇心里愈发忿恨! 一张脸,更是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现在的他再看这所谓“许大人”,直感觉恶心到极点! “真不明白我们张大人怎么就跟这等人成了兄弟!真是瞎了狗...不是,瞎了大人的眼!我回去后一定立即回司向大人禀报!” 他心中决心已定! —————————————— “诶?薛奇!” “薛兄弟?” “薛大哥!” “阿奇?” “哈士奇!” ... 两人走出衙门,薛奇一路上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任由许平怎么呼喊,愣是理都不理。 出了门之后更是快步走到马前,一跃而上拍马便走。 望着一路绝尘而去的薛奇,手中握着马缰的许平有些无奈。 一脸苦笑。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唉,算了,这会儿天也亮了,还是上班去吧。” 第219章 礼之一字 虽然不认识路,可在系统的一路指引下竟也顺利到达了宣德门。 有金甲卫士主动上前将缰绳接过,许平便不急不缓的一路闲逛来到礼部。 宋朝的皇宫虽然规制不如明清时期宏大,但建筑的风格的确又多了不少古朴典雅之感。 本来他以为今天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来了个大早,可跨进礼部院落才发现,所有官员居然都已经在文思殿聚集了! “卧槽!都这么早的吗?” 听着殿内严老头声若洪钟的训话声不时传来,许平心里有点突突。 毕竟昨天一早第一次见这老头儿的时候,就没给自己好脸色。 “搞不好待会又得给我点颜色see see了吧。”许平嘴角泛起丝苦笑,又迈着极不情愿的步伐向文思殿走近。 “你等可都听明白了?” “谨遵严大人之令!” “恩,那就好。”是严怀忠那威严的声音: “你们也不要怪老夫每天一大早就说你们,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又所谓‘学而时习’,我们身为礼部官员,正应当为天下人之表率! 将一个‘礼’字时刻放在心间并随时要求自己,那是万万不能松懈的!” “是!严大人圣人门徒,我等楷模!” 说也怪,严怀忠说出上面一番话,立即又是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出。 那是其他众官员的齐声一呼。 听起来整齐极了,若不是平时每天都那么说,说顺了嘴,估计万万是达不成这种效果的。 “恩,肯以此要求自己就好。”严怀忠的声音依然严肃,似乎并未因众人的吹捧而有所温和: “正所谓礼者,诚心正意也,此乃根本。你们万万不可学昨天新来的那个七品员外郎,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却不学好,一心的只想着耍滑头求上位...” “卧槽?” 已经快走近文思殿殿门的许平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说的谁?说的我么?有这么说话的吗?人就在这儿呢!” “只知道拍官家马屁有什么用?”只听严老头的声音更加清晰的传来: “能修身立德?还是能成贤成圣?相反,只会让自己的品性蒙尘!更不要说明明是自己错了却还死不认错,硬要找一堆借口,还强拉上官家为自己挡箭,如此竖子,将来能成什么大器!”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空余严老头的声音回荡。 实际上,说出这番话严怀忠自己也有点心虚,更有点憋气! 只因昨天他气呼呼跑到官家那里,向赵佶说明了许平无视当值时辰的事情后,赵佶却只轻描淡写的表示了默许,搞得老头儿最后又气呼呼的回了礼部。 “靠!”许平当时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 “这特么过分了啊!什么叫耍滑头,不学好?还有老子什么时候拍官家马屁了?又什么时候拉官家挡箭了?不就是昨天晚到那么一会吗?之前有人要求过我几点上班?至于这么口诛笔伐吗?” “咳!” 当时他就在殿门处重重咳嗽一声。 “咦?” 众官员一奇,不少人便偷偷回过头来观望。 “恩?” 严怀忠威严的目光划过人群,见是他,也是有些惊讶。 估计是没想到这小子今天能来这么早。 “严大人,下官今天是不是又来迟了?”许平先道出这么一声,表现出一番谦逊,实则心头压着火。 “哼,自甘堕落之人有什么好要求的?” 谁知,严怀忠却只冷哼哼,跟着又道: “再说圣人有言,‘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一个不知礼,不求上进的人,根本就无需教化!” “靠!”许平一听,顿时心头又是火大:“过分了啊,人身攻击了啊,我生气了啊!” 可还是强压住心头火气,故作谦逊道: “是,严大人教训的是,只是不知,一个当面不说,背后却乱嚼人长短的人,这又算不算礼的精神呢?” “...” 本来就因严怀忠训话而战战兢兢的一众官员,一听许平这话,顿时一个个又呆若木鸡。 这小伙子太勇了啊! 敢直接这么怼! 严怀忠先是一愕,霎时明白过来后又是一阵火气上涌。 “况且下官以为,圣人教化,有教无类,设想若圣人在世,又怎会因一个人不求上进,便全盘否决呢?难道看不到对方身上的一点优点?那‘三人行,必有我师’又算什么?” “我去?”此言一出,大殿内更是寂静。 严怀忠心头之火也更甚,万万没想到这小子能这么怼回来! 一张老脸霎时铁青无比,难看至极! “况且。”谁知,许平那边还没完: “老相公所说堕落之人无需拯救,这也大大值得商榷,难道不是越是堕落的人才越需要拯救吗?越是身处黑暗之地的万物才越需要救赎吗?礼本光明,如果只顾自己站在道德至高点口诛笔伐,那要礼又有何用!” “住口!”严怀忠已经快被气炸了! 从少年时代读书以来他便熟读五经,其中更以“礼”之一字为毕生之信条,就连面对官家,向来也都是只有他指责别人的份儿,何曾如今天般受到过此等责难! “你,你...” 他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着,一只手指也剧烈抖动指着许平。 “老大人,息怒。” “老大人,息怒啊!” 其他官员再也顾不得文思殿训话时不得随意走动的规制,纷纷上前劝说。 可实际上不少人心里都乐开了花:“让你这老头儿有事没事就把‘礼’挂嘴边,拿‘礼’说事儿吧?这回遭到报应了,许大人好样的!” 其中最突出,最殷勤的,当然就属礼部右侍郎于德龙。 不过其中当然也有一些官员,平素是极钦佩严怀忠为人的,此刻见许平如此当众责难,又见严老相公被气成这这样,心下不忍,便一个个走上来对许平劝说道: “许大人,您也少说两句啊。” “是啊,老相公年龄大了,他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 许平听他们这样说,又看着已经被气的浑身都哆嗦的严怀忠,心下也着实是有些不忍。 当时就准备转身离开文思殿。 “站住!” 谁知,方才还在众人围拢下帮着顺气的严怀忠,见许平怼完了人就想跑,哪那么容易? 把老人家气坏了身子不用负责任的吗! 当即一把推开众人,冲着殿门外就是一声厉喝! 第220章 礼部规矩 “尚书大人,还有赐教?” 许平回过身,静静望着严怀忠。 一众官员听到老相公的一声厉喝,早已自觉的闪到两旁,在两人之间留出通道。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严怀忠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向许平走近。 这时候的他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小子如此强词夺理,显见毫无恭敬之心! 如此之人若果真任由他在官家身边迷惑圣聪,未来的危害,怕是比那蔡京之流还要严重! 本来一个蔡京已经只手遮天搞的朝堂乌烟瘴气,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小奸臣,将来可如何得了! 趁着自己现在正是他的顶头主官,必须狠狠压压他的威风! 可许平瞧着晃悠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老头,心里却免不了一阵哆嗦: “咋地?想讹人了这是?碰瓷儿?大家可都看到了啊,他自己朝我走过来的,一会要是突然晕倒了或者吐白沫什么的,跟我可没啥关系。” “礼之真义,极精极微,至广至大,又岂是你一个无知小儿所能明白,所能讨论的!” 严怀忠距离许平仅半步之遥,忽而顿住,几乎是声色俱厉的吼出一声。 他的声音本就浑厚,这一下来,更是震的其他官员一个个心胆俱裂,直感觉有若佛门狮子吼在耳畔炸响! 有最近刚做了亏心事的更是吓得双腿一颤,脸色煞白。 可许平依旧神色淡然。 他双手背负于后,静静望着严怀忠。 许久方道:“老大人,您说话收着点,吐沫星子喷我脸上了。”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抹了把脸。 倒不是他做作,而是的确感受到了几点凉意! “噗!” 本就满怀激愤的严怀忠一听这话,顿时一口老血差点再喷出来! “你,你...” 他被气的后退两步,两眼一黑,差点晕厥。 “哎呀!老大人。” “老大人啊!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啊!” 其他人慌忙一个个又拥上来。 来礼部那么久,万万没见过尚书大人受到过如此挑衅! 另外有两三个也忙冲许平一个劲打眼色,满满的乞求之色,正是方才劝他那几人。 许平双手一摊,意思好像在说: 怪我咯?真的不是我想那么说啊,的确是被喷到了。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等无知无礼之竖子,是如何能到职我神圣礼部的!” 严怀忠义愤填膺,在众人搀扶下悲愤地望着许平,眼角,甚至还噙着泪。 “严大人,照你这么说,是觉得官家陛下的圣意有误喽?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到陛下那里据理力争,我没什么意见。” “嘶!” 许平这话一出,满场更是惊愕。 这是不想好好当职了吗?要彻底和老大人撕破脸? “还有。”谁知,许平那里还没完: “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尚书大人却在这里危言耸听,说什么国有妖孽,郭嘉将亡,这是一位礼部大员应该说的话吗!” 满场更是寂静,严怀忠已经快气的背过气去。 这不明目张胆的扯淡吗?你管现在的局势叫百姓安居,天下承平? 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 “何况在老太师还有一众贤良的辅佐下,陛下锐意进取,日日为国政殚精竭虑,大宋国力也蒸蒸日上,如今周边蛮夷更是臣服,老大人你在这里却无视这些成就,一味贬低打压,是何居心!” “噗!” 严怀忠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鲜红的老血喷了出来。 “老大人!” “严老相公呀!” 礼部自然不乏正直之官员,眼见严怀忠被气到这般,四五个人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扶住严怀忠不住悲泣。 尽管和严怀忠一样,他们心中已然确定,这货将来必是大宋之患,更毫无疑问,会依附蔡京一党! 可自己人微言轻,一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更多的人显然很乐得见到这种场面,当下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的甚至幸灾乐祸,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当然,每一个人的神态举止,都落在许平眼中,并被他牢牢记下。 “许大人,你所说自然在理,可是现在你毕竟是我们礼部的官员,是也不是!” 忽然间,跪在严怀忠身侧的一人陡然间站起,一脸正色望着许平。 许平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官员,一身绯袍,看起来可能是三司当中的某位长官。 “不错。” 许平肯定道,望着他,不明何意。 “既如此,许大人就应遵循礼部的规矩!”那官员似乎鼓足了勇气,一咬牙道。 “什么规矩?”许平淡淡问一声。 “背诵《礼记》全篇!” 此言一出,许平眼眸一缩:“好家伙,欺负我刚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是从其中抽某一篇来背吗?到我这就成了背诵全篇了?” 其他官员也是心中一震:“老吴胆子够大的呀!敢诓许大人。” 本来几乎气的昏死过去的严怀忠,听到这里也似乎一下又来了生机,只见他颤巍着抬起右手,将嘴边残血狠狠抹了一把,咬牙切齿道: “去取铁戒尺来!” “嘶!” 听到这一声,在场所有官员都是全身一颤! 铁戒尺,背错一处便要手心挨一下的铁戒尺! 眼下严老相公如此憎恶这许大人,待会还能手下留情? 关键一次背诵全篇难免会出错的呀! 一时人人无不同情的望着许平。 严怀忠本来惨白的面色此时也浮现出笑意,眼中更加迸射出精芒,仿佛看到了光! “对!就是这样,待会你只要背错,看老夫不敲烂你的手心!” 方才那位官员老吴也道:“许大人,这是我们礼部的规矩,任何新来的官员都要如此的,非是针对于您,希望您能够理解。” “噢,原来是这样。”许平却只淡淡一笑: “那这么说来,在场诸位大人也都已经能够背过全篇喽?” “这...” 不只其他人,就连老吴也陷入沉默,嗫嚅起来。 自己哪里有那个本事啊? 本来就是诓他的! 可现在气势上不能输,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的,我们绝大多数人的确都已经背过!” “卧槽!这么不要脸的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是你,可别拉上我们!” “你也从没背过全篇呀!” 一时众官员无不老脸通红,一个个心里打起鼓来。 第221章 正气镇全场 “呵呵,原来我们礼部还真是藏龙卧虎,英才辈出呀!” 许平这时候笑吟吟道: “看来下官还真是小瞧诸位大人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脸色红的更加厉害,有面皮薄的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儿住口!” 严怀忠这时却又聚足气力怒喝一声。 这会儿他已经被气懵了,一口一个“小儿”的称呼不停,丝毫不再顾及什么体面。 “背诵全篇,乃是老夫二十多年前执掌礼部时便立下的规矩!你以为任何人都像你一般眼中无礼,无视法度么!” 许平也懒得跟这老家伙再掰扯,毕竟若真气死了自己也得承担责任,当下只一揖,冲着严怀忠依旧有礼道: “严大人,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老大人能否见告?” “哼!且说!”严怀忠显然不耐烦。 死到临头了还哪来那么多话? 你以为今天你那手心不狠狠挨上个几十上百下能跑得了? 到时就算是官家亲自前来求情,都没有用! “下官也只是抱着好学之心。”却听许平平静道: “待会如果下官能够完整无误地背出《礼记》全篇,那么,能否让其他官员也都在下官面前背诵一遍? 这样下官也好取长补短,知道自己在抑扬顿挫上和其他人的差距呀?” 他说的冠冕,面上更是一副求学若渴的神情。 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一个个无不惊悚莫明,宛如听到了末日之音! “啥?要俺们也背诵全篇?” “要老命了呀!” “打小就没那功夫呀!” “都怪吴子明,闲的没事充什么大尾巴狼!” 就连严怀忠也是神情明显一愕,自己手下那班人才什么水平他自己还不知道? 要么每天混天聊日,如于德龙;要么忠义有余而才能不足,如吴子明;要么干脆对自己阳奉阴违,而背地里却对蔡京一党无限谄媚。 要这些人实打实的来背诵《礼记》?还全篇?那还真不如杀了他们! 可现在话锋已然怼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能临阵脱逃? 何况他也坚信,这小子,是万万没那个本事的! 他之所以那么说,也只不过是想将自己一军而已。 “好你个滑头!” 想通了这一节,严怀忠便再不犹豫,一把抢过送来的铁戒尺,“呼”的一下站起来,望着许平威严道: “老夫那便答应你!而且如果,之后有任何人背不出来,老夫还可将责罚之权全权交付于你,在他们能够完整背出之前,你都可以任意责罚!” 嘎! 此言一出。 不少官员更是顿觉眼前一黑: 完了! “还有,老夫把话放在这,如若你真能完整无误背出的话,那么今后不论你什么时辰来或者去礼部,老夫再也不过问!” 严怀忠又壮怀激烈道一声。 实际上这一点上他着实也没办法,毕竟去找官家的时候,官家已经表明态度了,就俩字——放任! 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许平一听到这里却展颜一笑,心里高兴坏了。 “系统,出来吧?”他心里喜滋滋。 “宿主有何吩咐?” “你不是明知故问?” “是要我给你呈现出《礼记》全文吧?” “不错,有些佶屈聱牙或者古今发音不同的字,最好提前给我标出来,要是有朗诵水平高的能带着我读就最好了。” “没问题。”系统答道: “我这里有严怀忠老先生两三年前在经筵上为皇帝上课时,全篇诵读的音频,宿主可需要?” “哈哈!”许平顿时大喜。 这不就是特么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么? “要要!”他兴奋道。 “好,宿主稍等...” “怎么了?许相公,难不成还得先在心里过两遍,临时磨磨枪不成?”严怀忠见那小子半天没动静,便出言嘲讽道。 可语气里已丝毫没有了愤恨之感,反而显得轻松至极。 甚至连对许平的称呼也改了,不再称什么“小儿”,而是“许相公”。 显然,他已然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不。”许平则淡淡一笑,回应道: “只是《礼记》乃儒家至典,若是背诵,更需诚心正意,现在我需要在先师神像前先上一炷香,以表崇敬之心!” 他说着,便迈起慢吞吞的步子朝大殿正中的神案走去。 而神案背后,的确正是一尊庄严无比的万世师表金身! 当然,他这么做,完全也不过是为了四个字——拖延时间。 没办法,系统刚才跟他说,找到那一段音频还得需要一些时候,差不多得十分钟。 所以本来三四十步的距离,这家伙愣是走了三分钟! 而到了神案前后,他更是奇慢无比的取过线香,再就着香烛点燃,而后方才慢吞吞插上... 再之后,自然又是作揖礼拜。 那动作,就跟电影画面慢放了十倍似的。 可能比十倍还慢! 直瞧的严怀忠一众人等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架次这么大的人呀! 你特么搁这玩儿呢? 严怀忠刚要破口大骂。 “《礼记》!” 却听许平陡然之间,平地一声雷般暴吼一声! 正气十足! 吓得众人猛不丁一个激灵。 严怀忠也是心坎儿一颤。 从来都只有他威吓别人的份儿,今天怎么还反过来了? 想听他接着往下背,却又没动静了。 严怀忠面色铁青,嘴角还挂着两三滴没擦干净的残血,愤恨的望着许平: “你这小儿,若是果然不会,那便...” “《礼记》,曲礼上。” 然而,许平那边却已然真正开始了。 只因他欣喜的发现,就在先师神像前,一行又一行的紫金大字已然凭空浮现在虚空之中。 字体,一个个的清晰无比,圆润异常! 看起来何止明了,简直是一种享受!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耳畔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提示音。 正是严怀忠那老头儿吟诵时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有一说一,严怀忠不愧是一世修习的宿儒,吟诵的腔调,的确是大得“礼”之精蕴! 许平便顺着严怀忠的顿挫,一边目视着先师像前的虚空,一边一句接一句的脱口而出。 口若悬河,澎湃激扬!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傲不可长,欲不可从(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而能迁!” “...” “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 “...” “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尽管这才刚开始,但在场官员无不听呆了! 听这年轻官员的朗诵,就完全好似听到了严老相公亲自吟诵一般! 字正腔圆,正气凛然! 严怀忠也完全愣住了:“这年轻人,他,他怎会对文义有如此的体悟?还长养起那一身不得了的正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第222章 佶屈聱牙又如何 尽管震骇,可他心中依然残存着希望,毕竟这才刚开始。 《礼记》长着呢。 九万九千字! 一本书刚开始的一段背的好,背的顺,不算什么,甚至很正常。 “看你小子能伪装到什么时候!”严怀忠暗自咬牙切齿。 可是一直到许平将《曲礼》上下两篇全部背完,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反而抑扬顿挫间大显意蕴,听的不少礼部官员都是频频点头,赞叹连连。 “想不到许大人还有这么一手,他真的能把剩下的也全部背完吗?”右侍郎于德龙听着许平在那儿滔滔不绝,心中震动。 尤其他悄悄翻开手心望着上面厚厚的老茧,更是感觉希望渺茫。 毕竟自己在老相公的“督导”下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流畅背诵下来大部分而已,其中有些繁复的部分,无论如何他都是记不住。 “《王制》!” 眨眼间,许平已顺利背诵到第五篇《王制》。 这是一篇主要讲周朝还有上古夏商两朝时期,国家各项制度的篇章。 内容相当繁杂,诸如当时的“封国”、“职官”、“爵禄”、“祭祀”、“官员选拔”,甚至“学校教育”等各个方面都有论述。 其中,各项数字尤其多! 别说是背,就是照着念,都很容易出差错! “卧槽!” 许平望着那忽然出现的一大堆数字,也是瞬间懵逼。 心中惊讶的那两个字也差点蹦出来。 还好忍住了。 “系统,这一篇怎么这么多数儿啊?” “这一篇顾名思义,主讲王道教化下的各项礼仪制度,当然繁琐。建议宿主背诵,阿不是,就是念诵的时候放慢一点,以免出差错。”系统答道。 “哦,好吧。”许平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 “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 “...” 许平一边紧紧盯着虚空,一边小心念诵着,可口中的语调,依然饱满有力! 而不远处紧紧望着他的严怀忠此时已然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王制》篇,数字最多,稍不注意便会背错。 便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也只是在两年前给官家上经筵课时全篇无误的背诵下来,除此之外,再无一次! 可见准确背诵这一篇的艰难。 不过说起来那一次,也的确是他的高光时刻。 当时辽国国相作为使臣也在场,官家为示礼遇,特邀其同席而听。 当时他的那般表现,的确大大震惊了辽国使臣,官家更是龙心大悦,还特意赏赐了他好几瓶美酒。 那些美酒直到现在他都珍藏着,没舍得喝。 这不只是酒,更是曾经的荣耀! 不过现在么,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地强行背诵,只需稍稍背错一处,自己便会抓到由头,手中的铁戒尺则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念及此,怎能不令他快意? 可是越听,严怀忠却反而越是紧张了,以至于手心都冒出汗来。 只因《王制》篇都快背完,可许平竟依然无一差错! 甚至连语调都从始至终的不急不缓,井然有序! “这许大人也太神了吧?能将《王制》篇记的这么牢固?” “这篇可大大的不好背呀!我到现在都分不清‘天子之县内’那一节,到底是各自该分封多少来着。” “我也是!” “我也是。” “赞同啊!” 周围官员忍不住已在那里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但被严怀忠严厉地一瞪,一个个顿时吓得缩住脖颈再不敢发言。 “天子之县内...” 恰好,此时许平也已然背诵到这一章。 严怀忠紧紧握着铁戒尺,紧紧盯着许平,认真辨认倾听着。 “出错吧,快出错吧!你一定会出错的!” 他在心中极不厚道的默默祷告。 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估计立即会惊掉下巴:这还是素以“光明磊落”为人生信条的严老相公吗? 可是。 “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 如此佶屈聱牙的段落,竟被许平清晰无比,且断句精准的背诵出来! 大殿内除了他的吟诵声回荡,已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已经快结束了,最后这一节最难了!”人人的心狂跳着,仿佛到了嗓子眼! “...” “七教:父子、兄弟、夫妇、君臣、长幼、朋友、宾客。” “八政:饮食、衣服、事为、异别、度、量、数、制!” “呼!” 随着许平最后一声落地,在场众人除严怀忠外均是长出口气。 尽管严老头儿有言在先,如果许平真能将整部书完整无误背下来的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他们的责罚之权也将落在这年轻官员手里。 可此时此刻,听着许平那中气饱满的声音,他们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代入进去。 仿佛在那里背诵的并不是许平,而是他们自己! 现在每个人,都在心里加着劲: “加油啊!一定要成功背出啊!这将成为礼部的传奇!不,是整个六部的传奇!” “咦?礼部这么多人在文思殿干啥呢?” “是啊,今天都不用当值的吗?怎么这会儿还在殿内聚集?” “呵呵呵,怕是严老相公的老毛病不会又犯了吧?不跟属下们彻底将‘礼’掰扯明白,怕是不肯要他们安心理事喽?” 自礼部院门外忽转入三人,看见文思殿内人群密密不由均是惊讶。 只因现在不知不觉时间飞速流逝,已快过辰时,也就是后世差不多上午九点钟的样子! 按照往常来说,礼部众官员在挨了严老头一顿训之后,早都已回到各自岗位,开始一整天繁忙的工作了。 可是今天? “王大人...” “葛大人...” 听见殿内是有人在背诵《礼记》,三个人并不敢直接上前打扰。 只停在殿外朝着殿内离自己最近的人悄声招呼。 被招呼的两人见是其他六部官员,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朝严怀忠那里看了看。 直到确定老头儿全部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许平身上,方才掀起衣摆,轻手轻脚的走出殿外。 “三位大人,何事到访啊?”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我们‘早课’还没散呢。” “噗!”三人中立即有一人掩袖而笑:“你们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都快到巳时啦!” “啊?” 那姓王和姓葛的两名礼部官员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第223章 震动六部 “时间竟已过去那么快吗?” 两人明显还不可置信。 “可不,你们也不看看日头?”三人均一笑。 两人抬头看天,方才确信。 “想不到听许大人吟诵,竟然不知不觉沉入进去,不觉时间流逝了。”王、葛两人轻轻叹息一声。 “许大人?” “是啊,就是正在背诵的,我们新来的那位礼部员外郎。” 见三位六部同僚奇怪,他们便解释道。 “哦!是不是就是刚刚被官家策封为‘天章阁大学士’还有‘天平军节度使’的那位许平许大人?” “正是他呀!除了他还能有谁?”王姓官员道。 “除了他还有谁敢跟我们老相公这么杠?”葛姓官员也苦笑道。 “杠?咋回事?”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何况来礼部交办公文的三人平素也的确比较闲。 王葛二人又朝殿内瞅了瞅,方才与三人围成一圈,相互逗着头,一阵窃窃私语。 “呀!照你这么说,这位许大人一直背到现在都没有出分毫差错喽?” “不可能吧?我听着可都已经背到第十九篇‘乐记’了呀!这都快一半了!” “除了你们严老相公外,何曾有人有如此功底!” 听完王葛二人的讲述,三人均表示大大的不可思议,简直惊掉了下巴! “这还能骗你们?” “不信你们也在这儿听一会。” 王葛两人倒是诚挚的邀请。 现在他们似乎也因为自家礼部出了这么一位大才而感觉面上大大有光! “好好!” “我们也听听。” “真是神了啊!” 于是三人也就悄悄混进大殿,混在礼部诸官员队伍里,认真聆听起来。 愈听,愈是震惊!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 “乐由天作,礼以地制。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 “...” “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则此所与民同也!” 许平在那里也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后来干脆也不再直挺挺在那儿站着了,而是在神案前的一片空地内来回踱起步来。 反正虚空中的文字也是随着他的目光随时而动的,无所谓! 有时边踱步,甚至还边煞有介事地皱着眉头背起双手,或者干脆,来个大手一挥! 这倒不是他想装逼,而是确实越读,越感觉这《礼记》经文的确大有真义! 绝非俗世腐儒所给人的那般刻板印象! 所以在这种心神合一之下,他念诵出来的文句更加具有穿透力,直听得在场之人一个个无不沉溺其中,如听天乐,有时又热血沸腾,不可自拔! “这小子...” 严怀忠也早已经听呆了,紧握铁戒尺的手也不知不觉松了很多。 “我的天!礼部出大才了呀!” 混迹官场多年的那三名六部官员,不会不知道两年前严尚书于经筵上的那次“英勇”举动。 此刻听到许平竟也毫无差错的通背《礼记》到了这等程度,一个个莫不心中震骇莫明! “不行!这等难得奇观,我必须得找其他同僚一同来看才可!” 三人中有人低低念叨一声。 “我也去!反正俺部里闲人也不少,这等机缘错过,可就再无机会亲睹了!” “对!我也去!” 三人就跟约好了似的,“呼隆”一下就跑出大殿,跑出好远。 只是这会儿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可大殿内的一众礼部官员竟无一人注意! 只因所有人的注意力,已完全被许平吸引! “《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等到三名跑出去的六部官员再次回来,许平已经吟诵到了《礼记》第三十一篇,《中庸》篇! 而且同样的,依然毫无差错! 而这个时候,不只大殿内人群已挤得满满当当。 就连大殿外,也是人头攒动! 在三名官员的鼓噪下,六部内闲着没事的人早都已经陆陆续续跑过来看热闹! 越看之下,人们越是震惊! 也就自觉地再跑出去,去招呼更多的人! 如此往复,渐渐地人群竟然已经排到了礼部的那一座小桥上! “这位大人实在是大才呀!年纪这么轻竟然能将《礼》修习体悟到这等程度?” “怕是就连严老相公也很难背诵的如此完美吧?” “至少严老相公五十岁之前是别想达到这种程度的!” 大家都是儒生出身,如何能不知其中深浅? 人们赞佩的不只是许平背诵的文辞无差,更要紧的是他其中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和颇具美感的顿挫! 简直是有如天籁,直将“礼”之精蕴通过吟诵的方式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不行,我得去上报俺家尚书大人!” “我也要去。” “我也去!” 眼见得许平已经吟诵到了第四十二篇——《大学》,立即有人醒悟到这等奇观,或者说这等见证历史的时刻,正应当与自家大人分享才行! 不然之后自家大人反而怕是要责怪! 于是十几名官员纷纷再跑出去。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 “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此句一终,《大学》一篇再又诵完。 同样的无一差错,同样的,精蕴展现至极! “好!” 不知殿外谁高呼一声。 “彩啊!” 人们有感于许平那精妙的诵音,竟轰然一声,齐齐叫起好来! 可许平依旧不为所动,只沉浸在自己的激扬里! “《冠义》!” 第224章 不负所望 他依旧在来回踱着步,但或许是少年人的关系,念诵到这里,他自己竟也神采飞扬起来,只感觉胸中有无限的豪情需要吐露。 所以相比于严怀忠念诵时的那股沉稳浑厚,更多了几分霸气飞扬! 但这又恰恰给予了在场所有听众全新的体验。 人人热血沸腾的注视聆听着。 就连严怀忠心绪也开始有些激动: “这,大才,大才呀!” 他心中止不住喃喃。 “什么?礼部新来的官员?” “你们确定?他已经快把《礼记》全文一字无差的背诵完了?” 兵部值房,尚书虞文泰正百无聊赖,闲的发慌,偶然听到急匆匆跑进来的下属向他禀报礼部此刻情况,不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有宋一朝,有鉴于唐末五代的藩镇割据,武将地位始终不高,而兵部最高长官之职,向来也都是由文臣担任的。 所管辖,也不过仅仅是仪仗、武举、厢军、蕃军、民兵、弓手之类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于大宋真正的武备——禁军,则始终牢牢掌控在枢密院和三衙手里,兵部,是没有任何职权的。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兵部”名字看似霸气,实则闲散衙门一个。 官员们在尚书虞文泰的领导下,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也就是俩字——摸鱼。 哪里有什么热闹看,他们部门的人一定是最早到,去的也是最多的。 “闲的没事的都跟我到礼部看热闹去!” 虞文泰一声令下,兵部立即又空了十有八九。 “大人,俺们这儿也向来没有忙人呀?”有人边跟着虞文泰跑边心里嘀咕。 “什么?你说礼部新来的那个人?就是官家前几日刚刚策封的那个年轻官员吗?” “正是他呀!” “嘶...这年轻人难不成除了会奇技淫巧,还当真身具贤才不成?” “大人,您看要不要?” “走,去看看去!”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刑部和工部,听到下属汇报,两部尚书也随着属下官员到了礼部。 反正也快背完了,这会儿去又不耽误工作,就当中间休息! 唯独户部尚书因部门事务实在太多,无法抽出身,便派了一个右侍郎前去观看,要他回来后好好向自己汇报。 这些部门的长官之所以如此重视,只因许平这年轻人有如神兵天降般到了朝堂。 现在他们都还不清楚这位官家面前的大红人究竟是什么路数,又是站在朝堂势力哪一边的,多去打探打探,对自己终究有好处。 “哦?你说的就是樊楼对面,开沉香楼的那个小子?” 六部当中还有一个例外,便是六部之首,吏部的尚书莫俦! 此刻他听到亲信下属汇报,很是不可置信地放下茶盏问道。 “正是那人!”亲信肯定道。 “想不到这人,倒还当真有点才华呀。”莫俦皱了皱眉头,脸上阴晴不定。 他可绝不会忘记,不久沉香楼前,打伤自己爱子莫明远的,正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许平! 这小子下手极狠,自己爱子的命根子差点都被他给踢爆! 而莫明远,又是三个孩子中自己最喜爱的一个呀! 如此深仇,焉能忘记? 当时若不是顾及传言中这小子与官家关系匪浅,再加上后来蔡太师阻拦,他早就找到开封府尹滕绍元,要他将人直接下狱法办了! “大人,这小子有点邪门,您看要不要?” 亲信试探着询问。 关于莫三公子之前被打伤的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哼,雕虫小技而已。”莫俦轻蔑一笑:“还不值得老夫亲自前往一观,你去留意查探一下就行了,回来之后再与我汇报。” “是!大人。”亲信转身便出了阁门。 莫俦瞧不起许平的这点道行,实在也是有他自己实力的。 只因他是近几十年来,少有的中枢大员,兼具状元郎身份的人! 没错,早年科举,他是赵佶钦点的一甲第一人,妥妥的天子门生! 所以许平能够通背《礼记》全篇,在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儒家五经他尚且能够通背而出,何况区区《礼记》? 更不要说他那一身书画水准,便是官家见了也赞叹不已,常常引为同道。 不客气的说,就算许平这年轻人现阶段在官家面前很得宠,在他心里也并没有将这小子当成真正的对手。 一句话,不够格! “哼,许平。” 莫俦手捏着茶盏,向着阁门外冷冷一笑。 “臣下竭力尽能以立功于国,君必报之以爵禄,故臣下皆务竭力尽能以立功,是以国安而君宁。” “礼无不答,言上之不虚取于下也。” “...” 文思殿内,许平依旧在慷慨激扬的朗声而诵。 “这,这已经是到第四十七篇,《燕义》了吧?” “是啊!再有两篇就结束了!” “他从辰时初刻背到现在一直都没停?” “没有!一口气背到现在!” “中间分毫都没有出差错?” “没有啊!甚至连句口误都没有!” “我的天...” 殿外的礼部院落,人群已越聚越多,四部长官听着周围官员的议论,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讶异不已! 许平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虚空中出现的文字,耳畔仔细聆听着传来的诵音,早已全身心投入,对外界的其他一切干扰仿佛已完全断绝了。 他的全部精神,已完全灌注于经文之上! 甚至于口中所朗诵的东西,反而连他自己都再感觉不到! 从开始背诵到现在,不知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足足四个小时! 随着他此刻的吟诵,大殿内全部礼部官员,甚至包括尚书严怀忠在内,每个人的心绪也越来越激动,愈来愈紧张。 “千万要稳住啊!” “就快要最后一篇了,快结束了!” “许大人,加油!” “小子,没曾想你还真有这个本事,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可千万不要给老夫丢脸!” “...” “比终兹三节者,仁者可以观其爱焉,知者可以观其理焉,强者可以观其志焉。” “礼以治之,义以正之,孝子弟弟贞妇,皆可得而察焉。” “啪!” 随着许平口中的最后一个音节平稳落定,严怀忠顿感全身一松,本来紧紧握在手中的铁戒尺,也随之啪嗒一声落于地上。 “好!” “许大人!成功了!” “许大人好样的!” “真的全书无误背下来了!” 大殿内的礼部众官员们先自沸腾了! 第225章 抚恤 许平哼着小调,牵着白马走出宣德门。 没办法,就是这么潇洒,这会儿差不多刚刚日上中天,他又下班了。 方才在文思殿。 最后一节背完,礼部诸同僚先自激动! 甚至再顾不得所谓礼法,一拥而上把他抱起,再扔向半空中。 当然,随后再又接住。 接不住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也由不得同僚们不如此。 毕竟礼部在六部当中虽说素来排在第三,但严老相公为人太过刚直,加之礼部负责的诸事务本来也没多少油水可捞,所以就形成了礼部是如今六部当中最穷的一个! 就说人家工部,虽然一直也被人冠以一个“贱”字,可贱归贱,人家毕竟平时承揽工程,多少还是有油水的。 大宋工商繁荣,太穷自然被人瞧不起,所以礼部官员在其他五部的人面前,哪怕平级,也总是被人压一头。 更有甚者,在平时诸多的交叉公务办理中,有些其他部门的人还故意给小鞋穿。 如此情形,怎不令人气闷! 今天就不同了,许大人在其他五部的人面前帮大家大大长了脸!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礼部最扬眉吐气的一次! 怎能不令人振奋? 什么?你不服气?有本事你们部门也推举出一个? 所以看着文思殿外那一道道叹服的目光,所有礼部官员顿感压抑多年的怨气一下宣泄出来。 两个字,畅快! 就连老大人严怀忠也欣喜不已,尽管一直板着脸。 当他看着众人跟顽童似的将许平抛向半空,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只叮嘱一声: “别脱了手。” 之后就走出去与其他四部的长官寒暄起来了。 一直到院落中的众人几乎散尽,文思殿内的喧嚣才稍稍平息下来。 再接下来就是严老头儿当着众人的面,亲手郑重的将铁戒尺交付在许平手中。 所有官员这时候才感觉浑身一激灵。 可许平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诸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对大家功课的检查我会在两月之后进行,希望大家能提前做好准备。” “轰”! 此言一出,全场又是一阵喝彩。 这可比老相公之前定的规矩有人情味多了呀! 如此,许平又收割了一波人气,只把本来还稍显和颜悦色的严怀忠又给气了个面色铁青! “啥意思?好人都让你当了呗?” “大人!您这是又下班了吗?” 许平回想着严老头儿那气闷的样子正好笑的功夫,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恩,你们知道我来宫里当值了?” 对面正是张三带来的几人。 也许是他和李四说好的缘故,两人轮流,一人一天来护送许平。 “这还有啥不知道的?”张三笑嘻嘻快步跑上来,小心从许平手中接过马缰: “您受官家重用,那么多国家大事,就是您不来,官家也得想您,找您商讨呀!” “滚蛋!” 张三说的真诚,可许平却笑骂一声,抬腿就冲他屁股上踢了过去。 不远处的皇城司金甲卫兵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均是一愕: 就没见过关系这么融洽的主仆! 只是虽然笑骂,可许平却不为人察觉的泛起一丝苦笑: “重用个锤子!重用就不把老子安排在礼部当个小小员外郎了,更不会这么清闲老早就下班。” 倒不是他自虐,没事想给自己多找点活儿干。 而是这的确,正是事实! 官家如今之所以重视,不外乎就是冲着自己沉香楼里那些新奇的东西罢了。 或许还有帮助西军解决了那么一次大麻烦,皇帝或许觉得自己有些本事。 但这些,绝不足以使自己被委以家国重任! 至少在观场这条路上,要想掌控更大的拳力,向上爬。 只能靠自己! “大人,您下午还要去当值吗?” 张三紧随在许平身后,问道。 “不用了,明天醒来后,高兴了来溜达一圈就行。”许平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笑吟吟回道,一边随意观看着街道两旁景物。 “啊?”张三几人均是大奇! “大人,您是说,来‘溜达’一圈?” “俺们大人真行呀!皇宫都快当成了自己家!” “呸!你特么别乱说话!大街上这么说是想害大人?” “谁想害大人了?” “就是,怕啥!咱家大人跟皇城司张大人...” “住口!” 张三回头怒喝一声。 早年混迹酸枣门的时候,他就是这些人的头领,一喝之下,果然大有效果,人人再闭口不言。 许平倒是无所谓,只回过头来笑道: “好了,哥几个不用那么拘谨,就当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就行。” 张三等人见许平这么说,不由一个个大是感动,反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张三,我记得你和李四刚跟我的时候,带出的弟兄们有三十多个吧?” 许平忽而招呼着张三来到自己身旁。 “是啊,大人。”张三牵着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现在呢,那班老弟兄还有多少?” 许平一问,张三眼圈顿时不由有些泛红。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十足的底层、草根,但基本上都是年少时期便在一起的玩伴! 十足的发小! 相互之间感情可能比亲兄弟还要深! 可单单不久前的许园那场大战,就让他们永远失去了近十个兄弟! “大,大人...我们都是铁了心跟您的!不论什么结果都不会后悔!” 张三并没有正面回答许平的问题,只眼中泛泪,望着他坚定道。 一边说,马缰绳在手中也握的更紧! “恩,这个我知道。”许平轻轻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六、老七他们都安葬好了吗?” 张三一听这话,眼中泪水更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在他们身后一直紧随的三人也稍微听到些,一个个也是眼眶通红。 “都,都安葬好了,就在他们各自的祖坟那里。” “哦。”许平轻轻点点头。 看了看四下过往之人并不多,便顿下脚步来,又从系统空间内一下取出来一张一万贯的银票。 “这些钱你拿去,将它分成等份,分别送到小六他们家人手里。 另外,再去大相国寺里找一些和尚,给他们一齐做一场法事,所需费用,全部挂在我们许园账上,之后我自会要金总管去处理。” “这...大人!” 张三听到许平的话先是大惊失色,而望着银票上的那天文数字,更加不知所措! 第226章 失踪 这钱实在太多了呀! 足足一万贯! 就算张三跟了许平,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更不要说之前混迹酸枣门的时候了。 “大人,俺们弟兄自小在一起,情同手足,他们现在虽然不在了,可俺们自会照顾他们家里人,不需要大人您破费呀! 大人您能看得起我们,带我们出来,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这钱我们万万不能要!” 张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一把便将银票硬往许平怀里塞。 一边塞,一边眼眶中泪珠滚滚而下。 “大人,不可啊!” “我们绝不能收大人的钱!” 其他三人也呼啦一下围上来,异口同声,说什么也不肯要。 本来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是在酸枣门那里烂下去了,是许平,给了他们新生! “混账话!” 谁知,许平却一把推开他们的手,厉喝一声: “什么叫我‘破费’!” 他神情无比严肃:“那都是我们自己弟兄的命,知道吗?” “一个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们懂不懂!” 张三几人霎时愕然,或许是慑于许平的威势,一个个竟肃立当场,垂头不语。 “他们为我们许园做出这么大牺牲,这是他们应得的!也是我许平必须要做的!”许平神色依旧严厉。 可说完这句,语气终究缓和一些: “这些还不够,以后我能为他们家人做到的,还会去做!” “你照我说的去办便好。” 他将那张已经被推让的有些褶皱的银票重新折好,再次塞进张三手里: “你是他们的头领,要代我将这些事处理好,明白吗?” “大人!” 张三再也忍不住,拉着许平的手便跪倒于地,痛哭流涕! “大人!” 其他三人也是缓缓跪倒,每一个,均是泪流满面! 如果不是遇到了许平,如果不是许大人不嫌弃他们的出身,如果现在还在酸枣门那里一直烂下去的话,谁,又会可怜自己呢?谁,又会尊重你? 人都不在了,还给自己的家人发抚恤金? 江湖的底层厮混的人,何曾拥有过这种待遇? “好了,大街上,不要这样。”许平俯下身,轻轻将他们每个人搀扶起来。 “大人!”可四个人还是泪眼蒙蒙的望着许平。 这一刻,便是要他们为眼前之人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二话! “行了,回府!” 许平大手一挥,再也不看几人。 他一把从张三手里抢过马缰绳,当先便向着许园大步而去。 实际上他有些受不了这个,并不想要别人怎么感激自己。 何况就这件事来说,抚恤之类的事情,只是一个人,一个领导者,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 张三几人在后面快速地抹了几把眼泪,眼看着许平快要走远,只能抽抽鼻子,快步跟上。 —————————— 许园内,薛奇早已从皇城司回来,此刻正立在许园门口,充任府卫的角色。 一身冷酷的气质,便是不经意从许园门口经过的百姓,都会离的远远地尽量绕开走,生怕一个不留神惹这位煞星生气,被当成刺客一类诛杀了,那可就太冤了! 看他那眼神,绝对敢出手! 本来薛奇作为皇城司的亲事官,是完全不必亲自担任正门守卫这种角色的,直接交给手下皇城卒就可以了。 可他素来对人严苛,对待自己就更加严苛,凡事,必身先士卒! “呦,哈士...阿奇这是生着气直接回府来了?没出去先散散心?” 许平牵着白马走近正门,见到薛奇那副一脸冷酷的样子,不由心中好笑,便玩笑一句道。 他哪里知道,这家伙是跑到皇城司刚告完状,还碰了一鼻子灰回来的! “哼!” 薛奇冷哼一声,只装作完全没看见,单手扶住腰刀便转过一旁,愣是理也不理! 他一想到上午许平和滕绍元那副狼狈为奸的样子心里就来气,而一想到方才皇城司内张大人对自己的训斥,就更为来火! “这个世界都怎么了?怎么变的如此黑白不分?就连张大人也...” “难不成除了我薛奇之外,天下再也找不出一个正直之人了?” “英雄多寂寞啊!” “只愿持紧手中刀,快意恩仇,斩尽天下奸人!” 许平当然不可能知道此刻薛奇心中的这些丰富精彩,只是眼瞅着这家伙还是和早上一样,对自己一副冷淡,不由很是无奈,苦笑一下,也就默默牵着马跨进正门。 “大人!” 可是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薛奇一样,脑子一根筋。 其他所有府卫见到许平,依然是极为恭敬地弯身致意。 包括三名皇城卒! “恩。” 许平分别冲他们点点头。 “大人,不,不好了!” 就在许平将马缰绳交给其中一名府卫,并负手走向迎宾阁,想去饮盏茶好好休息休息的时候,陡然间听到李四那极为急促慌张的声音! “恩?” 许平心中猛地一动:“出什么事了吗?这是?” 李四和张三比较起来,平时还要稳重很多,至少如果不是出现特别重大的事情,他是断不会这么没有规矩的在府内大喊大叫的! “李四,怎么了?” 许平尽管心中震动,可依然保持着难得的镇定,依然负手于后,紧紧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李四,道一声。 “大,大人!大师父,大师父他,失踪了!” “啊!” 许平瞳孔顿时猛然一张,大惊失色! 失踪? 大师父? 鲁智深! 这胖和尚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的! 许平心思电转! “他身上还有不少伤啊!又是个路痴!” 李四的叫喊声也引起了府门处薛奇等人的注意。 薛奇冲其中一名皇城卒打个眼色,两人也快步奔来。 “大人,大师父,失踪了!”李四已经跑到许平近前,大口喘着粗气。 显然是刚从后院一路跑过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许平凝眉望着他。 “大,大概应该是今天早上。”李四双手扶着膝盖:“方,方才是邓大师最先发现的,然后就告知我了,要我快点告诉你!” “都跟我来!”许平低喝一声。 当先便奔向后院。 薛奇、李四等人也急忙跟上。 第227章 智深留书 老鲁不比邓元觉,心思细腻,这是个完全随自己心意的主。 你说他没有江湖经验吧,总能逢凶化吉,但若说有江湖经验吧,碰到母夜叉孙二娘那种,还差点被人给做成人肉包子。 这次他无缘无故失踪,如果再踏入那种黑店怎么办? “大人,大师父他该不会再不回来了吧?”李四边紧跟许平,边很是担心道。 许平听他话里有话: “怎么那么说?” “大师父平时对俺们都有说有笑的,唯独昨晚从茶室回来就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小的以为大师父喝多了不舒服,就没放在心上。 可今天一大早他就走了!而且没跟我们任何一个人说起。” 许平心里也是焦急,想到当时没让这胖和尚去给史进送信,估计是心里有气。 “可也不至于赌气就走吧?心眼怎么还那么小了呢?”许平有些懊恼。 “兄弟,你回来了?” “邓大哥。” 摘星楼二层是邓元觉、鲁智深他们的居所,许平等人一转过弯就见到了正背着手在走廊来回踱步的邓元觉。 “那秃驴没道理呀!无缘无故的就失踪,这不成心给我们添乱吗!” 邓元觉止不住抱怨。 许平苦笑一下:“他之前也没有跟你说起过半分?” “昨天他喊我一块偷偷出去喝酒,我没同意,怕这胖和尚再埋怨我,半夜的时候听到他喝的酩酊大醉、怒气冲冲的回房了,当时就心里奇怪。” 邓元觉道: “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来找他,谁曾想...” 他又指着旁边空空荡荡的房间。 “兄弟,老鲁按说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呀?什么事值得他生那么大气?”邓元觉很是不解。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许平苦笑。 自己低估了他和史进的感情。 “可是...”邓元觉忽而又道:“那秃驴走前好像在房间里又留下了一封书信。” “蛤?啥?书信!”在场之人俱是一愕。 “邓大师,您没搞错吧?大师父他,他会写字?”李四惊讶又忐忑的望着邓元觉。 许平也满脸问号。 “他会写个屁!” 他不由心中一阵暗骂: “连特么认都认不出来,还写信!当初杀了镇关西逃到代门县的时候,不是看到城门楼子上有贴的告示,这家伙不就好奇上去围观了? 后来听到人家老乡念才知道,合着原来是抓自己的通缉令! 会写?他会写个锤子呦。” 邓元觉挠挠头望着大家,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说这个事呗,我印象里老鲁也是没这个文化呀!可他书桌上又的确留了一封像是书信一样的东西。” “快带我去看看!”许平沉声。 众人在邓元觉带领下也就走进鲁智深房间,径自来到书桌前。 “喏,兄弟你看,这不就是?” 邓元觉指着桌案上一张纸。 许平一把抓起,所有人围在他身边也就定睛细看。 却见这竟然是一幅图! 粗看没什么,可若仔细看吧,不能说画的惟妙惟肖,简直啥也不是! 就见最右边,画的是一个烧着戒疤的胖和尚。 那胖和尚被画的肥头大耳、面目狰狞,而且肚皮大的出奇。 尤其脖子中间那一大串大约十来颗硕大念珠,尤其醒目。 按照许平的眼光,这基本上可以被理解成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合体了。 “这是大师父,这一定是大师父啊!” 谁知,李四一看却立即惊喜的高呼一声,一眼便认出来这正是鲁智深! 众人俱都回头深情地看他一眼: 不愧是你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果然心有灵犀呀! 大家又细看那幅图,却见图画的最左边,则画的是一座大山。 大山很好勾勒,也很容易辨认,最令人费解的就是大山中间画的那一个瘦瘦小人儿了。 “兄弟,你看。”邓元觉郑重地指着那幅图: “最右边这个胖和尚可能的确正是老鲁了,可这大山里的这个小人儿是谁呀? 怎么脖子、胸脯和胳膊腿上都画了不少蚯蚓呀? 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还是说这是老鲁的仇家?” “神特么蚯蚓!” 许平当即大大无语。 他一看到从胖和尚头顶上一直飞跃到小人儿那里的箭头就霎时明白了: 这特么画的是九纹龙史进! 这胖和尚是独自个儿跑出去找史进了! “好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许平轻轻叹息一声,也就随手将那幅神作一扔,扔到了桌案上。 “啊?大人?您知道了?”李四激动的望着许平。 薛奇也猜到七八分,只在一旁定定观瞧。 “对,他是去找一位老朋友了,想来没什么问题。”许平道:“找到之后,可能很快就一起回来了吧。” 他说着,语气也略微轻松。 “什么朋友啊?”邓元觉却奇怪。 “这个我随后再跟你说,邓大哥。”许平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可是他能找到么?”薛奇忽而开口:“这样独自去找,路上怕不是会出什么意外吧?” 语气中竟颇多担心。 许平望他一眼,也皱皱眉: “我的确也正担心这个问题,茶室商谈的时候你也在场都知道了,这家伙关键是不认路! 而且性子直爽,就怕遭了江湖黑店之类的黑手。” 此言一出,众人又均是默不作声,显然都颇为担忧。 “那要不我派人去寻一寻?”薛奇再次提议。 尽管对鲁智深心里有意见,可现在人是在自己看顾下无声无息出走的,自己多少要担负责任。 毕竟巡查府宅安危的任务是在他头上! 而且在自己人眼皮子底下失踪,自己的人却毫无知觉,失职不说,这简直也丢人呀! 薛奇身旁跟着的那个皇城卒也是一直低着头,一脸愧色。 “你们去不一定能把他给劝回来。”许平沉吟道:“何况谁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究竟到哪个方向去了,他又不辨方向,东西南北都有可能,去寻的话,我估计要费些时日才能找到他...” 第228章 四路寻人 方才有一些话他没有对薛奇讲。 以鲁智深的脾气,既然选择独自跑出去找史进,那么,不把人找到,或者说他不到了少华山见到史进,那是万万不可能回来的! 所以即便是薛奇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胖和尚,老鲁也绝不可能那么顺从地跟他们回来。 大概率反而会觉得皇城司的人罗唣,把人干翻了,然后他自己接着跑! 那么这两家之间的矛盾不就更深了吗? 所以最佳的人选,或者说唯一的办法,只能派得力的人找到鲁智深,并且跟着他一路去往少华山,而后,接上史进一齐赶回来! “大人!不然就我们弟兄几个去吧!” 李四这时忽而自告奋勇道,神色郑重。 许平心中一动: 对啊!派他们去正合适! 李四这十几个本来就是鲁智深的徒弟,名正言顺。 而且老鲁平时虽然时不时打骂他们,实则心里亲近的很,派他们去,老鲁一路上也绝不会排斥。 对!就这么办! 当即微微一笑: “好,看来鲁大师平日没白教你们这十几个徒弟呀。” 李四听了夸奖,顿时心中欢喜,只挠着头不好意思道:“大人说笑了,俺们为大人分忧,又为大师父尽点孝心,心里高兴的很。” “只是江湖之上不比汴梁城,各路英雄好汉无数,人心也更险,你们在外可一定要小心为上啊。”邓元觉叮嘱一声。 许平点点头,这和尚说的是。 李四这些人平日连汴梁城都很少出去。 对城内的各路势力或许他们闭着眼都能数出来,可城外更广阔的世界,他们就两眼一抹黑了。 当即也道: “邓大哥说的对,你们要小心记着。” “大人放心吧。”李四一笑:“俺们虽然不入流,但心眼还是有的。” 众人亦是一笑,派他们出去也不过是为了寻找鲁智深,想来应该也不会和什么江湖上的硬茬子出现什么交集,当下一个个也俱是放心。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不能只去一个方向。”许平道: “鲁大师不认方位,随性而往,所以...” 他顿了顿:“你们可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要有人去。” 好家伙,众人一听均是一怔。 可仔细想来,这可能也是唯一的法子。 “好嘞!大人放心,小人们自会安排。”李四振奋道。 看他那架势,倒是恨不能立刻就到外面去走一走。 “那你便去清点人手吧,点起十二名兄弟,要他们收拾好背囊马匹,把枪棒之类也带上,我在府门那里等你们。” 许平沉声道。 “遵命,大人!”李四双眼放着光,抱抱拳也就出去了。 “兄弟,他们能行吗?”邓元觉依旧担心。 “总得要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不是?不然将来如果有更危难的时候那怎么办?”许平一笑。 薛奇望着许平,则若有所思。 在府门前等了没多少时候,李四一班人就有说有笑,成群结队的走来了。 不同于以往的吊儿郎当,此刻他们一个个竟然精神抖擞,虽然队列仍然不成样子,可精气神比往常可好的实在太多了。 “大人,俺们人都到齐了,都是最得力,功夫也最好的弟兄。”李四右肩背着一个青色包裹,左手提着一条杆棒抱拳道。 看架势倒还真有点江湖好汉的样子。 可他此言一出,许平、邓元觉俱是忍不住一笑。 还“功夫最好的兄弟”,你手下总共也不过就十三四个,这一下就挑出来十二个。 所有人之前也不过就接受了老鲁和老邓两三个月的集中训练,功夫能好到哪去? 不过这次也并非要他们出门干架,当下许平只正色道: “恩,记住邓大哥方才的叮嘱,出门在外万万不要惹事,早去早回。 你们其中任何一路不论有没有找到鲁大师,一个月之内,必须赶回来,明白吗?” “明白!” 十来个人齐齐高呼一声,煞是整齐。 “恩。”许平点点头,又从怀里抽出四张银票: “老四,把这四张分别分给每一小队的队长,路上所有花费全在这上面,在外面不要太过节约,酒肉尽管吃,但也不要赌钱,知道么?” 李四满满的感动,接过后才发现,上面每一张,赫然竟都是,一千贯! “大人,这...” 许平摆摆手。 李四只得将银票分给另外三人。 众人接在手中后也无不大是感动,面色肃然地齐齐冲许平躬行一礼。 “好了,你们出发吧!”许平朗声。 “遵命!” 十来个人纷纷翻身上马,在李四带领下,一声唿哨,也就冲出了府门。 “薛兄弟,张大人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司里呢?” 看着众人离去,许平笑吟吟地走向薛奇。 薛奇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只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早晨跑去告状的事,只冷哼哼道: “大人你自己去一趟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平闻言一愕:“这特么怎么还时冷时热的呢?确定没毛病?想跟你套两句近乎咋这么难呢?不给面子?” 可也不生气,只苦笑一下问邓元觉: “金枝回来了吗?” 邓元觉听问,便道:“早晨的时候来见过我,之后就自个儿跑出去了,说是随后直接去沉香楼。” “哦。” 许平点点头,知道肯定是先去分舵那边了,便道: “那,我们便先去沉香楼里瞧瞧吧。” 到了沉香楼,方金枝果然已经回来,正和陈紫然、俆心瑶她们尽心尽责的招徕顾客呢。 许平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不由有些莞尔。 “掌柜的,这是又下班回来了?”金万福见许平和邓元觉一齐赶到,便迎上来。 “对,以后差不多每天也就是这个点。”许平一笑回应。 金万福不由赞叹地冲他摆个大拇指,跟着又望向邓元觉: “老邓啊,你这身子骨也不休养两天,这会出来乱跑啥?” “这么点伤有什么?”谁知邓元觉胸脯一挺: “对你来说算大事,可在贫僧身上这也值得一提?” 金万福不由白他一眼,搁这寒碜谁呢? 不过当下也只一把将许平拉到一旁: “掌柜的啊,有个事我必须得给您说一下,就是咱楼里这些货品,可是卖的快差不多了啊!” 第229章 三十万贯债务,结清 “恩。”许平点点头。 这不奇怪,距离上次调运货物时间过去也挺长了,中间沉香楼半歇业了一段时候,现在生意重新红火,可不是很快就要卖空了。 “我今天下午便去办这事,最迟明天一早就能把货品补足。”他对金万福道。 “哎!好嘞!”金万福喜滋滋应一声。 “对了,金大哥。”许平忽而想起,便把他独自个拉进隔间: “我记得你还有些账目没有还清是吗?” 金万福一怔,没想到这件事他一直记得。 “是,还有一些。”他有些嗫嚅。 “还差多少?” “没多少了,兄弟,我自己慢慢再想办法就是了,你不要管了。”金万福推脱。 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是眼前的兄弟和自己共度难关,并帮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现在尽管还欠了巨额债务,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又重新找回了以往的自信! 或许时运一来,自己未必不能抓住机会东山再起! “说啊,金大哥,老是拖着也不好,还差多少咱一次还完了,无债一身轻,不好吗?”许平望着他。 “这...”金万福眼圈开始有些泛红:“兄弟,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现在我手头充裕,你尽管说就行。”许平拍拍他的肩膀。 这倒不是他吹嘘,或者打肿脸充胖子,上次省城展销会拍卖的3.6亿一直还在系统空间躺着呢,一直没怎么动,若不是前段时间事情多,他老早就帮金万福把这事儿给结了。 “大约还有,还有三十多万贯...”金万福的声音几不可闻。 “我靠!” 饶是许平有心理准备,听到这里也不由心中大动。 “早知道不装逼了。” 三十多万贯,合到后世差不多一个小目标呀! ... 可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再推脱也不好。 何况自己当初有言在先,一年之内,帮助金万福将欠债找平! 当时便将右手探进衣襟,一咬牙:“系统!” “宿主?” “帮我取出六张分别十万贯的银票出来。” “好的,可是金万福不是说只欠了三十多万贯吗?” “我自有用处。”许平默念一声。 “好的。” 倏忽间,本来还空空荡荡的衣襟内,陡然出现了一沓手感上佳的纸张。 许平嘴角一勾,便将东西拿出来。 “金大哥...” 金万福见他一下从衣襟中掏出来这么多银票,当时就大吃一惊! 忙向身后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隔间方才稍稍安心,但依然立马将门给关的死死的。 “兄弟!你这是!” 他曾经巅峰时期也曾拥有过百万贯以上的家产,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许平掏出来的这些银票,每张最少都在五万贯以上! “这里总共是六张,每张十万贯,你拿好,去把债务给平了!” 许平拉过他的手,一把将银票全部塞进他手里。 “这...” 金万福霎时完全惊呆了! 六张。 每张,十万贯! ... 饶是他曾经也是东京顶级富豪,可这一下就拿出来六十万贯! 还是帮人还债。 这等气魄和阵势,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拿好呀!” 许平见他呆呆愣愣的只张着个巴掌就是不收起来,不由有些着急。 “兄弟!” 金万福本来就通红的眼圈此刻再也绷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许平身前! “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许平想拉他起来,但这家伙着实太重,一时竟然拉他不动。 “兄弟,你实在是我金万福的再生父母啊!呜呜呜!” 金万福此时百感交集,他想着家财荡尽、妻离子散后的日子,又想着从今日开始自己就要重见天日了,不由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大哥,别这样啊,楼里还有好多客人呢。”许平有点慌。 这家伙哭的着实太渗人了呀! “呜呜呜呜!” 可金万福依旧止不住痛哭,声音极是悲戚。 或许没有经历过他那般大起大落的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好了,金大哥,以后日子长着呢。”许平没有办法,也只得轻抚着他的背宽慰。 也不知哭了多久,金万福的心绪方才稍稍平稳一些。 “兄弟,我,我外债还只欠了三十多万贯,你给我的这些实在太多了。”金万福在许平搀扶下再次起来后,便对许平道。 边说,还边不住的擦眼泪。 但,那是欣喜的泪水! “没有,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许平则微微一笑。 金万福顿时一愕,但马上醒悟。 只见他抽出两张巨额银票,又一把用力拍进许平手里:“兄弟,咱哥俩之间的约定,我断不会忘!可这沉香楼,老哥我赠予你了!” “蛤?” 这回轮到许平错愕了。 这哥们儿,倒当真是财大气粗惯了呀! 价值二十万贯的房产直接送人? “不不不,这绝对不行!” “你听我说。”金万福却死死按住他的手: “兄弟啊,说实在的,我这三十万贯的债务,如果只凭我自己的本事,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 每年单是利息就有多少了? 何况利滚利之下,我这债务只会越滚越多,越到后面,越难有转圜余地了。 可现在你一举帮我将这些巨额外债找平了,就等于,是给我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是再造之恩! 我,我送你一座小小的楼宅又算得了什么!” 他眼中满满含着泪花,句句肺腑! 的确,本来他刚进沉香楼,也就是许平的一切刚刚起步,尚未发达的时候,那段时间还时常有债主上门追讨债务,而且利息高的离谱。 那段时候他也总是过的心惊胆战。 这种情况持续了挺久,一直到许平获封了前英国公府,并且大家都搬进去后,那些债主才没敢造次。 偶尔上门来催,态度也客气多了,更加不敢再狮子大开口,只按照市面上最低的息费索要利息而已。 即便是这样,情况有所好转了,可巨额债务毕竟还摆在那儿,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金万福念及此,也总是唉声叹气,愁苦不已,自认希望已极是渺茫。 一直到方才... “好了,金大哥,你听我说。”许平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两张银票再又推还他手里: “买下这座沉香楼,是我们之间的约定,除非大哥你不愿意将这座楼卖给我了,不然,这钱你是一定要收的!” 第230章 珠宝生意,东山再起 “不不!我绝不是这意思!” 金万福慌忙解释。 许平抬一下手制止,继续道: “我知道大哥你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就是珠宝生意,之前听你说,这也是你家祖上由来已久的行当,那么我们现在手里有本金了,为什么不能继续把祖传产业发扬光大呢?” 金万福眼前一亮,跟着心中又感动莫名。 自己日思夜盼的,他都为自己想到了。 “这二十万贯,一来是兄弟我买下沉香楼的钱,二来,也是希望大哥你能借这股力重新振作精神,把之前的宝玉楼重新再给经营起来! 也好让坑害你的那些王八蛋们瞧瞧,金家,绝不是他们使用些阴谋手段,就能打趴下再站不起来的!” “兄弟!” 他说的慷慨激昂,金万福听到这里更已是泣不成声,差点又给跪下来。 光耀门楣,做大“宝玉楼”招牌,那正是很小的时候,祖父抱着自己便对自己的期许呀! “大哥不要这样。”许平忙又扶住: “我知道,你在那个行业里就是最棒的,而且你只不过需要一股东风而已,东风一起,你必定可以东山再起,重回巅峰!” “兄弟...” 金万福已完全哽咽了,实在不知再说些什么。 一股势不可挡的浩荡之气在胸中沸腾! “另外,这沉香楼的话,以后大哥若你想再赎回去,兄弟我也绝无二话!”许平又拍拍胸脯保证。 “不不!”金万福拭了一把眼泪,听他那么说,慌忙拉住他的手: “兄弟,你这是什么话?老哥我若是那么想,方才也不会主张把这楼送给你了呀。” 许平闻言,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心道: “恩,不赎回去就好,不然我瞎折腾个啥?” 不过面上仍道:“大哥,我这说的也是心里话!” “此事不必再议!”金万福态度坚决。 缓了一下方又奇道:“兄弟,我这外债只有三十多万贯,你给我的这四张四十万贯,又是怎么回事?” 许平嘴角一勾:“做生意么,尤其是珠宝这种生意,难道不是准备越充分,资金越充裕越好吗?” 金万福一听,顿时又是大为感动。 的确。 尤其像珠宝这种大生意,最怕的就是资金不足。 资金不足的话,根本连最起码的铺货都搞不定,更不要说招徕高端顾客了。 而愈是高端的顾客,其间的利润,自然也就越大。 “兄弟,你真的是,为我着想太多了!”金万福满满的感叹,又是满满的感动。 “兄弟之间,不说两家话。”许平则淡淡一笑,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日后老哥在珠宝界发达了,小弟也是与有荣焉不是?” 金万福眼眶又是一阵泛红,望着他坚定的点点头: “放心吧!兄弟!有你的鼓励与支持,我金万福,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刻,不同于以往,他的眼里,似乎又有了光。 而整个人的气质,一下似乎也回到了从前做大掌柜时的那股睥睨四方! “那就好。”许平笑道:“接下来,大哥你便主要用心操持宝玉楼重新开张的事吧,以后宝玉楼重新开起来,你的主要精力也放在那边。” “这...”金万福却立时又错愕了:“兄弟,你,这沉香楼...不要我了么?” 他说的委屈巴巴,许平望之却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赶忙又解释:“你想啊,宝玉楼重新开张了,自然是千头万绪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你这个大掌柜亲自坐镇,而现在我们这沉香楼,可说是已经走上正轨了,你这样一个大才,如果始终窝在沉香楼里的话,那就太屈才了!” 他的确是肺腑之言。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就能明显看出,金万福这老哥,于生意场上,绝对是干大事的人!没得说! 这样的人若不放他出去开疆拓土,那岂不是太过可惜? “恩!我明白了!”金万福望着他郑重点点头。 不过随即又道:“兄弟,但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可一定要答应,好吗?” “老哥但说无妨。”许平道。 “首先就是,这四十万贯。” 金万福指着右手的四张银票:“这些都是我欠兄弟你的,日后生意起来,我慢慢还给兄弟。还有就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方才正色道: “我金万福虽然算是出去单干了,可是,我永远都还是我们许园的人!这样可以吗?” 似乎是怕许平不同意,忙又补充: “今天能走到这一步,都是兄弟你一路帮扶我过来的,这一大笔债务,是你帮我找平的,这一笔巨额启动资金,也是兄弟你资助我的! 没有你和许园,就不会有后面宝玉楼可能的一切!” 他说的情真意切,许平听之也是满满的感慨: “老哥啊,许园么,就是你的家,你愿意就一直住着,这没什么好说的。” 一边说,一边还拉住金万福的手。 尤其想到一同走过的那些风雨: 或许到最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才是最弥足珍贵的吧。 “不!你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金万福却更是郑重:“我的意思是说,将来宝玉楼重新开起来了,也算作是我们许园的产业!” “啊?” 许平顿时大惊。 这就太不好意思了吧! 你这老哥咋这么具有大同精神呢?思想格局不是一般的高啊! 现在才是宋朝啊! 你确定不是和我一样从未来穿越来的? “这个...”他顿时陷入沉吟。 “兄弟,你莫不是不想要许园沾染珠宝之类的产业?”金万福焦声。 他早就预感到了,眼前之人势必会在东京城风生水起,后来的发展果然如同自己预料。 做生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傍上一棵强壮有力的大树! 前英国公府还不强? 官家面前的红人还不强? 单凭这些无形的资源就比自己多少年的努力都要好使、管用的多! 自己不往上靠那才是傻! “不,我只是觉得那样你太吃亏了。”许平如实道。 “吃啥亏呀!我赚大了好吗!”金万福心中狂吼:“不然没遇到你,我现在不还是一个欠了巨款的破落户!” “这样吧,金大哥。”许平望着他真诚道:“你的宝玉楼重新开起来,所赚的钱与许园三七分,你拿七,剩下的归许园,然后中间有任何资金不足的情况,都由许园这边担着,你看这样行吗?” 金万福一颗心霎时便安下来,跟着狂喜,可跟着,又是莫明的感动:“许兄弟待我,当真是厚道至极啊!” “兄弟!” 噗通一声,他竟然又给跪下来! “卧槽?咋回事这是?” 许平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毫无征兆的,还说跪又给跪呢? 啥情况呀? “老哥?”许平只得硬着头皮再扶住他。 “兄弟啊,不论你怎么说,宝玉楼开起来,盈利和许园五五分! 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就跪死在这儿,再不起来了!” “好家伙!” 许平彻底无语了。 这怎么还有哭着喊着要给人送钱的? 确定没啥大病? “那好吧。”他只得无奈应承下来。 第231章 造访皇城司 皇城司衙门,许平和方金枝二人正在后面别苑的客堂里静坐着。 他们在等一个人。 自然等张如晦。 吕师囊被人掳走,明教的人连续两日暗中搜寻竟然没有结果,许平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也只有求助张如晦的皇城司了。 尽管吕师囊身份敏感,可就上次的许园夜宴来看,张如晦对他竟然表现出了难得的好感,整场宴席上每每与之对酌低语,时而谈笑风生,显的甚是投机。 虽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可这一幕,终究被许平牢牢记下了。 这对身在龙潭虎穴之中的明教众人而言,毕竟是件好事。 “平哥,你说张大人他会帮我们调查吗?”方金枝娇柔的身躯缩在宽大的太师椅里,小手抓弄着裙摆。 “没什么问题。”许平冲她一笑,宽慰一声。 没办法,如许佳人,上头啊。 “那...”方金枝似乎还是很担心,想再说什么。 “许大人,我家大人进宫面圣去了,估计还要半个时辰方能回来,下官听说您来,特意前来陪话几句。” 就在这个当口,自门外走进来一人,身躯宏伟,有若铁塔! 正是皇城司头号亲从官,上一指挥,王虎。 许平见到来人,也忙站起身:“是王大人,客气了。” 他对张如晦的这位头号亲信印象也是极佳的。 “坐坐。”王虎忙紧赶几步,上前招呼。 他刚从外面执行公务回来,听说许平来到,就赶到这客堂来了。 许平是自家张大人的好兄弟,又是如今官家的红人,现今官职品阶亦比自己高,他若不过来陪几句话,等张大人回来了,难免要唠叨他慢客。 “大人造访皇城司,想必有什么急务?”王虎一边亲自为许平二人斟着茶,一边问道。 “两日前有一位朋友无故失踪了,所以特来请张大哥帮我调查一下。”许平回应。 “哦?”王虎很是错愕,放下手中茶壶后便神色冷然道:“还有这等事?” “这人你也是认识的,就是上次宴席中,同席而坐的那位吕师囊吕先生。”许平道。 跟着又一指身旁的方金枝:“也就是这位方姑娘的叔叔。 “哦!”王虎会意:“是那位做漆树生意的杭州吕先生,我家大人回来之后还念起他几次,每每夸赞吕先生有经国之才。” 他说的真诚,可许平听了却不免心里嘀咕:“那家伙还有这本事?我怎么看不出来?” “张大哥慧眼识人呀。”他干笑一声。 “吕先生被人劫走,大人你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吗?”王虎正色。 “大约是在两日之前,也就是那晚许园事情的后一天。”许平道。 “可是在祥符县?”王虎突然发问。 “啊!”许平和方金枝俱是一奇。 他是怎么知道的? “大约半月前有探事卒回报,说是祥符县周遭发现了一处商队很是可疑,是从太原城过来做煤炭生意的。”王虎皱眉道: “可是我派人盯了几日,又没发现什么特别异常,对他们的盯梢便就松懈了,难不成...” “王大人,劫走吕先生的,是弥勒教的人啊!”许平沉声道。 “啊!” 王虎当即大惊,霍地一下便站起身来。 “大人,你说,可当真?” “这等事情,不敢有半句虚言!”许平正色。 “大人你且稍待,下官需要出去一下。”王虎道出这么一句,便径自出去了。 “平哥,万一过会皇城司的人问起,吕叔叔为什么会和弥勒教的人结下仇怨,那该怎么办?”方金枝见王虎走远,方才敢小声问道。 显然,皇城司内庄重肃杀的氛围,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放心吧,我自有计较。”许平淡淡一笑。 又坐了有一刻。 “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马虎对待!你速速遣一百探事卒即刻前往祥符县!直到查出详细再来禀报!” 门外已经传来张如晦沉稳而严厉的声音,且越来越近。 “大人,王指挥已经带人先自去了!” “恩,你也速去!” “遵命!” 听着来人脚步声踏入客堂,许平示意方金枝一同站起。 “兄弟,来了?”张如晦大踏步而入,凝着眉看许平一眼便径自坐往主位。 “大哥,事情你也都知道了。”许平拱拱手。 “坐。这弥勒教已经近十年未曾敢在京师兴风作浪了,想不到今天,竟又死灰复燃!”张如晦口气冰冷。 “如果城内没有相关内应的话,我估计他们做不到这么顺利。”许平已然坐下,也是肃然道一声。 “内应?你是说?” 张如晦与他相视一眼,当时明了了几分。 “苍龙义社。”许平口气平静。 “恩...”张如晦颔首,沉吟片刻:“不错,他们暂时拿你没有办法,便去向你身边的亲友下手了。” “为了掩人耳目,撇清关系,便借助弥勒教之力。”许平应和一声。 方金枝闻言不由芳心一动: 这家伙瞎扯还真是个高手,本来吕叔叔为什么会和弥勒教扯上关系的问题,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说的是。”谁知张如晦反而很是认同。 “哼!” 只听他猛地一拍桌案:“本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在京师闹的天怒人怨,现在竟又敢勾结叛贼!一旦抓住主谋贼首,势必将之投入皇城司大狱!” 方金枝闻言不由心中先自一颤。 尽管说的并不是她,可皇城司大狱... 进去的人,最少也要褪层皮啊! “方才王指挥听说已经先自出去了。”许平在一旁反倒宽慰一声。 “恩,他已带人先行去往了祥符县暗查。”张如晦怒气稍减: “此事事关重大,如若被官家知道,势必也会天威震怒啊!” 许平点点头。 的确如此。 当初王则于贝州、齐州等地起事,声势颇大。 主要这等泯灭人性、蛊惑人心的斜教明明已在二三十年前便已伏法,还是以相当手段被镇压,可现在,竟然又重新抬头了! 而且还公然地在天下腹心之京师大肆活动。 这岂不是对皇权赤果果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佶就是脾气再好,焉能容得了他们? 何况最可怕的,便是朝中官员也有人被其洗脑... 第232章 代价,灰飞烟灭 “最可恨的便是那苍龙义社!”只听张如晦又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道一声。 “明明已在皇城呼风唤雨,又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和此等斜教沆瀣一气!” “大哥,小弟以为,这未必是他们整个帮会的全体方略。”许平道:“也可能只是其下属某个分龙头甚至堂主的个人行为。” “就算如此,一旦查出来,他们整个帮会也难逃得了干系!”张如晦又恨恨道一声。 许平不太明白今天这老哥怎么如此痛恨苍龙义社,便不由道:“大哥,你这是...” 张如晦端起茶盏猛地灌一口: “你有所不知,今日官家还曾向我问起过苍龙义社的事。” “哦?” “不久前青龙分社的龙头,王宜年府宅的那场大爆炸你也知道吧?” “知道。”许平不由心中猛地一动! 这件事难道还没有过去?官家还在查? 大宋律例,民间不经报备而私藏大量炸药,是死罪! 何况还是在皇城附近! “官家实则对那件事一直存着疑虑,近日刚好招揽到了林道士,便要林道士帮着看看那大爆炸的前因后果。” “看看”! 许平心中不由狂震! 那道士,特么。 会圆光术! 那日在东太乙宫,他不就是施展圆光术看到了自己去之前,在礼部文思殿的情形了吗? 这要是... “那后来呢?”他强抑制住心中的震动。 方金枝因不知林灵素的本事,反倒没太当回事。 “后来。”张如晦皱着眉:“这件事说出来兄弟你可能就觉得有些玄奇了。” 他道:“那林道士我听说是有个什么本事叫‘圆光术’的,所谓圆光术,也就是能在虚空中呈现出幻影来,以看到过去与未来之事。” “这特么!”许平感觉自己的心已提到嗓子眼! “这两日官家与林道长甚是亲近,央他看了不少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那大爆炸之事一直在心中耿耿于怀,官家自然提及。” “自然,自然...” 许平喏喏,暗自擦了把冷汗。 好在张如晦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可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张如晦皱眉道: “那道士其他的施法都很灵验,包括官家怀念曾经在端王府的一些日子,那道士都能帮官家倒拾出来,有如亲临! 可那大爆炸之事么... 官家今日跟我说起,林道士当时施法数次,但硬是没投放出来! 只有爆炸发生的瞬间,有冲天巨震之像。 就见影像中一座华丽的高楼被连根拔起,瞬间便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而且中间好像还有果体人影随之冲出,看样子是被炸的极惨的。 你想啊,瞬间连衣服都炸没了,那得何等凄惨! 可是除此之外...” 他又皱了皱眉: “要想看到在此之前埋设火药的人是谁,影像便一片模糊了。” “呼!” 这话音刚落,许平和方金枝便不由同时长长舒了口气。 尤其方金枝,当听到那什么林道士会“圆光术”这等神奇本事时,当时就吓的花容失色! “这倒当真是个奇人,只是没曾想有这么大能耐。”许平忙赞誉一声。 “这道士,还当真是个可怕的人物啊!”他暗自咬了咬牙。 “不错,会这等玄奇本事的人,也是我生平所仅闻。”张如晦也叹道:“如若是个心怀正义的人,倒也未必不是国家之福啊!” 他说着,目光又看向了门外,看向了门外苍穹。 似乎看了很远很远。 “那林道士对这爆炸又有什么解释呢?”许平又问。 眼下对这类事情知道的多一些,无疑对自己大大有好处! “语焉不详。”张如晦长声叹道: “据官家所说,林道士最后的意思,可能是说主使这场爆炸的人,其修为程度,要远在他之上!” “这...” 许平闻言一奇,跟着干脆差点笑出声来。 “我的修为水平远在林道士之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反倒是方金枝听到这句话不由悄悄望了眼许平。 眼神中既有崇仰,又脉脉含情。 对许平修为境界的猜测,邓元觉自然是跟她说起过的。 明尊! 在她心里,明教传说中的最高境界,吊打一个俗世的道士,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这时许平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系统?” 他心中默问一声。 “宿主,有事?”系统的声音仍然一如既往冷冰冰。 “是你帮我抹去的吧?” “算你聪明。”系统答道:“不然你小子这一次不就死翘翘了?” “死翘翘个屁!”许平依旧嘴硬:“我就不能带上戒指直接跑路?” “你真跑了,你自己也会灰飞烟灭!” 嗝! 许平霎时愣住:“什,什么意思?” 他以为系统开玩笑,可系统的口气明明又,不容置疑! “要你拥有如此神通造化的能力,你以为那么简单?这方世界里,如果最后异族还是将华夏国土侵占殆尽的话,你自己也会跟着陪葬!” “卧槽!” 许平当时心里就大惊! “你,你没开玩笑吧?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 “从你选择穿越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属于了,戴上皇冠,便必要承其重!” “卧槽!” 许平心里又惊呼一声。 这特么叫什么来着,道德绑架啊! “我只是来看看的!能反悔吗,大哥?我就是想来发点小财而已啊!”许平心中狂吼着: “还有之前我所说的什么当官救国之类的屁话都是我吹牛逼的! 系统? 系统大哥? 系统哥?” 可任由许平怎么呼唤,系统都再无踪影了。 “靠!” 许平心里又不由重重暗骂一声。 灰飞烟灭? 自己万万不想灰飞烟灭啊! 自己怎么就不明不白地和这劳什子国运绑在了一起! “兄弟?” “平哥?” 等回过神来,已经发现张如晦和方金枝都已凑在他眼前,正着急而关切地望着他。 方才系统说的话对他震动太大,以至于有些失态了。 “咳!阿...” 许平只得轻咳一声:“没事,那个,我只是想到那个...林、林道长,能耐太大了,很是吃惊而已。” 张如晦闻言,搭在他肩头的手也便滑落,并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不只你呀,我何尝不是? 可这世间高人,又总是这般千奇百怪,又藏龙卧虎的。” “说的是。”许平应一声,跟着又试探:“那这么说,那场大爆炸之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喽?” 第23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这么问,自然心中怀着希冀。 “快别查了吧!” 可张如晦却摆摆手:“哪有那么轻易?事关官家安危,便是天大的事。” “大哥说的是。”许平暗自咂舌:“我也没想要炸官家呀?” “何况此事到现在不是已经有些眉目了?”张如晦又道。 “啊?”许平心中一动:“大哥何意?” 张如晦微微一笑:“林道长既然说背后主谋之人修为在他之上,那我们便可以试着以此为突破口进行查证。 你想,眼下弥勒教又突然出现在汴梁,并公然作恶,事情岂有那么凑巧? 再者他们人人崇仰弥勒菩萨,又皆以修行为能事,或许...” 许平不由眼前一亮! 对啊!这不就是天赐的一个垫背的吗! 当下便喜滋滋应道: “大哥说的在理!背后主使是弥勒教之徒亦极有可能!他们本就对官家朝廷心怀不满,借此进行恫吓亦未为不可。 况且弥勒教既修邪术,那么其中有修行超过林道长的人物也非没有可能。” “不错!”张如晦沉声应道:“所以接下来,我们正应当以此为方向进行查证!” 跟着单手成拳,紧紧一握敲在桌案上:“抓住之后,必当格杀勿论!” “好家伙!”许平心中一动:“还好调查方向转变了。” 过了片刻。 “至于吕先生嘛。”张如晦又嘴角微微一勾,对许平和方金枝道: “你们且宽心便好,不出两日,祥符县那边势必传来消息,到时我自会派人协助你们将人救出来!” “如此,就有劳大哥了。”许平闻言,忙站起身来,冲张如晦一抱拳。 又和张如晦相谈一会,许平便与方金枝离了皇城司。 “平哥,这次又要多谢你了。” 两人分别骑在马上向许园慢慢赶着,方金枝道一声。 “傻姑娘,又跟我客气了?”许平转过头展颜一笑。 望着她的目光很是柔和。 方金枝俏脸一红:“那也要说一声嘛。” “那就是假客气了?” “坏蛋!” ... 回到归来堂自己的房间休息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天已入夜,已是近晚饭时间。 方金枝特地来敲门,喊着许平一同去进晚餐。 因为张如晦已经许诺了两日之内便会有吕师囊的消息,所以这丫头心情大好,饮食间的胃口也很明显好转很多。 “看不出来。” 饭桌上,许平一边啃着烙饼,一边煞有介事的说道。 周围人,如邓元觉、薛奇等俱是一奇,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杨志和杜微因为身子好了很多,今天也在场。 “平哥,怎么了?”坐在许平身侧的方金枝小嘴塞的鼓鼓的转而望着他。 “唉!看不出来啊,有些人还挺能吃,饭量也挺大。” “噗!” “哈哈哈!” 不只邓元觉和杜微大笑起来,就是不远处下人那一桌的众人闻言也不由暗笑出声。 他这说的谁,谁还能听不出来? 众人中唯独杨志和薛奇面色始终平缓。 “平哥,你...哼!”方金枝霎时晕上双颊,又一边用小手掩着腮帮,含糊不清的说着。 “哈哈!也就当着许兄弟的面,不然以往金枝可是大家闺秀的很。”邓元觉大饮一口酒,乐呵呵说道。 看着他们两个小年轻打情骂俏,他是打心里高兴。 “或许教主他老人家见到这乘龙快婿也会欢喜异常吧。”邓元觉不由想着。 “呵呵,听人说女孩儿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放下雕饰,无比自然。”杜微也大有深意的附和一句道。 方金枝想反驳两句,可无奈嘴里塞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情急之下竟然瞪大眼睛愣是说不出来。 只得双手蒙住面半俯在桌案上。 一边又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想快些咽下,以便痛骂这两人几句! 胳膊肘往外拐,太可恨了呀! “许相公他这肯定是开玩笑的,姑娘不必介意,他绝非是疼惜饭钱,我能听得出来,你说是吗?许相公?” 杨志忽而放下手中饭碗,看了看方金枝,又望了望许平,神色无比郑重道。 “我靠?” 许平本来确实是面带微笑的,听他发问就想应和。 很明显人家就是好心劝和。 可当他甫一看到杨志那无比认真的神情时,“呵呵呵”,不由“噗”的一下便笑出声来。 “恩?嗝,呵呵呵...”不只许平,就连向来冷酷无比的薛奇当一抬眼看到杨志那认真的神色时,也不由一边端着饭,一边暗笑出声。 “嗤,哈哈哈哈哈!”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放下饭碗便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出来了。 邓元觉和杜微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然而当转过头看到杨志那带着青色胎记的认真脸庞时... “哈哈哈哈哈!” ... 俩御厨之一的郭有为正捧着他的祖传拿手好菜靠近归来堂膳堂时,陡然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大笑声,不由立时顿住脚步,神情愕然。 “咋了?这是?怎么都这么高兴?笑的肚子都痛了啊?听这意思。” “大人。” “噗,大人!”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膳堂里以许平为首,几个人都笑疯了。 简单来说,就是,笑点变的低的无比。 每当其中有人想不笑时,可一看杨志那张奇葩面孔的一本正经,就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所以御厨明明很正常的一句“大人”,可许平听了却不由又拍着桌子大笑。 “大人,没,没说错啊?”邓元觉一边抹着眼泪:“许大人?” “哈哈哈哈!”他俩相互对视一眼,再又大笑出声。 这一幕完全把郭有为给搞蒙了! 什么情况呀! 许大人他们都疯了吗? “大人...” “哈哈哈哈哈!” 终于感觉肚子有些痛,也知道这样实在不成体统,许平用两手狠狠拍了拍两边面颊,几乎是用扇的! “不能笑了,不能笑了。”他低声自语。 “咳!”又重重咳嗽一声:“那个,郭师傅,把菜放在饭桌上就行,你吃过了么?不然就一起吃点吧。” “一起吃点?” 本来笑声好不容易有些止歇的邓元觉、薛奇等人一听... “那个,郭,郭师傅,不好意思啊,见、见笑了。”许平也抹着眼泪:“来了这么久,你叫啥名字来着?” 郭有为已完全摸不着头脑:“小人郭有为。” 郭有为? “哈哈哈哈哈!” 郭有为心里气啊! 我不就报个名字吗?干啥你们这是? “大人?” “哈哈哈哈哈!” ... 终于笑声再又略微停歇,许平只感觉自己的脸都早已笑疼了。 “这,这个铁锅里装的是什么菜?” 他指着方才郭有为端上桌的那个高高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铁筒”的铁锅,想要引开话题。 “回大人,是烤羊腿儿。” 烤羊腿儿? ... 场面再次失控了。 “这有什么讲究吗?”许平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无比艰难的正色问道。 “回大人,这是小人家祖传的。” 祖传的? ... 许平正和众人笑的几乎要趴到桌子底下的时候,陡然心中一凛! 第234章 枪袭 拉着郭有为走出膳堂,以便远离屋里那群已经疯魔的人,一番正经的细问之后,许平不由大喜过望! 因为这郭有为,正是孙羊正店大掌柜郭东来的长子,孙羊正宗烤羊腿的第九代传人! 早年他父亲为了使他能有个好前程,托朝中大员的关系,将之送进了皇宫御膳房! 郭有为在宫中逐步成长,所做菜品极得官家赵佶称赏,是他最喜爱的十名御厨之一! 当然,送给许平的另外一人——善做粤菜与川菜的孟广才,也位列其一! 正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官家才把他二人,一南一北各有特色的两个,特意从十人中抽选出来送给了许平。 许平知道了这其中关节,第一反应自然就是——郭老的一生夙愿,想要传承自家祖传烤羊腿儿的秘方,有着落了! 当即他冲回膳堂,将那做好的烤羊腿儿仔细一尝,果然,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不! 因为这是少东家郭有为亲手精心烹制的,比孙羊正店一般的烤羊腿儿味道还要鲜美数倍! 许平激动了。 简单跟屋内仍然疯魔的几人寒暄几句,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清,就径自跑回了自己房间。 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快快的传给郭老! 只是一打开手机才发现,特么竟然没电了! “我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手机没有一点动静呢!”他气的心中暗骂,又暗自责怪自己粗心。 就该提前备好几块电池备用的。 “系统,回后世!” 他掏出青铜扳指便轻喝一声。 氤氲泛起,清香袭来,再一眨眼间,许平已然回到了自己在言午堂别墅的三楼卧房!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此刻他望着周遭满满的现代气息,一下竟升起了极强的隔世之感! “唉!竟真的好似一场梦。”他不由喃喃着。 可也知道不论是北宋那个时空还是如今身处的这个环境,都通通不是梦境,而是,无比的真实! 尤其北宋的时空,如同系统所说,他已被强行绑定了,一旦历史的车轮照着原有轨迹滚滚向前,那么,他自己也会被碾地粉身碎骨! “既然如此,唯有一路向前走下去!”他将攥在手心的青铜扳指紧了又紧,才放回内衬。 将手机充好电后,他便取过对讲电话: “猎隼,干啥呢?” 江岚风这家伙人如其代号,就宛如一只警惕时刻在线的鹰隼一般,凡事找他自然还是靠谱。 再说现在天狼那家伙应该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是平哥儿。”电话里传来猎隼略显惊讶的声音:“这可是有好几天没听到你声音了啊。” “这不是刚回来?” “玩游戏有点太迷了吧?”猎隼看似不经意的道一声。 实则,许平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大不以为然。 “去!不玩那‘游戏’到哪里搞钱?”许平则不由心中暗骂。 不过仍道:“随便玩玩,天狼的身子怎么样了?” “已经从医院回来了。”猎隼回道:“现在已能撑着拐独自个儿走路了。” “这么牛?”许平不由惊讶。 这家伙的康复能力也未免太强了! “要不咱弟兄找个地方去喝点?”他提议。 对这两名特战队员他无疑是极为喜欢的,更是满意! 现在回来一趟,当然要拉近感情。 “算了吧。”猎隼却一口回绝:“现在小狼受了伤,整座言午堂的安保我都要负责起来,可没那功夫。” “我和你们在一块,你们的安保目标不就随时在身旁了吗?”许平笑道:“还怕出什么意外?” “说了不去!” 谁知猎隼却似乎忽而正色:“你怕是还不知道这几天江城发生的大事吧?” “江城大事?什么大事?”许平凝眉,隐隐已有不好的预感。 “顾海东,被人枪袭了!” “啊!” 许平大吃一惊,霍地便站了起来! “你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 “东叔那么多年雇佣兵出身的人会被人枪袭?” “正在查呢,何怀明将这事也告诉了郭老,郭老也在暗中派人查这件事呢。”猎隼声音放低。 “郭老也惊动了?” “这事蹊跷。”猎隼道:“当时顾海东带人和何怀明一辆车,他们刚到了公司大厦下了车,就被人给狙击了!” “这!”许平很是吃惊,静静听着。 “要不是顾海东多年雇佣兵出身的职业素养,第一时间嗅到危险便将何怀明扑在身下,那敌人的那一枪,事后分析来看,很可能会将何怀明直接一枪打成重残!” “就是说敌人的第一目标是何怀明?” “当然!” 许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紧紧拧着眉头,快速思索着,片刻才道:“那你刚才说打成重残,就是说那个狙击手并没想要何怀明的命了?” “是的。”猎隼回道:“能逃过顾海东布下的那么严密安保的,一定是高手!而且很可能也是军界出身的,不然没这个本事!这样的人很少会失手的。” 听他这么说,许平也觉得很在理。 “平哥儿,你现在在房间的,是不是?” “废话!”许平没好气道。 “你等我一下,郭老托我有东西给你。” “嘟”。 猎隼便挂断了电话。 许平独自在轩敞的房间里站立着,仔细思索着背后凶手可能的来路。 “叮”,门铃声响起。 许平望了一眼视像,见是猎隼,方才开了门。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下意识的开始留意自身安全了。 毕竟那凶手虽指向何怀明,但未必就不会指向自己!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跟《踏雪图》有关,或者,干脆跟上次暴打王元杰的事有关! “难道是省城王家的人?” “平哥儿。”猎隼一进房间便快速带上了门: “你看这些,是郭老托我转交给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快步走到书桌前,将右手提的一个公文箱轻放在桌面上。 台灯的映照下,军绿色的公文箱流动着温润的色彩。 “这是?”许平走近。 通过方才猎隼的动作,他已经察觉到这个公文箱的重量怕是不轻。 猎隼也不回话,半蹲着身子快速划定了密码。 “啪”的一声,箱子便打开了! 定睛看了箱子里的东西,许平不由大吃一惊! 就见那里面,赫然便是一排又一排,码放的整整齐齐,塞满了整整一箱子的子弹! 第235章 怪异洒水车 “平哥儿,这是郭老的意思,总共一千发特制沙鹰子弹,要你收好,备用也好,练枪也好,都用的到。”猎隼认真道。 许平望着这些东西,听着猎隼的话,不由满满的感动。 这老哥哥实在是,太厚道了! “郭老在省城吗?”他问。 “没有,去帝都了。” “帝都?” “一般郭老去帝都都是因为天枢院有事找他,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才能回来。”猎隼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联系到他了?”许平试探一问。 他想尽快将秘方有着落的事告诉郭广生。 “是的。”然而猎隼却道,口气不容置疑:“郭老在天枢院的时候,是始终不能带个人手机的,只有一部特制手机傍身。” “哦。”许平点点头。 天枢院是华夏最机密的中枢,也是最高决策的所在,这种情况很正常。 “平哥,有些话我不该说。”猎隼此时有些欲言又止。 可还是道:“那游戏你玩玩就得了,当不得真,不然玩那么迷,大家都找不到你怎么办?” “最近很多人找我?”许平不由问。 猎隼眼睛瞪大望着他:“都找你找疯了好吗!” 许平:“...” “郭老知道了顾海东的事,想叮嘱你几句却找不到人;何怀明董事长也想告知你最近多加些小心,也联系不到你;昨天何公子还亲自登门到别墅来了。” “何公子?何超凡?”许平一奇:“他不是在省院照顾杜川呢吗?” “听说是前几天就已经回来了,说是怕省城不安全。”猎隼回道。 “哦...”许平点点头。 省城是王家和黑龙会的地盘,杜川一直在那确实不如早点回来。 “这些事儿怪我。”许平坦诚道:“上次出去的急没带备用电池,这样吧,你安排人去帮我买几块。” 猎隼点点头,揪起衣领的微型对讲机便道: “4号,到商场去买几块手机备用电池。” “a59型号。” “多少个?” 猎隼听问,不由抬头望了一眼许平。 “一百个!” 许平沉声。 猎隼离开后,许平便将那一整箱一千发子弹收入了系统空间。 为策安全,他甚至提前将三支早已空了的弹匣都一一填满,并将沙鹰的保险,也开在了击发状态! 这样一来,一旦有危险情况,也可以最快反应! 简单收拾物品的功夫他打开手机,与猎隼已经约好,待会一同去一院探望顾海东。 “叮叮叮叮叮”... 谁知,手机屏幕刚亮,无数的信息便如潮水般涌来! 许平不由苦笑一下:“看来还真是找我找疯了”。 不过拿起来一看,发现绝大多数都是何超凡发来的。 “许哥,小川醒过来了!” “许哥,怎么给你打电一直打不通啊?小川好一些了,我们怕在省城不安全,准备回江城。” “许哥,我们已经回来了,在哪儿呢?一块聚一聚呀!” “...” “许哥,有一笔大生意你感不感兴趣?咱弟兄俩一块做。” “一块去搓澡不?” “许哥,东叔他,他被人打伤了!” ... “喂,小凡。” 许平已经拨通了何超凡的手机。 “许哥!” 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何超凡惊喜的声音,可随即: “你跑哪去了啊!怎么兄弟们一直找都找不到你人!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语气里颇多埋怨。 许平赶忙道歉:“这事儿是我不好,前段时间出去的急,手机没电了...” “充电呀!”何超凡几乎是吼的。 “没带充电器...” “靠!” “好了,好了,好兄弟。”许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致歉,不然一会人家再问起“哪哪不能买到充电器”之类就更麻烦了:“是我不好哈,一定下不为例!你现在在哪儿呢?” “一院!”何超凡没好气道。 “东叔情况怎么样?”知道他肯定是在顾海东那里,许平便径自问道。 何超凡语气稍缓: “现在还没醒,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可是子弹是从右胸斜穿而过的,仍需静养挺长时间。” “哦,好,一会我们也就到了,去看东叔,那见了面再说。” 电话那头的何超凡一听许平这话,方才大喜! 言午堂一楼大厅。 “少爷,何董跟我们说,这段时间等您回来之后尽量还是少出门,您看...” 许平身旁立着猎隼,他们的面前是五位西装笔挺的保镖,其中一个上身微欠着对许平道。 “何叔叔的心意我领了,现在的情形我也知道。”许平淡淡开口: “可东叔一直在一院昏迷不醒,我要去看看他。” “何况猎隼已经将安保工作做好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又补充一句。 “是,少爷。”那保镖本来也不过就是想把话给带到,绝非敢强行阻拦。 “走吧。”许平望了一眼猎隼。 黑色a8平稳地行驶在通往一院的光华大道上。 这是近郊通往市区的必经之路,从青霄路转过弯便是。 因为青霄路一带多是富人区,所以此时来来往往的车辆倒不多,即使有,也多是百万以上的豪车。 “把车窗关上。”坐在副驾的猎隼忽而开口,语气冷漠。 后座的一名保镖闻言,吐吐舌头,便赶忙将仅仅开了一条细缝的车窗给扣上了。 “猎隼长官,就这么一段路,十来分钟就能到市区,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吧?”正开着车的保镖不由侧头看了一眼猎隼,轻笑道。 “好好开你的车!”谁知,猎隼的口气转冷。 那保镖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猎隼那么严厉,便赶忙收束心神,把心思全放在了行车上。 “这段时间你们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顾海东的事情你们不是不知道!”猎隼口气更加冰冷。 “是!” 车内两名保镖忙齐齐回应一声,再无人敢随意笑谈。 猎隼长官可比天狼长官难说话多了,平时轮到他训练大家的时候,人人都叫苦不迭! 可实在来说,每逢他训练,大家又总能学到更多真功夫... “咦?”然而大约又行驶了有三分钟,司机却忍不住再次惊呼起来: “你们看看前面那台洒水车当真有意思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洒水,关键上面还站着人,竟是人工的!” 许平和身旁那名保镖随他所说一瞧,还真是这样。 就见一个颇为壮实的环卫工人正双手抱着大腿粗的水管在向着路边绿化带喷洒。 然而说是喷洒,实则说成是“喷袭”也差不多,因为那水管的压力,竟然出奇的强! 远远看着,竟然几乎将绿植都能给冲倒! 猎隼盯着越来越近的那车子还有上面的人,瞳孔也随之愈发缩小,忽然之间厉喝一声: “离那台车远一点!” 第236章 围追堵截 “啊?”司机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江班,这车子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距离那台洒水车大约还有三百多米。 “离它远一点!”猎隼几乎是低吼:“全速通过去!” “是是!”司机心中一慌,下意识地便猛打一个方向,斜刺着跑到了对面车道。 逆行! 跟着那司机又猛踩一脚油门。 “轰!” a8发动机轰鸣。 因为突然的加速,竟然还做出了一个抬头的动作。 若不是因为猎隼突然低吼使得气氛有些紧张,不然这个动作还是极帅的。 “怎么了?猎隼?”许平透过车窗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台洒水车。 “这车邪门。”猎隼沉声道:“这个点环卫处的洒水车不可能上班,他们也不可能有那么强劲的水枪,主要那个人,根本不像是环卫工人!” 许平望着右侧对面车道越来越近的车子和人影,也霎时觉得有几分诡异。 可是。 一直到他们这台a8顺利从洒水车的位置通过去,那洒水车仍然没有丝毫异动,包括上面的环卫工人也只是在专心洒着水,根本看都不看他们。 “会不会是江班太多虑了?”车内两名保镖不由同时心中嘀咕。 “回到正向车道。” 猎隼又沉声吩咐,丝毫没有因判断失误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是。”司机应一声即照办。 别管怎么说,听猎隼长官的准没错。 可是,透过后视镜他这才发现,后方竟然有一台车正疯了似的开着强远光向他们疾速驶来! “江班,后面来车了!”司机紧盯着后视镜道。 猎隼将身子往椅背猛地一靠,死死盯着右后视,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发现,本来停在路旁纹丝不动的洒水车,这时候竟也同时启动了! 猎隼脸色大变: “不好!不能让他超过去!快全速前进!” 跟着又疾吼一声:“所有人战斗准备!” “啪”! 坐在许平身侧的保镖率先反应,一把搂住许平的脖颈便向下一按,同时左手麻利地从腰间抽出手枪! “草!” 许平本来也想看看后方怎么回事,猛不丁被保镖按在座椅上来个狗啃泥,不由心中暗骂。 这车子原来是他妈何怀明的车,天知道他有没有带过某个小蜜在后面... 与此同时,前座的司机和猎隼也早已进入了战斗姿态,两人的安全带都早已解开,司机更是俯低着身子一边右手持着手枪。 整台车子也打起双闪。 “全速通过光华大道,尽快到市区!”猎隼整个身子紧紧靠着b柱,双手持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下着命令。 “是!江班!”司机也正色。 “尤其不要被那台洒水车追上!前面若碰到任何刻意阻拦的车子,一个字,撞!” 听到猎隼这句,车内众人方才心中一凛! 这回怕是真的遇到危险了,不然猎隼不会这么紧张! “砰砰砰!” 然而,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只听本来静谧的夜幕中,刺耳的枪击声划破了夜空。 后方的车子已经开始向着a8不断射击! “草!真有敌人!” 司机大骂一声,同时脚下加力,直接将a8的油门轰到了最底。 “不对啊!江班,后面那台车子怎么那么快?a8似乎甩不掉它啊!”正将身子死死压住许平的保镖向后面扫了一眼,不由失色道。 猎隼也早已面沉似水,死死盯住后视镜。 的确,凭a8的动力竟然甩不掉后方车子,而从那车子的姿态来看,应该是台跑车! “砰砰砰砰!” 枪击声却愈发密集,越来越近了! 好在这台a8是经过特别改装的,全车防弹处理,包括轮胎。 寻常枪弹根本就不可能对它造成威胁! 何况两车之间目前还有段距离。 “别管他们,全速行驶,尽快冲到安全地带!”猎隼沉着下令,同时仔细留意着后面跑车动向。 “嘟!” “滴滴滴滴滴!” 然而,车子还没摆脱后面跑车,陡然间从前面又迎面驶来三台商务! 那三台车本来是在对向车道行驶,见到黑色a8后,竟然同时疯了似的一下就跨越到了这边车道! 而且它们的速度根本就不减,反而越来越快! 一边按着喇叭,一边疯狂切换着远近光,竟然不要命似的冲着黑色a8死命撞来! “草!” 饶是猎隼素来沉静,这时候也不由来了句国骂: “直接撞上去!撞翻他们!速度不要停!” “是,江班!”司机也紧紧一咬牙,眼中喷射着怒火! 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嘭!” a8首先撞上了当面那台白色本田商务。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台车子的车头都给撞的凹陷进去,车窗玻璃全碎,司机也被撞的浑身鲜血,看样子是昏死过去了。 “滋啦啦。” 白色商务的轮胎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划地声,更在地面留下了道道触目惊心的印痕。 因为a8的撞击角度恰到好处,直接将那台商务车给撞翻在地,并顺着a8的左侧,向后方翻滚几下便冒起了白烟。 “嘭嘭!” 然而这还没完,a8跟着又撞上了前方同时夹击的另外两台黑色商务。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两台车的车头也给撞的面目全非! 不过因方才已经经过了一次剧烈碰撞,所以这时候a8的动能明显已有顿挫,随后两台车稳住之后,竟然逼的a8倒退了十来米! “砰砰砰!” 两台黑色商务的车窗随即打开,里面各自主副驾上,蒙着黑色面罩的凶徒更顺势掏出枪械,冲着黑色a8就是一通扫射。 没错,是扫射! 有人拿的竟然是冲锋枪! “倒车,快倒车!绕过去,冲过去!”猎隼的整个身子几乎已窝在副驾里。 前面挡风玻璃“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传来,上面子弹打中后而溅起的火花更是瞧的人心胆欲裂! 更不要说后面的枪击声也越来越近,愈发密集! “是、是!江班!” 司机赶忙挂上了倒挡,可这个时候听他声音明显已颤抖,显然是慌神了! 这也难怪,毕竟这么大的阵仗,如此动真格的,这样凶残的敌人,他何曾见过? “不要慌,按我说的做!”猎隼一咬牙。 跟着竟然主动打开了自己这一侧的车窗。 第237章 绝地求生 “砰!” 他右手持枪快速探出窗外,然而又紧贴着车身。 一来是增强稳定性,二来也是为了减少对敌目标。 一枪,仅发一枪,右侧的黑色商务司机的眉心当即出现了一个颇大的红窟窿。 一枪爆头! “砰砰!” 猎隼趁势又朝左前和右后各开一枪,随后便快速的将手重新缩回车内,车窗也随之关闭。 他的第二枪是盲射向左侧商务的。 “呼啦”一声! 那车窗应声而碎。 可商务车内射来的火力并没有丝毫减弱。 显然,那一枪仅仅是将前挡打碎了,并没有击中敌人。 可这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毕竟黑色a8的前挡玻璃上此时早已经被子弹射成了一片火花,视线已是非常模糊! “滋啦啦”... 谁知此时后方竟也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许平等人不明所以,可猎隼却心中有数,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 那一枪,他击中了! 虽是盲射,可他根据右后视中的影像和后方弹道的来路,大致判断出了后车司机的方位。 那司机也正不断持枪朝着黑色a8射击着,可这,就给了猎隼机会! 他那一枪,堪堪正打在司机探出窗外的左手上! 吃痛之下,司机只能暂时踩住刹车! “快,抓住机会!倒车,从左前冲过去!”猎隼快速补足了三颗子弹,同时下令。 并对后座的保镖沉声:“3号,打开后座右窗,待会和我一同全力射击!” “是!江班!” 两名保镖同声一应。 尽管方才还紧张万分,可见到猎隼刚才的那一通操作,敬佩之余,两人无疑也犹如吃了定心丸,心中镇定了很多。 “嗤嗤嗤!” a8陡然加速倒车,很快就脱离了前面两台商务车的追顶。 只因右侧商务车的司机中弹,车身本就已经仅靠惯性,而左侧商务车司机又一边忙着射击,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左前,冲!”猎隼一声厉喝。 “滋啦啦”,随着一声刺耳的轮胎抓地音,黑色a8一个短暂的顿挫后便早已被挂上前进挡,司机更猛地打一把方向,全车立时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商务车的左侧全速而去! “趴下,射击!” 猎隼身旁的车窗也早已被他落下,他一边按着司机的头,一边沉着冷视着右侧那台商务车。 “砰砰砰砰砰砰!” 猎隼和后座3号保镖手中的子弹便不失时机地同时朝着黑色商务的主副驾疯狂射去! 这一整套动作犹如电光石火,加上a8耀眼的远光极大干扰了视线,所以对方两人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黑色a8划着那台商务车的车身堪堪一闪而过的瞬间,车内两人,也当场便被射成了马蜂窝! “关窗,全速前进!”猎隼又沉声令下,一边快速补充着子弹。 司机抬起头来,见已经安全穿越而过,知道暂时脱离了危险,不由心中更加镇定。 握紧方向盘,重重点了点头。 经过方才一阵激斗,尽管这车子的全身都是防弹处理的,可现在前档玻璃上也早已出现了无数的白色斑斑点点。 做为司机来说,也仅仅是能勉强维持视线而已。 “江班!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凶残?看样子是想要许少爷的命啊!” 后座3号保镖填充好子弹怒声一问。 猎隼没说话。 这事儿郭老在跟他通话的时候便提起过一些猜测,认为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许平身上的那幅《踏雪图》来的! 这段时间内和国山景组的人又找到过何怀明,想要通过他跟许平商榷,想花高价将《踏雪图》收下。 可许平有言在先,第一无论如何不会卖,第二更加不会卖给和国人。 所以每次都被何怀明给婉拒了。 现在对方怀恨在心,未必不会采取极端手段! “先不要管这些,随后再查!现在先安全进入市区再说。”猎隼沉声道。 “江班!你看!” 谁知却在这时,车内又响起司机保镖那惊恐无比的声音。 许平一个挣扎起身,朝前方一看,也不由大惊失色! “不好!左右看看有没有别的通道!”猎隼大吼一声。 “都被堵死了!往左往右就都是麦田了!”司机也大声说道。 却见前面五六百米的地方,两台重型卡车正缓缓的一字排开,堪堪将整条光华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就冲进麦田,准备弃车!”猎隼一咬牙,沉声道。 “啊!” 此言一出,两名保镖都是大惊失色。 弃车?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 那过会岂不是直接被当成了活靶子? 前面那两辆重卡上指不定有多少人呢啊! 而且后面三台车追的也越发近了,尤其那台洒水车,一旦启动之后速度竟然出奇的快,此时反而跑在最前面! “江班,不然我们就掉头吧!拼一把!”司机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重卡,下意识的便道。 “不能掉头!” 谁知猎隼却大喝一声,极为严厉! 那台洒水车使他隐隐感觉到绝没有那么简单,在他意识里,那台洒水车才是最危险的所在! 往回走,岂不是自寻死路! 何况后面或许也早已被重卡堵住路了,往回走只是白费功夫。 “快!冲进麦田!” 眼看距离前方重卡已只有不足两百米,猎隼又是一声大喝,甚至直接扑到了方向盘上,猛地便是一打转向! “砰砰砰砰!” 可就在这时,重卡上竟也突然出现了十几名蒙着黑色面罩的杀手,个个手持冲锋枪朝着a8就是一通扫射。 “叮叮!” “噼噼啪啪!” 就算这台a8经过改装,这时候前窗的防弹强度也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尤其是在如此强大的火力下! “全部趴下!小心!” 猎隼又一声大喝,自己也缩回了副驾。 “呼啦!” 前窗终于顶受不住十几支冲锋枪的同时疯狂扫射,应声而碎! 飞溅的流弹甚至打的司机和猎隼的手臂都各中一枪! “冲进去!冲进麦田!”猎隼顾不得疼痛,匆匆向后扫视一眼,见许平二人暂时安全,稍稍放下心来,又冲着司机立吼一声。 第238章 丧心病狂 司机咬紧牙关,甚至这个时候已经不单单是保卫许少爷安危的问题了,如果弄不好,他们四个人今晚都会被敌人一锅宰了! 他眼中喷射着怒火,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握紧方向盘,右脚几乎使出了生平所有的力道。 “轰!” a8的发动机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w12强劲的动力也展露无遗。 “嘭!呼!” 整个车身在撞破简易护栏后直接腾空而起,一头冲进了麦田! 因为光华大道是在丘陵地带开辟的,所以大道和麦田之间尚有大约四五米的垂直高度,a8落地后,尽管是泥土地,可剧烈的震颤和下挫力,依然顿的车内众人都一阵头晕眼花。 “不要停!一路向前开,车子能开多远就开多远!”猎隼右手紧紧抓住右上方的扣环,又是一声厉吼。 同时转过身子透过后窗仔细观察上方光华大道的情况。 “嗖嗖嗖!” “噼噼啪啪!” 黑色a8的这一通操作显然大大超出了重卡上杀手的预料,这一阵的射击声已明显没有方才密集了。 不过透过路边路灯那影影绰绰的照映,猎隼依然发现不少人正一个个的跳下车向着麦田这边冲来! 另外则有几个一直在重卡上方进行着火力压制。 他们的组织极为有序! 显然,绝非普通的亡命之徒! “江班,车子怕是快开不动了啊!”司机有些着急的嘶吼。 这时候的江城正处于雨季,麦田的泥土早已被十几天来的绵绵细雨浇灌的泥泞非常,再加上麦苗几近成熟,a8开进去开始几十米还没什么,可很快就感觉前行乏力了! “准备下车,待会我们分头跑!”猎隼也已经感觉到车子快到了强弩之末,急忙做出部署:“你们两个待会分头跑,平哥儿跟着我!” “是,江班!”两名保镖齐声一吼。 “不好,江班,你看!”可坐在许平身侧的保镖下意识地向后一张望,不由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 车内众人也循声一望,一个个也不由顿时面色突变! 只因为现在光华大道的路旁,赫然竟已经停下了那台诡异的洒水车! 而洒水车的上方,赫然依然高高矗立着那个环卫工人,而且他正伏下身子快速拧动着什么。 而在洒水车和重卡的顶部,这时候也已经高高架起了好几台探照灯。 那些探照灯的灯光极为耀眼,直接将整片麦田都给照了个灯火通明! 这种情形下别说是四个大活人了,就是四条灵活的猎犬都能被照的无处遁形! 更要命的是那些手持冲锋枪的杀手也已经跃下国道,正朝着他们一边不断射击,一边快速冲来! “只能拼一把了!快下车!”猎隼猛一咬牙,暴吼一声。 “是!” “咔咔”! 两名保镖同时将枪栓一拉,子弹上膛,而后便一把推开车门先后跳下了车。 “砰砰砰砰!” 他们下车之后,朝着国道的方向就是一通乱射。 现在打没打中敌人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可以略微缓解敌人的攻势。 “快跑!”猎隼下车后一边朝着他们疾吼,一边冲过来就要拉许平。 a8现在的位置已经驶离了国道不下两百多米,虽然整片麦田都已经被强光所朗照,可敌人的火力在这么远的距离也大部分都失去了准头。 这,就是逃生的机会! “滋滋滋滋!” 可是。 就在两名保镖一边回过头不断射击着,一边向两个方向分头逃遁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似乎是那辆洒水车上的环卫工人不知换了怎样一个口径极细的喷水枪,在这么远的距离,水柱竟然能大致精准地喷射在那两名保镖身上! 水枪强劲的力道,直接将他们周遭的麦田也全部打湿。 “这是...” 浑身湿透的3号保镖一时错愕,以至于连跑动都忘了。 他闻着那刺鼻的气味,霎时间便明白过来,一张脸瞬间变的惨白! 这是,汽油!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另一个方向的司机保镖也早已浑身湿漉漉的,可他早已经反应过来,正一边鬼哭狼嚎地向前急奔着,一边回过头冲三号哭喊。 可是已经晚了。 “噗噗噗噗!” “砰砰砰!” 后方杀手的冲锋枪子弹,这时候也早已经无情的射来。 尽管没什么准头。 可是他们有几人现在射击的是,燃烧弹! “嘭!” “呼啦啦!” 燃烧弹甫一接触汽油,当即便将周遭的麦田直接点燃。 “啊!” 司机和3号保镖也刹那间变成了两具火人! 伴随着他们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整片麦田也霎时间变得无比的诡异与血腥! “操他妈!” 猎隼转头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一下地震怒万分! 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算他从军七八年都从未曾见到过! 如此活生生地在眼前发生,简直是军人的耻辱! 一时间,军人的血性涌上心头,他竟然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一把甩开抓紧许平的手,朝着国道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他准备与这帮杂碎拼了! “猎隼!” 许平却一直都未完全下车,而是打开车门以车身为掩体冷静地留意着场内情况。 方才那两名保镖惨死的整个过程他当然全部都看到了。 尤其当弥漫在空气中那浓烈的汽油味落入鼻中时,更使他一下就明白敌人是怎么残忍杀死两人的! 四个字来说,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别拉我!”猎隼回过头冲着将他扑倒在地的许平便是一声嘶吼。 跟着猛一翻身,竟然直接将许平给狠狠甩到了a8轮胎上。 “这家伙,劲儿还真他妈大呀!”许平揉着生疼的脑袋不由暗骂,一边又小心躲避着射来的子弹。 而猎隼,这时候早都已经爬起来,正躬着身子呈战斗姿态朝国道的方向不断快速前进! 他一边无规则的前进,一边向着各个方向灵活射击着! “噗噗噗噗!” 随着他的击发声,不远处三四名敌人也随即应声倒地。 “平哥儿,你快跑!” 猎隼回过头又冲着许平一声嘶吼。 他准备用自己的生命,为许平赢得一线生机。 许平靠坐在车内椅背上却不由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跑?往哪跑?怎么跑?刚才那两名保镖不是跑了吗?结果呢?” 不过他倒也丝毫都不惊慌,而是沉着地从衣襟中取出青铜扳指。 第239章 死亡方式 “系统。” 他口中喃喃一声。 “宿主。” 系统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这种时候,显得是那样的动听。 “带同我和猎隼,也就是江岚风快回北宋!” “好的,宿主,大约需要一百三十万。” “靠!”许平不由心中一阵火气上涌,大骂道: “你特么也不看看现在啥时候?还用管多少钱吗?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也得跑呀!” “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系统的声音依旧老神在在。 “神特么提醒!”许平不由暗骂:“快点吧,大哥,待会那头鹰都快没了,快成烤鹰了。” “好的,宿主。” ... 另一边,猎隼已经将自己的战斗状态调整到了巅峰! 从未有过的巅峰! 他的耳力目力,整个的战术动作,包括扣动扳机的时机和准确性,都达到了从军以来的最佳水平! 尽管握的是手枪,尽管对面高处的探照灯照的双眼几乎生疼,可他还是在前进的这片刻之间又干掉了四名敌人! “这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战斗苗子。”洒水车驾驶室内,主驾上的光头中年人盯着麦田中快速移动的猎隼,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口气中满满的惜才之意。 “哼,南江特战旅的精英狙击手,战斗素养能差吗?”副驾上一个年方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也冷冷看着移动中的猎隼,冷哼道。 不过她的汉语有些生硬。 “红月姑娘对这狙击手也曾有过研究?”光头男侧过头玩味地望着妙龄女郎。 “同是一个行当,当然要摸摸对手的底。”女郎的口气依旧冰冷。 “那要不今晚饶他一线生机,改日你们两个也好较量较量。”光头男说着这话,浑身舒服地瘫倒在靠背上。 “不必了!”谁知,红月却冷冷道:“你们黑龙会难道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么?除了还在车子里的那小子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留!” “好好...”光头男似乎也不想跟他争辩,只无所谓一笑。 “老大!麦田里那小子不得了,已经干掉我们7、8个人了,怎么办?杀了还是留?”这时,中控台上方放置的对讲机中又传来一阵粗厚的声音。 光头男微微闭起双目,只淡淡道出一个字:“杀!” “收到!” 猎隼眼见得离国道只有五六十米,可是越向前,已经越发困难! 因为重卡上有好几名杀手的冲锋枪一直在强势压制着,而自己四周,也一直都有其他杀手在逐渐合围。 而且竟然越来越多! 显然敌人来的绝不仅仅只是方才见到的那十几个人那么简单! 现在的他,几乎已没有可供腾挪的空间,避无可避了! 猎隼瞅准时机一咬牙。 “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 他一个飞跃,一枪又干掉了重卡上的一名杀手还有麦田中的另一名敌人,可自己的肩膀、左臂还有右腿,也早已各中一枪! “糟了!” 猎隼心中一动,在落地的瞬间赶忙就是一滚。 “噗噗噗噗!” 无情的子弹在这个瞬间也刚好雨点般打在他方才落地的地方,激射起的麦秆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升腾再又落下。 “完了!” 猎隼的翻滚动作停下之后,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胳膊还有右腿,已经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了! “想不到我江岚风今天会死在这里,不甘心啊!”猎隼心中暗想。 他望着漆黑的天幕,眼神中充满不甘。 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以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更不甘心自己没有死在更有意义、更加宏大的战场上! 虽然平哥儿人也不错,可他到底只是个公子哥啊! 军人的荣誉,如何能仅仅只放在一个公子哥身上! “郭老这波有点坑了。”猎隼心中暗骂。 “愿下辈子再不给公子哥儿当保镖!”这是他闭上眼睛后心中唯一的呐喊。 “呦,这就不行了?”洒水车内,光头男玩味地望着麦田中的猎隼。 在探照灯的照耀下,麦田中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既然胜券在握,那我们就不如看场好戏吧。”他粗壮的身子往靠椅背上窝了窝,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慢慢把敌人折磨死,不是更有感觉吗?你说是吗?红月姑娘?”他斜眤着麦田里大口喘着粗气的猎隼,犹如在看一条死狗。 “你们华夏人倒真是更懂得折磨同胞之道,这点上可比我们和国人强多了。”红月并没有直接回应,只冷嘲热讽一句。 这番话说的光头男不由有些脸红,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尤其面对这妙龄女郎,他的确没有任何办法,因为这是上头恭恭敬敬请来的,万万得罪不起! “哼!”他只能忿忿望了对方一眼,又马上从椅背上一下弹起,一把抓过中控台上的对讲机: “黑熊,准备,往那小子身上撒大料!马上烤熟了他!” 他邪恶而狰狞地望着麦田。 “得嘞,老大!”洒水车顶上的黑熊接到命令,喜滋滋回应。 这样的杀人方式于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享受! “滋滋滋滋。” 正当猎隼琢磨着等有杀手靠近,如何再多带走一两个敌人时,陡然听到了水枪那诡异的“滋水”声。 “这是?他们想!” 猎隼一下从麦田中弹坐起来,怒视着不远处的洒水车。 士可杀,不可辱! 他们完全可以派人一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现在却竟然要将自己给活活烧死! 这会儿本来向他不断逼近的那些杀手们也都已经默契地暂时停止了动作。 显然,这是敌人特意为他准备的死亡方式! “草拟吗!”猎隼一声大吼便用左腿支撑着身体再次站了起来! 其他部位的疼痛在这一刻他再感觉不到了。 而且,他竟然以坚强的意志再次举起了右手手枪。 第240章 奇妙香气 “砰砰砰砰!” 咬紧牙关,他向着洒水车驾驶室的方向就是一通激射。 “呦,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强硬,有意思呀。” 可是那驾驶室的玻璃竟也是防弹处理的,手枪那点威力落在上面根本就是有如隔靴搔痒! 光头男正惬意地窝在座椅里,不屑地淡笑着望着愤怒的猎隼。 “滋滋滋滋!” 猎隼的愤怒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令周遭所有敌人都更加残酷的冷笑望着他。 “哈哈哈哈!”洒水车顶正紧紧握着水枪肆意挥洒的黑熊笑的更加肆意而兴奋。 自他加入黑龙会以来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杀过人了! 尤其亲手杀的还是南江特战旅的精英狙击手! 浓烈的汽油已经毫不留情的通通落在猎隼身上还有周围麦田。 现在距离已经很近,黑熊更是狂笑着干脆将水枪目标直接怼到了猎隼身上。 强劲的“水柱”直接将猎隼再次击倒在地,更将他全身浇灌的湿得不能再湿! “好了,可以结束了。”驾驶室内的光头男看着这一幕也露出满意的一笑:“燃烧弹,准备!” “你若是想杀他就干脆一点,至于这么玩弄么?”红月则在一旁冷冷说道。 “我这也是跟你们和国人学的。”谁知光头男这次却没有再退缩,只邪邪一笑,可跟着又眼眸一冷,冲着对讲机: “放!” 猎隼被水枪击中倒地后,躺在被汽油浇灌的几乎快成一个水洼的泥土里,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握紧了手枪。 不过这一次,他是将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弹匣里已经只有一发子弹,他要留给自己! 宁可自己将自己干掉,也绝不能被敌人那样侮辱! “小崽子们,瞧清楚了,爷爷是自杀的!可不是被你们干掉的!” 他最后大吼一声就要扣动扳机。 与此同时,七八道燃烧弹也已经拖拽着凶残的火焰,从四面八方朝正中心的猎隼呼啸而来! “都结束了吧。”猎隼面庞上露出一丝苦笑。 “咦!” 可就在燃烧弹击发的前一刻,本来还在驾驶室内冷冷注视着麦田一切的两个人,不由得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甚至于他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一下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各自扶住中控台吃惊的望着麦田! 因为就在这一刻,分明那狙击手的身体四周,出现了一抹诡异的氤氲! 那是像泛着淡白色雾气,可明显又是实质的氤氲! “那是什么!” 光头男嘴唇有些颤抖的说着。 氤氲流动起来神秘,而又神圣! “这不可能!不可能!”可还没等他们明白怎么回事,更加令他们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还好端端躺在麦田中的猎隼,竟然就在这刹那之间,消失了! 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 “轰”! 燃烧弹此时也终于袭到,直接将那片麦田燃烧成了一片火海! 因这一次黑熊将汽油浇灌的极多,以至于燃烧弹袭到的瞬间还引起了一场爆炸。 冲天的火焰直接将漆黑的天幕都瞬间点亮!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可驾驶室内的两个人却都已经发疯了,他们死死盯住那片火海,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惊惧! “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我眼花了!” 两人扶住前挡玻璃不停喃喃。 归来堂三楼,许平卧房内。 此时他正无奈地望着正躺在地上浑身鲜血又满身湿漉漉的猎隼。 浇灌在他身上的汽油着实太多,以至于这个时候地面上都是一大滩... “闲的没事学什么壮烈。”许平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你以为这是拍戏那?最后还得留下一句豪言壮语?好好活着得了呗,以后用得到你的地方多着呢。” 方才在a8车内他也已经听到了猎隼最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壮呼喊。 老实说,听到那一声,他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唉!看来又得找胡老头儿来了。” 不过瞧着猎隼那副样子他还是叹口气,摇摇头喃喃一声。 跟着就俯下了身子。 “诶?这啥味儿啊?那么好闻!” 却在这时,在楼下膳堂喝的酩酊大醉又笑足笑够的邓元觉刚好上来,他本想找许平聊聊解救吕师囊的事。 还有方才在膳堂,许兄弟最后走的时候好像对大家说了些什么话,他因为正在大笑所以没听清楚,这会儿便想上来问问到底说的啥。 没想到一转上三楼,就闻到了那股特别好闻的气味。 那气息,比什么沉香楼里的那些劳什子香水可好闻太多了呀! 更不要说沉香楼隔间内经常燃起的各类香料。 “啥味儿呀这是?” 邓元觉一边陶醉的闻着,一边不断各个房间寻找气息的来处。 终于,被他发现,这味道儿竟然是出自许平的房间! “好嘛!还真是我许兄弟!有这么好的东西竟然不早跟老哥哥我分享!” “兄弟!” 咣当一下,许平的房门便被邓元觉撞开。 “卧槽?” 许平正费力地双手自猎隼两腋下搂住,一边咬着牙把他往床上拖。 这家伙毕竟是特种兵,筋骨还是很结实的。 陡然之间见门撞开,便和邓元觉来了个四目相对! 邓元觉看到眼前的一幕,霎时间便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分明看到,许兄弟正使出吃奶的劲将一个浑身脱的精光,只穿一条内酷的年轻男子往床上拖! 那年轻男子浑身湿漉漉的,尤其他那些貌似衣服的东西被揉成了一团团随意地甩在房间各个地方。 “这么粗野的吗?这踏马!辣眼睛呀!” 邓元觉惊呆了,狂咽一口口水:“许兄弟还有这嗜好?” 这一刻他更加明白了那令人着迷的气息是什么。 那竟然是他妈催情剂! “原来许兄弟方才说的,就是回房间玩这个!” “太会放飞自我了呀!” “阿,阿,打扰,打扰了,兄弟,我,我啥都没看见!” 邓元觉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可这会儿酒早就醒了。 他慌慌张张地道一声,便赶忙转过身就要落荒而逃! “嘭!” 可因走的太急,大脑袋竟然一下撞到了门扇上,看架势差点还将门扇都给撞散! 也根本顾不得额头痛不痛了,大和尚一边用手紧紧捂着额头,一边快步离开了许平房间。 “...” 可他这一通操作完全将许平给搞懵了。 “怎么了这是?” 一直将整个过程回想了一遍,又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动作,还有猎隼的那副样子,他才恍然大悟。 “邓大哥,卧槽!你听我解释呀!” “千万别跟金枝说好吗!” 第241章 猜测 许平心中郁闷无比。 别的不怕,就怕邓元觉那张嘴到处乱说。 关键这个人传一些事还总先将自己搞的本想死守秘密的样子。 一直到最后似乎实在拗不过,方才会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原委说出来。 这就更加极大增强了他所说事情的真实性,令人深信不疑。 “特么!”许平心中暗骂。 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却在这时,他那奇葩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了,因为自手机充完电后他一直将之揣在上衣口袋,并没有收入系统空间,否则即使开着外音,也不可能听到。 许平掏出来一看,见是何超凡。 “喂,小凡。” “我靠,许哥!你是骑蜗牛来的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一院?” 电话那头,何超凡的语气明显不满。 “草!” 许平登时也是火气上涌,尤其想到方才邓元觉的那件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少便发泄在了何超凡身上: “他妈的老子刚才在路上差点死喽!差点被人给杀了!” “啊!” 电话那头的何超凡一听这话,方才大惊。 现在他正在顾海东的病房里,身旁还有他父亲何怀明还有几个集团的心腹高管、保镖,本来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着的他,此时不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何怀明见自己儿子如此,也不由双眉猛地一轩,紧紧盯住何超凡。 他自然知道这通电话是打给许平的。 “怎么回事?许哥?” 何超凡的面色已无比严肃。 至少在他老子何怀明的眼里,是从没见过自己这玩世不恭的儿子这副样子的。 “具体不清楚。” 许平已经直起身子:“我们刚刚转过青霄路上了光华大道,就被人给围攻了,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许哥!” 许平刚想简要描述一下,电话那头何超凡却罕见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老爸也在这里,我把电话开到免提,让他也听一下好吗?” “好。”许平丝毫不意外,直接答道。 跟着,便将方才光华大道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病房中的何怀明、何超凡等人顿时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 跟着,就是咬牙切齿,愤恨无比! 在光华大道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行凶? 还动用了那么多的杀手,用那么强大的火力,以那么残忍的手段? 杀的还是自己何家的座上宾! 何况本就有重伤顾海东在前,现在竟然丝毫无所顾忌的再对许平下手!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挑衅! “这是他妈谁!” 何超凡大吼一声,明显已愤怒到了极点! 若不是一丝理智克制着,他当场就要把手机摔个粉碎! “给我。”还是何怀明极度冷静,他接过手机后先自好言安抚了一番许平: “许公子,这件事让你受惊了,我深表歉意!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情况安全吗?” 许平一听是何怀明的声音,便忙道: “何叔叔,别那么说,对方估计也是故意冲着我来的,和您没关系。” 的确,之前暴打王元杰在先,这次省城王家派人来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您放心吧,我们现在没什么事,猎隼他护着我安全突围出来了,我们现在已在安全地带了,等明天情况稳住了就会回去。” 何怀明点点头。 听他这么说,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安全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人家不愿意说显然有自己的考虑,自己也不便追问,便道: “那就好,公子你报过警了吗?” “还没有。”许平答道。 “那你们就先在那边暂时安顿好吧,千万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一定给我打电话。 我现在马上跟警署刘署长联络,要他赶快去现场调查取证!” “好,那就谢谢何叔叔了。”许平心中一暖。 何怀明不同于其他企业家,虽将天都集团发展的家大业大,可他自己并没有丝毫的骄矜之气,平素待人,哪怕对待下属都很是和气。 而且更难得的一直热心公益,是全国都闻名的大慈善家! “嘟。” 与何怀明说过这些,许平便挂断了电话。 “这帮杀手真的是省城王家派来的吗?”许平凝眉思索着。 听方才何怀明的意思,显然他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刺杀顾海东的凶手,更别提背后真正的主使者了。 不过从今晚对方动用的阵势来看,显然来头很大。 那些杀手都极有素养,个个悍不畏死,绝非是一般的行会组织所能组织起来的。 “难道背后另有其人?”许平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看来只有等能联系到郭老,听听他老人家的意思了。”许平沉吟着。 “叮!” 却在这时,手机短信音忽然响起,许平打开一看,见还是何超凡。 “许哥,你在外千万注意安全,这段时间情形很不妙,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对方有谋划的,而且他们肯定还有后招,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许平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笑,回了一条短信: “你变聪明了啊,怎么知道的?” “前段时间我在省院照顾杜川的时候就感觉情形不对了,夜晚走出病房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 “卧槽!”许平赶忙四下看了看,方才回一条:“大半夜的你特么别吓我!” “没吓你,不是旁的啥,很明显我觉得就是有人在盯梢!” “靠!那也够吓人的呀。”许平猛不丁打了个寒战。 “行了,别瞎想了。”他回道:“现在不是都已经回江城了吗?到了你们自己地盘就安全多了,话说你觉得这两次背后的主使是省城王家?” “很有可能!”何超凡回道:“上次暴打王元杰咱做的再隐秘,估计也有破绽,难保他们不会进行报复,至少他们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许平看到这里点点头,的确很合理。 不过又感觉有些奇怪,为了王元杰,王家真的情愿彻底和天都集团撕破脸?以至于连何怀明都要报复? 他隐隐感觉这一切又哪里有些不对。 “小凡,我记得省城王家背后的合作势力是黑龙会是吧?可是黑龙会有这么强大的杀手力量吗?”他又发了一条信息。 这条信息,何超凡一直过了三五分钟才回,显然,他或许问过了自己老子。 “能把东叔和你那名特种兵保镖这么轻易干倒的,黑龙会的人绝对没这个本事,除非,他们请了外援!” 第242章 棒打鸳鸯 “外援?” 许平眉头一皱,他第一反应自然是想到了曾听郭老和猎隼等人提起的和国山景组! 那天在省院会客厅里郭老赠送给他沙鹰的时候,何怀明明明也在场,而且看他的口气,明明也是知道山景组存在的呀! 甚至于连山景组和那什么所谓的和国照皇觊觎他手中那幅《踏雪图》的事,都能提前猜测到。 “那老何怎么会想不到有可能是山景组的人在从中捣鬼呢?”他皱着眉头沉思着。 “叮!” 却在这时,手机短信又响起了: “许哥,不管怎么说你这段时间千万要注意安全,我老子最近都给我安排了不下二十多名保镖,随时跟着我!有大半还都是之前的退伍老兵! 就这还一万个不放心! 我看他可能是知道一些什么事的,但就是不告诉我,你自己也千万注意!” 看到这里,许平有些明白了。 或许是何怀明并不想将这些,尤其是敌人背后有山景组参与进来的事告诉何超凡,以免他担惊受怕。 想通了这一节,许平反倒轻松不少。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找老何亲自谈谈了。”他想着。 不过马上又给何超凡回了个信息: “好,我会注意的,小凡你再帮我办件事,不过不要自己出去,就还是你那商贸公司帮我周转货物的事。 老规矩,还是那一套货品,这次订购三千万,直接运到你家商厦的地下仓库就行,到时候我自会去取。” 信息发出,这一次何超凡回的倒挺快: “我靠!不是吧,我的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做生意那!我真服了你了。 行,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明天货就能到,到时候我联系你。 根本不用说‘不要自己出去’呀!我现在也特么不敢呀!” 看到这条短信,许平笑了,简直哭笑不得。 何超凡这家伙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 搞定了货品的事,瞅了瞅脚下的猎隼,眼下就只有这家伙了。 “没办法喽!” 许平喃喃一语,叹了口气,再次探下身来。 “大人,这是准备出去?” 许园门口,当值的皇城司守卫见到许平牵马出来,忙躬身问道。 “对,去朱雀大街,找胡大夫来。”许平随口回答。 “胡大夫?咱府里有重病的病人?”守卫一愣。 许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咋地?老子出门干点啥还得详细向你汇报不成? “大人,小人绝没有别的意思!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守卫忙身子俯的更低,讪讪笑道。 “知道就好,闲的没事就改改你这习惯!”许平冷冷说道。 在自家府里,哪来那么多臭毛病! “是是,大人。”守卫忙继续讪讪。 翻身上马,许平绝尘而去。 之所以亲自去请胡白牛,只因这老家伙的脾气实在太怪。 这几日许平有心派张三等人前去请他来给方杰等人医治,可这家伙说什么都不肯来,每次都是各种理由推脱。 最后每每推荐自己某个相熟的所谓“名医”过来,也就算应付了事了。 可方杰等人是因为病情已大致稳定,倒无所谓,可猎隼现在不一样,就怕子弹打进他身体,再伤到什么要害,那就麻烦了! 这会儿后世的光华大道现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至少今晚都甭想再穿越回去。 一切,只有等明天! 当然,猎隼等不起! “嘭嘭嘭嘭!” 许平快马赶到回春堂前,飞身下马冲着木门就是一顿猛拍。 胡白牛很注重养生之道,每晚二更天以前是一定要入睡的。 而且他有个习惯,很少回自己锦绣非常的宅院中去居住,偏偏就喜欢住在自己这间药材铺里。 倒不是他好心半夜随时待命来给病人诊治。 而只是尤其喜欢被各类药材环绕的那种感觉罢了。 本来睡梦香甜的他正美美地砸吧着嘴。 他梦到了青年时期同自己美丽的师妹在师父门下,一起求师学艺的场景。 那,是怎样美好的岁月呀! 温婉的师妹正在那里洗着衣服,时不时抬起美丽而有神的眼眸望自己一眼。 而风华正茂的自己则正在那里专心地跟随师父辨认药材,只是当感觉到身侧有温柔的眼波在流动时,却一定要循之一望。 每当这时,师妹便会羞涩的低下头,红晕随之布上双颊,简直好看极了! 而每当黄昏时分,若药材铺暂时无事的话,他们两个又会两两相携着,去往州桥赶那里赶集市。 或者买一些便宜的小吃一起吃,或者,干脆一块跑到汴河之畔去看大船! 每当这时,望着波澜壮阔的汴河,青年时期的他总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许下雄心壮志: 未来,定要做天下第一的名医! 救治天下苍生! 而每当这时候,师妹,又总会一脸崇敬地望着他: “师哥,你一定能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达成心愿的!” “师妹...” 胡白牛满脸幸福着,褶皱的脸上都绽放出了犹如孩童的笑意。 他甚至已经真切感觉到了人生里那唯一一次将师妹拥入怀中的美妙感触! “师妹啊...师妹...” “么么么么....” 老胡甚至都已经撅起了嘴! “咣咣咣咣。” “嘭嘭嘭!” 可就在这时。 “老不死的!呸!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呸!你可真是恶心!” 正低下头要温柔亲吻自己师妹的胡白牛霎时被这道“粗豪”的声音给镇住! 是那母老虎! 胡白牛的眼神中立即流露出惊恐! 他猛地转头一望,就见到那母老虎正操着一根大棒子气势汹汹的赶来! 而她的身后,则是同样冷眼相待的儿女们,正在为她不遗余力地敲锣打鼓助威! “不要,不要啊!” 胡白牛痛苦的嘶喊着。 可是,丝毫不起作用! “嘭”! 大棒终究无情砸下。 砸碎了他所有的美好,也砸醒了,他正做着的这个美梦。 “不要,不要!” 满头大汗的胡白牛从噩梦中猛地惊醒,浑身颤抖! 但是令他心神巨震的是,那明明是梦里敲锣打鼓的声音竟然在这真实的世界里,也依然存在着! 而且竟然越敲越响,还丝毫不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浑身哆嗦的胡白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更满心恐惧,一把抱紧棉被便缩到了墙角。 一直到他真正听清楚... “草他妈!” 胡白牛一声大骂: “泼才!泼才!这他妈谁啊!不知道老子的规矩吗!” 胡白牛火冒三丈! 盛怒之下,当即操起床头边的大棒就冲了出去! 这是他专为想要盗窃自己药材的蟊贼或者严重干扰自己清梦的病人家属准备的。 已经十多年没用过了,没曾想今晚再次派上用场!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啊?竟然这么不把我胡白牛的规矩放在眼里,他妈的大了胆啦!” 胡白牛一边骂骂咧咧叫嚣着,一边快步朝着药材铺正门冲去! 他手中这根大棒虽然不敢说“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什么的,但好歹最辉煌的时候连蔡太师府上的管家都打过! 难不成还有比蔡府管家更狠的人物不成! 多少年了啊! 多少年了没梦到过师妹了。 今天好不容易梦到一回,全他妈被外面的王八羔子给搅和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 现在在外面站着的只要不是当朝官家,哪怕是蔡太师那家伙,或者什么高太尉、童太傅之流,他今晚也必照打不误! 一定一棒子全给他们干趴下! 心中之真爱,坚决不容玷污! 更不容拆散! 第243章 痴情种 “他妈谁!”胡白牛怒气滔天的举着棒子赶到门前,“呼啦”一下拉开门栓就将木门打开。 “呼”的一声响,手中大棒随之不由分说砸下! 可是。 却在离许平脑袋上方大约三四寸的地方硬生生顿住了。 胡白牛呆愣愣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万万没想到竟是,他! 那个比自己医术还要高明不知多少倍的年轻人! “是他!” 胡白牛尽管怒火填胸,可面对这许平,他却无论如何再下不去手! 无他,只因他生平最钦佩的便是比自己医术高明的人,若不是碍于先前说话太满,他都恨不能向这年轻人拜师学艺了。 至少先将他那手神乎其技的“补血大法”学到手再说! 此种心绪下,又如何能再挥棒教育? 不止是他,就连外面本来正一个劲拍门的许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愣了。 尤其那大棒夹杂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的时候,更惊出他一身冷汗! “这老头儿?咋了这是?”许平心头突突狂跳着。 他看得出来,若不是方才那棒子突然在半空中顿住,自己这脑袋,那铁定得开瓢! “不就敲个门把你弄醒了吗?至于吗?”许平心中大大不满:“真要把我这脑袋给砸坏了算你的不成?” 然而现在终究是有求于人,于是只能强忍怨气先抬起手掌,在愣神的胡白牛眼前使劲晃了晃: “胡大夫?” “胡老先生?” “老胡!” “你咋了这是?梦游了吗?” “呼呼!” “呸!呸!呸!你才梦游!” “咣当”一声。 胡白牛满腹的怒气无处宣泄,一边怒视着许平,一边将手中大棒用力的一甩,直接甩到了一旁! 可那大棒弹性极好,还极其坚固,落在地上不但弹起几下,还发出了几声沉闷至极的砸地声。 “卧槽!” 许平听着那声音,当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他妈要是真砸脑袋上...这老头疯了吧!” “这么晚了许大掌柜的你有事?” 胡白牛终究开口了,可口气却出奇的冷漠,简直有若寒冰! “靠!这老家伙!”许平不由心中暗骂:“啥态度啊?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么?刚才可是你差点砸到了我!” 可他终于还是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一拱手: “府中有病人,特来请老先生过府诊治。” 他说的倒还算客气,礼仪也算周全,可话语里却没有半点要求人的意思。 “没空。” “嘭”! 谁知,胡白牛根本连问都不再细问,一听他那话,立马用力地将门扇一甩便给关上了。 “靠!” 许平再次被拒之门外,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啪啪啪啪啪!” 又是一阵猛烈的拍门声。 “胡老头!你干嘛这是?疯了吗?我得罪你了?” 啪啪啪! “哼!你没得罪我?” 门内,胡白牛早已经麻利地重新牢牢扣上门栓: “打扰了我老人家的美梦这还不算是得罪!” “靠!”许平顿时又被气的火气上头:“特么!不就一个梦吗?梦重要还是病人重要?美梦断了你不会接着再做吗?” “我呸!” 可他不说还好,一听这小伙子如此站着说话不腰疼,胡白牛本来就强压下的怒火再次被炸起来! “你说做就做啊!啊?老子梦到一回我师妹容易吗?” “十来年我才能梦到这么一回!” 胡白牛开始说的凶狠,跟着就委屈巴巴,再后来竟然还带起了哭腔,一直到最后竟然直接给哭了! “我去,啥啊?”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还有那数秒间好几个假动作直接把许平给干懵了。 他愣在门外,一时竟忘了敲门。 不,拍门! “还我师妹,你还我师妹啊!” “呜呜呜呜!” 胡白牛终于再控制不住情绪的宣泄,头死死靠住木门,双手在木门上不断猛击着,一边又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声音凄惨无比!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十多年了,十多年才能做那么一个温馨的梦。 搁谁心里也接受不了。 “啥玩意!”可许平立在门外依旧懵逼。 他已经完全理解不了这老头又在发什么神经。 都说此人脾气古怪,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 他那突如其来的感伤,一下闪到了自己的腰。 “什么师妹...” 许平莫名其妙,可听着门内胡白牛那凄惨无比的哭泣声,他终究于心不忍。 一时自己心头的火气倒给消散了,反而轻轻拍着木门安慰起胡白牛来: “老先生,老先生?” “你先别伤感啊,怎么个情况,先给说说可以吗?” “不说,不说!” 胡白牛痛哭流涕: “世间,世间再没有我师妹对我那么好的人了,你们都是虚情假意,都是骗子!” “还我师妹,还我师妹!” “呜呜呜呜!” 胡白牛哭的直可谓是撕心裂肺! 他一边痛哭,一边拍击木门的声音也更加肆无忌惮! 显然,已完全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 “我去。” “牛皮!” 许平彻底无语了。 万万没想到这老胡动起情来能发挥到这种程度!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也多少稍稍明白了一些: 那什么“师妹”,可能正是胡老头儿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人,而且对他也非常之好,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还念念不忘。 而方才自己大力敲门的时候,可能他又恰恰梦到了自己那师妹。 “嗨!这么巧!” 许平不由有些懊悔地拍拍自己额头。 这特么还真是啥事儿都让自己给赶上了。 人不顺,喝个凉水都塞牙! “胡老先生,是小子失礼了,老先生您先消消火好吗?”这会儿,许平只能隔着门柔声安慰。 “不消,不消!呜呜呜呜!” 可胡白牛依旧痛哭,听起来已完全像个小孩: “你们都是混蛋!都是混蛋啊!都是打散我和师妹的混蛋!” “呜呜呜!” “师妹已经多少年都没有消息了,她,她可能已经死了! 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我也活够了!我不活了,不活了!我要去找她!” 胡白牛先是悲怆至极的说着,一直说到最后,竟然又好似发现了大宝藏一般,声音里充满了惊喜,还有希望! “啪啪啪啪!” “嘭嘭嘭!” 只听他又猛拍猛踹了几下木门,之后,竟然就再不哭闹了! “不好!” 许平听到这里,却不由心中“咯噔”一下,猛地一震! 第244章 众人之力 “胡老先生?” “胡老先生?” 啪啪啪啪啪! 许平一边焦急地呼喊着,一边用尽力气猛拍木门! 方才胡白牛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以这老头执拗的脾气,说得出,做得到! 万一他真因这事儿寻了短见,那自己找谁说理去? 虽说官司上不论怎么说都怪不到自己头上,可到底心里过意不去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呀。 也不对,这特么也不是因为“我”啊,是因为那什么“师妹”啊! “胡大夫!胡大夫!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快开门,开门可以吗!胡大夫!”许平都快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来求个医,怎么还就把老头给整没了呢? “胡大夫!” 可不论他怎么敲门,门内都已经没有了丝毫动静。 因为片刻前,许平已经听到胡白牛那急促而匆忙的脚步声往店铺最深处跑去! “糟了,完了,完了!” 许平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店门外不住徘徊。 忽然之间,他眼眸一凝,一咬牙。 “没办法,得罪了!” “嘭!” 他后撤一步,照着回春堂的木门,用尽全身力气就是猛然一踹! “草!” 可跟着他就不由嘴中大骂晦气。 因为这回春堂的门也不知道用啥材料做的,竟然坚固无比! 别说踹了,就是拿大木头撞,看起来一时间都难以撼动! “这他妈有毛病吧!”许平不由心中暗骂: “一个破药材铺你安装这么坚固的门干吗?以为你这店里全都是冬虫夏草啊!” “咦?那大官儿一直在那干啥呢?” “不知道呀,都在这敲了好久的门了,胡神医的规矩谁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断然不会给人开门的!” “老胡这规矩虽然过分了点,可也不能就这么踹人家大门不是?” “就是,我听着刚才都把老胡给欺负哭了。” ... 早在许平和胡白牛起争执的时候,不远处已经有不少路人在驻足围观。 现在又看到许平在那儿癫狂一般的狂踹店门,一个个便在那里议论纷纷。 许平当然也知道身后一直都有人围观,可既挂念于猎隼的伤势,后来又挂心于胡白牛的伤情,对身后看热闹的众人便丝毫不加以理会。 但此时,他陡然听到身后众人的议论声不由眼前一亮! “你们还他妈在那愣着干吗?还不快过来同我一块踹!” 他转身怒目瞪视着那群人。 “啊!” 人群中顿时个个大跌眼镜。 怎么还有我们的份儿? 我们可不想得罪胡神医呀! 他手里那棒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算了吧,大人! 当时就有好几个人想开溜。 “我数三个数,你们在场所有人有胆敢不过来的,有一个算一个,本官,必定把你们送进开封府!” “卧槽!” “这大官儿不厚道呀!” “不讲武德!” 一听许平那么说,人群中个个猛打一个冷战,还能说啥? 再不由分说,群起便涌了上来。 “大家伙!听我说,老胡这规矩本来就过分,大家伙一齐合力把这门给他踹翻喽!让他也知道俺们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对对!踹翻他!” 其中有一个人似乎很懂得凝聚人心之道,在踹之前先在那里大呼一声,一下就把自己这帮人置于了正义的制高点! 人群的激情也随之一下就被点燃,个个咬牙切齿地冲着那坚固的大门就“嘭嘭”乱踹起来! 人人,用力无比! 有的为了给自己壮声势,或者便于使出更大的力,竟然还边踹,边发出一句句的,“草”.... “人才呀!” 这一幕,倒是把许平给看呆了。 的确太有才! “吱吱吱吱。” “咣当!” 就是再坚固的门也经不住二三十人这么齐心合力的攻击,更何况个个还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没片刻功夫,回春堂的大门便轰然倒塌! “大家伙,给我砸!” 之前领头的那人似乎还不尽兴,又或者本来心中潜藏的无限激情就被众人给点燃了,当头见到木门已倒,一马当先地冲进去就冲着众人大呼一声。 “卧槽!” 许平却一下愣住了。 让你们特么踹门,没让你们砸店呀! 咋这么自觉呢? 这么有创造性? “停!” 就在人群呼啦一下涌进回春堂要“大开杀戒”的时候,许平在他们身后平地一声雷般的暴吼一声! “大,大人?” 人群燃烧的激情稍稍冷却下来,个个顿下脚步回头望着他,有脚快的,甚至手里已经捧起了装药材的簸箕,人还跳到了柜台上! “把东西全放下,门打开就可以了,你们都回。” 许平快步走进店门。 人群,自然是很自觉地为他让开条通道。 可是。 “这就完了?” “就这么一会儿吗?” “俺们还没尽兴呢啊!” 一听许平那么说,人群中绝大部分人都极是悻悻,很是意犹未尽。 这种破坏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呀! 为什么就不能多持续一会儿?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有各自按照人家说的办。 “明天一早,今晚所有参与的人都可以去许园府上领赏,你们都散了吧。”许平大手一挥,也懒得跟这帮人再啰嗦。 跟着又随机点了两个人:“你,你,留下来,看店!” “啊!许园!” “原来他就是许大人啊!” “难怪这么豪气!” “许大人当真是讲究人呀!还给我们赏钱!” “早知道是他,那老早就跟着他干了呀!” 人群听说“许园”先是一怔,反应过来,顿时个个又喜笑颜开。 谁人不知许园的主人不仅是大富豪,还是当今官家面前的红人?就连许园那宅子都是御赐的! 尤其被挑中看店的那两个,更是感觉神清气爽,直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简直走了大运! 其他人因为知道明天有赏钱,也是各自欢欢喜喜的散去了。 “胡老头儿啊!!” 可没等人群完全散尽,许平心中一紧,就已经转身飞奔向了药铺深处。 第245章 救人 回春堂的店铺并不算很大,除了前面的药铺就只有一个用来晾晒药材的庭院,和一厨、一卧、一厕而已,当然这些都是独立成间的。 冲进药材味儿弥漫的庭院,却惟见漆黑一片。 许平顾不得许多,掏出手机就打开了电筒,一切顿时尽览无余。 可是,庭院中除了很多架子上晾晒的那些药材外,并无一人。 他紧跟着就冲到左边卧房,“嘭”地一脚便将门踹开,可是,却仍不见胡白牛踪影。 “这老头!” 许平一咬牙,甩过门又冲到了对面厨房。 “嘭”! 门再被踹开。 他举着手机四下里一照。 “怎么没人?” “总不能在厕所吧?” 正疑惑间,他下意识的举起手机电筒就往上面照。 “卧槽!” “这踏马!” 当时看到的场景,就把许平给吓了个毛骨悚然,几乎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更忍不住瞪大眼睛“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 就见,自厨房房梁上悬下来一根雪白的白绫,而白绫环上,则刚刚正吊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 这是在古代呀! 老头儿一身古装... 好巧不巧的是,这老头儿的身子本来还在打着转,就在他举起手机照耀的时候,老头儿的正面,刚好转过来正对着他! 可能已经挂了有一些时候了,就见老头儿的面色都已然开始泛青,舌头也已经开始往外吐,两只眼睛更是翻着个白眼。 关键,那脚尖都还绷的直直的! 在手机灯光莹亮但范围又不是很大的映照下,这一切,显得是那样的诡异! “草,特么吓死老子了!” “老胡头儿我跟你有仇啊!你特么自杀也得吓老子一下?” “呼呼呼...” 许平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赶忙快速抚着自己胸口。 他当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上吊之人正是胡白牛! 可猛然间看到这一幕着实把他给骇的魂不附体,估计一辈子都要成为阴影了! “老胡,我来救你!” 可眼下不容耽搁,许平还是一咬牙就要救人。 上吊之人要想救他,自然就得先将其脖子从白绫上给松下来。 许平冲到胡白牛绷紧的脚尖下面,一把就翻起了之前被他蹬翻的那把矮凳。 要说这老胡头儿不愧是名医,对怎么死掌握的实在是有够精准。 那凳子虽然矮小,可被他踢翻之后,他的整个人悬挂在白绫上面,脚尖距离地面根本没有多少距离,可就是这么一点的距离,人悬挂在白绫之上,竟然就毫无办法! 只能挣扎过后,彻底了无声息。 “你给我,下来!” 许平踩住矮凳,咬着牙一把抱住胡白牛就将他整个身子往上面托。 他是想借着一股巧力将其脖子从白绫上给绕下来。 胡白牛本就身材瘦削,并没有多少重量,许平完全有自信能够做到。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 “吱吱吱吱...” “噼啪!” 眼看着胡白牛的脖子就要从白绫上绕下来了。 “嗯哼。” 胡白牛的喉间甚至都发出了一记诡异的声响。 可许平脚下的凳子却也在这时候开始吱呀作响了! 那矮凳本就是竹木做的,承重力根本没多少。 像胡白牛那种体格的人上去或许还没问题,可再加上许平这么一个大小伙儿,完全就撑不住了。 更何况许平抱住胡白牛还在上面左摇右晃... 终于,“噼啪”一声,矮凳彻底散架。 “嘭”! 许平摔落在地面,胡白牛的身体则仍然老老实实在白绫上左右摇晃着。 “哎呦,卧槽!” 这一下完全给许平摔蒙了,他龇牙咧嘴地就抚弄起自己屁股和腰在那不住哀嚎。 没错,这一摔,他完全没有防备,因为全身心都已经投入在了营救胡白牛上面! 而刚巧不巧的,他落地后腰部刚好又卡在了那没完全碎完的竹凳架上。 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当时,就给他咯了痛彻心扉! “靠,这他妈的上辈子欠你的啊!” 许平也顾不得渗不渗人,害不害怕了,抬头盯住胡白牛那不住摇晃的身体就不由恨恨的破口大骂! 可骂归骂,人还得救啊! 尤其刚才胡白牛那一声闷哼,许平明明听得清晰在耳。 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可至少,还有希望! 只是眼下他自己腰部受伤,一时半会肯定是别想再使力托抱了。 “怎么办?”一时间许平无比着急。 可猛然之间,他想到了沙鹰! 对! 眼眸一定,他手中,立即就多了一把亮银色的霸气手枪。 “你给我,下来!” 他目光坚定着,一边用手机灯光照耀着,一边右手举起沙鹰,冲着房梁上垂直的白绫就是一通猛射。 “噗噗噗噗!” 因为这枪在手中已经有一段时候了,何况也已经随着他经过了实战。 尽管远不能说人枪合一,可射断那绷紧的白绫还是毫无问题的。 就听“嗤啦”一声。 随着许平的连发四枪,那紧紧勒住胡白牛脖颈的白绫果然就应声而断! 许平见状不由面色一喜。 可跟着,又不由神色大变,满脸的惊惧! “卧槽!” “不要啊!” “不要。” ... 他又忽略了一件事。 他摔倒的时候,几乎刚好是摔在胡白牛正下方的。 而白绫一断,胡白牛的身体就犹如一支凌厉的箭羽般疾射了下来,而那老头儿绷紧的足尖,刚好又对准了他的要害部位! ... “哼!少年人,不知所谓!你以为救了老夫,老夫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的吗?” “老夫只会更恨你!我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我的师妹!” 午夜行人已经不怎么多的大街上,许平和胡白牛正共乘一马而行。 根本不顾许平在身后龇牙咧嘴,痛苦连连的呼号,胡白牛双手抱住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道。 “哎呦,我说胡大爷,你就别叨叨了行吗?你没看我为了救你弄的这浑身都是伤了吗?容易吗?就我这腰和屁股没有个把月估计都好不了。” 许平一边一手揽着缰绳让马儿慢悠悠往许园赶,一边另一只手不住抚摸着自己屁股说道。 倒不是他不想快,只是马儿愈是颠簸,他的屁股和腰着实就痛的愈发厉害。 尤其是那屁股,刚才更是受到了双重打击! 白绫一断,胡白牛的整个身子向下猛坠,许平情急之下,当时再顾不得腰疼不疼,猛地就将身子向下方一扭! 终于,胡白牛那凌厉的脚尖犹如两把利箭,稳稳的插在了... 前面是保住了,可后面就遭殃了。 “哼,那是你自己活该!老夫早就说过,夜晚概不出诊!” “好了好了,胡大爷。”因的确有求于人,许平只能陪话:“刚才咱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你堂堂胡神医还要反悔不成?” “那倒不是。”胡白牛依旧吹胡子瞪眼,抱着胸: “你方才所说能帮我见到师妹一事,老夫信你一回无妨,可若是你胆敢欺骗老夫,反正老夫也不想活了,过会怎么救的你的朋友,老夫保证,还能再怎么让他给病回去!” “是是是,老神医您神通广大,肯定没问题的。不过我也断不敢拿您心上人这事开玩笑,您放心就成。”许平忙笑嘻嘻道。 不过心中却暗想: “还欺骗了你就能让人再给病回去,那是射进去的子弹!你个老头儿能将子弹取出来再给重新射进去?我信你个鬼!” 第246章 回府 要说许平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自然是没有的,他哪里能知道胡白牛师妹的下落? 不过方才在厨房中,胡白牛悠悠醒转再次哭闹的时候,许平没有办法,求助于系统,大致了解了他与师妹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这胡老头儿的师妹名叫“素婉”,正是他师父的独女。 两人本来青梅竹马的,他师父对胡白牛也一直都很是中意,不只悉心教导,将全身医术都传给了他,更一直想撮合二人成婚。 可,眼看好事将成了,就在订婚的前一晚,他师父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只将素婉强行另嫁他人,就连他自己,也在一夜之间远遁他乡,再无消息! 从此只空留胡白牛一人在这偌大的汴梁城。 胡白牛受此打击,从那以后便性情大变,本来温文的性格也变的很是乖戾。 这些往事汴梁城中但凡熟知胡白牛的老人,没有不知道的,本不是什么秘密。 可许平因之前并未刻意调查过这些,自然也就不晓。 不过听了系统的讲述后他却灵机一动: 胡白牛不是想见他师妹吗? 自己固然是没那个本事能让他见到的。 可是有一个人能。 林灵素! 之前太乙宫中还有皇宫书房发生的事情,已能让他确信,这个道士的确是神通广大! 而诸如此类招引虚幻人形与活人相见的事,对于他们这种方士来说,就算不能说手到擒来,但历史上也的确有过先例! 诸如西汉武帝与他最宠幸的李夫人。 李夫人之美,所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如此美人死后,汉武帝自然思念甚极! 后来实在挨不过相思之苦,只有找来方士李少翁。 李少翁知道原委后只微微一笑,为解帝忧便在某天夜里开坛施法。 说也奇怪,就在那晚的三更天,他竟然真的硬是在那些朦朦胧胧的纱幔之中,给影影绰绰浮现出了李夫人的身影! 武帝见到之后,自然无比欢喜又泪如泉涌,心中相思之情也就因此稍解。 李少翁因此事还被汉武帝封了个“文成将军”的名头。 许平深信,那李少翁能会的这些本事,如林灵素,必然也能够办到! 为什么他能有这个信心?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可能仅仅只是心中的一种感觉罢了。 至于说如何才能得到林灵素出手相助,许平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把握... 一路无话,两人慢腾腾赶回了许园。 虽然是并不算长的一段路,可在许平着实有够煎熬。 因为胡白牛那一脚戳的恰到好处,刚好戳到了他薄弱部位。 为了缓解疼痛,许平只能一边控制着马缰绳,一边尽量“站着”,向前紧紧贴着胡白牛。 “尾椎受伤可大可小,最忌讳受力用力,劝你莫要令伤处再受压迫,可以抱紧老夫。” 胡白牛一身医术高明,哪里能看不出许平现在的伤情? 何况他心怀着能再见到师妹的希望,这时候火气既然已慢慢平息下来了,对许平也就善意提醒道。 不过,口气依然冰冷。 “多谢老先生提点。” 许平心中感激,自然而然的也就一下抱紧胡白牛,而且老实不客气地几乎将全身重量都挤压在胡老头儿身上。 守门的皇城司众人远远瞧见许平晃悠悠回来,有两个便跨刀迎上前。 这也是基本的礼仪。 可等走近了才发现: 自家大人不知为什么,竟然骑马也不好好骑了,双腿正用力在马镫上撑着,呈半蹲之姿,上半身,正用力的一个劲向前又贴又拱着! 而他的前面,赫然正是一个抱臂当胸,看起来气鼓鼓的老头子! 俩人的身躯看起来贴的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亲昵! “我滴妈呀!这...” 俩人同时呆住了,呆愣愣望着,同时顿住了脚步,眼睛瞪的大大的面面相觑: “咋了这是?咱,咱大人这是在干嘛呀!” “不知道啊,看着好像是...在急不可耐吧...” “急不可耐?对那个老头!我的天...” 俩人全都麻了,同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画面太美,实在是不敢看啊! 更诡异的是,许平经过的时候,竟然还勾起嘴角冲他们微微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算是打过招呼。 跟着他竟然又继续策马而行,只将那老头抱的更紧了,甚至还又很自然的再又拱了一下... “老先生,这就是我那位朋友了。” 归来堂卧房内,许平指着床上仍旧昏迷的猎隼。 胡白牛不由分说,皱着眉头走上前也就开始检索号脉。 可号脉完成,他的神情反而轻松了: “不妨事,只是受了些暗器,而且并未击中要害,其心脉脏腑皆正常,失血也不算太多,只是疼昏过去了,跟上次你那两个朋友的情况完全两码事。” “只要老夫将其身子内的暗器取出来,再休养几日也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说,许平不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胡白牛虽然脾气古怪,但医术当真不是盖的。 就见他对夜间出诊虽八百个不情愿,可当真见到病人就在眼前后,反而马上进入到了医者仁心的状态。 打开药箱后,老头便开始了尽心尽责的治疗。 许平留意到,他那个木箱子里竟然一应外科手术器械俱全。 什么手术刀、镊子、钳子、剪刀、凿子之类的应有尽有,更不要说针灸砭石之类了。 只是相比后世的这些医疗器械,它们在造型上,明显要朴拙很多。 更令许平奇怪的是,胡白牛在将手术刀等东西在火上消完毒后,在用镊子帮猎隼取弹头时,就算猎隼已经昏迷,可在如此剧痛下,应该也会有一些意识和应激反应才对。 可是,猎隼在这整个过程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而鼾声大作,好像睡过去了! “啪!” 随着右腿最后一颗子弹取出,被胡白牛随手丢在一旁的铜盘中,整个手术基本宣告结束,前后用时,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留意到许平一直纹丝不动,吃惊的在一旁观看着全过程,似乎瞧出了他的疑惑,胡白牛难得的露出淡淡一笑: “觉得你这朋友没什么反应很奇怪吧?老夫在治疗前就已经在他伤口周围涂抹上了麻醉剂!” 第247章 治疗 涂抹?麻醉剂? 局部表面麻醉? 许平不由大大咽了口唾沫。 他这才想起在用手术刀切割伤口之前,这老头的确先从一瓶药酒里取出了一块很特别的棉布,再用这块棉布在将要动手术的那些伤口周围小心翼翼的抹了又抹。 之后,他方才正式进入到了手术阶段! “这老头,当真不一般啊!在这个时代竟然就已经懂得了局部麻醉的道理和方法?” 看着许平那吃惊的样子,胡白牛不由很是得意。 无他,自他青年时代起便立下宏愿:要做天下第一神医! 出道以后更未有一日虚度,医术不断精进之下,不要说这小小的局部表面麻醉,便是曾经华佗失传的全身麻醉法——麻沸散,于他而言,也只是手到擒来! 放眼整个大宋朝,如今医术能在他之上者,只怕的确已难觅其人。 直到许平这个年轻人的出现。 当目睹了此人能为血液干涸的病人再重新补足气血之后,胡白牛的自信心遭受了巨大打击! 这特么是医术吗? 这是仙术啊! 甚至,妖术!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反复自问也很清楚,哪怕再多给自己二十年时间,直至命终,自己只怕也根本参悟不透其中奥妙。 眼下自己这手独门的麻醉技术既然震慑到了眼前小同行,就算是小道,可多少也能令他找回一点自信。 毕竟术业有专攻,会“换血大法的”,未必就一定能熟练掌握这种局部麻醉的小玩意。 可作为名副其实的“医痴”,对于许平那手“大换血法”,胡白牛始终毕竟还是耿耿于怀的,每每念起,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又为猎隼轻巧的缝合完伤口后,胡白牛坐于床沿瞪了眼许平: “还不快去那边榻上躺下!” “啊?” 许平明知他说的是不远处的罗汉榻,可这没来由的一句,还是令他有些愕然。 “咋了,胡神医?” 老头的医术的确令他心服口服,“神医”二字也就脱口而出。 “怎么了?难道你想每日就那么挪动着脚步出门不成?告诉你,尾椎受伤,若不能及时治疗的话,一旦落下病根,将来后患无穷!” 许平听后也不由大以为然,心中很是感激,想想也是,尾椎如果以后一动就痛的话,那还怎么进行各种活动? 想到这儿,也只有老老实实一点一点挪到罗汉榻前了。 “哎呦!” 趴在床榻上的许平疼的龇牙咧嘴。 他闻到了刺鼻的药酒味,那是胡白牛撒上药酒后,正为他推拿化瘀。 “胡,胡神医啊,轻点行吗?你弄的我真的很痛啊!” “别说话!” 啪! 老胡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随手一巴掌就狠狠甩在他屁股上。 这一巴掌不至于震到许平的伤处,可跟活血化瘀什么的也八竿子打不着,明显就是老头在公报私仇。 “哎呦!” 许平头上都冒汗了,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有强忍着。 老胡的推拿力道着实太足,实在想不到他这么个瘦老头哪来那么大力气! 后来许平实在忍不了了,只能一把扯过被角,死死地将之咬在嘴里,喉间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哼。 那边,猎隼已然悠悠醒转。 胡白牛给他用的是局部麻醉,并不是口服“麻沸散”的那种全身麻药。 所以这会儿药力渐退,伤口的刺激下自然醒来。 猎隼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正处于一间古朴华丽的古代卧房中。 “我这是...” 他意识有些模糊,不明所以。 “我穿越了?” 可又隐隐听到不远处不断传来男人痛苦的哼叫声! 而且,竟然越来越清晰! “什么情况?” 他感觉那声音有些不对,下意识地便转过头循声去望。 可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不由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就见那边一个一身古装的白胡子老头,已经把一个青年的下半身几乎全部脱了精光,而他那双干枯的大手,也正贪婪而用力地在青年人屁股上不断上下左右用力挤压着游走! 更时不时的,还将大手探向青年人的腰间... “卧、槽!” “腾”的一下,猎隼就要弹坐起来! 可伤口撕裂之下,他终究还是只能再躺下。 直到躺在那里的猎隼瞪大眼睛瞧清楚了,那趴在罗汉榻上的年轻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许平! 而且平哥儿竟然咬着被角看起来还一副又痛苦又享受的样子。 猎隼不由顿感胸中一阵气闷,两眼一黑,便立时又昏了过去。 —————————— “邓叔叔,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就真生气了!为什么我不能现在去找平哥?” 许平卧房不远处一间华丽的房间内,方金枝正和邓元觉于八仙桌前两两对坐着,方金枝很是不满的瞪一眼邓元觉道。 别看在许平面前这丫头总是一副温婉的样子,可面对其他人,尤其是明教教众,若是不合她心意的话,其刁蛮任性的一面也就兜不住,彻底暴露出来了。 这也难怪,毕竟明教上下,除她父亲方腊有时能说上她两句之外,其他人,那是想也莫想。 若真敢这么做的话,其人可能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这...” 邓元觉听问,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叹息着,明显很是为难。 “你说呀!” 方金枝很是焦急。 晚宴间平哥跟大家匆匆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人声嘈杂,她没听清他说什么。 而方才自己从江雪薇几个丫头房间回来的时候,又明明看到邓元觉慌不择路的从许平房间跑出来。 没事你跑什么? 还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而且问他的话,还总是闪烁其词。 这要是再没什么事,那岂不是有鬼! 她最怕的,实则就是许平也遭遇到弥勒教的暗害... “这事儿,真的不好说啊!” 邓元觉叹了口气,极是为难的挠挠头。 心中却道:“说?我特么怎么说啊!这好意思启齿吗?” “你,哼!” 方金枝气闷了。 这都快磨了有半个时辰了,可这胖和尚竟然口风严的紧,颠来倒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邓叔叔!” “啪”的一声,方金枝秀手一拍桌案,杏目圆睁地就站了起来! 她是真生气了。 在她印象里,邓叔叔向来都很宠她的,就连教中有什么机密,在她反复纠缠下,邓叔叔也一定会告诉自己。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自己去他房间找他!” 见邓元觉着实是不肯说了,方金枝柳眉一竖,银牙一咬,跺一跺脚便要冲出门。 “哎,别别别!金枝!” 邓元觉急忙站起,一把拦住了她。 第248章 杀气腾腾 “怎么?大护法这是连我这圣女的行动也要限制了么?”方金枝口气冰冷,直视着邓元觉。 这话可说的太重了。 就连邓元觉也不由一懵,马上半跪于地。 明教的教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属下不敢!” “那就给我闪开!” “圣女,我,我说!”邓元觉一咬牙。 “许兄弟,对不住了啊,你也看到了,现在实在是不怪我不帮你保守秘密啊!”他心中暗忖。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有一个人马上能帮自己分担秘密,心中竟然还有点小兴奋。 方金枝不由暗自一笑,这和尚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 不过见他这般,也知他待会所说,定然是确凿无疑的,再无一丝隐瞒,也就放下心来。 “来来来,金枝,你坐,坐。”邓元觉起身就拉住方金枝回到桌旁。 方金枝也就半推半就着,任由他按坐回凳子上。 “金枝啊,我待会跟你所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再传给第二个人啊,知道吗?”邓元觉神色郑重:“我等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 “你到底说不说?”方金枝板起俏脸,没好气道。 这和尚忒罗唣! “恩,说!”邓元觉用力点点头,又长吸一口气,这才将方才所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后半段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所以,金枝,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这要是把这件事传开了...”邓元觉说着抬起头,想再叮嘱方金枝几句。 可一看方金枝那神态,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见方金枝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粉腮上,不知啥时候也早已挂满了泪痕,而一双明丽如秋水的眼眸,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委屈! “这...”邓元觉不由一时呆住了,他万没想到这丫头现在竟是这等反应。 沉默的力量最可怕,何况这丫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委屈满腹过! “完了!”邓元觉心头狂跳。 这丫头真生起气来,便是他老子也压不住的... “金枝...”邓元觉心头慌慌,试探着轻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金枝终于开口了,不过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的语声很是无力,甚至还带了些沙哑,就连她那眼神看似在望着邓元觉的,实则也很是空洞。 “是,是啊。”邓元觉没来由一阵心虚。 但明明自己说的又是真的呀。 “我不信,不信!呜呜呜呜...不信!” 方金枝终于哭出来了,痛哭流涕,趴在桌案上的她,香肩都在不停颤动着。 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素来仰慕的许大哥,认为是正人君子的许大哥,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他喜好男风,竟然还偷偷摸摸地把男妓都带回家里来风流快活了! “唉,开始我也不信,可是后来...这由不得我不信呀!”邓元觉长叹一声。 毕竟方丫头和许兄弟之间的情愫,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本是公开的秘密,眼下就算是为了自家丫头着想,有些事情提早告诉她也是好的。 总不能等两人真的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再让她知道吧? 万一她心里真的对这种事极度抵触怎么办?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咳。” 邓元觉感觉一阵棘手,不由挠头仔细望了望方金枝。 老实说,这丫头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她哭的这般伤心过,想了想,当下也就柔声劝慰道: “丫头啊,要我说呢,你还是想开点。男人么,谁还没个特别的爱好不是?何况是能做大事的男人? 邓叔叔我也是过来人了,不是! 我就是说,这种事情,我见的也太多了! 你没看到咱杭州城里那些富商贵族们都还养着娈童吗?更不要说这汴梁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 至少许兄弟他还好点,他没有对小孩子下手不是? 不对小孩子下手,就足见是个真男人,好汉子!” “呕。” 方金枝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口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要不是现在正哭着,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两个人相处呢,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互相理解啊!他有点奇怪爱好有什么?你多担待点不就得了?” “我呸!” 方金枝终于忍不住了,满腹的委屈顷刻间化成了满满的愤怒,一股脑全倾泻在邓元觉身上。 邓元觉只感觉脸上一凉,心头瞬间一震,彻底被方金枝的声势震住了。 就见方金枝霍地站起身,杏目怒睁着恨恨望着邓元觉: “我觉得,你们好恶心,好恶心啊!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不等邓元觉再有什么反应,她竟然一下子将凳子带翻,再次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邓元觉一愣神,反应过来方才慌忙追出去。 这丫头今天的反应太过反常,她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真不好收场了。 “丫头!” 邓元觉一边在后边焦急跟着,一边轻声呼唤。 也难为他,着实是怕惊扰到楼内其他人,因此脚步只能放的很轻。 不过还好,这层楼平日也就许平还有方金枝、江雪薇等几个丫头居住,再有就是他和鲁胖子两个。 鲁胖子出门去了,而江雪薇三个丫头这会儿则已经睡沉。 一直快追到许平房门前,邓元觉方才将方金枝赶上: “丫头,不要冲动啊!你这要是一下闯进去,那许兄弟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汴梁男风虽盛,城内男娼达到上千人,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好被人撞破的。 “哼,敢做,却不敢被人撞见么!”方金枝冷哼一声。 “他现在毕竟是朝廷官员,也深得赵官家喜爱,这样子不是害了他吗?”邓元觉焦声道。 他对这许兄弟,着实是从心底希望他能走最顺畅之路的,并不想他在前途上有什么波折。 “何况。”见方金枝也现出了一些踟蹰,邓元觉继续又柔声道:“你们毕竟现在还未曾完婚,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不也是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和体统吗?” 一句话,说的方金枝马上俏脸一红。 “完婚...” “这臭和尚!”她心中暗骂,可不知怎么,心底却又感觉很是甜蜜。 意识到邓元觉说的很对后,她一时也是进退不下。 是啊!自己现在和许大哥毕竟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就算是明确的恋人关系都未曾确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事情呢... “嗯哼...” 却在这时,几步外的许平房内,忽然传出来一声诡异的轻哼声! 腾! 那声音不仅令方金枝本来稍稍平息的怒火再又火冒三丈,就连邓元觉听得都老脸一红,不由心中狂念阿弥陀佛。 “恩、哼...” 这一声就更过分了! 而且分明竟是许平的声音! 感受着方金枝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邓元觉顿时也感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第249章 重回 “伤风败俗!” 方金枝银牙咬的咯咯作响,这就要冲过去把门给踹开! “丫头,忍耐!”邓元觉忙又拦住。 “呼呼。”方金枝被他拦着,眼泪再又不争气的落下来。 “老先生,你别说,你这力道当真弄的我好舒服呀,开始疼死我了,没想到这会儿越来越痛快!” 房门内,许平惬意无比的声音再度传来。 胡白牛一代神医,治疗他的一点伤处自然手到擒来,用自制药酒推拿化瘀之后,现在已经开始布置针灸了。 “哼,这是自然,老夫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便是同时面对十来个人,老夫也不惧!” 胡白牛自信又骄傲无比的说道。 “老先生真乃神人也!下次我还找你。” “...” 门外的方金枝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当真伤心欲绝了。 她木然望着一脚之外的房门,已经失去了想闯进去的欲望。 一张俏脸上洒满了泪水,眼神中,布满了满满的失望。 门内的人,她感觉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也无可救药了。 就连邓元觉都木然立在那里,早已无话可说。 因为他也听出来了,那门内的老头,合着就是胡白牛啊! 真没想到许兄弟不仅对年轻男子有意思,竟然连须发皆白的老头也... “唉!阿弥陀佛。”他不由长叹一声摇摇头,双手合十着默默念诵了一声。 方金枝用力吸了吸鼻子,转身默默向自己房门走了回去。 “丫头?” 邓元觉感觉到方金枝神情的异样,忙轻轻呼唤一声。 可方金枝哪里理他? 只是自顾自双目失神、失魂落魄的慢慢走回自己房间而已。 “唉!”邓元觉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作孽呀!” —————————— 第二天天色未明,许平便已被自己定好的铃声唤醒,只因他今天着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重回后世,跟何怀明具体商谈这两次的遇袭事件! 看看不远处床上仍在熟睡的猎隼,他先自起身取过纸笔给他留了张字条。 “小凡,昨晚的事警署的人调查的怎么样了?”他又给何超凡打了个电话。 这次穿越,势必还是要重回那处麦田,如果那里仍在戒严,岂不是很麻烦? “哎呀!许哥,我的哥,你这也太早了吧?啥事儿不能等10点以后再说?”那边传来何超凡迷迷瞪瞪的声音。 每天最早10点以后他才起床,这是朋友圈子里都知道的事。 “别废话,你知道就快说,不知道我找别人问。”许平干脆利落。 “哎,我知道。”那边何超凡马上应道,听声音好像一咕噜坐了起来。 不过。 “嘘,好了宝贝哈,马上咱就接着睡,哈。”那头何超凡的声音竟然再又细微无比的传来,可许平还是听到了,不由很是无语。 合着这家伙昨晚可能并未回家! 怀里这会儿还正抱着一个呢,心可真大! “咳,许哥,那个,昨晚警署的人就已经把现场勘察完了,因为现场除了一片狼藉还有那台被烧的面目全非的a8之外,已经再没有一个人了。所以他们勘察取证过后,当晚就全部撤离了。” “哦,是这样。”许平点点头。 看来敌人赶在警署到达之前,就已经将双方人员全都转移了。 他们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那这会儿现场还有人戒严吗?”他又问。 “这个...”何超凡显然有点懵:“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许哥,你不会还想着再回去吧!那地方都烧成那样了,你还回去干嘛?” “这事儿你别管。”许平道一声,心想这家伙还挺聪明。 又问道:“那何叔叔现在家里吗?” 先见到何怀明才是关键。 “阿,这个...”何超凡的声音明显嗫嚅。 “你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回家?”许平再问,口气平淡。 “我,我...”何超凡已经语无伦次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每天最好还是回家睡,最近少在外面鬼混,知道么?”许平口气已经略微有些严厉。 “知道了,许哥。”何超凡应一声,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行,我再联系何叔叔吧。” “嘟”,他便挂断了电话。 望着手机,他不由摇了摇头。 何超凡这家伙在富二代里面的确品性算好的,可就是,太好女色! 他还真担心哪一天,这家伙败在女人手上。 “何叔叔。” “是许公子啊。”电话那头何怀明亲切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是愉快,丝毫没有因天色尚早而表现出丝毫意外。 “何叔叔,您这是早已经起来了?”许平不由问一声。 “是啊。”那头何怀明似乎一声苦笑:“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哪里睡得着?许公子,你现在的情况也安全吧?” “很安全。”许平道一声。 他知道何怀明之所以起那么早,最近发生的事情固然占了一方面,但更多的,应该还是在担心儿子。 “您现在家里吗?我过去找您。”许平又问一声。 何怀明听了显然很高兴: “那太好了!你来,我们正好商量商量,这次敌人的来头只怕真的很大,而且很明显是冲着你我两家来的,如果不统筹部署一下,只怕后面还是会很被动。” 他声音的后半段,显然已很是忧心。 “好,我知道了,何叔叔,过会去别墅找您。”许平道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皱眉思索一下,他还是先跟天狼取得了联络。 一直等天狼的电话打回来,向他汇报了一些事情,他方才取出青铜扳指。 “系统,回后世!” 氤氲传来,再度睁开双眼,已经又回到了昨晚那被烧焦的惨烈现场。 因为许平带着猎隼穿越时,是坐在a8车车内的,所以这会儿穿越回来的瞬间,他仍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 “噗通”一声,他竟然先自在麦田里摔了个屁股墩。 “还好昨晚老胡帮我推拿过了,不然...”扶着隐隐有些发疼的屁股,许平不由一丝苦笑。 站起身来,望着天边即将破晓的残月,他深吸一口气,又四下望了望满目疮痍的麦田,回想着昨晚敌人的残忍与疯狂。 “山景组?是不是?你们会付出代价。”他口气冰冷的冷笑一声。 第250章 能人异士 省城中心地带最显眼的一座高楼高达九十五层,可谓是省城人所公认的地标建筑,而这座凌云大厦的建造和拥有者,正是王氏集团。 此时顶层最为宏大的一间办公室的硕大落地窗前,王振邦正面无表情的俯瞰着整座城市。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感觉,自己,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 事实也的确这样,不论黑白,他在整座城市多年构筑起来的各路势力,足以支撑他翻云覆雨! 权力的滋味,的确令人豪气万丈。 而权力之下的众生,一个个则仅仅不过蝼蚁而已。 “董事长,黑龙会的庞首领和那位红月小姐来了。” “哦?快请进。”听到背后身姿婀娜的女秘书那甜腻的声音,王振邦转过身贪婪的看她几眼,才道一声。 跟着,他面上又换上一副温和内敛的神情。 “王董。” 一个精壮的光头男当头走进,见到王振邦后便毕恭毕敬的鞠一躬。 王振邦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而跟在光头男身后不远的那妙龄女郎,见到王振邦,则只是象征性的示意了一下,根本连口都未曾开。 或者,她认为根本就没必要开口! “哎呀,红月小姐,昨夜为了我们相互之间合作的大事,实在是劳烦你了呀!快请坐请坐!” 王振邦快步赶上去,绕过光头男,迎住那女郎便热情洋溢地给她让座。 “王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妙龄女郎的汉语很是生硬,一如她的语气一般。 不过,她还是走到沙发前自顾自坐了下来。 修长的美腿翘起,显得诱人又有力。 “何况昨夜的行动,我们失败了!”她似有所指的望了光头男一眼,又补充一句。 “哎呀,红月小姐说笑了不是?”王振邦则微微一笑,也踱步坐到女郎对面坐下:“胜败嘛,兵家常事,一时失手不必在意,何况不是已经把顾海东打伤了吗?” “我想王先生你误会了。”红月则冷冷看他一眼: “我想告诉你的是,下次,别再给我派无能的人做帮手!” “腾!” 本来已经坐在两人一侧沙发上的光头男听到这里,霍地就要站起来,却被王振邦一个眼神制止。 “而且。”红月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光头男有任何举动,又补充道: “这次打伤顾海东只是你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想参与,也不属于我们合作的范围。 这次就算是给你们一个面子,送你们一个人情,但只此一回,绝无下次!” 她的口气不容置疑,又冰冷至极。 王振邦这时候也不由感到有些尴尬,毕竟这是在自己金牌打手和刚刚调上来的小秘书面前。 多少年了,绝无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可现在面对这年轻女郎,他又不得不将自己的姿态放到很低,低到尘埃里。 没有办法,这女人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甚至恐怖! “红月小姐,你说的太过分了吧?”光头男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签订了盟约的合作关系,你们为的拿到《踏雪图》,我们是为的干掉江城何家,相互助力一下而已,怎么能彼此计较的那么清呢?” “相互助力?盟约?”红月闻言冷冷一笑:“你见过有人,能和猪合作到一起的么!早知你们如此无能,我们也断不会和你们有任何合作关系!” 光头男本来翘着的二郎腿霍地放下,怒视着红月。 若不是心有顾忌,他发誓,真想现在就把这娘们儿按在沙发上给办了! 这算什么? 所谓的“合作伙伴”到现在为止就派了这么一个耀武扬威的娘们儿过来,而他们黑龙会,却是实打实付出了十几名精英!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凭他们黑龙会上下上千人,再加上王董事长强大的财力和人脉,为什么要怕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异国组织? “咳!” 王振邦轻咳一声,冷冷扫视光头男一眼。 多少年来的风风雨雨,早已让他养成了安如泰山的心境。 莫说对面的小女子侮辱两句,就算是拿唾沫吐他脸上,他都能任由它干掉,却不去擦一下! 利益面前,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面子,又值几个钱? 而且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小小的王氏集团,将来能有什么机会能和强大的山景组抗衡。 光头男会意到王振邦的意思,怒哼一声,却也只有强行压住心头火气。 “呵呵,红月小姐说的是、说的是啊。”王振邦讪讪的赔笑,他向前探探身子,又用两肘撑住膝盖: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合作,就应该按大家画好的框子来,山田先生派你来接洽此事,红月小姐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说着,又冲光头男使个眼色。 光头男会意,却只有忍气吞声,从女秘书手中接过一杯咖啡,毕恭毕敬地递在红月面前。 “只是,为小儿报仇的事...”王振邦又无限期待的望着红月。 “我们和国人言而有信,说过会帮你调查,为你们报仇,就一定会做到!不过,一切只有等我们拿到《踏雪图》再说。” 红月的神色冷如秋霜,对光头男递过来的那杯咖啡连看都不看一眼,惹得光头男又是一阵怒气填胸。 “《踏雪图》,不是在那个叫做许平的小子手里吗?”王振邦皱了皱眉: “照我的意思,直接把那小子绑到省城来威逼利诱一番,拿到图以后直接把他悄无声息的宰了,不就得了?” “董事长...”本来还满脸怒色的光头男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插话。 王振邦有些不满的瞪他一眼。 “您忘了,我昨天晚上跟您说的事?”光头男说着,又回忆起昨晚发生的那一幕,神色间仍止不住的惊骇。 “你确定你们没有看错?”王振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皱眉问道。 昨晚光头男跟他汇报的事太过玄奥,他只是当个笑话来听,本以为今天光头男会当面向他解释失手的真正原因的。 “你们华夏民间,自古以来就有不少能人异士,王先生难道认为我们会编造这种怪诞无比的故事来当做理由搪塞?” “哦,不不。”王振邦听到对面红月那冰冷又不满的声音,慌忙摆手。 “难道是真的?能人异士...”他似有所思的喃喃。 ————————————— “少爷。” 光华大道背离市区的方向,两台黑色路虎正停在道旁,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人人一身黑色西装笔挺,当看到被两人簇拥着从麦田走上来的许平时,纷纷鞠躬致意。 “恩,去何公馆。”许平边走向车内,边对众人说道。 第251章 此消彼长 自顾海东遇刺后,何怀明已经将整个集团所有能动用的安保力量都调动起来。 可即使这样,他发现依然捉襟见肘。 因为为确保安全,他不得不顾及至少四处地方: 别墅、公司、医院的顾海东,还有自己那不省心的儿子。 尤其何超凡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老实,整天依然和那帮狐朋狗友鬼混,最近又交上一个模特女友,那心思就更野了。 不得已,他只能从老弟兄杜元朗手下暂时借调来了二十多人。 “怀明,小凡最近这几天总也不着家,他在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同样几乎一宿没睡的叶秋玟望着窗外,既满是疲惫又很是担心道。 “危险又能怎么?”何怀明本来正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翻报,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道: “还不是怪你从小太宠溺他了?一点苦不舍得让他吃,这下好了,整天就知道享乐。” “咱还不就是这么一个儿子吗?” “就这么一个儿子?哪天他把自己小命都折腾进去,你就一个儿子都没了!” “啪!” 何怀明说着,把手中报纸往几上重重一摔。 叶秋玟抽泣:“怀明,要不,要不这几天还是把小凡送到他姥爷那儿去吧?我爸那边毕竟是军区大院...” “哼!” 何怀明冷哼一声,把头别过一旁。 “咚咚。” 房门敲击声响起。 “老爷,许公子他们的车子过来了。”是管家老何的声音。 何怀明一下站起身来。 “我先去跟许少爷谈一谈,小凡的事过会再说。”他对叶秋玟道。 叶秋玟也点点头。 何公馆四楼“轩堂”,是何怀明的个人茶室,平时极少开放。 即便是何怀明,平日也极少到这里来。 只因只有遇到非常紧急又棘手的情况,他才会在这里会见各界好友。 而所谓“好友”,每一个,又莫不是各自领域的名家,年龄也多在六十岁以上。 听取他们的意见,在何怀明创建“天都”版图的征程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而许平作为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是登临这间小小茶室的第一人。 “何叔叔。”望着眼前神色掩不住疲惫的男人,许平不由有些心塞。 老实说,自己当初收拾王元杰的时候也着实是冲动了些,带着邓大和尚下手太重。 如果是因为这个事被王家查出来,进而牵累到何家,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许少爷啊,快坐、坐。”何怀明却很是热情的张罗。 “老何,去把珍藏十年的那桶岩茶给取过来。”他又吩咐管家。 “是,老爷。” “何叔叔,东叔怎么样了?”靠坐在茶椅上,许平问。 “现在还在重症室监护室里,苏醒过来可能还要几天。”何怀明叹了口气。 “什么人下的手查到了吗?”许平又问。 “警署的朋友调查过后,初步将杀手的狙击位置锁定在长虹街的星龙大厦顶层。” “星龙大厦。”许平喃喃一句。 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江城夜生活最兴盛的地方。 星龙大厦底层商铺周遭好几条街,基本上都是酒吧、ktv之类,当然,也有高档的夜总会。 上至商界名流、各路政要,下到小混混、大学生,莫不在夜晚降临时流连于此。 可据他所知,星龙大厦的安保素来是很严密的,如果没有过硬的内部关系的话,只怕很难将狙击装备顺利带到顶层。 “这个地方选的有些蹊跷呀。”许平微微一笑。 何怀明也苦笑一下:“你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吧?星龙大厦的陈总最近几天一直在帮我排查内部可能的接应人员,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哦。”许平应一声,并不觉得意外。 “何叔叔你觉得最有可能的背后黑手是谁呢?” “许少爷,请用茶。”管家老何忽然进来,恭敬的将一杯清冽幽香的金黄色茶汤递在他面前。 又给何怀明递过一杯后便退了出去。 许平对茶并没有太多研究,但看这茶水很不寻常,便试着饮了一口,果然清香无比,回味无穷! “这个,许少爷你应该也能想到了。”何怀明也浅浅抿了一口,闭目回味了一下对许平道。 “省城王家?” “对。”何怀明放下茶杯:“许少爷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跟省城王家的争斗由来已久。 这两年来,我们跟他们的竞争也愈发激烈了。” 何怀明娓娓道来: “他们早在四五年前便想要进军江城市场。 因为我们两家在业务上有很多重合,他们一旦进来,势必会与我们形成激烈的竞争关系。 两强相争之下,只怕谁也落不到好。 所以当时为了和气生财,也为了能够共赢发展,那几年中,但凡是能够相互合作的项目,我们,都尽量与他们达成了战略共识,蛋糕一直一同分享,哪怕是在我们自己做出一些让步的情况下。” 许平静静听着。 他能够想到那些年,王家家主王振邦应该也是私下里没少与何怀明联络感情的,等于就是两家的蜜月期。 “哪知,他们胃口越来越大。”只听何怀明继续道: “两年前,他们明面上依然遵循双方制定的合约,可背地里,高层却已经制定了完全吃下整个江城市场的计划! 甚至是,吞并收购整个天都集团!” 许平瞳孔微微一缩,心中也是微恼。 天都集团,是江城的明星产业,是江城的一张名片,数千的江城人都在这家集团的下属公司或企业就职,从个人感情上来讲,他着实是不愿意看到天都被外来资本这样吞并的。 何况王家这几步棋走的,着实可谓是,背信弃义! “为了应对,我们也于两年前制定了反击规划...” “这就是这两年进军省城的几个项目是吗?”许平终于开口。 “不错。”何怀明应一声,但又叹了口气。 许平也点点头。 这些项目打进去之后,效果并不好,有一两个甚至可以说是效果极差。 “明都壹号”的项目甚至惹得业主集体到主管部门上访,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甚至上了全国新闻,对天都的口碑自然影响极坏。 “以天都的实力,本不应该是这种结果的,背后可能是有人捣鬼了。”许平淡淡一笑。 何怀明也苦笑一下,却并不置可否: “这几年,为了向省城进军,天都调用了不少资金,失利后虽然谈不上伤筋动骨,可此消彼长之下,我们与王氏集团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了。” 许平也眉头皱起,轻轻叹了口气。 这话不假:此消彼长,犹如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中,差距拉大,攻守,已经易形了! “最近他们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方式疯狂地收购天都股份,甚至还有人,向我个人旁敲侧击,想要拿到我个人手中的一部分。” 许平抿了抿唇: 何怀明既然不愿意屈服,那被人用武力警告一下,也就在所难免了。 第252章 打回去 “这么说来,对方本就没想过要您的命是吗?”许平望着何怀明。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何怀明忽而笑了,对面的年轻人思绪果然转的很快: “他们这明显是示威,是威胁,重伤海东,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为的是逼我就范。” 许平点点头,认同。 “不过能算准时机,算准东叔一定会舍命相救,而那一枪又刚好打在东叔要害,而您却毫发无伤,之后又全身而退,没留下任何线索,能做到这点的,想来也一定是个难得的高手了。” 许平望着面前杯中的茶水,若有所思。 何怀明听他这么说,也忽而一怔,这里面的关节,他倒着实是从未想过! “许少爷,你说的是...” “省城王家跟黑龙会的关系很好吧?”许平抬头望着他。 “王振邦跟黑龙会的会长唐万磊是几十年的拜把兄弟,跟我和杜元朗的关系差不多,若不是有唐万磊背后一直以来的鼎力支持,王家的势头怕是最多只能发展到现在的一半。” 何怀明如实评价。 许平深吸口气,倒没想到这些行会势力在白道生意上能起到这么大的助力作用。 也想到,若是没有杜元朗,那何怀明的天都集团... “那据您所知,黑龙会里有这种高手吗?我指的是,实力至少能和东叔持平的。”许平望着何怀明,目光灼灼。 “这...” 何怀明迟疑了,凝眉沉思起来。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你等我打个电话。” 他说着便取过了手机。 “元朗啊...” 许平知道他这是在跟杜元朗联系。 片刻过后,手机挂断,何怀明很是肯定的对许平道: “黑龙会的总体实力虽然很强,但要想找出一个单兵作战能力能超越顾海东的,尤其还能完美避开海东所设下所有安保网络的人,可以说是没有。” “这么肯定?”许平微奇。 “恩,因为海东和元朗,他们以前也都是黑龙会的人。 黑龙会的精英人员,几乎都是他们一手训练出来的!” “嘶...” 许平瞪大了眼睛。 万没想到竟是这样。 “早年唐万磊和海东,还有元朗他们三个人,都是雇佣兵出身,而且就在一个作战单元,是从战火里爬出来的过命情义。” “那怎么...”许平忍不住问道。 “唉。”何怀明叹了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其中自然也有很深的利益关系。 不过总得来说就是,唐万磊这个人,狠,非常的狠! 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牺牲很多的无辜的人,哪怕是,跟道上的事毫不沾边的平民百姓!” 许平的眉头也不由皱起。 这样的人,的确可恶,更可恨! 这与一个拿着利刃的大人去欺负乃至杀害幼儿园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照他看来,这样的人,应该千刀万剐! “所以这次事件的主谋,可以很肯定,就是省城王家的人指使的。”何怀明总结道: “不过击伤顾海东的杀手,应该并不是黑龙会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对。”许平自然很认同,但又道:“可这也并不能代表他们其间没有参与,是不是?” 何怀明也含笑,望了望许平。 他对眼前的年轻人着实是越来越喜欢了,思维缜密,又迅捷。 自己也有个儿子,差别咋那么大呢? “那个,许公子,你小的时候,是在哪家医院里出生的来着?”他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哈?” 本来正双手手指交叉着沉思的许平被他问的一愣,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何怀明。 “阿,咳咳。”何怀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端起茶水来大饮了一口掩饰尴尬: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刚才心有所思便脱口而出,那一瞬间他想到,该不会是当时在医院把何超凡和眼前的许平俩人抱错了吧! “至少。”何怀明这会儿却又煞有介事的凝眉故作思索道:“昨夜公子你遇袭的事,我想可能也有黑龙会的人参与到其中的。” “为了《踏雪图》?”许平却径自一问。 他直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王家的人,究竟有没有查出来是他带人暴打的王元杰。 这个时候,他也并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以免得何怀明再徒增压力。 自己惹出来的事,总要自己去承当! “不。”何怀明却摇了摇头:“王振邦对书画一道纯粹是附庸风雅,再名贵的书画他都不感什么兴趣,你还记得吗?当时书画展销会结束后,郭老就曾提醒过你...” 许平不等他说完:“和国的皇室和山景组,是吗?” 他本来就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轻视敌人,从来都是一种灾难。 何况轻视山景组这种组织,纯粹就是,傻! “不错。”何怀明神色凝重:“当时展销会,他们肯定也有人在场的,所以没等结束就已经有人联系我了,想要开出天价来收购。” 许平点点头,他有印象。 “通过这种渠道他们得不到,就难免想要用抢的了,一如百年前对我们华夏的那样。” “呵呵。” 听何怀明这么说,许平却不由笑了。 展颜而笑。 “我记得有句歌词唱的好。” “什么歌词?”何怀明不由疑惑望着他。 这时候还笑的出来吗?生死攸关啊!还有心情谈什么歌词?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棍棒!”许平目视着何怀明,目光灼灼。 何怀明本来端起茶杯的手,在这一刻,也不由顿住了。 他是被眼前年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浓郁的声势所震慑! 你可以说,那是一种匹夫之气,但也可以说,是一种王霸之气! 他无论如何不能想到,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是怎样能散发出这样一种不可置疑的睥睨之气的! 就在上一刻,他还是温文尔雅的呀! “我说的不对么?何叔叔?”许平却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阿,对、对!” 何怀明“咚”的将水杯放下,也直起了身子! “我早就说过,《踏雪图》是我们华夏的东西,是国宝,无论如何不卖给外国人,为了防止有人倒卖,就算是国内的什么人,我现在也不打算卖!” 许平凝注着何怀明: “既然和国人来了,想要抢我们的东西,我的意思,是将他们,打回去!” 第253章 天风湖湿地项目 打回去... 何怀明再又愣住了。 即便是他年轻时候,血气正勇的时候,也断不敢有眼前的许平这种声势与气魄... “呼...” 何怀明忽而感觉百感交集,他长出了口气,暗道“惭愧”! 腾。 他忽而站了起来,神色郑重的望着许平道: “许公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明白你的心意了。 你放心,这一次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阻碍,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就算是把整个天都还有我这条命搭上、赔进去,我也和你一齐走下去!” 许平也站了起来,冲他深深点了点头。 ———————— 从何公馆出来,许平先回到了隔壁的言午堂。 猎隼被带回了北宋,天狼仍在医院中调养,所以整幢别墅里里外外那十几名保镖也的确是时刻神经紧绷着、如临大敌。 “昨夜跟我一起出去的那三个兄弟,他们的资料找到了吗?” 一楼大厅内,许平独自个儿坐在沙发上,身旁站着两名保镖。 刚才去何公馆的路上他就已经吩咐人去做这件事了。 “找到了少爷。” 其中一人说着,双手递上了三个牛皮袋。 许平接过后,一一拆开看了看,叹了口气: “每人五百万的标准,过会就送到他们家去,另外他们人身保险赔偿的事情,也抓紧时间去找保险公司催问一下,还有,他们家里以后再有什么困难,记得随时报告给我。” 他说着,又从上衣内衬里抽出来三张银行卡,扇形平展在大理石几上。 “这...” 身旁两名保镖显然很是意外,又大是感动。 依照他们与天都签的合同,一旦他们因安保事务出现什么意外身故的话,天都,会一次性补偿他们三百万。 可是许少爷他... “怎么了?我说的不清楚?”许平环视着两人。 “不,不,少爷。” 其中一个眼圈泛红,声音哽咽着。 他是接替原来1号保镖的新任主管。 不过,他还是低下头,弯下腰将三张银行卡一一收了起来。 若不是用力收着,泪水,怕是要落在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 “你们去吧,另外再找四个人待会随我出去。” 许平又道。 “是,少爷!” 两人恭恭敬敬的冲他鞠一躬,退了出去。 “恩...” 跟何怀明谈论的事情过多,许平只感觉现在脑子有些发胀,他靠坐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出了口气。 “真没想到老何为了跟王家相争,这一次,竟然赌上了自己全部身家...” 许平闭目想着,感觉有些头大。 刚才茶室里何怀明还告诉自己: 几个月前省里下达文件,即将大力开发省城与江城交界处的“天风湖千里湿地保护项目”。 这是迄今为止全省开发的最大一宗环保立项,而且综合涉及文化、旅游、科普宣教、商业地产和住宅,甚至于生态养殖还有珍稀动植物的保护等方方面面。 不只是省里,就算是天枢院,都对这次项目的进展关注极大,要求,一定要做成全国乃至国际上的相关产业标杆! 高层是想将“天风湖千里湿地”,打造成一个耀眼的样板,一张在国际上都拿得出手的名片! 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哪家公司若真能入局主导此次项目的话,将建造权和股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那对该公司的发展与形象塑造,将会有多么重大的促进意义,说是史无前例的里程碑都不为过! 所以,不只是南江省的各大公司企业,就连外省的很多实力机构,都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厉兵秣马了。 他们都在全力以赴,为即将到来的竞标甚至是动工做准备! 可正因为这个项目范围太大,要求太高,作为主导的集团公司若没有千亿资金打底还有相当的软实力,那是想也不要想的,根本没有机会。 何怀明的天都和王振邦的王氏集团其自身自然都没有这个实力,可没有关系,他们两家都可以联合其他的商业伙伴,组成竞标团队来一起竞标。 也就是说,他们各自寻找好“战友”后,以两家本来的母公司做为领头羊组成联合舰队,就达到了竞标资格。 当然,这也是高层并不想将如此重大的项目完全交付给某家巨无霸公司来单独操刀的一种考量。 毕竟许多公司联合运营,就可以对不少中小企业的发展起到良好的带动效应。 可也正因为这样,作为领头羊的那家母公司,后续,自然是要承担绝大部分的主体责任的! 按说这件事若能办成,固然是件极好的事。 可在许平看来,即使办成了,何怀明在这个时候走这步棋,这样去做,似乎也显得太冒失。 不过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再说自己又非天都一员,更非高层,对这件事也就只能当一件故事来听听了。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来跳个舞...” 他放在大理石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那奇葩的手机铃声更突然响起。 许平被从思绪中拉回,猛地睁开眼。 这时,受到调派已经走进来的四名保镖刚进了门也忽然顿住,人人脸上一阵尴尬。 这铃声,真踏马的绝呀! 已经很少有人在用了吧? “喂,小凡。” 许平却老神在在的拿起手机。 “许哥,你跟我老爸聊完了?他没说我什么吧?前几天就催我回家,我最近都不敢回去了。” 许平一笑: “你是怕回来挨揍?” “哎呦,可不是,我老子的脾气你不知道,他发起火来真敢揍我!” 许平又笑了:“可是最近非常时期,你总不着家也不是个事不是?” “是,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是最近又谈了个女朋友吗?我跟你说,许哥,这回我真的遇到真爱了...” “咳!停,兄弟,我的货你帮我办成了吗?办的怎么样了?” 他可懒得听这家伙发表爱情宣言。 他何超凡要真能实打实爱上一个人,那火星明天就可以撞地球了。 “成了呀!”何超凡倒也不在意,自己的外界风评如何,他自己一向也很清楚:“就堆在天都的地下仓库呢”。 “行,那我过会去找你吧,顺便找你谈谈,最近你真的不适合老在外面。” “好,许哥,我在星龙大厦。” 第254章 模特女友 因为是在白天,而且大部分时间要在市区活动,所以许平只带了一台车,四个保镖。 黑色路虎在光华大道上一路飞驰,倒也平安。 来到长虹路,许平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情况。 经过一夜狂欢,现在的飞虹路几乎每一家夜场都关着门,除了一些冷饮和快餐店还开着外,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两个人跟我上去就行了。” 下了车,许平吩咐一声。 “是,少爷。”有两个人看着车,另外两个便随着许平走进了星龙大厦。 这里面主体是高档公寓房,但也有些楼层是一些公司的办公地点。 一路电梯上了最顶层的“星龙酒店”,何超凡早已经在大堂等着自己。 “许哥。”一上来又是一个热情洋溢的熊抱。 “行了,在我身上补充点阳气怎么地?”许平无奈的摇摇头。 “哈哈!改天带你认识认识,她可是省城最有名的模特。”何超凡松开许平,显得得意非凡,一边说着,眼神中更流露出无限的回味。 不过他那虚肿而又显得有些呆滞的双眼,显然,是最近被掏空了不少精气... 许平望着他,暗自摇了摇头:“行了,先去房间具体说罢。” “好嘞。” 由何超凡引着,四人到了8888号。 令许平奇怪的是,何怀明明明给何超凡安排了不下二十人的保镖,可这一路走过来,他竟然一个都没有看到! “你们就在门外。”许平又吩咐一声。 “是!”两名保镖应声便分列两侧,尽忠职守。 他们显然对许平的命令很是听从。 “咦?”何超凡打量着两人:“这好像是以前我们何公馆的人吧?我以前命令他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听话...” “开门。”许平懒得跟他多说,抬抬下巴,指指房门。 “好好。”何超凡挠挠头。 嘭! 两人走进,房门便被何超凡关上。 许平扫视了一眼房间,不禁大感后悔。 刚才就该在前台再开一间的! 这他妈,房间内的一切、每一个角落,无不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甚至是好几场极为激烈的“搏斗”。 就连那地上,都还到处可见随意扔着一团团的、一袋袋... 更别提凌乱的床单了。 “哎呦,许哥,愣着干啥?快坐!我这光顾着出去接你了,房间都没叫人好好打扫收拾,见谅、见谅哈。” 何超凡一边大剌剌说着,一边去烧水。 “你最近一直住在这儿?”许平艰难地绕过“纸团阵”,径自坐在靠窗的金丝竹椅上,他马上又微微开了丝窗户。 这房间的氛围着实是很...靡乱,让他很不适应。 “昂,这里安全呀!”何超凡点起一根烟: “星龙的老总陈叔是我老爸多年的老兄弟,而且他这安保过硬可是出了名的,就算是东叔想着意按照他这个标准打造‘天都国际’,那安保系统都不一定能及得上。” “你这么有自信?”许平盯着他。 “那是自然,陈叔可是警署要职任上退下来的。”何超凡关注着水壶随口答道。 “那你那些保镖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许平说着,却已经记住了星龙大厦的“陈总”这个人。 “嗨,他们,跟着我可就吃香喝辣了。”何超凡得意道: “你不知道,许哥,刚开始前几天吧,我还真挺紧张的,可过了两天后发现啥事没有,就觉得我老子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你想想,二十多个保镖!啥概念! 整天出去吃个饭都好几台车跟着,太装逼了!” 许平闻言也不由一笑。 “所以这两天我回过味儿来,就把他们全都打发了。” “打发了?”许平以为自己听错了。 “昂,我女朋友也不喜欢到哪儿都那么多人跟着,就跟我说了好多次,我这不就同意了? 那些保镖开始都还不愿意,结果我每人给他们发了几万块钱,要他们随便到周围玩去,有事儿再联系他们,这才落了个清静。” 壶中水已然烧好,何超凡也已经泡好了两杯咖啡,他正一手一个端着,嘴里还叼着个烟,吊儿郎当拖拉着拖鞋走过来,对许平说道。 “恩,你这么牛,你老爹知道吗?”许平接过咖啡,顺嘴问了一句。 他是真服了。 合着何怀明花高价给自己宝贝儿子配了那么多保镖,结果人家嫌麻烦,竟然又再花高价把保镖全都给打发了! “哎呀!我的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老爹呀!”何超凡一听显然是慌了。 满脸乞求的望着许平:“你告诉我老爹我就完了!” “可你这么搞,也不是个办法呀?”许平抿了口咖啡,望着他。 “哎呀,就这一阵儿,就这一阵儿!哥!”何超凡几乎是在哀求: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回真是遇到真爱了,我不能没有她!” 何超凡说的既坚定,又似有些胆怯。 以这花花公子的习性,竟然真的,好似忽然怕失去一个人,一个女人! “你跟那女人,认识很久了?”许平也不得不有些相信了,他放下咖啡杯,凝眉望着何超凡。 “也没有啦,算是一年多。” 何超凡又嘴角一勾,竟然像是个初坠爱河的大男孩一般咧嘴一笑: “要说真正在一块,那也就这十来天的事,嘿嘿...我追上她可真是不容易,哥,她也真是个好女孩儿!” “哦。”许平淡淡回应一声。 “何以见得?”他又问。 可心下却在思索,这个时间点,不得不令他有些疑惑! “刚认识十来天么?这段时间又刚好发生了那么多事?” “她性格清冷又温柔啊,乖巧又霸气!”何超凡眼神中充满着向往,本来呆滞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忽然目光灼灼起来: “我就实在是太好这一口了!” 他的音调忽然提高: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愿为她奉献一切!” 许平吃惊的望着何超凡: 这个女人,竟能把何超凡这花花公子勾成这个样子? “而且,你不知道,哥,她刚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女嘞!” 何超凡又嘿嘿一乐,好似捡到了好吃糖果的小孩儿一般。 “哦...” 许平不置可否,只环视了一眼周遭疯狂的凌乱: “合着你开发的还挺到位的呗?那女人从生到熟,进步也很神速的呗?”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跟何超凡讲,便只道: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何超凡虽也有些奇怪,许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 逮着自己私生活的话题一个劲儿问不停? 不过一来有求于人,要人帮着自己保守秘密;二来,他也的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许平当成了除自己老子以外最重要的主心骨,所以也就丝毫没有不耐烦,只坦诚道: “就是在酒吧认识的呀!” “酒吧?”许平又问一声。 “昂,就是上次我们去找王元杰的时候,一块去的那个奥兰斯酒吧。” “哦!”许平点点头。 心下却不由震动。 又是省城,又是奥兰斯? 第255章 等待 “许哥,都在这儿了。” 中午,两个人带上那四名保镖在星龙大厦下面的商铺吃了一顿快餐,转过三个街角,就来到了“天都国际”下面的仓库。 这本就是天都的产业,尽管最近天都的安保严密了很多,可有何超凡那台拉风的蓝色宾利打头,一路自然畅通得很。 “这是门卡。”何超凡又将两张门禁递过来。 许平看了一眼硕大仓库里面堆积的满满当当的货物,点了点。 将门卡收好后又问道:“你今天还是不回去么?” “不啦。”何超凡嘿嘿一笑:“她还在酒店里等着我呢,而且这会儿肯定已经回房间了。” 那四名保镖都是从何公馆出去的,万万没有见到过凡少爷这副花痴的样子,人人暗自有些咋舌。 吃饭的时候许平也听何超凡说起过: 他那模特女友并未离开星龙大厦,只是刚才知道何超凡有朋友要来,要谈事情,就临时另外开了一间房,只等何超凡谈完事情之后她便回来。 “那好吧。”许平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主导何超凡行动的。 可还是指了下着身边的三名保镖: “你把他们三个带上吧,猎隼和天狼之前训练过一段时间,比一般保镖肯定要强很多,身边没个自己人照应,终究是不行。” 何超凡撇了撇嘴,老大的不愿意,可见许平口气坚决,也就不好反驳。 不过心中已然打好主意:大不了过会每人也给点钱打发了滚蛋也就是了,花点钱事小,可万不能让房间里等自己的那小祖宗、小心肝不高兴! 可还没等他盘算好,就听许平已经口气严肃地对那三人道: “最近你们,就跟着凡少爷,记住,不管怎样排班,二十四小时,必须守在他身边!” “是,少爷!” 三人毫不迟疑,齐齐躬身一应! “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失于职守,我这边,你们以后也不用来了。”他又冷冷吩咐一声。 “是,明白!”三人将身子躬的更低。 一旁的何超凡简直被这份执行命令的利落与果决给看傻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不长的时间内,许平究竟是怎么把他们变得这么听话的? “那你们去吧。”许平挥了挥手。 “哎,许哥,等等。”何超凡见状赶忙又凑了过来。 他将许平拉过一旁:“你可别忘了饭桌上我跟你说起的那个事啊!千万得记着!” 他说的有些着急。 许平一笑,跟着又将眉头皱了皱道: “你觉得,你想做的那个事情靠谱吗?” “怎么就不靠谱了?别人都能开酒吧夜总会,咱就不能开了?我朋友多着呢!而且,这可是暴利行业!”何超凡满眼放着光。 “你最近似乎很热衷于赚钱?”许平记得几天前这家伙在电话里就一个劲说想做什么大生意之类。 “嘿嘿。”何超凡挠挠头:“这不是刚交了个女朋友吗?哪哪都需要花钱,我老爹每月给我的那点根本不够,我就寻思着自己多挣点。 许哥,咱这挣钱的动作还得快,不然再这么花上半个月,我怕是都要把手里那些车子卖掉换钱了...” 这话一出,许平的瞳孔都不由微微一张: 卖车! 这家伙,这是为那个女人花了多少钱呀! 又想着方才在星龙酒店与何超凡谈话时,自己感觉到的莫名蹊跷,他觉得已经很有必要对那个所谓的“模特”,好好调查一番了。 “恩,行,我马上考虑。”不过他还是先敷衍了一下何超凡。 “好嘞!哥,尽快啊!嘿嘿。”何超凡搓着手,喜滋滋地冲许平道一声。 他觉得只要许哥能答应的事,那就肯定能成! “走!”他极其嚣张的冲三名保镖打了个响指。 三人不敢怠慢,立即熟练地按照相互配合的姿态迅速上车,一名保镖驾驶着,短促的喇叭声响过,蓝色宾利已扬长而去。 “少爷,我们也先回去么?” 剩下的那名保镖垂手在一旁。 “你先把车子开到入场口等我吧,我过会自己走过去。”许平道一声。 保镖明显有些迟疑,可看到许平冲他轻轻点了下头,也只好服从。 路虎轻轻的轰鸣声渐远,许平独自走进了库房。 关闭好外门,他已经将仓库内所有的货物,全部装入了青铜扳指... —————————— “这么说,那小子这两天已经把所有的保镖全部给支走了?” 星龙大厦顶层,最豪华的三间套房之一——9999号房中,一个一身白色浴袍的中年男人,正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轻搂着一个年轻女子,面色冰冷的问道。 他的臂膀粗壮而有力,肤色呈古铜色,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阳刚之气与雄性气息。 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给人一种极强的阴骘之感,一如他阴郁无比的眼神。 “嗯,全都走了,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那女子的长相却极是清纯,一如一支一尘不染的白莲。 清冷,而又高贵! 不过现在的她,却正轻轻靠在男人铜墙般的胸膛上,一边痴痴说着。 “听说他最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男人嘴角一勾,又问。 “花再多,也不过是个没长大的毛孩子罢了。”女人口气很是不屑。 “我已经把大部分都折成现钞,又存在我们会里的账目上了。”她又补充一句。 “你办的不错。”男人满意的笑了。 “嗯...” 听到这一句夸赞,女人似乎更痴了,竟然显得兴奋起来。 “磊哥,我...” 她整个人几乎已完全贴在男人身上,身子柔软又泛着清香,一双美丽的双眸正迷离的向上扑闪。 “又想我了?” 男人却轻蔑一笑。 “嗯...”女人嘤咛一声,整个身子已如水蛇般缠上。 似乎男人愈是这样,她愈是兴奋。 “叮、叮叮!” 却在这时,好几条手机短信忽然一股脑传来。 男人望了一眼床头柜,不屑地努了努嘴。 女人也不耐烦取过。 扫了一眼后神情更是微恼,面上,忽又呈现出那股脱俗非凡的清冷。 她直接用起了语音: “不是跟你说过了?随便点点儿就行了,吃什么有区别?” “好好,宝贝,马上,马上,哈。”对方的短信却是秒回。 “看来那小子真是迷上你了。”男人哈哈大笑。 “可惜我半点看不上他,你,才是我的男人,真正的男人...是我的男神...我,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女人随手将手机一扔,扔到了床下,又再痴痴的向上望着,轻吻,近乎崇拜! 男人则满意的笑了。 这个跟了自己四年的女人,从她十六岁起自己便开始培养。 现在果然,自己的成果很不错! 他神色间忽然又变得冷傲无比,强壮的臂膀,也猛然一翻... 第256章 可疑的老头 “冰糖元子喽,刚从冰窖取来的山泉冰做成的元子,客爷、夫人尝尝吧?” “雪泡梅花酒,雪泡豆儿水,曹家出品,老少皆宜,年轻公子带回去给媳妇尝尝更能被夸一整天呀!” “汤饼汤饼,达官显贵爱吃,咱普通百姓更好这一口啊!消暑又管饱,快来品尝呀!” ... 汴梁通往下面祥符县的大道上,街道两旁诸如此类叫卖消暑甜品与吃食的商贩、店铺络绎不绝,招徕顾客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知不觉已近盛夏,天气也愈发炎热了,若没有这些消暑的法子,这个夏天还真是难熬。 不过对许平来说倒不算什么,现在的他,正窝在一驾看起来挺普通的马车厢内打盹,确切来说,是在闭目养神! 在他的不远处,正放着一大盆冰块! 张如晦老哥主管皇城司事务,皇城司下属一个对皇家后勤保障来说极其重要的部门“冰井务”,就在他的麾下。 眼看着酷暑将近,根本不用许平打招呼,这老哥哥早已经吩咐人将两大车的冰块送到许园府上。 前英国公府的许园,地下本就有一处颇大的冰窖,这些冰存放在里面,大致也就足够全府上下一夏之用了。 “大人,外面有不少卖消暑甜食的,您要来点尝尝不?”张三本来正和一人赶着马车,这时候掀开车帘探进脑袋。 “不用了,你们想吃?”许平微微张开双眼,眼前透进一线光。 这家伙什么心思他还不知道? “嘿嘿...”张三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那就停下一会,你们吃完再走吧。”许平淡淡道一声,又把眼睛闭上。 昨夜从麦田到现在基本上就没闲着,能休息就多休息会儿。 “哎,好嘞!”张三喜滋滋的应一声。 一声唿哨。 本来跟在他们后面的五驾马车也已陆续停住,只是那些马车都没有车厢,看起来纯粹是拉货用的。 一听大人允许他们吃完甜品再走,后面的十来个人别提多高兴了! 他们,自然都是被许平叫着,一起到祥符县大院去搬运货物的府卫,也就是张三李四最早带来的那些人。 在许园这一点就特别好,管吃管住,都还特别上档不说,就像现在吃的这些甜食啥的,实际上也都还是大人给买单。 “大人,您尝尝。”张三掀开侧帘,笑嘻嘻的将一碗冰镇样式的,看起来像是超小号元宵的晶莹剔透的东西递进来。 许平稍微直了直身子,看了一眼:“这是啥玩意?” “冰糖元子呀!”张三乐呵呵道:“贼好吃了!不只俺们这些粗汉,姑娘小媳妇们更爱吃这个!方姑娘和江丫头她们平常就最爱结伴吃这。” “哦!”许平明白了,也想起来不久前江雪薇被劫的时候,好像就是来吃这东西的。 “恩。”他接过,用勺子尝了几个。 别说,还真挺好吃! 比后世珍珠奶茶里的那些“珍珠”,可着实地道太多了! “你说,金枝她们也喜欢吃这个?”他含笑望着张三,一边还没忘继续往嘴里扒拉。 “昂。”张三在外面叉着腰:“有时候她们铺子里忙,还要我们帮她们出来买呢。” “好家伙,叫外卖呀...”许平轻笑着摇了摇头。 “那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给她们也捎一些吧。”他又对张三道。 “哎!那她们可得高兴坏了!”张三哈哈一笑。 十几人吃饱喝足继续上路,很快就赶到了那处大院。 这个时节正是树木最繁盛的时候,大院地处偏僻,周围基本没什么人家,窗外的微风不时吹来,吹动的车厢内的许平也感觉清爽无比。 感觉到车马渐歇,他掀开帘子就要下车。 “嗨!那老头儿!鬼鬼祟祟的!在俺们院子门前瞎转悠什么呢!” 却在这时,他陡然听到前面的张三猛地厉喝一声,倒把他先给吓了一跳。 “咋了?”他心中一动,循声望去。 就见张三早已经耀武扬威走上去了,他前方不远,大院门前,果然正站着一个浑身精瘦,手握一根赶羊鞭的白胡子老头,那老头本来正背着手,听问,也正向这边瞧着。 “说你呢!没听着?”张三不满的呼叱声再次传来: “大白天的你就敢这么贼眉鼠眼,到晚上还不得敢进去偷东西!” “哦,大爷,您误会了。”老头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只是恰好路过,也是在这附近住的,是你们的邻居。” 他的声音很镇定,而且似乎,中气很足! “放屁!”却听张三怒斥道: “老远的爷就注意到你了!还‘恰好路过’、‘邻居’,这周围平常有人住吗? 你怎么不说这房子就是你家的? 再说,路过,有你这么在门前不停晃悠的吗?看爷穿戴的好,好糊弄是不是?” 听到这儿,许平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他一直在车厢内没留意前面。 如果真像张三说的,那着实可疑。 这处大院是自己一直以来周转货物的地方,可以说很重要。 虽然并非唯此地不可,可再寻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终究还是要费点功夫。 怕就怕,是什么人暗中想捣些什么鬼... 念及此,他对这老头儿的来路也不由格外关注起来。 “过去看看。” 跳下车,他便带着后面几人一齐走了过来。 “大爷,我真是你们的邻居!”按说老头儿被人误会了该很着急,可他依然不慌不忙,甚至还满脸笑意的又往大院四周看了几眼,然后才道: “我就住在离你们这不远,东边杨树荫那儿。” 他说着,用鞭梢遥指了指几十步之外,道:“你们要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 许平顺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里不知何时忽然冒出了一座似乎很雅致的小院子。 那周遭青翠篱落,将三两间茅草小屋团团围住,很有几分感觉。 不过也正因为周围林木太繁茂的缘故,自己来的路上竟然没注意。 “胡扯!”可还没等张三再驳斥,许平身侧的一个府卫已然很是警惕的上下打量着老头儿道: “我家就这方圆周遭的,从小在这长大!哪家哪户都有谁我还不知道?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更从没见过那里有那么一座房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看向老头儿的眼光顿时就更加警惕,充满怀疑了。 “唰”的一声,十几名府卫将老头团团围住。 可也奇怪,那人在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竟然丝毫不着慌,只依然背着手捏了捏牧羊鞭,轻轻一笑道: “我是外乡人,刚搬过来的。” “哦!”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继续狡辩。 可老头儿说完这么几个字,竟然就闭嘴了,再不发一言! 卧槽? 外乡人?刚搬过来的? 你这就完了? 你不准备再多整两句吗? 是外乡人就有理了呗? 玩儿呢! 张三见他这副敷衍的态度,当时就火冒三丈。 这分明是丝毫没把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呀! 尤其还当着自家大人的面! 这还得了? 要是再不给他点教训,自己这帮狗腿子,不,贴身护卫! 以后还怎么混! 第257章 技出惊人 “老头儿,我看你他妈是活腻歪了吧!” 张三撸起袖子就踏了上去,本来瘦小的身板,这段时间经过鲁智深和邓元觉的训练,也着实比以前壮实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爷是谁?啊?”他恼怒地用右手食指重重点着老头胸前: “老子过街老鼠,是汴梁城酸枣门一霸!没跟我家大人以前,在汴梁周遭道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哪个见了我不怕? 你敢触我楣头,信不信不用别人帮忙,老子现在就能活撕了你!” 许平听他这么说不由暗自好笑:“就这么一个瘦老头,你自己一个人把他撂倒了还显出你本事大了呗?” 不过他也觉得这老头儿颇有几分怪异,让张三恫吓恫吓也无妨,毕竟真有什么人惦记他这大本营,想从中使坏的话,那就不能客气了。 沉香楼的生意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立身之本。 至少现在是! 张三虽表面嚣张,可这会儿心下也不由咯噔一下。 因为他在点着老头儿胸前的时候,分明感觉那食指,就犹如点在一块铜墙铁板上一般! “这老家伙,身板怎么会这么硬!”张三心中暗骇。 “年轻人,火气太大了点吧?” 老头依然笑吟吟,不过面上已明显有不愉之色。 “火气大又怎么?你个老家伙想火气大大的起来吗?” “哈哈哈哈哈!” 张三此话一出,惹得周遭十来个府卫都轰然大笑。 这话说的,解气! 许平也不由摇摇头,轻声一笑。 “好你个小子,没礼貌的很呀!”老头瞪张三一眼。 “没礼貌?” 张三心中一喜,等的就是你个老家伙着恼,只要你着恼了和我对骂,那就不怕没理由揍你! “没礼貌怎么滴?又怎么滴!” 张三说着,手指抬起来,竟然就想要撮老头的脸。 “嗷!” “嘭!” 可是,还没等他的手指碰到人家脸,确切来说,连根寒毛都没碰上,就听忽地一声惨叫,张三抓住自己的食指就猛地摔倒在地,不住哀嚎起来。 尘土飞扬中,他那一下似乎摔的很重,而面上的表情,更是痛苦无比,显然食指被伤的不轻! 嘶! 周围所有人包括许平,全都愣住了。 他们距离那么近,可刚才那老头儿究竟是怎么出手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 好快的身手! “你们他妈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上去揍他啊!” 张三在那儿疼的满头大汗,不住打滚,可还是咬牙冲其他人高叫道。 “他妈的,揍他丫的!这老家伙竟然打人!” “欺人太甚!干他!” “老头子邪门,哥几个都小心着点!” ... “哎?” 许平抬手刚想要制止,对面老头儿明显功夫很不寻常,这些人肯定不是对手,还上去干嘛? 可已经来不及了,十几个人早已一声唿哨,怒骂不绝的冲了上去。 就连张三都强忍住剧痛,怒骂一声再又扑上,先自将老头的双腿给死死抱住,使出了流氓混混打架的绝技。 可是。 “噼噼,砰砰!” “噼里啪啦!” “哎呦...” “哎吆喂,疼死我了!我手腕好像折了。” “我大腿被踹肿了啊!” “我脖子好像被那鞭子给抽折了!” “这老头子下手真他妈的狠呐!” ... 一阵尘土飞扬中,看起来老头似乎先是挣开了张三的紧箍,将他踹出老远,跟着整个人便在人丛中晃动起来,拳脚到处,鬼哭狼嚎,而他的身影,却快若鬼魅! 仅仅片刻功夫,跟着许平来的那十几个人,竟然无一幸免的全部惨呼倒地! 他们一个个在地上不住哀嚎着,惨不忍睹。 “卧槽!” 许平被眼前一幕完全震住了。 十几个人,不到半分钟! “这...” 他大大咽了口吐沫,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仍在飞扬的尘土。 这,这还是人吗! “哼,孺子不可教!连老人家都不知道尊重!” 老头儿却似乎仍怒气未消,看了一眼地上七零八乱的众人,自顾自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可那都是飞扬上去的微尘。 他全身上下,根本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你是他们的主人?” 老头儿拍打完过后又走上来,望向许平。 一阵刚猛的声势与威压随之扑面而来! 许平心中虽然正掀着惊涛骇浪,可还是强行抑制住,应了一声:“是。” 不过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近在眼前的老头,手中,已不知不觉多了一把亮银色沙鹰! 对方不知什么来路,自己必须先做好防备! 老头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却似乎根本不曾在意,只道: “你既是他们的主人,为什么纵仆行凶,却丝毫不加以阻拦?” 口气里满是责备。 “这间大院对我而言很重要,是我们的生存之本。”许平镇定下来,沉着开口,一边保护着高度警惕: “何况,我们做的是正当生意,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反而你老人家来历不明,我自然要差人盘问。” 他说的不卑不亢,望着老头: “何况方才,是你老人家先动的手。” “哦?” 老头看他如此镇定,而且竟然还敢出言反驳,倒有些出乎意料,目中不由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不过他的面孔还是忽然一板,冷冷道: “你就不怕我现在动手杀了你?” “你他妈敢!” 老头话音刚落,本来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几个人就猛地再次扑上。 有两个甚至准备张嘴就咬! 可是,“嘭嘭嘭嘭”,根本毫无悬念的,他们再次被老头踹出老远。 一个个倒地后在那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学功夫就好好练,学了这么几下三脚猫就敢出来晃,也不怕丢人?”老头冷声道。 他说的似乎是后面的人,却又有意无意望着许平。 许平也不由感觉一阵汗颜。 是啊,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壮汉,却被一个小老头儿砍瓜切菜一样转瞬干倒在地,而且人家还是徒手,这能好意思往外说? “多谢老先生手下留情。” 不过他也看出这次老头子的确是留手了,不然那几个人估计就要肋骨尽断,在那咳血,哪里还会是咳嗽那么简单? 老头见他始终不慌不忙,进度有度,也不由暗自称奇,便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明显温和了不少。 “小子许平。” “许平?”老头明显地刹那一愕:“你,是城里那沉香楼的掌柜?” “是。”许平沉着应道。 “呵呵,原来如此。”老头听他那么说,本来严肃沉郁的面孔这才忽地舒展,温声道: “你跟我来。” 第258章 内情 “大人,万不可跟他去啊!” “老头子,有什么本事就冲俺们来!” “爷们儿叫一声疼就不算好汉!” “冲我们来!” ... 府卫们眼见老头要把自家大人忽悠走。 知道江湖上满是这样的人,先把人骗到一个偏僻处,然后再出其不意下手,这种鬼把戏哪能瞒得了他们? 一个个怒骂不止。 张三更是瞧的心焦,趁着老头转身而去的功夫突然暴起,冲过来一下又将老头给拦腰抱住: “大人快跑!老头子,爷今天跟你拼了!” 咔嚓一口,他就狠狠咬在老头腰上! 可是在下嘴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咬的并不是腰,而是,钢板! 那一口,直硌的他满嘴的牙都生疼无比! “张三!”许平皱皱眉想要制止他。 明显打不过人家这不是白费力吗?搞不好又讨一顿打,何必? 而且看这老头似乎也并没有想加害自己的意思。 “你信不信你再胡搅蛮缠,老人家我就把你那满口牙都给你震掉喽?” 老头似乎早就知道这家伙扑过来,就算现在被死死咬住,也没表现出丝毫意外,只继续向前走着,冷冷道一声。 可张三却依然死死咬着他的腰不松口,嘴里含糊不清道: “你来呀!爷们儿怕你个老杂毛,就不是好汉!” 他整个人就这么死死抱着,被老头瘦小的身躯毫不费力的向前带着走,两人的造型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张三这句话明显又把老头儿给惹恼了: “没有礼数的竖子,你拼你奶奶个腿儿!给我滚蛋!” “嗷!” 恍惚间,许平见到老头儿身形忽然顿住,跟着身子又猛然一震。 张三整个人就犹如一只脱线的风筝一般,随之再次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三哥!” “三哥啊!” 其他府卫有离落点近的,见状也忙一个个爬过去查探。 可张三在那捂着自己的嘴巴早已经泪流满面,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许平也有些着恼了,怒视着老头。 自己明明都已经跟他走了,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老头却回首云淡风轻道:“我只是把他的牙根震动了一下,没什么事,牙齿不会掉的,放心吧。” 他说着,又举步前行。 许平听后不由暗自称奇,却也只能随步跟上。 没一会儿,一老一少就已经到了老头所说的那座庭院门前。 举目望去,就见这里果然是一间清雅的所在! 整个院子被扎的整整齐齐的篱笆团团围住,一条中间分叉的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直通各间茅草房。 院子里虽然大多处地方都是泥土地,可明显土已夯的很实,院子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左侧是一间不大的羊圈,里面围了几只羊,十来只跑山鸡在院子里跑着到处啄食,还有一只黄狗,正在主屋的屋檐下懒洋洋晒太阳。 “这房子倒真是雅致的很呀!”许平在篱笆门外驻足,环视了一圈,不由发出一声由衷赞叹。 人生于世,能有这种安闲宁静的生活,实在就是最大的富足了。 “呵呵,徒弟孝顺,差人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帮我建造的,老人家我也就乐得在此安享晚年啦。”老头听到夸赞,不由得也是笑吟吟回应一声。 “老人家好福气呀。”许平也笑道。 不过随之又切入正题: “您老人家将我喊到这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单独说吧?” 要避开张三等人,显然老头有自己的盘算。 “呵呵。”老头似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他几眼,说道:“还是坐里边来说吧。” 他说着,又走到院子东边一个石桌旁坐下。 那石桌周遭,还另外有三个座位。 许平无奈摇摇头,也只有走过去坐下。 “你那大院子被人盯上了,你知不知道?”老头儿忽而目光灼灼望着他。 “啊?” 一句话,倒把许平先给说的心中又是一震: “老人家,你瞧见了?” “这话说的,没瞧见我能乱说?”老头似乎有些不满,可并没有生气,正色道: “头几天,我就听着你那院子周遭一到晚上就闹动静,总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围着转悠,前晚我登上房顶一看,可不就是几个小子挎着刀剑,正穿着夜行衣跳进院子里去了?” “啊!”一听这话,许平不由得大惊,霍地就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道:“竟有这事!” “哎,别急,坐坐。”老头却淡定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你那院子里本也没什么东西,你怕什么?” “卧槽?” 听他这么说,许平不由得又满是警惕与怀疑的望着老头: 我怕什么?怎么地?没什么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也进去了? 似乎觉察到他眼神中的意思,老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是怕贼人没走干净,所以也就跟进去看看了呗。” “哦,是这样...” 许平眯起双眼望着他,大有深意的点点头。 “咳咳!”老头一阵尴尬:“别这么看着我,老人家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以前也是京城中公干的,是公家人!” “恩恩,那那些贼人呢?”许平没功夫听他闲扯,径自问道。 公家人,天子脚下公家的人可多了,说句难听的,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老头对他的唐突倒也不介意,只把牧羊鞭往石桌上轻轻一放,神色轻松道:“都被老人家我打发走啦,谅那些蟊贼也就轻身功夫稍好点而已,实际没什么真本事。” “那...”许平迫不及待又想询问对方来路。 “是城里苍龙义社的人,小朋友,你是不是跟那些人结下什么梁子了?”没等他发问,老头一双有神的眼睛就已经望向他,含笑问道。 “这老头,好眼力!”许平不由心中又是一动。 可一听说是苍龙义社的人... “果然还是他们!”他的眼神中,不由闪过一抹狠色。 这倒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被这群癞蛤蟆黏上,自己还真甩不脱了! “苍龙义社可是城内极大的帮派,势力熏天,你跟他们做对头,可要加起一万个小心呀!”老头温和的声音再次提醒,就好像一个慈祥的本家长辈,在劝诫后生一般。 “多谢老先生提醒。”许平却适时站了起来:“不过小子行事,向来只认一个公道和良知,他们就算势力熏天,日头出来了,也未必不会害怕!” 说着,他又从怀中取出两锭五两重的黄金放在桌上: “承蒙老先生多日来的照拂并告诉我这些,乡里之情,小子感激不尽!改日,当备重礼再来拜谢,今日暂且告辞。” 他这次来本就是要搬运货品回去的,可没功夫跟这老头多扯闲篇。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张三等人又被打的爬不起来,自己只能回去再想办法。 “小相公留步。”老头见他要走,却忽然又出声制止。 第259章 催债上门 “老先生还有指教?”许平转过身望着他,神色间有些不悦。 刚心里夸完你有眼力劲儿,怎么这会又这么不开眼呢? 看不出来这还有事呢吗? “呵呵。”老头却笑吟吟走过来,起身的时候顺手还抓起了桌上的两锭金子。 “小相公慷慨好义,这是好事,不过这金子嘛。”他说着,已经将黄金重新塞进许平手里: “老人家我做这些可并非为了你这些东西,还是留着多帮助城里的贫民吧。” “这...”许平倒有些诧异了,这老头对钱财毫不动心,倒着实也有些难得。 不过想到人家徒弟能派人不远千里来帮着置办这么一间清雅的房子,想来也定然是一个有些实力的人物,自己这两锭黄金,着实还真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 当下便只好再收下,一拱手恭敬道:“老先生不要误会,小子只是想表达一番谢意...” “哎,无妨,无妨。”老头含笑摆了摆手,很是大度: “我提醒你的事,你记着便好,对付苍龙义社,要多用智取,少用武力,还有,想打掉他们,绝非一日之功!” 微风吹拂而来,吹动的许平鬓角的一缕发丝飞舞,也吹动的老头的衣衫微微摆动。 恍惚间,他倒感觉这老头很像一个隐逸于山林的绝世高手! “老先生,未曾请教您高姓大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名姓的,一抔黄土之后谁还记得?”老头开怀一笑,不过还是告诉许平道:“我姓周。” —————————— 挑选还能活动的几个人赶着马车,就连许平也不得不亲自充当起了车夫,六辆马车载着伤员一路鱼贯着回了许园。 老实说,一路上多少显得有点寒碜。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呢。 许平一路上也在仔细想着那老头的来路还有他对自己说的话。 显然这老头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怕也是跟苍龙义社交过手,甚至还发生过一些激烈冲突。 “难道是捕快一类的?” 他觉得以老头的身手与敏锐,显然当个捕快头啥的很合适。 不过一路思索没有头绪索性也就不去想。 “大人,回来了?”门口皇城司当值的四个人眼见许平等人赶回,便忙迎上。 可是看到痛呼哀嚎的张三等人时一个个不由都皱起眉头。 被谁打的呀这是? 揍这么惨! “别看了,把他们分别都扶到各自房间休息去。”许平匆匆道一声,又递过去三瓶药酒一样的东西:“这三瓶按照轻重涂抹到他们受伤的地方。” “大人,这是?”其中一名皇城卒接到手里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 这几瓶东西他看着有些眼熟。 “别问了,照做。”许平瞪他一眼。 东西是方才临走前那老头送的,说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这还怎么解释?还解释个毛? “另外一刻钟以后你们派十个人到后面摘星楼来,把这几辆马车也一并赶过来。”许平又指了指身后马车:“随我把一些东西送到沉香楼去。” “是,大人!”四名皇城卒忙躬身领命。 他们现在的编制情况很清楚,只是名额上还在皇城司造册,但实际上已经算是许园的府卫了。 “咳咳咳!” 就在许平擦擦汗想跨进府门,先去摘星楼时,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猛咳,倒把他给吓了一跳。 因为他听出来了,那声音是,胡白牛! “我靠!这老家伙,怎么这会儿又来了?”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还欠着人家账呢,一笔有点难办的账,到现在都还没半点眉目! “呵呵,是胡老神医啊,这都快傍晚了,怎么了?这会铺子里不忙了吗?”不过他还是转过身万分热情的迎向前去,脸上挂满了笑意。 就连在板车上痛苦哀嚎着的张三等人看到他这副表情,都马上想到了两个字——虚伪! “还没吃晚饭呢吧?老神医?待会咱一块吃点啊?” “哼!少跟我套近乎!”胡白牛白眼一翻,白胡子一吹:“我来问你,你答应我的事呢?有着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给我办成?” “阿,这...”许平一阵汗颜。 这家伙催债催的还真挺狠。 “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怎么了?”胡白牛看他这副推三阻四的样子,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昨天可是按你说的忙了一夜!你倒是舒服了,痛快了,也满意了!我呢!” 他在这大喊大叫,巷口不远处已经款款走过来两个姑娘,方金枝与江雪薇! 当方金枝听到远处的胡白牛那清晰无比的喝问声传入耳中时,美眸中,不期然又泛起一阵水雾。 “金枝姐姐,你怎么了?”江雪薇看她有些异样,不由大是关心道。 “没什么。”方金枝暗自擦了擦眼角的泪,又用力抽了抽琼鼻:“雪薇,走,咱走小门去!不理他们那些无聊的人。” “小门?”谁知,江雪薇却很是奇怪:“金枝姐姐,咱宅子里还有小门吗?” “嗯?”方金枝本来伤心万分,正委屈无比,此刻听江雪薇那么说却不由一奇,心道: “这个小门,不是你最先发现的吗?也只有我们四个女孩子才知道呀!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你怎么...” 可她也没有多想,只道是江雪薇当时被关在水牢时,被青龙义社那些该死的人给伤坏脑筋了。 当时便只是满是爱怜地轻抚她的脑袋柔声道: “那是你最先发现的嘛,怎么还不记得了?你最近总是失忆,可是要好好养好身体啊,知道吗?” 她说的温柔至极,可江雪薇听来,眼眸中却立即闪过一抹惊慌之色,不过,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是...是,姐姐,我会记得的。” “嗯,那就好啦,咱走。”方金枝说着,亲昵地拉起江雪薇的小手便行。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恨恨地瞪许平一眼。 “胡神医哈,莫生气、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许平只能好言安慰胡白牛:“我这不是最近这几天太忙了吗?你也看到了,这刚刚从下面祥符县回来...” “刚干架回来吗?还干输了?你们府上的这帮人也不行呀!”胡白牛没好气的打断他,又冷嘲热讽。 听的板车上的张三等人就要破口大骂。 “你说什么都没用!”可那边胡白牛已经又神色冷冽地继续对许平道: “跟你说,只要你人没被人打死,就必须给我个说法! 老子他妈昨天按你说的把你府上那些伤员又全给诊治了一遍,那个满脸青记的丑八怪昨天更是连夜跑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现在就快说!什么时候能给我办!” “草!” 看着眼前坚定无比的胡白牛,许平顿感一阵头大。 第260章 铁臂金刀 “大人,摘星楼那边已经准备停当了,您看...” 正当许平无计可施时,身后一名皇城卒忽然走了上来,为许平解围道。 许平心中一喜,向他赞许的看了一眼,咳嗽一声故作深沉道: “你这不也看到了?胡大夫这不是亲自来了?我就是约好了林道长来处理胡神医那件事又能怎么办?人家太心急了呀!当然心情咱也能理解是不是?” “恩?什么林道士?处理我的事?”胡白牛关切之下,一听是解决自己的问题,忙双眼放着光问向许平: “许小相公,你说的,说的是帮我寻我师妹的事吗?”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昂,是啊!”许平大言不惭:“我一直惦记着你那件事,今天一大早就托人联系林道长了,约好的今晚相见,这不就快到时间了?” “哎,哎!好,太好了!”胡白牛都快哭了:“许相公你是我的恩人那!我,我误会你了!” 他一会责骂,一会又感动的痛哭流涕,把全场每个人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那你就快去吧,可千万别耽搁了。”胡白牛推着许平。 刚才不让他走,现在却生怕他去的太慢。 “恩!”许平冲胡白牛坚定的点点头,又回头对那名皇城卒道:“记得我交代你的事。” “放心,大人。”皇城卒拱手一应。 “咦!你手里拿的那是什么?” 就在许平转身要走进府门的时候,突然听身后胡白牛惊呼一声,惹得他也不由顿下脚步回头张望。 就见胡老头早已经满是惊讶的走到那名皇城卒身旁,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瓶药酒。 “诶...”皇城卒想要抢回来,却被许平走上前制止。 “怎么了?老神医?您认得这药酒?”他好奇问道。 “这...这...认得,认得啊!怎么不认得!”胡白牛的声音因激动都在发颤! 其中更饱含着惊喜: “这是,这是以前御拳馆的天字号教师,周侗老英雄亲手调制出来的‘回龙酒’啊!调制跌打损伤、刀枪箭伤效果无出其右!便是我制作的药酒,在这方面也万不能及!” “啊!”许平闻言,瞳孔不由慢慢张大:“回龙酒?周侗?老英雄!” “啊!这...” 他身后四名皇城卒闻言也不由登时变色! “那老头他...” “他竟然是...” 不只他们,张三等人本来还在惨呼着,听到胡白牛说那出“周侗”的大名,一个个顿时也忘记了呼嚎,被惊的目瞪口呆! “周侗...就是后世传颂的那位‘铁臂金刀’周大侠,岳飞岳元帅一生最崇敬的恩师么?” “卧槽!” “原来竟是他!” 立在那里的许平一下子全明白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还在思索着: 难怪周老头听说自己是沉香楼的掌柜之后,当时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大大改观了。 后世传言他也是林冲的师父啊!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两人应该会有点关系这是肯定的。 最不济一个在御拳馆教拳,一个在禁军中任教头,门户挨那么近,说互相不认得也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自己前段时间为了林娘子的事曾带人暴打过高衙内,这件事在城内一向口风闭的很紧,一直在低调处之,可保不齐江湖上知道的人已经很多了。 以林冲与周侗的关系,他将此事写信告知自己的恩师也未可知。 至于周老头所说的他那一位帮自己置办田园的徒弟,许平一下也想到了是谁: 大名府首富,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虽然周侗另外还有一个徒弟,武艺也是天下无双,可许平隐隐感觉应该并不是他。 “平哥儿...” 正凝眉思索着,不远处床榻上,猎隼已然悠悠醒转。 听说那什么“回龙酒”的功效后,他自然带了一些央着胡白牛来给猎隼又重新敷上一遍。 本来一直在昏迷的猎隼,这会果然就醒了。 “兄弟,你醒了?”许平见状自然大喜,起身便走过来。 “恩,平哥儿,你这是,又把我带到游戏世界了?”猎隼口舌干燥,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 他一看这环境和许平一身古代风流公子哥的打扮,自然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对,当时那种情况下,咱没别的办法!”许平正色对他道。 猎隼也点点头,很是认同,不由得很是深切道: “平哥儿,谢谢你,这次救了我一命!” 许平不由瞪他一眼:“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何况,那三弟兄他们又是为了谁呢?” 是啊,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己? 若不是青铜扳指一次只能带回来一个人,他自然早就把所有人都拉出那个修罗场了,可是... “唉!” 听许平那么一说,猎隼也忍不住又是长叹一声。 脑海中,更是猛然回忆起前日麦田中的惨烈! 许平知道自己这是又勾起了他的伤处,便轻声道:“你呀,别想那么多了,先把伤养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水喝。” 说着便起身。 “平哥儿,咱,咱啥时候能快些回去?”猎隼挣扎着又想要坐起。 “别动!”许平在桌前见他这样,忙一下抄起茶壶就快步走了回来: “不是说了吗?回去,也得等你伤好了再说!”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可是我!”猎隼躺在那里,仰望着头顶华丽的帷帐,咬牙愤恨道:“我心里好恨,也好憋闷!” 说着,眼中又滑下两行清泪。 “你是想找他们报仇吧?”许平为他倒了一碗茶。 “对,那些人下手实在是太过残忍!作为军人,我必须将这种毒瘤剔除干净!”猎隼紧咬着钢牙,一字一句道。 “放心吧,现在正调查呢,等查出背后黑手是谁,我一定也不会放过他们!”许平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下意识的将手中杯子紧紧捏住。 “大人,您在房里吗?” 这时,却听门外忽然响起一人的询问声。 “讲。”许平松松手,回过头。 “王合王将军派人过府来了,说要见您。” “王合?谁啊?”他不由眉头一皱。 可马上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苦笑一声:这是王进在西军中的化名! 当下便道:“所为何事知道吗?” “好像说是你们的一位老友今夜就要离开汴梁了,临行前,想与您在樊楼道别。” “哦...”许平展颜一笑,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来今夜种老相公与二弟他们,就要走了... 当下便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吧,跟来人说我马上便去樊楼会合。” “是,大人。” “呵呵,平哥儿。”近在咫尺,将方才那一幕从头到尾瞧的清清楚楚的猎隼这时不由哑然失笑: “你玩个游戏,咳咳,弄的还真挺逼真呀?又是什么将军,又是老友的,搞得我都有点身临其境的感觉了。” 这与他上次孤身守卫朝天阙时的情形自然不同。 “哈哈!”许平听他那么说也不由笑了:“身临其境,不是玩起来更爽吗?” 第261章 西北狼烟 临出发前,许平特意用食盒装好“冰糖元子”先去了方金枝房间,方才听下人说这丫头和江雪薇已经回来了。 本来现在的沉香楼也早已不缺店员,她们最早的四人基本已相当于后世店面经理的角色。 只要能将楼内生意打理妥当,她们相互怎么安排许平根本不去过问。 “金枝,我去祥符县回来的路上特意给你买了冰糖元子,快出来尝尝吧?” 闺阁门口,许平轻轻敲敲门。 他甚至已能想象到过会金枝这丫头温情脉脉又惊喜非常的小表情。 “不了,我不想吃,你自己吃了吧。” 谁知,房间内却传来方金枝不冷不淡的声音。 “卧槽?蛤?”许平不由一怔。 啥玩意? 咋了这是?怎么这么个态度啊? 平时不都很亲热的喊“平哥”呢吗? “我是许大哥啊!特意给你买的。”许平还是冲房内道一声,顺便还又表明了一下身份。 “哼!什么许大哥?怪癖男!”一直闷坐于妆台前的方金枝自顾自扭了扭身子。 不过本来恼怒的心里,这时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又泛起一丝甜蜜。 这种复杂的心绪从来不曾有过。 要说高兴吧,那自然是有,平哥平时那么忙,小小的冰糖元子竟然还能为自己想着; 可若说心里不着恼那也不可能,尤其一想到他那晚那龌龊的样子... “我真不想吃,不然你就放在门口吧。”她终究还是不忍让门外的情郎太过难堪,便转头冲门外说一声道。 “这是冰镇的,可撑不了太长时间。”许平听她那么说也就不再多想。 毕竟女人嘛,每个月不总有那么几天? 莫名其妙的,别去招惹她们也就得了。 自动痊愈。 “还有一份是给雪薇那丫头的,一会儿你记得拿给她呀。”许平放下食盒,踮起脚又冲门内补充一句。 “知道了。”方金枝心头忽又没来由感到一阵失落。 “恩恩,古德拜。” 许平冲门内没头没脑的招呼一声也就离开了。 “臭男人...”方金枝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恨恨地揪着自己的鬓发,嘟着嘴。 他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跟自己道下歉,哄哄自己? “大人,我师父他们今夜就要走?”刚踱步到宅院中段就碰到薛奇,他自然是许平差人一块叫上的。 此时已入夜,不时有皇城司的人或者府卫挑着灯烛经过巡逻。 “不是你师父,是另有其人,我们一块过去吧。”许平轻笑道。 “哦。”薛奇心思活络,当下也就知道说的应该种老相公,当下神色间也不由很是振奋道:“去哪?” “樊楼。” 到了樊楼门口,这间“汴梁第一楼”一天中最繁盛的时刻才刚刚开始,此时已逐渐的宾客云集、贵客盈门! “樊楼之盛已经多少年了,从我记事起便是这般繁华,能经营到这个地步实在不简单呀!” 向来话少的薛奇随在许平身后,看到樊楼如此景象也不由连珠炮似的感叹一番。 “看不出来薛少爷还挺多愁善感的呀。”许平闻言转过身玩味的看他一眼。 薛奇面色一红:“大人说笑。” “哈哈!”许平哈哈一笑。 不过抬眼望到对面自己的沉香楼也同样繁盛。 店内顾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店员们也正来回穿梭招徕顾客,他不由嘴角一勾,满意的笑了。 这间店面已经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生意一直好的那么稳定,这,就是十足的一棵摇钱树! 只要以此为根基稳步经营,自己就不怕没有拓展实力的源泉! 不过他眉头忽又皱了皱,想到了何超凡,想到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也不知小凡那家伙突然搭错什么神经,怎么突然又有了开办夜总会的想法?他以前不是最烦打理这类生意的么?” 恍惚间,他想的有些失神,口中喃喃。 “这不是许大人吗?怎么今天好雅兴,竟也到这樊楼散心了?”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声别提多么熟悉的沉毅之声。 “张大哥!” 他欣喜万分地转过身,果然,当面的可不正是张如晦? 就见他身边还跟着徐虎,还有几个皇城司的人,看起来应该也都是亲事官一级。 “大人!”薛奇面上也止不住喜色的冲张如晦深深一揖。 “呵呵,起来。” “老弟,这可是有段时候没去找老哥哥喝酒了哇?”张如晦笑吟吟缓步走来,先对薛奇道一声,又含笑对许平道。 顾盼之间,威仪顿现。 “张大哥太忙了,何况我也怕你冰块给的太多,自己不好向上面交代。” “哈哈哈哈!” 许平此言一出,在场七八个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老相公今夜就要走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真快呀,两个月过去了。”一行人在楼内登楼而上的时候,张如晦背负着双手不由感叹道。 “是啊,他老人家精忠一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像这两个月一般再得享清闲。”许平在张如晦身侧而行,也不由道一声。 “如今边地战事日紧,怕是他老人家再难得清闲了。”张如晦放低声音,一声苦笑。 “哦?西夏国又向我们进兵了?” 在后世,许平处在一个和平的时代与国度,对这种异族突然大举进兵的情形并没有经历过。 此时听张如晦这么一说,胸中不期然也涌起一股热血! “恩,西夏突起两万大军,绕过重兵防备,突袭保安军,已经拿下四个军州了。”张如晦边走,边眉头紧锁着。 “啊!”许平听得不由大吃一惊:“既有重兵防备,那、那敌人怎么能轻易绕过去的?” “此事说来话长,应该是与我大宋境内的绿林人物勾结所致,过会我再择机告知与你罢。”张如晦轻轻一叹。 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好!”许平也默默道一声。 第262章 绿林匪患 “张大人、许大人,与您二位相约的老相公已在听潮阁等候了,吩咐小可见到您二位上来便为接引。” 两人刚登上三楼,此间主管便迎上前,极是恭敬的束手道。 “哦?”两人闻言不由同时顿住脚步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想不到老相公已经先到了呀,这怎么好意思?”张如晦不由皱了皱眉。 许平也不由得苦笑,明明距离约好的时辰还有一刻钟,这老头却先到了。 “行,你且退下吧,我们自己识得路。”张如晦对那主管道一声。 “走吧。”跟着,他便不再迟疑,当先向着听潮阁大步而去。 “老相公,约好的时辰还早,怎么先来了?要您等候,我们可是折煞了。”张如晦到了阁前便推门而入。 里面三大桌早已摆好了佳肴,屋内黑压压不下二三十人。 “见过张大人!” 看到门口之人,陈飞虎等亲卫官为首,包括王进在内的二十多人呼啦啦一下全站了起来,冲着张如晦抱拳致意。 “诸位兄弟请了。”张如晦也含笑拱拱手对众人。 他虽是皇城使位高权重,可面对西军众人竟没有丝毫架子,反倒挺有几分江湖气概,就算是初次见到他的人,心中也不由大大生起好感。 “老相公,诸位。”许平也随之步入,含笑冲众人抱了抱拳。 张如晦在场,自己也就算是个小弟兄。 不过扫视一圈之后,他眉头不由皱了皱。 因为那么多人中,唯独不见韩世忠、牛头和胡三儿三个。 “许大人。” 屋内所有人也都向他致意,因为大部分人都是见过他的,跟他喝过酒,反而比对张如晦还要熟络一些。 “呵呵,好了,快入座吧,都是老相识,哪里需要讲究那么多先来后到的?”种师道一直稳坐于主位之上,气度巍峨,温和地冲两人招招手。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终究过意不去呀!”张如晦也笑着走过去,径自坐在老种身旁。 所有人坐定之后,免不了一阵谈笑燕燕,推杯换盏。 “老相公,原定明日午后出发的,现在就要走,是不是为了保安军的事?”张如晦终于切入正题。 “不错,军情紧急,鞑子国内还有大军集结的迹象,有大举入寇的可能,不过还有比这更要紧的事要去办。”种师道轻轻一笑回道,神态间却并没有多少焦急之色。 “哦?”张如晦放下酒盏望着他。 “你的人想必也查到了,这次保安军四州之所以轻易丢失,敌人能那么容易绕过前方防线,是因为这四座城内有奸细接应!”老种正色道。 “恩。”张如晦也沉吟着:“据说是四城境内的草寇勾结外番所为,这帮人平日为非作歹也就罢了,朝廷鞭长莫及,老相公的西军又无暇剿灭,现在竟勾结外邦入寇,着实可恨!” “所以先除去内贼是为如今首要。”老种也道。 “对!”张如晦很是认同:“老相公这次是准备向那些绿林贼人的巢穴用兵了?” “不。”种师道却摇摇头道:“西北边务,双方相持极是紧迫,彼此犬牙交错,一旦分兵,恰好就给鞑子制造了大举入侵的口子,那样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如晦也点点头。 西军战力虽强,全数不下十三四万。 可他们的对手西夏,也同样的骁勇善战,而且总兵力比西军人数还要多! 具体多多少?不下十万! 毕竟西军只是大宋禁军中的一支,而西夏则是举全国之力相抗,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何况自己这边的后方还时不时给西军克扣下粮饷,给老种使个绊子什么的,这么多年来能保持住相持不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到了老种这一代,经过种家先辈世代经营,如今,大宋军兵已隐隐有平推入西夏国境之势! “那老相公有什么打算吗?”张如晦不由皱眉问道。 “很简单...”老种轻轻一笑。 吱。 却在这时,阁子的门打开了,韩世忠、牛头、胡三儿三个步履轻快的走了进来,人人面上止不住的得意之色。 “老相公!”三人关上门后便冲种师道抱抱拳。 “大哥!”韩世忠见到老种身旁的许平又咧嘴一笑。 许平也笑了,同时上下打量一下这三人。 只见三个虽都着常服,可白色的衣领上,均沾了不少汗水,显然是刚经过激烈运动的... “你们三个小子干什么去了?从下午就不见人影,说是去收拾行李去那么长时间?”老种不满的望着他们:“不知道今天有贵客要来吗?” “嘿嘿。”胡三儿人最激灵,几个快步窜到桌前:“老相公,行李太重了,收拾起来太麻烦,俺们也就来迟了一会儿了。” 他说着,竟然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而且竟然毫不客气的抄起筷子就开始吃。 种师道见状眉头一皱,沧桑的脸庞上逐渐泛起愠怒。 “格老子的,他妈给老子滚起来!” 胡三儿还没吃两口,陡然听到平地一声雷,吓得他手一哆嗦连筷子都掉桌上。 “老子跟你说话没听到怎么地?”老种火气一上来当真暴的很:“你那眼睛长屁股上去了?看不到桌上有贵客!连个招呼都不打坐下就吃!” 胡三儿浑身哆嗦着站那瑟瑟发抖,就连韩世忠和牛头两个都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本以为老相公好说话搪塞过去就得了,没想到今天还较上了真。 “奥,呵呵,老相公,不妨事、不妨事。”谁知,张如晦却根本不在意,笑呵呵冲老种道: “他们不过就是晚到了那么一会,不是什么罪过,至于说打招呼嘛,又没有外人,哪需要那些客套?” 他何等眼力?一下就看出来这三人必然都是老种平日极为器重的爱将! 而且说“器重”可能都过谦了,得是“溺爱”! 不然明明来晚了,却仍然敢那么随意地在酒桌上落下屁股就吃? “你不用给他们说情,这帮小子,平日就没规矩惯了,太不像话!”老种依然怒气冲冲:“你们三个全都给老子滚出去!回到军营每人领五十军棍!” “卧槽!” 许平听的不由心中一震。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拿大棒子往屁股上砸五十下呀? 韩世忠、胡三儿三个一听这话,顿时更是个个泛起苦瓜脸。 “是,老相公。”三人唯唯诺诺,声音低若蚊蚋,再不敢胡乱掰扯,挪动着脚步就准备往阁子外走,丝毫没了刚进屋时的那股虎虎生气。 “哈哈哈哈!”陈飞虎等人瞧的,却不由在肚子里暗笑。 这三个到京时候晚,没见过张如晦,更加不知道他的身份。 这次有好戏看了,没什么比看到老相公惩罚其他人更爽的了。 “诶诶诶?老相公。” 谁知,张如晦见状却赶忙站了起来,又俯身轻轻一按老种肩头:“老哥哥何必?不必不必。” 他说着,立刻又斟了一杯酒端起来,径自走到胡三儿等人面前,笑吟吟道: “呵呵,三位小兄弟啊,我呢,是你们家老相公多年的旧友,他这是想关照我几分薄面,并非真正怪罪于你们的意思,来来来,先坐。” 他说着,拉起胡三儿走到席边就将他按下,又对老种道: “老相公,我瞧这三位弟兄都是难得的好男儿,想跟他们喝几杯酒,老哥哥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第263章 弓箭社 “老相公,何必发那么大火?年轻人精力旺盛,到了这汴梁繁华之所,贪玩一番也没什么嘛。” 张如晦将韩世忠三个安抚好,又坐过来与老种碰杯道。 “你有所不知。”老种轻声一叹: “我怕的就是他们三个不知天高地厚再出去惹祸,一旦触怒了朝堂那几人,导致后方有变,就会耽误前方军务的大事!” 张如晦不由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是上次大名府来的那个都监李成,还有苍龙义社那帮小子的事吧?” “恩。”老种点点头,又看向许平: “说起来还要多谢许小相公,当日若不是他挺身而出及时赶到开封府,只怕事情处理起来还要有些麻烦。” 张如晦顿时有些汗颜,致歉道: “老相公,那日之事我的确第一时间也知晓了,但并未及时出面,实在是因为...” “诶,无需多言。”老种则摆摆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朝中主和的势力太大!如我们一般坚定主战的人物又有多少?能保存一分力气就保存一分吧,好钢用在刀刃上,不要在这等小事上让那些人抓住把柄!” 张如晦也深深点了点头。 不过又探头看向许平笑道: “想不到我许兄弟处理事情这般果断,而且一出马还就将滕绍元给摆平了,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铁面,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种也转头望着许平,眼神中满是温和。 “好说,给他分析下利弊呗。”许平本来夹着醋鱼吃的正香,听问放下筷子抹抹嘴。 “利弊?”老种和张如晦同时不解。 许平便将当日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唯独当他说到,如若开封府执意将那几名犯事兵卒强行拘捕的话,有可能会酿成严重的军中变动,老种和张如晦不由都哑然失笑。 “哈哈哈!兄弟啊,你这未免就有点,恩,危言耸听了。”张如晦笑道。 “种家世代忠良,万不会做出此等悖逆之事!”老种也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对,我当时也只那么一说。”许平也笑道:“没想到滕府尹对这一条竟还真有一些忌惮。” 不过心下却对这老种相公的认识更进了一分。 看来以当日情形,如果实在不得已的话,他可能真的会牺牲那几名兵卒,以换取前线十万将士安心征伐的稳定! “为国谋事,却要落得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是...”念及此,许平心中不由很是感慨。 “滕绍元是蔡京的门生,即便是忌惮于酿成军中变动,可这么大的事,这么好的打压主战派的机会,他应该也不敢擅自做主吧?” 张如晦忽而奇道。 “大哥说的不错。”许平也点头笑道:“只因为我当时还向他含糊的递了个投名状。” “哦?”老种和张如晦又是一奇。 投名状? “滕府尹问我对蔡相的看法,我自然是一番饱加赞誉,只说钦佩非常,而且过几日蔡相生辰的时候,我说还会亲自过府拜贺!”许平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哈哈哈!”老种和张如晦两人何等聪敏?都是官场老手,自然明白这是滕绍元在代替蔡京先行试探,以看看许平这后进的官家红人是否有可能站在他们这一队。 “这就很好呀!”老种喜道,跟着又放低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三人听到: “这就等于我们在蔡京身边安插了一个自己人!后面处理一些事情就顺畅的多了。 如此说来,小相公你果然还要跟蔡相多‘亲近亲近’才是。” “这个自然。”许平也几乎俯在桌上道:“等他过生日的时候,我自会给他送上一份大大的厚礼。” “也不需要太破费吧?按照惯例,在京三品以上官员,每人奉上两百贯左右的寿礼也就算合适了 毕竟蔡相如今虽倡导‘丰亨豫大’,可一旦涉及到他自己事情的时候,还是主要倡导‘节俭’二字的。” 张如晦对许平所说厚礼之事,显然大大不以为然。 “节俭?”许平心中不屑:“可真踏马节俭啊,他女婿送给他的生辰纲就有十万贯!还不包括他那几个儿子,还有在地方上的众多门生送的。” 明年的生辰纲吴用他们会去劫,而今年的生辰纲,自己就去给他办了! 正好西军粮饷一直给的不及时,就当蔡京和梁中书支援边防建设了。 “阿,是是。”不过听张如晦好心提醒,许平还是笑道:“多谢大哥提点,不过我这不是第一年刚刚接触吗?刚才也说过了,既然是‘亲近’,便想给蔡相留个好印象。” “呵呵,小相公这般行止并无不妥,就由他去办吧。”老种也笑着道: “毕竟蔡相平日看似持重,以国事为重,可终究...”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张如晦则补充道:“还是很注重个人实际,很务实的。” 两人相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老相公啊,方才听你说,想要解决边关匪患的问题,可又不想动用禁军清剿,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呢?” 张如晦心中一直好奇,便问道,跟着又道: “实在不行,皇城司内尚有几千兵马,皆是精锐,平日么,着实用不到那么多人,若能调往西北一部分,剿匪的话自然绰绰有余,不如...” 老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禀明圣上然后决断。 可他却忙摆了摆手: “若如此,干系太大,官家很难同意,毕竟除了金枪班、银枪班,剩下就是你们皇城司的人是陛下最亲近的卫兵了,除非万分紧急的情况,不然陛下是不可能同意调动的!” 张如晦不由凝眉点了点头。 就连许平也听的深以为然。 “至于剿除这帮绿林贼匪嘛,我早已经想好了,相公可曾听闻过‘弓箭社’?” “弓箭社?” 不曾想一听这个名字,张如晦本来还皱紧的眉头却倏然展开,眼前更是一亮,拍手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一股重要的生力军给忘了!那可是一支支的奇兵啊! 老相公已经把西北地面上那些弓箭社都给整合了?” “还没有。”老种如实道:“我只是目前有这种想法。 唯一棘手的是,这些大大小小数百个‘弓箭社’,都是各自地面上民众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团武装。 虽然忠义有余,也时常帮助官军驻守击敌,且战力尚可,可绝大部分向来都是各自为政的,只管他们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若想要他们肯集中听命、统一号令,以剿除匪患,可能的确还需要颇费一些功夫。” 听他这么说,张如晦不由又有些沉思起来。 “嘭嘭嘭!” “阁子里的人,开封府奉命查案,速速开门!” 却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还伴随着衙差的呵斥。 第264章 办案 “开封府?查案?怎么又来了?” 被扰了雅兴,阁中众人均有些不悦。 尤其老种更是冷着一张脸。 “世忠,开门。”他冷冷吩咐一声。 “是!老相公。”韩世忠急忙起身,可许平留意到他神色间似乎闪过一抹慌张。 “开封府查案,你们都老老实实坐着,接受盘问,莫要乱动!” 房门甫一打开,呼啦啦一下涌进来十多个带刀衙役,当头一人喝令一声。 这些人看起来倒也个个龙精虎猛,显然滕绍元平日对他们这些衙差队伍的建设还是很重视的。 “噢,又是你们。”领头差官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不由冷声说道: “上次御街胆敢杀人,现在竟不速速回乡,还敢在此逗留,是何道理?” 西军众人一听,皆是一阵气闷: 怎么着?杀过三个流氓恶棍就一定也和其他案子有关联么?这是哪家道理? 陈飞虎素来沉稳一些,忙赔着笑脸便迎上前道: “这位差爷,上次之事您也知晓了,是苍龙义社那些人痛打我们在先的,我们小小商队,如今办完了事今夜便准备回乡了,中间并不敢再惹什么麻烦。” 他说的是实情,前几日闹出那件事之后,西军众人虽想好好报复一下苍龙义社,怎么着也暗杀他们几个头领出出气,可奈何老相公将这件事死死压着,就不许他们去做。 所以这几日,他们也的确一直在府宅中商议边关军务或者演练武艺,连门都极少出。 现在无端受人怀疑自然要说明一下。 “办完了事?还想今夜回乡?哼哼。”那差官却满是怀疑的上下打量几眼陈飞虎: “郊外黄昏时分出了那么大事,正愁找不到案犯,我看你们这帮人,皆有重大作案嫌疑!今天的案子没有查明以前,你们任何人也不许走!” “嘭!” 王进当即大怒,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你们想要我等留在这里,我等就要留么?说了不曾犯事就是没有,难道还想要栽赃不成?” 在他看来,这帮人简直是无理取闹,甚至假借一个由头继续为难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们确定留下的人倒是无所谓,可老相公他们可是要着急赶回去呀! “栽赃?”那差官却冷冷一笑: “汴梁近郊的‘春风酒楼’里现在还躺着二十多个苍龙义社帮众的尸体呢,还有个叫谭九山的堂主也被人砍掉了左臂,刺瞎了左眼。上次不正是你们跟他们结仇?现在你跟我说这是在无端栽赃!” 他怒视着王进。 不管苍龙义社是否是江湖帮会,平日是不是也一直在做着欺男霸女的勾当,可现在毕竟是朗朗乾坤二十多条人命,苍龙义社也已经告到了开封府,若不拿住案犯,开封府衙威信何在? 王进一听竟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也不由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老种听到这里,瞳孔微微一张,很是惊讶,旋即,又大有深意的快速扫了几眼韩世忠、胡三儿和牛头三个。 见这三人虽然一直腰杆笔直的挺坐在那里,甚至时不时还夹上几口菜,老神在在的样子,可几乎是将他们看大的老种,从他们不经意的慌乱中,还是一下子全明白了! “咳咳咳咳咳!”一时急火攻心,他剧烈咳嗽起来。 “老相公,先莫着急。”张如晦在一旁忙低声安慰,为老种递过去一张绢帕,又冲徐虎暗自使个眼色。 徐虎站起身,同样赔住笑对那差官道: “差爷,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今日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良民,并不曾有江湖匪类在此,这场宴席呢,是我家大人特意邀集的,只是为友送行而已。” “为友送行?”差官望着他冷冷一笑,本想嘲讽几句,可听到他说什么大人,还是下意识问道:“什么大人?” “哦,这个。”徐虎轻轻一笑,从衣襟中取出自己的腰牌。 差官开始还有些不耐烦,可当看到那张腰牌时,神色还是马上错愕不已。 皇城司,亲事官! 对于皇城司的人,他日常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也不过就是一些探事卒的头领而已... “那你们大人是...”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慌张地再次扫了一圈席面众人。 “张大人。”徐虎低声一笑。 “这...”差官明显慌神了。 张大人,皇城使张如晦? 开封府和皇城司的人向来虽不对付,可皇城司的主事大人,那也万不是自己这小小差官所能得罪得起的呀! 何况皇城司那些人的手段... 一时间,差官神色很是纠结。 半晌,他竟然一拱手对徐虎道: “这位大人,此事重大,恕在下不能擅自做主了,容在下出去通禀。” 他匆匆道一声,又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老种右手侧的中年人,转身走了出去。 阁子内一时很是安静,所有人均默不作声。 开封府余下的人不过是十来个普通衙役而已,自然没有人惧怕他们,可西军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有机灵的也早已经看出来:这事儿,八成还真是韩世忠他们三个干的! 为他们的够胆有谋赞叹之余,人人也不由为他们担心起来。 若真较起真,国有国法,谁也保不了他们,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 “人都在里面?” “一个也不曾离开。” 外面忽然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跟着,由刚才那个差官小心陪着,一个衣甲更为鲜明的开封府差官凝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个神色严肃,看起来颇不寻常的差役。 “徐大人。”这差官走进门后第一眼看到了徐虎,便很自然的拱了拱手客气一下,口气很是平淡。 显然,二人是认识的。 “哦,是沈大人。”徐虎见到这人也是微微一愕,似乎没想到会是他: “没想到沈飞大人今晚亲自办案。” “职责所在,无可推脱。”沈飞不冷不淡地回应一声。 许平坐在席间见到走进这人却不由感觉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正是当日在开封府衙的时候,滕绍元最后召唤进来,要其到樊楼传令的那名亲卫。 “看来这人不仅是滕府尹的心腹,在官差中级别也不低。”他暗忖着。 第265章 祸水旁引 “张大人,不曾想今夜也有此雅兴莅临樊楼,下官如有惊扰之处,还望...咦?” 沈飞本来冷冰冰跟徐虎客套几句后就抱拳冲向张如晦,毕竟方才在门外,手下差官已经把屋内情形跟他说了。 可说到一半,眼角瞥到许平时,定睛一看,不由轻咦出声。 许平也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便也笑吟吟起身走过去: “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哦!是,是许大人!”沈飞很惊愕,万没想到上次自家知府大人待如上宾的年轻官员今夜竟也在此。 “与张大人同来为友送行,有什么能协助到大人办案的地方吗?”许平轻笑道。 “哦,这...”方才还严肃至极的沈飞,这时候竟然有些嗫嚅起来,张如晦和徐虎等皇城司的人看的不由有些称奇。 只因这沈飞不仅是开封知府滕绍元的头号心腹,而且武艺高强,为人正直,嫉恶如仇。 开封府的人与皇城司的人起什么摩擦,这家伙出现的概率最高,而且次次硬气的很,就连张如晦的面子都不卖。 据说以前也是个了不起的江湖人物,后被滕绍元收罗入帐下,一路提拔到右厅判官兼右军巡院军巡使的高位。 因为他基本上除了自己顶头上司滕绍元以外,对任何人、任何事,一定都是一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样子。 所以汴京城内,大家还都送了他个“冷面判官”的称号。 不过,“冷面判官”对不少权贵来说或许是个灾星,但在普通百姓心中,“冷面判官”的声誉,那又是极高的了。 “许大人,您跟这帮商队的人也都很熟吗?”沈飞难得的口气转温问向许平道。 “是多年老友,主位上的老者是我家多年的世交长辈。”许平侧身指了指主位上的种师道。 “那他们做的生意...”沈飞神色间很是狐疑,又有些纠结。 一般的商队哪有那么彪悍的?争执之下动刀就敢杀人? 待会许平如果执意给他们求情,那自己还真有点不好办。 毕竟府尹大人又暗自说过:要着意拉拢这个名叫许平的年轻官员! “哦,是往来于西北地面和内地贩马的。”许平随口解释道: “和城内天马帮的人一直在合作,他们这些人平素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性情难免就粗戾一些,这当然不好,上次就给大人你添麻烦了。” “大人言重。”沈飞客气一声,心中疑窦却依然难消。 “呵呵。”许平又一声轻笑:“听方才那位差爷说,城郊又出了命案了?” “是。”沈飞应道:“春风酒楼里,苍龙义社又死了二十多人,人人几乎一刀毙命!他们的头领谭九山,也被人砍成重伤,现在还在昏迷。 这些凶徒的杀人手法显然极为凌厉,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亡命客。” 他说着,又有意无意扫视着在坐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他们可能的其他来历。 “不过。”他稍微顿了顿又道:“谭九山昏迷之前,曾经明确说过,袭击他们的杀手,是三个人!” “嘶!” 此言一出。 在场西军众人还有皇城司的人都不由心中猛地一动:韩世忠他们三个失踪的那一段时候究竟去干什么了,已经可以坐实了! 主位上的种师道听到这儿,更是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手中的绢帕,几乎都快被他捏碎! “这就奇了呀!”那边许平却凝眉道:“苍龙义社的人能跟在他们头领身旁的,按说身手应该也不差,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杀了呢? 还有那个叫谭九山的,听闻也是个亡命江湖几十年的人物,又怎会这样轻易被人打倒?” 他虽在发问,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 在座不少人都知道那夜许园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也知道他和苍龙义社之间的恩怨,只是当时那件事被张如晦强行压了下来,并没有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沈飞只有苦笑一声。 “那凶手所用的凶器大人可有勘察过吗?”许平忽又发问。 这的确是条重要的线索。 但是,一如现在在场所有人可见,西军众人中纵使有佩戴兵器的,一个个也皆是腰跨长刀而已——比京师禁军的腰刀更长的军刀! 许平这也是依推断行事:想韩世忠三个应该不至于那么笨,拿着特征那么明显的西军长刀去办事。 “这个...”沈飞想了想,还是如实道: “依照仵作查验,死者身上的伤口倒的确都是被短刀所伤的,要么被一刀划破喉咙,要么,被一刀扎进心窝,手法利索至极,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若是用过长的兵刃的话,只怕...很难达成这种效果。” 他口中虽称仵作之言,但人人都能听出来,这乃是他以一个同为精通武学者的身份,自己瞧出来的端倪。 “恩...”许平故作若有所思的望了望在座有些人腰间的长刀:“那可能还要以此为突破口调查才好了。” “是,大人。”沈飞不由觉得有些尴尬。 众所周知,作为刀口还有马背上讨生活的马帮人物,人人最擅使的必然是长刀,因为只有用这种兵刃才能在纵马飞驰间发挥出最强的击杀效果。 虽然不排除也有人同时精通短刀的可能性,可长刀与短刀根本是两种不同的路数,对敌时作战意识有时甚至相反。 马帮又不是研究武学的组织,精通那么多兵器干什么?有一手兵刃练到极致就很不错了,也足够应敌使用。 只是沈飞哪里知道,他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最精锐的职业军人! 战场上的情形千变万化,也迫使他们必须掌握、精通各种长短兵刃、远近程军械! “我这些老友吧,平素很少到汴京来。”许平忽又展颜笑道,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与人聊天: “来了之后我因公务繁忙,又不能一直陪着他们,心下也是遗憾的很。” “是是,大人。”沈飞唯有听着。 “所以知道他们要走,这两日我们便一直在一起,毕竟下次再见面又不知什么时候。” 许平说着,神色似有些伤感。 这倒并非他做作了,而的确是有感而发。 韩世忠听到这里,也不由心头黯然。 “大人是说,他们最近两日一直和你在一起?”沈飞不由眼眸一凝,望着许平问道。 “恩,这个我可以作证。”许平不容置疑回道。 “既如此...”沈飞想了想,道:“今日既有许大人作保,那我们便没什么可说的,再纠缠下去就是无理取闹了。” 他这话说的很妙,既不违背自家府尹大人拉拢许平的初心,又在程序上有了够分量能为嫌犯作保的人证。 马上他又冲所有衙差一挥手,道:“撤,你们随我继续去他处查探!” “大人且慢!” 沈飞前脚刚要走,许平却忽而又将他拦住。 “大人,还有赐教?”沈飞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望着许平。 本来今天这件事自己可以说已经违反了平素办案的原则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最近京城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许平嘴角一勾走上前道。 “哦?何事?”沈飞自然不解。 “大人可曾听闻过一种奇怪的药品?名字就叫做‘狂药’?” “狂、药?” 简简单单两个字,落在沈飞耳中,却不啻如遭雷击! 半晌,他方道:“大人,你...你说的是...” 许平冲他点点头,以示肯定: “这种药,人服用了之后,武力还有灵敏瞬间便可提升数倍!其战力,更可远远超出常人,以至于击杀敌人时犹如砍瓜切菜! 不要说寻常帮会人物,就是精进武学多年的武林人士,都很难是其对手!” “啊!这...”沈飞额头都在冒汗,他虽想压低声音,可还是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大人,你,你说的是,弥勒教...” “恩!”许平冲他肯定的点点头,可跟着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最近,他们的确又在京城附近冒头了,这件事张如晦大人也知道,而且皇城司的人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这...”沈飞显然震惊了,无以复加! 狂药,弥勒教! 这可是关系到帝国还有官家安危的天大的事! 哪里容得分毫马虎? 一个不慎,何止是他,就算是自家府尹大人,都会人头不保! “多谢许大人相告这些!” 沈飞快速地悄悄擦擦额头的汗:“事关重大,下官必须速速赶回去重新布置调查,这便告辞!” “大人请便。” 望着鱼贯而出的开封府众衙役,许平展颜笑了。 第266章 全都要 外城万胜门外十余里的长亭,已是深夜,星光明灭,有的被阴云遮掩,月光清淡,也不知今夜是否会落下细雨。 百余骑锦衣华服的骑士正紧紧围簇着不大的亭子,他们是皇城司的探事卒,被特意调派过来护送一批人前往西北。 而亭子内外,此刻也正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了好几拨人,他们在那儿低言轻语,在他们旁边,还停了一辆很是朴拙的马车。 “老相公,今夜怕是要下雨,不然就等明天天气好些再走吧。”张如晦坐在石凳上,正望着对面的老人关切道。 “军人行军四方,营帐为家,区区细雨算得了什么?”老种却不以为然道: “何况受天子信任,职守一方,西北之事未平,那是片刻也不敢安闲的。” “小种相公不是已经到了西北大营镇守吗?有他在,迟一两日也没什么的。”张如晦又劝。 老种微笑着摆摆手: “相公你素来执掌京师禁卫,不懂边关征伐的苦乐,许是我们习惯这种日子了,一听边事有警,现在非但没有分毫倦意,反而感到无比振奋! 能为朝廷扫平边患,涤清外寇,这本就是最大的乐事呀!” “呵呵。”张如晦一听,心中赞佩之余也只有一丝苦笑,便也不再劝:“若是天下各处都有老相公这样的宿将镇守也就好了,我大宋也不必每每屈服于外族。 西北如今虽然无忧,可东北、西南却是不敢稍暇。” 老种一听,也不由一声长叹:“这个,说句不敬的话,就要看如今官家是否肯励精图治了。 我听说白山黑水间已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异族英雄,他年纪轻轻就统一了自家各部,如果朝廷不加留意的话,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个颇大的威胁。” “不错。”张如晦也叹一声道:“可现今再想找出一个像您这样的主帅来镇守一方并不容易,尤其是北方。 燕云地区一直被控制在辽国手里,如此险要之地我们却不能以为屏障,迟早还会是个大麻烦。” “恩。”老种也眉头深锁,沉吟着道:“老夫一直也在顾虑此事,每念及此,说是昼夜难安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我军在西北兵锋正盛,正是一举荡平西夏的大好时机,昨夜陛下召我进宫问对,我也一再反复提及此事,陛下也已许诺,会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西北兵员与物资供应! 得陛下如此期许,我最的大一块心病也算是落下,这一次来京师盘桓许久也算是很有价值。 至于说北方和东北方面么,于如今老夫而言,只怕是,实在力有不及了。” 他说着,神态间既有些忿忿,又充满了惋惜。 “是。”张如晦也不由轻声一叹,可跟着又笑道:“所以说,要是再有个老将军你这样的名将来主帅一方就好了。” “哈哈哈!”老种也不由朗声笑道:“‘名将’是不敢当了,不过相公说的很对,为天下安危计,实在是要为东北寻一员得力主将才好。 纵使不能收复燕云,但提早练兵屯戍,将来也可以有备无患,不至于措手不及。 相公你常在朝堂,也要时常留意一下,看是否有得力将才隐没于朝野民间才好。” “是,我会的。”张如晦郑重点点头道:“一旦能寻到此种人,到时纵使朝中诸公集体反对,我也会不惜舍去身家性命,一力保举!” “相公深明大义,老夫感佩!”种师道说着,郑重的拱起手。 “不敢。”张如晦也回一礼。 “可是现在我等也不算是孤立无援了,除了宿元景、李若水等主战派大臣外,你我现在不是又有了一个得力之援?”老种本来郑重的神色说到这里,却不由眉目舒展。 “老相公说的是...”张如晦一听也不由笑了。 “就是你那小兄弟呀。”老种说着,朝一旁努了努嘴。 “大哥,真的不必!” 那边韩世忠正用力推辞着,可不知许平的手劲这会儿怎么那么大,被他硬塞在自己手中的东西竟然很难推的开。 “拿着!”许平瞪着他道:“这三千贯银票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你拿着给自己帐下兄弟多配点好装备,不也能多杀点鞑子吗? 眼看对战西夏越来越占优势,这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为兄现在也没别的什么能资助你的,就这,必须拿!” 眼见实在推脱不过,韩世忠也只有收下:“那就,多谢大哥了。” 许平见他收下方才咧嘴一笑:“客气啥?我现在手中有没有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个人承包你们西军的一年军费都不费劲!你信不信?” 他开始装逼了,但韩世忠却显然深以为然,一抱拳道:“大哥经营沉香楼,日入何止斗金?再有一些年岁,小弟估计汴梁最大的财主便是大哥你!小弟这有什么不信的?” “对对。”面对韩世忠的吹捧,许平显然很受用,更有些飘飘然,笑道:“说的不错,做汴梁首富,正是这么个目标。” “那不难达成。”韩世忠又附和一声。 “哈哈哈哈!”许平也开怀的笑了,对自己这结义兄弟越来越满意。 “可是大哥,你就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不好吗?”谁知,韩世忠却忽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啥意思?”许平收住笑声望着他,有些不解。 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唉!”韩世忠轻轻叹了一声,又把他拉过一旁:“大哥你进朝廷也有些时日了,难道还没有看清如今朝堂氛围的险恶吗? 就我所知的,朝中有蔡相、童太傅、高太尉等大人主政,已经有不少忠正之士被摒退了。 结局好点的退归林下,如杜大人、刘大人,结局不好的,甚至最后落得边关流放、妻离子散,如张大人、韩大人,大哥你...” 许平望着他,心中不由暗赞:到底是能成为千古名将还得到善终的人物,不仅军事才能卓越,就连正治眼光都强的出奇! 不过当下却只淡淡一笑道:“不入朝堂,修齐治平的理想又如何实现?” “恩?”韩世忠听的一愣,心中却想:“修齐治平和你特么有什么关系啊?你一个开店挣钱的?” 他哪里知道,许平来到这个时代,凭着那青铜扳指,如同契约一般,他的命运,早已经和这个时代绑定了。 “是,大哥理想高远,小弟敬佩!”不过他还是谦逊道:“可个人尚不能保,谈何家国?” “兄弟,我懂你的意思。”许平一听,却不紧不慢的轻道一声,又揽过他肩膀,低声笑道: “我要告诉你的是,修齐治平我要,保全自身,我也要!” “啊!” 韩世忠听到这里,彻底愣住了,霍地抬头望着许平,自己这结拜大哥。 这一刻,他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 这理想,在如今的朝堂与天下局势面前,实在是,太过高远了! “大哥,你,小弟敬佩!” 蓦地,良久,韩世忠方才默默道一声。 第267章 龙玉苑 一宿歇过,又是清晨。 许平睡足养好精神后一大早就跑去礼部又溜达了一圈。 因为有上次完美通背《礼记》全篇的经历,再加上严怀忠老头当时的许诺,他现在可以不问时间自由来去。 之所以这么早还来,也只是面子上不想做的太过分罢了。 不然整天不见人影,岂不是更落人口实? 再说礼部院落他挺喜欢,就当是一大早出门散散步,锻炼身体了。 可即使如此,严怀忠看到他,还是有些爱搭不理,估计是第一印象太差,惹得老头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上次他为礼部争光而有多少改观。 尤其他虽然许诺,对许平的自由不加干涉,可看着这家伙整天游魂似的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又说不着,心里怎能不恼火? 可这些对许平而言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指望仰仗严老头的美言而加官进爵,他能不干涉自己这就可以了。 “许大人,今日来的还早啊!” 于德龙似乎刚刚从外面交办完公差回来,见到正在池中小桥上用力压腿的许平便乐呵呵小跑过来打招呼道。 “恩,还早、还早。”许平也大言不惭回道。 事实上除了他之外,礼部众人早已经在一个时辰前都已经到齐了。 而且听严大人训完话,一个个也都早已经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大人这是准备锻炼完身体,去工案上休息一会就走吗?”于德龙又点头哈腰问道。 “放屁!” 许平却放下搭在栏杆上的腿,不满的瞪他一眼道: “我什么时候这副敷衍的态度了,对公务这么不上心?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于德龙大人! 朝廷将弘正礼义的重任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就一定得事事尽心才是!哪能如此随意? 我哪次不是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了才离开?” 他说的煞有介事,实在还是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落人口实。 三人成虎,何况是在官场之上,这要是任由事情这么传开,对自己必然不利。 “是是是!下官说错话了,大人恕罪!” 于德龙何等人?马上心领神会,也知道自己拍到了马脚上,赶忙又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连声附和道:“大人一心为公,对公务最是上心了,实在是我等楷模!” 可说完,他心中还是不免泛起了嘀咕:“上心?上心个屁啊!你又有什么公务?哪次不是来了压几下腿,再到工案上喝会茶,然后再背着手看大家写会字就走?整的跟退休的老大臣似的。” “嘿嘿,大人。”不过他说完上面那些话,眼珠咕噜一转,还是悄悄又将许平拉过一旁,放声低语道: “大人,不知今晚可否有空啊?下官,嘿嘿,有一事相请!想带大人去一个好地方!” 看着他那副谄媚的几乎能掐出水来的脸,许平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这特么!这家伙要是去演大奸臣或者坏蛋大太监很合适啊! 看这架势,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惟妙惟肖! “什么地方?”他充满戒备的没好气的瞪眼前之人一眼,心中不知为何,又没来由感到一阵恶臭。 这人现在的神态,着实很是恶心! “嘿嘿,龙玉苑!” 于德龙却分毫没察觉到许平的不适,反而搓着双手,舔着嘴唇似乎满是回味道。 “龙、玉、苑?” 许平望着他,充满疑惑的低低重复一声。 —————————— “兄弟,来了?昨天你那批货物来的可太及时了啊!晚上袁府和曹府的管家就定去了一小半!今天一大早就给他们送过去了。” 沉香楼,许平刚一进门,金万福就乐呵呵的迎上来说道。 “呵呵,生意兴隆,这就很好呀,离不开大哥你一直以来费心的操持。”许平也笑道,跟着又问: “你宝玉楼的新址定下来了吗?” 宝玉楼是金万福一直以来的老字号,他现在既然有了资本重操旧业,自然还是要沿用老字号! “定下来啦!”金万福乐不可支道:“就在大相国寺斜对面的一角,那个地方是通衢之所,来往人流繁密,四通八达,现如今刚好有一家三层楼铺出租,我已经跟主家签好协议,也已经租下来啦! 不日便召集工匠着力进行装修!” 他说的神采飞扬,显然心中对此高兴已极,更是踌躇满志。 看着他这副样子,许平也不由会心的笑了:“那就好,老哥生意重新开张,势必会在城中珠宝行当里重新大放异彩!重现往日兴盛之貌指日可待!” “哈哈哈!承兄弟吉言,我以前积累的老客户那些资源都还在的,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金万福显然也很有信心。 “那就好,停段时日,老哥你那边开始上货的时候,我们便于府中多派些得力人手前往防护,如同沉香楼旧制,每日轮值,人手不断,不要给了...” 许平说着,压低了些声音:“不要给了苍龙义社那些人,尤其是青龙分社的王宜年以可乘之机。” “恩!”金万福听的也不由郑重点了点头:“这回我一定会千万个小心防着那小子的!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兄弟放心!” 可说完,他望着许平又不无忧心,又很有些急促的道: “兄弟有个事你可知道?我听人说,王宜年那厮已经醒过来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许平也不免有些惊讶。 挺长一段时间没了王宜年那货的动静,一度他还以为当时那一炮把这小子给炸死了。 竟然还活着... “呵呵,醒过来了也不怕,大不了...”许平微微一笑。 他本想说“大不了再炸他一回”! “许大哥!” “大哥你太不像话了,堂堂大掌柜竟然好多时日都舍不得来咱自己店里,哼!” 就在这时,两个小丫头唧唧喳喳的声音却把他的话音打断了,跟着,店面深处,陈紫然和俆心瑶两个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许平望着俩人,又和金万福对望一眼,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我最近这不是其他事情太多了吗?也不能光忙店里不是?”他也笑着走过去:“诶?雪薇呢?” 他见只有这两个丫头跑过来,不免有些疑惑: 往常最先跑过来的不向来都是江雪薇那丫头吗? 其中对自己最不满的也正是她? 第268章 诡异 “她呀,最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可比以前勤快多了。”三人已走近,俆心瑶嘟着嘴道:“不忙的时候我们喊她出去玩也不去。” “是呀,以前可就属她最能偷懒了。”陈紫然也翘首附和,不过跟着又笑嘻嘻道: “但是这几天在我们的影响下,她好像又重新找回了过去的自己。” 许平顿时听的有些哭笑不得,合着别人认真工作还有错了,非得跟你们似的上班开小差才算合理? 不过知道江雪薇没什么事他也就放下心来,毕竟王宜年忽然醒过来,难保他不会对自己身边人再下毒手。 尤其江雪薇这丫头自小极是孤苦,从小只有一个常年卧病的奶奶相依为伴,能成长为现在这样一种天真烂漫的性格实属不易。 这也是许平和方金枝都很喜欢江雪薇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人家现在‘改邪归正’了,难道你们不应该跟人家学习吗?反而还要跑过来先告状?”许平努起嘴,故作严肃的冲两人调侃一声道。 “呀!” 两个丫头听后却顿时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根本想不到许平会这么说一般。 “大哥!” 她俩忽然同时抱起了双臂,皆是一副不满至极的神情:“你这么说,实在是太没良心了吧!” “何止没良心?简直过分至极!”俆心瑶补充一句。 陈紫然也马上再附和:“对啊!我们跟了你那么久,正所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楼里那么多人手,我们不过就是趁店里不忙的时候出门买点甜食,这也要被批评吗?大哥你太过分!” 她说着还没完,又“哧溜”一声跑到柜台后面,拉起方金枝的衣袖就左右摇摆着: “方姐姐,你刚才都听到了吧?许大哥他那么说是不是很过分?你来帮我们评评理。” 她这么说着,口气里简直是委屈至极。 许平在不远处瞧的不由哭笑不得,这些丫头使起性子来当真都有法子的很。 “他也不过是调侃你们两句嘛,哪里是在真批评你们?” 方金枝放下手中账册,尽管之前神色间有些落寞,可这时,嘴角还是强自勾起一丝笑意,轻抚着陈紫然的秀发道。 自从金万福开始全力筹备宝玉楼的生意后,沉香楼柜台账目的事情自然都交到她的手上。 “哼!姐姐你就知道替他说话,越来越不关心我们了!”陈紫然却依然不依不饶。 “方姐姐向来都是最关心许大哥的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本来许平听到方金枝为自己说话心头正感到一阵高兴,毕竟这丫头已经好几天没理自己了,陡然间却听到了这么一声软糯的声音——江雪薇! “咦?”他心中不由一奇。 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陈紫然她们“讨伐”自己,这丫头听到了不帮腔不说,竟然还帮着自己说话? 不只他,就连陈紫然和俆心瑶,甚至包括方金枝,都有些错愕的转头望着正走近的江雪薇。 “大哥,你来啦?”江雪薇又盈盈笑着走上前,却不理会方金枝她们,而是径自走到许平面前,甚至,还颇有礼数的冲他屈身行了一礼! 这... 在场几人不由都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 这是,江雪薇? 许平更是愕然了,一时实在不知该怎么回她。 在他印象里,这丫头如此正式的向自己行礼,还是头一遭! “哦,阿,来了一会了。”半晌,他方才挤出这么几个字,却依然愣愣望着眼前之人。 “噗,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雪薇今天有不正常的地方吗?” 江雪薇半掩着唇轻笑着,扑棱棱的大眼睛无暇地望着许平。 可此言一出,落在众人耳中,人人不由又顿觉说不出的诡异! 甚至就连不远处的金万福,这时都错愕不已的回头望着这边。 “雪、薇”? 江雪薇竟然如此称呼自己? “哦!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问问你身子好些没有。”许平说着,还是不由下意识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一刻,他直觉得眼前的小丫头竟很有些陌生。 “噗,早就好啦!” 江雪薇却在那里依旧掩嘴笑道: “自从上次大哥你救我回来后,我身子就好的很快,再说有方姐姐她们悉心照顾,我哪里有不好的道理?” 江雪薇说着,又回过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方金枝。 方金枝本想向她报以一个温柔的笑意,可看到她那副样子,霎那间,竟终究只能展露出讪讪的一笑。 “小雪,你好讨厌啊!”陈紫然终究孩子心性,一想到方才江雪薇不帮自己说话,浑然就忘了这会儿气氛的异常,只快步冲过来掐了一把江雪薇道: “许大哥欺负我们,你竟然还帮着她,我可告诉你,他把你最心爱的那个毛绒大熊都送给别人了!” “大熊?什么大熊?”江雪薇闻言却霎时收住了笑意,满脸不解的望着面前的陈紫然。 “毛绒大熊啊!我们三个的宝贝!”俆心瑶见她如此不由惊呼出声: “小雪,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我们三个当时一起藏在二楼货柜里的呀!那个浑身毛茸茸的大熊!” “唔,这个...” 江雪薇顿时显得有些嗫嚅。 许平认真望着她,面色出奇的平静。 那个毛绒大熊当时是他趁三个丫头不在,强行从货柜里翻出来然后送给李师师的。 他当然知道这三个丫头对这个玩具有多喜爱,当时还很是担心了一番,怕三个丫头因为这事跟他大闹,尤其是江雪薇...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方金枝,却见方金枝这时候,一双美眸也正定定落在江雪薇身上,认真瞧着她。 “是,大熊,我、我当然记得。”江雪薇吞吞吐吐道,神色间似乎有些紧张:“那的确是我们最喜爱的玩物的,那,许大哥他,他送给谁了呢?” “就是送给对面樊楼的行首李师师了呀!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把我们的东西拿去送人呢?你说是不是?气不气人?”还没等陈紫然开口,俆心瑶已经嘟着嘴气鼓鼓抢道。 “是,是很气人,大熊那么可爱。可我想许大哥他,应该、应该也有自己的道理的吧。 何况大熊这么大的活物,交给师师姑娘来照顾,应该能把它喂养的更好,你们说是吗?” 嘶! 江雪薇此言一出,许平和方金枝,还有不远处的金万福,不由同时皱起了双眉,心中更是猛地一沉! 第269章 灵素登门 活物?喂养! 就算是这丫头经过上次一劫受到了刺激,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一个死物、玩具,竟然被她记成了活物? “不对!”许平心中不由暗道一声,一个荒唐的想法,更是瞬间闪过脑际!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直让他整个人都顿感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而那边,方金枝已经站起来了,金万福也已经朝这边走来,人人面色肃然已极。 “呀!小雪,你不会发烧了吧?”唯独陈紫然和俆心瑶仍未察觉出太多异样,陈紫然更是一下冲上来抚住江雪薇的额头,一边试探着温度一边道: “那个大熊是一件工艺品呀,我们的一件玩具,哪里需要什么‘喂养’?” 俆心瑶也满脸关切地拉住江雪薇的手。 “哦,呵呵!雪薇这丫头呀,实在是太调皮了,竟然跟我们大家开起这种玩笑。” 许平反应奇快,尽管心中已然慌乱,可面上还是马上保持住镇定,并满是宠溺地望着面前的江雪薇展颜道: “你就算责怪许大哥没经过允许就送出了你们的东西,也不至于拿这种话来揶揄我吧?” 他说着,甚至还用手指轻轻勾了勾江雪薇的鼻子。 两侧已经快要走近的方金枝和金万福眼见他如此,本来迈动的脚步也均已停下。 他们都注意到许平已察觉出异常,可他依然这么说,显然必有他的道理。 “这个,嗯...嘿嘿!许大哥,又被你看出来了。”江雪薇神色间先是明显有些慌张,可跟着,就抬起头冲许平调皮的一笑。 “哎呀!你可吓死我们了,小雪!” “是呀,我们还以为你又生什么病了呢,真是讨厌!” 陈紫然和俆心瑶眼见方才不过是江雪薇开的一个玩笑,不由同时松了口气,又止不住对她埋怨。 “小雪平时可不都是这个样子?最调皮的也就是她喽。”许平无奈的耸耸肩,也长叹一声。 可话语间依然能听出,满满的都是宠溺。 “许大哥你最坏!”江雪薇却仍旧不依不饶,还剜了他一眼。 “噗,你这说的可就太对了!”俆心瑶和陈紫然两个闻言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忙不迭的附和。 “呀!是许大人?不曾想今天您亲自在店里么?” 却在这时,只听楼门口忽而传来一道热络清朗的声音。 许平一下便听出来人是谁,趁着向楼门口回望的功夫,他快速朝方金枝和金万福扫视了一眼,并向他们递了一个眼色。 看到他那冷峻的眼神,两人马上会意,并各自又悄悄回到了自己岗位,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哦,呵呵,是林道长,再度光临敝处,实在蓬荜生辉呀!有失远迎。” 许平这时候也已经笑吟吟地拱手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林灵素。 虽然不知他来干什么,可最近为了胡白牛的事,许平刚好要找他。 现在自己找上门来了,岂不更是方便? “许大人客气。”林灵素也笑呵呵走了过来。 他手中的拂尘轻摆,一身淡青道袍,依旧仙风道骨。 “大内一晤,至今尚未谋面,大人近日可好?”两人近前,林灵素客气道。 “不过忙些俗务罢了,不比道长修行神仙事业。”许平也客气回应,甚至还稍稍拍了拍马屁,毕竟过会还要有求于人。 跟着他就肃客一礼:“道长光临,不妨到茶室闲坐一叙。” 他知道这道士不会无缘无故登门,必然是有事要找他的。 果然,林灵素也不推让,只微微一笑:“大人请。” 两人在隔间茶室随意坐下。 “道长莅临,想必有事差遣下官?”许平的姿态放的很低。 因为他可知道,现在这林道士可不得了,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成了官家赵佶面前的大红人。 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金门羽客”不说,而且官家近来就仿佛着了魔似的,每天最重要也最热衷的事,就是整日听这林道士讲道论法,连续多日甚至连早朝都不再上。 当然有蔡京等一干“能臣”辅佐,他上不上朝倒也不耽误国政的治理。 只是对于这样一个能极大影响赵佶的人,许平当前来说,当然不能与他敌对。 “呵呵,大人谦谨,贫道愧不敢当。”林灵素也识趣的客气一声,跟着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贫道今日此来嘛,自然是有些事情要麻烦大人的...” “道长请讲!”许平截口道。 听到是有求于自己,那事情就好办了,能帮的自己一定尽全力去帮,而且帮,便要帮的彻底,帮的痛快! “就是,呵呵...”林灵素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跟着又一甩拂尘: “上次大人不是赠送与贫道一瓶那种香水吗?贫道用了之后感觉效果非常的好。 不怕与大人讲,我发现在修习一些特定功法的时候配合那种香水,效用似乎要好很多,因为那种香水的纯度似乎更高,所以么...” 他又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讪笑了笑。 许平则不由一奇,心道这也不过才几天时间呀! “道长你这是...把那瓶香水都已用完了?” “不错,贫道也知那种香水必然造价不菲,不然也不会今日再度厚着脸皮登门...” 林灵素又在讪笑着,甚至都有点不敢抬头看许平。 许平吃惊之余,不由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家伙!你这是拿来喝的呀! 一般那种香水每次喷洒两下也就可以了,已足以支撑一天甚至两天的时间,可他这... 不过知道是为了这种事,许平心里也就有了底,当即轻笑了笑道: “道长何必客气?这又有何难以启齿?何况是为了修行之事,下官必当鼎力支持!不怕告诉道长,现在这沉香楼的二楼还有在下库房内,还陈列着不下二三十瓶呢,道长稍待。” 他说着,已起身走到门口,径自推门便走了出去。 “兄弟,你没觉得雪薇那丫头...”门口不远处,金万福似乎一直在关注着许平的动向,见他出来了,就赶快几个箭步抢上来低声道。 几丈外的柜台处,方金枝见他走出,一双美眸也正定定望着他。 “恩,我知道,很有些蹊跷,过会,我自会找人去调查!”许平眼眸一凝,快速扫视了一眼四周。 这时候在他们周围,确切来说是在整个一层,江雪薇等三个小丫头,已经都没了踪影。 第270章 生杀予夺 报慈寺街,王宜年府。 自从不久前那一场轰天巨震之后,这所宏伟的府宅四周,每天从早到晚便被安排了不下两百多名守卫不分昼夜的巡逻警戒。 只要有过往行人敢多看两眼,轻则被他们喝骂,重则直接按在地上暴打,更有甚者,直接将人拖进“王府”之中。 至于被拖进去之后怎么样,知道的人就很少了,反正很少有见到被拖之人再走出来的。 第五进院落,主楼,汇香阁。 这是王宜年金屋藏娇的地方。 所有他喜爱的女人都被他集中安排在这栋楼里。 其中既有烟花名妓,也有良家女子,最近这段时间甚至还有王宜年不久前抢来的两名孕妇。 此刻他正躺在顶层最豪华一间房子正中央的一张大床上。 这张床甚大,除了王宜年之外,竟然同时还有十几名美貌妙龄女子环绕左右,个个身上的衣服,都薄如蝉翼。 “王爷,奴家给您按的舒服吗?” 王宜年正躺在其中一名女子的一团柔软上,微闭着双目,听问,便缓缓张开眼睛: “本王身上还有伤,你们给本王按的时候,可要小心在意着。” 的确,他不仅头上扎着厚厚的绷带,就连全身上下,都到处是包扎,显然伤的极重。 可即使这样,依然无法抑制他对女人的冲动与渴望。 “噗,王爷...我们都很小心着呢。” “王爷平日就知道疼爱婆惜姐姐,今日就让我们众姐妹也都雨露均沾一下吧。” “...” 众女莺歌燕燕的说着,已早有三四个温柔至极的伏了上来。 “咳!王爷。” 王宜年正飘飘欲仙的时候,陡然听到门外一声轻咳。 他竟然很反常的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阻止众女对他殷勤的服侍,只冲门外淡淡道一声:“进来。” 门扇推开,一人小心闪进,很快又麻利的将门关上。 这是一个山羊胡中年人。 王府的管家。 “差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王宜年的脑袋躺在柔软之中,根本不愿张开双眼。 事实上单从柔软这个角度来讲,他现在枕着的,的确正是最满意的一个女人。 “回王爷,小的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小子在祥符县,果然有一处秘密的院落,而且就是他沉香楼平日周转货物的所在!” “看来鬼影的情报搞的很准确。”王宜年听禀,满意的笑了一下,跟着道: “那他现在的院子里有存货么?” “回王爷,本来是有的,两日前的一批货本来也是要从那里起运。”山羊胡跪在门口,距离大床很远,根本不敢抬头。 这不用说,是王府的规矩! 或者说,是王宜年的规矩! 王宜年最享受的,也正是这种所有人,都将他奉若神明的感觉! 尤其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时,旁人对他如此,他更能感觉到心底至极的畅快。 可现在听山羊胡这么说,他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并张开了眼睛,转头望着门口,口气微恼道: “你说什么?本来?难道事情有变?” “是...王爷。” 山羊胡不由咽了咽口水。 王府的管家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十任了,他可不想像前面九个似的,惹王宜年有什么不高兴,莫名其妙被扔进了汴河。 “是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人,好像,好像是在暗中帮助着那小子防卫着那院子。”山羊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恩?” 王宜年显然怒气更甚了,瞪住门口之人:“什么敌人?我要你调派过去的,不都是社中好手吗!” “是,王爷。”山羊胡不禁暗自擦了把汗:“可那老头儿,太、太厉害!他连续四五次都把我们派去的人都给打回来了!” “有这种事?”王宜年心中盛怒之下,竟然不顾疼痛,“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惹得周围众女每个人正在进行的动作也不由都顿住。 “你是说他一个老头儿,次次都打败了我们派去的十几二十多人?” “是,正是这样,王爷。”山羊胡直感觉小腿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恩...” 王宜年沉闷的呼出一口气。 “是什么人?你调查清楚没有?”他冰冷地又问。 “这...属下...属下并未调查清楚。”山羊胡只感觉口干舌燥,头脑都在发晕,精神,都已经开始有些恍惚! “没有?”王宜年不由笑了,冷笑。 跟着,他望着门口之人又淡淡问一声道: “梅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不久前天王楼爆炸的时候,那天府中当值的管家也正是你吧?” “啊!王爷!” 山羊胡听闻,顿时感觉有如末日之音一般忽然降临耳旁!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霍然抬起头,愣愣而又失神地望着床上的王宜年。 “本王本想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的,可你...”王宜年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又在强抑着心中的愤怒: “你,太令本王失望了!” “王爷,王爷啊!”山羊胡终于做声了,可声音都已沙哑。 他用尽全身力气冲王宜年呼喊着,可他的音量在旁人听来,终究没有多大声。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王爷...” 山羊胡半跪半爬着冲大床哀求着冲去。 可就在他爬到距大床一半距离时,整个身子,忽而顿住。 跟着,就见他双手死死捂住心脏,双目更是死鱼一般瞪大着,面上表情已是痛苦无比。 片刻后,整个身子已颓然栽倒在地。 他的心间,赫然已多了一把看起来邪气逼人的怪异短刀——鬼刃。 “你的刀向来都是不离身的,怎么现在舍得把它抛飞出去?” 王宜年见到此景却并不意外,更没有多少惊讶,只一边轻抚着手边一只修长润滑的长腿,一边淡淡开口。 “上次与明教的人激战,多次受制在飞刀之下,所以便顺手磨练一下这方面的技艺。” 鬼影的声音响起。 可偌大的房间,在场众人竟无人知晓他究竟藏身在哪里! 更奇的是,大床上的众女中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就见本来还好端端插在梅管家胸口的那柄怪异短刀,顷刻间,竟然不见了。 第271章 交易 “呵呵,堂堂女真天忍教的鬼使,难道连飞刀的技艺都没有习练过吗?”王宜年却依旧淡然,更好似嘲讽的开口一声。 “用你们中土的话来说,术业有专攻,这没什么稀奇的,何况武学一途,本就博大精深,各有擅长之道这没什么奇怪。” 鬼影取回他的傍身短刀后,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可我听说,禁军中的教头豹子头林冲,可是胜过鬼影先生一招的呀。”王宜年淡淡一笑,继续开口。 “那是胜之不武!” 鬼影似乎愤怒了,有些口不择言。 不知是出于他个人技不如人的屈辱,还是因为王宜年的话,刺痛了他身为女真武士的荣耀。 “呵呵,我只是一句玩笑,你不要当真。”王宜年却仍老神在在,甚至还又温柔地抚了一下其中一女的秀发。 “我只是想告诉你,林冲刺伤了你,就不只是你鬼影的仇人,也是我的!” 他说着,神色间却由方才的温柔陡然变得狠厉,无比的狠厉! 轻抚女子秀发的手也忽而一把将之抓住,用力向下猛地一扯! “啊!” 女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王爷有心,鬼影感激,可与豹子头的一战,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鬼影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是冷漠。 “你有这种斗志很好。”王宜年竟然赞赏一句,可跟着又轻叹一声,同时缓缓松开了握着长发的手: “不过我劝你一句,最好莫要只记挂着和林冲比斗的事。” “王爷是说...” “擒贼擒王,你没发现,这半年来,自从冒出来那个叫许平的小子之后,我们办很多事都开始不顺了么?” 王宜年的目光冰冷地扫向房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正是鬼影藏身的地方! 片刻,鬼影似乎思索过后方才道:“还真如此,一如王爷所言!” “所以,不先干掉那小子,只怕你们女真人想与我合作的事情,也很难再推进下去。”王宜年慵懒地重新再躺回那一团柔软之中。 “呵,王爷,你危言耸听了吧?”鬼影显然不买账,心中也已然升起不快。 干掉一个沉香楼的掌柜于他而言手到擒来,可他受不了王宜年这副推脱的态度! 女真,崛起自己的种族,这才是他到达汴梁最神圣的使命! 这个使命,绝不容任何人阻挠,更不许有人随意亵渎、玷污! “危言耸听?这半年来那小子崛起的速度还有所干的事还用我说么?”王宜年口气中也已明显泛起恼意。 这在他和鬼影的交涉中还当真是头一次。 “我只是想提醒王爷你一声。”鬼影冷冷道:“你答应供给我们的第一批军器,可是快到期了!” 他的话音冰冷至极,似乎只要对方有一个令他不满,便会立刻令对方血溅五步一般! “呵呵。” 王宜年竟也笑了,冷笑,却没有丝毫的惧怯与慌乱! “我是不是跟你,还有你们的勃极烈说过,只有你们帮我训练出的那第一批死士回到汴梁城,并且让我满意之后,那第一批供给你们五百人的各式军器,才会如数送到你们手上?” 不远处的鬼影虽然神出鬼没,手中的鬼刃更是令人胆寒,可王宜年,似乎吃准了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一般,态度始终强硬的很! 此话一出。 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的房间,竟只有王宜年微闭着双目细细摩挲的声音。 半晌。 “好,我们女真人,言而有信!一定做到!” 终于,还是鬼影率先妥协。 “呵呵,这就对了。”王宜年冷冷一笑,却连眼皮都未曾抬:“我还想要告诉你一句话,鬼使大人。” 他冷冷说道: “至少在汴梁城,在汴梁城的地下世界中,我王宜年,才是真正的王!唯我独尊的王! 任何人敢要挟我,就只有死! 你明白么?” 鬼影没有回话。 “还有,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你们女真人,现在不过还只是东北角的一个小小部落而已,你们能否起来,可难说的很。 就算我遵守约定供给了你们军器,你们也未必是强大辽国的对手。 所以,现在弱小的你们,根本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你明白么?” 王宜年口气始终冰冷如一。 “明不明白!” 他陡然间厉喝一声,睁开眼望向方才的角落。 “明白。” 鬼影的声音终于传来。 听的出,他几乎是在咬牙说着。 “哼,这就对了。”王宜年不屑的笑了,口气也终于略微有些平缓,又道: “那我的规矩,我想你是知道的。” 沉寂的半晌过后。 王宜年还有众女,都清晰看到,就在王宜年方才盯着的那个角落,一个瘦小无比的黑影现身,又缓缓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 王宜年得意的笑了,张狂而肆意! 征服一条狗并没有什么值得快意的,可征服一匹狼不同,尤其,是一匹向来都桀骜不屈的狼! 王宜年多长时间了,都没有这么快意过。 角落里的鬼影则仔细感受着这份屈辱,一一都记在了心上。 好一阵激烈的狂风暴雨终于结束。 “鬼影啊,不过有一件事你办的还是很令本王满意的。”王宜年一边仍贪恋在一团温柔中一边说道。 “王爷满意,属下荣幸。”鬼影却面沉如水,而且竟始终还在那里跪着。 “许平以为找人炸了地牢和老子的天王楼,就能救出他想要的那个小丫头,却不曾想,那丫头片子早就被本王给掉包了! 这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鬼影还有你们天忍教那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呀! 哈哈哈哈!” 他说着,又得意非常的笑了起来。 “小小许平,不值得王爷忧心,这次查明了他袭击王府的可能性最大,我们,也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鬼影说着,神色间冰冷已极。 “呵,好!说的好!” 王宜年听到这儿,眼中也立时闪过一道狠芒。 当他霍地抬头望向鬼影时,眼中更是燃烧起熊熊的仇恨火焰: “许平,我必要他失去所有,更将他碎尸万段!” 第272章 设局 到了二楼,许平见三个丫头正聚在一处唧唧喳喳的说笑着,便迎面走过去,笑道: “现在楼里有帮手了,你们也越发不务正业了呀?” “哼,许大哥,就知道说笑我们,现在咱楼里的导购怎么也不下十五六个了吧?我们又不是只顾玩。”陈紫然不服气道。 许平苦笑着摇摇头,已经背着手走到近前: “好了,几位大小姐,麻烦你们把现在咱柜子里最好的香水总共取十瓶给我。” “啊?十瓶!” 陈紫然和俆心瑶都瞪大眼睛。 还最好的。 这最少可得价值一万贯以上呀! “大哥,咱这是来大生意了吗?”两人都兴奋的望着许平。 万贯以上的生意在楼里并不稀奇。 可放在这些香水上面可就稀奇了。 因为这些东西虽然喜欢的人很多,可因价格昂贵,平素买的可并不怎么多,这一下销出去十瓶,当真还是头一回。 “也不是,我拿去送人的。”许平摸摸鼻子。 “送人!” 除江雪薇外,陈紫然两个本来欣喜的面色当即黑了下来。 “不拿。” “不给!” 两个人都抱起了双臂,脸别向一旁。 俆心瑶更是白了一眼许平后,阴阳怪气道:“许大掌柜这怕不是又要拿去博师师美人一笑吧?” “我们在楼里辛苦工作是为了许园能发展的更好,可不是为了要你拿楼里东西去哄女人开心的!” 陈紫然本来都不想再搭理许平的,可听俆心瑶那么说后,也忍不住又忿忿道。 许平顿时无奈,哭笑不得道: “我说你们还真敢想啊!谁告诉你们我拿香水就是去送给师师了?咳。” 他一顿,指了指楼下道:“你们没看见刚才来了个道士吗?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客人,我送给他的。” 两人一听当时面面相觑,将信将疑道:“道士?你确定?” 谁不知道这些香水都是给女子专用的? 道士,那也是老爷们儿啊!他要那么多香水干嘛? 许平望着她们的样子就知道了她们在想什么,心中不由也道:“我特么也想知道啊!” 可当时也只能无可奈何苦笑道: “你们若不信的话,待会随我一同下去看我当面送给他好不好?” 陈紫然两个这才眼神交流一番,似在商量。 终于,还是陈紫然松口: “哼,那我们...那我们就暂且信你一回吧。” “走,雪薇,我们给这个大坏蛋取东西去。” 两人拉起江雪薇就跑向了柜台。 可在她们背后,方才还满面愉色的许平,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面色却不由冷了下来。 现在的江雪薇神情举止着实令他心中感觉怪异的很。 以往没留意到这个问题还没发现,可现在留意到了,就愈发觉得奇怪了。 要是放在以前,一定是她“讨伐”自己讨伐的最欢,可现在... 至少似乎,她根本都不知道该怎样跟上陈紫然和俆心瑶两个丫头的节奏。 “喏,你要的东西。” 陈紫然和俆心瑶两人已率先回来,各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许平,不过面上仍然悻悻。 “恩。”许平则满意地含笑一一接过。 “哎呀!这个是品质最差的那款,你怎么把这个给取过来啦?” 陈紫然望了一眼姗姗而来的江雪薇手里的东西后,不由惊呼一声: “我们不是分配好了,你拿‘底比斯’吗?可这个,这个才不过是价值不到一贯的普通香水呀。” 俆心瑶闻言也不由不解地望着。 “唔,我...我看错了。”江雪薇忙顿住脚步,低头嗫嚅着解释,就像是办错事的孩子。 许平眼中则一抹光芒一闪而逝。 这些香水上面的文字,都还是后世的英文字母,他曾特意教三个丫头辨认过。 按理说,江雪薇是不应该不认得的... “哦,雪薇她可能身子还没恢复好,你们这么大呼小叫的干什么?”不过他已经几步走到了江雪薇面前,关爱地轻抚着她的脑袋,又不满地回头瞪一眼陈紫然两个道。 “啥?” “大呼小叫?” 陈紫然两个当时就听懵了。 俆心瑶更是一脸懵逼:“什么情况?我刚才根本没说话好吗?” “许大哥,你...哼!” 两个丫头眼见许平只顾着照顾江雪薇,还拿话说道她们,当时就感觉心中无比委屈,一个个眼中当时就泛起了泪。 一跺脚,双双牵着手跑楼下去了。 “好了,没事。”许平却根本不管她们,只顾安抚江雪薇:“拿错了也没事,是不是身子还感觉很不舒服?” 他望着眼前的丫头,口气里温暖已极。 “嗯...是还有一点,最近只感觉脑子很不灵光,对不起许大哥,给店里添麻烦,也让你见笑了。”江雪薇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有些怯怯的道。 “傻丫头。”许平则爽朗的一笑,又轻轻拍一拍她的脑袋: “许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不论出现什么纰漏都没关系的吗?只需要安安心心工作就可以了?是吗” “许大哥...”江雪薇扑闪着大眼睛,满脸感激的望着许平,脸上愁云顿去,甚至还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好了,东西我自己拿吧,你去好好休息,不过别忘了明天晚上的事。”许平接过她手里的香水后随口道。 “明晚?什么事?” 江雪薇却立马又僵住,似乎有些不敢对视许平的眼睛,嗫嚅道。 “明晚我们有一批很重要的货要来呀,就送到祥符县别苑,这是我们开业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可别耽误了,明晚你们所有人都要留在沉香楼的。” 许平解释着,跟着又皱起眉头,不解道: “我前不久刚刚说过,丫头,你不会把这个也给忘了吧?” “哦,不不!”江雪薇忙顾着解释,摆着手道: “我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这可是咱沉香楼和许园的大事,许大哥,办完了这笔买卖,相信咱楼里的生意一定可以上一个大大的台阶吧?” “那是自然。”许平也自信的笑道:“这批货,价值不下五十万贯,可说是我们沉香楼的全部身家了,你可千万要注意,一定不要对旁人说起,知道吗?” 他说的郑重已极! “嗯!知道,大哥!”江雪薇也冲他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啦,你下去吧。”许平闻言则一笑,又满是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 “嗯。”江雪薇很乖巧的应一声,蹦蹦跳跳地也就下楼了。 不过转身走向香水柜台的许平,面色却更冷了。 第273章 密林 蹄声得得,十余骑慢慢行进在汴梁通往下面祥符县的官道上。 此时已近傍晚,一路行来,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以至于一路上的城镇与村郭,无一不环绕在一片片炊烟袅袅之中,看起来简直静谧祥和极了。 此情此景之下,马鞍上的众人这时候看起来心情也都极好。 这些人,正是许平和王进带来的一部分西军。 他们去往祥符县,一来是要去查看那里别苑的防卫,二来,也是听从许平安排,带了好些酒食去看望一位老人。 队伍之中除了领头的许平和王进二人外,其他人的马身两侧,无一不悬挂着一对对食盒。 那些食盒里面都是好多的美酒佳肴,都是许平吩咐人刚从城内各大酒楼现做的。 “大人,既然有贼人惦记上我们那所别苑,照我看,不如以后将货物直接存放在许园就得了,这样也便于往沉香楼运送,又何必定要舍近求远,存放在别苑里呢?” 前面二人策马而行着,王进不解地问许平道。 他本身姿雄阔,此时手中还拈了条杆棒,更显英武不凡。 唯独头上依旧一副斗笠遮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呵呵,城内固然是近,但人来人往耳目太多,别苑清静,可免去很多麻烦,何况我们今天此去,也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要做。” 许平一笑回应,并不挑明,只含含糊糊应道。 方才在沉香楼内,他已经非常确定,现在的“江雪薇”,怕定然是假的!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冒充的人竟然能被易容到和真人一模一样的程度,但种种迹象,又由不得他不相信这个残酷的现实! 那真的雪薇在哪里? 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概,没有头绪... 不过许平已经临时设好了一个局,故意放出消息,说明晚会有大批货物抵达祥符别苑,一来引这个假的江雪薇自己露出马脚,二来,也能将其背后指使的势力给引出来。 “五十万贯,全部身家!” 许平相信,只要这个江雪薇是假的,敌人,一定会上钩的!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戏给做足,带上人手以“防卫”为名,好好的去别苑查探一番。 当然顺便带上酒食去看望一下周侗老爷子也是顺道的事了。 反正离的近,跟老头儿沟通下感情也没什么坏处。 “很重要的事?” 王进闻言又是一愣,不由转过帽檐压的很低的头看向许平。 现在的他着实看起来很酷,可他自己并不想这样,反而觉得这样总戴着个斗笠很不舒服,毕竟天气已逐渐炎热。 但又没有办法,京师毕竟是高俅那伙人的大本营,而他们的耳目,又到处都是。 “那想必是与今天要探望的老人有关系吧?”王进止不住好奇心问道:“能如此受大人重视,想必那老人的来历也定然不凡。” “呵呵,那是自然!”见他如此八卦,许平也不由展颜笑道,手握着缰绳任由马儿向前踱步:“这老人家可不简单,说起来,可能与王教头也早已相识呢。” “哦?”王进更奇了,许平都能感觉到帽檐下那一双眼睛正吃惊地望着自己。 “呵呵,不必再问啦,到了那儿自知。”许平笑说着,也不再看王进,只轻轻夹了夹马肚,让马儿前进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眼看快要穿过一片密林,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许平知道,再有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那所别苑,也就是周侗老爷子居所所在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傍晚时分不回家用饭却在城郊结队而行?” 刚刚要穿出密林,道旁忽然闪进二十多人,领头之人一声喝问。 这一声喝,倒把马上的许平众人给吓了一跳。 因为的确如这人所说,这个时间绝大多数百姓都已陆续回家用饭了,路上行人稀少。 但也正因如此,这伙人猛地窜出来,就显得太突然了。 许平勒住马头定睛一看,这才看到,十几步外的这些人竟然人人横跨腰刀,而且人人手中的腰刀,皆已出鞘! “劫匪?不可能吧!”许平心中一动。 没听说天子脚下的祥符县就明目张胆地出现劫匪呀? “刷刷刷!” 不等他思量,他身后的西军众人也早已不含糊。 事实上几乎就在刚才那伙人窜出来的同时,那些西军锐卒腰间的长刀也皆早已拔刀出鞘! “呼”的一声,王进一甩手中长棍,更是斜刺地直接策马冲到了许平马前,将他整个挡在身后。 “你们又是什么人!”王进沉声问道。 天色昏暗,他也不大能看清对面来人装束。 “我们先问你们的!哪那么多废话?快说!”刚才那个当头的似乎横的很,直接怼回来。 “嘿!”王进心中一阵气恼。 你们特么黑灯瞎火的搁这个地方吓唬人,还有理了? 何况江湖上剪径的强盗那么多,哪知道你们是不是流窜到祥符县作案的? “爷爷们向来行正道,更不会在林子里埋着恐吓人,朋友,我看你们可不像什么正路子的吧?” “放屁!” 对面领头的一听王进这话当即气恼不已: “爷爷们在这里是奉命行事!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尤其是你,大晚上的还戴个斗笠是何道理? 其他人马背上还背了那么多东西,难不成是刚从城里偷来的?还不快快下马让我们盘查!” “把你们手里的刀也都给爷爷们扔了!否则绝不客气!”对面领头的话音刚落,似乎是二号人物的又厉喝一声。 “哼。” 许平身后好几名西军锐卒闻言不由不屑的一声冷哼。 长刀乃是兵士之生命,岂能轻易丢弃? “呵呵。”王进怒极反笑:“偷?爷爷们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岂如你们一般在林子里偷鸡摸狗?想知道马背上是什么东西,那就自己过来瞧吧!” “你他奶奶的,找死!”对面那个领头的明显是怒了,高叫一声: “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帮小子们都给我拿了!一个也别放过!实在不识趣的,杀了也无罪!” “好!” 他身后二十多人齐声一喝,倒也显得声势颇壮。 呼喊着一声,一齐呼啦啦就扑了上来。 “哼,好久没好好活动筋骨了,来的正好。”王进不屑。 跟着又回头冲身后兵士高喝一声道:“把大人保护好!谁都不许上来帮忙!” “是!” 那些西军锐卒齐应一声。 人数虽然不如对面多,可那股肃杀之气,比之对面又不知强多少倍了。 呼啦一声。 本来还在许平身后的十多名锐卒,眨眼之间,已经各自执着兵器,将他团团围护在了中央。 第274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杀!拿住一个重重有赏!” “这回不会被大人骂了,拿住这伙贼就能交差!” 对面领头的两个叫的最凶,也冲在最前面。 “得!” 王进帽檐低垂,一兜缰绳早已风驰电掣般冲了上去。 此时夜已沉,何况是在密林之中,光线更暗,许平只能看到王进冲上去之后,一大团黑影便斗在了一起。 其中那个戴斗笠的黑影更是有如蛟龙入海、虎入羊群,威猛凌厉无比! “乒乒乓乓。” “噼噼啪啪!” “哎呀呀!” 仅仅片刻功夫,随着一阵接着一阵刀棒相交还有棍棒砸在人身或马背上的声音,本来还围斗在一起的二十多人,顷刻间,就只有一个人策马立在那里了。 这人自然是,王进! 而其他人,则皆已哀嚎不止的倒下了。 不过因王进使的是棍棒的缘故,手下也留了情,这些人并没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你们还有要‘捉拿’我等的吗?”王进在马背上威风凛凛,长棍环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一众人冷声道。 “好你个贼厮!我看你们必是弥勒教余孽!” 刚才领头的伤的不轻,肋条被打断了两根,可此时仍然硬气道: “你等着,我给我们大人发讯,待会你们可万万逃脱不了!” “嗖”的一声。 他话音刚落,从怀中掏出一个短筒冲着夜空就发射了出去。 “信号弹?”许平在一群兵卒的围簇中抬头望着那亮白色的轨迹不由喃喃。 北宋的火药发展是历史上一个大跨越的时代,小小的信号弹并没有什么稀奇,可他留意到的是方才那人所说的什么“弥勒余孽”还有他们家的“大人”。 想了一想,他便大体知晓了对方的来历。 于是分开众人,笑吟吟的策马迎了上去: “你们是开封府的差役,是不是?” “咦?” 和之前领头的摔倒在一块的几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穿的本是平常百姓的装束,为的就是不打草惊蛇,可面前这个俊俏公子模样的人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你...”领头那人惊疑的望着。 他本想说“你怎知道”?可一想,那样说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何况对方若真是弥勒教的人,以他们杀人不眨眼的作风,那自己这帮人下场不用多说,肯定会被残忍杀害! 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因此硬生生就把话给吞回去了。 “我们,我们...”领头的根本不敢看许平,嗫嚅着。 “大丈夫有屁就放!跟个娘们似的算什么?”王进厉喝一声,同时心中好笑。 这些人身为官差,却当真符合“外强中干”四个字。 不过又对许平的眼光暗自佩服,一下就看出了对方来路。 领头的面对王进的恐吓与嘲讽,心中虽然有气,可还是强行给忍了下来。 别管怎么说,现在先活下来再说! 等沈大人他们的人到了之后,再把这群人拿下大狱好好折磨不迟! 尤其是这个戴斗笠的,到时定然有他好看! 不过一想到自己自幼习武却竟不是此人对手,一时心中又难免一阵懊恼。 “呵呵,你们不必紧张。”许平一看,当然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便和颜悦色道: “我们可算一家,也是官府中人,此次只是路过祥符县,并非什么贼寇,你们莫要再误会了,我与你们沈大人也是相识。” “哦?”本来那些官差听他前半段话还将信将疑,可一听他报出沈大人,马上有不少人开始相信。 “你,你们当真是官府中人?”方才领头的二号人物下意识地便问。 “哪那么多废话!”王进又一声厉喝,吓得那二号人物一缩脖子。 许平看他一眼,示意不要再戏耍他们了,王进这才轻声一笑,策马走到一旁。 “我是许平,官拜礼部员外郎,这些都是我府中家将,方才冲撞之处,还望待会在沈飞大人面前解释一下,解释不通的,我回头自会亲自跟他说起。” 许平温和道。 跟着又看一眼王进,王进冲十余名锐卒一招手,一行人便缓缓走出了密林。 “呀!许平!” “是沉香楼的掌柜,许大人?” “竟是他!” 一众差役中有知道许平来历的不由在那里暗叹,窃窃私语。 “现在一个礼部员外郎都那么横了吗?京官的标准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就是,七品官儿竟也能养得起‘家将’?呵呵,这笑话好冷啊。” “头儿,这八成是个江湖骗子吧!” 其中当然也有耳目没那么灵光的。 “你们懂个屁!”领头的方才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全发泄在那些还不识趣的下属身上: “这许平许大人,不要说我们沈飞大人见了要礼敬三分,就算是在咱们滕府尹面前,那都是座上宾!” “啊...” …… “大人,看来沈飞听从了你的情报,现在已经开始着力调查弥勒教的事了。” 一行人出了密林,还是许平、王进二人在前,只不过天色已暗,他们身后好几名军卒都已经点起了火把。 军队行军作战任何天气状况都会遇到,所以这些锐卒每个人随身携带简易的必备物品也养成了习惯。 “由不得他不重视。”许平微微一笑: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开封府上上下下人头是否能保的大事,这样也好,弥勒教毕竟是大宋的心头之患,而且行事的确残忍至极。” “是,我们在西北也曾见识过他们手段的毒辣。”王进也应和道: “而且不瞒大人说,我们还曾和这些人在麟州交过手。” “哦?”许平倒不由一奇了,转头望着他:“麟州?那是与西夏人征战的最前线吧?” “不错。”王进沉声道:“当时西夏五万大军进犯,其中两万,兵锋直指麟州。 只因麟州既是极西北处通往内地的要冲,若能打通这一关节,后续他们挥兵南下就容易多了。 可碍于麟州地势险要,是建在山上的,所以他们围攻了十余日都没有得手。” 火把声音斑驳,许平静静听着。 第275章 弥勒余孽 “后来西夏首领听从了城中叛逆的建议,改强攻为围攻,只因那叛徒告诉他,城中无井,仅有一口沙泉,远远不够几万大军同时饮用,平素城中饮水也多是到城外河流中去打的。” 许平点点头。 行军作战,水粮的确是当头之重,而相比较而言,水,又比粮草还要重要的多了。 “所以围攻五日之后,城内防守已经出现巨大压力,本来存储的一些水也早已告罄。” “所以你们便派敢死之士到城外抢水是吗?”许平任由马儿悠然前行着,却凝眉望向王进。 “不错,当时也只有这个办法,为此...我们损失了不下七百好儿郎的性命!”王进垂下头道。 许平也目光冷冽,他完全能想象到当时抢水之战的胶着与惨烈。 “更可恨的是,就在这时,弥勒教的那帮人又跳出来了,他们先是乔装成百姓,深夜秘密杀死了看守沙泉的守兵,并将那口沙泉彻底堵死,甚至还又,还又...” “还又怎样!”许平冰冷问道。 在这等关系到国家民族存亡的战争中,弥勒教的人竟然还帮着外人暗下黑手! “他们还又秘密派人赶往上游,在上游的河流里投下大量剧毒!” ... 夜晚的微风拂过,六月的天气已然燥热。 但更燥、更热的,却是许平此刻的心! 他握着马缰的手都已泛白,那是用力过度所致。 这些弥勒教的人,着实可恨已极! “还好城中的医师及时发现外面打来的水有问题,城中守军也及时纠查出城内弥勒教的奸细和他们的据点所在,当晚,我们就调集精锐连夜去把他们的老巢端了!” 王进愤恨说着,可又接着道: “不过你猜怎么着?大人。那些人的战力竟然颇为不俗!” 许平一直在认真聆听。 “他们竟然个个好似毫不畏死!”王进回忆着道: “即便是被刀枪斩在身上,就算是被砍断了手足,他们那些人,竟然个个也好似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一般,照样猛砍猛杀!” “那想必这就是他们最得意的‘狂药’,还有由此培养出来的‘药人’了!”许平听到这里也不由沉声道。 “不错!”王进也马上应道:“正是如此!后来我们击退西夏来犯之敌之后,着手调查弥勒教这件事,正是这样!” 马上他又补充:“所以当时为了彻底消灭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火攻,才能将他们一一烧死...” 饶是王进铁骨铮铮,于边关,更是过惯了铁血征伐的生涯,可这个时候说起这段往事,他的声音中竟仍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可见当时那个场面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多么不可磨灭的印象! “唉...”许平听完也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他遥视着看不见的远方,忽地幽幽道:“自古权势的诱惑总是那么大,总会引得那些有野心的人为达目的,做出此等灭绝人伦的丑行!” 此言一出,王进,还有他们身后的一众锐卒,尽皆沉默了。 一时间,竟只有马蹄行进在路途,还有道路两旁草丛中蟋蟀此起彼伏的啾啾声。 一行人又沉默着行了有一阵,眼看,已隐隐可以见到不远处那座篱笆环绕的院落。 “许大人!前方可是许大人一行?” 谁知就在这时,众人身后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呼询之声。 许平和王进不由对视一眼,可就在王进不明所以的时候,许平已展颜笑了,轻声道: “看来寻我们报仇的人来了。” “哦?报仇?” 王进愕然,手中长棍更是下意识地握紧。 “呵呵,我去应付。” 许平却已洒然一笑,不等王进反应,早已勒过马缰,调转过头便向着后面迎了上去。 身后一直紧随的锐卒自然早就察觉到后面情况有变,可一见许平一直神色自若,人人便也略微松弛下来。 饶是如此,为了小心起见,还是马上有四骑人马策马而先,抢在许平之前,迎在了三丈开外。 “沈大人,方才无意中伤了你的手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呀!” 听着不远处那愈发急促而又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许平也已顿住那里,冲着不远处的夜幕遥遥拱手,朗声道。 “哈哈!大人何必客气?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何必计较?” 人未到,声已至,同样的朗声而笑。 眨眼间,一身白衣的沈飞已呼啸而至! 夜幕中,就见他右手兜住马缰,左手提着一柄长剑,看起来哪里像是什么州府的判官?俨然就是一位潇洒倜傥的江湖侠客。 “好一个白衣沈飞!” 不远处的王进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心中暗赞。 他从前长在汴梁,于“冷面判官”的名头自然早有耳闻,并且素知此人不畏强权,还颇为汴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伸了不少冤屈。 只是他心中虽赞佩,却一直无缘结识。 “我赶到密林之后,听到了那些不成器的下属禀报,就赶忙追赶到这边来了,也是怕和许大人产生什么误会。”沈飞于马上又朗声笑道。 许平见沈飞一直笑语吟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便也笑道: “看沈大人如此惬意轻松,想来应该是来此间办案有什么进展了吧?” “不错!”沈飞竟也坦然,马上应一声道。 不过他仍然有些戒备地环视了一圈跟在许平周遭的众人,尤其对王进多看了几眼,而后,方才策马缓缓来到许平身前,低声道: “今日黄昏时分,我们已跟弥勒教的人交上手了,并且斩杀其中三名药人,另外还又捉拿到了他们一行中的两名教众。 经初步盘查,这些人应该是在外面执行完某些命令后要回去据点的,却刚巧被我们碰上。” “哦?” 许平显然也对此大出意外,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不过跟着又眼前一亮:吕大叔还在弥勒教的手上,有这抓获的两名教众,应该就是很重要的一个突破口! “这两人都是意识清醒的吗?听大人的意思,应该没有被喂以狂药?”他马上一连两问。 “不错。”沈飞也沉声应道:“这些人好像是被派往汴梁城内与某股势力接头的,可能是他们的同盟,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此事事关重大,人我们已经押送到开封府大牢了,正准备今夜便严加审讯!” “哦...”许平听后频频点头,又不为人察觉的眉头皱了皱。 第276章 生变 “对了,许大人,此地离京城已远,比较荒僻,再加上近来有弥勒教余孽现身,你们...” 沈飞既不无担心的望了许平一眼,又带些警惕地再次环视了一圈他所带来的那些人。 他忽然想起这些人,应该就是昨夜樊楼听潮阁内的那帮所谓“商队”。 不过在沈飞看来,这些人身上的杀气都很不俗,尤其他们每人傍身的长刀,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江湖兵器。 “哦,我在这附近有一个储存货物的别苑,对我来说很重要,今夜特来探查探查以防不测。 他们都是我新收的家将,昨夜听潮阁内沈大人也见过的。” 许平解释道。 沈飞威名在外,尤其办案能力很不简单,这从他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捉拿到弥勒教的人就可以看出。 虽然他口称是“刚巧碰到”,可究竟怎么回事,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神捕”,许平还是坦诚一点的好。 “原来如此,那是否需要下官陪同许大人一同前去呢?如果需要的话,下官还可以差遣几名下属连夜看守。” 沈飞说的很是真诚。 “这个。”许平笑了:“这个不必,如果遇到什么情况的话,我带的这些家将便能够应对,沈大人的人手都是官差,用作私用不太好。 大人还是快回去审讯一下那两名弥勒余孽吧,老实说...” 他说着,已经凝眉冲沈飞靠近了一下:“我只担心,夜长梦多!” “这...”闻听此言,沈飞也不由心头猛地一震。 对!弥勒教行事诡秘而又凶残,保不齐他们为了救人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好不容易捉到两个没有被喂药的教众,如果丢失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且再想要找到这种人,并不容易! 于是他马上冲许平拱一拱手:“那既如此,下官便先告退了,如有需要的地方,许大人尽管开口。” “会的,大人慢行。”许平也一笑回礼。 “告辞!” 望着沈飞一众人远去,许平一时也不由思绪纷飞起来。 开封府的人先捉拿到弥勒教余孽这是他没想到的,毕竟皇城司已经提前开始着手调查数日了。 而有关于弥勒教行踪尤其是吕师囊下落的情报,如果过多掌握在开封府手里,而非皇城司,于他而言就有些难办。 虽然沈飞表面上对他很是客气,以至于带些恭敬,可他仍有种感觉,沈飞这个人,一直对他还充满着警惕。 也不知是出于这个人的职业习惯,还是别的什么。 但总之,要想从沈飞口中得知自己想要的情报,远远会比从皇城司那里,难得多。 “大人,我们还去别苑吗?还是也回汴梁城?” 身后不远处的王进见他一直安坐马头没有动,便开口问道。 他能够看得出,现在的许平,有心事! “去啊!自然要去。”许平听问已然策马回身,一笑道:“何况酒食咱都已经买好了,如果不去找那位老先生喝两杯岂不是浪费?” 王进也就不再做声,等到许平策马而来后便一同并肩而行。 “前面那处院落应当便是老先生的居所吧?” 方才距离别苑已然很近,一行人行了一小段路,一座别致的小院落在夜幕中已然在望,王进见到那处精雅的所在便开口问道。 “不错,正是那里。”许平也回应道:“这位老先生不只武艺不凡,而且当真是位雅人,你看他...” “诶?大人!” “大人且慢,稍待!” 就在许平想夸赞一番周侗老爷子时,他身后的一名锐卒已首先发出一声惊疑,跟着,王进也已然把他给拦下,而他自己,更是一抖缰绳,率先冲到了小院附近四下查探,充满警惕! “不好!” 许平在看清楚不远处院落的情况后,也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就见在那院子内外周遭,竟然零星散布了不下十几匹健马! “这!”许平心中震动:“周老爷子应该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的,怎么会一下子凭空出现那么多的高头健马?而且那些健马的马背上,似乎还有各类的兵器!” “难道是苍龙义社的人有高手来报复了?” 这段时间他对苍龙义社的实力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王宜年的青龙分社虽然看似嚣张无比,实则却是四座分社里面实力最弱的一个。 白虎、朱雀、玄武,然后才是青龙。 据说很早的时候是青龙分社实力最为强劲,但到王宜年掌舵之后就开始式微。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就算周侗武功盖世,又怎么能... 一时间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不由掀起了惊涛骇浪! “速去...” 他本来沉声喝令想要身后的锐卒抢进院子查探情况。 “什么人!” 可就在这时,灯烛晃动的正屋内,已然一下冲出来六七人,个个手执利刃。 而且这几人每人手中的兵刃还不相同: 有拿长枪的,有拿短剑的,有拿开山刀的,甚至还有一个手持劲弩的! “一起上,先拿下他们几个!” 王进距离院落最近,眼见情况有变,当即对身后众锐卒一声断喝。 而他自己,更是纵马一越,一下跨过了篱笆抢先朝着那几人冲去! “得令!” 许平身后众人更是齐喝一声,转瞬也已展开行动! 其中九人策马而上,仅留三四人护卫着许平。 “大胆!何方蟊贼!” 谁知院子里的六七人也根本不示弱,反而反应也很快。 一声厉喝间,他们也已同时展开行动,各自亮开兵器分头朝王进攻来! “嗖”! 其中尤其那支劲弩更是狠辣,没等王进纵马靠近的功夫,已然一弩朝王进面颊射来。 可王进何等人?早已经提前留意着那弩手的行动。 乱军阵前,首防远攻! 这一弩,堪堪被王进一个侧身,轻松闪过! “咦?” 那弩手一声轻咦,显然没想到王进的闪避竟如此迅捷。 “嗖”! 可跟着,他的第二弩又已射到,这一弩,直击马头! “恁地阴狠!” 王进一声怒斥,手中长棍随之破风而出,“乒”的一声,堪堪打在射来的那一支弩箭上,直接将弩箭给击落在地。 “好身手!” 弩手不由一下愣住了,禁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呼”的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王进凭借纵马奔驰的速度,已然冲进其他几人攻过来的战团,也不再骑马,凌空一跃跳下马背便与几人战在一起. 他手中的长棍挥舞,势若蛟龙! 尽管对面几人身手显然也都很不弱,可这么些人围攻他一个,竟然分毫都讨不到好。 “贼人休得逞凶!” 这些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在这时,王进身后的那些锐卒们也早已呼啸着加入了战团。 人人手中的长刀皆已出鞘,刀锋,冷若寒冰! “找死!” 其中三人,更是纵马疾驰,直奔方才那名弩手! 第277章 激斗 “杀!” 这三人齐齐一声低喝,声音虽都不大,却莫明充满了肃杀之意,闻之令人胆寒。 若不是见惯了浴血搏杀,只怕很难发出杀意如此浓重的喝音。 “啊!” 方才持弩的那个人见到这个阵势显然也是懵了,他只能下意识地持着弩胡乱击发着。 三匹高头健马风驰电掣般向自己冲来,势若奔雷,眼看着只要撞上便能将自己直接给撞散! 何况马背上三人就宛如杀神下凡一般,一个个面上根本没有丝毫表情,显然冷酷已极! 加之人人手中的长刀锋利异常,此时凭借冲击的速度只要或砍或削在自己身上,那万万是不能够活命的! “何方凶徒?胆敢如此蛮横!” 陡然间,眼看三名锐卒手中的长刀马上就要招呼那在已吓傻的弩手身上——其中一人凭借冲击之势已直接凌空劈下,另外一人,则当胸直削,还有一人,则干脆将长刀用作长枪,刀尖正雷霆一击般地直点弩手咽喉! 却在这时,自弩手身后的正屋内却忽地一下又闪出来数人。 当头那人尤其雄壮,壮如铁塔、威猛无比! 他闪出来之后看到眼前情景便禁不住怒喝一声。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柄似乎极为沉重的关公大刀更是随手挥动,可刀虽沉重,人,却灵巧至极。 “呼!” “乒乒!” 三名锐卒神情冷冽地眼看就要取下那名弩手的性命,却在恍惚之间,人人只见马头前忽地出现了一道雄壮异常的黑色身影,跟着,他们就各自感觉手中长刀被一股大力猛地击打上来。 “不好!” 三人同时一声惊呼。 人人顿感虎口一阵剧痛,跟着,各自手中的长刀竟再也不受控制,直接被那柄大刀给磕飞了! “遁!” 三人反应也是奇快,当此突变,竟再也不管手中长刀落往何处,随着最左侧之人一声急促低喝,三人策马便向着右前急遁而去! “呼!” 可几乎与此同时,那名雄壮汉子手中的关公大刀,也已经再度回手斩下! 那声势威猛绝伦,竟直接把泥土地都斩出了好大一个深坑! 可想而知,这一刀若是斩在人或马身上,将会是何等结果。 “拖住他们!” 王进临敌经验无比老道,在那个雄壮汉子挥出第一刀时便已听出来人很是不凡,他冲身边援手的锐卒低吼一声,自己也早已随之凌空一跃,双手握棍向着那使大刀的汉子便当头劈下。 泰山压顶! 这本就是声势极其威猛的一招,在王进手下使出更是不得了,这一棍只要击在那汉子头上,就算其勇武盖世,也势必会横尸当场! “大人小心!” 后来跟随那铁塔汉子冲出正屋的几人眼见情势危急,不由大惊失色,纷纷惊呼失声。 其中三人更是各执着兵器纷纷抢上前就要救援! 可王进的攻势实在太过凌厉了,此时长棍眼看着就要狠狠砸在铁塔汉子的头上! “嗨!” 可任谁也没想到。 那铁塔汉子明明在招式已使老的情况下,竟然忽地硬生生又将沉重的关公大刀给双手托举了起来! 原来,就在他方才那一招回手下劈之时,眼见对方三人早已警觉,便也已经在下劈之势中逐渐卸了力,为的就是防备对方可能的后手。 这,也多亏了其多年丰富的临敌经验。 “嘭!” 长棍与大刀,终于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又令人牙酸至极的巨音。 不过终究是王进凭借着下劈之势占了便宜与先机,壮汉只感觉双臂猛地一麻,胸口间,更好一阵地翻江倒海,手中大刀险些都要握持不住。 “恁地威猛!” 他不由心中惊骇万分,万万没想到对方队伍中竟还有这样一位高手! “嗨,着!” 不过恼羞成怒之下,他终于还是瞅准空隙,在对方堪堪要落地的当口,马上又将长刀变托举为下削,凌厉而又刁钻无比地削向对方下盘! 王进此时招式已经使老,只要落地,势必双足就此被威猛的关公大刀给削去,从此变为残疾。 “好刀法!” 哪知王进临此危局却丝毫不乱,反而称赞一声。 跟着,就见他立刻变双手握棍为单手,确切来说,是左手! “嗨!” 跟着一声轻斥,他左手的长棍已顺势长蛇一般点在了铁塔汉子左肩上。 “呼!” 关公大刀此时也已破风呼啸着一削而过。 可是王进,却安然无恙。 原来就在他堪堪将要坠地的一刹那,凭借着那长棍疾点壮汉左肩的那点力道,早已经改变了方位,轻盈无比地闪落在一旁了。 “呵呵呵呵,好!好精彩的比斗!全都住手!” 铁塔汉子兀自在俯身愣神的功夫,正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周侗! 不知是出于他声音的威严,还是交战双方都留意到对方来路的不简单,各自也正想罢手问个清楚,在这一喝之下,本来还在拼斗的两拨人竟也真的各自分开战团了。 “这老先生,他是...” 旁人还好,唯独王进,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一下怔住在那里,他分明听出那声音,像极了昔日自己极为钦佩一位老拳师。 “难道真的是他!” 这么想着,他已收住长棍透过低低的帽檐向正屋门口打量着。 “呵呵,我说老先生门下怎么突然夜间来了那么多骁骑,原来是王大哥你们。” 场内众人还在相互打量对方的功夫,远处的许平已经策马悠悠走过来了,一派的轻松惬意。 事实上早在王虎持着关公大刀冲出门口的时候,许平就已经一眼认出了。 他虽心中惊奇,不知为什么皇城司的这些人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可到底都是自家人,一时间也就丝毫不再为周侗担心,且并不惧怕拼斗的双方彼此会有什么损伤。 能随在王虎身侧的必然都是皇城司的好手,而王进包括手下的这些锐卒,不用说,功夫也不差。 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场龙争虎斗可以瞧,不看才傻。 “呵呵,原来是许小相公带人马来了,我说怎么能和皇城司的亲从官们打成平手呢。” 王虎还没回话,正屋门口正负手而立的周侗见是许平来到,不由也拈起胡须微笑起来。 可在许平听来,这话里总有股嘲讽的意味。 毕竟上次自己带来的“人马”被这老家伙揍的很惨。 “许大人!” 那边已经立身握紧关公大刀的王虎见是许平来到,也不由得欣喜出声。 第278章 故人再见 “大人,你这是...何以深夜至此?” 许平已经走近,王虎迎上前几步不解的问道,跟着又猛地一拍脑门,这才醒悟过来。 他满是歉意地环顾了一圈西军众人还有不远处的王进,抱拳道: “诸位弟兄,恕王某眼拙了,大晚上的只顾打杀,竟然没认出是自家人!” 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一圈是什么来路。 可不正是昨夜樊楼之上一同为老相公送行的那些人吗? 只怪方才天色太暗,加之昨夜送行时,这帮人全程都低调的很,坐的很偏不说,从头到尾也是一言不发,双方完全没有任何交流。 王进和西军人等这时也隐约认出了王虎,一个个的忙也客气还礼。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如冰雪消散。 “呵呵。” 许平冲几步外的周侗先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又对王虎道: “我家的仓库就在旁边院子,过来瞧瞧,倒是王大哥你们深更半夜的跑这荒僻之地又是为何?” “这...”王虎有些嗫嚅了。 他们是来办案的,而且已经有了极大进展。 经过连日来的周密调度与部署,他们已经把弥勒教盘踞在祥符县的据点给端了! 事实上今天出动的绝不只他们这些人这么简单。 整个皇城司向祥符县秘密出动了三百多人,二十多路。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那些弥勒教余孽果然措手不及,有相当一部分被押往了皇城司大牢,只是,没有发现许平所说的那位吕先生... 至于王虎他们这一路为什么会到周侗的别苑,也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见王虎嗫嚅,许平以为他是不方便向自己透露,便也不打算过问详细,殊不知,王虎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好你个小子,皇城司办案难不成还要事事向你禀报不成?”门口的周侗这时却轻哂一声,笑骂道。 他与许平仅有一面之缘,可与王虎不同,早年在御拳馆教拳时,那时的王虎还极为年少,便时常跑到拳馆来偷学,久而久之,周侗见他一副虎头虎脑,也肯用功吃苦,便也乐得不时点拨一下。 久而久之,两人竟也有了几分师徒情分,只不过没有明确拜师而已。 “嘿?”许平心中不由一动:“这老头子发哪门子疯?我有打听人家皇城司办什么案子的意思吗?” 当时暂时压下心中不悦,一笑道:“老先生,误会了,晚辈绝无此意,今夜主要也是为了顺道来看望一下您老先生,以报那日相助之恩。” 他这话说的本出自真诚,可在周侗听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呵呵,一把老骨头又不是什么稀有动物,没什么好瞧的,许大人有事忙自己的便好。” 周侗说着,似笑非笑望着他。 他阅世既深,又岂会听信许平的一片冠冕堂皇? 还特地来看望自己,挨得着吗? 看望自己天都黑了才来?还带那么多横刀跨剑的随从? 文官多虚伪,这年轻人年纪轻轻处世却如此圆滑,绝非好事。 许平听周老头儿说的如此直接,不由得也是老脸一红。 自己此来,的确最重要是布一个疑阵的呀! 看望周老头也的确是顺道... “咳,那什么,天色已晚了,大家打那么一阵都累了吧?要不然咱就先一块吃点儿?”他忙转移话题。 “哦?大人你这是带酒食来了?”王虎一听喜不自胜。 他从正午就带队在祥符县的一处山林间追踪弥勒教的一批人,直到现在都滴米未进,早就饿坏了! 要不是许平他们方才到来,他们估计已经和周侗一块喝上凉面条了。 “那是自然。”许平笑道。 “还不快把马背上的食盒都打开?”他一声令下。 “是!” 身后众锐卒得令,纷纷将各自所骑马匹的食盒盖都给掀开。 “呀!” “这...” 当时,诱人的酒菜香便飘满全院。 “这酒菜,好像是,好像是樊楼的佳宴呀!” 一人早已经迫不及待凑了上去,一见到那些酒菜,便止不住地狂咽口水,赞叹道。 “还有会仙楼的酒食!” “这是孙羊正店的烤羊腿儿!” “还有十年的女儿红!” “这是樊楼的天醇!” 皇城司的人彻底迷醉了,从未如此幸福过! 这忙活了一整天呀!正饥肠辘辘着,现在不但有吃的,还是如此山珍海味! 老实说,就这酒菜规格,即便放在平时他们也很少能吃到。 价格太高呀!消费不起。 可现在... 有一说一,这不比喝什么劳什子凉面条强太多了? “大人,你,这可真是破费、够意思!”王虎一双虎目直勾勾瞪着面前十几匹马驼的食盒,大大咽了口唾沫,又冲许平竖了个大拇指。 “呵呵,好说。”许平则一笑,又冲所有人招呼:“大伙儿都辛苦了,快来!” “大家还等什么啊?许大人都发话了,还不快搬家伙,这就开吃!”王虎也一声令下。 “哎!好嘞!” “好!” 其他人纷纷兴高采烈的应和,一个个就跟土匪似的,一窝蜂转身就冲进了周侗正屋,有个人不小心还撞到了周侗,直把老头撞的在风中凌乱。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周侗心中愤恨,可碍于宗师身份,又不好对那帮不争气的皇城司小子大动肝火,唯独心中对许平愈加鄙夷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工于心计,来之前还准备了这么一大波美食。 合着你走到哪就得吃到哪儿呗?还一定得吃最好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用这种美食攻势的手法来收买人心,十足的小人行径!” 周侗心中暗恨,虽然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有可能真的是许平为了看望自己而准备的,可到底不愿意承认。 “呵呵,老先生,要不然您也吃点儿?” 许平这时候却不识趣地又已经凑了上来,满眼的笑眯眯问道。 他也看出来这老头儿似乎对自己有什么成见,可他既非周侗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哼,不吃!老人家我肠胃不好,吃不得大鱼大肉!”周侗一声冷哼之下,转身就走向了正屋。 可背后的许平看着老头那后背不受控制的咕涌一下,还是肚子里乐开了花,差点笑出声。 嘴上说不要,可身子却很诚实嘛。 “且慢!周老先生!” “恩?” 这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听的周侗和许平均是一愕。 尤其周侗,本来正气鼓鼓地想要回房喝自己的凉面条,陡然这么一声亲切无比又微微带些颤抖的声音,当时就令他僵立在那里,又缓缓回过身。 “你...”他望向小院黑暗处的一个角落,如鹰似电的目光搜寻着。 那里正立着一个人,正是方才那个武功丝毫不弱于王虎的斗笠中年人! “周老先生!” 而就在这时,王进也早已经几个快步赶上来,冲到周侗面前就双手抱拳半跪于地! “你是...” 周侗显然也一下想起了一人,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双手更是颤巍地想要去扶王进。 “老先生,我...” 王进一边说着,一边已抬起头,迫不及待地又将自己头上的斗笠向上翻了一翻。 “你真的是!” 周侗看清眼前之人面容,先是好一阵惊愕,跟着,就是喜极而泣! “你果然还活着!” “老先生!” 王进也是泪流满面,拦腰就把周侗给紧紧抱住。 “该不会和鲁大师一样,抱的太紧,把人都差点给抱过气去吧。”许平在旁边摸着鼻子暗忖着。 王进和周侗看起来关系匪浅,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老先生,八年没见,您老向来可好?”王进仍然半跪着,哽咽问道。 “好、好。”周侗也是哽咽:“我早就说凭你的才智,绝不至于被那人就那么害死,果不其然,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在种老相公帐下。”王进轻声应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又怕被其他人认出,忙又将斗笠向下遮了一遮。 “哦,是师哥那里。”周侗闻言醒悟,又很是欣慰道:“那里的确才是你英雄用武的所在!” “老先生,种老相公这些年也时常挂念着您呢,没少差遣手下将官四处寻访,只盼能寻到你的踪迹,却一直寻你不着,今日既然碰见,那何不...” 王进的脸庞已经被斗笠完全遮盖住,一边述说着往事,一边好像急切对周侗发起什么邀约,能听出,他的口气都有些急促。 “往事莫要再提!” 谁知,周侗却立马一摆手打断了他。 不过跟着又温声道:“你且起来吧,我们进屋再说。” “这...好吧。”王进闻言似乎很不情愿,可也只有应承。 第279章 师门大仇 六月间的夜晚燥热异常,还好周侗的这间居所四周都栽满了各类苗木,因此微风吹拂之下倒也凉爽。 可这又引来另一个问题,蚊虫太多! 不要说在外面已经搭起长长的一桌酒席的王虎等人被咬的龇牙咧嘴,即使随着王进和周侗进入屋内已小坐了片刻的许平,也感觉浑身上下被咬了好几个包。 “900年前的蚊子杀伤力竟然也不低。” “啪!” 他一边想着,一边咬着牙手起掌落,已经又消灭了两只。 这倒不是他眼疾手快,而是蚊子的密度实在太高。 “没办法了,只有喷点。” 他想着,自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风油精与花露水。 “呲呲呲”,浑身上下一通挥洒,感觉好多了。 已在不远处方桌两侧的高脚椅上分别坐定的周侗和王进,看到他这个举动不由均是一阵愕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可闻到弥漫在空气中那怪异芬芳异常的气息,一个个又顿感神清气爽。 “大人,你这是...”王进透过帽檐,眼巴巴望着。 “哦,防蚊虫的,很好用,两位要不要来点?”许平大方的伸出手。 “哎!谢大人...”王进欣喜地起身就要过去接。 “咳!不必。”周侗却响亮的来了一声咳嗽:“谢许大人美意,老夫自有防蚊虫的手段,不需大人的珍奇。” 王进闻言,也只有讪讪地再次坐下。 “这人如此精于奇技淫巧,现今还如此得官家宠信,将来未必是大宋之福呀。”周侗心中一边暗叹,一边起身去往隔壁卧房。 他自幼受儒家正统思想教育,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爱耍弄小聪明的人,偏偏这许平,又最喜以稀奇古怪的东西哗世。 现今朝中本就奸佞当道,这倒好,老的还没退,又来一个小的。 不过思量间,他已经从卧房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火盆。 大号的火盆。 许平看着那盆子不明所以,而不远处的王进见到这东西显然身子也为之一颤。 “这是要干啥?” “嗤”,还没等许平看明白,那边周侗已经蹲在地上点燃了火折子。 好家伙,火星一起,盆子里面好大一团杂草一样的东西瞬间便被点燃,看样子显然是先前就晾晒好的。 眨眼之间,火盆燃烧而起的剧烈浓烟就迅速在房间内开始蔓延。 “我靠!咳咳咳咳!” 许平一阵惊悚,跟着,在浓烟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就开始了剧烈咳嗽,一时间,眼泪鼻涕那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咳咳咳咳!” 不远处的王进也好不到哪儿去,咳嗽的程度虽比许平要轻,可也几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整个房间中,唯有一人始终都是气定神闲——周侗! 事实上,在浓烟之中虽看不清他的形貌,可影影绰绰之中,许平还是能够看出,这老家伙竟然似乎对此还很是享受! “卧槽,变态!”许平一边掐着自个儿的脖子一张脸涨的通红,一边心中暗骂。 没办法,在这夹杂了艾草、枯枝,甚至还可能有一些雄黄气味的浓烟中,他已经有强烈的窒息感了,而且意识都开始变的模糊。 “太不人道了!不行,开窗、开窗!开门啊!” 他下意识地以求生的意志就要抢过去开房门。 “哪里去!” “嘭!” 可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就顿感一阵巨力猛地袭来,排山倒海般打在他胸口,直接将其干回了原地。 “卧槽!” 许平心中激愤,都快哭了。 开个门都不行吗? “不知珍惜!这些东西知道耗费了我老人家多少心思才采摘晾晒而成的吗?平时连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再说如此天材地宝燃烧起来,那还不赶快吸收精华!” 浓烟滚滚之中,隐约就见到周侗有如天神一般挡在门口一声厉喝,声音中,又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这踏马,有毛病吧!”许平绝望了。 渐渐的,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白眼都翻了起来,不断咳嗽着,而且愈发感觉这个世界似要离自己远去,也有可能,是自己要远离这个世界... “唉!看来许大人要受苦了,刚才好端端的何必要跟进去?” 门外院子里本来正美美喝着酒的王虎察觉到屋内有异,转头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儿后又放下心来,不过又同情的朝屋子看了一眼,心中暗叹。 他一闻飘散出来的那气味就知道定然是民间常用的驱蚊土法子无疑了。 也就是采集艾草、蒿草、浮萍、迷迭香之类的晾晒干,然后再配以雄黄之类点燃,为了达到最好的驱蚊效果,点燃这些东西之前,门窗之类也一定是要全部紧闭的。 不过说起来,一般人家点燃这些东西的时候人一定是要先跑出来的,因为那个气味儿着实... 可看现在的架势,屋子里的三个人好像要与蚊子同归于尽啊! 主要看不远处的房子已经好似着了火,明显周侗老爷子用的剂量还比一般人家多的多! 周老爷子自己也就罢了,毕竟一代宗师一身内功深厚,可着实就苦了其他两个人,尤其是许大人... “唉!” 这么想着,王虎又一声长叹。 这次不只他,其他所有皇城司还有西军的众锐卒们,瞧着那屋子里滚滚而起又无处得出的浓烟,一个个也不由得一脸惨然。 屋内,一直到许平咳的都快气若游丝了,眼睛也已然翻起了白眼,周侗这才舍得将门窗一一打开。 “总算没有浪费我这些药材天宝,要不然岂非自损福报?”他边开门还边喃喃着。 “呼...” 终于,恍惚间感受到屋外旷野那清新的气息丝丝而来,许平的意识,这才感觉悠悠有些回转... “周老先生,咳,昔年您不辞而别,一去就了无音讯,不知,咳咳咳!不知何以离开的如此匆忙?” 等到许平意识彻底醒转过来时,才发现不远处高脚椅上的两个人已经又交谈开了,王进正问向周侗道。 不过显然,王进经过方才一阵的折腾,也着实大不好受。 他可能不想咳的太过明显,可又忍不住,头低的厉害,几乎是斗笠的帽尖正对着周侗。 “说来话长。”周侗则面无表情的白他一眼,似乎对这家伙如此的不经熏很是不以为然: “我虽一直在御拳馆教拳,可也在时刻留意着昔年恩师惨死的内幕,直到数年前,被我偶然得到一则消息,我才秘密离开汴梁四处寻访的。” “哦?咳咳。”王进显然一奇,霍地抬头,失声道:“令、师尊?金老爷子!” 周侗面上依然古井无波,只是凝着眉点了点头。 许平闻此也不由心中猛地一震,一下坐直起来。 金老爷子? 金台! 那可是一位集古今大成于一身的武学大行家呀!更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后世一直有所谓‘王不过项,将不过李,拳不过金’之说,足见此人了得。 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落得惨死的结局呢? 他思量间,那边王进也已然开口,不可置信道: “老先生,朝廷,不是一直都说金老爷子是得享天年、自然死亡的吗?还在他的家乡义务佛堂镇修筑了寺庙以示纪念,难道,另有隐情?” 他连珠炮般发问,声音都有些急促,已经把胸口间的不适都给忘了。 “哼,这说起来,还要讲起另外一个人了。”周侗冷笑一声,似在强压住心中的激愤,沉声道。 “谁?”王进不由问。 “蔡京!” “啊!蔡...太师?” 王进愕然之下许久方才失声:“他怎会...” “呵,想不到吧!如今的堂堂当朝太师,当年,却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背弃师门的奸邪小人!” 嘭! 周侗说到此,胸中激愤已然再按捺不住,猛地一拍桌子! 他的眼中,更似在喷出无尽怒火! 第280章 权力野兽 王进这时却嗫嚅了。 他以前在京也只是一个禁军的教头,于高层大佬们的人品具体如何,了解并不多。 他所知,也仅仅只是高俅那厮心胸极其狭隘,为人很阴险而已。 至于其他... 事实上,又何止是他?至少对于蔡京这个人,现今不论朝堂还是民间,抱各种看法的都有。 认同的说他经天纬地、忍辱负重;不认同的,又大骂他墙头摇摆、毫无廉耻,当然,是私底下暗骂。 “呵呵,又是那人?”一直在静静旁听的许平听到周侗报出那个名字,心中却是雪亮,也不由一声冷笑,暗道: “这个老家伙从年轻到年老,背信弃义、毫无廉耻的德性,倒是从一而终、从未变过。” 不过他自己可能也不自知,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心中雪亮,多半也是占了后世穿越而来的便宜。 所谓旁观者清,又所谓“盖棺定论”,他作为后世之人能够看得明白,但若也如王进一般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就未必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一个人的人品、功过究竟怎样,不到最后那一刻,言之过早往往是不准确的。 “周老先生,照您这么说,蔡京之所以能够暗害令师,那想必他与令师的关系也不简单吧?” 许平这时候正色问道。 像金台那种武艺盖世的大豪杰,肯定不怕正面的敌人,唯独,怕背后突然射来的冷箭。 果然,周侗本来胸中尚满是激愤,听到他这么问,也不由得有些稀奇地望了他一眼: 这个小子眼光的独到与敏锐,倒着实不简单! 当下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的确也可算是先师的半个徒弟。” “啊!” 许平和王进不由同时惊声一呼。 这谁能想到?文弱老朽的蔡京,竟曾是武学大宗师金台的徒弟! “我知道你们会奇怪,这很正常,毕竟蔡京只是一介文官,他那么文弱又怎么可能曾拜在先师门下?”周侗似也有些自嘲苦笑一声。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看一眼尚开着的门扉。 王进会意,起身便将所有门窗又重新关闭起来。 好在外面王虎等人早已经吆五喝六的开始吃喝,而且气氛很是热烈,并未有人在意到王进这些举动。 “蔡京和先师之间,之所以有半份师徒之情,说起来,又还要讲到另外一人。”周侗这时眼神似有些散乱的望着前方,再次悠悠开口: “当年,神宗皇帝继位,抱定决心要励精图治、阔斧改革,以强盛我大宋。 待到时机成熟时,更要一举北击蛮夷,重扬我大宋国威! 为此,他才顶住朝中巨大压力,起用了改革派首脑大臣,临川公!” 周侗一边回想着往事,说到这里,口气中又不觉坚决起来。 “哦,临川公。” 许平听着点点头。 这说的就是王安石了。 由王安石主导的神宗朝的熙宁变法,的确是整个宋朝历史上极其重大的事件,其对宋朝历史的走向,更是产生了深远影响。 这不只体现在改革的具体内容上,还尤其体现在由此引发的旷日持久的“新旧党争”上。 “旷日持久”有多久呢? 就算是现在徽宗皇帝赵佶已经在位十多年了,距离王安石过世也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可新党与旧党之间的斗争倾轧,还远远未曾止歇,甚至愈演愈烈! 别看许平现在当个员外郎整日清闲的很,朝中似乎没有敌人,可这也仅仅是因为其还没介入其中而已,一旦介入进去,不管加入哪一派,那就等于站到了另外一派的对立面,只要稍有把柄被抓住,那立刻便会换来对方疯狂的攻击。 没错,就是这么果决,就是这么惨烈! 只看你怎么站队。 说起来,王安石执政时新党与旧党虽也斗的厉害,却不似现在,那时候还比较温和,一般官员最多被贬个官、流个放什么的,可现在,只要稍有不慎,轻则会被下狱,重则,就会遭到被抄家的噩运! 更要命的,当时新党与旧党所争的确多是改革是否对家国人民有益的问题,而现在...则多半变成权力倾轧了。 至于国计民生...那是斗完之后高兴之余,才会去考虑的事。 “唉!”许平暗自思索着,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恩?咳!”周侗却眉眼一瞪,不满的看他一眼。 老子在这回忆往事呢,说着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在这里唉声叹气什么意思? 何况年纪轻轻的,却搞得自己好似老气横秋,成何体统? 许平被他瞪的心中一紧,忙讪讪笑了一下,又伸出了右掌:“您请继续。” 他渐渐发现这老头儿的脾气好像并不怎么好,没事还是少惹他为妙。 周侗冷哼一声,才继续开口: “改革惟艰,当时不论朝中的反对派大臣,还是地方上的一些恶势力,甚至还有外邦的居心叵测之徒,对临川公的改革事业都很是忌惮,对他本人,那更是恨之入骨,为此,甚至还出现了杀手暗袭临川公的事件。 为了保护临川公的安全,神宗皇帝便下诏,要时任天子拳师的先师去护卫临川公的安全。 这一护卫,便是十年。” 王进和许平听的入迷,不由均是点点头。 能十年当中贴身护卫,两人之间一块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彼此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蔡京他...”王进还是忍不住好奇,动问道。 “他当时,也是临川公改革派阵营中的一员,而且态度坚定,很得临川公信任。”周侗此时反而显得平静了,淡淡解释。 “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许平心中暗道:“以蔡京的习性,善于谄媚,搭上当时如日中天的王安石这趟快车,倒的确是进步的最佳阶梯!” “我说他‘很得’临川公信任可能还是保守了。”谁知周侗又补充一声:“临川公过世前,曾依次指认过自己改革事业的接班人,共有三人,其中第二个,便是蔡京! 而且临川公还曾盛赞过他,说他身具宰相之才!” 若是旁人听到这里可能会笑出声,就蔡京,那么个大奸臣,还宰相之才? 可许平听到这里,却不由感觉脊背有些发寒。 奸诈至极,还的确又身负大才? 奸,并不可怕,有才具自然更是好事,可若是两者完美集合在一人身上,那这人,可就难对付得紧了! 王安石是何等人?全面策划与主持熙宁变法的人物,变法之中,更是喊出了“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强音! 这本身就是一个狂到没边的人物,却如此欣赏、认同蔡京? 这说明蔡京的身上,必然有同王安石一般的特质! 甚至可能,他身上具有的某些独特素养,就连王安石都不曾具备! 王安石当年没有看出蔡京的奸诈来么? 或许没有,但这也说明蔡京此人的演技,早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怕是与当年的王莽也不遑多让。 那么,王安石早已经看出来蔡京的奸诈了么? 可若是如此,那事情就更复杂、更严重! 说明在王安石看来,以此人之才具,哪怕其人人品行有亏、品性不正,可也终究瑕不掩瑜,朝廷,依然必须要重用之,他,依然足以胜任宰相之职! “这简直就是一头天生为权力而生的野兽!” 许平心中震动着,暗想,额头,不觉也开始有些见汗。 他与旁人毕竟不同,蔡京,这是一个他注定都无法绕过去的对手! 第281章 内功 周侗自然不知许平在想什么,只自顾自说着自己心底埋藏许久的故事: “当时先师既长随临川公左右,名曰护卫,可论到私下感情,却有若弟兄,何况出于对临川公人品的敬佩,对于他所看重的后生晚辈,那先师自然也是高看一眼的,而偏偏那蔡京么,又着实是奸猾谄媚之至!” “那时他只怕有意无意间,也会跟金老爷子走的很近吧?”许平忽而抬起头,认真问道。 周侗大有深意的看他一眼,点点头。 心中却想:“果然同样是奸猾之徒,当年蔡京心里怎么想的,你倒是清楚的很。” 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说的不错,先师为人,素来豪气干云,尤其对他老人家自己认同的人物,更是会倾心相交,加之见蔡京低调谦逊、温文有礼,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就愈发走的近了。” 顿了一顿,周侗忽地又道:“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日后竟会有那等豺狼野心!” 他说这些话,止不住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外面,王虎众人正粗豪的高歌笑语,而屋内,每当周侗声音顿住,又会格外显得安静。 王进一直不敢多说话,因现在讨论的这些已触碰到了他知识的盲区,即使想说,也接不上话。 至于许平,打定的本就是能不说就不说的原则,以免不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惹老头儿生气。 所以每当这种时刻,倒是方才艾草之类残留的熏香味儿显得更刺鼻了。 “咳!” 王进终于憋不住,轻咳一声。 “当时,先师与蔡京相处久了,就愈发认同临川公的眼光,同样认为蔡京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周侗这时忽地又继续开口: “而蔡京么,为了能向临川公更靠近一步,也就打起了先师的主意,想要求先师收他为徒。 你们可知,他这么做却是为了什么?” 他似在考验,扫视了王进和许平一眼。 王进无言,头低的更低:我不知! 许平则皱眉,想了一下开口道: “直接与临川公走的太近,未免会有攀附之嫌,会惹来朝中议论,而从临川公身边最信任的人下手,与之结成亲密关系,则不但达成了靠近临川公的目的,也会做的更隐蔽。” 咦? 周侗明显一奇,虽心中对许平存有芥蒂,可听他那么一说,还是不由极赞许的看他一眼,好一会方才言道: “说的不差,正是如此,可又不完全对。” “哦?”许平盯住他,不知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只因他既跟随了先师,拜在先师门下,还可以长命百岁,益寿延年!” “噗!” 许平差点没笑出声。 这就有点扯了吧?还益寿延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可片刻后,他见不远处的两人一直都在正襟危坐着,很是严肃,似乎也不像是开玩笑。 “怎么?难道是我肤浅了?难道跟了金老爷子还真能长命百岁?这是什么道理?” 他心中一百个问号闪过。 “当时先师几乎是毫不犹豫...” “等等!老先生!” 周侗正要说下去,许平这时却先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怎么?”周侗瞪他一眼,再又不满。 “那个...”许平讪讪一笑:“我想请教您老人家一个事儿。” “你说。”周侗没好气道。 “就是,阿...”许平挠挠头:“为什么拜了金老爷子为师,就能活的更久,就能够益寿延年呢?” “蛤?” 这次轮到周侗错愕了,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就连王进似也怔住,愣愣看着许平,意思好像在说:大人你不知道? 气氛凝固了有一会,王进见许平确实不知,怕他尴尬,也知周侗定然不屑于说明如此简单的问题,便忙代为解释道: “大人,是这么回事。 阿,老先生的恩师金老爷子么,是一位武学大宗师,他所修炼的内功,又可说是如今大宋最上乘的! 内功者,不但对习武之人招式的杀伤力还有气力、反应有极大提升,即便对非习武之人,对他们益寿延年、稳固气脉,那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内、内功!” 许平大大咽了口唾沫。 这玩意儿,以前只在武侠小说里听过呀! 难道历史上还真有? “你说的那什么内功,是不是就是那种盘个腿儿打坐,修炼的时候头上还冒起白烟,最后练成了,一掌挥出便可以打出十八条龙,且挥掌之间,瞬息便可以灭掉敌人千军万马的那种!” 许平霍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瞪着面前二人,声音都因激动而语无伦次! “蛤?” 王进和周侗不由一下怔住了,个个呆呆望着他,周侗端在嘴边的茶水甚至都忘了喝。 啥玩意? 这踏马没啥大毛病吧! 世间有这么神奇而又牛逼的功夫吗? 我怎么没听说过? 要真有那么牛逼,大宋还练什么兵啊?直接派两个这种高手过去,不就把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了吗! 还用饮恨忍辱那么多年? 你这是搁这骂人呢吧? 骂我们这些武夫没用? 那你大可以骂的更直白一些! “阿。”王进脸上挂满大写的尴尬,说话都有点哆嗦:“那个,啥,大人,这个就恕在下无知了,您说的这种功法,我,我不曾听说过,周老爷子可能听说过?” 他眼巴巴望着周侗。 “我听说过你奶奶个腿儿!” 周侗心中大骂。 可王进毕竟都那么问了,要说没听说过,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孤陋寡闻? 只能含糊一声: “咳,这个么,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练到极致后的必然效果。 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何况武学一途本就博大精深、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他说完,还故作平静的淡淡抿了口茶,老镇定了! “啊!还真的有!” 谁知,王进却信以为真,和许平一样,霍地也一下站起来,身子都因激动而止不住发抖! 自己习武半生,却竟不知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玄奥的功夫? “噗!” 周侗刚灌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给喷出来。 这踏马,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 老夫跟许平小儿吹个牛逼你也信? “晚辈受教了!今后必要以此种境界为毕生目标才行!”王进躬下身子郑重地冲周侗拱手,口气无比坚定。 “恩!”许平也是双目放着光,激动地点头附和,脸上神采飞扬! 太好了! 就冲这一点,自己这趟来北宋就没白来! 内功啊,自己要真能练成这种功夫的话,那还不到哪儿都横着走? 像天狼那种所谓的高手,自己挥手间便可灭! “我也要练!”他暗暗下定决心。 “恩,我说这些,也只是想告诉你们一点,要随时保持一颗低调谦逊的心才行,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武学一途更是这样,那是永远也没有止境的。” 周侗正襟危坐,平静而又淡然的开口,一代宗师的气象直接拉满。 “恩!” 王进和许平不由齐齐点头,神色坚定而又激动。 第282章 梨花暴雨 “好了,言归正传。”周侗话语一转,马上又将话题重新引到了正轨上,继续讲蔡京。 没办法,这两个傻子再问出什么匪夷所思的问题,自己不一定能招架的住。 “先师收了他为徒之后,只将内功心法里益寿养生的部分传给了他,非是先师藏拙,不肯传他武艺,而的确以蔡京的资质,只适合修炼养生的部分,这个人性情娇惰,并不适合练武,可即使这样,先师所教,也足以令他终生受用无穷了。” 王进听说,倒极是认同: “蔡太师现今已七十余岁,听说却仍耳聪目明、神思敏捷,这不能不说是金老爷子灵照功发挥了重要作用。” 周侗冷哼一声,又道: “可惜,灵照功,先师在世时连我和师哥都不曾教授,只在过世前将秘籍传给了我,如此情义之下,那蔡京在临川公过世,新党失势之后,竟然马上投敌倒戈相向!” 听到这里,本来还沉浸在对“内功”幻想中的许平也不由一下回过神来,认真听周侗讲述。 “当时,临川公过世,旧党上台,马上便开始对新党大臣的清算,苦于手中证据不足,所以进度缓慢。”周侗讲着,可愈讲口气愈是激愤: “在这个紧要关头,蔡太师,这个曾经坚决支持变法的‘宰相之才’跳了出来,摇身一变,转眼便成了旧党推翻新政最得力的先锋! 他既曾是临川公得力助手,对于新党内部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所以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他竟然便主动搜集好新党成员的各种把柄,配合着新上台的旧党,将新党主干人物一一挑落下马了!” 许平和王进,不由听的也是耸然动容。 这人的心机与阴狠,当真骇人听闻。 “临川公费尽毕生心血的新政,终究就此彻底断送!” 周侗几乎是在满眼含着热泪: “可是叛变的狗啊!你们觉得新主人会那样轻信他吗?哪怕他出卖了太多老兄弟? 所以为了让权势正盛的旧党老爷们放心,他...” 周侗声音都已颤抖,既有激愤,又有难过。 “他便拿出了金老爷子的人头来献祭,以此,作为自己加入旧党的投名状,是么!” 许平在一旁听的也是心中怒火顿起,冷声道。 “不错!” 随着“啪”的一声! 周侗被许平正戳中心坎,当时便止不住怒火,眼含热泪又猛地一拍桌案。 他这一掌劲力甚大,很明显用上了暗劲,就见桌子虽完好无损,可桌案上那所有的茶壶与茶杯,却尽数碎裂了! “咕咚”。 许平见此不由下意识地大大咽了口口水。 这特么要是拍在人身体上,毫无疑问的,内脏得全部被震碎啊! 就连周侗一旁的王进,瞧的也不由身子一颤。 “这老头儿的功夫,当真不是盖的!”许平心中暗叹。 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也是他的徒弟,还是大徒弟,徒弟都“棍棒天下无双”了,那这周老头的全部实力,又该是多么恐怖! “周老先生,许大人,嗝,还在里面舍不得出来呢?研究啥那?一会酒菜可都被我们吃光了啊!可别后悔,嘿嘿嘿嘿...嗝。” 就在周侗回想着往事正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的当口,门扇,却忽地被人撞开了。 是王虎。 他好像已经喝了有六分醉,此时正倚靠着门框,醉眼醺醺地笑望着屋内三人。 而且他手中正提着一个大酒坛,一边说还不忘往嘴里猛灌,灌完之后,甚至还又大咬一口另外一只手里的烤羊腿儿! “他妈的!滚!” 周侗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陡然见到这么个二百五猛地出现,当时就一声暴吼。 “夺夺夺夺”! 这还不算,跟着许平和王进但觉眼前一花,恍惚间,似乎见到周侗的左手抖了那么一抖,王虎更是感觉面门前忽地一阵罡风猛烈袭来,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可已经来不及。 七八片陶瓷碎片,早已从他头顶还有两腮边疾飞而过,牢牢钉入了门扇之中! “咣当”! 王虎手中酒坛一下子掉落在地,酒也醒了大半,惊出一身冷汗。 房间内,鸦雀无声。 周侗依然气的浑身颤抖,可许平和王进却已经看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手功夫,当真骇人! 千手如来,暴雨梨花! 王虎更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怎么就惹周老爷子生气了?我应该还活着吧...” 定了定神,见周侗依旧在怒目瞪视着自己,看那样子,恨不能要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周、周老爷子,是...我,我滚,我这就滚!”王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转身下意识抓紧手里的烤羊腿,灰溜溜就退出去了。 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手里抓着点东西,感觉踏实! 任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皇城司上一指挥,竟然在这么一个瘦弱老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但这也的确没有办法。 王虎少年时期就常跑到御拳馆向当时任天字一号教师的周侗请教,那是被周侗一手一手给“调教”过来的。 对这个老头儿,他不发怒则已,一发怒,那王虎着实是打心底害怕。 再说真要打,他也打不过人家呀! 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好吗? 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周侗现今虽只是一介乡间老汉,可“铁臂金刀”的声名在外,就算皇城使张如晦亲至,见到这周老爷子也得礼敬三分,何况王虎? “臭小子!不识体统!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进屋前连敲门都省略了吗?这些年公职当哪里去了?回来,给我说清楚!”周侗依旧气呼呼,止不住地冲王虎那狼狈的背影喝骂。 王虎哪里敢回?这时候完全变成了王鼠,只顾抱头逃窜。 许平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哑然失笑。 —————————————— 与此同时,汴梁报慈寺街,王府。 王宜年依旧舒适的躺在汇香阁顶层的大床上,身边十几名美女环绕。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些女人又换了一拨。 王宜年有七十多名美妾,而且随时补充新鲜血液。 “王爷,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求见,说是即将离开汴梁,特来向王爷您辞行。” 这时,几重轻纱外,一个看起来颇为俊雅的年轻人下跪禀报。 第283章 义愤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很是好听,正是王宜年特意安排,接任之前山羊胡的新任管家。 “恩,要他进来。” 王宜年躺在一女怀中,慵懒答道。 近来他极少出汇香阁,可分社上下还有王府内外的一切大小事务,皆已被他安排的妥妥帖帖。 “是。”年轻管家应一声,便出去了。 “李成拜见王爷!” 出人意料的,在大名府甚至在汴梁民间向来都横着走的李成,一进这屋,一见到重重轻纱后面那隐约的人影,便忙双膝跪倒在地! “都监大人客气了,不必多礼。”王宜年轻声一笑。 “王爷英明神武,李成只是衷心敬佩。”李成谄媚的言道,不过倒也果然听话,站起身来。 “听说大人今夜便要出发?”王宜年一直未曾起身,只转头望着纱帐外。 “是,太师他老人家的生辰再有十余日就要到了,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李成回去,还要听从我家相公调遣。” “哦,中书大人还有你们都有心了,我也会精心准备,到时为姑父送上一份厚礼。”王宜年声音依旧慵懒。 “王爷出手,必定非同凡响,非是我们下面州府所能及的。”李成躬着身子,谄媚之至。 不过跟着又近前一步,恭声道: “王爷,此次来京,中书大人不只为太师他老人家提前备了份礼物,还有一份,是送给您的。” 李成说着,转头看了眼后面。 立即有三人碎步走了进来,人人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南海珍珠,西域香料,塞北灵芝,望王爷笑纳!” “哈哈哈哈哈!”王宜年忽而开怀又得意的大笑起来,这次径直坐起身:“中书大人当真是有心了呀!回去之后,要替我好好谢谢大人。” “王爷言重,我家大人每每也只恨不能亲来拜会而已。”李成更加谄媚。 “呵呵呵,好。”王宜年大手一挥,几重纱幕瞬间便被拉开。 李成见他缓步而出,忙又一下跪倒在地。 这次王宜年倒也没有阻拦,只傲然地走到他面前,背负着双手道: “朝廷与地方,只有这般精诚团结,才能共同干成大事。礼物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心意,梁大人的心意,本王已明白了,我这里也刚好备好了一份厚礼,还要劳烦李大人你代为捎回去。” “啊!这...”李成心中惊喜。 这王宜年,可是老太师极其宠爱的一个亲眷! 对他,可是比对他自己九个儿子当中的几个还要亲的多! 往年来送礼这王宜年见也不见,今年这... “这下自家大人在老丈人面前的好感可就更加稳固了!”李成心中欣喜若狂。 不过嘴上仍道:“王爷何必客气?这不是折煞我们下面州府吗?要我们何敢承当?” “呵呵,敢承当的。”王宜年却淡淡一笑,跟着又补充道:“而且,我保证你家中书大人会非常喜欢!” ——————————————— “没体统,毫无规矩!” 乡间别苑的正屋内,周侗却依旧在气呼呼。 他想不通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 怎么就能作风这么随意呢? 这还是陛下身边的亲信,皇城司的高级武官,连他们都这样不注重礼节,那宋军体系内的其他人还得了? 军队,没有铁一般的纪律,那还能叫军队么! 没有纪律的军队能有战斗力? 一时间,周侗的心中既是气,又为宋军的未来而大大忧心。 “噗。”可坐在不远处的许平见到他神色间那副复杂而又纠结的样子,心中却是大乐。 这老头的古板倒是和他那师哥种师道有点类似,都把“规矩”和所谓“体统”看的很重,甚至,和自家礼部的领导严怀忠老头儿都有点不遑多让了! “唉!难道他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子的?还是说人老了以后就会变成这样?”许平不由心中感叹。 “咳,老先生,您不妨再接着说?” 王进怕周侗气坏了身子,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 不过他心中也着实是好奇: 很多人交口称赞的蔡太师,当年究竟是怎么把金老爷子给害死的? 周侗似乎对他的师哥种师道意见很大,甚至于连见都不想见,难道,这和金老爷子的死也有关系? “恩...”周侗努力平息了一下胸中怒火与担忧,方才大大皱了下眉,继续道: “昔年,神宗皇帝与临川公相继过世后,变法失败,先师也由此心灰意冷,打算就此退隐林下,再不过问朝廷之事。 可就在他刚刚回到家乡义乌佛堂镇没半年的时候,自京师,却十万火急的送来一封信,一封,由蔡京写给他的亲笔信!” “信中内容也很是简略,可说的,却是一件家国大事! 先师看过信之后,更是气的拍案而起,当时便要飞回京师!” “哦?”周侗的话一下又吸引到了许平和王进,两人都屏息凝神的听着。 不用说,这封信,正是导致金台最后惨死的主因! “这封信发过来的时候,朝堂之上已经经过了差不多半年残酷的清洗——保守的旧党对变革派新党的清洗!”周侗沉声说着: “如果只是党争也就罢了,先师本就不愿再参与朝中的蝇营狗苟,可当时的旧党首领们,他们,他们竟然卖国!” 周侗声音激愤,许平和王进也瞪大了眼睛。 “那时候新皇刚刚登基,一切国事皆由太后听政,西夏人也正于此时有使来朝。 他们尤其指责我大宋于神宗皇帝在位时无故侵犯,导致他们丢失了边境二百余里地的五座城池,此来,便是正式要我大宋归还所有侵占的西夏城池,并要求我们写国书向他们西夏道歉,另外还要增加每年十万的岁币。 否则,便大举攻宋!” “我可去他妈的!”周侗话音刚落,许平心中不觉怒火顿起,控制不住便一拍座椅大骂一声。 “蛤?” 周侗和王进不由一愣,都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还直接骂上娘了?这么激动的吗? 尤其王进,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温文柔弱的许大人,这个年轻的官员,竟然还会骂人! “阿,大人...”王进想劝许平收收火气。 毕竟礼部员外郎啊,还是天章阁大学士,这要传出去岂不是有碍观瞻? “他们凭什么要我们归还?那他们侵占我们的国土又可曾说过要归还了?”许平心中激动,不觉已经站了起来。 第284章 境界高深 “那些城池是多少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岂能丢弃!” “真要说,他们西夏当年所以能够开国,还是叛宋自立!这些年来,又杀了我们多少的好儿郎还有边境的平民?抢掠了我们多少财富?那是抢掠!是强盗,是土匪!这样一个国家,竟然还想恬不知耻的想要我们大宋向他们道歉!做他的春秋大梦!” 许平目光炯炯。 王进想要劝说的话竟被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已经说不出来,只因不远处的许平在这一刻竟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气势,一种令人不敢逼视、不敢侵犯的气势! 屋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院子里本来还喧闹的众人听到屋内好像大吵了起来,一个个也禁不住默不作声,静静聆听。 随同许平一起前来的那些西军锐卒们甚至有人悄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 他们的职责,在来之前老将军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不惜性命,护卫许大人安全! 这间院子的主人他们也已看出武功应该很是不凡,可若是他胆敢动许大人的话,那他们绝不介意与之拼死一斗! “哈哈哈哈!好,说的好!” 谁知,屋内却忽而传出一道爽朗的大笑声。 是周侗。 周侗本来见到许平那么激愤当然也很是惊愕,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气势。 而且还一身正气! 待到听完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后,更是立时止不住便击节赞叹! 大宋自开国以来便以文立国,百年以降,似这种有血性的读书人,着实已经不多了! 习武之人往往倒是有血性的很,可即便勇武盖世又能如何?始终也要被文官们压着,且压的死死! 武将,忠义的武将,要想一展胸中抱负,北击蛮夷,谈何容易! “好小子!” 周侗猛地一拍大腿,当时便想好好夸赞许平几声。 可是话到嘴边,忽地却又被吞回去了。 只因他心中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又冒出来: “这特么,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装的这么义愤填膺?目的不过是显得他自己忧国忧民,一切以国家民族为重?” “对,这小子如今刚刚踏入官场,现今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树立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啊!” “他要想往上升迁,至少在我们这些武夫面前,那可不就是要显得他异常刚硬,坚定主战?如此,才能获得我们这部分人的支持么?” “可是他如果到了那些达官显贵、文人老爷们的面前又会怎么说,那可就不一定了。 当年蔡京刚入仕途不也是这样?可是后来呢?如今的戏子可不一定在戏台上,不在戏台上的戏子,演技更加高超!” “嗨!好一个滑头!好一个奸邪之徒!”周侗心中一凛,马上醒悟,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还好我及时警醒,不然差点就被这小子这么蒙混过去了!若是真信了他,那才真的傻!” “周侗啊,周侗,当初师父不就是这么被这种人害死的?怎么教训还不够惨烈?难不成你又要上当!” 周侗想到这里,心中既是悲苦,眉头更是拧的不能再紧! “貌似忠良的男人,尤其不可轻信!” 他心中立马又补充一声,瞬间坚定了即将倒塌在悬崖边的信念! “老先生,您不舒服么?” 许平本来说出方才那番话,脸色已涨得通红,可被周侗一声喝彩给打断,就没再说下去。 可这会儿眼看周侗激动地叫了一声“好”后就没下文了,而且坐在椅子上一直面色阴晴不定,眉头也痛苦的扭曲着,就好似便秘一般的难受,因此心中关切,便动问一声。 “哦,咳。” 周侗一声轻咳回过神,正了正身子,云淡风轻以至有点不以为然道: “恩,你方才所说么,算是不错,可是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你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呢?能解决实际问题吗?” “蛤?” 许平一愣。 可仔细想了一下。 还真是这样! 自己如此空口白牙的义愤填膺,那和后世的网上愤青有什么区别? 对啊!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不过就是嘴上得到一时痛快而已嘛。 于国于民,又能做出什么实事? 什么也做不了! 对,心态,心态! 要想做大事,心态太重要了!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心中又不由很是惭愧,冲着周侗便很是恭敬地一拱手,躬身道: “老先生教训的是,学生浅薄了。” “恩,知错就好。”周侗面不改色: “下次要注意。” “是。” “坐下吧。” “好。” 王进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瞬间听愣了。 这...许大人刚刚说的明明没什么毛病啊? 不只没毛病,简直可以说是振奋人心,精彩之至! 可是,为什么周老先生就是不满意呢? 关键,许大人听后竟然还认同! 这是什么道理?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有点疼,快要炸开了! 这两人之间的机锋还有境界都太高深。 他,参悟不透! ———————————— 入夜已多时,夜汴梁的繁华虽迷人心目,可李成,这个远在大名府几乎可以说是边城的都监,却不得不暂别了。 他身后还跟了二十多名扈从,当然,全部都是大名府带过来的军官兵卒。 他们这一行人的中间,还小心看护着三辆马车。 “唉!他娘的,要是啥时候能调到京师这纸醉金迷之地来当职该多好啊!哪怕品阶比在大名低一些呢?” 眼看着要走出内城东北角的封丘门,李成不由回头再看了一眼后面灯烛辉煌、欢歌笑语的街衢,长长叹息一声,口气里充满了恋恋不舍。 大名府虽然也是大宋三大陪都之一,人口也不下七八十万,可若跟天子之都的汴梁比起来,那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而且大名北据辽邦,动不动就要搞点军事行动,相比在汴梁当职的清闲,那简直是累成狗! 稍有闪失,甚至还要承担起极大罪责。 谁没事又会愿意给自己找罪受呢? 何况现在宋辽关系虽尚好,可保不齐哪天又开战了。 到时自己这大名府的都监,可就得第一波冲上去! 大辽啊!契丹人!多猛? 上去跟他们打,那不是找死么? 说句难听的,同样是兵马都监,真要打起仗来,自己这大名府的兵马都监得先死的不能再死了,才能轮得到人家汴梁的同僚们上! 凭什么! 冤不冤? 尤其一想到汴梁勾栏瓦肆的女人,李成更是气闷! 瞧瞧人家一个个的,衣着打扮多么的勾人?那气质,又多么高贵?相比起来,自家那边青楼里的简直就是土鸡! 特别樊楼上的那些个小娘子们,一个个的,那情调、那身段,那滋味儿,喔呦,啧啧啧... 李成想到这些,眼珠子又开始有些迷离了,身子不经意间还颤了颤,一双贪婪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嘿嘿,大人,这有何难呀?” 这时,一直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军官听他那么说,又见到他这副样子,不由谄媚的一笑。 第285章 出城 “大人,只要咱跟着咱家中书大人好好干,好好办差,这些年再...嘿嘿,再多捞点油水,到时咱给中书大人再多供奉那么一点,那到时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吗? 您看咱这次来京,老太师多么高兴呀! 这就说明咱这趟差办的不错!咱家大人在他这老岳丈心中的好感那是又多了好几分! 咱家大人好了,那咱以后还不就跟着好了吗?” “哦?哈哈哈!” 李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身边这名亲信,心中阴霾顿时散去好多,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说的对!对极了!没想到你小子思想觉悟还这么高,好,有前途!” 那人听李成夸奖,显然也大是得意,不过更加谄媚道:“小的这也是追随大人您时日久了,这才能这么通透,实际上是大人您照亮了我本来浅陋的眼界呀!” “恩...哈哈哈哈!”李成笑的更加开怀了。 不过随即面孔一板: “好了,少拍马屁!咱这次千里迢迢还要回去呢,这次可是带了王爷回赠的厚礼回去的,这是王爷送给咱中书大人的宝贝!路上要是出点什么差池,咱弟兄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啊,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那军官忙也郑重: “小人一直留意着呢,那几个小娘们儿都被捆的好好的,嘴里也塞好了棉团,免得她们咬舌自尽,另外小的方才已经临时雇用了几个老婆子,路上专门负责照料她们,大人您就放心吧。” “恩,这就好。”李成点点头:“咱家大人最喜欢尚未开苞的豆蔻,这几个成色都很不赖,尤其那个叫江雪薇的,更显得与众不同,带回去,大人肯定会喜欢!你可一定要特别留意!” “是,小人谨记。”那军官忙回应。 “唉!不过...”李成摸着下巴向后面第一辆马车看了一眼,口气里充满遗憾,眼中,更是闪过浓浓的邪恶与贪婪: “这也就是王爷送给中书大人的,不然的话...” “嘿嘿,大人啊,要我说,您不愧是英雄豪杰!”那军官忙又一顿狂拍: “唯有真英雄才能本色,也唯有真英雄,才能一眼就看出这些雏儿的成色!那江雪薇,啧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大人您,有眼光!” 他说着还比了下大拇指,满是赞佩。 不过跟着又劝说道: “可大人,您也不用担心,您忘了咱家大人不是还有个习惯呢吗?” “哦?”李成回过头看他一眼,可眼中已经会意地闪过一抹喜色。 “咱家大人快活完之后,最多一个多月,那就一定会把这些雏儿们重新放回民间的呀!您也知道,夫人她...”军官压低声音。 “恩,这个...说的不错,哈哈哈!”李成听完不由满意的大笑起来。 的确。 大名府西南的“梅园”,那是梁中书特意命人修造的一处秘密别苑。 这处私人别苑极其隐蔽,知道的人仅限梁世杰还有他的几名亲信而已。 园内是什么不必多说,反正梁世杰只要得空就一定会微服到那去。 而且每次去,还久久不愿意出来! 他之所以做的这么偷摸,除了要维护自己公正严明、不近女色的光辉形象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家中有一个母老虎! 开玩笑,梁大人的老婆乃是当朝太师的亲闺女,还是唯一的一个闺女,这要是被蔡夫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那还得了? 一旦她一怒之下将此事告诉自己老爹蔡太师,那梁中书此生的升官之路,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这种情况,梁世杰如何能够允许? 所以为安全起见,除了“梅园”少有人知之外,一般他快活上十来天,过足了瘾,也就把那些女子都给放了。 被放女子因惮于梁中书的势力,再加上顾及自己的声名,往往也不敢声张,何况梁中书在放她们时,往往也给足了银钱,所以直到现在,此中事情一直都得以守口如瓶。 李成那么高兴,只因梁中书时不时还会将那些被放女子赏赐给他身边的这些爱将。 反正自己已经快活过了,梁中书也不在乎,赏赐给爱将还能换来他们的忠心,何乐而不为? “只盼咱们早点回去,然后中书大人又早点过足了瘾吧。”李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眯着眼道。 “会的,会的!咱昼夜兼程,三日就能赶回大名!”军官点头哈腰。 “什么人?这么晚了不知城门已闭吗?这时候竟然还敢闯关!” 车队行进的功夫,忽地,前面响起一声厉喝。 一名盔甲鲜明的军官骑着高头大马,腰跨宝剑挡住了去路,神情威严之至! 他的身后,还跟了两队同样一身戎装的铠甲骑兵。 侍卫亲军马军司,京城巡检! “好像是马军司的人。”李成身边那名军官低语一声:“大人,我过去问问。” 李成点点头。 “嗨,哥几个,这么晚还当差啊?辛苦了哈!”那军官策马迎到领头之人面前: “是自己人,我们是从大名府过来进京公干的,也是禁军,后面是我们的兵马都监李成大人。” 他稍稍指了指身后: “我等因公务紧迫要返回大名,因此必须要连夜出城,还望哥几个行个方便。” 他说完,还客气地冲面前一圈人拱了拱手。 “谁特么跟你是哥几个!” 可谁知,还没等对面领头军官回话,那人身边的一名军卒已经厉喝一声。 口气,不客气之至! “嘿?” 李成手下那名军官当时心头恼火: “这踏马,连一个小小的军卒都敢对自己这么吆五喝六的吗?京城的禁军又怎么样?也不能这么猖狂吧?我好歹是一个副虞侯,怎么不也比你个小兵头子官儿大多了?” 当时努力控制下心头火气,冷笑一声道: “小哥儿,未免太猖狂了吧?你家长官,难道没有教导过你要上下有别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 谁知,那小兵非但不加收敛,反而神色更加严厉: “京师法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莫说是你们,便是皇亲国戚来了,也是如此!你们难道还胆敢硬闯!” 他此话一说完,“唰”的一声,没等他们的领头长官下令,两队铠甲骑兵已经各自抽出腰间佩刀,策马环绕在李成等人周围,团团围定,个个虎视眈眈! 第286章 反作用 “哎,别别,哥几个,刀剑不长眼,可别伤了和气,注意着点。” 李成手下那名军官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立马怂了。 他双手举在胸前,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绝不敢反抗,更不敢稍动腰间兵刃。 好家伙,在京城要是敢犯下夜间硬闯城门的罪名,那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或许他们能够打赢对面这些军卒,可这些人只需吆喝一嗓子,立马从四面八方就能聚拢来千军万马! 天下兵马最精强者,汇聚于京师。 京师禁军驻扎的数量,又冠甲天下! “说过了,别特么哥几个哥几个的!老实配合着点!” 方才那名小兵依然不依不饶,态度更加强硬: “全部下马,解下佩刀,接受盘查!” 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时,身在外围的那名领头军官一直在冷眼旁观,根本不发一言,似乎根本就没因李成是什么一方州府的“兵马都监”,而有丝毫关照。 李成见此情景,心中自然大是不悦。 可他既然能做到“兵马都监”这地方军职中的高位,自然对大宋律令的熟悉要比方才那名手下强得多,深知此时一个按捺不住而与对面这帮人发生冲突,那付出的代价,将是多么惨重! 可话说回来,眼下若真按对方的要求来也着实不行,毕竟现在车厢内还... 若是被这些人给盘查出来,人赃俱获,那可真就回天无术,什么也说不清了... “阿,诸位弟兄,先不要这么激动。” 他只得强打起笑脸亲自策马迎到最前。 如此赔笑面对一群小小兵卒,在他整个从军生涯里,绝对是首次! “我乃李成,大名府的兵马都监,我们之所以这么晚还要出城去,着实是有紧要军务去办理,不怕跟你们说,是关乎到我大名府安危与否的大事!” “哦?” 已经围定他们的精悍骑兵们不由狐疑,有的还面面相觑。 面对这大名府的兵马都监,他们不得不还是多了一些客气,毕竟官阶差距摆在那。 而且大名府北据辽邦,如果这些人当真是因边情急报而要出城,却被他们给拦住的话,那由此导致的后果,他们也着实承当不起。 于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长的骑兵口气放缓道: “这位大人,非是我们故意刁难。 盘查意图出城的人众车马,是我们职责所在,也希望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 只需让我们盘查过你们的行李车马,再跟我们田大人详细说明过情况之后,如若确实合乎法令,是可以放你们出去的。” 他这番话口气平和,可说已非常难得。 “恩,既如此,那我便去与田大人说一说吧。”李成也只得客气地冲众人再拱下手,再下马走到田驰面前。 “大名府兵马都监李成,见过大人。” 他仰着头,冲依然高坐马头的田驰拱手。 这么做在旁人看起来似乎是在自降身份,更近乎讨好,可李成自己却知道: 眼前这领队军官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统领,放到地方上最多也就是都头一级,可实际此人的官阶身份,只怕绝不是这么简单! 汴京防务,素来总有三层。 最核心的皇城区域,那是由殿前司与皇城司共同负责的。 而内城与外城,则分别由侍卫亲军马军司与步军司负责。 拿内城来说,能够担任京师巡检之职的,一定都是侍卫亲军马军司下属“龙卫军”的人。 而龙卫军,正是大宋禁军“上四军”之一,马军司唯一的主力部队! 一句话,这是官家还有三衙手里的宝贝疙瘩! 即使此人品阶比自己要低,自己轻易间也不好得罪! 何况此人腰悬宝剑,而非佩刀,已能说明一切! “哦,是李大人。” 田驰一直端坐在马上,只面无表情地冲他拱了下手,算作还礼: “京师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又要故意破坏呢?” “非也!万万不敢!” 李成忙摆手,赶忙将方才对那些骑兵的说辞又重复一遍。 “这么说,是大名府那边的军情有警喽?”田驰听后皱着眉头,盯住李成。 “这个...” 李成心中一动。 军情不是儿戏,胡乱造谣真被追究起来,那更是大罪! 可转念一想,不过也就是出个城的事,想来应该不至于被细查,当下便一咬牙承认道: “不错!斥候情报,辽国最近在北境有集结迹象,虽暂时不明敌军兵马有多少,可为稳妥起见,下官也必须要速速赶回,以便提前做出布防!” “哦,是这样。” 田驰听后也点了下头:“若果真如此,军情紧迫,倒当真耽误不得。” 他若有所思的喃喃一声。 “有门儿!” 李成听后不由大喜。 京城巡检也不是那么难说话嘛。 可跟着,又听田驰于马上继续追问一声: “那李大人,你这则消息,又是从何处得来呢?怎么近来从未听说过有斥候从大名府方向回来?” “阿,这个...” 李成一听傻眼了,回答不上来。 编瞎话不难,可要想在刹那间把所有细节都给编圆,可并不容易! 他的脑门都见了汗,田驰望向他的眼神也愈发狐疑。 “有了!” 李成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前襟,不由灵机一动,赶忙答道: “大人,是这样的,下官这是从,阿,从殿帅府中听来!” “恩?” 田驰听他这么说,本来严肃的面色为之一冷,眉头也随之一挑,似笑非笑道:“殿帅府?” “对,下官还有令牌为证!” 李成并未留意到田驰神色间的变化,忙从衣襟中又掏出一张铜制令牌。 只见上面赫然雕刻的便是——“殿前司”! “还好,前几日去高府送礼,太尉大人一高兴送了这么一张令牌,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场!这可真是老天有眼,救了一命啊!”李成心中感叹,暗自长长松了口气。 这回行了。 谁人不知殿前司与侍卫亲军马军、步军司同属三衙?那还不就是一家人? 面前这什么田大人,见到令牌后一定会立马将自己放行! 搞不好还会客客气气送出城十余里。 “呼...”李成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庆幸之余,甚至还升起一团得意。 “呵呵,殿前司。” 谁知,田驰接过那张令牌在手里随意掂了几下,先是轻蔑看了一眼,随即就发出这么一声不屑的冷笑。 “恩?” 李成被这古怪的笑声弄的一愣: “怎么个意思这是?这画风,看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他心中没来由打起一阵寒战。 果然! “来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先把这帮妄图冲击城门的军卒,还有他们所有携带的行李物品都给我扣下了!一件一件给我严加盘查,一针一线都不许放过! 另有任何可疑之处,所有人等立即就地缉拿!” “是!” 田驰冷冷一声令下,两队精悍骑兵当即一声断喝,齐齐回应! “卧槽!怎么了这是?怎么又要查?不都是一家人吗?” 李成彻底懵了,万没想到自己都掏出了殿帅府令牌,怎么还不管用? 而且不只不管用,好像还起了反效果啊! 这特么什么情况? 第287章 冤大头,大聪明 李成完全想不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滚下来,和他们一样,去一旁等着!” 他在愣神的功夫,那边几名精悍的龙卫军已然下马,大踏步走到三驾马车前冲着赶车军卒便厉喝一声。 与此同时,不远处,李成的其他手下皆已老老实实解下佩刀待在了一旁。 那几个赶车军卒自然也被这场面给吓傻了! 车厢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这要是真被这帮人查到,李大人死不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绝对会死的透透! “说你们呢!没听着?速速滚下来!” 一名龙卫军早已不耐烦,上前一把薅住了其中一人衣领就要向下拖。 “被查到也是个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哪知,这名被薅军卒也是个狠角色,本来他还等着早点回去跟新婚媳妇团圆呢,没曾想瞬间遭遇到这等祸事! 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可他胸口却猛然发狠,用力一甩猛地挣脱那龙卫军束缚后,“仓哴”一声,下意识地更是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刀! “你想干什么!” 他这个举动着实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李成,听到刀枪出鞘的声音也吓得霍然转头瞪向车旁。 “拿下他!” 离马车最近的几名龙卫军反应也是奇快,眼见有人非但不配合,竟然还敢拔刀! 当时一声怒吼,齐齐便冲着那名军卒冲了上去。 可是已经晚了。 “老子跟你们拼了!” 那军卒心中多种情绪交织之下,早已失去了理智,就见他红着眼跳下马车,凌空一刀,狠狠便砍在了刚才薅他衣领的那龙卫军胸口上! “噗通”一声! 那名龙卫军直接被砍翻仰面栽倒在地。 不过,也多亏了他身上所穿盔甲坚固异常,那凶猛的一刀竟然只把盔甲砍的有点变形,而他本人,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杀!格杀此逆贼!” 已经冲上来的其他龙卫军眼见此景一个个心头怒火更甚,纷纷暴吼着举刀便扑了过来。 可是说也怪,他们四五个人,还人人身着盔甲,片刻之间竟然还真就无法将那名军卒给拿下。 倒不是这军卒武艺盖世,而实在是...他娘的出手太,毫无章法! 凶狠不要命不说,完全就是一通王八刀! 加之大名府本就处在北方极重要的战略要地,那里时常练兵,军卒们虽不敢说战斗力超强,可要比起一般的大宋禁军来说,还是要强许多的。 因此,面对这么一个已经完全陷入狂乱的前线战士,四五个龙卫军轻易间还真不好得手。 不过,龙卫军到底是禁军骁锐,其中一人瞅准时机,大吼一声,俯身便猛地窜到了那军卒身前! “当”的一声,就听一道沉闷的刀剑与盔甲撞击声,那军卒的佩刀已然狠狠劈在了龙卫军铠甲上! 不过,还是毫无悬念的,龙卫军毫发无伤。 跟着“嗤”的一声轻响,与此同时,那龙卫军手中的长刀,却已经狠狠砍在了他的右腿之上。 “啊”! 那军卒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嗤嗤嗤”! 其他龙卫军手中的长刀更不再客气,电光石火之间,数柄刀,也已然狠狠划过! 最致命的一刀,直接削在那军卒脖颈上。 他手中佩刀“当”的一声落地,手捂着脖颈,颓然便跪倒在地。 最后一刻,他或许还在想念家乡的新娘。 可是,一切已经没什么用了。 眼见此景,所有的大名府军卒自然心中激愤,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里是京师! 要他们拿起佩刀去给兄弟报仇,着实没有那个勇气! 李成眼中也几乎已在喷火! 这已经不只是一条人命的问题了,这是对他们大名府赤果果的羞辱! 可他终究是做到“兵马都监”的人物,深知利害轻重。 尽管胸口几乎快要炸开,可他还是强自忍耐着,并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冷静思索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明知我们车厢内有问题也不至于如此不客气的阻拦吧?” “大名府向来与马军司没什么过节,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看那些龙卫军下手的凶狠,根本就不像是简单为了执行公务啊!” “难道...难道是我方才亮出了殿前司的令牌出了问题?” ... 李成大脑中飞速旋转着,仔细分析前后细节经过。 终于,霎那间,他似乎把问题想明白了! 这些龙卫军,尤其是那个什么田大人,之所以前后态度转变那么大,只怕,的确正是为了殿前司! 高太尉虽名曰殿帅府太尉,听起来好像是禁军还有三衙的最高军事长官。 可实际上不然! 在三衙之中,至少还有三人是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 那就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还有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 从名字就能够看出,后两者,是同属前者领导之下的,而他们三人,才可以说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至于所谓的“两司三衙”,殿前司与侍卫亲军司固然同掌禁军,可同掌之下,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什么呢? 那就是两家长官互相掣肘、争权夺利,进而引发各种明争暗斗啊! 李成双目不由紧紧闭起,更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如此简单的问题,他竟然直到现在才想清楚! 由此,还平白无故搭上了自己手下一名弟兄的性命! 冤! 事实上,他的猜想是极对的。 高太尉虽与侍卫亲军司的三大长官们表面上一团和气,精诚团结。 可私底下各种明争暗斗,那可海了去了。 上层争斗不说,单就下层,波及之下,就连两家各自手下的军兵们,相互之间也看着大不顺眼。 时不时就会产生各种摩擦。 打群架那是家常便饭,打急眼了,更会直接操刀上! 所以时不时总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就在不久前,殿前司的一帮人酒后还刚刚痛打了龙卫军的十来个,把三人打成重残! 啥? 龙卫军明明是“上四军”之一,是军中骁锐,怎么可能那么不堪一击? 那只因为人家殿前司手里也握着禁军精锐啊! 而且“上四军”四支精锐,人家一下子握了俩——捧日、天武! 所以从这方面也能够看出,从掌握的兵员配置和兵力上来看,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两家,着实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总之,田驰带着的这些龙卫军们心头都对殿前司的人憋着巨大火气呢,可偏偏李成这大聪明又自己千里送人头,哭着喊着自己送上了门。 第288章 时辰尚早 “死尸一会再收拾,查!” 田驰冷漠的声音于马上再度传来。 “是!” ... 李成仍木立在旁,方才他脑中急速运转想了很多,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刹那之事,这时听到田驰的命令,心中不由巨震。 “慢!” 他陡然间一声暴喝。 那边手都已经搭在车帘上的龙卫军也不由为之一顿。 “恩?” 田驰皱眉冷冷看李成一眼:“李大人,你莫不是把京城的王法也不看在眼里了吧?” 他这句话说得可谓一语双关。 意思就好似在说: 你在大名府为非作歹没人管得了你,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难不成你也敢那么猖狂! “田大人,我所护送的这三驾马车,万万盘查不得!” 李成心一横,果决道。 事已至此,唯有最后一搏! 一旦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他能十分确定的就是:不管蔡太师还是梁中书,都会立即跟这件事撇清关系,最后一力承担责任的,只能是自己! 公然在汴京城绑架民女,还堂而皇之的想要夜闯城门,死罪! 不过,在帘子没有掀开之前,他们龙卫军也是没有足够的理由缉拿自己的。 “哦?”田驰听的都笑了: “呵呵,李大人,莫不是你这车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掀开车帘,里面的东西就会跑出来咬人?” 他此言一出,不少龙卫军脸上也都浮现出嬉笑嘲弄的神情望着李成。 “不,这里面,全部都是蔡太师老相公的家眷!” 嘶! 什么? 此言一出。 何止围成一圈的龙卫军卒,就连马上的田驰,面色也不由大变! “你,你说什么?当真?” 田驰本来雄壮的身姿都有点垮下来,甚至如果仔细看的话,他脸色都已有些泛白! “果然行!” 李成这次一直都在留意着田驰神色的变化,这次,他绝对能肯定,自己的宝,押对了! ... “指挥使,如此轻易的放他们出城,只怕于法令不合吧?上面如果怪罪下来...” 封丘门终究还是打开,一名龙卫军心有不甘的望着李成等人的背影抱怨道。 自他们负责城门防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大开绿灯! 不只他们,就连靠近城门内外正经过的普通百姓,眼见封丘门竟然于此时打开了,而且一队人马护送着三驾马车竟堂而皇之地从内城走出,一个个看的也不由是惊讶万分! 这帮人什么来头啊! “怎么?难道你刚才没看到太师府的令牌?” 田驰没好气地瞪那军卒一眼,不过也死死盯住远去的李成等人背影。 “看,看到了。” 那名龙卫军当即气馁,唯有低头。 就在方才,田驰听说马车内皆是太师府的亲眷时,惊讶之余固然不信,可随后,盏茶功夫,李成派出去的人竟然真的取回来了一面太师府的令牌! 见到令牌,田驰心中惊骇之下,也唯有放行... 得罪高太尉没什么,甚至亲军司长官还会对自己大加褒赏,认为长了亲军司的脸面。 可蔡太师... 那可是连自家长官们都万万不敢得罪的人物! 自己如何敢? “唉!算了,闭门吧!” 田驰叹了一声,吩咐手下。 “且慢!田兄。” 就在这时,田驰身后却忽而传来一道略显冷漠的呼喝。 田驰闻声,面上奇怪的现出一丝苦笑,转过身: “薛兄弟。” 他好像提前知道来人是谁似的,径自冲这人拱了下手。 来人,正是薛奇! 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同样一身锦服的年轻人。 “人走了?” 薛奇迎上前,嘴角似乎勾起一丝笑,望着面前的田驰问道。 “你不都看到了么?”田驰有些没好气。 “呵呵,本也在意料之中,田兄何必丧气?” 听薛奇那么说,田驰又是一脸苦笑。 不过跟着又再拱了下手,满是歉意道: “兄弟啊,这次没能帮你扣下那三驾马车,一查究竟,是老哥没做好了。” “兄长何必客气?谁也没想到那小子竟把蔡太师搬出来了不是?”薛奇嘴角还是挂着轻笑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知道在他抬出蔡太师来之前我就把车子给探查了。”田驰惋惜道: “尤其听你说,那车子里面必有古怪,而我却直接把他们给放了,这当真是我的失职!” 他说出这番话时,铁骨铮铮一个汉子,竟然自责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切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薛奇安慰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何事?”田驰望着他。 “那车子里面,绝非太师府的家眷!” “哦?”田驰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三驾马车并非从太师府中出来,而是从,王宜年的府宅!” “王宜年?” 田驰大吃一惊。 不过随即又明白了怎么回事。 八成那张太师府的令牌,根本也是王宜年拿给李成的! 也就是说,刚才李成那厮的手下人,根本就没有去过太师府请令牌! “好哇!他娘的!”田驰猛地啐了一口,大骂一声。 “兄弟们!”他又一声暴喝。 “大人!”周围龙卫军齐声一应。 “随我冲过去,拿下了刚才那帮大名府的泼贼!” “是!” 众龙卫军当即也是群情激愤。 “哎哎,田兄,干嘛去?”薛奇却忙一把拉住他。 “干嘛?去把那帮小子抓回来啊!这不是公然打我们龙卫军的脸,把我们当傻子吗!” 田驰怒气冲冲,可竟然甩不开薛奇的束缚。 薛奇哭笑不得:“去外城抓人么?合适吗?那里应该就不是你们马军司的管辖了吧?” “这...”田驰当即一脸气闷,却又无话可说:“哼!” 薛奇所说不错,只要出了这封丘门,外面,就的确不归他们马军司管了,而属步军司。 马步军司虽同属侍卫亲军司之下,可到底算做两个系统,两者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最团结的时候反而是一起联合起来对抗殿前司的时刻。 反正至少现在自己这样气势汹汹带人过去拿人,那神卫军那帮家伙铁定是不会答应的。 搞不好,到时候人没抓着,反而龙卫军和神卫军先打起来,那才闹了大笑话! “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走出汴梁城吧!” 田驰又怒气哼哼。 “诶,你说对了!”谁知薛奇却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就是要他们先走出汴梁城!” ———————————— “大人,听你说晚上你还跟礼部的一位官员有约,现在时辰看着不早了,你不着急回去吗?” 祥符县周侗的乡间别苑,院子中,已经走出正屋的二人,王进问许平道。 “呵呵,不急。” 许平顿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 “谁说现在时辰不早了?还早,再等等吧。” “啊!还等?”王进莫名其妙。 不知道许平要等什么。 第289章 人间烟火气 “阿,大人,咱们就这样自己出来用餐了,却不管周老先生,这合适吗?” 王进回头看了眼屋子,又眼巴巴望着许平道。 “这个...”许平略一沉吟。 “咕!” 可谁知就在这时,王进的肚子却突然又不争气的大叫起来。 许平似笑非笑望着他:“怎么?王教头,你觉得现在还有再进去招呼周老先生的必要吗?” “呃!” 王进不由老脸一红。 方才在屋内,周侗正跟这两人说着金台最后惨死的经过。 简单说就是,当时朝中议定,十日内割让之前攻下的西北边关五城与西夏,连同岁币之事也一并同意,同时,正式递交国书与西夏国妥协讲和。 蔡京信中对此义愤填膺,并与金台相互约定,不惜身家性命,阻止此事! 阻止的方法便是: 一边由蔡京联络当时朝中的忠义大臣联名上血书,死谏! 而另一方面,则由金台亲赴西北,与当时负责五城防务的曹将军会合,先斩后奏,坚决将前来接收的西夏军兵阻挡在五城之外! 金台早年就曾在西北边关从军十余年,五城之战更有参与,与曹将军的话,尤其熟识的不得了,深知此人忠勇,那是绝不会同意割城的。 因此他也感觉,如此行事,胜算的确很大! 加之他既有感于蔡京忠义,也一直深信其为人,所以当时便慨然答应了! 当天夜里,他更是直接带齐了身在佛堂镇的二十多名徒弟,连夜便赶赴了西北! 只不过... 当他们到了相互约定的地方——五城之一的吴堡寨的时候,哪里见到有什么曹将军的踪影? 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边城草寇,还有无数的西夏骑兵! ... 就这样,一代武学大宗师,没有传说中的颐养天年、寿终正寝,而是终因死战铺天盖地的敌人,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永远倒在了他曾亲手夺回的边关五城内。 可想而知,当重新回忆起这些往事,讲起这些,周侗的心中该是多么悲痛! 可偏偏... 偏偏就有那种死不开眼的家伙! 就在他讲的眼含热泪、胸中无比激愤的时候,王进那神奇的肚子,却开始咕咕怪叫了! 好家伙,也不知道王进那肚子是怎么了,一叫起来就没个完。 而且还专挑周侗声音最激越的时候发作的最大声。 起初周侗还没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可后来愈发感觉不对。 “这他娘的谁啊?肚子这么具有挑衅性?” “老子声音颤一下你叫一下,声音颤一下你叫一下,故意的是不是?成心的?” 起初他还怀疑是许平。 可后来确定是王进那厮之后,心中更是气愤! 这他娘的还是曾经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就这德性? 你这是几顿饭没吃了,肚子叫成这样? 就不能先吃饱了再到老子这来? 还是知道你家什么许大人备好了好酒好菜,留着肚子专到老子这里来才吃? 你特么搁这上席呢? 要不是顾及到两人曾经相互间还有那么点情分,周侗完全能够确定,一掌,就能把这家伙给拍死喽! 不过也正因顾及情分,最后周侗只是握紧拳头,猛的一敲桌案,再怒瞪王进一眼,带着满腹的怒气,转身就走回自己房间了。 “咕。” 此时,屋外,王进的肚子还在叫: “大人啊,我刚才在屋子里是不是表现得太掉价了?周老先生该不会真生我气了吧?” 他是真担心。 本来好多年了都没见到周老爷子,理应留个好印象,可是今天这... “不会。”许平只淡淡地安慰他一声。 这个时候再嘲笑别人,那无疑是极大的罪过。 “咕咕。” “咕!” “咕咕咕!” 可谁知,就算有许平的安慰,王进的肚子这时还是又很不争气的再次狂叫起来。 而且似乎比刚才更大声,更有节奏感,也更奔放! “卧槽?” 许平瞪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仰头掐着腰狂笑起来。 王进本来听到许平的安慰还稍稍松了口气,甚至还直了直身子,可眼见他此刻又如此狂笑,身子不由又垮了下来,就连本来刚刚建立起的一点自信,也瞬间再又倒塌! “大人,你们终于出来了?” “笑啥呢?酒菜都给你们留多时了,快来一起吃呀!” 席间的皇城司有人见他们走出来,却久久不入座,反而许大人还在那里仰天大笑,不由起身走过来询问。 这些人虽看似仅仅只是王虎手下,可实则并非这么简单。 他们中的每个人,皆是不下于百人探事卒的统领! 之所以一定要将这些人临时召集在一起并组成一个特殊小队,着实也是因为今天击破弥勒教据点的行动,王虎他们这一路,承担了最重的任务! “哦,没,没什么。” 许平抹一把眼泪,还在半弯着腰,又有些喘不上气道:“好了,噗,走吧,过、过去吃。” 他艰难收住笑声,拉住王进便去入座。 不出意外的,王进那肚子,一路上还在不停地为他们伴着奏。 “许大人,跟老爷子谈好了?” 席间正喝着闷酒的王虎见他们走过来,抬头便询问。 他还在为自己方才无意间冲撞到周老爷子而心底自责。 没办法,周侗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着实太高大了。 不过当听到王进那肚子里越来越近的抑扬顿挫的怪叫时,还是不由怪异的看了这人一眼: “行啊哥们儿,这就唱上了?还是用肚子?” “恩,谈好了,老爷子喜欢清静,不喜欢热闹,就不和我们一起吃了。” 许平含糊应了一声,便拉住王进坐下,同时,示意他赶紧拿起筷子开吃! 没办法,这货的肚子再这么叫下去,保不齐自己一会还是会被戳中笑点再次大笑起来。 这要是在席间笑的跟个二百五、神经病似的,终究不太好不是? 王进也不客气,老老实实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这位兄弟他...” 王虎诧异又惊叹地看着王进那生猛的吃相。 就算是饿死鬼投胎也不过如此吧?大宋百姓生活都这么艰难了吗? “哦,小时候家里穷,没大见过什么好东西。” 许平又搪塞一句,不过同时为转移话题,忙又向席间正三两谈笑着的众人朗声问道: “咳!怎么样?哥几个?吃的都还顺口吧?” “太鲜美啦!” “劳许大人破费!” “便是给天上的仙丹也不换!” “对,天上的仙丹哪有这人间的烟火气好吃?” “哈哈哈哈!” 长席上两拨人马本就都是烈性汉子,方才吃了一阵彼此早已打成一片,何况此刻眼见许平又没有分毫架子,人人更是顿觉胸中快意无比,纷纷轻松调笑着说道。 “哈哈,好!” 周围火把滚滚。 许平也有感而发,不由大笑着站了起来: “好一个人间烟火气!那我们便一齐为这‘人间烟火气’干上一碗!如何?” “好!”席间众人纷纷哄然响应,一齐也站了起来。 第290章 心计 “唉!可惜,少了一味东西。” 众人一碗豪饮,重新落座后,一名皇城司领兵官满是感叹道。 “哦?缺了啥?” 许平好奇望着他。 “辣呀!少了辣!” 就见这人再次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充满惋惜道: “不怕大人笑话,俺们这些整日使枪弄棒的武夫,最喜的就是辣。 辣,尤其能激发胸中豪气,亦能激发身体勇武,实在是我们最喜爱的饭食一味呀!” “没错。” “果然如此!” 对此,席间不少人竟也纷纷响应。 今天如此难得的欢聚,却无法尽兴,岂不令人遗憾? 说起来,樊楼这些名贵酒楼所出品的珍馐固然精美至极,可也绝不会如普通脚店那般将饭菜的口味下的那么重。 对文人士大夫们来说,或许樊楼之类的珍馐属于绝品,足可供闭目细细品尝,可对于这些整日打熬筋骨,有着一膀子力气的武夫们来说,反倒当真有点囫囵吞枣、欣赏不来的味道了。 想通这一节,许平心底也不由哭笑不得。 不过在接过旁边一人递过来的天醇饮了一口后,他还是好奇问道: “那,弟兄们,你们平日又都是吃什么东西来解决这个‘辣’的问题呢?” 他所以这么问,只因北宋这个时代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辣”的。 所谓辣椒,那是原产美洲的作物,一直到明朝后期才从海外流传过来。 许平自己有系统傍身,想吃多少辣固然有多少,可对这个时代一般人怎么吃辣还真不清楚。 另外说起辣椒,他在这件问题上尤其留了个心眼。 官家赵佶是非常喜欢吃辣的,以至可以说到了无辣不欢的程度! 正是鉴于这种情况,首先,许平并没有将辣椒种子带回来,其次,就连沉香楼内所售卖的所有辣酱,他也仅仅只是特供! 特供皇家一家! 即便其他达官显贵私下请托,想要买上几瓶,他也极少答允。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实现四个字——彻底垄断! 或许对如今的大众们来说,他这么做有点不道德,可身在这个权贵横行的汴京城,皇帝的尊宠也不一定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必须要有足够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傍身才行! 辣椒,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也果然使他稍稍拿捏住了宋徽宗,拿捏住了这位公子哥皇帝的胃。 只要赵佶一天喜欢吃辣椒,他,就一天离不开他许平! “嗨!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常见的葱、姜、蒜,还有芥末啊,这些?”席间有一人大剌剌回应道。 “就是,这小子纯粹是特么明知故问!想吃辣还能吃什么?可不就是这些东西么?” 里屋内,窗边的一盏黄豆油灯下,周侗大大咬了一口蒜瓣又吸了口凉面条,嘟囔一句。 倒不是他想偷听外面人说话,而实在是... 他也特别喜欢吃辣! 一听到谈论“辣”的话题,就忍不住侧耳倾听了。 “哦,这些?” 许平顿时哭笑不得。 就这也能叫做“辣”? 是辣不假,可却是辛辣... “大人,你笑什么?”王虎见他失笑,下意识问道。 “没什么。”许平苦笑摇了摇头,又环顾一席之人道: “弟兄们呀!方才那位兄弟所说呢,那些食材,诸如葱姜之类固然也有‘辣’的成分,可是要我说啊,这些还不能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辣!” “哦?” “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辣?” 听闻许平之言,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都放下了手中酒碗,静静听他讲说。 看许大人这意思,难道他还见过比葱姜之类辣度还要强烈的东西吗? “哼!装神弄鬼!” “咔嗤”! 里屋的周侗又不满地大大咬了一口手中的大蒜瓣。 “除了葱姜蒜之类你还能想出什么更有辣度的东西?真有那本事足可以让你受天下人礼拜了,还用在这胡吹?”周侗心底冷笑。 “恩。”外面,许平却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辣呢,真正的辣,说起来那应该是来自一种叫做‘辣椒’的作物。” “辣、椒?” 席间众人显然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纷纷不明所以。 那是什么东西? “对!” 许平却极为肯定道: “这个东西呀,它所生发之辣,那,可远远要比你们所吃的这些什么葱呀、姜啊、蒜之类,要强太多了! 且姜蒜之类只能算作是辛辣,而那‘辣椒’么,那却是十足的“香辣”!” “啊!香辣?” 众人茫然,可听到他说出这个形容词时,又禁不住地开始口中生津,暗咽口水。 香辣! 那该是怎么样一个滋味呀! “这辣椒辣到极处。”许平还在描述着,连他自己都已经沉浸其中,一边说还一边砸吧着嘴: “那绝对是足可以使人满头大汗、口舌冒烟,但又浑身舒爽,畅快之至! 就仿佛,身上每个毛孔都被打开! 那感觉,才当真是过瘾至极!” “哇哇!” “哇!” “哇哇!” “真的?” 席间众人无不被他的描述勾引起了强烈的食欲,眼巴巴看着许平,甚至其中有不争气的,口水都已经流出了嘴角。 “世间竟有这种好东西?” 就连里屋窗边的周侗都开始有点相信了,忍不住咽下口中的凉面条,更加留意侧耳倾听。 “那,大人,那所谓的‘辣椒’,它又长什么样子呢?” 一人忙迫不及待询问。 这要是能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那自己就是跑断了腿也得把它寻出来呀! 人生发财靠辣椒! “恩,这个...通体红色,酷似月牙。”许平描述着道。 “红色?那岂不是就类似火焰的颜色?”又一人惊叹。 “不错,你这个比喻很恰当!”许平喝了一口酒,笑望着他。 “那,那我明天就请假去寻找辣椒!” “我也去!” “俺也去!” 一群人沸腾了。 “卧槽?”许平心中一动,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 好家伙,都不傻嘛,都知道要是能找到,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不过他却轻咳一下,笑着说道: “众位兄弟且稍安,听我说。” 大家听他说话,一个个的又强按住激动坐了下来。 “这东西虽然极好,可说世间珍品,可寻常却是极难获得的。” “哦?”大家一听他这么说,一个个刚刚燃起的雄心又不由有些低落下来。 “那,大人,这东西它一般生长在哪里呢?”不过其中还是有人壮起胆子问道。 “这个,现在的话,它应该是生长在美洲。” “美州?” ... 席间所有人又愣住了。 大宋这么多军州,没听说过有个“美州”啊! 那是哪里? “槽!” 里屋的周侗听到这里更是恨不得一把将掌中的饭碗给砸碎喽! 他妈枉费老子废这么多心思偷听,呸!正大光明的听这小子瞎放屁! 还踏马美州,大宋有这个地方吗? 你就是跑到西域、契丹、南洋! 那也不曾有这么个鬼地方! 还踏马美州! 你还不如直接说瀛洲、蓬莱、方壶那三个传说中的仙岛呢。 第291章 取回辣椒,两条海路 他之所以这么想也绝非无的放矢。 当年与师哥种师道同在金台门下学艺,种师道就没少给他讲四海方舆之类的知识。 美州,那可是万万没听说过的。 “那个,大人。” 外面席间寂静了有好一会,方有一人讪讪问道: “请恕我等见识浅陋,这美州,委实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啊,大人您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吗?” “恩,当然。” 许平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瞬间,方才还一股热情被浇灭的众人又精神抖擞起来。 “大人可否告知?”不少人热切询问。 “这个...。”许平想了一下,答道: “美洲么,从我们大宋出海向东,过了东瀛岛之后,再横跨过太平洋,也就到了。” ... 本来还满脸热切的席间众人顿时再次安静。 有见识多一些的,还听说过所谓的“东瀛”,知道那是大宋东边距离不算太远的一个国家。 就在前朝大唐时候,那个国家还曾跨海而来,派来所谓“遣唐使”。 可是这“太平洋”... 特么什么鬼啊! “太,太平洋...” 王虎和王进也听愣了,讪讪望着许平。 “恩,对。”许平却极其确定道:“那是我们这世界最大的一片海洋,大约比我们大宋的版图么...” 他想了一下:“大约还大了差不多50倍!” 嘶... “槽!” 席面刚刚再度安静,众人陡然就听到里屋的窗边忽地又响起一声刺耳至极的碗碟破碎声。 “竖子、竖子啊!” 跟着,窗边就响起一声激愤不已、壮怀激烈的喝骂! 这次就连许平都震惊了,同席间所有人一样面面相觑,赶忙回头张望。 “怎么了这是?周老先生的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他奇怪地问向身旁王虎和王进。 “不应该啊!方才不就是我们两个和周老先生在屋子里吗?怎么会有其他人?”王进也大是奇怪。 根本不知道周侗究竟在骂谁。 “对,在你们来之前,也就我们这些人和老先生在屋子里,不曾有别人,可是现在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出来了呀!”王虎也是大惑不解。 “那难不成,是有歹人闯进去要谋害老先生么?我们不然得进去看看!”一名皇城司统领霍然站起身。 “对!进去看看!”同时又有好几人也起身拔刀。 “不不,等等等等!” 王进却忽地镇定,忙制止住众人:“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他帽檐低垂又很是自信道:“以周老先生的功夫,独步天下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会有贼人能暗算得了他?我想,八成应该是...” 他低声对身旁的许平: “大人,八成是老先生心思电转之间,突然又想起多年前那个可憎至极的故人了!还有那些往事。” “哦?”许平听他话语中似乎很有些道理,认真凝眉倾听。 至于王进所说“故人”是谁,他当然也知道! “你听他骂的啊!是‘竖子’!”王进继续解释: “所以这很明显,就是一个年轻人!那除了早年那个一身才气纵横的人,那还能有谁呢?” “啊,对对,是了、是了!你说的没错!”许平马上认同,连连点头。 说的不错,刚才周侗大骂的,一定就是蔡京! “好了好了,大家伙都坐下吧,没什么事。”他忙也冲大家招了招手。 想通了老头子没出什么意外,他也就放下心了。 众人见他发话,也就重新落座。 “唉!” 不过在所有人坐下后,许平还是又暗自叹了口气。 这老爷子啊,当初就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没曾想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时不时要受心魔折磨,当真可怜的很啊! 众人落座后,听周侗屋内好像也的确没再出什么异响,一个个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于是马上就有人迫切问道: “大人啊,那能否接着再跟我们讲一讲那什么‘太平洋’啊? 假若我们当真能横渡过去的话,真的能找到那所谓的‘辣椒’么?” 没办法,“辣椒”这东西在方才许平的描述下,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这个自然。”许平一笑答道,不过跟着又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过么,以我们大宋水师目前的实力来说的话,想要横跨过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的确,纵然到了三百多年后,郑和率领着大明水师三万多人远下西洋,实际上也不过是沿着海岸线跑了一大圈而已,离真正意义上的“横渡”还差的远呢。 更何况是现在? 席间众人一听,顿时再度陷入沉默了。 在他们看来,想想也是,一个比大宋版图都要大50倍的海洋,拿什么横渡啊? 若是陆地或许还有可能,可那是大海啊! 物资、淡水短缺都没有补给地方的存在! 更何况素来听说大海之上天气状况极端恶劣,有时巨浪滔天,那是连巨船都能够轻易吞没的! “唉!” 席间有人悄声长叹,低下了头。 看来想要寻找那所谓的辣椒,当真是无望了。 “恩?怎么?灰心了吗?”许平见大家沉闷,一笑望着众人。 “啊?”众人疑惑,抬头望着他。 啥意思? 这不灰心还能怎么地? 难不成还应该欢呼吗? “事在人为,未必将来有一天,我们大宋的水师不能够达到横渡太平洋的水平不是?”许平轻笑。 不过这次没人再搭理他了。 说的轻巧,怎么达成啊?用嘴啊? 那么大片海洋! 痴人说梦! 不过碍于许平身份,也没人敢明说什么。 “咳!” 许平也看出来这次大家好像都有点不待见,不由得也有些尴尬。 谁特么说画大饼好用了? 谁说古人傻了? 这波逼明明装的就很不成功! “咳,那个...”他轻咳一声,只好又继续道: “阿,不过我还想告诉大家,那个,除了向东出海,远渡重洋之外呢,如果想到达美洲,事实上,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恩?第二条路?” 众人见他话语自信,热情不由又略微被点燃起来。 “大人,第二条路如何走啊?” “比第一条容易吗?” 不少人七嘴八舌又发问。 “呵呵,自然要比第一条容易的多。”许平镇定一笑答道: “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条路,比第一条路那是要容易千倍、万倍,千百万倍!” “啊!大人,当真!” “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能到达美州吗?” “如何走?大人快快告诉我们吧!” ... 霎时间,席间气氛再度被点燃。 大多数人都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一个个朝许平努力前倾着身子,甚至有人已跑到许平身旁! “那就是,从极北方那片陆地的一角出发,穿过白令海峡,直接便可抵达美洲!”许平眯着眼,目光悠远,遥视着黑暗中的前方。 “白令、海峡...” “穿过它就能到达美州,就能取回辣椒!” “大人!这海峡穿它过去要多少路程?” “对,大人,那海峡有多宽呢?” ... “相距最短之处,不过七十里!” “啊!七十里!” “只有七十里!” 席间彻底沸腾了。 第292章 富国强兵,振兴大宋 在外面席上众人欢呼雀跃,几乎陷入癫狂的时候,与此同时的,屋内简陋的木板床上,周侗躺在那里瞪视着房梁,却已经气的快要背过气去。 这小子他妈妖言惑众,比之当初的蔡京还要过分啊! 最起码蔡京人家当时还尊重一下周围人的智商,没把大家明面上当成傻子。 可这小子,完全就是把所有人的智商都视为无物啊! 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还什么从一个白令海峡穿过去,就能省略重重大洋,直接抵达所谓的“美州”! 还有比这更扯淡的说法吗? 上天不开眼。 把这么一个妖邪降生在大宋。 实在是大宋之劫难啊! 周侗眼角滚下两行清泪,浸的他的耳朵还有后脑都感觉很是难受。 “不行,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先杀了这小子,替朝廷先诛杀此獠!” 周侗忽地霍然坐起身,怒视着窗外,暗下决心! “大人,您说,我们此生有机会能从那条海峡穿过去,抵达美州吗?”许平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 其中既有皇城司的统兵官,也有他带过来的西军锐卒。 大家的心声还有心底的渴望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这项创举,并一品,那“辣椒”的美味! “可以,一定可以!” 许平则嘴角含笑,又目光灼灼望着大家: “只要我们始终不忘记这个理想,富国强兵,振兴大宋,就一定能够达成!” “啊!” 众人听到他这番豪言壮语,心情更是激动。 跟着,好多人就一齐高喊: “大人说的不错,不忘记这个理想,必能达成!” “振兴大宋,富国强兵!” “振兴大宋!富国强兵!” ... 一时间,二十多人的呼喝声在本有些空旷的夜色田野间,竟也显得极具声势! “妖人,妖人啊!” 周侗坐在床上却气的更厉害了,浑身乱颤。 很明显的。 奸邪之人可能还不那么可怕,可若是这人还懂得拉拢人心之道,那,可就可怕至极了! “咳!好了好了,弟兄们。”外面许平忽然做声: “大家且先安静一下,有件事,我还要先跟大家说明啊。” “哦?”众人听他说话,顿时又安静下来。 不过心中无不有些突突: 这难道该不会是又有什么其他变故,或者有什么潜在的困难刚才没告诉我们吧?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他们一边留意听许平说话,一边心内又有些打鼓。 “大家放心,这次不是什么有关困难的事,而是一件好事。”许平却早已看出大家的顾虑,神秘一笑。 说完,他的右手从下面桌案虚空中一掏,手中,已经多了一瓶后世最经典的辣酱! 这辣酱在后世就已经远销海内外,就连大洋彼岸很多国际友人的胃都被征服。 而他手中这款,更是要何超凡联系厂家特制的,极辣款! “咚!” 他猛地将那红色瓶子顿在席案上。 “大家看,这是什么?”他笑吟吟环视着众人。 “这,这是...” 众人除王虎外一个个呆呆看着那瓶鲜红欲滴的东西。 好一个色泽红艳,好一个诱人至极! 难道... 王虎虽没有如众人般发呆,可见到这东西后,也霎时变得欣喜若狂! 因为他认得,这就是皇家特供的,珍稀无比的辣椒酱! 方才听许平讲述辣椒之类东西时,他之所以没有像众人般那么反应强烈,只因“辣椒”这东西,他吃过! 托皇城使张大人的福,沾他的光,他时不时也能品尝到这世间的绝品。 而且他还知道,别看这宝贝对皇家是特供的,好多达官贵人费尽心思都得不到,可在他家皇城使张大人书房内的一个书架后面,那里面一个小小的隔间,里面就塞了不下二三十瓶这种辣酱! 啥口味的都有! 张大人最喜欢吃干煸肉丝味的,而他,则最喜欢豆豉和鸡丁味! 每当当值到深夜,比较劳累的时候,若是张大人也在,他总是会邀着王虎也到书房,而后小心翼翼打开隔间取出来那么一瓶,再而后,两人便一齐喝着小酒,吃着菜肴,再伴上这美味的辣酱,那简直就是神仙也不换的快活至极的日子! 当然,这种时候于王虎来说可遇不可求,得看张大人心情,也得看大人在不在! 一句话,那绝非是想吃就能吃得着的! “大人,这是...” 席间有人已经心底隐约有了答案,可仍然不敢相信,颤颤巍巍地问道。 “这个,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用那‘辣椒’而制成的‘辣椒酱’啊!” “啊!” “这,这就是辣椒制成的辣酱?” “这个就是!” ... 幸福来得太突然,席间有人已经感觉脑门一下子冲血,差点晕过去。 不只他们... “啊!这...” 就连屋内的周侗陡然听到外面许平说出那番话,说他现在手里就有那种所谓什么“辣椒”,还制成了“辣椒酱”! 不由得也霎时把对许平的恨意抛到脑后,霍地跳下床! “真有辣椒?真有辣酱!” “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得看看!” 周侗一个“八步赶蝉”早已经窜到窗边,迫不及待地将窗纸捅开一个小窟窿,瞪大眼睛就向外面看着。 “恩,今天么,咱们弟兄几个就一齐尝尝。”许平落落大方,更没有丝毫架子,笑吟吟地就将右手扣在那瓶盖上。 “咔嘣”,瓶盖霎时打开! “啊...” “这...香!实在是太香了啊!” “这就是辣椒!就是辣椒酱!” “天那!我竟然没有在‘有生之年’,而是现在就见到了传说中的辣椒!” “妈妈!我太幸福了!” ... 伴随着瓶盖打开四溢而出的那从未得闻、足以令人垂涎数尺的香辣之气,整个席间早已经围成一团的所有人,全部迷醉了! 更有人早已经控制不住,痛哭流涕! “真有那么好闻?真有那么神奇么?” 窗后的周侗也是心中大震。 不管怎么样,看外面人的意思好像都不是装的。 可这所谓“辣椒”的香辣气味真有那么好么? 他还是心中满是怀疑。 他已经恨不能一下子破窗而出,抢到席前一探究竟!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毕竟一代宗师的身份形象,那还是要顾的。 但是,随着外面席上的许平一瓶接一瓶变戏法似的从桌下虚空中掏出来辣椒酱,“咔嘣”、“咔嘣”一瓶又一瓶不断被打开,香辣气息早已经弥漫了整个小院! 更一下子醍醐灌顶般冲击进了周侗的脑仁! “卧、槽!” 周侗已经瞬间像被施了定身法般木然在原地。 “我沦陷了!” 第293章 饿死也不吃 这真不能怪他,对好辣之人来说,这些玩意的杀伤力当真不是盖的。 更何况许平拿出的还是后世辣酱制品当中的极品! 极辣款! 如何能够等闲而视? 不只他们,就连官家赵佶第一次吃到用辣椒制成的这种辣酱,也是瞬间被迷住,从此欲罢不能! “好了,来来来,每人一瓶,拿着吃,放开了吃!” 许平面前早已经整整齐齐摆了二十多瓶辣酱,还是大瓶的! 席间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热泪盈眶,仍然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 “大人,我们...” 不少人声音发颤,眼巴巴望着许平。 “拿呀!还客气啥?拿了快吃!”许平笑骂:“不够我这里还有!”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更感动了。 一边纷纷道着谢,一边伸出颤巍巍的手去取。 有人拿到手中之后打开,立即用手指轻轻挑了一小块就放到嘴里品尝。 “我的天!世间美味!绝品,这当真是绝品啊!” 他仰天长啸。 更多的人也纷纷细品。 “我这一生,值了!” “我的勇武好像被激发到了极致!” “我要杀尽北方鞑贼!” ... 霎时间,席间气氛何止被点燃,简直被直接引爆! 有人长啸一声抽出腰间长刀,在火光映照之下,就开始了一通勇武绝伦的挥舞! “大人,要不咱给周老爷子也拿点?”王进闭着眼睛正享受着,忽然想起这事儿问许平。 “哦!”许平猛一拍脑门。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说的对,快去快去!” 他一边说,已经从下面桌案中又掏出来一大瓶辣酱,干煸肉丝味的,放在王进面前。 “啥?我去?”王进嗫嚅。 “不然呢?”许平望着他。 “大人,您忘了刚才...”他的声音都低若蚊蚋。 “哦...呵呵。”许平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哑然失笑。 可不?刚才这哥们一通操作,直接把老头给气的不出来了,这要是再派他去... “大人,不然还是我去吧!” 王虎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辣酱,自告奋勇道。 方才他也惹了老爷子生气,现在拿这么个好东西过去献献殷勤,保不齐能哄老爷子开心。 “王大人通透,哈哈!好,那就你去吧。”许平大笑一声,,便将瓶子塞进他手里。 王虎也不含糊,抹一把嘴唇抓起瓶子就朝那草屋走去。 咚咚咚。 “老先生!” 王虎这回有了规矩,刚走到正屋门口就顿住,礼貌地轻敲房门。 可没人搭理他,而且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先生?” 王虎再敲。 可出人意料的,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 “恩?”王虎心中起疑:“难道老先生已经睡下了?不应该啊,这时候还太早吧?” 随之又敲了不下七八道,可是里面依然没人回应。 “怎么了这是!” 王虎心中大疑,一咬牙,终究还是直接将门给撞开,破门而入! “老先生!” 他进屋之后便是一声断喝,同时疾步朝着周侗的侧屋走去。 “有人来了?” 周侗直到此时,一直到王虎的脚步都已经冲到侧屋门前了,方才从刚才对香辣的迷醉中清醒过来。 “我怎地会如此失态!” 他心中大惊。 这有如灵魂出窍一般的失魂落魄,对江湖中人来讲,那可是大忌! 行走江湖险象环生,敌人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出现,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才是。 一般对周侗这种绝顶高手来讲,倒也根本不需什么刻意警惕,只需旁人走近他神识所覆盖的范围之内,他当时便能在第一时间警觉。 可是刚才? “吸取教训,万不能再如此了!”周侗心中大动,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奇快,已经听出来人并不是什么敌人,而是王虎。 而且就在王虎几乎马上又要敲响房门的刹那间,他一个“八步赶蝉”再接一个“蜻蜓点水”,早已经又重新窜回了床上,且悄无声息地马上再又躺好——身子朝内侧卧的那种。 咚咚咚! 与此同时,王虎的手指在门板上也再度重重落下。 “老先生,您在屋子里吗?您没什么事吧!” 他的声音都有些急促。 “咳!” 周侗慵懒无比的轻咳一声,方才稍稍回了回身子: “谁啊...这么晚了?大呼小叫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哦!老先生您已经睡下了吗?”王虎放心之余又大是惭愧。 看来自己冲动之下又打扰人家老年人休息了,当真罪该万死! “是我,老先生,王虎。”他双手将瓶子小心地捧在胸前,讪讪回道。 “哦,是你小子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周侗的声音明显不悦。 “咳,老先生,是这么回事。”王虎小心翼翼答道:“许大人这次还带来了一样难得的珍品,特意吩咐我过来给您送一点尝尝。” “珍品?尝尝?” 周侗心中不由巨震,同时升起一阵狂喜! 难道竟会是... 辣椒酱! 他激动的身子都有些发颤,可仍强行抑制住道: “什么东西啊?老人家我对这些可向来不感兴趣。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习武之人,要以恬淡为上,尤其对美食之类不可太过希求,你们怎可如此贪图口腹之欲?成何体统!” “是是,老先生教训的是!”王虎心中汗颜,忙低头回应一声。 瞧瞧人家,真不愧为一代宗师! 就这份心胸境界都够自己学习一辈子了。 再回头看看自己这帮人,都是些什么玩意? 有一个竟然吃了一口就兴奋地耍起大刀来了,还有一点出息吗? 不过... 有一说一,这辣椒酱,也确实踏马好吃啊! “阿,老先生。”王虎只得硬着头皮再解释: “是这么回事,这个,它真不是一般东西,叫做‘辣椒酱’,是给皇家特供的!” 他珍惜无比地将瓶子抱在胸前:“平时可是连城内达官贵人都吃不到。” “什么这‘交’那‘交’的?说了不吃就不吃!怎么达官显贵吃不到,我老人家就一定要视若珍宝地品尝么?”周侗声音无比冷漠,任谁都能听出来有些生气。 可实际上,他这会儿高兴地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真是辣椒酱! “不不不,老先生,我绝没有那意思!” 王虎一听周侗似乎生气了,赶忙惊惶解释:“是许大人怕您老饿着,知道您在喝凉面条,所以特意给您送来的一点点普通佐料。” “那就更不需要了。” 周侗声音更加冰冷:“我自己的凉面条,我吃着就很好吃,而且,吃的很安心,并不需要别人送什么佐料。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习武之人,要自力更生! 不是自己挣来的东西,万不可接受! 你给我记着,我周侗,就是饿死,死这边! 也绝不吃不是自己挣来的任何东西!” 第294章 画风不对 “啊!” 王虎一听,顿时心中更加惶恐了。 他知道自己这是触犯到周老爷子的逆鳞。 人家之所以那么说,所以能发出如此的豪言壮语,那可当真是有底气的! 这老人家确实从不会接受任何不明不白的馈赠,哪怕是分毫,也不行! 这,就是习武之人的骨气! “老先生...” 王虎心中感动,抹了一把眼泪。 他现在心中既有赞佩,又有惶恐,同时,也充满了遗憾,总之百感交集! 最终,他只能红着眼圈道: “那...好吧,老先生,既然您不愿意吃,也不愿接受,那我便把东西还回去吧。” 他说着,失落无比的转过身。 “恩?哎?哎?” 这下坐在床头的周侗一下愣住了: “怎么地?怎么走了?卧槽!再让一下啊!这么实在的吗?你再让一下我就接受了啊!哎?卧槽!” 他心中升起怒意的同时又恨不能给自己狠狠来一巴掌! 好好的装的这么过分干什么? 差不多就行了啊! 他本来想着王虎精诚所至,能将东西留下,然后这小子自己走出去,没曾想... 这回好了,到嘴的好东西让自己给说没了! 他猛然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当时就恨不能冲出去把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夺回来! 可就在他眼看要发动的那一刻,忽然,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折返之声。 “恩?等等!先别急,难道...”他侧耳一听,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果然! “老先生,尽管您心胸淡泊,对这些小道玩意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我觉得,就这样错过如此美食的话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我王虎也豁出去了!不管您爱不爱吃,我都得把东西给您留下!” 门外的王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把辣酱给您放在门口了,您明天一早醒来后千万记得品尝一下,随后您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小子告退!” 他说完,把东西放下后便果决地大踏步而去! “哈哈哈哈!好,好小子!不错,上路!” 周侗的心情就有如刚从天堂到了地狱,又马上从地狱回到天堂一般,狂喜! 不过这一次,他没敢再开口回话了。 生怕自己这张嘴搞不好再将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给说回去。 只等听到“嘎吱”一声,外面正屋的房门被带上,一道瘦削的人影,也在这时有如鬼魅一般从床上窜了下来。 跟着,霎时便出现在侧屋门口! 房门被轻轻打开,放在门口的辣酱,也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喔呼...喔吼...好东西!” 床上,周侗有若珍宝一般地将那瓶辣椒酱小心捧在手心里,贪婪地嗅闻着。 近距离一接触,他马上就能知道,这东西,当真是绝品! 绝对名不虚传! “真到手了...尝尝?”他心中激动,双手都在颤抖着,两眼放光地低语一声。 随之“咔嘣”。 他学着许平的样子将那瓶盖给拧开。 跟着,侧屋房间的黑暗之中,陡然间便响起一声极度幸福又极其压抑的低吼声: “喔嚎!真香!” ... “东西给老爷子了?” 王虎走回长席,许平见他手中空空,问道。 “恩,给了,但老爷子没要。”王虎有些垂头丧气的坐下。 “哦?”许平和王进都很奇怪。 “那你手里的东西,怎么...”王进不由问道。 王虎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口,叹口气道: “你们不知道,周老爷子当真不愧是当世豪杰、老英雄!” “哦?”许平和王进更加疑惑了,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跟着,王虎便将方才周侗是如何义正言辞地将那瓶辣酱给拒绝,又如何痛心疾首地批评他们这些人只顾口腹之欲,还有自己如何顶着巨大压力将那瓶辣酱给留在门口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许平和王进听完,不由同声感叹。 “这周老先生,当真不愧是当朝第一的大武术家啊!就这份心性和定力,都罕有人能及!”许平由衷感佩。 “不错!周老爷子本也是极喜吃辣的,可没想到,他竟能如此轻易抵挡住了诱惑!”斗笠一直深深遮盖着面庞,王进也是深感惭愧。 “谁说不是?我又何曾见过意志如此坚定之人啊!”王虎方才那可是亲眼所见,更加慨叹连连。 “唉!” 三人不约而同地又一声长叹。 老一辈人的意志力,当真不是他们能比的。 可此时侧屋的床上,周侗正坐在那里望着屋顶怅然若失。 因为那一大瓶辣酱,早已经被他几口给干光了! “不过,大人,有一事我始终不明。”王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望向许平。 “哦?何事?”许平转头也望向他。 “就是...”王虎说着,已经出人意料地趴了下去。 直接趴到了许平两腿之间的桌子下面。 “卧槽?”许平当时就麻了,感受着下面传来的异样,径直放下手中酒碗。 王虎一双温热的大手此时也已经直接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卧槽!这样不好吧!哥们儿!”许平心中大动:“甭管喝多了还是要进一步加深感情,这样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冷静一点好吗?” “王大哥你这是...”他惊恐地看着下面的脑袋。 “恩,不应该啊...”王虎的大脑袋还在不断蹭着,把许平的双腿都蹭的更开,手也不老实,为了平衡,前后来回摸索着。 “什么不应该?”许平眼睛瞪大,恨不能一巴掌呼下去。 “下面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啊!空空如也。可你那些辣酱又是从哪儿来的?”王虎的虎头还在不断拨弄着。 “卧槽,神踏马空空如也!”许平脸都黑了:“那个,啥,王大哥,你先起来,行吗?先起来,咱好好的,冷静,我跟你说,好不?” 可还没等王虎回话,许平右侧又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事实上,我也疑惑很久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着,一只更加温热的大手也按在许平另一只大腿上,而后,一个戴着斗笠的大脑袋也随即俯了下来。 “卧槽?” 许平当时就惊了:“哥几个,喝完酒以后都喜欢这样玩的吗?我看还是算了吧!” “停!” 他当即一声怒吼。 这一声别说,还真管用,当时就把仍在动作的王虎还有将要动作的王进都给震住了,纷纷抬头满是疑惑地望着他。 “唉!这画风若不是两头壮汉,或许还真挺美好的...”许平心中不由暗叹。 不过也正是他刚才那一嗓子,着实把席间所有其他人也都给震住了,正纷纷怪异地看向他们这边。 第295章 鬼物 方才几人对话,有离得近的也已听到,心中泛起同样的疑惑。 “对啊,刚才只顾一品辣椒美味了,可许大人他那些辣酱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刚才就看见许大人是从桌子底下掏出来的,可桌子是我们布置的,下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这可真是奇了!” ... 众人窃窃私语,一时间,有关这点的疑问,已经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有心思活络的甚至现在已开始越想越怕,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尤其皇城司的人,见多识广,稀奇古怪的机密玩意听的可太多了。 “不会吧?皇城司密档中就有记载,说一些山间鬼怪成精后尤其擅长幻化为人形,简直就跟真人相貌举止一模一样。 它们不只能变成人,就连一草一木乃至房子,都能给变化出来! 那该不会... 眼前的这许大人和他所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假的吧! 还有这所房子...” 这人这么想着,打量起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感觉越发可怖! “那方才一直与我们吃吃喝喝的这些个,难道其实都不是人?而是...鬼!我的天那!” 啪嗒。 这人这么想着,手中刚才还觉得美味绝伦的辣酱,此时已经变得远比毒蛇还要可怕,直接脱手掉落于地! “不行,得赶紧通知大人我们快跑!”这人哆嗦着已经挤进王虎近前。 “恩,这个事儿吧,怎么说呢?” 这边,许平等王虎和王进两个都起身坐好了,也已经清清嗓子,正襟危坐: “并非我不愿意说,实在是怕说出来之后,会吓到你们诸位啊!” “啊?”刚刚靠近的那名统兵官一听这话,脸色当时更加难看了,直接就吓了个煞白! “听见没有?怕说出来会吓到我们啊!那不是鬼还有什么?”他心中更加惶恐。 “大人!”他挤眉弄眼地一个劲猛戳王虎。 “干什么!”王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啊!”那人哭丧着脸。 “滚一边去,没见在这听许大人解密呢吗?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一会儿再说!”王虎神色一厉,不过随即又冲许平呵呵一笑道: “哈哈!大人说笑了不是?想我们堂堂七尺男儿什么刀光剑影的没见过?又怎么会害怕?您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他说完还美美地喝了口酒。 “他表明身份之后我们就跑不了了!”后面那名统兵官却更加心急如焚。 都明确告诉你他们是鬼了,那还能放你跑? “呵呵,真的吗?” 也恰在这时,许平为增添点神秘感,也是斜眤着眼,冲王虎邪邪一笑。 “这...我滴妈!” 刚才那统兵官一直在留意着许平的动作,一见到火把映照下他那诡异无比的笑脸,当时整个人就麻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 “鬼,鬼啊!鬼!” 他再顾不得许多,嗷一嗓子直接一把推开众人,朝着汴梁城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什么情况?” 这下倒把在场其他人都给震住了。 不过无疑也提醒了众人。 尤其皇城司人中本就有几个也抱着同样想法,一见此人如此,一个个也是心如死灰,脸色更加难看。 “什么?鬼?难道说...”王虎被这一嗓子也着实惊醒了,此时瞪着醉眼扫视着许平等人,可越看,心里也是越发打怵! “元佑四年,广南南路安抚使于应龙赴任途中遭鬼物侵扰,精神失常,投水而死; 崇宁三年,秦凤路通远军节度使曾继堂进京述职,夜半行至祥符县寓所,为鬼物所扰,就此疯癫,三年后,因抓挠过度,浑身腐烂,卒; 大观元年,工部右侍郎郑观泰于府邸遭不明之物吸髓,躯体干枯,脑髓、骨髓俱无。 ...” 一时间,皇城司密档上面数十条匪夷所思的记载一一涌上心头,王虎更觉心惊胆颤。 明刀明枪的来,皇城司上下哪个也不怕啊!可鬼物这玩意... 着实没有任何降伏之道啊! “王大哥,你怎么了?” 许平见他神色怪异,关切询问一声,同时,一只手也已经悄无声息地搭在他大腿上。 “卧槽?不不不!许、许大人...” 王虎当时一个激灵,猛地就站起身来,脸上,更是挂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呵呵,大、大人啊,我没什么的,要不您,接着说?” 他陪着笑脸,跟着又冲众下属厉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王八蛋给老子追回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老子还没跑呢,你特么竟敢先跑?”王虎心中更是暗骂。 “是!”有三名统兵官当即面如死灰的领命。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大晚上的碰到这么些个玩意啊! 搞不好,皇城司这十几人都要搭在这儿。 皇城司的普通探事卒并不知晓鬼物的可怕,可他们作为中级军官,却是一清二楚。 造的什么孽啊! “大人,您接着说。”王虎又讪笑着冲许平伸了伸手,同时往后退了两步。 “哦,好。” 许平望着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此时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好家伙,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合着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结果这帮人就把自己理解成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唉!道理其实很简单。”许平无奈道:“因为,我用的并非人力么。” “啥?并非人力!” 以王虎为首,所有皇城司的统兵官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不是人力? 那就是鬼力了呗! 快饶了我们吧,大人! “那是什么?呵呵呵。”王虎都快掉眼泪了,眼巴巴望着许平。 眼前这帮鬼物只要一发作,自己这些人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么紧张干什么?”许平都有些无力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用的是法术!” “哦,是法术...”王虎等人完全心不在焉,一个个的只低着头就有如待审判的小羔羊。 可等反应过来,顿时一个个又抬起头,面面相觑: “啥?法、法术?” “大人,您是说,您所以能实现突然变出东西那些神技,其实是源于法术?而不是,别的什么?”王虎心中镇定了不少,甚至已壮起胆子又重新坐回许平身旁,小心打量着他。 “昂,当然了!不然呢?”许平没好气瞪他一眼:“你们是不是还把我想成鬼怪什么的了?” 说着,他一下将左手高举半空中,霎时,从虚空中又掏出来一贯铜钱,“啪”一声就拍在席案上: “看清楚了没!这叫做,‘搬运’!” “哦...” “原来是这样!” 此言一出,皇城司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王进等西军也是恍然大悟。 虚惊一场,闹了半天原来竟是“搬运”! 在这个道教昌盛的年代,他们对道门之中一些神乎其技的法术也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从千里之外便能将物品凭空取来的这份本事,他们不少人也听说过。 这本事虽然也足够骇人、足够厉害吧,可到底比鬼怪之类要亲民太多了。 不过被人一语说中心事,王虎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只故作坦然地干笑道: “呵呵,大人啊,您这不是说笑了么?我们怎么可能把您想象成鬼怪之类呢?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再说了,世间又岂有那种东西?我们一身正气又怎么会怕?”他说完,还冲着周围统兵官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对!简直就是胡扯至极!大人怎么可能是鬼?” “就是,谁要敢说许大人还有众兄弟们是鬼,我第一个不答应!” “不错!别说说出来了,但凡有敢那么想的,我都一定上去跟他拼命!” 一众皇城司统兵官纷纷信誓旦旦保证,有人甚至抽出了腰刀。 “不只如此了。”王虎更是一脸正色: “大人,不怕跟您说,纵然是真的有鬼来了咱们也不怕,有我王虎在,谁敢伤大人您一根汗毛?” “呵呵,真的?”许平则玩味地望着他一笑。 此时远方,似乎正隐隐有匆忙而凌乱的马蹄声传来。 更主要的,许平留意到丛林间,正投射来一股不断晃动的“诡异”红色光束! 王虎并没留意到这些,仍沉浸在自己的英武里: “大人尽管放心,有什么?不就是些个山间野鬼么?呵呵,有本事让他们出来试试?咱们比划比划!” “大人,不好了,快跑!快跑啊!前面也来鬼了啊!” 却在这时,本来方才派出去追人的那三个,还有最早跑掉的那个统兵官火急火燎地又跑回来了,一个个带着哭腔冲这边高喊。 “卧槽?神马!”王虎刚才还一副大气凛然,一听这话,尤其看到那诡异的红光,当时一屁股又墩在了地上。 第296章 孤勇 “那,那是什么!”王虎扒着桌子,瞪着恐惧的眼睛望着那漆黑密林中越来越近,仍在不断晃动着的诡异红光。 那红光似乎极具穿透力,光束由远而近呈发射状,照射到这边,已经把席案周围好几人的脸庞也照射的红彤彤! 不只他骇然,王进等人也禁不住各个惊惶,如临大敌地抽出腰刀展开防卫。 鬼怪这玩意在这个时代深入人心,别看在场所有人除许平外都是见惯了生死厮杀,哪怕刀砍身上都不会皱下眉头的,可面对这些未知而神秘的玩意,他们不少人仍惊惧地双腿打颤。 “咳,好了,不要那么紧张。”许平这时却淡然站起身:“是自己人来了。” “啥?自己人?”王虎扒着桌沿抬头望着他。 “恩,你们皇城司配给我府上的下属。”许平淡淡回道。 “不可能!我们司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人和怪物!”王虎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能发出如此诡异而持久红色光芒的,必是传说中的吸血恶魔无疑! 而且怕得是老祖级的。 “怎么不可能?”许平翻个白眼:“我说是就是!那发红光的东西是我配发给他们的,叫做手电筒。” “啥?手、手电筒?”王虎和不少人都眨巴着眼睛。 “行了,这会儿跟你们也说不明白。”许平没好气道:“待会再解释吧,都把腰刀收起来。” 他说着一把就将王虎先给薅了起来。 跟着,大步流星地朝那红光光束的方向便迎了上去。 “大人,不可!” “大人,万万不可啊!小心啊!” 身后王虎、王进等人焦急无比的呼喊声传来。 可喊归喊,多数人没敢跟上来。 “靠!你们特么光在那喊,倒是真有两个人上来保护我啊?”许平暗自摇摇头,不免鄙夷。 不过西军众兄弟也当真给他面子,停了好一会,终于有胆大的挺刀冲上来,直接挡在他身前。 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两个。 “哒哒哒。” 马蹄声终于冲到近前。 “大人快跑啊!再不跑真来不及了!”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马鞍上的四个人带着哭腔,可一看眼前的阵势不由一下都愣住了,纷纷勒住马缰: “卧槽?什么情况啊?刚才不是老远就喊话让你们都跑了吗?这怎么还一个个在这傻愣着呢?你们都不怕鬼的吗?” “尤其站在最前面这位大人你就更过分了,还背着个手,跟踏马真事儿似的!现在是逞英雄的时候吗?” “有对人家鬼最起码的尊重吗?” ... “大人!现在情形万分危急,何以还不展开行动啊!”马鞍上一名统兵官俯下身子焦急地问向许平和不远处的王虎。 他心中惧怕之下,愣是没敢跳下来,以确保第一时间好跑路,尽管这失礼之至。 王虎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踏马老子也想跑啊!许大人不说没事吗? “是自己人,何须惊惶?”许平依然背负着双手,站在两名西军之间。 他前面的两名西军却明显腿肚都在打颤。 “卧槽嘞!”那四个统兵官当即无语,大大的无语:“文官是真他妈麻烦!多少正事和良机都被这些迂腐又极好面子的文官耽误了!” “大人!这当真不是儿戏!鬼物凶猛,后面红光大盛,明显是厉鬼无疑!还是快跑吧!咱们没必要跟鬼物硬刚。” “对,方才我们和鬼物遭遇的时候,它那红光就一个劲打在我们身上,老吓人了!” “而且我还听它嘴里好像一直呼喊着什么,好像是要我们别跑,傻子才不跑,明显是在对我们追魂索命啊!” 四个人一个紧接着一个,个个语无伦次地劝说着。 “恩...”许平长长闷哼口气:“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无须惊惶,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大人顶着,没听到?” 他一字一句盯着面前四人。 “靠!”四个人一看这阵势当时也是心头火起:“你顶个屁啊!就你这身板能顶个毛?”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反正你挡在最前面,要死也是你先死,别说我们没劝你!” “自作孽,不可活!” 四个人各自心里想着,可面对许平的强势也只有屈从,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说这大了还不只一级。 “既如此,属下遵命!”四人齐齐冲许平一抱拳,各自打马便窜到了后排阵营。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愈发紧密的传来,红光也越来越近,强度越来越大。 在场所有人除许平外各个盯着漆黑的密林眼睛瞬也不敢瞬,大气更是不敢喘。 “大人,待会只要许大人一倒,我们就赶紧上马逃命啊!”方才四名统兵官中的一个拉扯着王虎小声道。 “说什么呢!”王虎立即怒视他一眼:“许大人不只是我,更是我们家大人的好友,岂能如此没有义气!” “待会怎么着也要吆喝上两声,知道吗?要许大人在弥留之际感受到我们的情义,让他在死去的那一刻不至于心里太过孤单!” “是,属下领命,大人仁义!”那统兵官当即正色回应。 事实上在他看来,王虎能做到这个地步,着实已非常难得,也实在已经真正做到了“舍命陪君子”! “统领,看样子是真的来了,待会我们怎么办?”王进身旁的一名西军锐卒此时也在询问。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誓死守卫许大人安全,尽管他现在的做法可谓非常愚蠢,可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我们既然职责所在,那没的说的!” “统领的意思是?跟鬼物干?” “干!那鬼物只要一现身,我们就冲上去!” “好!” “就算是许大人不幸死了,我们也陪他一块死,为许大人报仇!” “好!报仇!” 那锐卒说着狠狠啐了一口,又冲两边所有锐卒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各自握紧手中长刀,做好了与鬼物拼死一搏的准备。 “统领,出现了!” 陡然间,那锐卒目光一凝,瞪视着突然自密林中冲出来的一匹健马低喝一声。 “杀!” 王进也早已瞧见,率先一跃而起,直接跳过长桌,朝着那匹马,还有马上那看不清样貌的怪物径自冲去。 “杀!” “杀!” 剩下的所有锐卒也霎时间同时挺刀跃上长桌,气势汹汹地朝面前鬼物扑去。 第297章 亡命天涯 “所以大人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在等的,就是薛奇?” “鬼物”已经降伏,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许平、王进、王虎和薛奇四人正聚在长席一角,刚刚坐定,王进便问道。 “对。”许平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们四人能听到:“我在要他帮我查一件事。” “什么事?”王进和王虎齐声。 “真人和假人。” “真人假人?”王进、王虎两个面面相觑,又不禁哑然失笑。 这算什么调查? 王虎一边笑着,还一边大有兴致地把玩着薛奇带来的那个红光手电筒,看的出来,这家伙充满好奇。 “楼里的江雪薇,的确是假的!” 那边,薛奇却已经极为肯定道。 “恩,料到了。” 许平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乍一听这个消息,心中还是猛然震动一下!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究竟是如何实现的? 即便是以后世的技术要想完全复刻出一个相同相貌的人来,也很不容易吧? “现在三更天还未到,你已经出来了,是不是已经查到真正雪薇的下落了?”许平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薛奇。 他在出城前已经与薛奇约定好,如果三更天以前薛奇能探到真正雪薇的下落,则直接出城来与他相见。 否则,留在城里。 “是,但是我并不敢肯定。”薛奇如实道。 “什么肯不肯定的?哪怕有一成的几率也要去试啊!”许平声音都有些着急。 “那个姑娘,有可能被李成他们送往大名府了。” “李成?大名府的李成!” 许平还没回话,王进已经站起身来。 声音中既有惊奇又有愤恨! 他此言一出,在其身旁的几名西军锐卒也霍地站起,人人面色不善! “大名府李成”这个名字他们记得可谓非常清楚。 前段时间在樊楼顶层冲撞老相公的就是这个人,当时虽然也有什么苍龙义社,但闹的最欢、最嚣张的就是这个什么兵马都监。 而且最先将老相公和西军这帮人告到大名府的也是他,导致后来老相公直接被开封府的衙役团团围困在包厢里。 甚至,当时有几名弟兄还要被开封府拉去问斩!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许平目光冰冷。 “就在今晚,现在的话,应该是刚刚出了陈桥门!”薛奇推算着时间。 “好,那没得说的。”许平面色森然,意思很明显。 “大人...”薛奇有些欲言又止,可还是说道: “这件事因时间仓促,究竟他们押送的那三驾马车里面是不是雪薇姑娘,我也不敢肯定,而且他们打的是‘太师府家眷’的名头,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会不会...” “不,里面八成应该就是你们想要寻找的那个姑娘!” 这时,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王虎却忽地肃然道。 “哦?”另外三人都奇怪望着他。 何以如此肯定? “有些事情小奇不知道。”王虎看了一眼薛奇方道: “皇城司的密档里面,记录了当朝每一位地方大员的个性、嗜好,这些都是散布于各处的探事卒长年收集得来的。” 薛奇听到这里一下明白了,自己级别不够,还无法接触到王虎所说的这一级密档。 而王虎之所以能这么肯定,那一定是掌握了别人很难知晓的,有关梁中书的一些黑料无疑了。 果然,王虎忽然又问许平道: “许大人,你所要寻找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年龄约在十五六上下?” “是。”许平沉闷应一声。 “相貌可人?” “是。” ... “好了,你别再问了,我知道你的依据是什么了。”许平突地便打断王虎。 他娘的! 从王虎这一连串问题中,许平一下子就能明白过来,合着梁世杰那货活脱脱就是一个妥妥的“萝莉控”无疑啊! 而且还必有处女情结! “他娘的!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没想到暗地里如此猖獗猥琐,强逼民女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好你个梁世杰!”许平心中愤恨不已,心潮激动。 这次要是不招惹到自己身上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直接把主意打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如何能够甘休! “那意思是不是也就是说,在没有到达大名府之前,雪薇姑娘暂时都是安全的?”薛奇这时忽而问向王虎道。 “对!”王虎很是肯定: “最近东北方向的探事卒有回报,说是掌握了一些梁世杰在当地强逼民女的证据,而且似乎他把那些民女都集中关押在某处地方,那里也就是他的安乐窝了,李成在没有将人送到那里之前,是万万不敢...” 他没有说下去,但任谁都明白。 “那还等什么!现在我们就去把小姑娘给救回来!把李成那厮的一帮人也一并给杀了!”王进虎目一瞪,虽然隔着斗笠,可在场所有人还是顿感一阵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数年的边关生涯,他本就身具的血性也已经被激发出来很多,有时,甚至都收不住。 “师父,万万不可!”薛奇却忙出声制止。 “有何不可?”王进瞪他一眼。 “且不说那李成是朝廷命官,就算袭杀他手下的大名府军卒那也是重罪!何况他们都是蔡太师和梁中书的亲信,此事一出,师父你们,怕是也真要就此亡命天涯了!”薛奇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师父,声音里都近乎哀求。 “薛奇说的不错,要救人,也不可如此鲁莽。”许平尽管心潮汹涌,可这会稍稍冷静下来还是道。 “对,而且马车里面究竟是不是江雪薇,现在我们也不能十分确定,如果...里面当真是太师府的家眷呢?”王虎也出言劝阻。 这也就是王进那么说,不然换做其他人,不要说是去做,但凡敢把这话给说出来,在场十几名皇城司立刻都能把他给抓起来,而后投入大狱! 王虎的话音一落,现场立刻又陷入一片沉寂。 这事情着实有些不好办,情报既不准确,对方背后的势力可以动天,过分用强又会产生极大的反效果。 然而... 时间终究在一点一点流逝,这样就意味着再不拿出办法,有可能载着江雪薇的那驾马车,也越走越远了。 “不如,我们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所幸,稍稍停了片刻,许平忽地沉声道。 第298章 尽入画中 “这个,怎么说?”薛奇三人都在望着他。 “要想稳妥将那丫头救出来,需要我们在座诸位朋友通力合作。”许平扫视众人。 “许大人你就说吧!怎么安排?我们都听你的。莫说以我们的交情,就算是冲着李成那厮有可能从东京城掳走妇女,我们皇城司,也绝不能坐视不管!”王虎神色肃然,口气中更满是愤恨。 “好!我们这样。”许平眉头轻皱: “先由王统领带人假扮匪徒,在半路上将对方劫住,而后,直接抢下那三驾马车! 李成虽说是大名府的兵马都监,可据我所知,他绝不会是王统领的对手!” “哦?大人何以得知?”薛奇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不由奇道:“难道大人以前跟大名府方面的人有过交往?” “咳。”许平为之一塞。 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水浒传》行吗? 同为大名府的兵马都监,李成的实力是不如同僚大刀闻达的。 而闻达,虽能和林冲打上几十回合,却终究不是林冲的对手。 至于王进与林冲么,至少半斤八两绝对是有的,甚至,王进的实力还要比林冲强一些! “我自然是有获取信息的渠道,不要在意这些。”许平现在也懒得多费唇舌,只轻描淡写带过。 “哦...”众人也不再问。 毕竟人家连“搬运”都会,区区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说正题。”许平认真望着三人:“见马车被抢,李成他们定然会拼死相搏,可王统领还有众兄弟千万记住,万万不可伤了人命!” 王进点点头,方才自己的宝贝徒弟薛奇说的很对。 当真杀了官军的话,自己这些人真要就此亡命天涯,躲藏终生了。 这里是京畿重地,犯下这等大案,朝廷零容忍,定会全力搜捕! “好!”他答应一声。 “不过即便将马车抢回来后,也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哪怕,里面真的有江雪薇。”许平又沉声。 “为何?”王虎不由发问。 既没伤了对方性命,又把人抢回来了不是很好吗? “他们打的是太师府家眷的名头,哪怕王统领他们成功得手,并将马车带往别处,蔡京他们依然也会以此为由头,大肆搜捕,到时依然是个麻烦。”许平解释。 旁边三人一听顿时点头。 的确,你说救出来的是被掳妇人,谁能给你证明?蔡太师硬说是自己家眷,又当如何? 何况王进等人带着三驾马车目标终归太大,不易隐藏,就算后面将马车里面的人悄悄放了,江雪薇好说,可其他人,难保不会泄露风声。 到时只要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要想抓到“元凶”王进他们,并不难! “那要怎么办?”王虎又问。 “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许平继续解释:“李成他们是蝉,王统领他们是螳螂,而黄雀么...” 他望着王虎。 “哦...”王虎一拍脑门,似乎有些懂了。 “到时王统领他们将马车抢到手后,第一时间便会将车帘之类拆掉,那么里面究竟是什么,一眼可知。 但不论里面是什么,你们皇城司的诸位弟兄,也都要于此时‘恰好出现’! 后面问起的话,只说为了搜捕弥勒教逆党刚好巡逻至此即可。 随后,更要与王统领他们认真打上一架,直到将他们杀散为止。 再后来么...” “我懂了!” 王虎一下挺起身,满是敬佩的望着许平: “不论里面是什么,到时我们均可以顺利解决!” 他目光灼灼望着许平: “如果里面当真是太师府的家眷,没的说,我们冲散土匪,那是大功一件! 而如果里面是江雪薇还有其他被掳女子的话... 那我们更可以人赃并获一举拿住李成,将他押回京师,将这件案子彻底给坐实了! 到时,即便有蔡太师出面也根本不好使,因为掳掠妇人,这可是重罪!依律,必会被处以极刑!” “不错,正是如此。”许平的脸上终于稍微有了些笑意,嘴角轻轻一勾。 “哎呀!大人!你这,高,实在是太高了呀!”王虎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挑大拇指。 “大人,神机妙算!”薛奇和王进也齐齐拱手,满是叹服。 “好了,不说这些。”许平一摆手,马上又道:“说正题,王大哥,从陈桥门出发到大名府,中间有什么比较容易行事的地方么?” 王虎自然知道他所问的这“容易行事”指的是什么。 “有!从陈桥门向东北,必要经过长垣县,那里也属于开封府管辖,可已经是开封府最北边,过了长垣,便不再属开封府地界了。” “哦。”许平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以王虎的身份,平时主要的负责区域自然是开封府境内,若出了开封,再让王虎他们说是什么“巡逻至此”,显然就有些胡扯了。 巡逻至此?那你们何不直接巡逻到大名府甚至辽国呢? “而且。”王虎又补充道:“长垣县境内尤其多丘陵密林之类,在这种下手,最合适!” 他越说声音越低。 不过许平却听的眼前一亮,轻轻一拍桌案笑道: “好!那我们便将地点,选在长垣县!” ———————————————— “哎呀!兄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咱茶室来了一位大人,已经等了你许久许久了呀!” 许平带着两名锐卒刚刚走近沉香楼,门口的胖哥金万福远远见到他就赶忙迎上来。 “哦?”许平也已经下马,笑问道:“可是于德龙于大人?” “正是他呀!”金万福声音都有些焦急:“茶都喝了有七八壶啦!” 他以前也是做大买卖的,城内响当当的珠宝大王,曾接触过的达官显贵自然不少。 跟于德龙虽然不熟,可到底也知道人家是堂堂礼部二把手! 更重要的是什么? 那是许兄弟的顶头上司啊! 如此怠慢怎么得了? 更要命的,听那意思还是两人本来约好来的,可现在倒好,硬是足足把人家晾了有三个时辰! “好了好了,没事,走吧,进去会会他。”许平却洒然一笑,举步进门。 “这...” 金万福一瞧这架势,暗自摇头: “许兄弟到底年轻啊!还不懂得这官场的险恶还有为官之道。” 他暗自叹息: “做官可不像从商那么随意,最忌讳的就是目无长官,怎么说里面也是顶头上司,随随便便就能给穿个小鞋什么的,怎能如此懈怠随意?” 他这么想着,却无可奈何,只能随着许平进门。 事实上他的焦急不无道理。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于德龙大人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在隔间内不耐烦的来回踱步不说,还骂哭了好几个店员! 心态早就绷不住了。 “你家大人到底还来不来!啊?不来就提前说一声!这样一直让我等着是何道理!” 隔间内,于德龙正铁青着脸训斥。 他的旁边,是一个店员小姑娘在那儿垂着头抹眼泪,于大人官威之下,她吓得瑟瑟发抖,心中更是委屈万分: “我们老早就说‘大人不然您就不要等了,先回去吧’,可是您自己非要在这等啊!怎么能怪得着我们?” “你也不用在这装可怜!” 于德龙看着小姑娘那样子心里更来气,口气也更加严厉: “谁不可怜?老爷我就不可怜了吗!啊?如厕我都去了有二十多回了!茶叶也换了七八次!喝水都给我喝吐了!” “有你们这样的吗?老爷我,我到哪儿去,受过这种待遇?” 他说着说着竟然还带起哭腔,到后来竟然直接哽咽起来了。 “啥待遇啊?”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第299章 奇事 “哎呦!许大人,您、您回来了?” 于德龙本来还满脸愤懑,可一听这个声音当时就是一愣,跟着转过身就换了副面孔: “哎呦,大人,我就说呢,您很快就能来,这不刚才这些小姑娘还哭着喊着想出去找您呢,马上被我给拦下了。” 他已经搀住许平,一脸正色: “我说‘找什么找’?对不对?我在这多等一会儿又能怎么样?许大人您日理万机的,这不是耽误您事儿吗?” “蛤?” 跟在许平身后的金万福还有一旁那个小丫头当时就愕然: “这什么情况?变脸也太快了吧!刚才不还怒气冲冲的吗?” 尤其金万福心中更纳闷: “于大人不但没训斥许兄弟,竟然还满是奉承?这是何道理?确定你们俩的上下级关系没处错?” “哦,是这样啊?”许平也不拆穿他,只任由他扶着坐在茶桌旁,轻笑道: “那我刚才要进门的时候怎么还听于大人你说‘待遇待遇’什么的呢?是我们这沉香楼哪里招待不周吗?要是的话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呀!我好处罚他们。” “阿,不不不!”于德龙本来也要坐下的,一听这话立马就弹了起来,连连摆手: “大人您说哪里话?这怎么可能?就咱楼里的服务要是敢说第二,那汴京城内没人敢说第一!谁要是敢瞎说,我于德龙第一个不答应! 要我说,到了咱楼里以后那就是一个‘宾至如归’,就好像回到家一样啊! 别的不说,在您来之前,那茶都把我给喝美了。” “哦?呵呵,看来大人很喜欢我们楼里这茶喽?”许平似笑非笑望着他。 “那当然,清香、地道!那叫一个上档!”于德龙一挑大拇指。 “行,那大人,来来来,咱俩再喝点。”许平说着亲自抓起茶壶就往于德龙面前的茶盏里灌。 “不不不,大人,那个,啥,你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还是...”于德龙吓得赶忙抓住许平的手,又再坐下:“咱还是先到‘那边’去吧?” 他压低声音,一个劲地冲许平使着眼色:“到了那里之后,咱们听着姑娘们唱着小曲儿,然后一边品着香茗,那不是加更惬意吗?” “哦,这样,那也行。”许平心中暗笑,放下了茶壶,本来他也只想逗逗这于德龙的。 今天要人家等了足足有三个时辰,事实上他里也过意不去,三个时辰啊,足足相当于后世的六个小时! 还有就是于德龙这家伙么,平素在礼部就是个大混子,整天混天聊日的,除了正事不干以外,其他什么都干,当然,并不作恶。 对这样的人,许平并不反感。 现实的问题是,要想每个人都忠肝义胆、鞠躬尽瘁的,那怎么可能? 说于德龙是“大混子”不假,可事实上,在礼部,最大的混子恰恰就是许平自己! “金总管啊。”许平这时已回过头呼唤一声。 “大人。”金万福晃动着身躯就近前。 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俩配合的一向很好。 “今天楼里招待于大人的姑娘们都辛苦了。” “恩?”许平刚说完上面那句心里就不由一动:“这特么,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似的。” “咳!”他轻咳一声:“那个,今天做的都很好,充分展现出了我们沉香楼的良好风貌,这样,待会每个人都赏赐五贯钱当作奖励,全部记在我账上!你去办一下吧。” “是,大人。”金万福忙领命。 旁边那个小丫头一听这话本来还眼圈红红的,忽地一双秀目中也绽放出了耀眼的神采。 “许兄弟不愧能把沉香楼经营好,御下也有一套啊。”金万福转身去往柜台走着,心中暗叹,又有些惭愧:“他知道今天楼里的丫头们受了委屈,就用这种方式来慰问她们。” “许大人啊,你这倒当真,对自己楼里的下人们都甚是关怀呀。”于德龙见到这一幕也由衷感叹。 “跟着咱混口饭吃的,哪能亏待了人家,是不是?”许平轻笑一声望着他。 不过马上又起身:“好了,于大人,你不是说要去那什么,‘龙’什么的吗?那咱就去吧。” 他来宋朝这么久,还不曾去过正儿八经的青楼,今天由于德龙这一看就是老油子的家伙带着去领略一下也不错。 “是‘龙玉苑’。”于德龙也站起身,谄媚地冲许平笑道。 “哈哈哈!好,龙玉苑,走。”许平说着,当先迈步而行。 “大人,他们俩...”俩人刚刚一块走出沉香楼没几步,于德龙一扯许平衣袖,看了看后面道。 “恩?他们?怎么了?”许平回头一看,知道他说的是那俩锐卒。 不过又马上醒悟,便走到那两名西军面前道:“好了,弟兄们,今天辛苦诸位了,你们先回许园吧,如果不认识路的话,待会就和金总管他们一块回去,不必跟着我了,我和于大人有一些事情要办。” “大人,可是...” “没事的,我心中有数。”许平淡然道:“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回去。” “这...”两名锐卒还在犹豫,可终究还是冲许平一拱手:“那好吧,大人。” 有些机密公务他们一直跟着,可能确实不方便。 “嘿嘿,就是嘛,这种事情再带着俩护卫到底还是太碍眼了。”于德龙在后面看着两名锐卒的背影笑道: “何况龙玉苑的规矩向来也不许跟班进场的,只能守在外面,不过许大人也不用担心,龙玉苑嘛,那些护院可向来都是以凶狠闻名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咱乐呵完之后呢,自然也有他们的人送咱们回去。” “哦,还有这种服务?”许平一听倒来了兴趣,转过身笑道:“看来这龙玉苑为客人想的倒还真是周到呀!” “那当然!”于德龙得意道:“龙玉苑在这个行当里可是名副其实的翘楚,有多少达官显贵还有贵夫人们都时常流连于此,不多请些武艺高强的护院那怎么能行?” “恩?”许平听的不由心中一动,慢慢走了几步来到于德龙面前:“你刚说啥?贵妇人?她们也有这种爱好和需求吗?” “嘶!”于德龙充满惊奇的看着他:“不是吧,大人?您没跟下官开玩笑?她们才是真正的主力啊!” “啊?” 许平这下更奇了。 还有这种奇事? 第300章 湖间飞玉楼 带着好奇,许平由于德龙引领着,从御街旁一条小巷子钻进去,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处小型人工湖的所在。 路上许平又问了好多,可于德龙闭口不答,只说到了便知。 看着眼前的小小湖泊,许平也不由感觉胸中一阵畅快。 在这繁华喧嚷的京师,有这么一处所在,倒当真是喧闹当中的一点宁静。 不过这里说是湖,可实际上也当真不大,最多看起来算是七八个池塘合起来的样子。 可令许平眼前一亮的,尤其是在那湖中央,竟赫然有一座湖心岛! 小小的岛上,还明显有一座富丽堂皇的院子,院子中心,则是三座挺立而起的阁楼! “这里便是了。”于德龙直走到湖岸旁方顿下脚步,转身笑吟吟对许平道。 “噢,看不出,这些青楼女子的心思倒还当真别致的很啊。”许平在岸边眺望着那些阁楼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是一笑赞叹。 “青楼?” 于德龙神色明显一愕,又一阵苦笑:“大人啊,您是当真不知?” “不知什么?”许平奇怪。 “不知这龙玉苑到底是怎样一个美妙的所在吗?” “不就是青楼嘛!里面有很多好看的美娇娘?”许平不以为然。 说破了天也就是这么一个销金窟、无忧洞嘛。 “非也、非也!呵呵...”于德龙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大人平素还是太正派了,不过没关系,总有第一次嘛,下官荣幸,带大人这次彻底放飞一下自我!” “卧槽?”这话传到耳里,着实令许平打了个激灵。 这么直白的吗? 他之所以同意随于德龙前来,也不过就是想出来见识见识,其他的,的确是没想。 可于德龙都那么说了,他倒还真想看看这龙玉苑里都是些怎样的国色天香。 “恩,既然如此,可这小岛怎么过去啊?看着还离的老远呢?”许平望着远处的小岛还有周围静谧的湖面问道。 “大人别急。”于德龙一笑:“自有人来接应。” 却在这时,果然。 远远可见那小岛当中的院门打开了! 跟着就有几个壮汉模样的人从中走出来。 再有一会,从小岛的后面,又驶出来一艘画舫。 那几个壮汉跟船上的人打声招呼就跳了上去,那画舫便随即向岸这边驶来。 许平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 他明白过来,估计是院中阁楼上有专门负责了望的人,当看到岸这边有顾客时,便会通知护院前来接应。 画舫不一会儿驶近,船头上正抱臂而立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威武汉子。 那汉子在见到于德龙那一刻脸上明显露出丝笑意,不过随即又转为肃然。 “敢问客官,可是欲谱金兰?” 画舫停稳,那汉子抱拳冲向许平还有于德龙问道。 “蛤?”许平莫名其妙:“啥意思?逛个青楼还要先和你们护院结拜么? “然也!素闻龙玉苑内英杰聚集、卧虎藏龙,今日特来拜会!”于德龙却丝毫不慌,反而有模有样地冲那汉子也是一拱手,朗声道。 “好!志同道合方可共论短长,我这里有几句话还要请问客官。”那汉子依然客气。 “兄台请问。”于德龙也客气一答。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平君不平事!” “托身白刃里?” “仗剑龙楼中!” “一点浩然气?” “玉湖快哉风!”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一剑光寒龙玉楼!” “哈哈哈!好!好!果然是同道中人,二位请!” 那汉子听于德龙对答完当时爽朗一笑,便恭敬地闪在一旁,冲两人做个肃客的手势。 同时,画舫上一条连通岸边的梯道也早已搭了过来。 “好家伙!”许平听着方才两人的对话,又看着这阵势,当时就心中一阵感叹: “真行啊,别的不说,同是青楼,看看人家,这一开始就帮客人把仪式感给拉的满满的,难怪能成为汴京同行业的翘楚。” “啊,大人,您先请。”于德龙是丝毫也不会忘记自己和许平之间的关系,这时连忙请许平为先。 许平也不客气,当先跨上画舫。 “于老爷,您老今晚这是又有闲情了?小人方才隔着老远就认出是您了啊!”点头哈腰的看许平走过,那虬髯汉子再又恭敬地冲于德龙打招呼。 不过这回他脸上堆满笑意,和方才一照面时候的威武严肃简直判若两人。 “滚一边去。”于德龙笑骂:“早认出是我还考什么暗号?不都对了多少回了吗?” “楼里规矩、楼里规矩,嘿嘿。”那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如果不这样的话被大姐头知道,那后果是很严重的,一定会重罚我。” 于德龙似乎很清楚这里面的东西,也只笑而不语。 “老爷啊,您带来的这位年轻公子是...”那汉子直等许平被其他手下招呼进了船舱,这才试探地悄悄问于德龙道。 “不该问的别问。”于德龙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也是你能打听的?只告诉你,给爷好好伺候着就是了,好处还能少得了你?” “哪能啊!”那汉子忙又一脸谄媚:“您这家大业大,大通号绸缎铺都开到第五家分号了,偶尔来乐呵乐呵那还不是九牛一毛?” “哼,算你小子识相。”于德龙明显被拍的很舒服,又笑骂一句。 跟着,随手又朝汉子扔了两块碎银,举步也进入船舱。 船舱内,许平已经在临窗一处坐下。 这里说是船舱,实际上说是被改造而成的一间小包厢还差不多。 整体很是宽敞,一应器具皆有,装饰风格尤其精致。 里面正点起几盏外罩粉紫色纱笼的蜡烛,再加上香料燃烧的加持下,阵阵异香扑鼻,身处其间,令人感觉很是惬意,以至有些朦胧与恍惚。 这是一种别样安宁的美。 许平靠坐在软榻上,看着静谧的湖面,听着越来越近的丝竹管乐还有欢笑声,不由闭上双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第301章 龙苑凤台 “大人啊,先不要着急,这船很快就能靠岸的。”于德龙这时凑了上来,坐在许平旁边。 此时整间船舱内,唯有他们二人。 “不妨事,这船做的挺静雅,就这么泛舟湖上也算不虚此行了。”许平笑道,端起一旁早已沏好的清茶饮了一口。 “这才哪到哪?”于德龙却很不以为然:“待会进了楼内才叫真正的人间天国呀。” “呵呵,于大人,常来?”许平放下茶盏笑问道。 这地方看起来消费应该不低,他想不到就礼部那么一个清水衙门,于德龙常来的话,是怎么支撑起这笔消费的。 “也没有,偶尔得到闲暇的话,会来此放松一下。”于德龙讪讪一笑。 他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这个问题,便又岔开话题道: “大人,待会进到里面之后,可能会有朝中其他的一些同僚,只不过我们就算认得,也只装作不认识便罢了。” “哦?”这话又令许平有些奇怪。 在古代上个青楼啥的不很正常吗? 好多自命风流的文人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比如本朝的柳永柳三变,因为和青楼女子关系处的太好,以至他死的时候还有一大群名妓前来哀悼呢,甚至听说还有一个为他殉情而死。 怎么到了这龙玉苑这里,一切反而诡异起来了呢? “好,听于大人的。”不过许平一向既来之则安之,好奇心也没有那么强,听于德龙那么说,也就含笑答应。 “宝船靠岸,恭请贵人下船。” 却在这时,岸上与船舱外先后响起两声吆喝声。 于德龙一起身,笑道:“来吧大人,靠岸了。” 两人步出船舱,许平举目望去,见到这近在眼前的静雅府苑后,心中还是不由赞叹一下。 方才在对岸的话只能隐约看到这府苑里灯烛晃映,可现在离近了之后才能看到,这雅苑四周都栽满了青青绿竹,还有一些别样的花卉,晚风袭来,阵阵花香扑鼻,整体的格调着实风雅极了。 “贵人,小心脚下。”这时一个遍身绮罗的迎客倌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正在岸边小心伺候着。 在他身后七八丈外,便是府苑正门。 那门不大,两侧立着两名看起来颇为貌美的侍女。 “贵人金安。” 两女见许平和于德龙走近之后,双双盈盈一拜。 “这地方,档次倒当真可以啊!”许平一边和于德龙向前走着,心中不由又是啧啧称奇:“单门外的侍女都这么美艳了,那里面的姑娘那还得了?” 主要给他的感觉,这两个侍女好像都有一股特别的媚态,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 “大人,每晚这个时候是龙玉苑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楼中行首彩儿姑娘,每每都会在这时为众客人们弹唱数曲,直至四更天方才罢呢,其中恩赏最多的客人,更可以进到彩儿姑娘的绣阁一近芳泽。” 两人边向前走着,于德龙边兴奋的介绍。 就见他双眼放着光,一说到这些时脸上竟然还浮现出明显的红潮。 “好家伙,至于吗?”许平看到这货的样子,不由心底暗笑。 “那就是说,可以与彩儿姑娘共宿一宿喽?”他还是问道。 “哦,不不。”于德龙忙否定:“不是的,彩儿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到绣阁中后,据说也只是把盏共饮,一起谈论诗词歌赋,聊聊人生啥的。” “哦。”许平点头。 原来如此。 那你激动个屁啊! “恭迎贵人,有请贵人登楼。” “恭迎贵人,有请贵人登楼。” 丝竹欢笑声已经近在耳畔,两人刚一迈进主楼,立即又是几声莺啼婉转的欢迎声。 这楼门口的几名侍女,其美貌与姿容,比之方才正门的那两个自然又要高出不少了。 可许平举目一望,还是尤其被这整座楼内的富丽堂皇与宾朋满座的景象所震撼! 楼内各处地方都燃烧着巨烛,一齐将这座三层楼宇的内部照映的亮如白昼! 单这些灯烛要是燃烧一夜的话,估计都要不少钱。 一楼大堂,更是看起来足足摆下不下七八十桌宴席,每席皆满。 而且每一张席面上都有不下三四名纤柔貌美的小姐随侍。 二层三层更不必说,雕梁画栋,包厢密布,且其间多以飞桥连接,那些桥中,甚至还有别出心裁的拱桥,看起来奇幻又充满韵致。 尤其引人注目的,还是门口正对着,沿墙而起的一座高台。 那台,直达两层之高,包括扶梯在内,地面全部以精细红布铺就。 高台的墙壁上,更悬挂着一幅绣工甚是精美的巨大红色绣毯,其间喷薄而出一字,正是一个“凤”字! 霸气、孤傲! 总体来说,这座楼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简单的“富丽堂皇”所能够形容的了,它所体现出的神采还有给人的感觉,怕是就连第一楼的樊楼都不遑多让! “哎呀!于爷,您老来啦!” 许平正负手观望间,从“宴席阵”中转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这老者见到他们便忙上前行礼招呼。 看其一身硬朗,面庞红润,尤其举止有度,穿戴不俗,显然也并非寻常角色。 “噢,常三叔,您老有礼了。”于德龙也拱手为礼,跟着便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许公子,今夜一齐前来喝茶听曲儿,可还有好位置么?” 他做着介绍,只将‘至交’二字,说的尤其重。 那老者何等人?立马明白。 “常三见过公子爷。”他冲许平又忙行一礼。 “老人家客气了。”许平还一礼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人家怕就是这间龙玉苑的大堂总管,也就是俗称的...“龟公”... 不过工作不分贵贱,他心里自然也不会因为人家从事这一行当就戴起有色眼镜。 人各有志,各擅其长嘛。 何况说,尊老爱幼,人人有责。 “呵呵,于爷,不怕跟您说啊,咱这二楼啊,刚好有一间正对‘凤台’的包厢空下了,那包厢的客人呢临时有事前脚走了,现在刚好空下,如果于爷有意的话...” “嗨!那还废什么话?”于德龙明显眼前一亮,大手一挥兴奋道:“就那个,还不快给我去办!” 第302章 于德龙的实力 二人在一个身姿绰约的侍女引领下,逐阶迈上二楼。 因为彩儿姑娘的献唱马上开始,有不少包厢的门已然洞开。 一路上许平有意无意观察,发现果然如同于德龙所说,这龙玉苑内的宾客,竟然果真非只男子,竟还真有不少女客! 而且一个个的衣着考究,举止雍容,显然,非富即贵! “这...”许平不由暗忖:“这个时代的女性难道也有一些奇怪的嗜好么?或者是...” 一时间,他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一闪过脑际,顿时令他浑身一激灵。 再看在前引路的那侍女妖娆的身姿时,就越发感觉有点恶寒了。 “两位贵人,望月轩到了,贵人请进。”走了好一段长廊,也经过许多包厢,侍女终于停下,娇滴滴冲两人盈盈一拜。 许平看着此“女”的样子不由打个激灵,于德龙却很熟练地随手扔给侍女几块碎银。 两人举步而进,就见精雅的包厢内那不大的小圆桌上,早已摆好了一席精致的酒食。 虽然并非山珍海味,可也着实称得上是珍馐了,在这个时段与友人小聚的话,想来确实比在樊楼之类大鱼大肉要强许多。 “大人请。”于德龙堆着笑,自己坐在侧首。 “于大人,这一席花费不菲吧?”许平也不客气,在正对门口的主位上坐下来,随口问了一句。 从这个地方望出去,果然,“凤台”全貌尽收眼底,当真可谓是极好的观赏之地了。 不过这里又并非最好,方才常三叔所说的此处“正对”凤台,其实不然,这间望月轩是与凤台斜向相对的,真正与之完全两两相对的,是在左侧隔壁。 左侧那间包厢的门一直紧闭,里面是什么人不得而知,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更有财势的显贵无疑了。 许平出来不过是长长见识,对位置之类倒一点也不在意。 “不多不多。”于德龙听问一笑,忙给许平先斟上一盏酒才道:“总体花费的话,算上我们二人今晚在此过夜的费用,大约是四百贯。” “噗。” 许平刚把酒盏送到嘴边,一听这话,当时差点把酒又给吐出来。 “多少?”他放下酒盏瞪着于德龙。 “四百贯啊。”于德龙眨巴着眼。 好家伙,合到后世十二万啊! 许平心中计较着。 倒不是说他出不起这钱,他现在的身家足足有百万贯以上,问题是,今天是于德龙请客啊! 这货方才说出这笔费用来简直如同九牛一毛,这就太匪夷所思了! 为官一段时间,许平对大宋官员的俸禄那是很清楚的。 像他自己这个员外郎来说,每月俸禄不过30贯,赵官家因他是所谓“仙家子弟”,每个月多开出了70贯的工资,所以,实际到手是100贯。 而像于德龙这个侍郎,每月满打满算不过也就是两百贯的俸禄而已。 也就是说,今天这一趟花酒喝下来,顶他两个月的工资! 关键这货还经常来! 气不气人?意不意外? 谁给他的勇气! 平常的日子都不过了嘛? 主要就算平时不吃不喝好像也经不起他这种模式的消费啊? “大人是不是觉得下官生活过于奢侈了?”于德龙似乎瞧出了许平心中所想,又给他斟满一杯问道。 “于大人,你今年年龄也不小了吧?”许平却并没有动面前酒盏,而是忽而正色望着他。 “阿,四十有余。”于德龙放下酒壶回禀。 “唉!咱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吧?”许平满是悲悯望着他,口气却忽然温和许多:“家中可有孩子?” “蛤?”于德龙抬头,莫名其妙,不知道许平为什么那么问,讪讪答道:“有啊。” “男孩还是女孩啊?” “阿,有一女,年方十三,姿容么,甚美,性情又温柔娴静,阿,许大人您...”于德龙眼巴巴望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中也带起说不出的暧昧之意。 “恩?” 许平被他这眼神却瞧的有点不自在了。 “卧槽?该不会想到那里去了吧!” 他心中一阵恶寒,忙道:“咳,那个,于大人,我的意思是说,就算咱家是女孩子,那也总得为她以后着想不是么?总得婚配嘛,是不是?可如果老兄你老早就把家底给败光了,那以后孩子该怎么办?” 他的潜台词就是:那长大了还婚配个屁啊! “哦...”话听到这,于德龙总算是明白了。 合着许大人是担心自己总这样出来喝花酒,家里资财会支撑不住! 嗨! 想明白了这一节,他心中既有感动,又略微有些失望。 感动的是,官场之中,特别京官群体之内,哪个不是以奢靡享乐为荣的?愈奢靡、花费的银钱愈多,那代表的就是愈有实力,愈有面子! 可许大人呢?首先想到的却是下属...阿,也不对,就是同僚背后的家庭! 至于失望么,那就是如果自家姑娘当真能找到许大人这种夫婿的话,那才当真是一生富贵安稳都不用愁了。 不过,可惜,没那个命啊! “唉!”于德龙不由心底暗自长叹。 可随即又正色冲许平拱手道:“大人厚意,下官铭感于心,不过...不怕跟大人说,嘿嘿...” 他又是一笑,随即却身子一挺:“莫说下官这一个月来他个两三次,就算是每日皆来,又能如何?下官的家产,又如何会支撑不住!” “呦?” 他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可着实比在礼部时候的谨小慎微有男子气概多了,也着实引得许平都很是诧异。 这么有自信的吗? “呵呵!于爷乃是大通号绸缎铺的三老爷,大哥二哥皆是京师商贾中的风云人物,整日纵情享乐都有花不完的钱,区区这几百贯又算得了什么?于爷,真乃有福之人呀!” 却在这时,本来就一直敞开着的包厢门口,忽而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许平举目一看,却是方才楼下的大堂总管——常三叔。 “三叔哪里话?”于德龙却并不意外,只有些得意的看着来人。 不过随即又面色一板: “怎么说话呢?在许公子面前怎可如此托大?成何体统!” 他说着,口气都变得十分严厉。 “阿,是是。”常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拍到了马脚,点头哈腰地快步走了进来。 事实上他也是没想到,这跟随于三爷来的这位年轻人,竟然能让三爷恭敬到如此地步! “说吧,有啥事?”于德龙没好气瞪常三一眼。 “阿,那个...”常三已经到了圆桌近前,弓着腰,却有些难以启齿。 “说!”于德龙更加不耐烦。 “于爷,方才订好包厢的那位客人吧,他,他又回来了!” “你说什么?” 第303章 又见慕白 “我说常老三。”于德龙这次干脆连“三叔”也不喊了,满面寒霜道:“你什么意思?他又回来了,难不成我还得再把房间让给他不成?” “阿,不不。”常三见于德龙动了真怒,忙惶恐道:“小的绝没那意思,只是...只是那位公子爷他着实不好得罪呀!” “放屁!”于德龙这次更怒,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他不好得罪,我们就好得罪了?我说常老三,你今儿是不是上工以前喝多了?如此分不清轻重?” 许平听的也是在一旁眉头一皱。 他倒是不在乎位置,可也绝不代表着三言两语就能打发。 本来进来时这包厢明明已空,那么就算之前那人回来,识相的话也应该另寻他处才是。 怎么还又盯着这间包厢不放呢?这不存心找不痛快吗? “你出去跟那什么公子,那个小子说,这包厢我于某人定下了,他不服气,就让他来找我!”于德龙这会儿倒当真显得豪气干云,说完就又霸气坐了下来,口气完全不容置疑! “这...好吧,三爷,那我这就出去跟那位公子说。”常三擦一把额头的汗,暗自叫苦。 这事儿也怪自己办的太心急,只想着讨好于德龙了,却忘记那位公子所说“有可能还会回来”的话。 “不必了!” 却在这时,就在常三唯唯诺诺刚要退下,门口忽地又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许平感觉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循声一望,不由眼前一亮。 就见出现在门口的那白衣俊朗的青年,不是那晚参加许园之战的方慕白还是谁? 方慕白,青龙分社的云堂堂主,年纪虽轻,据说一手剑法却迅捷绝伦,相当的有造诣,而且为人洒落不羁,颇有几分古之游侠的风采。 那晚方慕白虽也带领云堂众人参加了战斗,可从始至终,他们云堂中人却无一动手,加之此人似乎颇有几分傲骨,因此许平印象很是深刻。 后来还特地要金万福对此人来历打听了几分。 “就是你小子?”于德龙见到门口突然出现的青年人,当时就拍案而起,怒目以视。 不过当见到他手中握着的长剑时,还是不由感觉后背有些凉飕飕的,咽了口唾沫,气势一下子又降下去不少。 方慕白对于德龙的叫嚣丝毫不加理会,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唯独只是在扫过许平时,不由也一下顿住,眼睛也瞪大起来! “呵呵,是方公子,没曾想山水相逢,汴梁城终究还是太小了呀。”许平也于此时微笑起身,冲他拱了拱手。 “是许大人,这倒当真出乎方某意外了。”一脸冷峻的方慕白竟也对许平拱手还了一礼。 “蛤,方公子,你们,认识?”常三显然很吃惊,不过又暗自松了口气。 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这要是因为包厢的问题两边人打起来,那他们龙玉苑还真不好处置。 毕竟两边都不好得罪。 龙玉苑的护院队伍虽强悍,可那是用来保护客人的,万不是用来跟客人动手的! “恩,你先退下吧,余下的我自会处理。”方慕白冷冷对常三道。 “是,公子,不过您...千万要冷静啊!龙楼不比别处,如果真把事情闹大的话...”常三还是小心又补充几句。 “方某心中有数,你退下吧。” 听方慕白那么说,常三才松口气,当时便退出了包厢。 不过一退出门,又忙跑着向大掌柜禀报去了。 “许大人,既然是第二次会面,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相识,可否今夜就把这包厢让给方某?方某感激不尽。” 方慕白也不客气,常三走后,开门见山地单刀直入。 “呵呵,方兄,你也看到了,今夜是我与友人一同至此,就算我愿意,我这朋友也未必愿意吧?”许平微微一笑。 “何意?大人这就是不同意喽?” “没有,我说过,要问问我朋友的意思。”许平还是轻笑。 “小子,别那么狂!不同意又能怎样?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于德龙见许平都发话了,这时候还不赶快表现自己? 于是就算心里对方慕白的手中剑有些害怕,可还是一梗脖子威胁道: “信不信出了这龙玉苑老子就能要开封府...”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就在这时,方慕白已缓缓抽出了鞘中长剑。 剑吟清越,锋芒闪耀,很明显,这是一柄百炼精钢打制而成的绝品利刃! “如果二位不同意的话,怕是今晚,就要血溅五步了!”方慕白面庞始终波澜不惊,极是清冷。 “你,你敢!”于德龙心底彻底震怒了,可声音却在发颤:“你,你竟然敢威胁朝廷命官!” “不论是什么官,都别想耽误我观彩儿姑娘唱曲!”方慕白目光冰冷,口气斩钉截铁,死死盯住于德龙。 于德龙被他这眼神盯的心里都在发毛。 他完全能够确定,眼前这他妈疯了一样的年轻人,绝对能说得出做得到!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呵呵,方兄,未必吧?” 却在这时,许平悠然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方慕白明显感觉到许平手里正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指着自己。 尤其令他心中震动的是,那个东西,竟令他隐隐产生了莫大的危险感! 这种感觉即使是在面对生死搏杀时他也极少出现。 这是一种,就像彻底被击破了防御,完全束手就擒的感觉! 于是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许平。 就见到这年轻官员手里,正握着一个从未见过的怪异物什。 那物什,主体看起来有些像管状,但又不完全,下半部分,则被许平握在手心里,而他的手指,则呈击发状。 “想不到,许大人竟也是江湖人物么?而且还精通暗器?”方慕白口气镇定,手中的长剑依旧紧握,只是冰冷地看着许平,声音,也更加冰冷。 “暗器?”许平心中一动:“恩,这家伙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严格来说,似乎手枪还真能归到暗器一类。” “这是闲话。”许平微笑道:“不过我可以确信一点,那就是,阁下手中的剑,绝对没有我手中的枪快,你信不信?” 事实上他虽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还是不确定的,尤其在这么短的距离,尤其在见过了周侗那形同鬼魅的身法之后! 对于方慕白他不了解,可他能够肯定,如果对面是周侗的话,如果周侗果真要对自己下死手,那即使自己手中握着枪,并且已上好膛对准了周侗,那自己,也绝难逃一死! 第304章 多情公子 “如果我不信呢?”方慕白声音冰冷。 “啵”、“嘭”! 连续两声短促的声响,眨眼之间,方慕白面前的茶盏已应声而碎! 碎片四溅,且几乎全变成粉末! 与此同时,许平手中的沙鹰却依旧在稳稳指着方慕白的脑袋。 前下方,点射! 他这套动作可谓快极,又自然至极,就好像只是随手向下那么一点一般。 只不过一点过后,借着子弹出膛那强大的后坐力,手枪又重新归位。 这个本事并不是别人教的,而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自从郭老给了一千发子弹之后,他没事自己一个人时,便会将沙鹰拿出来把玩。 高兴了还实弹射击一试。 久而久之,竟真就被他练出这么一手绝技! 当然,那些子弹么,现在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方慕白死死盯着桌面上那几乎已成粉末的残渣,脸色无比难看。 于德龙也紧盯住那里,早已忘记了对方慕白手中长剑的恐惧,瞠目结舌! 这叫做什么“枪”的暗器,击发之后竟如此迅疾?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吗? 未免太恐怖! 许久。 “刷”的一声,方慕白将手中宝剑归鞘,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 “告辞!” 他冷冷抛下一句。 “方兄留步!” 就在这时,许平却忽地出声阻拦。 “怎么大人?还有赐教?”方慕白闻言顿下脚步,侧首冰冷道:“还是说,大人果真要方某留下脑袋方才甘心?” “噢,不不,方兄误会了,呵呵。”许平一边说着,一边绕过圆桌追了上去。 只不过他一边追,手中沙鹰却还抵在腰间,枪口指着方慕白,样子多少有些滑稽。 “那个方兄啊,是这样的,我觉得你来都来了,也不过就是为了看彩儿姑娘表演嘛,这都快开始了,你临时到哪找包厢去? 这望月轩的位置就刚刚好,换做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个效果。” 方慕白似乎被打动,默默转过身。 “不如这样,你且留下来,同我们一起观看如何?这样一来你也不必另寻他处,大费周章了不是?” 许平目光灼灼,含笑望着方慕白,说的很是真诚。 他倒的确也是诚心挽留,只因对这方慕白的性子很有几分欣赏。 孤傲而有原则。 至少在他看来,这个方慕白和其他苍龙义社的人很有些不同。 可在一旁的于德龙却眼睛直勾勾盯着许平手中的玩意: “好家伙!到底还得是许大人呀。”他心里嘀咕:“嘴里说着挽留,可手上却防备着,他要是不同意你还直接爆他腰子怎么地?” 方慕白感受着腰际传来的不适,也很是不自在,不过看了许平一会仍然开口道:“大人此话,当真?” “那当然!”许平笑意更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嘛!有什么说不开的?又何需打打杀杀,相互提防?我们都相互真诚一点这不好吗?来来来,男儿行事需光明磊落,快坐。” 他右手的沙鹰指着方慕白,左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哦...” 方慕白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许平手中的“枪”,不置可否。 不过随即径自走到圆桌旁,拉开一把鼓凳就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更分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右手抄起筷子,左手端起酒盏便吃喝起来。 许平也满意地坐回了自己位置,而且首先便悄悄在桌下将沙鹰收回了系统空间。 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怕丢,二来,也是为了下次取枪能以最快的速度! 他试过,手里若没有其他东西在的话,从系统空间内直接取出沙鹰,反而要比沙鹰在一旁时,拿起来的速度要快一些。 有时甚至手还运动在半空,沙鹰却刚好就出现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何况他这把沙鹰长年都处在激发状态,的确也不适合带在身上。 比如若藏在腰间或者裤袋的话,万一一个不留神走火... “大人,您的枪可当真是厉害呀!” 于德龙这时忽而凑了过来满脸钦佩道,还悄悄挑了挑大拇指: “我还从没见过那么霸道的家伙呢!好家伙,威武、霸气!极具震慑力!” 这话听的许平心里就很爽,将盏中美酒一饮而尽有些得意道:“那是自然,男人么,必须得硬气!” “啊,是是是,嘿嘿...”于德龙谄媚的一笑,话锋又一转:“那个,大人啊,那您那枪,能借下官把玩把玩么?” “噗!”许平刚灌进去嘴里的酒差点又给喷出来。 “把玩你妹!”他当时无语,低声斥责道:“那宝贝能是你说把玩就把玩的?” “怎么不行了?下官就是玩一会儿。”于德龙委屈巴巴,又近乎哀求。 “滚蛋!”许平彻底无力了,实在懒得跟这家伙再掰扯。 ... 对面的方慕白则一直很是安静,只顾自斟自饮,对二人间的对话还有那奇怪争论根本充耳不闻。 直到外面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铜锣敲打与吆喝声。 “诸位贵宾,尽请注意啦!尽请注意啦!本晚龙楼最精彩的节目,彩儿姑娘的今宵献唱,即将开场!敬请诸位留意!” ... 铜锣与吆喝声喊了许多遍,直接引得从一楼大堂再到二楼和三楼的各个包厢,同时便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热烈至极的叫好声! 显然,大家对这一刻也都期待许久了! 方慕白也被这个声音吸引,先是手中所有动作霎时停住,跟着便径自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包厢门。 而后,便眼睛直愣愣地瞧着凤台。 许平和于德龙自然也被外面的动静所吸引。 “大人啊,嘿嘿!彩儿姑娘马上就要开始献唱啦!这可是龙楼每晚最高潮的部分!大人您莫要忘记了,如果给彩儿打赏最多的话,还可以获得佳人青睐,进而可以做她一晚的入幕之宾呦!” 于德龙神态多少有些贱兮兮地贴着许平。 许平则稍稍向后侧了侧身子以便离他远点,同时眯着眼睛瞧着眼前之人: 好家伙,整个病入膏肓了这是! 拔得头筹,然后好与一位“弟兄”共度一宿吗?这不纯粹是有毛病吗? 可谁知,有毛病的并不只于德龙一个... 就见包厢门口的方慕白忽地蓦然回首,只冷漠地看了于德龙一眼便道: “今晚,彩儿是我的!” “蛤?” 许平和于德龙双双转头望向他。 第305章 略感面熟 这世界都疯了吧! 许平感觉脑仁都有点疼。 怎么了这是?一个“人妖”也值得你们争先恐后... 他对方慕白和于德龙感觉很无语。 这龙玉苑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事实上方才他仔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 一路上见到这楼里的那些美艳“女孩子”时总感觉哪里不对,当时还说不上来,可坐下来细细一回想,马上他就明白。 是喉结! 这龙玉苑内的那些个侍女,看似身姿婀娜、形态娇媚,可每一个雪白的脖颈间,竟然都是凸起的! 也就是说,她们实际上每一个,皆是男儿身! 明白这一点时,许平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这龙玉苑在湖岸边看着不大,可实际内部空间并不小,要招待如此多的宾客那得需要多少这种“男妓”? 更令他震惊的还是这个时代对这种“嗜好”的消费背后,那庞大的人群! “畸形啊!”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事实上明白了这一点,他似乎也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个小太监见到于德龙时总是躲躲闪闪的。 没的说,肯定因为于德龙这家伙老骚扰人家呗! 与许平不同的,于德龙此时虽也在望着门口的方慕白,可心中却充满不屑。 “这小子,太特么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于德龙心中暗骂:“你可知这每晚要想拔得头筹与彩儿姑娘共处一宿需要多少银子?” 他也看出门口的年轻人家中应该也有些财力,可作为“大通号”的三当家,他还当真没把普通的商贾人家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个小年轻? “呵呵,小伙子,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只听于德龙冷冷一笑:“你可知道,要想获得佳人垂青,那得需要耗费多少银钱?你,有见过那么多银钱么!” 他紧盯着方慕白,口气中满是不屑。 对这个年轻人手中的长剑他固然还是忌惮,可现在不是有许大人在旁边撑腰呢吗? 人家拿枪就是哥俩的底气! “哼,我没在此处的时候不管。”只听方慕白冷冰冰回应一句,而且根本对于德龙的冷嘲热讽丝毫不放在心上,只自顾自转头盯着凤台: “可只要我在这里,彩儿,就一定得是我的!” “这踏马!” 于德龙一听这话,脸当时难看到极点。 如此狂妄,简直狂到没边了! 当时他就恨不能一撸袖子站起来! 可一眼瞧见那年轻人手中的长剑,还是强忍下来。 “大人,今晚彩儿,一定得是咱的!我一定给您拿下了,要她好好陪您一晚!”于德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气呼呼地对许平道。 他说这话并非完全出于斗气。 原本他就打算好的,只要许大人表现出对那个彩儿有意思,那他今晚就是不惜下血本也要帮许大人达成心愿。 为什么?开玩笑! 一颗冉冉升起的朝廷新星,官家面前的大红人,还那么年轻,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何况人家生意还做的那么好,这就是强大的后盾。 这样的人,现在不巴结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人家彻底起来吗? 那时候就算还能攀得上,付出的代价就不再是现在这点了。 官场是什么?官场有时候就是投机! 只是方才见到门口的小子那般嚣张,于德龙心中对“拿下彩儿”这件事就更加笃定了,直接便对许平表明心意。 没别的,堂堂“大通号”的三老爷被这么一个愣头青给压制住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说别的,就自己的两个哥哥听说这事之后都得揶揄嘲笑自己! “呵呵...” 许平却听的哭笑不得。 这要是一间正常的青楼嘛,或许面对于德龙的这般盛情,他还真就却之不恭了。 可这里是... “于兄啊,我看...”他当时就想劝劝于德龙。 不知不觉间,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自己与于德龙的关系,竟然也拉近了。 都说“一起扛过枪,一起那过啥”这样的感情最好,在他身上,果然也应验了。 “姑姑,你说那彩儿姑娘当真有传说中的那般美艳吗?” 却在这时,包厢外面一声娇糯悦耳的银铃声忽然打断了许平的话语。 许平循声望去,不由心中一动。 就见似乎是从隔壁那间包厢内走出来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年龄与江雪薇相仿的小姑娘,正拉扯着一位中年美妇的衣袖笑颜询问着。 包厢的纵深并不算大,因此许平看的很真切。 尽管只是侧脸,可许平完全能够确定,那个小萝莉一般的少女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一件绣工极其精致的浅粉色齐胸襦裙罩在身上,尤其显得她灵动可爱。 “这妹子...很好看呀!”许平心潮不由涌动。 这不同于面对江雪薇时的感觉,看门口的那小姑娘,他竟然颇有几分心动又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该不会也是比我大系列吧?” 他心中又暗忖。 感觉十有八九是这个情况,心中的那丝异动霎时也被浇灭了。 “你呀,就是调皮!”却听门外那位美妇人极是宠溺道。 她轻轻点了一下身旁少女的额头:“念叨了那么久,缠了我许多次,这次终于能偷偷跑出来了,可开心了吧?” 她黛眉微皱着,故作嗔怒道。 “嗯!开心了!”那少女却娇憨地更加抱紧了美妇的手臂。 “你开心了,我回去跟你父亲可如何交待?”美妇人无可奈何地又摇摇头。 “姑姑是父亲最疼爱的妹妹了,万不会责怪姑姑的,至于我嘛,我回去的时候要徐护卫他们悄悄将我送回去不就是了?父亲那么忙,第二天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到脑后啦,断不会再责罚我!” 少女回应一声,不等美妇再抱怨,拉住美妇人的手臂便快步跑向了栏杆。 那里距离凤台更近且前方一览无余,无疑是最好的观赏之地。 “咦?” 包厢内的于德龙自然也早瞧见那对姑侄,不由轻咦一声。 因为他观那美妇人的身姿,听其声音,好像颇有几分相熟! “难道竟是...她?不可能啊?人家可是皇家贵胄,且早已出阁,而且生性素来淡泊,最不喜这种喧闹之地,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等地方?不可能,断不可能!” 他马上又否定自己。 “这也是怪呀。”忽地,却听许平在一旁道。 “哦?大人怎么了?”于德龙忙收住心神,问向许平。 “你不是说到这龙玉苑来的,客人皆不可带护卫吗?可是我听...”许平压低着声音: “外面那对姑侄,你也注意到了吧?她们好像可是带着护卫进来的。” 听到许平这话,于德龙心中先是升起几分敬佩,毕竟这细节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哦,大人,呵呵。”于德龙忙陪着笑解释:“通常龙玉苑这地方呢,男宾来此自然是皆不可带护卫的,但某些女宾却是例外。” “哦?”许平倒来了兴趣:“什么人例外呢?” “啊,这个...”于德龙就想回答。 可是。 “对啊!都是些什么人例外呢?”他心中想着那些答案不由又大惊失色。 “哎呀!嘶...该不会外面那贵妇人,竟真的是她吧!” 第306章 凤台风采 “阿,大人,这例外的女宾呢,事实上也很好理解。”于德龙附耳在许平身侧: “就是当朝显贵们的家眷!为了确保这些官眷的绝对安全,龙玉苑通常都会同意他们带一两个自己府上的护卫进来,这样即使出了事,他们龙玉苑也有周旋的余地,至于其他人嘛,哪怕是巨富之家,也万没有这种待遇!” “哦...”许平听着点点头。 权力的力量,果然在很多时候都要比金钱强的多。 这些官眷如果在龙玉苑内出了问题,那可能第二天,这座湖心小楼也就不复存在了。 只不过他并不知于德龙的话里事实上还有所隐瞒。 所谓“官眷”,其实还包含了一个特殊的群体——皇族! 比如某位皇子,某位郡王,或者是,某位公主... 当然,为了皇家脸面,他们这些人到此通常也不过是看个稀奇而已,并不过夜。 “哗!” “彩儿姑娘!” “彩儿姑娘!” 就在这时,包厢外上下三层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就连站在包厢门口一直抱剑而立的方慕白都霍然挺身,几步赶到了栏杆处。 “大人,是彩儿姑娘出场啦,不然我们也到近处瞧瞧去?” 于德龙这时对许平道。 “恩,这个自然了,走。”许平也一笑起身。 他对这彩儿究竟有怎样的倾国之姿,还当真是有点好奇了。 在后世的南海某国,尤其盛行这种新人类,甚至还有专属于她们的选美大赛,只不知这彩儿比起她们又当如何? 于德龙殷切地为许平引着路,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无时无刻不在细心观察着栏杆处的那对姑侄。 “当!” 凤台处一面巨大的铜锣敲响。 本来还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口哨音逐渐停歇。 无数双眼睛只热切地紧紧盯住凤台中央一人。 就见她怀抱着琵琶,一袭水绿长裙在身,头上很自然又慵懒地挽了个随云髻,于台上飘然而立。 远远望去,她身旁竟似凭空有一股烟霞轻笼一般,果真是风姿绰约、神若秋水! “好家伙!就这气质和神采,比之不少女子也要强上许多了吧?”许平心中不由暗赞。 “小女彩儿,感念诸位贵人今夜捧场,无以为报,愿为诸君献上数曲。” 凤台上彩儿已然开口,声音不急不俆,好似欲拒还迎一般,却又娇柔之至。 话音清脆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闻之令人欲罢不能,又有一种心旌荡漾之感。 仅此一句,已经令在场不少人轻轻闭上了双眼,脸颊间一股享受之色。 现场寂静,所有人已忘记了欢呼与鼓掌。 “我去,好一群老色批!”许平留意观察着在场众人的反应,不由心中轻斥。 “哇!姑姑,你听这位姐姐说话,好像比我们女儿家还要娇柔许多呀!”被许平看好的那位小萝莉也在不远处扯住她身旁美妇人的衣袖连连称叹着。 美妇则只是爱怜地轻轻摸摸她的脑袋,并不回话,示意她仔细听人家献唱。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 凤台上的彩儿落座,朱唇轻启,伴随着自己手中的琵琶还有两侧其他乐器清唱开来,却竟是柳永的《望海潮》。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 她的声音本就娇柔无比,再加上周遭乐器的辗转低回,当真竟可谓是一唱三叹。 许平在栏杆处听着逐渐地都不由痴了,也同其他老色批一般闭起了双目。 这种古调配合上彩儿特有的嗓音,不得不说,着实是一种享受! “彩!” 一曲终了,上下三层早已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 许平也同大家一样,使劲地鼓着掌。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现场众人欢呼雀跃,身在二楼凤台附近还有三楼的看客好多人向凤台上抛掷着彩缎还有金银。 没错,是金银! 这种场合再投铜钱,哪怕是一次投好几贯那根本都拿不出手! 而且大家扔的还都特别小心,生怕砸到彩儿。 事实上以前还真出现过这种情况,有一个人手一抖扔了块金子不小心砸在彩儿身上,结果根本没用龙玉苑的人出手,直接在场的看客就把那人打了个半死,后来是被人拖出去随手扔在对岸湖边的。 彩儿含笑冲大家盈盈一拜,方才再落座,先后又为大家演唱了数首本朝名家所填的曲词。 现场气氛逐渐达到高潮。 凤台上的金银彩缎也越来越多,以彩儿为中心竟然堆起了足有一尺多高! 甚至有些还被扔到了一楼,直接便宜了那些大堂客人,而那些二楼三楼的金主,却全不在乎。 眼看着已经唱了有六七首,按照一般惯例,彩儿今夜的献唱也就要到此结束了。 “姑姑,彩儿唱的可真好听!比教坊司的人唱的还好,我要是也有她的神采就好啦!”栏杆旁的小萝莉这时候双手扒着秀栏,大眼巴巴地望着凤台对身旁的美妇人道。 她方才也已经听的入了迷,中间好几次朝自己姑姑讨钱,讨到之后就热切地跑到凤台近处,使劲扔过去。 每次扔的,都是大号的金子! “可是,彩儿今夜的献唱是不是快要结束了?”她瞪起水灵灵的眼睛又望向自己姑姑,满是遗憾。 美妇人轻轻一笑:“彩儿姑娘今夜唱的也不少啦,她也得休息不是?” “可是我好想她能再唱一首,哪怕一首也好呀。”小萝莉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甚至都开始变得有些水汪汪。 “这个...” 美妇人瞧着她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 “徐护卫。”她转身冲身后护卫吩咐一声。 “夫人。”那英武俊朗的护卫上前。 “你...”美妇人刚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被现场海啸般的声音打断。 “彩儿姑娘,再唱一首!” “再给我们来一首吧!” “就再唱一首吧!” “我们是从南方过来的,专为听彩儿姑娘唱曲而来!” “我们是从京东路过来的,也是专为彩儿!” “我们是从西北过来...” ... 一时间,现场一道又一道,一声又一声热切无比的声音弥漫开来,转瞬间汇聚成爆发之势! 原来,彩儿在跟众人行过礼、道过别之后,已经准备要下场了。 第307章 琵琶行 随着众人的呼唤,越来越多的金银彩缎也被不要命似的疯狂扔在凤台上。 彩儿抱着琵琶,本来要迈下凤梯的脚步也不由停住。 尽管一楼的随侍人员在疯狂地冲她打着眼色,可她稍一迟疑,还是马上回身,又转回了台上! “诸位贵人。” 凤台上被金银彩缎铺满,早已没了多少立足之地,可她仍捡了一处稍稍开阔点的地方站住,盈盈开口: “感谢诸位贵人今夜盛情,彩儿感激不尽!没有你们的支持,便没有彩儿的衣食,彩儿怎敢辜负大家的期望?” 听她说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逐渐的,许多人面上便抑制不住地开始浮现出欣喜之色! 难道说,她竟真的愿意为大家再献唱一曲? 许平瞧着也不由心底暗赞:“难怪她在群客之中能有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又如此受欢迎,凭的可不仅是姿容与才艺,更有一颗感恩之心呀。” 许平能清晰感觉到,这彩儿说出方才那番话的确是出自赤诚,并非伪装。 事实上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年代,她演唱每首时又那么全情投入,连唱数曲,只怕早已经累了。 无意间,许平又瞧见了不远处的方慕白。 就见那家伙正立在那里,一双眼睛正放着光地紧盯住凤台上的彩儿。 眼神中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又充满心疼。 “好家伙!” 许平看的一个激灵,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尤其看到那货嘴角边渐渐勾起的温柔而又略显生硬的笑容时,直感觉自己整个胃都在翻涌了。 于是,他赶忙将眼神移向了凤台,这才感觉整个人舒服好多。 “诸位贵人,日间彩儿刚刚随同宫中教坊习练了一曲《琵琶行》,本想待操练精熟后再献与大家的。 可今日既然因缘际会,那么便不揣冒昧,不惜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了。” 凤台上,彩儿芙蓉浅笑,樱唇轻启,这么说着,竟似还有些不好意思,脸蛋上更好像泛起一抹酡红,却显得她更加妩媚动人了。 “哗!” “彩儿姑娘哪里话!” “你是最棒的!” “我们彩儿姑娘最美!” “太好了!彩儿姑娘永远最体贴我们。” “我们眼中只有彩儿!” “只要是你唱的曲儿那就是最好、最动听的!” ...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一听彩儿果真还愿再唱,纷纷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无不疯狂地欢呼起来! 就连栏杆旁那个小萝莉都欢呼雀跃地鼓着掌,满脸的兴奋。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 随着彩儿的浅唱低吟,现场再度安静下来。 不同于方才的演唱,这次是完全由彩儿一人独自伴奏的,连一件其他乐器都没有,估计的确是因为学的仓促,龙玉苑的乐师队伍都还没来得及和彩儿磨合。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演唱的精彩。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 她唱的很投入,唱到这种感伤的段落时便娥眉微蹙,信手慢捻,看客们有好多也仿佛被撩拨到了心事,悄然叹息。 有些感情丰富的,甚至在唱到这里时便直接泪眼朦胧了。 许平也感觉这曲与词与人配合的实在太好,当下便不自觉地从系统空间内取出手机。 点开录像功能后对着凤台便直接开拍! 他要将这美好的一瞬录进手机里,这样想看的时候便能够随时再看。 这时候上下三层所有人都在细细聆听着彩儿的演唱,根本无一人留意到他有什么举动。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 彩儿唱着,竟好似也在演唱着自己坎坷的命运一般,唱着唱着声音竟都有些哽咽了,这又惹得无数看客深深为之怜惜。 好多人手扒着栏杆,身子向前大幅度地探着,一个个都恨不能要上去好好的爱怜爱抚一番场中央那人。 方慕白更不用说了,听彩儿演唱,看着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腮边两行清泪早已滚落,喉结一动,直接心如刀绞!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一曲终了,现场竟出奇的安静,而且一直安静! “彩儿学艺未精,让众位贵人见笑了,今日别过,明日我们还当再聚,诸位贵人,再会。” 彩儿收拾好琵琶,佳人轻轻一笑,冲在场所有人一拜,便轻盈地走下凤台。 “彩!” “彩啊!” “彩儿姑娘,太棒啦!” 不知道谁率先反应过来,一声高呼喝彩,直接将现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喝彩声又再度引爆,且经久不息! “姑娘,你又破例了,这连续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长此以往可怎么行!” 彩儿抱着琵琶刚刚走下凤梯,侍奉她的几个丫鬟便马上迎了上来,一人快速接过她手中的琵琶,其他人便将她搀扶住,脸上均挂满关切。 要说的是,这些的确都是货真价实的丫鬟,一个个并无喉结。 “没事,贵人们抬举,我也乐得为他们献唱。”彩儿勉强一笑,任由几人搀扶着。 可不同于在台上,她的脸色都开始显得有些苍白。 “姑娘,我们回去!”几名丫鬟搀住她,小心地为她引着路,向龙楼后堂走去。 “彩儿、彩儿!” ... 无数道热切而欢喜的目光凝注着她,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呐喊声汇聚在一起,更多的金银彩缎也被疯狂地抛向凤台。 似乎只有这样做,所有看客们才能充分表达他们对于彩儿的喜爱。 而这一次,所有人又都很默契地仿佛商量好一般,再无一人提出要她再度献唱! 似乎人们早已心有灵犀的达成了共识:她真的累了,不可以让她再唱了! “这...明星与群众的关系处的真的很好呀!”许平这时当然早已收好了手机,可望着这山呼海啸又似乎暗自默契的一幕,还是不由心底暗叹。 回想后世一些铁杆的追星族追星的场面,似乎面前的场景早已不遑多让了。 不过在彩儿即将转过后堂屏风再也见不着的那一瞬间,有一个细节被许平捕捉到。 那就是,在那一刻,她似乎回头脉脉含情地向许平他们这个方向,也就是二楼这里看了一眼。 许平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在看自己。 那么,她看的又会是谁呢... 第308章 入幕之争 “当当当!” 忽地,凤台上巨大的铜锣再度敲响,本来呐喊着的众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众位贵人!呵呵呵。” 凤台上一个老头挺立。 许平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此间的大堂总管常三。 看来这家伙在龙玉苑内负责的事务还当真不少。 至于这人现在跑上去干什么,许平当然心中有数。 当家花旦都已经献唱完了,接下来,自然是最有火药味的——争夺花旦榜一的时刻! 果然。 常三一宣布争夺入幕之宾的资格马上开始,现场氛围当即剑拔弩张起来。 这种时刻有时并不只为了争夺一个彩儿那么简单了,更是参与者个人财力的体现! 纵使不能最终成为入幕之宾,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一番自己挥金如土的豪气,那也是一件相当大快人心的事。 何况有些人还是带着自己钟意的女伴前来的,这种时候当然更要表现一下。 不只男人们,就连二楼与三楼的不少贵妇人此时也在双目放着光,紧紧盯住凤台。 彩儿,那是这个圈子里多少贵妇人梦中也想得到的人呀! “姑姑,我们过会儿也要参与一下么?”栏杆旁的小萝莉一双大眼睛眼巴巴望向自己姑姑。 美妇人则故作嗔怒地瞪她一眼:“今晚能带你出来都冒很大风险了,你还想彻夜不归不成?” 跟着又面孔一板:“看完这个环节,立马回去!” 她的口气完全不容反驳,小萝莉似乎也很惧怕后果,只冲她吐了吐舌头,“哦”了一声,便不甘心地又重新趴回栏杆了。 “大人,待会看我的!今晚下官必定帮你拿下彩儿!”许平身旁,于德龙也在摩拳擦掌。 他等待这个时刻许久了,以前就曾两度一掷千金拿下与彩儿亲近的机会,这次为了许大人,再豪掷一次又何妨? 许平却有些哭笑不得,淡淡道:“你听我的,咱们省点钱,为了这个属实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啊!”于德龙却有些着急了:“拔得头筹不仅能和彩儿亲近,还可以在这上千号人面前一展雄风啊!多痛快!” “不是展不展雄风的问题。”许平心道:“这钱花的太亏呀!你要是帮我拿下一位纯姑娘我没意见,这就算了吧!” “不不不,你听我的。”许平依旧坚持,并示意他看着凤台,留意现场环节的进行。 毕竟这种别开生面的场面看个热闹还是很不错的。 于德龙只得先应下,不过心中还是打定主意,必须帮许大人拿下! “都好男风你说你矜持个什么劲啊!有意思吗?”于德龙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前段时间就听许园宅子里面传出来了,说许大人极好男风的事,甚至连老头胡神医都不放过! 不过心中想着,他又不由偷眼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对姑侄,心中不免又有些忐忑。 他一直想看清那位美妇人的正面相貌,可一直没有机会。 “好了,众位,我宣布!今晚争夺彩儿入幕之宾资格的盛会这便开始!但有意向的贵人们,现在可以报价了!” 凤台上面,常三笑容洋溢地冲上下三层所有人打了一圈,朗声说道。 与此同时,凤台上数不尽的金银彩缎也早已被侍女们小心收拾到台下去,这些东西被装入三个大箱子后,由七八名壮汉一齐抬往了后堂。 “两千贯!” 常三的话音甫落,凤台旁边方才说是从南方专程赶来的那位客商,率先开口。 他自以为自己的报价很高,甚至还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可谁知,这个价位一喊出,非但无一人称叹,反而很多人嗤之以鼻。 呵呵,两千贯? 搁这寒碜谁呢? 这土老帽怕是不知道,想要与彩儿姑娘能有一夜之会,少说也得三千贯起步! 果然。 “三千贯!” 三楼上面一名正安坐品茶的贵妇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同时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个客商。 “三千两百贯!” 不过不出意外的,马上又有人跟进。 “三千四百贯!” “三千五百贯!” ... 又有很多人争相喊价,价格,很快来到了四千贯。 “五千贯!” 忽地,三楼上面一个报价霎时惊动全场。 人们吃惊之余举目望去,就见竟是一个青年。 就见那青年人一身江湖客打扮,身姿雄阔,很是壮实,脸庞又有些发红。 不过给众人的第一观感,这人怎么看也不像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钱来的样子。 不只是是他,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人也同样如此。 “这些人哪来的?”不少人窃窃私语。 “不清楚,好像是从北地过来的吧。”有记性好的还是一眼认出。 这些人方才自报过家门,说是从北地专程赶来的,为的就是听彩儿唱曲,方才要彩儿再唱一曲时,也是他们喊的最凶。 “哦,难怪,我就说肯定不是汴梁城的,至少绝不会是龙楼的常客。”看客中一人低语,立即赢得周围人附和。 因为常客们都知道,在这个环节上,一般价位喊到三千多贯之后再往上涨,最多也就是每一百贯一个台阶了。 毕竟谁也不傻,彩儿再好,可她毕竟卖艺不卖身啊! 花那么高的价钱仅仅能换来与之亲近相谈一宿,那不是太亏了么? 肯如此大跨幅度叫价的,大多都是从外地来的无疑了。 “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那么多钱的呀?”看客们还在议论着,纷纷悄声提出质疑。 “我也觉得,拿不出现钱来在这喊有什么用?谁不会喊?” “咱不必替他担心这个,到时候真拿不出来,自然有龙楼的护院们等着他,暴打一顿后丢到玉湖里都是轻的!” 好多人看那青年在三楼上负手而立、一副睥睨群雄的样子纷纷来气,当然,大多都是汴梁城的土着。 “说的不错!真要如此的话那是他活该!而且你们看他那副样子没有?完全就好像势在必得、目空一切一般!莫不是在觉得我们汴梁城无人?” “就他们北地过来能有多少钱啊?咱们汴梁可是帝都,天下财富汇聚之所!就他手里那点钱也敢到汴梁来充大爷!” ... 土着们瞧着那青年傲然而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不爽。 可在龙楼内,一切都是现银交易的,万不存在赊欠之理。 所以若不是提前有备而来的话,谁没事又会带着五六千贯的银票进场? 毕竟平时就算想拿下彩儿,一般三千多贯也就够了。 因此好多人说归说,气归气,也唯有干瞪眼。 其中个别的确有实力的,也在暗恨自己今天为什么没多带点现银过来? “六千贯。” 可是,就在众人有些气沮之时,忽地,三楼另一侧上一道浑厚而又气定神闲的声音传出。 众人忙举目一看,却见不是别人,正是城中“大康源”钱庄的大掌柜——杜老板! “哈哈!杜老板,好啊!” “杜老板,大气啊!” “杜老板,豪气无双!” 现场当即爆发出一阵喝彩的轰鸣声,这与方才那青年喊出“五千贯”时众人虽惊讶却冷清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杜老板面对众人的追捧,却只是微微一笑,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只依旧坐在栏杆处的椅子上悠然品茶。 尽显富豪气派! 谁知,就在他刚刚抿下一口,以为对面青年会被自己震慑住,至少再抬价时会收敛一些时,忽地,却听对面直接喊道: “七千贯!” 第309章 尘埃落定? 现场顿时再度沉寂。 七千贯? 如此有实力么? 就连杜老板都面色微动地看向那青年。 他眉头轻皱,怎么也没想到这青年这么硬气,愣是千贯千贯的向上涨。 “八千贯!” 他一咬牙,把茶盏顿在了桌上。 “哗!” 现场再度沸腾,人们纷纷崇拜地看向老杜。 真不愧是“大康源”的大掌柜啊! 财大气粗,有实力! 可一直在许平身边小心观察着现场情形,又一边掰着手指头的于德龙却霎时慌了。 八千贯? 这特么!都疯了吧。 这都多少时候没报出过这么高的价位了,可足足比一般情况下高出了一倍! 他心中暗自叫苦,都怪自己方才太自信,把话说的太满,若是许大人临时改变了主意,执意要与彩儿亲近那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都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 “杜兄,看来那小子怕是不行了,八千贯,北地佬不知道见过那么多钱没有,带点钱就敢到汴梁来显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三楼,杜老板的身旁,一位同样大腹便便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望了一眼对面的青年,满是不屑道。 很显然,这人是杜老板的朋友。 “呵呵,年轻人嘛,总有些气盛,可以理解。”杜老板却只是故作大度一笑,跟着又道: “且就算他想再跟,可龙楼是现银交易,怕是他也没带足那么多的银钱。” “不错、不错。”那朋友也极是认同的一笑:“来,杜兄,喝茶喝茶,今晚彩儿,必须还得是您的!” “呵呵。”杜老板也只轻轻一笑,再次将茶盏端了起来。 “一万贯!” 可谁知,就在他的茶盏刚刚送到嘴边,茶水都还没入口时,就听到对面栏杆的那位青年又高喊一声。 “嘶...” “哗!” 一万贯? 一下子加价两千贯! 顿时,现场再度沸腾了! 一万贯,彩儿出道两年,也仅仅只有两次的价格被叫到了这万贯以上! “啪”! 杜老板的眉头当即拧紧,茶盏被他重重顿在桌案上,腾的一下,他整个人也站起来,死死盯住对面的青年。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而那青年,则依然在环抱着双臂,满是轻松又面带笑意地望着他,神色间似乎充满嘲弄。 “这小子还真他妈是个硬茬啊!”杜老板身边那位朋友也一下站了起来,手扶着栏杆恨恨道。 “老杜,这一阵咱不能输,这可是咱汴梁城的脸面。”他轻声对杜老板道。 “不用你说,我知道!”杜老板一咬牙。 跟着,他伸出肥厚的手掌,高声道:“一万两千贯!” “哗!” 现场再度哗然,一个个无不吃惊地望着杜老板。 可这一次大家没敢再过分叫好了,因为人人隐隐觉得,对面那青年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 “一万五千贯!” 对面青年又报出一个天价,且直接一口气涨了三千贯! 杜老板脸都绿了,包括他那位朋友。 “老杜,怎么办?咱这次来一共也只带了一万三千贯的银票啊!”那位朋友着实有些慌了。 如果真是为了怄这口气,他是绝不会怕的,几十万贯的家产不怕跟对面的小子玩。 可问题是,龙楼只承认现银交易啊! 杜老板“唰”地一下抽下自己右手那翠绿无暇的大号扳指,一咬牙: “我这个扳指还能值一万贯,待会作价五千贯抵给龙楼,不怕他们不答应,就拼了这个扳指,跟他玩!” 他眼珠突出地瞪着对面的小子。 在汴梁城,他除了惧怕权贵,若是论斗富,还没怕过谁! 而且今天在场的都是汴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一阵若是输了那岂不是自己被当众打脸? “两万贯!” 他平地一声雷般地暴吼一声。 “哗!” 现场在震惊之余,人群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人人都在举目望向杜老板,眼神中既有惊异,又有崇敬。 杜老板今天为了给汴梁城长脸,可当真是下血本了! 二楼的许平他们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三楼正对阵的双方。 此时,包括许平在内,那位美妇人还有那个小萝莉,无不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场面,脸上写满震惊。 更不要说于德龙了,直接紧张的大气都快喘不上来。 “好家伙,两万贯啊,合到后世六百万!”许平心中一动,算了一笔账。 倒不是他出不起这钱,而是实在没想到就为了跟那彩儿亲近一宿竟然能报到这么高的价位。 凡事的价值都有个合理的区间,现在这区间当真合理么? 他也看出来了,至少那位杜老板现在已的确完全陷入了意气之争,可那位青年呢?又是什么来路?为的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能和彩儿亲近一晚么?”他心中不免嘀咕:“看这架势根本就不拿钱当钱啊!家的钱难不成都是大风刮来的?” 他之所以这样想,只因他自己的钱来的的确很容易。 如今几乎每天躺着就有数不清的钱进账,最不济,从这个时代倒腾几幅书画回去那也能卖不少钱。 可其他人呢? 他深知一点,只有越是容易得来的钱,那挥霍起来才会越不心疼,才会越发的花钱如流水。 可如果真的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不管是通过经营还是什么,那绝不会如此视钱如废纸。 “那年轻人,有点意思。”他深深向三楼看了一眼。 “老杜,别怕,我这里也有一件古传玉佩呢,少说也能值个一万多贯!待会那小子不叫价则已,再敢叫价,大不了我把我这件玉佩也给抵了!” 三楼,杜老板身旁那位朋友还在给他打气,甚至已在解自己腰间。 “我怕个屁!”杜老板黑着脸啐了一口,不过跟着又很是感激道:“好,老刘,你这份情我承了。” “嗨,咱们老弟兄们...” “两万五千贯!” “哗!” 可是,还没等杜老板那位朋友把话说完,就听对面的那名青年又淡淡的开口一声,而且声音虽不大,却是极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身在凤台中央的常三也一下不淡定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三楼的青年。 两万五千贯! 彩儿的一宿再次被刷新出天价! 之前最高的那一次两万贯,还是城中一位王爷报出的! “这,这位公子,您确定没报错?真的是...两万五千贯?”常三声音都略微有些发颤向三楼询问。 “好汉一言,快马一鞭!何错之有?”那青年依然在环抱着双臂,轻轻望着二楼凤台一笑。 “这年轻人,好豪气啊!” “当真有气魄!” “有什么气魄?真知道今天来个这么横的,老子就是把铺子当了带钱进来,也不能让北地佬在咱这儿这么嚣张!” “话是这么说,谁也没想到不是?” “有一说一,在场有钱的大掌柜也不少,可像杜老板那么豪爽,肯拿两万贯出来的本已不多,关键这龙楼还是现银交易,我看那,怕就连杜老板也不可能带再多钱进场了啊!” “说的是啊,那难不成今天咱就要眼看着北地佬在咱这嚣张放肆,入幕去享用彩儿了?” “你这话说的当真像是放屁!彩儿卖艺不卖身你不知道?说什么‘享用’之类劳什子的话做什么?” “话糙理不糙,我觉得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何况,咱心里也的确不得劲不是?” “是,可是,唉!” ... 一时间,似乎察觉到眼前这场惊心动魄的报价之争几乎快尘埃落定了,现场近千号人开始各自窃窃私语。 第310章 田公子 与众人惊异不同的,许平这时一直在留意着方慕白。 这家伙不是放言一定要拿下彩儿么?怎么直到现在还没动静。 “大人,那家伙估计早就被吓傻了,看他的样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方才还大言不惭。”于德龙在一旁小声说道,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 许平却只轻轻一笑。 堂堂云堂的堂主,手下几百号弟兄,会连区区两三万贯都拿不出来? 而且许平通过向薛奇等人询问也早已知道,这个方慕白家世也很不简单。 方家是汴梁城最大的茶商,手里掌握着大宋主要产茶区的大部分收买渠道还有民间的各类销售网络,就连皇家,有时都会选择直接跟方家进行合作! 这也是为什么方老爷子和皇城使张如晦很熟的原因。 毕竟张如晦作为皇帝的近臣,掌控机要,在茶叶这件事关军国大事的事情上,好多时候官家是直接交给他督办的。 说起来,茶叶之所以在这个时代能被提升到军国大事的高度,就是因为大宋一直以来都可以依靠茶叶,来跟延边的各个异族换马! 换取战马! 大宋向来缺马不必多说,各个异族他们又缺什么呢? 就是缺茶叶呀! 关键就在于这些人平素吃的牛羊之类实在太过油腻了,而茶叶恰恰可以解腻,所以他们根本离不开这东西。 大宋的产茶区多在内地,他们打不进来,又能怎么办? 只有换! 对大宋来说,用区区茶叶就能换来急缺的战马,那这笔交易当然极其划算。 所以这也就造成大宋对茶叶贸易严格管控的同时,对民间茶商的经营资格,那管控也是向来极严的,准入门槛极高。 不过反过来,也说明一旦有人或者家族能够参与进这一行当里,那斩获,也必将是暴利! 所以许平心里很清楚,这个方慕白别说不会缺钱,这家伙绝对只会比自己更加有钱! “大人,你看,那小子完全就是个面瘫脸嘛,还把自己打扮的跟个侠客似的,神马玩意!”于德龙还在小声嘲讽。 敢拿把破剑威胁自己的,那小子还是头一个,所以,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别急,我看他肯定会出手。”许平却嘴角一勾。 “诸位贵人,龙楼规矩,价高者得,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现在还有哪位贵人出价比上面那位...那位公子还要高的吗?” 凤台中央,常三声音都已经有些激动,向全场询问着。 三楼的杜老板面色铁青,双眼瞪的通红瞧着对面的年轻人。 可现在他着实是已经没有办法了,现银交易,现在就算派人去钱庄去取都已经来不及! “诸位贵人,如果没有人再出高价的话,那么三声铜锣过后,彩儿今晚便是三楼那位田公子的了。”常三又向在场众人打了一圈,同时一边示意身旁侍女去敲响铜锣。 方才已经有人上来耳语,告诉他三楼那位公子,姓“田”。 “等等!” 蓦地,突听二楼一道清逸而干脆的声音传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住。 “三万贯!”那声音不冷不淡的道一声。 “哇!” ... 所有人眼珠顿时瞪的大大的望着二楼栏杆处那个抱剑而立的白衣青年。 三楼的田公子也两眼一眯,同样垂目望着他,可那人,根本连看都不看他,只盯着凤台。 “三、三万贯呀!” “那位公子好气魄呀!” “关键长的还潇洒至极呢。” “诶?我看着好像是方家的二少爷啊!” “什么方家?哪个方家?” “大方茶局啊!大方茶局你不知道么?” “你说大方茶局!” ... 现场众人一阵私语,人人听到“大方茶局”四字时无不充满惊叹,同时又为汴梁城的大豪再度出手而兴奋不已。 “公子爷,今天要不然就算了吧,老太师虽然说要我们今晚尽情玩乐,一切有太师府承担,可太过了也不好,而且不过是为了一个...我们回去威胜州以后,您父亲知道了怕也会生气的呀!” 三楼,跟在田公子身旁同样一身江湖客打扮的几人,眼见情形快要失控了,赶忙劝说。 太师府今晚给了三万贯银票要他们随意玩乐,可现在已经到顶了! “怕什么?” 那田公子眼里却露出一抹凶光:“三万贯没了,不是还有钮叔叔前几日做买卖得来的那一万贯吗!现在不是在我们手上吗?” “啊!”一听这话,他身旁那几人更慌了,有两个腿一软差点给跪下来,几人额头见汗地语无伦次道: “公子爷啊!这可万万不可啊!那钱,那是咱们...咱们招兵买马用的!” “招兵买马”四字说出时,他们咬牙切齿又声音微不可闻。 “闭嘴!” 可田公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狠狠瞪他们一眼: “今晚那个货色,我要定了!小爷我什么都玩过,可就是没玩过那种不男不女的东西!告诉你们,今天我必须拿下!等小爷我进去之后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管什么卖艺不卖身?” “完了!” 他身旁那几人当时就吓傻了,个个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知道这公子爷是和他爹一样,是那股蛮横劲上来了。 现在他非但想跟人斗富到底,而且,就连这“龙玉苑”都不惜彻底得罪! 几个人暗自叫苦,却又无可奈何。 都怪卞大哥他们提前出城去接应大名府的人了,现在就凭他们几个,根本拉不住这少爷! “四万贯!” 田公子缓缓放下了双臂,一双粗壮的大手按住栏杆,向着二楼方向狠狠一瞪。 “嘶...” 现场再度沉寂了。 “疯了!”就连同在三楼的杜老板听到这个报价都不由狠狠啐了一口,暗骂。 “这...”二楼的小萝莉也早已傻在当场,呆呆举目望着三楼那个看起来颇有些凶恶的“大哥哥”。 她身后的美妇人也秀眉紧锁,望住三楼。 “呵呵,有意思了。”许平反而抱起双臂,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架势,饶有趣味地看着不远处的方慕白, “嘿嘿,那小子不狂了吧?还大言不惭说必定拿下彩儿,这回怎么不跟价了?”于德龙更是洋洋得意,也学着许平的样子抱起双臂,完全一副小人得志、扬眉吐气的样子。 而方慕白一听到这个报价,脸色也是陡然一变,他本来只看向凤台的目光,这时也不由缓缓抬起,死死盯住三楼的田公子。 第311章 一臂之力 田公子本来凶狠的目光在迎住楼下方慕白那有若实质的目色之时,也不知为什么,心中猛地震颤了一下! 这目光,分明是要杀人的节奏! “他娘的!还敢这么看老子!老子记住这小子了,等今晚玩完了那彩儿,明日,势必把他眼珠给挖出来!” 不过他马上又在心中暗自赌咒。 “哈哈!那小子栽了,闲的没事跑到龙楼来装什么大爷?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么?有俩臭钱就敢显摆。”于德龙抖着腿斜眤着栏杆处的方慕白,满脸的不屑。 而且这会儿他胆气也壮了,说话声音都清晰落入了周围不少人耳朵里,更不要提方慕白。 方慕白自然也听到了,可只当没听见! 他只顾盯着三楼的田公子。 他不缺钱,可他今晚也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低估这一场的竞价。 他,也只带了四万贯银票! “呵呵,方公子啊,不是说要拿下彩儿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想通了,准备拱手让人?”许平这时则背负着双手悠悠走了上去。 “嘿?哈哈!”于德龙看到这一幕心里更乐。 到底还是许大人,这一波伤口上撒盐去的实在太及时了! 至少在那小子心上能再造成十倍的暴击! “不过许大人真得悠着点,万一那小子要真狗急跳墙再拔出剑来可怎么办呢?”于德龙不由又暗自为许平担心。 方慕白听到了许平的话,可依然没有回头,只盯住三楼。 本来抱剑而立的他,现在双手也已垂在身侧,握着长剑的左手,更是早已青筋暴起! “真想通了呀?”许平却依然在一旁不知死活,含笑而立。 不过跟着又轻轻来了一句: “怎么样?方公子,是不是带的钱不够了?” “恩?”一听这话,本来只盯着三楼的方慕白霍地转头,一下又冷冷看向近在咫尺的许平。 “诸位!如果没有人再向上报价的话,那么今晚彩儿姑娘的一宿便以四万贯成交!” 凤台上,常三早已经激动地声音都在明显发颤,做出最后总结。 “是不是?回句话!”许平没好气地望着面前方慕白,两眼一瞪。 “当!” 凤台上第一道铜锣已然敲响! “...是。”方慕白目光微微一垂,缓缓吐出一字。 “那我说我若愿借钱给公子你呢?你可愿意接着叫价?”许平含笑。 “你说什么?”方慕白本来垂着的目光霍地抬起,盯住许平。 不过不同于他以往目光中的冷冽与冷漠,现在目光完全是充满了惊喜与看到了希望! “我说,我若愿借钱给你,你可愿意?”许平翻个白眼。 “当!” 第二道铜锣已再敲响。 “你所说当真?”方慕白问。 “我堂堂沉香楼的掌柜,礼部六品员外郎有必要骗你个平头百姓么?”许平傲然而立。 “...”方慕白思索一下:“你有多少钱?” “呵呵。”许平微微一笑,又傲然道:“你就放心大胆的喊就是了,万贯万贯的向上加,甭管对面喊到多少,咱们都接的住!” “你,所说当真!”方慕白已明显露出喜色。 “当然,不过先说好,这钱可是借给你的,日利息一半,你觉得可行?” “行,当然行!”方慕白语气激动。 “第三道铜锣...” “等等!” 就在常三发颤的声音吆喝着要侍女敲下第三道铜锣时,许平不再跟方慕白废话,右手一抬,大手一挥,低吼道: “我们五万贯!” “嘶...” ... 这一声叫价,现场直接有人晕厥了! 太刺激了! 于德龙本来看着许平和方慕白俩人在那窃窃私语,还在那暗自叫好、幸灾乐祸,以为许平在深度刺激那小子。 不过陡然一听许平大手一挥间直接报出了一个五万贯,当时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槽! 这踏马要老子掏腰包的啊! 凤台上的常三也顿感神思都有些恍惚,险些没站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晃动着慢慢才聚焦到二楼对面的许平身上,他身子都在发颤的问道: “这...这位公子爷,您,您报的是...五万贯?” “当然。”许平依然负手而立,朗声道:“不过先说好,我是为我这方兄弟报的,待会如若拿下了,入幕之宾可是他,并不是我。” “哦!原来他们是一路人啊!” “原来他们是朋友!” “哎呀!那岂不是等于还是我们汴梁城的大金主拿下了今晚这场争夺!” “真的太涨脸、太争气了!” “我认出来了,那位公子是城中沉香楼的大掌柜!许掌柜!” “哎呀!是他!” ... 一时间,现场在经过了震惊之后,马上就迎来了一波沸腾。 不远处的美妇人和小萝莉也是满脸惊诧地望着许平,完全没想到她们身边还隐藏着这么一位有实力的金主。 “呵呵,方公子啊,这开始已经借出去两万贯了,明天一万贯的利息,可别忘了。”这边许平又含笑低声对方慕白道。 这钱赚的实在是太爽了呀! 第一回放高利贷,舒服! 不过他都开始有些后悔了,刚才该再心黑一点,直接要一天一倍的利息,就凭这方慕白执拗的性格,那想必也定会答应。 “唉!还是心太软了!”他心中不由感叹。 “这个自然,慕白言出必信,明日黄昏之前,必将利息与本金一同奉上沉香楼。”方慕白则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回应道。 不过还是能够听出,他声音里,明显温和了许多。 事实上方慕白有四万贯的银票,这一次叫价明明借一万贯就可以,可他也偏偏不在意。 “那就好。”许平轻轻一笑,同时望向三楼。 “哥们儿接着往上喊啊!你喊的越多我越能挣啊!快喊!”他心中呐喊。 眼中热切地盯着三楼那壮硕青年,仿佛在看一座金灿灿的金山。 “他妈的!”三楼,田公子狠狠一咬牙,右手猛地一拍栏杆,凶狠地扫视着二楼的许平和方慕白。 “你们谁还他妈有带的多余的钱?全给老子拿出来!老子要砸死下面俩小子!”他双目赤红,霍然转身瞪着身侧众人。 “公子爷,咱哪还有更多的钱啊?” “现银一共就这四万贯啊!” 随从们都低着头悄声回答着,不过他们虽然不敢看自家公子,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太好了!这回一分钱都不用出了! 这四万贯,所有都可以原封不动的带回去,带回威胜州,作为起事之用! 大王一定会夸弟兄们会办事! 可田公子的面色,却更加难看了。 第312章 完胜 “不行!我田定一定要赢!必须要赢!”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低吼着。 “去给老子搞钱,搞钱!”他一把扯过一人的衣领,手臂筋肉虬结,恶狠狠道。 “公子爷,就这么一会儿,上哪去搞钱啊?”那人吓坏了,哭丧着脸。 “你他妈!不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去哪儿搞钱还用问老子?”田定终究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将话说透。 可这一下却完全把旁边另外几人全都吓傻了。 他们一个个扑上去,慌忙一个劲的好言安抚田定,生怕他气急之下口无遮拦! 咱们是干什么的? 咱们是干绿林打劫的啊! 杀人越货,无所不能! 可这种话,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说?何况还是在京师、天子脚下! 不要命了吗! “哈哈哈!那群北地佬慌了。” “当真可笑,看来真的是没钱喽。” “方才不还豪气万千的吗?” “呵呵,没见识,也敢到京师来撒野。” ... 在场近千号人除了满眼称叹地看着二楼的许平和方慕白以外,自然也有很多人在留意着三楼田定等人的动静。 当看到他们聚在一团似乎在争执些什么时,好多人不免发出肆意的嘲讽。 这阵势根本连猜都不用猜都能知道,就是因为快没钱了,或者说再向上涨就肉痛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嘛。 事实上的确,在这种时候这个样子,只会显得更掉价! “公子爷,今天实在是无法再纠缠下去了,不如我们将这笔账记下,改日再来报仇!”田定身旁又一人抱住他急切劝说。 “混蛋!明天,我们就要走了!”田定一听更加气急败坏。 “哈哈哈!” 周围好多离的近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又发出一阵哄笑。 这个样子分明就像是有要求而得不到满足的小孩子嘛,哪里有半点金主财大气粗的样子? “公子爷,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何况,来之前大王就反复告诫我们,说要我们此行万不可惹事!”又一名随从竭力劝说。 “不错,公子爷啊,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若真把事情闹大了怕是会很不好收场。”又一人急急地低声。 或许是听到他们话语里提到的什么“大王”,田定的怒气终究平息许多,渐渐的,也冷静了一些。 “好,暂时作罢,可以,但是!” 田定说着,目中凶光一闪,回头狠狠瞪了许平和方慕白一眼,咬牙切齿道: “在我们走之前,那俩小子,我们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周围随从一听这话,尽皆会意,一个个相互使了个眼色。 只要这公子爷暂时不在这斗气了,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惹出什么祸端,其他都好说。 他们自然也明白田定打的什么主意、想干什么,便纷纷低声应和道: “公子爷放心,我们明晚才走呢,那俩小子,也不可能一直在龙玉苑待着不是?” “对!只要他们出了这龙玉苑,咱们就好收拾他们!” ... “我要他们的命!”田定面色更加阴狠。 “全听公子爷的。” “公子爷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公子爷,咱们走吧,去准备!” 田定一听,狠狠一咬牙,又凶狠地回头瞪了许平和方慕白一眼,这才点点头,在几人的护从下匆忙下楼。 “喔,北地佬儿走喽,怎么不嚣张了?” “不是很有钱吗?” “我还以为他们一定能拿下彩儿呐。” ... 一路上好多人在他们经过时,于背后冷言嘲讽,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只不过田定一旦冷静下来倒也当真沉着,硬是充耳不闻。 只是最后快出门前,他实在受不了时狠狠瞪了叫的最凶的一人一眼,那人被这双赤红的眼睛一瞪,本来还嬉笑的神情当即僵在脸上,愣是讪讪地再不敢回视了。 “咦?怎么走了?卧槽!这就走了?” 二楼,许平看到三楼那帮人匆忙下楼时却大大地出乎了意外。 他本来还以为对方怎么着也能再多叫几轮价呢。 不用多,只要把价格喊到八九万贯那就行啊! 那样一来,自己这一夜最少都能白赚两三万贯! 谁还嫌钱多不是? 何况是这种大风刮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可是... “唉!那小子也不行啊!”许平心中暗自一声长叹,同时,又有点后悔刚才应该问方慕白多要一点利息。 “多谢许大人了。”方慕白这时见三楼几人离去,也是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还是马上平静回身,冲着许平抱剑略一拱手。 “哦,呵呵,不妨事,不妨事的,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嘛。”许平讪讪一笑回应。 说着又从衣襟中一掏,一张两万贯的银票,已然在手! “今日胜负已定,我宣布!”凤台上,常三声调异常激动道:“今晚彩儿的入幕之宾,便是由二楼那位方公子,以五万贯的价格,争得!” “哗!” 现场立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称贺。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是汴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人人此刻非但没有一丝妒忌,反而觉得好不扬眉吐气。 毕竟人家可是一下拿出了五万贯来抱得佳人。 这一点大家都心服口服,实在没什么说的。 “方公子豪气啊,许大掌柜也是大大的够朋友!” “对!得友如此,人生何幸!” “两位公子爷今天可当真给我们汴梁城大大涨脸了!” 排山倒海的称叹声传来,栏杆旁的小萝莉和那位美妇人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平和方慕白。 与此同时,于德龙被现场的喧闹声惊醒,悠悠醒转。 可当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到那美妇人真切的面容时,眼珠却不由越瞪越大。 终于,他感觉胸间一阵气嗝,两眼冒金星、一阵眼花,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晕了过去! ———————————— 龙玉苑左侧阁楼。 这里的顶层是彩儿的居所。 此时她正凭窗而望。 夜色中的玉湖虽然不大,可隐隐看来也有些波光浩淼。 晚风袭来,已是有些凉了。 侍女上前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姑娘,夜已深了,不如您先卧床休息一下吧?不然待会恩客来了,您不是又要为他弹奏许久?” 听的出,她话语里很是心疼。 “不妨事。”彩儿将外衣紧了紧,淡淡一笑:“我们吃这一行饭的,又有什么好说的?” “那您也不用这么劳累自己呀!”侍女却有些急了:“整夜整夜的如此,那怎么能受得了?最近您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掉!” “不这样的话,又如何能尽快赎身?得到自由?”彩儿面上一丝苦笑:“你也知道我幼时欠下大姐头的是多么大一笔巨款。” “可那毕竟不是因为您...” 侍女又急声,却被彩儿打断: “好了,你累了,就先自歇下吧,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侍女听出她口气里已有些冰冷,而且向知她意志坚决,只好不再言语。 “也不知,今夜拿下头筹的,会不会还是他?”彩儿这时却已自顾自回头,又望向窗外,低低喃喃一声。 第313章 大姐头 “我说你这家伙也是真没出息呀!” 龙楼画舫内,还是来时那一艘,许平正悠然地品着茶,他身侧正诚惶诚恐站着于德龙: “你不是放言说今晚一定帮我拿下彩儿吗?结果倒好,我刚报了个五万贯的价,你特么直接就晕过去了,够意思嘛?于大人?” “大人,我这不是觉得有点超标了吗?”于德龙哭丧着脸。 “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需要,也不想参与?可你呢,硬要打肿脸充胖子。”许平白他一眼:“结果超标了自己还承受不了,你说你没事整的那么豪气干云干嘛?” 许平瞪着他:“我要真想要什么东西自己拿钱办不了吗?” “阿,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于德龙一脸苦瓜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在龙玉苑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算是丢大了。 他是常客,宾客当中认识的人自然不少。 即便不认识的,一眼看到万众瞩目的许大掌柜脚边还躺着一个,无疑也会对他就此印象深刻。 “我也没想到大人您这么够意思,是为了那个方小子仗义出手啊?而且我也没想到您老这么豪气,随便出个门都随身揣着几万贯的银票不是?”于德龙又是奉承又是自我开脱地辩解道。 “行了吧,以后引以为戒,凡事没明朗前别那么自信满满,知道不?” “是是,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恩,现在几个点了?” “蛤?”于德龙抬头,莫名其妙。 “就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许平没好气白他一眼。 “阿,现在...”于德龙向舷窗外看了看月色:“大约是五更天快过了一半了。” “哦。”许平点点头。 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他知道那差不多就是后世4点钟的样子了。 “看来前后在龙玉苑待了4个小时,不知城外王教头和王大哥他们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他思索着。 本来凭王进和那些锐卒的本事,他对夺下那几驾马车充满信心,可现在也不知为什么,他竟对此隐隐有些担心。 “嘿嘿,许爷,于爷啊!咱这船已经靠岸了,您看您二位...”忽地,精雅船舱的室门被敲响,一道粗豪而卑微的声音传来。 许平听出来是最早接应他们的那个虬髯汉子。 “这便出去了,敲什么敲?”于德龙这时本已坐在一旁安闲品茶,当听到这个声音时不耐烦的呵斥一声,尽显大爷气派! “阿,不不不!于爷您哪里话?”外面的声音当即惶恐: “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催您啊!何况里面还有许爷。小人只是怕误了您二位爷还有别的什么要事,二位爷尽管在里面闲坐着,小人们在外护卫,便是坐到明晚也没关系。” “这个艾老七!”于德龙笑骂一声站起身来。 他径自走到许平面前:“大人,船靠岸了,您看?” “那就走呗,不过这船不错,下次有机会天气好的时候,专程来此泛湖一游也不错。”许平一笑站起身。 “大人喜欢,这次休沐的时候咱们便来?”于德龙谄媚笑道。 许平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当先走向舱门。 “你个艾老七,一点眼色都没有,刚才敲门那么重干嘛?不知道轻一点?万一我们许大爷在里面闭目休息可怎么办?不是被你搅和了?” 刚一出舱门,于德龙就板着脸训斥。 “阿,是是。”艾老七却分毫不敢反驳,虽然事实上他敲的属实一点都不重:“小人下次一定万分注意。” 他点头哈腰对许平和于德龙。 “行了,护卫我们回府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于德龙又大大剌剌问道。 “好了,早准备好了!”艾老七热切万分:“都是楼中顶尖好手,他们乘快船早就在岸边等候了。” 许平和于德龙顺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岸边正如标枪般挺立着四名青衣劲服的汉子,人人手中一柄短刀。 而且在他们身后,还牵了两匹甚是健壮的骏马! “想的还挺周到。”许平心中不由暗赞。 “而且大姐头还特意吩咐。”又听艾老七满脸堆笑道:“今夜护送两位爷回府,由小人我亲自带队。” “哦?”于德龙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是大姐头亲自吩咐下来的?” “那是自然!不然小人可万不敢擅离职守呀!”艾老七笑着回道。 于德龙不由眼神更亮了。 艾老七带不带队的倒无所谓,这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只会逢迎拍马的家伙,可能得到大姐头的青睐,那可就不得了了! 这龙玉苑的大姐头,向来可都是神秘至极的人物。 就算是像于德龙这种消费能力尚可的常客都没有真正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更不要说其他人。 而且传言中,这大姐头的武功极好,长相,亦是一流! 唯独其人究竟是男是女,一直众说纷纭,可这又无形中增强了此人的神秘感。 “大姐头?就是说你们龙玉苑幕后真正的老板么?”许平闻言不由好奇问向艾老七。 “正是如此啊!”艾老七恭敬又笑眯眯回应道: “许爷,大姐头特意吩咐下来的,说见许爷您义薄云天又豪气干云,所以特地吩咐小的安全将您护送回去,而且还要小的给您带句话,以后得暇,您千万记得常来,以后您在龙楼内的所有宴席,将全部免费!” “呀!”许平还没回话,于德龙已经夸张的惊呼出声。 这种待遇,在龙玉苑还真是少有听闻。 唯一的几次,好像都是龙楼对待城内几位王爷开出的特权。 “哦?”许平也很是诧异,万没想到这什么大姐头会对自己如此青眼有加。 不过他向来随性居多,不明朗的事情便慢慢待其明朗。 当下只淡淡一笑,一拱手道:“那便代我先行谢过大姐头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的。” 艾老七一听面上笑意更浓:“许爷爽快!贵人赏光。” 两人在四名护从的扶助下上了马,而艾老七在跟船上手下们吩咐几句后也跳下船。 画舫向着湖心岛驶去,七人两马,则不紧不慢地向着御街方向走来。 距离岸边不远处,不为人察觉的,一堵民房墙根那里。 夜幕中一道黑影本来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几人动向,一直到几人渐行渐远,确定了他们去的大致方向,这人才忽地一转身,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314章 匪二代 六月间的天,夜短昼长,可如今五更时分,依旧是破晓前的最后一抹黑暗。 距离御街繁华的位置还颇有一段距离,街面上行人稀少。 两名青衣护从每人提着一盏灯笼在前引路。 作为龙玉苑的护卫,他们时常要担负起护送贵客回府的责任,不仅身手要好,对汴梁城大大小小每一个地方的具体方位,更要了如指掌。 果然,于德龙告诉了他们第一站的目的地是许园之后,四人便再沉默不语,只占住四角护卫着中心的三人前行。 “艾老七,老爷我问过你许多次了,你们龙玉苑背后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网罗得这么多好手?”与许平并辔而行的于德龙大剌剌问道。 “嗨,于爷,您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好手?不过都是些普通的护院打手罢了。”艾老七略微回身,讪笑答道。 “你自然只是一个普通打手,也就长的显得壮实点,可他们嘛。”于德龙前后看了看那些青衣护卫,啧了一声:“可不得了,上次有人闹场子,他们可是两个人就打趴下了对方二十多人,没两下子真功夫怕是不行吧?” 艾老七又一讪笑:“于爷说笑,也只是我家大姐头眼光好,堪堪选中了那么两三个好手而已。” 于德龙似乎再又想反驳,艾老七却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谄媚道: “于爷,今夜咱们只顾瞧许爷和方公子的雄姿英发了,您老也没能落得享受,柔儿和媚儿可都想念您的紧呀...” “唔?”于德龙一听这话,方才本想反驳的东西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早已想入非非,暗流口水喃喃道:“是吗?我这也...” “嘿嘿,于爷,您看这样行不行?隔些天啊,您老抽空再来,最好再叫上许爷一块,到时您二位所有的消费,全包在兄弟身上,您看可行?” 一听艾老七这话,于德龙马上喜出望外,禁不住畅快大笑道:“果然还是您艾老七啊,会办事!不愧是龙楼的前务总办。” 两人在那里没下限的聊着,许平却只默然不语。 他对楼里一众所谓的“姑娘”自然没有丝毫兴趣,何况此刻心里还在惦念着城外王进等人的行动。 “公子,您看要不然咱们就三日之后吧?可行?”那边,于德龙早已经按捺不住,恨不能立即和许平敲定下次再度光临的时间: “能得龙楼这般礼遇的可当真少之又少呀!何况方才艾老七所说的那俩姑娘也都是仅次于彩儿的花旦呀!” 他将坐骑向许平这边靠了又靠,直到两人挨的很近,声音很是有些急切道。 “呵呵,三日之后?怕是太晚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许平还没做出回答,一道阴冷的声音,早已经从前方一个小小巷道的拐角处传来。 话音甫落间,忽的一下,从那条巷道里早已经涌出不下二三十人。 人人手握长刀,黑巾蒙面! 当然,除了前面那几人。 尽管天色仍暗,可透过前面两名护从挑着的灯光斑驳里,许平还是一眼认出,所来并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龙楼内负气而去、铩羽而归的那位田公子! “是他?”许平不由眼角一眯。 这特么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啊。 怎么?方才输了不服气,现在想下黑手找回场子? “你,你们是谁!”本来几乎都要贴在许平身上的于德龙突遭此变故却一下吓傻了,颤巍问道。 毕竟那么多壮汉手里明晃晃的长刀,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他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这些没头没脑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呵呵。”田定却早已悠然自得,因为片刻功夫,许平等人的后方,也早已经有黑压压一群手持长刀的黑衣人压了上来! “反正今夜也是铁定要了你们命的!本没打算要你们活着回去,告诉你们本公子的名字,也无妨。”田定甚至弹了弹自己的手指甲,跟着就目光死死盯住许平,一字字道: “记着,本公子我,叫田定!” “田定?”许平的眼角眯的更甚。 一刹间,无数的猜测与猜想涌入脑海,被不经意的连成一片,以至连他的心潮,都开始不由有些起伏。 他倒并不是惧怕眼前的这帮拦路的货,而是在担心城外的王进! “田定?是那个四大寇之一,河北田虎的儿子?”他心中浪潮翻涌。 “你的惶恐,本公子看在眼里很满意。”田定以为许平是被彻底吓傻了,嘴角邪邪一勾,冷声而又得意道。 在他看来这也难怪,想他从少年时起就随着自己的父亲与叔伯在绿林闯荡厮混,七岁打架,十岁杀人,而眼前的这个似乎很有点钱的年轻后生么,多半只是个养在福窝里的富家公子罢了,哪里见过这等生死相斗的场面? 不过如今,一切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谁要他今夜得罪了自己? “说吧,还有没有什么遗言没有?本公子也不是个冷血的人,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本公子仁慈,把你们剁成肉泥之后,我可以随后派人把遗言转达给你们家人。” “我的妈!”于德龙听了这话,又看前后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恶狠狠的,双腿早已经筛糠一般在马上剧烈抖动着。 “你的话,似乎有一点多?” 可一旁的许平依旧稳坐马上,只皱了皱眉冷声问向田定。 “恩?”田定先是一怔,随即心头恼起。 “这他妈!这小子是疯了?”他怒目圆睁,瞪视着许平,手中鬼头刀也握的更紧。 他万没想到,现在都已经被六七十号人团团包围了,这小子,竟然还那么淡定! 想他自己可谓是打小就狂,可出来一遭汴梁城,竟然第一次碰上一个比自己还要狂的。 “你,找死!”田定手中鬼头刀猛然一翻,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呼喝着就朝许平冲了上来。 “妈呀!”田定本来就是绿林厮混出身,身上亡命气息满满,何况此刻的他怒气满怀,脸上之狰狞凶悍更是骇人无比,于德龙一看这阵势,吓得全身一软,直接栽落马去。 “哎,于爷小心。”谁知,就在他眼看要落地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却一下搭了上来,只将他稳稳扶住。 是艾老七。 他轻松之余甚至还给了于德龙一个淡然又似乎鼓励的微笑。 “啊...”于德龙惊魂未定,跟着就大喊:“保护大人啊!” 看着愈奔愈近的田定,他下意识地只呼喊一声。 到底是一起“扛过枪”,此刻的他实打实是在为许平担心。 “于爷不必惊惶,我们...咦?”艾老七顺势将于德龙扶下马的功夫,本想出言安慰他两声,想说的也不外乎就是对其手下四名青衣护卫的身手很有信心之类。 可就在他话刚要出口的功夫,令他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第315章 买账 不只他诧异,就连手中短刀早已出鞘的前面两名青衣护卫也均是面现讶然。 “咣当!”因为就在他们刚想要揉身而进,拦住田定的一瞬间,田定的右臂,似乎被某一强力至极的暗器给击中了,他手中的鬼头刀,也直接不受控制的砸落在地! 之所以确信是暗器,是因为两人都听到了身后强劲的破风声,还有在此之前,那“噗”的一声强劲闷响。 “这是...”艾老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 随即,他又下意识地缓缓转头,将目光转向了左上,没错,落在了始终都稳坐雕鞍的许平身上! “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马上的许平,目光冷冽望着不远处的田定,声音冰冷道。 而马鬃掩映间,他的手中,毋庸置疑的,是那把亮银色沙鹰。 “公子!” “站住,谁再敢上前杀了他!” 情形突变,对面尤其是没蒙面的几个人大惊失色,呼喊着挺刀就要冲上来,却被前面两名青衣护卫喝住。 二人的身手利落至极,眨眼之间,田定已转而跪向冲来的方向,两人的短刀也早已按在他喉头,田定的肩膀,则被两人死死按住,以田定雄健的体魄,一时竟真的很难挣脱。 “兔崽子,你死定了!老子一定要你死,一定要你死!” 虽被扭住,可田定跪在那里依旧梗着脖子冲许平回头怒骂呼喝不止。 刀剑无眼,两名青衣护卫很显然并不想害他性命,可耐不住这货自己狂乱挣扎,以至其脖间,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然而田定出身绿林,倒也真是凶悍,即便如此,依旧在不断回头喝骂。 “公子!” “公子啊!” 对面跟随田定的几个亲近之人一看这架势,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肝儿都在颤的呼喊着。 “我死不死我不知道。”许平看着眼前一幕,淡淡道: “可我敢保证,若是你挣扎的再厉害些,那只怕会先我而去。” 他本懒得跟这号人多废话,一个匪二代而已。 也只是看这人多少还算有点血性,方才出口多说那么两声。 今天这种事,也幸亏是自己碰上,若换做其他人呢? 仅仅只因为抢了他的风头,这匪二代就想要了对方的命! 这还得了?又何其猖獗? 这等恶人,方才没一枪崩了他,真就算是许平手下留情! “艾当家,兄弟我听说这位田公子方才也是你们龙楼的贵客,而且在楼间消费也是不菲,你们龙楼素来宾至如归,怎地竟能如此待客呢?” 就在田定的几个亲随之人干着急,急的快落泪的时候,一道干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问向艾老七。 艾老七此时心中仍对许平方才那一手神乎其技的暗器手法惊叹不已,据他所知,江湖上能发挥出如此强悍威力的,普天之下,怕只有蜀中唐门才能做到。 闻言,他淡然举步向前,拱一拱手回道:“若艾某没瞧错的话,当面,应该是青龙社彭爷的手下弟兄吧?” 对面之人显然为之一愕,随后只得道:“艾当家好眼力,不过...既知是我们,那何不放开一条道,以免弟兄们为难呢?也免得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言罢,他便示意身后众人都扯下黑巾。 反正人家都已经看出来了来历,还遮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你们他妈都废什么话?还不快上?剁了他们!出发之前你们王爷是怎么交待你们的?” 跪在那里的田定看对面黑衣众人只顾和这边的艾老七攀交情,似乎还很有些顾忌,不由心头大怒。 若不是自己疏忽大意,老早就把自家好手都派出了城外接应王宜年他们的行动,就凭卞叔和山叔的盖世勇武,自己焉能落得如此狼狈! “王爷?王宜年?” 许平却不由眼角一眯,心头震骇更甚,更加确定了方才自己的想法。 “不好,城外的王大哥他们,怕是要失手了!”他心头巨震。 艾老七这边看田定的狂乱挣扎,却是嘴角一勾,只淡然对对面头目道: “田公子方才也是我们龙楼的贵客,我们自然无意害他性命,不过,如果他执意要杀掉我们今日所护送贵宾的话,那怕真要看看艾某几人是否答应了。” 对面的雷堂头目听闻此言不由眉头皱紧,声音转冷道:“那就是说,阁下,是铁定要保这小子了?” “铁定!”艾老七口气不容质疑。 “宁肯不惜与我们青龙社乃至整个苍龙义社为敌?” “不惜!”艾老七神色淡然,口气亦是淡然,双手背负于后。 “好。”雷堂头目不由现出一丝狞笑,又转而望向田定道: “田公子,你也是绿林出身,当知晓从我们一只脚踏进这条道儿,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今日我等奉命而来,本就是要全力听你调遣,现在只等你一句话,这帮人,杀,还是不杀?” 这头目作为雷堂骨干,显然也绝非泛泛之辈,当此关头,竟然甚有决断,还又把难题重新抛还给田定。 这样一来,只要这绿林公子一句话,那他们雷堂众人绝不会惜命,这场局,势必会与对面之人不死不休! 可同样的,若田公子因此而送命的话,那也只能怪他自己命短,怨不得他们了。 “公子,不可。” “不可啊!” “公子,我们先回去威胜州再做商议啊!” 头目的话音一落,田定的几名随从先自慌了,几人大踏着步过来就要抢田定。 “站住!” 可他们刚迈出没几步立即就被两名青衣护卫喝住,同时架在田定喉间的刀,压的也更深了。 “回去告诉我爹,为我报仇!要他带人来,踏平了汴梁城!尤其宰了这姓许的小子!”田定一直被两个青衣人按压着跪在地上,发疯一般地狂吼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的叫声更加疯狂。 想他自幼跋扈,从来都是要别人跪自己的,且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杀人与他而言,不过如同割一草芥而已,又何曾受过今日此等大辱? “呵呵,汴梁城,你们是踏不平了,不过若想来寻我,随时可以来,我叫许平。” 背后的健马上,许平目光冷冽,看着马头前一众所有人。 “你说什么?你,你叫许平?” 然而出人意料的,本来见田定态度坚决,已经发狠几乎要带人豁出去命去冲上来的雷堂头目,却不由一下怔住了。 “沉、沉香楼的掌柜,许公子,同时也是礼部的员外郎,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竟然敢截杀朝廷命官!” 于德龙本来被吓的够呛,可此时却不知哪来的胆子,一只手扶住马鞍,同时声音巨颤的质问。 “真的是他!”那雷堂头目一时怔的更甚,眨巴着眼仔细端详。 灯笼的光照忽明忽暗,他终于能差不多看清,再联想起那一晚许园门前的恶战,终于能够确定! “许公子,艾当家,今夜,是我们雷堂的弟兄多有得罪了,在此谢罪则个,把田公子放了,我们这便退,且保证你们一路上再不会受到骚扰。” 谁也没想到的,于德龙报出许平的名号之后,那头目,竟然真就买账了。 第316章 失手 “恩?”不只艾老七等人诧异,就连许平也是颇有些讶异。 按照他的理解,青龙社的人,尤其是王宜年,应该是恨不能把自己杀之而后快才对,怎么会... “你们,你们他妈在胡说些什么!”跪在那里面色狰狞的田定更显狂乱:“这就是你们跟我说的死命不惜?这就是你家王爷跟我夸口的,汴梁城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杀不了的人?” 他属实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毕竟自己都把命豁出去了,可这帮人竟然仅仅因为听到了对方名号就立马服软?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抱歉,田公子,这也是我们王爷这几日刚刚传下的命令,在下也是不得已,奉命而为。” “滚你妈的奉命而为!”田定嘶吼:“老子要你们杀,杀!” “哈哈。”艾老七见场上情形,却哈哈一笑走到前面: “青龙社的弟兄果然不愧是明事理、顾大局,老实说,若是一般客人,艾某几个,未必不能卖弟兄们一个面子,可这位许公子,却是我家大姐头亲口安排下来要周全护送的,不然说句自负的话,也不会由艾某人亲自护送,诸位觉得呢?” “你说,这是你们大掌柜亲自过问安排的?”那头目显然也很是惊讶。 “自然。” “那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头目默然片刻:“我们这便退。” “好,今日这份情分艾某记下了,来日有机会,自当相报。”艾老七笑吟吟拱了拱手,又冲两名青衣护卫手一挥: “你们把田公子护送到安全地带之后再回来。” “是!首领!”两名青衣护卫各自颔首,脆然一应。 —————————————— “艾老七,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那群青龙社的无赖破落户那么给你面子?” 危机解除,一行剩余的这五个人依旧前行在回许园的路上,于德龙惊惧的心绪终于平定下来,又恢复了官老爷吆五喝六的样子。 不过他虽此时说的大言炎炎,什么青龙社的“破落户”云云,实则对青龙社还有苍龙义社的威名,其内心可谓是极度惧怯的。 “嗨,于爷,您说啥那?这不是在挖苦、寒碜小的吗?”艾老七竟然也霎时恢复了以往卑懦的样子,只点头哈腰冲向高头大马上面的于德龙: “我哪有那本事?还不是借着我们龙楼的声望在那强撑?江湖么,就是这个样子,多半是看面子。说句实话,于爷...” 他又神色一肃: “方才若不是我顾念着我们龙楼的体面,瞬间升起了莫大的勇气,那只怕是方才我就早吓得尿裤子了!” “哈哈!我就说。”于德龙一听这话,登时感觉胸中畅快了许多。 毕竟方才他自己可谓是失态至极,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那么凶悍一喝,当时就吓得屁滚尿流,这要是连人家艾老七都从始至终从内到外的淡定,那他的颜面往哪搁? “就凭你小子这副腌臜样,哪里会有什么真本事能镇住那群泼才亡命?记住,艾老七。” 所以他立时又是一副教谕的口吻: “人生于世,切须实诚,有那个本事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万不可逞强,也就今天这情况特殊被你钻了空子了,以后,可万万不能这样故弄玄虚的逞能,知道吗?” “啊,是是,于爷教训的是,小人谨记在心。”艾老七满脸谄媚。 “行,好好在前引路吧。”于德龙笑骂。 “这傻叼。”许平于马上还是一直一言未发,直到听到旁边两人的对话方才于心中不由对这于德龙嗤之以鼻。 也不知这货就凭这智商与眼光究竟是怎么爬到礼部二把手高位的,听说他家里的很有钱,那怕也是,多半使足了银子的缘故。 平日里尚书严老头对这个于德龙也素来冷脸相对,很是瞧不起,这似乎,也能从一个侧面加以印证。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也不是许平所关心的,礼部本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好多人平日本来也就是混天聊日而已。 唯独他对这个艾老七,倒着实有几分兴趣。 “这艾老七,怕是身手与来历,都很不凡呀。”许平饶有意味的看了艾老七背影一眼,心中暗忖。 一路果然无话,几人到达许园门前时,天际已然泛白,而方才“护送”田公子到达安全地带的那两名青衣护卫,也刚好赶来了。 门口正当值的两名皇城司卒子一看许平归来,忙上前迎住。 “许爷,安然抵达了,小的这便带人离去,还需送于爷回府。”艾老七恭恭敬敬地冲许平执礼。 “恩,那你们便去吧,想来再有歹人的话,惮于艾当家的面子,也会立时退去的。”许平轻轻一笑。 “这...”艾老七似乎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许爷说笑,还望莫忘记我们大姐头的相邀,闲暇时再度光临。” “好说、好说。”许平也客气一拱手,又随手扔给艾老七一锭银子,艾老七也不推却,接过之后,便带着人拥着已经快睡着的于德龙离去了。 “大人,王大人和薛大人已经回来了。”见一行人走远,一名皇城卒对许平禀道:“王大人因尚有公务,见您未在府中便先行离去了。” “哦?薛奇何在?” “在望月楼等您。” “快带我去!” 望月楼的一间茶室,许平终于见到了薛奇,也等到了他一直挂念的消息。 他们昨夜的行动,果然,失手了! 据薛奇讲,本来两拨人马刚开始进行的都很顺利,在长垣县的一座密林中,堪堪追上了正迤逦而行的李成车队。 按照事先部署,由王进先带着所有锐卒充作劫匪去劫下那几架马车。 李成的确不是王进的对手,而他手下那群军兵更不必说,远远不如十几名西军锐卒的手段。 即便在不远处潜伏观瞧的王虎等人,在见到那群锐卒迅猛强悍的战斗力时,也不由啧啧称叹。 可眼看抢下了马车即将遁去的功夫,王虎等人也于此时便要展开行动接应,可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突然从更北边的密林深处杀出来一大队人马! 人数大约有一两百人。 这群人战力虽不如王进这边的锐卒精悍,可一个个的竟当真是悍不畏死,冲杀之际,根本就不顾及性命。 尤其那两个纵马驰骋,领头的汉子,更是骁勇无比! 其中一个使一条混铁棍,另一个使的,竟然是一把开山大斧。 两人带头冲进阵来以后,配合着李成一下就重新夺回了马车,并劫住了王进。 王进虽武艺精强,可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又如何能架得住三名猛将的合力一击? 第317章 关键一环 何况此一战,王进在兵器上也先自吃了亏。 对方一枪一斧一铁棍,而王进自己,携带的则不过是一根很普通的长棍而已。 “后来怎么样?王教头他成功脱身了吗?”许平听薛奇讲到这里当即大惊失色问道。 这要是王进因为这次部署出现什么意外,他才真是罪莫大焉! “没有。”薛奇忙回道:“师父以一敌三虽然吃亏,可到底武艺精湛,何况还有身边其他锐卒的协助,要办得招架和退却还是能做到的。” “我们当时眼见情形有变,又怕师父他们出现什么闪失,便忙由王大人率领着现身了。” “我们明为协助大名府李成‘击贼’,实际上却把缠斗的双方给隔开了,尤其‘捉拿’了好几个他们后来赶到的援兵,至于师父他们,我们趁机让他们赶快先行脱逃了。” “哦。”许平不由长舒口气。 江雪薇固然要救,可对他来说,王进还有那些西军锐卒的性命,更加重要! 何况,江雪薇如今亦暂无性命之忧。 “可如今你师父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府。”他不由又有些担心。 “这个大人不必担忧。”薛奇素来冷峻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师父他们边关征伐出身,机警素来极高,所以即使回来,也定会不着痕迹,确保滴水不漏。” 许平闻言点点头:“那后来呢?你们又是如何与李成他们交涉的?” “李成他们本想追击师父,都被我们拦下了,李成气急败坏,我们则谎做那时才辨清敌我,并告诉李成,追查师父那一伙‘匪徒’的事不必他再费心,我们皇城司,自然会全力查办。”薛奇口气很有些得意。 “那只怕此事要永久成为一桩悬案了。”许平也不由轻笑一下。 “大人,虽然与我们的计划相比中间出了些差池,可我们想要查证的事情,终究还是查到了!”薛奇忽道。 “哦?你是说?”许平心头顿时泛起一阵狂喜。 “夜间刚好风起,打斗中,那三驾马车的侧帷也被不断掀开,虽然仅是一角,可据王大人所说,火把映照中他清楚看到,其中一架马车里面正是雪薇姑娘!” “真的?”许平大喜。 “恩!”薛奇眼中也泛着光:“王大人曾随我们皇城使张大人去过几次沉香楼,每次在楼里都曾见过雪薇姑娘,所以认得真切。” “太好了!”许平心中激动。 不过随即又感觉不对。 “不对啊!那特么,按照计划你们不是应该立马翻脸把雪薇给救出来吗?人呢?知道里面是江雪薇还不快救?人赃并获以后把李成那一伙人都押到开封府呀?”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逐渐阴沉。 “大人可是在心里怪罪我们为何没有当场把雪薇姑娘救出来,并把此事揭穿?”似乎看出了许平的心思,薛奇径直问道。 “你们是不是当时不好出手?有什么苦衷?”许平终于稍稍冷静下来,心中思虑一番问道。 他深知王虎的为人,约定好的事情,千难万难他也会去做到,除非,权衡利弊之后,他认为,继续那样做会十分鲁莽。 果然,薛奇答道: “只因为当时我们已经察觉,在周遭密林里,必定还有他们事前埋伏的人手,且,人数绝不在少数!” “哦?”许平双目一眯。 “想来今夜之事也是巧了,我们选择的最隐秘的一处动手地点,不曾想他们事前于此早做好了准备。” “这不能怪你们,这些此前谁也不曾想到。”许平出言安慰。 “当时的情形,以李成的城府,已经颇有些怀疑我们与师父那批人的关系,而且甚至...”薛奇声音顿了顿才道: “甚至当我们露出要盘查马车的意思时,李成,还有周围那群人,已经显露出了杀机!” 许平双目一凝,也马上明白了当时情况的危急与严重性。 一旦王虎他们执意要调查,那只怕李成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活路,定会选择狗急跳墙、鱼死网破! 仅凭皇城司十几人,只怕很难是对方几百号人的对手。 且最重要的是,就算皇城司这些人为了此事死光了,事情的真相,也绝难大白于天下。 他们十几人死后,后面最多会被朝廷追认为因公殉职,而再无下文... “小奇,你说的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领头的,一个使长棍,一个使大斧,那你可知他们的姓字么?”许平思索间,突然下意识地疾速问出这么个问题。 这话问的很没头脑,薛奇不过是夜间偶然碰到那伙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可这,却的确又是许平无意识间必须要这样问的。 他只是觉得,这个,是近来所有问题中关键的一环! 所幸的是,薛奇竟然还真就知道! “大人,这个事很重要吗?也是巧了。”他嘴角又泛起一丝微笑,道: “当时把师父他们掩护走以后,那两个领头的立时把怒火就撒到了王大人身上,两人双斗王大人,两边打的极是激烈。后来还是大名府的李成高喝一声‘扇兄弟、卞兄弟住手’,那两个汉子方才勉强停下手来,你说也是奇怪,大人。” 薛奇此时似乎忍不住笑意道:“这‘卞’姓嘛,还好说,可这世上,又哪有姓扇子的‘扇’的?” “不是扇子的‘扇’,是大山的‘山’!”许平心中巨震:“山兄?卞兄?” “是山士奇!卞祥!” 他的瞳孔都立时为之放大! 这,可是河北田虎手底下最勇力的几名猛将之一啊! 尤其那卞祥,实力绝不逊色于所谓“梁山五虎”的水准! 此人强悍到什么程度呢? 一个照面就可以一招暴死淮西猛将酆泰! 而酆泰,又是可以十招之内干掉山士奇的一流猛将。 “他们两个,竟然也同田定一起来到了汴梁城?”许平思潮起伏: “且很明显这些人,确切来说就是如今刚起步的整个田虎集团,都早已经和大名府还有城内的青龙社都存有莫明密切的联系!” “田虎——大名府——李成——梁中书——青龙社——王宜年...蔡京...”许平脑海中巨浪翻滚着,飞速旋转。 突然之间,他一下子把所有问题都想明白了! 第318章 朋友 “生辰纲!他们的勾结一定就是为了生辰纲!” 想通了这些,许平的呼吸都开始有些为之急促。 第一道生辰纲之所以会莫名其妙无故失踪,且事后无论大名府或朝廷怎样调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更查不到究竟是何人所为,那只因为,丢失生辰纲,本来就是蔡京所谋划中的一环! 第一道生辰纲,本来就是蔡京安排梁中书故意丢给田虎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笔巨款,田虎,才能于此后两三年中迅速于河北绿林间崛起,并进一步招兵买马,最终,形成了所谓四大寇之一,晋王田虎的势力! “原来他们早就谋划好了!”许平目射精光,牙齿紧咬。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扶植田虎...” “大人?”薛奇见许平许久没有言语,而且胸膛起伏,不由出声询问。 “哦!我没有事。”许平收回目光定定望着他:“你去休息吧,夜间辛苦了,此事我见到你师父后自然会另有安排,雪薇我们一定会救,而且一定能救出来,后面我们再详尽商议。” “好,大人,听闻昨夜您与朝中某位大人也相谈了一夜,怕也是有什么朝中重要的事情相商,您也多注意休息。” 薛奇从方才的谈话中,很明显感觉到在面前这位许大人心中,女人的地位,并比不上他身边这群肝胆弟兄,不由心中油然大升好感,便很难得的出言关切一句。 “阿,哦,恩,好的,你去吧。”许平感觉稍有些尴尬。 神特么昨夜相谈了一夜很重要的事。 要是让薛奇这哥们知道昨夜他和于德龙大人干嘛去了,估计能当场吐血。 “大人,属下告退。”薛奇郑重一揖,便退下了。 本来他就是被张如晦特意安排带人来护卫许平和许园安全的,这一声“属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何况,此时,他的确是由心而发这样说的。 “蔡京...”目送薛奇离去,许平慢慢坐回到堂首的太师椅上,手抚着茶盏,喃喃。 归来堂三楼,许平的卧房。 本打算小憩一会,可当他推门而入时,赫然看到前几日还一直在床榻上闭目休养的猎隼,此时竟然已能下床走动了。 而且看动作气色,竟然恢复的还不错! “平哥儿。” 猎隼在见到许平的第一眼时便打了个招呼,唯独见到他那一身古怪的古代公子哥打扮时还是先愕然一下,不过随即便又释然,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所谓的“游戏世界”了。 “醒了?”许平顿时惊喜不已,心道:“胡白牛那老家伙的医术看来还真不是盖的!” “恩,最近几天,每天都有一个老中医按时来上门给我把脉诊治,用的都是些奇怪的工具与药品,但效果,我感觉还不错。” 猎隼如实道,不过随即又低声: “唯独,那老头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哈哈!”许平顿时大乐,几步走上前,拉住他坐在茶桌旁:“他那人呀,就那样,你别看他胡须发白、年纪一大把了,脾气也臭,可实打实的却是位当世神医呀!” “哦?”猎隼倒没想到那老头儿还有那么大来头,便想问问详细。 “不当人子!” 嘭的一声,可就在这时,卧房门一下被人撞开了。 “卧槽?” 这倒一下把许平和猎隼都给吓了一跳,两人的目光同时都射向房门,尤其猎隼,出于特战的本能,刹那间更是浑身肌肉绷紧,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臭小子在这胡说什么呢?什么叫老人家我‘年纪一大把、脾气又臭’?背后嚼老人家舌根子,你不怕闪了舌头么?再说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敬老之心?” 看清楚来人,许平和猎隼两个当时便放松下来。 不是别人,正是胡白牛。 只见老头儿的右肩还跨了个不大不小的木药箱,此刻正立在门口,满脸忿忿地瞪着许平。 “喔呦,老人家,您来了?” 许平反应奇快,当即便起身,满脸堆笑地几个快步就赶到门前,迎住了胡白牛: “您老人家来的实在太巧了,我这正和朋友夸您呢。” 说完也不等胡白牛再发难,紧接着便道: “方才我还跟朋友说这世间但凡身具大才的,多半都大大的不同于流俗,尤其是那身负绝世艺业的人,要么,一身仙风道骨,看起来须发花白、样貌清癯,要么就淡泊名利,而独与天地之精神相往来。 我还说呢,至于给我这朋友医治的那位胡老先生嘛,那才真真是两样都给占全了,实在是世间稀有呀!” 他说着他大大的比了个大拇指。 一通马屁当即便把胡白牛给拍晕在当场,老头心里登时感觉舒爽至极。 所以那时节便很快喜笑颜开道:“当真?” “那必须的呀!”许平无比肯定、信誓旦旦:“不信你问问我这朋友?” 说着冲猎隼使个眼色。 “阿,唔,是是。” 猎隼本来就刚恢复,也不想多说话,更加不想多费脑子,所以便含糊答应。 胡白牛见此情形却不由大喜,本来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霎时间变得无比舒展: “哈哈!还是你们两个小子识货,有见地啊,好,好啊!老人家我果然没看错人,更没交错朋友!” 他说着大步而去,乐滋滋地拉起猎隼的手便又往床榻上走——当然,是想进一步给他调理、医治。 可在其身后的许平,听着老头方才口中所说的那“朋友”二字,却霎时感觉稍有些惭愧,又暖心。 胡白牛,一身医术精绝,是名副其实的国医圣手,唯独脾气甚是古怪,所以导致他的身边,根本就没什么朋友。 可刚才呢?他却极其难能可贵的以“朋友”二字看待、赋予自己,自己,却在背后偷偷说他的坏话,讥讽其性格乖僻,这,属实很有些不地道了。 “惭愧,以后,我一定少说一些!”想到这些,许平暗下决心。 “可朋友...”他一想到这来自胡白牛的突然间的拔高定性,忽然之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明白了为何胡白牛突然间那么热络。 这多半是因为那林道士了,估计林灵素不负所托,的确帮他圆了一直以来的心愿——以某种异术,让他真的再又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师妹”! “大人。” 却在这时,走廊之中,几步之外的地方,一道声音传来,毕恭毕敬。 第319章 逆鳞 许平不用回身也知,是张三。 “恩。”他转身轻点点头。 “大人,当值的时辰到了,您昨夜劳累了一夜,不然...” 李四等一拨人出去寻找大师父鲁智深以后,剩下的张三等人一直都是邓元觉在负责教导。 时长日久,这些人竟然还真就很争气,泼皮气息渐消,一个个不仅逐渐身强体壮,就连气质,也比往日沉稳庄重的多了。 “呵呵,不必。”许平淡淡一笑: “礼部嘛,点卯还是要去的,大不了待会回来再睡回笼觉。” “你去把弟兄们叫上吧,我马上出去。”他又吩咐,不过这吩咐若是落在外人耳里只怕会惊掉下巴或者笑掉大牙,堂堂名义上的节度使、大学士,竟然称呼自家下人为“兄弟”。 “是,大人。”张三眼中放着光,恭应一声。 他与手下那些老弟兄的确对自家大人、掌柜的是打心眼里钦服。 不只因为他收留了自己这些人,给了自己一口饭吃,更因为,他给了自己尊严,名曰,为“人”的尊严! “胡神医,晚辈出门一趟,我这朋友可就拜托您老多费心了。”卧房门口,许平又冲里面颇深的地方,正给猎隼精心号脉的胡白牛吆喝一声。 “何须多言?老头子的手段岂是吹嘘的?”胡白牛正微闭双目,此时已完全静心凝虑于脉象之中,听言只慢条斯理回应一句,可那话语间的一股傲气与自信,却又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呵呵,那有劳。”许平明知胡白牛不会瞧自己,可还是冲着老头子一拱手。 在去往府门前的路上,许平刚巧又碰到了薛奇。 这家伙也不知哪来的精力,明明昨夜辛苦了一夜,可此时仍迎着晨光在刻苦习练手中的一柄短刀。 “呵呵,薛少侠还对短刀这兵刃感兴趣?”许平背着手走过去打趣。 “偶尔练练,这并不是我的强项。”薛奇有些不好意思回身。 “你怎么没去休息呢?”许平走近问道。 “王大人从昨夜回来就一直记挂着那件事,早已派出哨骑去跟踪了,可能很快会有飞鸽传书回来,我...”薛奇声音已压的很低。 许平闻言嘴角一勾,他明白薛奇所说的自然是昨夜营救江雪薇的事。 而且他完全能够想象,昨夜王虎在归来的路途上,该是怎样一副骂骂咧咧与气急败坏! 堂堂皇城司的上一指挥,竟然因惮于全军覆没,怕被歹人连窝端而被对方武力给吓退了,这,要他如何能够甘心? “你也想把那伙人捉拿归案?”许平轻笑望向薛奇,声音亦低。 因此时假的“江雪薇”尚在府中,他们不可不加一份在意。 “不错!”薛奇目光锋锐又带着愤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掳走了,关键我们还...这岂不是皇城司的耻辱?” 他说着,手中的短刀也不期然越握越紧。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城司摆明车马的派出大量人手劫下那群人,哪怕是将之捉拿归案了,也可能会由此大大得罪于背后的大人物呢?”两人相互已靠的很近,边走边聊,许平低声道。 “大人的意思是?” “事情,远比我们之前设想的,要复杂的多。”许平眉头深皱,神色也极其严肃。 本来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大的曲折,尤其没想到田虎的势力,竟然也掺和进来了! 这一掺和不要紧,本来只是一桩简单的劫持民女送往大名府的事情,若皇城司的人拿住李成他们之后,人赃并获,本可以很轻松地就把案子给结了,甚至直接把李成办成死罪,谅蔡京与梁中书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弃车保帅。 可现在,里面有田虎的势力参与其中,事情就远没有那么简单了,因为这触碰到了蔡京与梁中书绝不容任何人知晓与触碰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这个时候,皇城司若以国法的名义去深究其中缘由的话,那势必会引起蔡京等人的拼死相保与百般委蛇。 那种情况下,至于事情结果究竟会怎样,就真不好说了。 对于许平来说,目前在这件事情上,他要的,不过就是把江雪薇给安然救出来而已,并不想也不宜把事情给捅那么大,尤其,不宜节外生枝。 “有何复杂的呢?”薛奇则明显很是不解。 不就是多了二三百号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接应之人吗? 皇城司的军马岂不更多? 出动大军,直接拿住那些个大名府的虾兵蟹将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暂时不会明白的,我会去找王大人详细说明这件事,你暂且就先不要考虑此事了。”许平轻声道。 “哦...”薛奇明显不服气,又心有不甘。 “呵呵,薛少侠,我不让你去做,是因为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去办。”许平见他如此,便又轻笑出言安慰。 “哦?何事?” 薛奇冷峻的脸上明显微微一动,眼神中,更迸发出一股神采。 身为皇城司的探事官,他不怕事情棘手,更加不怕危险,怕的就是没有事情做,更怕任务没有难度。 说句世人难以接受的话,若是世间无贼、没有恶人,尤其是那穷凶极恶之人,他反而才觉得无聊透顶,简直无聊极了! “我昨日午后出城前,曾故意扯了一个谎,布了一个局,为的就是...所以...” 二人已经快走到府门前,许平含笑望着他。 “哦!我明白了,大人!”薛奇大喜。 “那你现在就去休息吧,准备午后或者夜间钓鱼。” “好!”薛奇当时喜滋滋。 “大人!”张三率领的几个弟兄早已经在府门前等候,张三手里仍旧牵着马缰,见到许平出来,众人恭声。 “恩,去礼部。”许平大步出门,接过马缰便翻身上马。 得益于穿越之后的时常操练,他对于“骑乘”这回事早已经驾轻就熟,直可谓个中高手了。 在许平走后不久,薛奇也已经回到自己房间好生休息以养精蓄锐,这时候,归来堂正门前,方金枝与“江雪薇”还有陈紫然等几个丫头,也正有说有笑的准备出门,去往沉香楼了。 第320章 当门而眠 礼部的早班点卯照样的单调无聊又朴实无华,是真的朴实无华,无非就是老尚书严怀忠在文思殿内板着脸一通训斥,把除许平以外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本也是礼部二三十年来的一大特色,大家早已习惯,各自喏喏听着而已。 唯独今日颇不寻常的,是堂堂礼部二把手——右侍郎于德龙大人竟然无故缺席了! 这也是老尚书何以今日尤其气急败坏的原因。 本来于德龙这右侍郎的高位就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确切来说,是其家族在背后通过运作走了吏部的路子方才得以实现。 于德龙此人才具本平平,当初委任之时,严怀忠就曾跑到官家面前据理力争、坚决反对,可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终究勉强答应。 之后本来看于德龙到任礼部以后,虽不负众望的本事稀松,可到底也算低调听话、团结同僚,所以严怀忠对他走后门之事也就渐渐怒气稍减。 可谁曾想,这家伙老实了没几天,今日果然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你们果然无一人知道于侍郎做什么去了?他也果然没托过任何人告假?”严怀忠面色铁青孤零零地立在大殿上首言道。 无人敢接茬,大殿内气氛,很是沉闷。 许平来的最晚,此时正躲在人群最后面的门口位置,却在不住点头。 倒不是他想回应严大人的话,而实在是昨夜一夜没合眼,太困了! 尤其现在凌晨的阳光温热地照在身上,全身暖洋洋的,那就更扛不住了。 “说话!”严怀忠激雷似的声音突然炸起,也仅仅只让许平感觉脑袋嗡了一下,照样打瞌睡。 “回,回大人。”负责统计本月当值考勤的一位五品官员此时再也不敢不做声,结结巴巴道: “于大人确实不曾派人来部中告过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因何故而缺席今日早课的。” “简直是朽木粪土,不可雕琢!无礼之至,无礼至极!”严怀忠听禀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礼部二把手,如此没有规矩还成什么体统?礼部前途危矣! 良久殿内没有动静,毕竟谁也不想在这时去触霉头。 可众同僚之中,倒有一人平素与于德龙很是要好,此时壮着胆子喏喏劝说道: “老大人啊,于大人,许是昨夜读书读的太用功了呢?所以导致睡过时辰,按照下官对于大人的了解,下官估计,阿,最多半个时辰之内,他应当也就能赶来了。” 这人平素没少跟于德龙出入各类宴游场合,私交甚好,且两人都还有一个共同点——家中都很有钱,此时见严老头大大光火,感觉若不为于德龙说句话的话,心里倒有点过意不去。 “哦?这么说来,你可为此担保了?”严怀忠闻言,眼神冷冷扫过去。 “蛤?”那人当时一愣,瞬间懵了。 啥意思?我不过就是说句求情的话而已啊?什么叫我可为此担保啊?我怎么知道那神仙昨夜跑去干什么去了? “半个时辰之内,如若于德龙始终还未到,连同你在内,每日当值结束之后,你们两个在文思殿内面圣思过三个时辰,连续三日!”严怀忠声音冰冷。 他在礼部定下的规矩,至少他还在任的时候,那是任何人都不容许破坏的! 事实上也的确正是因为有了他立的这些规矩,才保证了礼部数十年如一日,显得比其他五部有规矩、守规矩的太多! 威严的声音落入耳中,大殿内众同僚有暗笑的,也有庆幸的,庆幸的,不外乎是得亏自己方才没做出头鸟求情。 说起来,各种情绪交杂之中,竟唯独对此幸灾乐祸的极少。 那只因于大人虽的确没什么真本事,可实在是八面玲珑,很会来事,再加上平时花钱也大方,因此时长日久之下,在本部门内属实很得人心,大家也都比较喜欢这个二把手的顶头上司。 “礼者,己先行,方能化人而行,己不正,又焉能正人?”严怀忠方才已经发了一大通火了,现在感觉气息顺畅不少,所以口气便慢慢松软下来,神色也渐渐的松弛,开始开启语重心长模式地对众官员进行教导。 ... “呼、呼。” 严怀忠的声音本洪亮,把许多不和谐的声音给遮掩住了,可在他语重心长的同时,离殿门近的不少官员还是听到自己背后的门口位置,竟然发起了呼噜声! “卧槽?这谁啊?这么有种?” “严老头刚发完飙,现在刚刚语重心长,你就来这个?” “顶风作案吗?兄嘚?” ... 好多官员腹诽不已,纷纷悄悄转头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晨曦中,大门口的位置,可不正是一个紫衣少年正靠着廊柱仰头呼呼大睡吗? 更神奇的是,他的衣领部位好像还有点反光。 “那是,哈、哈喇子?” 好多人马上猜出那是啥,顿时下巴都惊掉了。 “哎呀,好像是许、许大人呀!” “什么好像?不是许大人又是谁?于德龙大人也不敢这么叼,敢当着严尚书的面在大殿上睡觉啊!” “昨天怎么了这是?怎么两位大人同时都那么劳累,一个直接缺席,另一个来了也困成这样啊?” “你说他俩会不会一块去喝花酒了?” “不可能,于大人至少对喝花酒就不怎么上心。” “卧槽!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嘘,诸兄都小点声啊,严大人耳朵可好使着呢。” ... 这一块的众人悄然议论纷纷,虽声音压的很低,但到底不出意外的,还是很快被严怀忠察觉到。 严怀忠刚刚压下的火气顿时又腾的冒起,他口中不停,可手上,却以雷霆般的速度“唰”的一下就从身后桌案上摸过一把戒尺——那把铁戒尺! 老头儿显然对此早已驾轻就熟,根本连回头看都不用,直接手到尺来。 突然的变故,令前排的官员先自骇然不已,见到严怀忠铁青着脸,正怒气冲冲朝自己走来,吓得一个个慌忙闪开在一旁。 “啪!” 就这样,严怀忠畅通无阻,直到还沉浸在低声议论中的那几人猝不及防,早先有一人的手被严怀忠猛然拉起来,那人的手心,当时就结结实实挨了重重一尺。 “嘶,嗷!” 那人突遭此变,顿时感觉三魂被敲走了七魄,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可严怀忠敲完那人之后根本也没有丝毫停留。 “啪啪啪啪”,铁戒尺一通挥舞,接连打过去,直把方才窃窃私语的几名官员都打了一个遍。 严怀忠此时本就是第二次被勾起怒火,所以,下手极重,有的官员痛的眼中泪花都出来了。 当然,严老头这一通操作,也早把正嘴角勾起,做着美梦的许平,一下给敲醒了。 第321章 自保保人 许平当然没有被打,只不过那“啪啪啪啪”的声音他实在再熟悉不过,当时就一个激灵醒转而来。 他的反应也是很快,惺忪的双眼朦胧间看到那柄戒尺上下飞快挥舞的时候,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严大人!下官有一事相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严怀忠移动的方向便高呼一声。 与此同时的,还有一身恭谨至极的作揖动作,开玩笑,这时候再不主动恭敬一点,那才真的是找死! 袍袖宽大,许平的整张脸都埋在衣袖里面,赶紧趁此机会磨蹭仪容。 严怀忠实际上却从头至尾一直都未曾看到许平在做什么,确切来说,他根本就没留意到许平,更加没想到这家伙今天早课能来。 本来,严老头对这许平就是抱定了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免得看到这货成天懒懒散散的样子就来气。 可,天知道这小子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来了个大早突然光临早课呢? 因此,许平的这一嗓子倒把正打人的严怀忠先给整愕然了。 “唔,你...”严怀忠显然被搞懵了,抬在半空的戒尺都没落下来,而是望着许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天爷呀!感谢许大人救命之恩那!”这下还被严怀忠结结实实抓住左手的那名刚要挨打的官员,却立马心中万分庆幸,激动的都快哭了。 不只他,战战兢兢本来在后面也等着要被打的几个人,同样在心中万幸不已。 无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没看出来那把铁戒尺方才打人打的有多狠啊? 估计已享受待遇的那几个同僚,一个月之内,都休想左手再能正常活动了! “你,有何事?”严怀忠终于找到应对许平这个刺头的那个度,淡然而又威严道。 “阿,老大人。”许平汗颜,心道:“我有个屁的事啊!主要是不主动出击也必被打啊!” 他情知严老头早看自己不爽,这次当着他的面呼呼大睡而被抓住了把柄,焉能饶得了自己? 刚刚从睡梦间突然惊醒,他脑子本昏乱,可这种情形之下,却还真就被他马上想到一个绝佳的说辞: “回禀老大人...” 他一直不敢抬头,只恭敬地把脑袋埋在长袍大袖里。 可他这副恭敬的姿态落在严怀忠眼中,却颇生出了几分了好感—— “恩,孺子可教啊,来了礼部一段时间,显然已经被熏染的谦逊知礼多了,年轻人啊,肯知上进就是好的。” “方才下官听闻,于大人无故缺席今日之早课,下官心下思忖,对此也极是愤慨。”许平言辞犀利。 “恩?” “卧槽?” 此言一出,在场众同僚无不心中一动。 “这特么,好话坏话都被你说完了呗?” “平素见你和于大人俩人关系还不错呀?怎么突然倒戈呢?” “见过落井下石的,没见过这么能落井下石的。” “墙头草也没这么能摇摆!” “平日里旷班早退之类的事还不属你干的最多?” 他这开头一句当真就直接把在场所有同僚都给震惊了,大家万没想到此人脸皮能这么厚! 可到底人家可是与自己尚书大人同品级的大员,自己这帮小鱼小虾能说什么? 所以整个文思殿内鸦雀无声,只闻许平在那里义正严辞。 “礼部,乃担当天下文教之所,担任我部主官者,更需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才是!”许平已直起身子,唯独面对着老严头,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 这一下让严怀忠目色中的那一抹赞许之色谓更甚,慢慢的本来高举半空的铁戒尺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若身为主官,都不能以身作则,率先垂范,那势必,也难推行礼义于天下,这,便是极大的失职!”许平言之凿凿。 “嘶!” “真狠那!” 一众同僚无不心惊而又腹诽,纷纷猜想于大人和许大人这是怎么了?闹了什么矛盾?怎么许大人突然要如此口诛笔伐? “恩,接着说。”严怀忠却口气大缓,眉宇间也多了一丝喜色。 他为人虽古板,可绝不代表不通人情世故,相反,自于德龙到任礼部以后所做出的那一系列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举,他都看在眼里。 老头也深知,这样的人想要礼部众官员公开说他坏话,那是很难的。 可今日,许平这员外郎竟然能秉公直言,实属难得! “依下官之见,对此种情形,不只要罚,而且,还要重罚!罚到犯过错之人下次绝不敢再犯为止!” “嘶...” 众官员一听这话更是倒抽口凉气,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属实没看出这新来的二品员外郎心肠竟然如此狠厉! “不过...”严怀忠也正自沉思的功夫,许平却突然又来个转折。 所有人眼光一下都盯住了他,都想知道这员外郎口中还会说出些什么惊人之语。 “不过事情总要分清楚个前因后果,辨明青红皂白。”许平边说,边偷眼看了看严怀忠。 好在老头明显已被自己绕晕了,不然依照其平日的思维逻辑,肯定会以为许平这是在暗骂他刚才的行为便是在“不分青红皂白”! 然而此时的严怀忠,却只是眉头深锁的在静静聆听。 “大人,依下官与于德龙大人长期相处的纯净同僚之情,还有下官对于德龙大人本身品性的了解,他对于我们礼部的各项规矩,那素来都是奉行不谬,半分也不敢违拗的。” 此言一出,不少官员暗自点头。 许平所言不差,于德龙自知凭本身才具难以服众,所以在礼部右侍郎的任上向来都是低调隐忍,极守规矩的。 像今日这等缺席早课的情形,那的确是难得的第一次出现。 “因此说...”许平那边一开始滔滔不绝了已根本就停不下来: “以下官之浅见,于大人很可能是因为什么突然的不可抗的因素,方才缺席了今日之早课。 下官认为,我们礼部首先当奉行的就是一个‘礼’字,可‘礼’之内核,乃是爱人,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对待自己部门的同僚更多几分‘爱心’呢? 至少拿今日之事来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将于大人所以缺席今日之早课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之后,然后,再做出如何处置的决定呢?” 话说到此,满堂众同僚无不衷心叹服,同时心底又欣喜无比。 合着方才大家都错怪人家许大人了,人家这是在绕着圈的在给于德龙大人求情呢! “许大人,够意思!” “许大人,用心良苦!” 好多人心中暗赞。 尤其方才一上来就给于德龙求情的那名官员,明白了许平的最终意图后,更是感觉心中惭愧无地,汗颜无比! 同样是求情,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这,就是水平和差距啊! 无怪乎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官列二品呢。 一个字,服! 至于严怀忠,显然对于许平方才的一席话也果然听到心里去了。 就见他凝眉不语,似乎在暗自沉思,许久之后,竟然似深为赞同的一般,深深点了点头。 第322章 秋闱 自大内宣德门出来,张三等人如常在远处等候。 宋都的市井相当繁华,宣德门又直通最繁华的御街,所以这些人等候的功夫也属实不无聊,要么寻个茶馆喝个早茶,要么寻个说书摊听两句书。 反正自家大人当值时辰也少的可怜,把大人安全接回家他们再各自去忙各的,丝毫不耽误事。 有“盯梢”的见到许平走出来,一声吆喝,几名“护卫”赶紧放下手中正忙活的事迅速朝宣德门聚拢。 “大人,下班啦。”张三殷勤地牵过马。 “恩,有件事你去办一下,办完再回府。”许平接过马缰一跃而上。 “我自己吗?”张三顿时喜滋滋。 其他人则也眼巴巴望着,希望大人也能安排他们去办点事。 无他,能被自家大人安排事情做,这,代表了信任,甚至还有对自己能力的肯定! “恩,你自己去就行。”许平一兜马缰。 其他人听说,顿时略感失望。 “好嘞!”张三更加高兴,腰板一下也挺的笔直。 “你跑一下礼部右侍郎于德龙大人的府邸,就跟门房说是代表我去求见的,有要事相告!” 许平说着,招呼张三过来,跟着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详细耳语了一番。 张三先是听的惊奇,眼睛越睁越大,到后来,直接忍不住笑出声: “好的,大人放心!小的这便去通禀,一定拖也把于德龙大人给拖到礼部来!” “如此最好。”许平直起身子也笑:“不然估计他要被严尚书罚的很惨,另外你记得提醒他一句,来的路上千万想好应对严尚书的说辞,比如昨夜去英雄救美了、行侠仗义之类,因此才耽误了时刻。” 张三一边应着一边捂着嘴乐不可支,就连周围其他人虽不明就里,可见许平说的风趣,也纷纷失笑。 “去吧。”许平笑骂一句。 张三应一声一溜烟便没影了。 方才文思殿内的一席话,老尚书严怀忠果然听进去了,而且还特意吩咐要许平亲自跑一趟于府,看看于大人究竟怎么回事,甚至严老头还说如若于大人果真有什么突发情由,比如突然生病之类,还要许平代礼部捎去慰问。 这突然之间的转性令礼部所有官员都惊诧不已。 事实上的确是许平所说的什么“礼”之内核包含了“仁爱”,尤其引起了严怀忠的反思。 细想之下,彼时老头甚至感觉惭愧不已,所以方才有此安排。 当然,之所以选择要许平代跑一趟,实在是这人本来差不多到点儿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不用白不用,若用其他人吧,还须得耽误本部的日常工作。 “恩,秋闱。” 白马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御街上,许平此时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桩事。 方才文思殿训话快结束时,严怀忠最后又严肃地提醒了众官员一件大事——今年乃是三年一度的秋闱大考之年,所有礼部官员自现在起,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为今年的秋闱还有明年的会试乃至最后的殿试做好充足准备! “秋闱”,自然指的就是乡试了。 也就是科举时代读书人想要步入仕途须得经过的第一关! 各州府通过童子试的秀才们将于这三年一次的乡试中角逐出“举人”资格,最终中举者,方才再有资格于来年赶赴京城,参加全国统一的会试。 基本上到了北宋后期,特别像徽宗时代,凡是最终能通过会试的人,都算于科举之路上通关,正式步入仕途了。 因为最后那一层殿试,所采用的并非淘汰制,而是仅仅只排名次,说白了就是,凡是通过会试的人,最后都能通过殿试,差别,仅仅只在名次不同而已。 当然,由于殿试不同的成绩与名次,对士子们来说便代表了截然不同的出身,也将直接代表日后迥然不同的官运,所以士子们对殿试,还是极其重视的。 不过总的来说,显而易见,科举三道层级关卡,最难、角逐最激烈的,恰恰就是这马上要来临的第一道关口——乡试! 想想后世清朝有所谓“范进中举”就知道了,通过了乡试,考中个举人该有多难——范大哥听到消息直接给整疯了。 事实上,这的确并非虚谈。 许平毕竟在礼部“工作”了挺长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对本部所负责一众业务里面的门道自然清楚的很,更何况是科举如此重要的业务板块。 “也不知我那名义上的封地——天平军,本届会有哪几位举子能够脱颖而出,最后得以赴京与天下才子一较高下?” 无需管顾白马的行进,自有手下人牵引着,许平于马上嘴角一扯,忽然没来由地如此暗思。 他虽只是一个空头的所谓“天平军节度使”,没有任何实权,可那到底算是自己的封地,因此一想起北宋这个时代的乡试是州府一级的,也就是刚好是自己这个节度使所应管辖的范围,便难免有此联想。 “嗨,管他呢!这本就是为国朝选拔人才,想那么多作甚?”他马上却又打消了方才联想:“反正我自己是一直不想做官的。” 他这是下意识的一句心声。 扪心自问的话,就包括现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所谓“礼部员外郎”,他发现自己还真属实就没什么官瘾。 “做官有什么好的?就如于德龙大兄弟明明可以逍遥自在的做个富家翁,却偏偏要每天起早贪黑,小心伺候着的做个所谓礼部侍郎。”许平想到于德龙忍不住又暗笑。 “可...像于德龙那种人,又不傻,一心想着做官,肯定是有其道理的。”转念间,许平不由得又想: “是啊!唉!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若非手中有权力,就算是腰缠万贯或者武艺盖世又能如何?能保得住家财,保得住家人么?” 他一时想到了林冲,想到了王进,想到了金万福,也想到了当初自己刚穿越而来开办沉香楼时。 当初,若不是结识了皇城使张大哥,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得到官家赏识,等于有了一层极大的庇护,自己,又焉能像现在一般随意自在? 且不要说碰到高官了,当初就单单连一个蔡京的外甥——王宜年,都有够自己受的! “是啊,唉!太平盛世,富家翁,多好?固然很好!可,也得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才行。” 许平忽而感觉心中有些沉重,环视了一圈汹涌繁华的御街,不由得又再皱眉。 第323章 第一道生辰纲 想着想着昏昏欲睡,到了许园门前早已经在马背上打起瞌睡的许平,忽地又听到了一个不得不令他振奋起精神的消息——王进,回来了! 迎宾阁茶室。 “大人,王进无能,辜负了您的信赖,昨夜的行动,失手了!” 阁门甫一关上,王进便立即躬身抱拳,俯的很低,声音愧疚至极,且久久不起。 许平则缓缓踱步上前,搀起他: “王教头,不必。其中的突发波折,毕竟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王进只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不肯起来。 “王教头,你且起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极其重要!”许平又强调一遍,而后方才言道: “且如果你愿意帮我去做的话,可能,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把这件事情做完。” “啊?” 王进先是一怔,可耳中听闻许平的口气又十分严肃,这才疑惑地慢慢抬起头。 可迎面而来的,便是许平肃然无比的神色与坚定而又带着恳切的目光。 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神态间,竟能有如此的复杂与凝重。 “大人...”他踟躇一下。 “来,坐下!” 许平却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腕便将其拖在太师椅上坐定。 自己,则又很自然地也立即坐在一旁。 “我且问你,昨夜你们行动,是不是遇到了敌人的大批帮手?”许平一手撑住方桌,向前探着身子,望向王进道。 “是,那群人好像早有预谋,也好像早就知道了李成他们会于昨夜出城,所以才会于密林提前接应,而且其中当头的两个,身手尤其了得。”王进回忆着: “那个使混铁棍的汉子还好,可那个使大斧的,当真不得了。” 王进边说,似乎仍心有所悸:“我属实没想到李成所带来的帮手中竟然有此等英雄人物,打斗中我抢过一把长枪与那人硬碰了一招,可就是这一招...” 王进说着,向许平伸出了自己的一对手掌。 晨曦透过窗格,又照落两条竖影于王进的一对虎掌之上。 许平定睛一看,也不由得吃惊不小。 就见王进的一对虎口,竟然全部都已迸裂开来了! “说句自负的话,倒也不是王进斗不过那汉子,若一对一的单打,王进尚可凭身手的灵巧取胜,可若...若只是单论比拼力气的话,我...”王进收回一双手,终于轻叹出一口气: “我的确不是那汉子的对手!” 室内无声。 许平的眉头也皱起。 卞祥,身为田虎手下前几位的大将,当真是名不虚传! 听了王进讲述,尤其亲眼看过王进对敌后的那一双肉掌,许平已完全能感受到卞祥其人的可怕! 可是,这还只是田虎手下的猛将之一。 在卞祥之上,至少还有个孙安呢? 号称“屠龙手”的孙安? 一对镔铁剑,杀的连梁山五虎之一“霹雳火”秦明都不是对手,而即便是和棍棒天下无双的卢俊义交手,那人也都能斗个五六十合不分胜败! “看来,我所设想的夺取蔡太师那第一道生辰纲的谋划,似乎也不可力取,只能智为了!”许平心中暗忖着,更在心思电转间打定了主意。 “你所说那两人,我知道他们是谁。”许平忽而转头望向王进道。 “啊?”这一下倒给王进吃了一惊:“大人,你知道?” “恩。”许平点头站起身,背负双手道:“你所说使混铁棍的那个,叫做山士奇,而方才你夸赞的那个膂力过人、勇武不俗,使大斧的那个,唤做卞祥。” “哦?”王进见他如数家珍,实是吃惊不小,一下也站了起来:“大人你怎地...” “他们这其间,还有一件极大的阴谋,是关乎,当朝太师的!” “嘶!” 方才一连串之间,许平接连抛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王进一时之间,早已是消化不住! 尤其那最后一句。 “他们之间有一件极大的阴谋?关乎当朝太师?”王进呆愣愣的木然当场。 他万没想到这背后的关联竟然这么大。 “我方才所说的这些,也正是和适才我开始讲的,要托王教头你,还有你手下那群锐卒去帮我做的那件事情有关。”许平很坦诚,双目似澄澈平湖般地望着王进。 王进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许平也不着急,只静静望向他。 “吁...” 王进许久,方才轻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还请您先行示下。”不过他接着就向许平恭施了一礼。 许平嘴角一勾,心中对王进的行止很是满意。 王进到底是能一察觉到危险,立即就带上老母亲远离危险的是非之地、远遁他乡的人物,不只有勇,更兼有谋! 甚至可以说,在此人身上,勇还是占了其次的,这人,实实在在的是有大将之风! 大将者,务须沉稳而审时度势,又考虑周全。 这些在王进身上,都做到了! “我方才还有接下来所说的这些,你心中若是存疑的话,可以派遣你手下的锐卒精兵先行调查,确定我所说不错之后,再去如法遵行不迟。”许平先把话说圆,可跟着不再等王进有任何的谦辞,紧接着就直言不讳道: “那个山士奇还有卞祥,他们背后顶头的,实际上还有一个在河北绿林间颇有威名的人物,那人唤作田虎。” “田虎?河北绿林?”王进喃喃。 “大名府梁中书跟当朝蔡太师的关系,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 许平说的有一搭没一搭,可王进心思本活络,此时隐隐的,竟然真能跟上许平的节奏,只听他静静地应一声:“恩。” “本年六月间,也就是再过差不多十余日之后,便是蔡太师的生辰,到时作为他的得意女婿梁中书,会为他送上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十万贯的生辰纲!” 王进虎目一张,但这次没有回话。 “这十万贯的生辰纲,凭梁中书的俸禄无论如何是凑不齐的,我想你也知道。”许平嘴角轻轻一勾,满是不屑: “所以自不必说,这些钱财,无外乎都是盘剥的升斗小民的民脂民膏而来。” 王进目色为之一沉。 十万贯! 这可当真不是个小数目! 普通的升斗小民,每日的进项,也不过区区只有几十文到一百文而已啊! 也就是说,一般的普通老百姓,累死累活忙活一年下来,也只能挣到区区十几贯到三十贯钱。 而这,还是没有除去全年当中吃喝拉撒的各项花费。 十万贯! 这得盘剥了多少百姓的血汗! 可这,也还仅仅只不过是梁中书送给他老丈人的一份生日贺礼而已啊! 那么平日呢? 在大名府的梁中书自己呢? 甚至还有,稳坐朝堂的蔡太师? 第324章 将才 王进不敢想,因为这已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他深知许平所以告诉他那么多——那一系列的点,那说明这些点之间,势必会有极密切的联系。 可是如此仓促之间,他委实无法无法将这些点有机联络起来。 事实上即使给他更充裕的时间,他也根本想象不到当朝太师,还有重镇一方的主官梁中书,竟能和绿林悍匪有何关联? 他们之间根本应该水火不容,简直判若云泥才对啊? “你是不是很疑惑这些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结?”许平自然很了解王进的困惑。 别说王进,便是自己,若不是后世穿越而来,深切的知晓这个世界的话,那他,也属实会想象不到。 或者偶尔想到了,也根本不敢相信。 “大人之言必有深意,还请恕王进愚钝。”王进垂目答道。 “呵呵。”许平淡淡一笑: “你说,若有一个绿林的悍匪,他放着好端端的土匪头子不当,偏偏升起了野心,他很想在一个合适的时机登高一呼,就此便有数万喽啰兵云集响应,如此情形之下,此人便好趁机起兵谋反,以裂地称王...” “啊!大人...” 许平还未说完便被王进打断了。 他早已听的悚然动容,一下呆住:“这,这,这可能吗...” 在他看来,如今朝廷虽颇有奸臣当道,可大宋朝国威极重,且至少就他在汴梁城还有西部边陲所见,百姓们倒也还算安居乐业,如此情形下,又岂会真有人有那么大能耐,能煽惑起那么多的百姓随着他闹事? 别的不说,要想养得起数万人的军队,又哪来那么多钱财? 不过这个问题在脑际一闪而过,也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马上便闪现出了方才谈话中所提到的一件东西——生辰纲! 是了啊! 生辰纲,十万贯! 这,可不恰好便可供一两年之间初步搜罗一支一两万人的大军之用吗? 长年在行阵之中的王进自然相当了解十万贯用作军资的话可以发挥出什么效果。 只是念及此,他心下更是骇然。 “现在那些人想那样做的话,的确还没有可能。”许平如实回答王进方才的问题。 的确,如今徽宗皇帝虽逐步奢靡,愈发胡闹,且各路奸臣也愈发肆无忌惮,可到底,大宋朝还并未到彻底病入膏肓的程度。 也就是说,一切还有的救! “不过么,不妨碍有些人提前做出准备。”许平耸耸肩,又补充一句。 “这...”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王进好像更加明确方才那些点之间的关联了。 可他仍然不敢相信,暗忖着:“我,我真的想明白了么?许大人,果真就是那个意思?” 他的身子都在颤抖。 “大人,您,您所说这个悍匪,莫不便是河北的田虎?” 许平听问,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那蔡太师和梁中书他们呢?难不成...” 王进几乎是在壮起胆子,鼓足了勇气方才说出这一句。 即便如此,他也只说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难不成“他们也早已抱定了不臣之心?” 这半句竟硬生生没有说出来! 实在是王进在心底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 他自然知道蔡太师和他的女婿终究不算什么好人,可若说本朝的顶级高官们竟然每日处心积虑的都在想着“卖国”! 要他如何能够接受? “一切并非没有可能。”许平淡淡道:“幽云十六州怎么丢的?前唐时的安史之乱,又是怎么爆发的?” “在足够的利益与诱惑面前,人,未必不敢铤而走险,何况...” 他目光忽而一沉: “朝政如果不够清明的话,他们,本就可以做的极其隐秘。” 听到这里,王进不知不觉间冷汗已流满了全身! 他自己对大宋朝还有官家宗室自然是极忠诚的,就包括西部边陲的那十几万西军弟兄,他也敢拍着胸脯保证,同他一样。 可背后朝堂的这些衮衮诸公,他们明明不需要亲自上阵拼命杀敌的,只需要安坐朝堂即可,可,为什么又要做出此等背弃人伦、要遭后世子孙唾骂的举动呢? “我想你应该已很清楚方才我说那些事情的前后关联了吧?”许平这时忽而望着他。 王进不得不默默点点头。 “十几日之后,这道生辰纲势必就会被田虎的手下们劫夺,而且,他们一定会成功,而且,之后再查,一定会再查不到任何的线索,只徒留下四个字——莫名其妙。”许平淡然开口: “再之后么,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一桩悬案。” “因为这本就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王进终于开口。 “如若不信,你大可以旁观事态发展,看看后面是不是这样?”许平态度也不强硬,只因他自然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穿越到这方世界的话,那事情,一定会如此进行的。 王进听言,良久,却默默的摇了摇头。 许平看在眼里,心中却大喜:王进这人,果然堪当大任! 不过面上仍没有丝毫表露,只淡然问道:“你为何摇头?” “大人肯告诉我这些,必然是早已做过详尽调查了,王进信得过大人做事的周密与为人。”王进望着许平如实道: “何况如若我们置身事外,仅只旁观的话,那岂不等于坐视那些人在密谋叛国?王进虽不才,可向来也素怀忠君报国之心,我不知道则已,现在既已知道了,就绝不肯就此甘心置身事外!”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更是发自肺腑之言。 想当初在汴梁城高太尉陷害自己之时,他所以选择远遁,一是因为自己实力实在达不到,根本无法跟高太尉对抗,二来,自己的老母亲彼时也在身侧,自己一腔孤勇的倒无所谓,可到底,须得连累了老母亲。 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 老母亲已安然在西军大营之中,现在自己手下,亦带着二十名精锐弟兄,关键现在他们这些人都是身份隐秘的在汴梁城中,在许大人麾下,这便是一支奇兵,所以未必便不可以就此做成些事,以为国尽力! 再说更远的远方,不是还有种老将军在做自己这些人的后盾,为自己撑腰呢吗? 大不了惹出祸端来,再带着众弟兄重回西军便是! 又怕个什么? “连人家许大人家大业大的都不怕得罪蔡太师,不怕得罪那些高官,坚守道义!我们这些大兵头子又怕个什么!” 王进如是想着,神情更加坚毅。 第325章 绿林势力 “大人,您是不是心中早已对此有了应对的计较与安排?需要王进去做什么?但请示下!” 王进肃然抱拳。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脸上,许平望着他,许久,慢慢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抓的很紧。 “王教头,此行需要你去做的事情,会非常棘手。” “大人,王进来京前,老相公便早已传下将令,要我们在京时无条件服从你的安排!”王进声音沉毅。 许平心下感激,知道这是种老相公为了报答自己上次救助西军流感之事,而割爱将自己麾下的爱将借与自己听用。 说起来自己初涉官场,且一开始便是在这龙争虎斗的京师险恶之地,最缺的,当然就是身边强有力的护卫与帮手。 老相公可谓深谙官场,深谋远虑矣。 “若不是这次有王教头在旁,我想做的事,还当真寻不出第二个合适之人。”许平心中不由感慨。 “我需要,你把那第一道生辰纲截下来,而后,带上你手下那群锐卒,于绿林间,也构建起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许平斩钉截铁。 “啊!” 王进听言霍然抬起来,极度不可置信的望着许平。 这想法,未免也太大胆了! “绿林势力?我们自己的?”王进喃喃,一度失神。 “不错!”许平此时已放下右手,目色微沉,负手而立: “蔡京他们提前布下田虎这一枚危险的暗子,必有其宏大图谋,如若我们不提前做出应对的话,如田虎之类若果真在绿林间彻底崛起,羽翼丰满,到时再想应对,只怕会极难应付。” 王进下意识地默然点头。 绿林间多的是嗜血的亡命之徒,且其间多夹杂好手,比如昨夜他自己遇到的那两个田虎手下大将,便是例证。 如果真的任其形成数万乃至十几万人的战斗规模的话,那到时,只怕地方的厢军是绝难应付的,想平定,唯有调动大宋的禁军! 可禁军... “昨夜你也看到了,他们手底下不乏勇武绝伦之辈,任这样的人练兵带兵,势必会形成极可怕的战斗力量。”许平此时恰好也思维到此点,道: “彼时唯一能应对的,将只有我们大宋的禁军,然而你也知道...” “我自然知道!”王进突地截口: “本来老相公那边已算是占去了禁军精锐的一半,如今正处于攻克西夏的大好形势之下,那是万不可动的!而剩下的一半,大部分却在京城,另外还有一部分...” “那一部分多半在大名府。”许平和王进两人此时就如同在开展一场头脑风暴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已在相互印证自己的想法。 “大名府...”王进的眉头皱的更紧。 那可是蔡京女婿梁中书的地盘呀! “田虎既然是蔡太师和梁中书所培植的,那么,田虎起事,大名府的军兵就势必不会动用分毫!”王进眼睛睁大。 “非但不会动,且彼时蔡京...只怕会上奏皇帝,要么回调西军前往平叛,要么,只有调京师的禁军大举出动。”许平也嘴角一勾,冷哼一声,跟着道: “然如你方才所言,一旦大举回调西军,那势必会造成如今攻伐西夏的大好形势就此戛然而止,乃至所有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而若选择大举调动京师禁军前往嘛...” “那就会造成京师的空虚...”王进听到这里忽地失声,跟着愤声道:“好毒的歹计!”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愤,亦顾不得在许平面前的礼节,只听“嘭”的一声,他那铁球一般的左拳早已狠狠砸在一旁的桌案上。 “哗啦”一声,桌案尽碎。 王进的手掌虎口本来就有伤,这一下他那虎口处,立时便有更多的血冒出来,一时间,竟然把一半的拳头都给染红了。 “唉!这蔡老贼和他那金龟女婿,倒也当真可谓是处心积虑了。” 许平对王进突然间的暴怒分毫不以为意,相反,他认为这是一个忠直而有血性的人,应有的反应! “大人,王进及手下二十名弟兄,一切听从您的调遣,全凭大人您调度,万死不辞!”王进猛然间再次抱拳,几乎是在咬着牙说着。 趁着京师空虚杀进大内,是为大逆不忠; 处心积虑调动边关精锐,以至国家大好边防形势就此易形,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王进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尤其是想到种老将军日日夜夜操劳于军务,有时为了鼓舞士气,七十多岁的年纪了还要执意披挂,亲自上阵杀敌,一想到这些,王进更是恨不能啖蔡京等人之肉,挫其骨! “好,你能有如此斗志与决心,我很满意。”许平望着他淡笑一声,而后又补充:“也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人。” 王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看来,许大人这是老早便已选定自己,来作为执行此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了! 一时间,他也更加迫切想知道,许平的计划具体究竟是怎样?又如何去构建他心目中那所谓的“绿林势力”? “王教头,事情的第一步不用我多说,数日之后大名府方向的生辰纲便当起运,你和一众锐卒兄弟们,当然便要把那道纲给抢回来...” 没等许平说完,王进便立即表决心:“就算他们有千军万马,我们二十一人就算拼他个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蛤?”许平闻言顿时哑然。 这家伙看来是受到刺激了,现在只想着打杀泄愤,完全不考虑什么智不智取的问题。 “不必。”许平顿时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不必?”王进愕然。 转而也察觉出自己属实是有些失态了——自己二十一人若都粉身碎骨了,那还怎么完成夺纲的任务?还完成什么劳什子的“绿林大业”? “属下失态了。”王进忙冲许平躬身,而且不知不觉间,他竟用起了“属下”这个词。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绝对强有力的帮手,有他在,你们非但能很轻松的完成这夺纲之事,而且,根本不必跟对方动一刀一枪,且整个过程,一定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事后便任他任何人,都查不到你们的半分消息!” 许平信心满怀,望着王进含笑道。 “啊?大人您的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人?”王进当真诧异了。 第326章 水泊梁山 “有,自然有。”许平肯定的点点头。 后面归来堂的卧房内,不是还躺着一个一流的狙击手吗? 只要把那家伙说动,有他出手,那劫夺此道生辰纲便手到擒来! 如吴用等还要费尽心思的忽悠杨志等人喝蒙汗药,在猎隼那里根本不必,只需几发麻醉枪,担保能让对方队伍里最强悍的战将瞬间失去战斗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们,许平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在你们行动前我自会安排,到时将那人与你们引见。”许平道。 王进只得应承,又问:“大人...那您所说的绿林势力...” “这个,是你们下一步要去做的事。”许平正色:“且需要经营很长的时间。” 王进点点头。 的确,任何一项事业要想从无到有做起来,都大为不易,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 同时他也知道,也许从方才答应许平的那一刻起,他自己的人生,便要走向另一条轨道了... “夺了那道生辰纲后,你们暂且将它藏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后面么,我们找机会,再直接送到西军老相公那里去,充作军资,这就是所谓的‘取之于贪,用之于边’,也当是蔡京他们支援西军的建设了。”许平微笑着道。 “啊!” 王进一听登时大喜。 许大人实在...太会办事了呀! 现下西军最缺的的确就是钱粮! 每次往兵部筹要银钱比登天还难不说,还要看兵部那些大人们的脸色。 就说这次老相公之所以在京师逗留那么长时间,与筹措大军的粮饷,也是有莫大关系的。 现在有了这十万贯,足可以先行支撑挺长时间。 “这是另外的三万贯,你且收好。”许平说着,又从衣襟中掏出一张银票,径自递给王进。 “大人,这...”王进当时愕然,不明白许平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在京东地面活动,要广罗英雄,发展我们的势力,无疑是需要大笔金银的,经费这一块,你不必操心,我自会定期派人给你送过去。” 许平豪气干云。 而他所说的那京东,自然指的便是大宋的京东东路了。 这是大宋北方最靠东边的一路,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春秋时候的齐鲁之地,当然,之所以要王进他们去那个地方,只因那里还有一处在许平谋划中,必须要夺取的一个总基地——水泊梁山! “大人,就算是搜罗英雄同道的话,需要银钱,可这,也太多了。”王进忙试图推开,又道: “而且就算需要资金,可前期的话我们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我估计有个五六千贯,基本也就够用了。” 可不是,三万贯,在王进看来十足便是一笔巨款! 许平却只淡淡一笑,径自抓起王进的右手,而后将那银票直接塞进他的手里: “江湖人物,绿林豪杰,最折服的便是出手阔绰的侠义英雄,你手里有足够的银钱去活动,我在汴梁这边也放心。” 王进登时心中感动莫明,良久,方将那三万贯的银票握紧,又咬了咬牙,眼圈有些泛红的望着许平,道: “大人,您对王进的信任,王进等,必誓死相报!”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王进与许平两人相识不过十数日的时间,可在这种情形下,许平竟然非但托以重事,而且还毫无怀疑的将如此巨款交付在他的手中,这令王进怎能不大为触动而折服? “好了,誓死就不必了。”许平爽朗一笑:“等到你们在京东地面扎稳了脚跟之后,我们还要在一起喝庆功酒呢。” “大人...” 王进一时更加感动莫名,眼圈红的也更加厉害。 可缓了一下后,他还是问道: “大人,那您指定我们要去京东地面,是不是您在那边早有安排的初步根基?” 这话问的倒是令许平一怔。 啥根基呀? 这不等着你们去开辟根基呢吗? 当下只露出一丝苦笑:“没有。” “哦!”王进轻哦一声,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许平又道:“那边早年间我曾经去过,看到了一处极其适合做我们根基的所在,放眼大宋东部,没有比这地方更合适的了。” “哦?”王进当时大喜。 看来许大人当真是神机妙算,谋定而动,忙问:“大人所说是哪里呢?” “济州府的,水泊梁山!” “水泊梁山?” “不错!那边据山临水,八百里湖泊芦苇掩映,共同簇拥着一片秀美险要的山峰,想要到得山上去,除开水路,再无他法!十足的易守难攻的险要去处。” “呀!济州府境内还有这等天赐良地?”王进一听顿时更喜。 长年在军中的他,当然更知晓一处可作为天然屏障的总根据地,对于聚拢英雄来说何其重要,这是初期生聚我方有生力量的必备所在! 而且听许大人描述,那地方单水泊就方圆八百里,何其浩大! 至于山上,照王进的想象,怎么着布展开上千人的队伍,应该是绝无问题。 “大人,我们二十一人何时动身?”王进当时便抱拳,当真是迫不及待了。 “宜早不宜迟。”许平轻轻皱眉道:“你也知道载着雪薇的那驾车子此时只怕已越奔越远,你们还要赶在那车子到达大名府之前把人给救回来。” “恩!”王进也立时应声。 昨夜的失手令他心中也十足恼火。 “对了,大人,昨夜还有一件事情我尚未跟您禀报。”王进忽而想起今晨的一件事情,便忙说道。 “哦?何事?” “今晨的时候,我留在那密林中的探子回报说,接应李成的那批人手昨夜并未全部随同李成开拔,而是留下了大约四五十人。” “哦?”许平认真听着。 “直到今晨他们等到了几个从汴梁城中出来的人之后,方才一齐投大名府方向而去。” “哦。”许平马上明白了,微微一笑道:“他们等的人中,可是有一个脖颈间还有右臂都受了伤的壮硕年轻人?” “咦?大人您怎地知道?”王进吃惊。 “因为那人,便是被我打伤的。” 第327章 征询 “您...”王进一听更加诧异。 满是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许平,尽管这多少有些无礼。 在他看来,这不能说不能够,简直是不能够啊! 那青年看起来壮健无比,而许大人则文文弱弱的,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还把人打的那么惨? 据探子回报说,那青年几乎是被几个人拖着从汴梁城中出来的,出来时还止不住地回头骂骂咧咧,可见恨的有多深。 “一切皆有可能。”许平神秘一笑。 但也懒得跟王进详细掰扯里面的门道,现在须得让这家伙尽快出发才是。 “好了,王教头。”他上前一步轻轻拍在王进的左肩上: “昨夜你与众兄弟皆辛苦了,现在你们,是不是需要先好好休息一下?” “啊?”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王进有些莫明,可马上又会意。 合着人家哪里是在关心自己呀,这是在赶自己走,要自己赶快去办事呢! 王进忙后撤一步,恭恭敬敬道:“不了,大人,须得办正事要紧,何况雪薇那丫头还在贼人手里,我们必须得速速把她救回来才是!” “算你识相。”许平心底满意。 “那既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你们了。”不过他还是故作姿态地微微皱眉,而后又道: “留下一个人,等待我方才所说的那名帮手追上你们后一齐行动,你们,便先去吧!” 他轻轻挥了挥手。 “是,大人...”王进恭声。 他知道,这一去,再与许平相见的确就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可男儿行事须果决,无需婆婆妈妈,当时心一横,再没一句话,转身便走! “王教头...” 可忽地,许平的声音反而又从背后传来。 “大人?”王进疑惑,转身。 “一切,小心在意。”许平目光深切地望着他。 “好!” 王进不自觉眼圈又有些泛红,可还是只向许平抱一下拳,转身便走。 “惩奸除恶,护国安民,不知又要多少男儿血。”许平又在密室中站立了片刻,最后只喃喃抛下这么一句。 “怎么样啊?老神医,我这朋友的身子可恢复如初了?”甫一推开自己的卧房门,许平便大大咧咧地冲里面调笑道。 “哼!臭小子,好没来由,你以为老夫是他妈神仙呀!” 胡白牛刚刚给猎隼精心调制好药,喂他服下,此时正感觉颇耗心神地靠在床沿边闭目养神呢,陡然听许平如此大言不惭,当即破口大骂。 “哈哈!老神仙别气恼,至于吗?我跟您老人家开个玩笑。”许平已经走进深处,听到老头回击,当即心底大乐。 “哼,开玩笑?有你那么说话的吗?”胡白牛气不过,当时“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指着猎隼道: “你这朋友受伤有多严重你自己没点数吗?说句自负的话,当初若不是老夫前来,放眼整个汴梁城,能救得活你这朋友的不超过三个!” “而且,就算是小老儿我,也得是费尽了心思,用了莫大精力,几乎是在每天看着,方才能让他恢复到这等程度的。还‘完好如初’,你可真敢想!”胡白牛冷气哼哼地望着许平,话语中多带了不少冷嘲热讽。 “阿。”许平当即尴尬。 不过想想也是,这里毕竟是北宋,古代,猎隼除了外伤之外,最严重的症状其实是失血过多还有子弹打进去的螺旋绞伤,胡白牛既无输血之法,又无精密的缝合工具,能帮猎隼在这几日之间调养到这个程度,属实已经是大不容易了。 “阿,是是,晚辈惭愧,不知天高地厚,言语间冲撞了您老人家,向您赔不是。”想到此,他忙向胡白牛作揖,言辞间很是诚恳。 “哼!”胡白牛却再不睬他,只背负着双手,别过头去,显然还在生气。 “这老头,还真他娘的倔!”许平心底不由暗骂。 可此时有要事要请示人家,只得厚着脸皮又道: “咳,那个,老神医,上次我不是托了一位朋友去找您施展道家异术了吗,他最后去了吗?” 他属实是没话找话,且颇有邀功之嫌,但胡白牛既蒙人家如此大恩,此时不回话哪里说得过去? 于是本打算至少今日内不再理睬他的,也只能硬邦邦抛下两个字:“来了。” 许平心底暗笑,又问: “哦?所施法术可还满意?” “满意。” 同样的冰冷而又生硬。 “那就好了!”许平拍手笑道:“本来我就还打算托我那朋友多去几次呢,所幸他最近也没什么事。” 林灵素有没有事、忙不忙,这家伙哪里知道?如此说只为勾起胡白牛的期望罢了,以便待会询问猎隼的状况。 “你说的当真!” 然而此招果然奏效,本来还对许平爱搭不理的胡白牛一听这话当即神情激动,一下子冲过来就抓住了许平的手腕。 “嘶嘶,疼疼!”许平忍不住哀嚎。 说也怪,这老头子本来身材干瘦,看着平时也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可此刻一对干枯的手竟然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把许平的手腕给箍住,也难怪许平痛呼告饶。 开玩笑,再任凭这老头子握下去,他知道自己只怕连续几天吃饭都抬不起碗筷了! “哦,抱歉,抱歉。”胡白牛登时警醒,连忙松开许平的手腕,可马上又轻轻抓住他的臂弯,道: “小友,你当真跟我说,真的能再托林道长,帮我再试一次?” 他的眼神中忽然放射出异样的光彩,有喜悦,可好像又在泛着泪花。 许平也被他这副样子搞的有些触动,沉吟了一下便认真道:“老先生,我说真的,我会去再找林道长要他帮忙试一次的。” “太好了,太好了!”胡白牛嘴唇颤抖,眼看就要老泪纵横。 “咳!”许平受不了他这个,马上轻轻一咳,赶紧引入正题:“那个,老先生,我这有件事还得诚心跟您请教一下呢。” “哦,何事?小友你且说!”胡白牛别过头去,快速地用衣袖拭了把泪。 “就是,我这朋友如今到底怎么样了?不瞒您说,现下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而且,实在非他不可!”许平神色严肃问道。 “这个...”胡白牛的眉头也即皱起,恢复了医者仁心的专业姿态: “整体来看,他现在的确已无大碍,已可勉强下床走动,但他所受的那种暗器么,威力实在太大!以至于...以至于他体内那几处地方,血肉都给绞烂了,而且,还有烧灼的痕迹。” 胡白牛眉头越皱越深,说着说着更是大摇其头,显然在他的见识里,以往还从未曾见过此等厉害的暗器! 许平听他讲述,也是一边看向床榻上正熟睡的猎隼,心中更是揪心不已。 枪伤,当真非同小可! 敌人所使用的这种枪械,显然威力尤大! 一瞬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麦田中的火海,还有被喷火枪活活烧死的那两名保镖的惨状! “这次回去后世,一定得查出幕后真凶才行。”他下着决心:“血债,必须血偿!” 第328章 知己 “许小友。”胡白牛这时又正色对许平道:“老夫是医者,并不懂你们官宦富贵之家的所谋所为,故只能站在医者的角度来说出我自己的看法。” 他这几句说的当真是谦逊有节无比,倒引得许平有些诧异了,便循声望向胡白牛。 “你这朋友沾光就沾在身体结实,若非长年训练,是绝难有此等身体素质的,可便是再强健的体魄,终是血肉之躯,特别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若不顾休养,还一心只想去搏杀事业,只怕绝非明智之举啊!” “事实上就老夫这行将就木的人一路走来,说句心里话,什么宏图霸业,恩怨情仇,不过都是过眼烟云,都不如,自个儿身体康健的安安生生过日子好呦。” 胡白牛说完叹息一声,再不言语,只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坐到那里查探起了猎隼的伤势。 “皆不过是过眼云烟?” 许平被他说的心中一震,大受触动! “是啊!我只想着我自己要达成的目标如何去实现了,可曾问过猎隼的意见?以往我是说谎来骗他的,这本就不对,像这次劫夺生辰纲的行动,我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他来帮我?何况,还是他在如此身受重伤的情况下!” 看着床榻上面色依然无比苍白的猎隼,许平愈发觉得心下无比惭愧。 片刻。 “老先生,谢谢您。” 他恭恭敬敬地冲胡白牛做了个揖,转身便要离开。 想夺纲办法有很多,比如用后来吴用他们的那种计策,总之,不一定非要动用猎隼。 “平哥儿。” 然而就在他的脚步快要踏出房门时,身后传来有些虚弱又熟悉无比的声音——猎隼! 许平怔住,顿下脚步,缓缓回身,却见那边胡白牛已经在慢慢将猎隼给扶坐起来,可看胡白牛的脸色,无比焦灼,显然他是极不情愿这么干的。 “平哥儿,你来,我有话跟你说。”猎隼果然身子并未恢复到多好,睡了那么一阵以后,尤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你还坐起来干什么?还不快躺下!”许平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平哥儿,刚才你和胡大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猎隼望着快步而来的许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听到什么?都不关你的事!我刚才乱说的,你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啊!”许平感觉眼睛都有些发酸。 看着已经近在身边的许平,猎隼淡淡一笑:“我们两个共历了生死患难,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再说是你救了我,何必跟我那么客气?” “这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啊!年轻人。”许平还没说话,一旁的胡白牛已经忍不住正色道: “他救你那是想要你活下去,现在我们这更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若是执意逞强的话,老夫不客气地跟你说啊,担保你会留下后遗症!” “后遗症?”许平听的心头一紧,还好自己临时改变了主意,踩了刹车,不然,岂不是害了猎隼下辈子?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猎隼要强倔强惯了,非但没将胡白牛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用左拳撑住床面,想让自己坐的更笔直一些: “我有我的使命!” 他说的使命,自然是指郭老派他与天狼两个保护许平的任务。 可这话明显说的有些牵强,因为许平这次要他去做什么事他还不知道呢,如果和任务无关,那这又算哪门子使命? 他现在可能自己都未察觉,如今他对许平的信赖,已经超越了本来任务所要求的范围。 “混蛋!” 胡白牛却再也忍不住当时大骂:“年轻人那么死要面子干什么?什么使不使命的?使命重要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使命!” 猎隼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回应一声。 胡白牛登时感觉两眼一黑,差点被气晕过去。 “格老子!浪费老子那么多上好的药材还有莫大心力啊!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大劲救你个小兔崽子了!” 他心中愤恨不已。 这和自己精心雕琢了一件宝贝却被轻易间毁掉又有什么区别? “好了,兄弟。”许平这时反倒出奇的冷静,他走近几步对猎隼说道: “这件事我说了算,刚才我都说过了,这次我想做的事,不需要你出手也可以把它做好,而且可以做的很好,你就安安心心休养吧!其他不用管。” “这就对了。”胡白牛忙不迭应和,他这是第一次看许平如此顺眼。 “呵呵,平哥儿,你不要再骗我了。”猎隼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们相处这么久,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做事情便会寻一个最优解,而找到之后便会单刀直入。 这次,如果不是那件事关系很大,而又只有我去才是最佳方案的话,你根本不会来找我的...尤其是在我受伤的时候。”他最后又补充。 这话,倒不由得令许平一下怔住了。 所谓知己,所谓信赖,不过如此! “什么最不最优解的?你体内的暗伤如果不休养好的话,一旦超负荷活动,将来就会留下一辈子的暗疾!令你时常痛苦不堪,你知道吗?” 胡白牛见此情形更怒,在一旁对猎隼喝道。 “生死有命!南江特战旅的人,没有一个孬种!”胡白牛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猎隼心底的那股倔强之气反倒更被激发出来,一掀短被,竟然径直从床榻上站了起来。 “你...你...”胡白牛胡子都快被气歪了,同时奇怪这小子是不是身上的伤势刺激到了神智,要不然什么“南江特战旅”之类的是什么鬼? “不应该啊,我连日来给他查看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种症候啊?”胡白牛心底又狐疑。 “你该听从胡老先生的话的。”许平皱眉,定定望着猎隼。 他是真不想猎隼因帮助自己而导致身体出现什么差池。 “平哥儿,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婆婆妈妈了?”猎隼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走吧。” 说着,他竟然一把拉住许平,大踏步的便朝外面走去。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胡白牛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在背后破口大骂,同时心中痛心不已。 “平哥儿,是不是上次袭杀我们的那些人,你查到他们的底细了?”刚刚出了归来堂的正门,猎隼便放开许平的小臂认真问道。 “啊?上次?你说麦田的那伙人?”许平反应过来。 “是啊!” “不是啊!” “啊?那你要我配合你一块行动是为了什么?”猎隼惊奇。 现在还有什么比调查麦田事件背后真凶更重要的事情吗? “阿,咳...”许平不由一阵轻咳。 第329章 再次出手 他终于明白,合着人家猎隼之所以如此义无反顾,纯粹是为了想要把上次袭杀他们的那伙人绳之以法! “我跟他明说劫取生辰纲的事,他不会拒绝我吧?”许平心中嘀咕。 可事情早晚要讲明白,当下便正色地望着猎隼道: “我是想要你帮我在这方世界里做一件事,具体来说,用麻醉枪打几个人!” “蛤?” 猎隼听完一下愣住了。 啥玩意?就这?卧槽? 你搁这玩呢吧? 老子身子还没完全好呢,你就叫着我陪你一块打游戏? 本来上次就非常勉强了,这次竟然还“用麻醉枪打人”?我呸!亏你想的出来! “平哥儿,是这样,我突然感觉我的伤势的确如那老大夫所说,还没有完全康复,如果此时冒然行动的话,我怕真的会落下病根...”猎隼面上那股坚毅的神色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苦瓜脸: “所以,要不然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去?” 说完,他根本不再管许平是何反应,转身就往回走。 开玩笑,堂堂南江特战旅的兵王,可没那闲工夫陪这公子哥瞎胡闹。 事实上猎隼最担心的便是:一旦这个口子开了,那保不齐这公子哥哪天会要自己在现实里也帮忙搞定某人,那可就麻烦大了,那是在违反纪律! “哎,别,别啊!猎班。” “隼班!” “猎隼大哥!” 许平懵了,反应过来后忙几步赶上把人给拉住:“你这是干什么呢?咱在房间里不是都说好了吗?” 在他的角度,从方才猎隼拉他走动的这一段距离里,他能感觉这家伙恢复的的确还算可以。 至少胡白牛不是说“不能剧烈活动”吗?那反正猎隼只管放枪就好了,又不用他打杀,再说,大不了找个安稳的车子一路载着他前往大名府就是了,不但安逸还更加隐蔽,这就更谈不上什么会导致什么后遗症了。 正是因为突然间有了这些想法,所以他才突然又很想能有猎隼参与。 毕竟能轻松粗暴解决的事情,他可不想费尽心思兜个大圈子。 “我身体真的不舒服。”猎隼依旧卖惨。 “少来。”许平不屑:“要真说让你跟天狼那家伙似的担负个突击任务什么的,那我也就不麻烦你了,可你不是狙击手吗?放两枪而已,哪里就能落下后遗症了?” “我找个最安稳的大车拉着你,一路上你别的都不用管,只到了地方把领头的几个人给干掉就行了。” “平哥儿,这游戏对你就那么重要吗?”猎隼尽管也一再感叹现代科技的发达,竟然能把游戏做到如此逼真的程度,可在他看来,游戏毕竟是游戏,是一定要与现实划清界限的。 特别许平明明有更重要的去调查麦田事件的正事不办,却偏偏要把每天的心思精力放在这上面,不是玩物丧志是什么? 因此,他心中对此也颇有微词。 “这...”许平沉吟着,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把他拉到一旁道:“不怕跟你说,我把全部家当全都用来开发这款游戏了,这要是失败了,我也得跟着破产!” “这么严重?”猎隼信了,转头惊愕望着他。 迎面而来的自然是许平忧切至极的目光。 “那...那我就再帮你这一回吧。”猎隼知道许平身家不菲,特别是如《踏雪图》那等国宝都在他身上,这要是为了这破游戏把国宝都抵押出去了,若这少爷羔子开发失败,后面再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的话,那他与天狼可能也不好跟郭老交代了。 “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咱们还得赶快回到现实调查....”猎隼又神色肃穆的强调。 可话还没说完即被许平打断:“一定一定!” “这事儿啊,你就放心,我估摸着天狼那家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去帮我办那件事的时间里,我自会带小狼去查办,担保你办完事回来,我们也已经调查出结果了。”他扯着猎隼的胳膊又信誓旦旦保证。 “真的?” “君子一言。” “好,那枪呢?”猎隼又问。 “枪,啥枪?” “麻醉枪啊!你不说要我用麻醉的方式狙击吗?要我说你这方案也很好,尽管是游戏,毕竟也太逼真了,老是用狙击枪爆头也容易长起好杀之心...”猎隼又在那絮叨。 “好好,隼班,我们以后都尽量用麻醉枪。” “没有以后!”猎隼又正色强调。 “好好,没有以后,那个,你们手上难道没有麻醉枪?”许平问。 猎隼都快被他这话给逗笑了。 好家伙,让他帮忙狙击他已经一万个不愿意了,现在竟然还想要他“免费”提供枪械支持? 这脑子里面打结了吧! 别说麻醉枪属于特殊枪械,整个特战队都没多少,就算是有,也不能就那么拿出来用啊! “好了,没有就没有,我去想办法!”许平瞧猎隼那神色似乎快被自己气笑,连忙出言安抚。 好不容易忽悠住了这家伙,再反悔岂不又是麻烦? “你有办法?”猎隼奇怪。 “当然。”许平轻松一笑。 这种东西找杜川便可以解决。 “什么时候行动?”猎隼见枪械也已经有了着落,便问。 “配合你的二十个人已经先行出发了,但你不必着急,我会安排一个人随你一同启程。”许平所说的那个人,自然是王进特地留下来的那名锐卒了。 至于他们之间怎样联络,许平丝毫不担心,长年在边关征伐的他们,自会有相互间联络的讯号,而且,这讯号一定还会非常隐秘可靠。 “你们两个臭小子!” 却在这时,不远处的楼梯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喝骂。 “糟糕!”许平和猎隼两个脸上均泛起一丝苦笑,知道来人正是胡白牛。 被这老头缠上,估计又会是一通难缠的辩难。 “呼哧呼哧。” 胡白牛脚步很快,转眼跑到二人面前,大口的喘着粗气,显见一路都是急奔出来的。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二人,瞪了有片刻。 “拿着!”谁知,他突地又从两手中递过来一大一小两个瓶子。 许平和猎隼瞧着那两个瓷瓶,均是面面相觑。 “两个不听话的混蛋!”胡白牛又骂:“这两瓶一个是老夫精心调配的金创膏,另一个是调理血脉的归元丹,要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带在路上用!” 他眉眼一横,直瞪猎隼。 许平和猎隼两个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均见各自眼神中除了一丝笑意外,更皆有一抹感动。 第330章 何超凡的问题 又去了一趟皇城司见到王虎之后,许平终于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尽管这会儿的他只感觉不断有倦意袭来,可猎隼及那名锐卒还在等着,他必须把那件东西给尽快取回来——麻醉枪。 取枪这回事没有办法找顾海东帮忙了,只有找杜川。 因为他的手机神奇的可以在两个世界通信的缘故,他与杜川等朋友一直没断了联系。 唯独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最近何超凡那家伙竟然一反常态,一条短信或电话都没有给他发过! 反倒是杜川三天两头的都说有事情要与他面谈,而且听口气,颇有些忧心。 江城市区的雅岸咖啡屋。 这是一间闹中取静的所在,里面的布置颇具后现代青年所钟爱的小资格调。 而这家咖啡屋,正是杜川家族的产业。 确切来说,根本就是杜川一手操办的。 他喜欢安静,手底下尽管有不下六七个热闹无比的舞厅场子,可恰恰是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咖啡屋,却是他日常最喜欢长待的所在。 现在,他正在一间静室内,独自饮着咖啡,听着舒缓的爵士乐等着许平。 “许哥,川哥在里面。” 随着门外小弟的恭声引导,杜川知道,许平来了。 他神色略微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笔直的中山装。 “许哥。”杜川迎到门前,主动伸出右手。 “小川,你身子好多了吧?”许平见到杜川自然也大是高兴,一把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同时上下打量着他。 “好多了,一块玻璃而已,没什么大碍。”杜川说完还自嘲的笑了一下。 “呵呵,那就好,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被一块玻璃就给干掉了呢,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许平调笑道。 他话里是有意味的,因为他知道,杜川这次受伤可是因为英雄救美! 看着许平那颇有深意的眼神,杜川竟尔难得的神色间有些闪躲: “咳,那个,许哥,来坐,我们谈正事。” 很快门外早已有服务生将精心准备的咖啡端了进来。 “许哥,你电话里跟我说想要我帮你办那件事情是吗?”杜川径自问。 “恩,现在急需,且越快越好。” “没问题。”杜川说完,便拿起了一直放在卡台上的手机。 一个电话后。 “他们一个小时内送过来。”杜川说道。 许平不得不惊叹杜川这家伙办事的效率还有利落,当然,还有他们家族在江城这个地方深厚的底蕴。 两人又闲谈了一阵,唯独对许平要这枪干什么,杜川自然绝口不提。 “小川,你前段时间跟我联系,好像是有心事?”许平抿了口咖啡问道。 “恩,是关于小凡的。” “何超凡?”许平问道,同时心中不期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那家伙似乎正极度迷恋的那个模特女朋友。 “对。”杜川应道:“他最近刚刚交的那个女朋友,好像有点问题。” 果然! 许平心中一动,却仍不动声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倒没有。”杜川回道:“可那家伙最近越发迷恋那女人了,你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哪里吗?在星龙酒店!一直没有回家!” “一直没有?”许平心头也不由些恼火,上次他还明明告诫何超凡要尽快回家里去住的。 现在什么时期?连东叔都被暗袭了! “恩,何叔叔派人去星龙接过他,还说可以把女朋友接回家里一块住,但,那家伙直接把人给揍跑了! 后来何叔叔被气的,也就不再管他。”杜川说道。 “不可能不管他吧?”许平皱眉文道。 “是。”杜川点点头:“何叔叔随后又暗中派了不少保镖在星龙全天候守着他。”杜川叹了口气:“但你猜怎么着?后面只要是被何超凡察觉的,一律全被被他赶跑!” “卧槽!”许平心中也是不期然一股怒火上涌。 这货,当真是掉迷坑里了! 他依然清楚记得,上次何超凡说过之所以把保镖赶跑,只是因为他那所谓的女朋友不喜欢。 “我怕那小子真出什么意外,所以就派了我们家族里他没见过的那些弟兄,也就是生面孔,接替了何家的所有保镖。”杜川又补充。 “有心了。”许平凝眉点头。 “这都没什么。”杜川道:“我最担心的是那家伙现在的身体还有精神状况。” 他说着,神色亦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你最近见过他?”许平也感觉越发不对。 “见过。”杜川点头:“见过一次。” “上次少明过生日,我们无数人给他打电话,好说歹说,就快每个人嘴上都磨出泡了,才把那大少爷从星龙里给‘请’出来。”杜川道: “可你猜怎么着?许哥?我再见到何超凡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平瞧着卡台有些失神听着。 “少明”,自然指的是徐少明了,紫阳集团的少东,当然是他们这一伙的核心成员,许平之前那台奔驰s还是在他家下属4s店提的。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到齐就在酒楼门口等他,可等何超凡从车上下来时,我们就看到本来很强壮一个人,当时一眼看去,就跟刚刚戒完那东西刚从里面出来似的! 整个人,消瘦无比,脸庞发黑,眼窝和脸颊都深陷,双目更是不断游离毫无精神,下车的瞬间,他更是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 许平听的心中突地一下。 这是典型的纵欲过度! “不,应该不只是纵欲过度!”他心中马上警醒。 因为这明明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啊? 上次十几天前他见到何超凡时明明还是一个比较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的。 “难道...”他心中猜测间有了一个想法。 “以往他是比较健谈的许哥你当然知道。”或许是因为何超凡这次出现的问题的确太过严重,向来寡言的杜川这时候竟然言语出奇的多,而且不自觉便流露出焦灼: “可上次我们聚会,他话说很少不说,即便开口,也是有气无力的,更要命的是...” 他说到这里时口气已颇有些激愤! “他竟然每说一句话,都要下意识地去瞧那女人的脸色!” “槽!” 许平一听这话当时也双眉皱紧,眼中射出一股怒火。 第331章 萌妹 “他明显是怕说错了话惹那女人不高兴啊!” “可许哥你说!” 杜川说到这里时已然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啪”的一下一拍卡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 “就算是谈男女朋友吧,就算是热恋当中吧,咱都能理解,可有这样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整成这个样子的吗?” “整个人都变得完全萎靡不振,畏畏缩缩!” “这样下去怕是连他妈命都得丢那女人手里!” “这是谈恋爱吗!这和吸面有什么区别!” 杜川着实是怒了。 一向都能压抑住情绪的他这时候竟尔忍不住直接爆发。 “你说的是。” 许平一直坐在那里,眉头皱紧点下头。 “现在有人想要他们何家父子的命,他竟然还每天作死!这还用得着别人动手吗?他自己就把自己给玩死了!” 杜川越说越气,本来性子里就有暴力基因的他发飙地踹一把卡台,厚重的卡台直接被踹出去平移了老远。 “你怎么又发那么大火了?” 却在这时,令许平颇感到意外的,包间的门被吱呀一下推开,而且跟着竟然传来一声软糯至极而又有些怯生生的声音。 “咦?”许平奇怪之下便循声去望。 就见是一个扎着一对双马尾,穿一身精致jk,脚上则踩着一双猪腰小皮鞋的萌妹子! 这妹子的后背上,似乎还背了一个粉色的小书包! “卧槽?这是...”许平惊奇。 因为他知道方才那话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呀。 可这房间里又只有他和杜川两人,那对象自然是... “这是...杜川的妹妹?”许平心中寻思:“不对啊!这家伙只有一个哥哥啊?表妹?” “怎么又发那么大火么?发火不是好孩子。” 许平寻思的当口,那萌妹已然小心翼翼地走到杜川身旁,两只小手轻轻地揪住他的袖口。 说也奇怪,本来还怒火填胸的杜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揪,脸上神情当即十分精彩。 “你,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杜川脸上先是泛出一抹异样的潮红,跟着又似乎十分尴尬的口气一软,低头问向那萌妹道。 “我在房间里睡醒了,可上下四层跑了一遍都没见到你,就猜你可能到这里来了。”那萌妹依然小手紧紧的抓着杜川袖口不放,还不断摇晃着。 “阿...你自己在家玩一天不好吗?干么一定跟着我?”杜川神情之间尴尬之色更甚,一边试图轻轻甩开那妹子的抓扯,一边还偷眼看了一下许平。 “看不到你我感觉不安全。”妹子说着,眼睛里似乎都有荧光在闪烁。 “卧槽?”已经独坐沙发,面前空空荡荡就只有那俩人在中央的许平瞧着这一幕,不由微微直起了身子,两眼也轻轻一眯: “这踏马怎么看都像是在老子面前撒狗粮啊?” “咳,好了好了,这个问题过会再说,你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好朋友。”杜川似乎是知道自己拗不过那女孩,只得暂时妥协,说完几步便朝许平走。 那萌妹则一边揪着他的衣袖一边小碎步跟着。 许平自然这时候也得站起。 “阿,那个,许哥,这个是我远房的一个妹妹,元馨。”杜川眼神闪烁的先给许平做着介绍,跟着又低声对那女孩道: “叫许哥。” “许哥好!” 女孩儿当即笑靥如花,乖巧又仍不松手的朝许平鞠了个大躬。 “你好你好。”许平含笑点点头又抬下手,不过心中对杜川的话却颇不以为然: “远方妹妹?神特么远房妹妹!”他心中暗忖:“远房妹妹有这样恨不能一天到晚都绑一块纠缠的吗?” 不过现在离的近了,他瞧那女孩儿瞧的也更真切,不得不说,尽管这姑娘个头并不高,但粉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十足是个美人胚子! “好了,我这还有事,你先出去吧。”杜川介绍完立马迫不及待的就想赶那女孩儿走。 “哼!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杜川明显头大,心虚似的嘴角一抽。 “我瞒着家里来江城就是找你,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你,不和你在一块来了干什么呢?” “那你也不用一天到晚都跟着我啊!” “我就是想常常看见你。”女孩儿说着便突然一把搂住杜川的胳膊,小脑袋还在上面幸福的蹭着。 “...” 许平知道自己现在好像有些多余了。 轻咳一声,背过手转过一边去,突然发现这间包厢的穹顶装修的好像还不错。 “...那个,你先出去一下,行吗?我和许哥真的有正事要说。”侧后方传来杜川无可奈何又妥协的柔和语声。 “那...好吧,但你一定要乖哦,不许再发火,更不许再踹东西,知道吗?”女孩儿似乎想了一下,而后方才道。 “好好,我答应,答应你!”杜川如蒙大赦。 “我在外面等着你。”又是女孩儿甜蜜的声音。 “好好...” 听着脚步声,许平知道杜川把那姑娘“送走”了。 “从实招来?” 包厢门一关,许平已经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杜川。 “什,什么从实招来?”杜川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虚问道。 “非要我挑明吗?‘妹妹’?你也真敢说,忽悠鬼呢?”许平背负着双手逐步走近,玩味的道: “是不是谈女朋友啦?” “没!不可能!怎么可能?”杜川连忙矢口否认,如遭雷击,又极其确定道:“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最没意思了!我素来最讨厌,最看不惯,怎么可能谈恋爱?” 他说完似乎怕许平还不信,又进一步解释: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妹妹,她从家里独自跑出来找我,我又不能不管她,所以就暂时让她住在我家里了。” “哦...” 许平拐着长音应一声。 不过也懒得再拆穿这家伙,因为他知道这人最喜欢的就是要维持一个自身高冷、冷酷的形象。 江湖形象问题,不可大意呀! “好啦,过来坐吧,还是接着说何超凡吧。”许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杜川也轻轻点了点头。 第332章 王家二小姐 在杜川随后的讲述中,许平又得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 何超凡那家伙,已经把他名下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卖了,包括他名下那家刚刚有所起色的“江湖情商贸公司”。 现在的何超凡,手上唯一还有些价值的,就只有那台蓝色宾利了。 “他最近又在到处借贷,我们这圈朋友不用说了,每个人都借给了他不下三百万,这都没什么,我最怕的是...” “你怕他去沾染高利贷。”许平接口道。 “是,我家里早前就是干那个的,有多危险我清楚,利滚利不说,那些钱背后的来路都很不简单,当中的势力也很复杂,尤其是大额。”杜川道。 许平也深锁双眉。 本来何怀明每月都会给何超凡不菲的“生活费”,按照许平的理解,这位江城有名的企业家已经早就抱定了像养一个“废物”一样的养自己这宝贝儿子一辈子。 可尽管如此,这些钱在何超凡手里竟然不够! “许哥,你说这还不是巨大的问题吗?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他迷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耗费了这么多钱?”杜川沉声道: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一旦染上了高利贷,我怕他们家那么大的产业都能被他这样给败光!” 许平的眉头也皱的更紧。 杜川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正是因为他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所以才会那样说。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真闹到那个地步,就算是杜川背后的家族在地下势力中很有发言权,可在这种问题上,能说得上的话只怕也很有限,除非,拿钱解决! “现在我们最需要解决的,是知道他把那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许平缓缓开口道:“另外,那个女人的来历,也要查清楚。” 杜川显然很认同:“是,可小凡现在整天都不出门,我们根本见不着他,打电话也时常盲音,直接上门的话他一准会暴跳如雷。” “他上次说有个‘大生意’想同我一起做,这样吧,今天之内我试着联系他一下,看能不能跟他见上一面。”许平宽慰道。 “那太好了!许哥。”杜川显然非常高兴,随后又声音压低道: “还有一个事情,是关于那女人的,那女人公开的背景并没有什么特别,包括她父母,也只是普通的企业中层管理,她本人么,明面上是名牌艺校毕业的,如今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 可事实上,她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身份...” “比较特殊的身份?”许平一下来了兴趣,身子坐直了一些:“什么身份?” “她其实,还是省城奥兰斯酒吧的一个股东,一个小股东!” “哦?”许平眉头不由轻轻一挑,双臂也下意识抱起:“奥兰斯?” “呵呵,那看来这女人挺有能力的嘛,毕业没多久就做上了省城第一大酒吧的股东?”他玩味的一笑望向杜川。 杜川会意,嘴角也轻轻一勾:“是,但具体就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本事’了。” “奥兰斯的背景很不简单,真正的大东家其实是黑龙会!” “黑龙会?就是省城最大的地下势力?”许平自然一下察觉出背后的异样,问道。 “恩!那是个老牌组织,实力目前至少是我们家族的五倍以上!” “哦...”许平轻点点头。 他依然没忘记上次一起去奥兰斯时,杜川在里面所表现出的低调。 “我想你和我肯定都想到了这背后应该会有怎样的企图吧?”许平神色终于表现的轻松了一些道。 “恩!很可能是专门针对何超凡的美人计!”杜川郑重道。 “没错,完全有可能。”许平一笑站了起来:“不过那既然如此,我想应该没有人那么傻,明知道是计,还死心塌地的往里面钻的吧?” “许哥你的意思是?”杜川一愕,稍后便即会意,大喜道: “你有办法让何超凡相信这里面的阴谋?” “试一试吧。”许平轻笑道。 “太好了!”杜川也高兴的站了起来。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许平又单手插兜故作严肃道。 “什么?” “你这是从哪得到的消息?”许平问道:“可别跟我说是你手下调查出来的啊?黑龙会内部的人事机密,如果那么容易被外人察觉的话,那他们就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了吧?” 他这话问的意思便是想确定一下消息的准确性。 毕竟如果消息一开始就错了,那后面根据这消息所制定的一切方案,也大概率会是错的! “这...” 可出人意料的,杜川听言脸上竟然“唰”的红了一片。 “咦?这小子这是咋了?”这等变化自然逃不过许平的双眼,他心中一奇,暗道。 “那个,许哥...我跟你说了你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行吗?”向来冷酷果决的杜川这时候竟然有些嗫嚅。 “好好,你说。”许平有些无奈,更搞不懂这个人了。 “咳,就是,是他们王家二小姐告诉我的。” “蛤?”许平一下被惊到了:“你说啥?王家二小姐?省城的王家?” 省城王家跟江城何家不对付这是公开的事情,而作为何家的铁杆同盟,杜川的家族自然也极不受王家待见。 两家顶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要王家二小姐主动告诉他此等机密,这怎么可能? “是...” 可杜川的回应却代表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尽管他的口气仍然嗫嚅。 “卧槽!你行啊!小川?”许平惊声道:“你把他们家二小姐都给泡上了?” “嘘!许哥,小点声!”杜川忙急声制止。 “哦,好好。”许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歉然道。 不过自问一下,他确实是为杜川感到高兴。 “不是什么对象。”杜川又解释:“我不谈恋爱你知道的。” “哦。”许平应声。 “刚才那女孩儿你见过的,她刚刚进来过。” “...”这次许平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惊讶,只把眼睛瞪的大大的,有如铜铃一般大! 刚刚我见过的? 她刚刚进来过? 就刚刚那个萌妹? 卧槽! 都踏马睡到你家了,你跟我说你没在跟人家搞对象? 第333章 谈合作 从杜川手里取到麻醉枪连同三十发麻醉弹之后,许平便先回自己别墅卧房,而后,直接穿越回了北宋。 猎隼接过枪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该枪的型号——dlx塑性弹头式麻醉枪,算得上是目前比较先进的型号。 张三等人早已经将府内最豪华的一架马车改装好,改成了由两匹马同拉的一架中上等的马车。 这也是按照许平的吩咐来操作的,太豪华则太招摇,这样刚刚好。 唯独马车内部,反而被张三等人收拾的更舒适。 当然,现在的猎隼早已经没有了后世时的装束,而是颇不情愿的换上了许平要求的这个时代的衣物。 “平哥儿,走了,等我好消息。”府门前,猎隼在马车中掀开侧帘冲许平招手。 “战无不胜!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的消息也就调查清楚了。” 许平比了个大拇指,但又强忍住笑意,只因这家伙现在的这套装束穿身上颇显得有些滑稽——因没有长发的缘故,只能戴一个拥有类似长长的兔子耳朵,而后双双斜向下飞的黑色幞头遮挡。 “好。”猎隼心中更觉无辜,极度无奈又颇不情愿的放下了侧帘。 “驾!” 那名西军锐卒吆喝一声,两匹马拉动之下,马车不紧不慢地向着东北陈桥门的方向而去。 “大人,薛奇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去跟皇城司的王虎大人会合,他们现在已经去祥符县那边准备了。”张三见马车已行远,便低声对许平禀道。 “这个薛奇。”许平望着已经转过街角已再见不到的马车,苦笑摇摇头道:“现在时辰还早,去搬取货物的车队也得傍晚时分才启动呢。” “是啊,但薛大人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迫不及待的起床出门了。”张三回道。 “呦?”许平蓦地转身望着他。 “啊?大人,怎、怎么了?”张三见他神色肃然,不由心中有些打鼓,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问道。 “行啊,小伙子,都会用成语了,迫不及待,哈哈!”许平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呼...”张三长长松了口气,就这事儿啊?还以为自己犯了啥错误呢。 “都是在大人您的熏陶,还有邓大师以及金枝姑娘的悉心教导下小的才能有这种进步的,以后还得加强学习、加强学习,嘿嘿。”张三涎着脸谄媚道。 “行了,以后就得学好,好好学!”许平笑骂一声。 “是是,大人...” “邓大师呢?你有没有跟他说今天一整天不可以再外出了?”两人已走进许园的大门,许平又问。 “说啦!”张三回道:“他现在还在房间内睡大觉呢,昨天回来的又很晚,不过大人您放心,邓大师向来办事极靠谱的。” “恩,这个自然。”许平点点头。 最近邓元觉每天的确回来的都很晚,所为,自然是吕师囊的事。 “你们按照计划时间去祥符县的仓库拉东西就行,如果发生打斗的话,就尽量不要参与了。”许平又低声叮嘱。 “是...大人。”张三心中感动,却又有些不服气。 可但凡是大人吩咐的,他一定会遵从! “我今天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在房间里,不要来打扰我了。”许平又嘱道:“外面的事有解决不了的,问皇城司的王虎大人,家里的事有棘手的,问金老哥。” “是,大人。”张三再应。 自家大人素来都传闻是什么“仙家子弟”,那关起门来,自然是要做仙家子弟该干的事的了,当然不足为外人察见。 “家里有邓大哥和皇城司的人保护,祥符县那边有王虎他们行动,这回那假‘江雪薇’,该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要现出原形了吧!”许平暗想。 ———————————————— 回到后世的别墅后,又传来一个好消息:天狼和庞万春两个,都已经初步伤愈可以出院了。 许平安排手下保镖去接他们,并约定晚上在言午堂别墅一起聚餐。 安排妥家中事项,那台黑色路虎驶出了别墅区。 本来许平还想先见一见何怀明的,但管家说何怀明一大早就去天都了——最近忙的正焦头烂额,在准备那“天风湖千里湿地”的竞标项目。 黑色路虎一路飞驰,很快来到江城市区飞虹路的星龙大厦楼下。 不用说,许平提前已经成功跟何超凡取得了联系。 这家伙旁人的电话不接,对许平到底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可是电话接通聊了没几句,许平当时就心中一沉: 一切如杜川所说,尽管隔着话筒但仍能听出来,何超凡现在的精神与身体状况,很不乐观! 本来这家伙有气无力又懒洋洋的连许平发出的邀约也要推脱掉,听话里的意思,他别的地方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酒店房间里待着。 后来许平抛出了撒手锏——想要入股合伙跟何超凡一起搞他那所谓的“大生意”,也就是什么夜总会之类的,如此这般,何超凡方才一下子来了兴致,整个人也似乎精神了很多。 但饶是如此,何超凡当时依然要许平等一会。 这“等一会”,许平就足足等了有十五分钟! 许平自然知道这家伙这段时间内干什么去了——去“请示”他那所谓的女朋友! 如此过后,何超凡方才明确表示:就这么办! “许哥。” “许哥!” ... 星龙顶层的电梯门刚刚打开,外面便有四五个身着黑色背心的精壮年轻人向许平躬身打招呼。 “是小川的人吧?” 许平会意,轻声问道。 他上楼之前也已经跟杜川联系过。 杜川在星龙安排了不少人保护何超凡的安全,许平提前招呼一下,也免得产生什么误会。 “是,许哥,我们接到过川哥的电话了。”明显是领头的,一个年龄也稍长一些的年轻人回道。 “好,你们辛苦了。”许平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带着三名保镖便向何超凡的房间走去。 “少爷,我们三个就不过去了吧?在这里等您。” 刚刚到了何超凡所在房间的走廊拐角处,5号保镖便向许平请示道。 许平扫视他们三个一眼,只轻轻点下头:“好。” 而后便独自向8888号房间走去。 他能理解这三人的想法与担忧: 天都之前就已经派了好几批保镖过来,结果都被何超凡给揍跑了。 这要是被这三个人再看到何超凡现在憔悴萎靡的样子,依何超凡的大少爷脾气,不把他们卸层皮才怪! 第334章 太嫩 咚咚咚。 “许哥!”房门打开,一如从前的,何超凡一打开门就给许平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可两人分开后,许平只看了一眼何超凡,就不由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短短十几天没见,何超凡已经萎靡的不像话了。 整个人枯瘦很多,而且简直没有一丝神采,整张脸黑黑的,脸颊和眼窝深陷,说话也有气无力。 关键刚才两人接触的片刻间,许平能明显感觉到,就走过来这么短短一点距离,何超凡的身子竟然都在发颤! “是要来与我们谈生意的许哥吧?怎么还不让好朋友进来?” 许平看着何超凡正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的时候,室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那声音,空灵高贵中似又带着丝隐隐的媚惑,直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嘿嘿,来了来了,宝贝,这就进来。” 何超凡本来萎靡的脸上,一听这个声音霎时又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回头冲里面高喊。 在许平看来,怕是最忠诚的战士对上峰的命令,都执行不到这等程度。 “来,哥,快进来!”何超凡乐滋滋地拉一把许平。 许平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何超凡先进去,在他转身的瞬间,又暗自摇了摇头。 门被许平轻轻带上,他缓步向里面走着。 这是一间总统间规制的套房,除了必备的主次卧、会客室外,还有一间单独的影音室。 此时如流水淙淙的古筝曲音正从影音室内传来,也不知是放的音乐还是... 还是和上次一样,虽然这次房间打扫的很干净,可里面依然整体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靡乱气息。 空气之中,既有女人所用的那种特有的淡淡香水味,又有强烈的烟味。 许平虽不抽烟,可还是能闻出来那并不是何超凡时常爱抽的香烟品类,倒好似是女士香烟。 “许哥,兄弟我没怎么求过你啥事,这次千万给足兄弟面子,我那女朋友个性比较冷傲,她待会要是没大有礼貌什么的,你千万别介意啊。” 即将接近影音室,何超凡瞪着两个凹陷的熊猫眼拉住许平道。 “不会。”许平淡淡一笑。 “嘿嘿,宝贝,我们来了。”何超凡率先进门时,声音都在发颤。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许平刚想同样迈步而进时,里面的古筝声戛然而止,同时伴随而来一声呵斥。 “我们说好什么来着?事业上的大事情,我来做主!你去倒水,我跟许哥谈。”随即那声音更加清冷,尤其的不容置疑。 “阿...”何超凡登时被吓得明显一颤,不过旋即同意。 “好,好,宝贝,别生气,我马上哈。”在许平前面的他冲里面那人百般讨好后立马转身,又冲许平扮了个自以为可爱的鬼脸,然后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是许哥吧?” 当许平的视线再次转移到影音室内时,一个身姿窈窕,一身暗红色连衣短裙,深蓝色丝袜的女子已经从古筝桌旁站起,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踢嗒,极有韵致,她的声音,亦不冷不淡。 “你好。”许平站在原地淡淡开口,同样的波澜不惊。 此时他才看清楚此女的容貌。 就见这女人果然长相身材都颇为不俗。 尤其与众不同的,的确还是她身上那一股独特的气质。 似乎是天生的清冷,令她身上多了几分高贵的气息,同时又天然的令别人与她产生了足够的距离之感。 可偏偏,这女人又绝非一味的高冷,她的眉眼之间,明明又带了一丝隐隐的浅笑,就是这一丝浅笑,令她又凭空多出了几分俏皮,好似,又把与人,尤其是与男人之间的距离给拉近了。 “还真是个尤物。”这是许平对此女第一眼心中做出的评价。 “坐吧。” 那女人轻步走到沙发旁,红唇轻吐,不过根本不管许平是否走过来,而是自顾自已经先坐下了。 许平也不客气,缓步走了过去,老老实实坐下来。 “听说许哥要和小凡一块做大生意?” “这是很早以前就说好的。”许平道:“现在不过是践行诺言而已。” “哦?小凡想要开一家江城最大的夜总会,许哥知道吧?” 那女子言必称“许哥”,可话语之中,哪里有分毫的尊重? “他跟我说过。”许平点头。 他的目光一直游移在茶几,这个女人虽然很有味道,可一来并不是自己的菜,二来,他既已知道此女目的不简单,心中自然也就先多了几分防备与厌烦。 “呵呵,据我所知,要想在市区开这样一个大型夜场,只怕很不简单吧?” “恩?愿闻其详?” 许平始终不冷不淡,口气也是不急不缓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 可他这种应对与举动,倒着实出乎那女人意料,且一直这样聊下来,那女人先有点沉不住气了,心中更是颇有些着恼: “哼!装什么蒜?哪个臭男人见了老娘不是垂涎三尺的?要么盯着上面看,要么瞟着下面瞧,装什么正人君子?” “呵呵,许哥出身富家大族,想要办这样一家夜总会,想来肯定是手到擒来的,倒是我见识浅薄了。” 那女人抿着红唇轻笑一声,可话语中明显带着讽刺。 她曾听何超凡说起过,许平的身份来历很是不俗,可那又怎样?顶多又是一个如何超凡一般的二代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手上,又能有多少力量和资源? 事实上她最瞧不起也看不惯的正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太嫩,也太能装逼了! 许平当然听出了这女人话语中的嘲讽意味,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当下只嘴角一勾,淡淡一笑,并不置一词回应。 这样一来,那女人心中登时更来气了,当下直接不再拐弯抹角: “呵呵,许哥,要想开办那样一家大型夜场,你要知道,可不单单是需要钱呀?还需要摆平各方面的关系,尤其第一关需要过的,便是江城的警署!许哥有自信能摆得平么?” 那女人说着,很自然地抱起了双臂,翘起了自己修长的右腿,眼神间,更是极其玩味而又不屑地斜睨着许平。 第335章 软硬兼施 “你说的我心中有数。”许平默默点了点头。 江城警署这一关自然要过,可许平估摸着这事儿不难办,找郭老估计就能轻松解决。 “有数?”那女人冷哼一声:“呵呵,好吧,就算我们许大少爷本事通天...” 她这句话说得尤其阴阳怪气,又问: “那,还有江城地下的各路势力呢?” 她问出这话时,眼神中竟然莫明闪现出一抹兴奋,神色间也更加倨傲,不屑一顾的瞧着许平。 “地下势力?什么地下势力?” 许平被她这句话问的却是眉头一皱,便轻轻坐直了起来,向沙发背上慢慢一靠。 本来像警署之类属于社会秩序上必须要经过的一道查验门槛,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必须遵从。 可“地下势力”之类,什么鬼?拿这个压自己? 许平心中有些不高兴,神色间也就有了一丝不悦。 正是这丝不悦,再加上他本来就四平八稳的坐着,这下,一股凛然的威压突地就不经意流露出来! 这并非刻意而为,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只因为,北宋长时期的上位者生涯,早已经令他逐步养成了这股气质。 穿越回来时很少流露,那只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在刻意压制住自己而已。 “这...”那女人本来讥讽而倨傲的神情在迎住许平那宛若实质一般的质询目光时,突地僵住了! “这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的威压?甚至不输于磊哥?” 她心中登时很慌乱,赶忙将眼光飘向一旁。 终于,稍稍平复下心中的狂跳后,为了进一步掩饰尴尬,她便忙向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何超凡!你个混蛋!你他妈的怎么还没有冲泡好?老娘我都渴死了!” “哎,来了来了。”何超凡在这个当口赶忙一边应声,一边用最快速度冲好最后一杯咖啡,再小心翼翼端进来: “来了,宝贝,嘿嘿,渴坏了你我不得心疼死?” “混蛋!越来越没家教了,我看你又是皮痒了!” “不打,不打,宝贝,再累坏了你,哈。”何超凡一边涎着脸先把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而后才将第二杯给了许平。 “宝贝,我想跟许哥聊聊,你看?”何超凡半蹲在地上,一张憔悴的脸巴望着那女人,同手左手试探着轻抚住她的小腿。 “把你的脏手拿开!”那女人此刻又恢复了之前充满自信的清冷,一字一句道。 跟着又冷哼一声:“聊吧,毕竟像许哥这么有魄力的人物,可不是谁都能跟人家聊的呢。” 她的脸别向一旁,却不敢再迎住许平的眼神再看一眼。 “哎,谢谢宝贝。”何超凡如蒙大赦,兴奋的在她膝盖上亲了一口,而后方才拿起自己的咖啡坐到许平身旁。 “许哥,咋啦?没跟颖颖谈好?”他靠紧许平低声问道。 “没有,主要问题都已经交流过了,等你来拍板。”许平淡淡道,一边低头喝着右手的咖啡。 “那就好。”何超凡嬉笑一声,随后便马上慌乱不已道:“不不不,我,我可不敢拍板!” 他两只手摇着,却忘了右手还拿着咖啡。 这一下,不少咖啡一下子倾洒出来,洒在他t恤还有短裤上。 “哼。” 那叫颖颖的女人当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自觉地便发出轻蔑的冷冷一哼,不过心中,对何超凡的这等表现,自然相当满意。 许平则眉头深皱的看着何超凡,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翘腿而坐的颖颖: “小凡,你去换一身吧。” 他声音温和道。 何超凡则赶忙将咖啡杯放下,征询似的眼巴巴看着颖颖。 “去。”颖颖撩了撩自己笔直的长发,却不看何超凡。 “哎!”何超凡立时又大喜,欢天喜地的去换衣服了。 “看来我这兄弟真的很喜欢你,颖颖小姐。”许平望着颖颖,说道。 “呵呵,我觉得应该只能说他眼光好而已,毕竟追我的比他家境好的也有,这没什么。”颖颖心中依然在震慑于方才对方的气势,并不敢回视,只若无其事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道。 “那你不觉得碰上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很难么?” “呵呵,许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两个现在就不是相亲相爱了?我劝你不要看事情只看表象,每对情侣的相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明白么?”颖颖回击道。 许平心中不由一动,这女人,当真不简单! 黑的,都能很理所当然的被她说成白的。 “听说你家也是省城周边城市的?”不过许平又问。 “是,又怎么样?” “我觉得江城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小凡的家庭,也会是一个女孩很好的归宿。”许平的声音平静。 “许哥哥,你有话不妨直说,我听不懂。”颖颖冷笑一声道。 “我想说,做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可不要被短期诱惑给迷倒了,免得将来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许平盯住颖颖,一字一句说道。 颖颖本来在把玩头发的手指不经意间一顿,神色更是猛然一沉。 她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在那一瞬间,她既突然生出了对自己后半人生的担忧,也听出了许平话语中隐含的威胁意味! “颖颖小姐。”许平继续道:“小凡是我极好的兄弟,我自然是期望看着他好的,现在他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我很为他高兴,因为他,以前从未这样对一个女孩子上心过。” 许平软硬兼施地展开攻势。 他之所以讲这些,实在是今天看到的何超凡的状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实在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何超凡现在对这个叫颖颖的女人,已经如吸毒一般被迷的深入骨髓了! 如果现在告诉他这女人其实另有任务及图谋,何超凡非但不会相信,还会拼死袒护,就算是想办法把他俩强行分开了,照目前来看,怕是何超凡至少也得丢掉半条命! 当然,对比正常人来说,何超凡的半条命如今已经没了... 颖颖听着许平此时略显温和的话语,一双黛眉也不为人察觉的轻轻皱在一起。 第336章 两个小目标 “你们说什么那?”何超凡换了一身衬衣西裤走进来,整个人也因此显得略微有精神了一些,见到两人氛围比方才缓和了许多,便笑嘻嘻问道。 “跟颖颖小姐谈了谈她少女时代上学时候的事情。”许平回头淡然笑道。 “她呀,中学时候可就是学校的大明星了。”何超凡再次大剌剌坐下:“名副其实的校花。” 他说出这番话时尤其的得意洋洋。 “能看得出来。”许平也嘴角一勾。 “好了,许哥。”这时候,颖颖黛眉间的清冷更甚,也敢于直面许平,道:“你方才说的...我会考虑的。” “考虑啥?”何超凡茫然。 “闭嘴!”颖颖秀眉一蹙。 何超凡本来略微有些放松的身体立马又是一僵,讪讪的低下头。 “那就好。”许平轻拿起面前的咖啡向颖颖示意一下,饮了一口。 “不过我们现在还是要先谈成正事,你说呢?许哥?”颖颖一双美眸望着许平。 “自然。”许平放下杯子,点点头:“所以,方才颖颖小姐你所说的那些问题,在我看来不是问题,小凡么,以前玩儿惯了,他现在想自己正儿八经做些事,我当然很高兴,也一定会全力配合。” 他这是真心话。 在他刚刚起步做事业的时候,那时的何超凡名副其实就是他的贵人,在商贸还有各个方面,都给了他很大的助力。 现在他不过想开一家自己的夜总会,自己有能力当然要帮他实现。 至于说效益,许平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这夜总会之类,本来也不是他想要在现代进军的产业。 而且于现在的他而言,搞钱并不是难事,沉香楼每天进账的纯利换算成现代金额,就有不下两百万! “哈哈!许哥,给力!”何超凡被许平鼓舞,低笑一声,轻轻锤了一下他的大腿。 “恩,既然许哥也那么看好这个项目,那我们不如就来点实在的,初步估算,要想在飞虹路这边开一家可以比肩省城奥兰斯的酒吧,大约需要这个数。”颖颖说着,比了两根手指头。 “多少?”许平还没说话,何超凡先自愕然,反应过来顿时大吃一惊: “颖颖,你这!”他着急的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早就说好了吗?开个差不多的就可以了!最多也不过要三四千万呀!你这一下就要两个亿!咱们俩之前就已经花了好多钱了,这会儿又到哪里去弄那么多?” 许平听着也是心中一动,心道:这女人还真狠,一上来就想坑自己和何超凡两个冤大头两个亿?想得美! “呵呵,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许平心中冷笑。 “哼,你不是时常跟我吹嘘说你们天都多有钱,多不差钱吗?”颖颖满脸不屑与嘲讽的斜睨着何超凡。 不得不说,尽管是斜眤与不满,却偏偏又似娇嗔,说不尽的有一股风情万种。 “呵呵,何超凡,这段时候你手头拮据成什么样我就不说你了吧?”颖颖继续炮轰: “你卖车卖表的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最近你为了那区区二三百万都还要向这个那个朋友的开口去借! 你家的实力呢?你不是天都集团何董事长的独子吗?丢不丢人!” “颖颖,我...”何超凡当即满脸涨的通红,尤其是在好兄弟好哥哥许平面前,更觉下不来台。 可尽管心中委屈,但硬是一点火也发不出来,尤其一见颖颖那清冷又带些娇嗔的样子,更是只觉心底燥热而已。 “咕咚。”何超凡默默咽了口口水。 “实在没钱,就去天都,去找你的老头子借呀!”颖颖突然之间又是一声娇喝。 这一声娇喝声音尤其的尖锐,直把许平都给吓了一跳。 “卧槽?偷袭?这娘们。”许平心中不满。 何超凡却是当真被吓得直接一个哆嗦,然而颖颖的话也的确一下提醒了他,当时便一咬牙: “好!颖颖,我...” 他当时便想要答应,甚至下定了决心,自己老子这次若不一次拿出两三个亿来支持自己的话,那自己,就以死相逼! “哎,等等,呵呵。” 许平这时候却一摆右手拦住了他。 “颖颖小姐,你刚才说的多少?两个亿是吗?”许平似笑非笑望着对面的女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颖颖,是抱定了决心要把天都还有何怀明父子给坑死的节奏! 远远不是简单的几句好言相劝或者威胁能够解决的。 一个夜总会就要投入两个亿,那后面会不会再想搞其他纯烧钱的产业?天都的实力就算再强,又能填多少个这样无休无止的无底洞? 最主要的,许平心里很清楚,现在整个天都上下都在全力筹备着“天风湖千里湿地”的项目,这应该是何怀明此生目前为止要做的最大一桩生意,也将是决定整个天都命运走向的最大一单! 那么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无疑,一个是钱,再一个,就是不被分心与打扰。 然而这个叫颖颖的女人的出现,一上来,却就要把上面最关键两条给彻底打破了... “呵呵,怎么?许哥该不会想说这两个亿也没多少,不过是小意思吧?”颖颖环抱着双臂又斜眤了一眼许平,不屑道。 方才何超凡那股没出息的德性让她心中对这个“许哥”也再次有点看不起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何超凡那么窝囊,那这个许哥,多半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自己方才很有可能不过是看走眼了。 “那倒也没有,无论对华国任何人来说,两个亿,都实在不是个小数目。”许平轻笑一声道: “不过好在我前几天刚刚结束了一单生意,现在手头上刚好有些闲钱,而且不多不少,刚好是这个数。” 许平说着,已经将手探进了自己上衣衣襟,心中默念: “系统,给我取一张两个亿的支票。” “宿主,咱挣点钱也不容易呀,劝你别冲动上头。”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回荡在脑海。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像。” “滚蛋!快点。” ... 这些对话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颖颖与何超凡两个,方才却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许平说他现在就有两个亿的现金流! 两人同时就惊异万分! 随手两个亿,就能直接拿出来? 何超凡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老爹也不是时常有这个本事的。 大企业家看似很有钱,可往往现金流真没多少。 需要巨款可以拿出来,可,一定需要时间筹备! 然而许哥... 颖颖更是张着她那轻薄而性感的红唇与那双媚惑众生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平。 直到,面前茶案上当真出现了一张两个亿的支票时,现场寂静了。 第337章 获赠公司 夜色将幕,黑色路虎平稳奔驰在通往青霄路的光华大道上,宛如永不知疲倦的猛兽。 这是最接近黑夜的时刻,又明明带了丝光明,光与暗的交错中,本就容易让人思绪变得翻飞起来。 许平坐在后排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影像,的确正想着很多。 方才他已经跟何超凡还有那个颖颖谈妥。 何超凡因现在手头紧张,所以一应投资开办全新酒吧的资金由许平先行垫付,初步估算,最近两三个月需要的资金大约在三四千万左右。 资金方面许平没有任何压力,包括把两个亿全部砸进去他也没多少心疼。 只是他怎样也忘不了何超凡在那个叫颖颖的女人面前完全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或许就是情爱的力量,可为什么一个人一定要在情爱中完全爱的失去了自我,却反而认为这是寻到了真爱了呢? 没有答案,许平也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或许是爱情中的另类,理性在他的感情世界中永远占了更多数。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来跳个舞...” 手机铃声响起,还是那个古老而奇葩的乐曲声。 这个手机是许平上大学时候买的,对比现今的款式当然已经属于很老旧,而且就连铃声他都一直没换。 没换的原因,是因为这是手机自带! 而这个手机又因可以神奇的在北宋也能通讯的缘故,所以许平更不敢把它丢掉。 因为他曾经试过,带了各种各样的新式手机回去,皆不行!只有这个手机可以达到那个效果! 邪门啊。 车上三名保镖都是第一次听到自家许少爷的手机铃声,一听这曲子如此个性,司机的手明显一颤,其他两人的脸上也瞬间一僵。 不过,这铃声却成功将正在偏头沉思看向窗外的许平给唤醒。 “喂,何叔叔。” 许平神色自若,接通电话,来电者正是何怀明。 三名保镖一听是自家董事长,忙一个个下意识地立即神色肃然。 “呵呵,许少爷,我没打扰到你吧?”那边传来何怀明温和的声音。 他向来是很欣赏而又尊敬许平这个年轻人的,基本上把他当作自己忘年交的存在。 “没有,何叔叔,您客气了。”许平轻声道,因为心里挂念何超凡的事情,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许少爷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时间到家里来咱们两个单独喝两盅?”何怀明却似乎心情不错,发出邀约。 “今天吗?”许平不由有些为难。 因为家里肯定早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为迎接天狼还有北宋那位神秘来客的平安康复,正准备上上下下一起聚餐! “哦,不不,看你的时间。”何怀明爽朗笑道,跟着又道: “而且今天也确实不行,我约了江城以及周边的一些企业家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只是想提前预约好许公子你的档期而已。” 许平被他的玩笑也不由逗得失笑出声,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便道: “那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听您的。” “哈哈!”何怀明也大笑道:“那就后天吧,后天晚上咱们何公馆见面。” “好,何叔叔。”许平也笑着答应。 不过他也知道何怀明虽然现在看似心情还好,可心中不用说还是无比牵挂自己那宝贝儿子的,这次“单独”的家宴,想必主要还是为了何超凡的。 果然,许平刚想要挂断电话的功夫,那边又传来何怀明的声音: “哦,对了,许公子。” 何怀明道:“有一件事。以前小凡自己有一家什么‘江湖情’商贸公司,你是知道的吧?” 许平心中一动,听杜川说过,那公司不是已经被何超凡卖掉了吗? 而且下午在星龙酒店客房的时候,何超凡也已经亲口跟自己提过这回事,言辞间还很是愧疚,因为他事后才想到可能要耽误许平的事了。 不过许平倒是没感觉什么,毕竟自己在后世的货物采购以及转运,虽暂时没有了何超凡从中帮忙会稍微麻烦一些,可终归,还是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他将手机又靠回耳旁,道:“恩,我知道的,何叔叔。” “我查了一下,那小子开办的那家公司虽然看起来盈利能力还不错,但绝大部分的客户可都是许公子你呀!”何怀明的声音传来,又道: “许公子你找那小子合作自然是为了提携他,可他,却当真不争气!” 何怀明的声音中陡然间也有了气恼:“他把那公司悄悄卖了!” “何叔叔,小凡的事情我们见面再谈,现在您最重要的,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我这边也不会受什么影响的,您放心就行。”许平宽慰道。 他没有明说天都现在要做的那个湿地项目,可何怀明自然一下就听出了其中所指,不由心中大生感叹:要是自己那蠢货儿子有人家许公子十分之一的懂事与格局那该多好! “咳,许公子,你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一个运转成熟的商业模式其中某一环如果突然中断,对背后的企业或者个人意味着什么。”何怀明的声音明显严肃了一些,而且他跟着说出的话着实出乎了许平的意料。 “所以,我把那公司又给重新买回来了,现在暂时挂靠在天都名下。许公子你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就到天都来一趟,我会安排专人把那个公司过户在你的名下的,现在包括那个公司的驻地还有一应人员都没有变,许公子你接手后一切照常运转业务就行。” “这...”许平听完一下子怔在那里。 这何叔叔,办事也太周到,太给力了! 他心中一时大是感动,可又禁不住有些犹豫:“可是,何叔叔...” “许公子,这公司虽然是那畜生开的,可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分毫不知道珍惜!他...”何怀明似乎开口就要骂,可终究忍住了,轻叹了口气: “一个小公司慢慢做起来不容易,说起来,这也是那臭小子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算是正儿八经做的一项事业,老实说,我这心里...” 许平没有再让他说下去,只是直接应道:“好,何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把那间公司经营好的。” 他理解何怀明的心绪,他实在是不想看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第一家公司就那么轻易的被贱卖掉! “好,好...”电话那头,何怀明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呵呵,何叔叔,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后天晚上我们何公馆见面,咱爷俩,不醉不归!”许平稍微直了直身子,音调也略微拔高一些说道。 或许是“爷俩”两个字令何怀明属实没有想到,对面明显怔了一下,而后方才有声音传来: “好,好,咱们不醉不归!” 挂断电话的功夫,路虎车已经由光华大道转上了青霄路。 没多久,言午堂近在眼前。 第338章 奇葩 “少爷,您回来了。” 车子刚刚驶入言午堂前面的空地内,立即有保镖上来帮助开门。 “恩。”许平下车,应了一下:“天狼和我那位朋友已经回来了吗?”他问道。 保镖自然知道“那位朋友”指的是谁,忙道:“下午就已经被我们接回来了,现在正在地下室呢。” “地下室?”许平微奇,心道:“跑那干什么去了?” “少爷,天狼长官说在医院就已经与那位庞先生认识了,他知道庞先生功夫很好,所以提出来与他切磋切磋。”保镖似乎看出了许平疑惑,便赶紧解释道。 “哦,呵呵。”许平不由一笑。 天狼和庞万春切磋? 如果庞万春恢复的很好,两人又放开较量的话,天狼那家伙估计会被揍的很惨。 毕竟庞万春号称“九天飞龙”,不只箭术好,功夫也在梁山“八骠”的水平,也就是杨志、花荣那个水准。 “带我去看看。”许平对保镖道。 地下室硕大的练功房内,灯光明亮,正照耀着中心地带黑压压的十几个人。 那些人将中间的一处方形地带稀稀拉拉围了一圈。 场子中间,远远就见两个人在往来搏击。 “天狼长官加油啊!攻他下盘!” “长官踹右腿给他来个窝心脚!” “天狼长官,干脆赶紧给他来个抱摔,摔他个狗啃泥!” ... 正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相比于场中搏击两人的紧张气氛,这围观的十来个人明显兴高采烈的多,他们又喊又叫个个显得兴奋异常。 “少爷,晚宴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十几人已经忙完了自己的,这会都没什么事。”跟在许平身边的保镖代为解释。 “恩,没事。”许平一笑。 “嘭!” “哎呀!” “天狼长官肯定大意了!” “这庞先生,不讲武德!” 许平几人刚刚走近的功夫,就先是听到一声人体重重落地的闷响,跟着,马上又听到围观人群的一阵喧闹惋惜。 跟在许平身边的保镖为他分开人群,许平这才看清,原来,是天狼那家伙被人给摔在地上了。 那些保镖一看是少爷回来,个个显得很是惊惶,可许平冲他们一笑,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这才会意,也没有了方才的紧张。 “狼兄,承让了。” 场子中央,依然还是一身古代服饰打扮的庞万春正步履稳健的走上前,弯下腰冲天狼客气的一伸手。 只是他那身衣服颇显得有点不合身,明显也不再是北宋时候的装束,倒好像是明朝的,且质料看起来也不咋地,许平估摸着,可能是从哪里临时给他找来了一身戏服。 “不算不算!”天狼赖在那里却不肯起来:“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腿脚也有些不方便,这才让你有了机会,我们再来,重新来过!” 他说着,就想再战。 “阿,可是狼兄,我们这已经是比了第三场了...” 庞万春却明显有些迟疑。 事实上他想的是: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对面的仁兄再被自己摔几下,他怕再给他摔出个好歹。 “什么三场五场的?”天狼明显自我感觉很有些下不来台,毕竟平时在这群保镖面前可是神一样的存在,这回可好,神,今天直接当场直播了三回狗啃泥! 他咕噜一下自己就爬了起来,冲庞万春挑衅地招着手:“来来来,快来!我们再重新来过,这一场一局定胜负!各自手下别再留情!” 说着他还自由搏击似的前后左右乱跳起来,意图扰乱庞万春的视线与判断,这还不算,一边跳,这货口中还不断怪叫着,就有如李小龙再世。 与此同时的,庞万春垂手立于场中,却颇显得有些作难。 “咳!哎呦喂!天狼大侠,好功夫呀!你这一手应该叫截拳道吧?”许平这时候背着手慢慢踱了进来。 天狼闻声不禁停住了动作,回头一看是许平,不由大喜:“平哥儿?你已经回来啦!” 他说着,再也顾不上跟庞万春的较量,径自快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许平的双臂上下瞧着。 “你干什么?”许平没好气翻个白眼。 “平哥儿,你没事?太好了!”天狼都有些激动:“我听人说你和猎隼出了些事,还有些人传言,说你和猎隼已经...”他说着眼圈有些泛红: “我当时就想,那怎么可能?你们俩都那么福大命大的!可那几天,我的确连着好几天都夜不能寐的,整天替你们担心!” 他说话向来有些不着边际,也可以说不着调,许平已经习惯了,不过他为自己和猎隼而担心,那自然确乎是出自赤诚的! “没事了。”许平望着他温声道:“猎隼受了些伤,我没伤到哪里,不过现在猎隼也已经康复,没什么大碍了,背后的事情我们正在查,你不必担心。” “好,那就好。”天狼眼圈更红:“那...” “是许义士吧?感谢义士救命大恩!万春在此感激不尽!” 天狼刚想再问问猎隼现在在哪儿,却忽地被一条身姿矫健的大汉给打断,那汉子几个快步走了过来,到了许平面前便单膝跪地,拱手而拜。 “槽?”天狼拉着许平的胳膊一下子僵在那里,瞥了一眼旁边半跪在地的奇葩,心道: “这特么还没完了?在医院的时候就整天‘兄台长’、“兄台短”的,见到女人喊人家‘娘子’,惹得所有护士小姑娘都偷偷笑我们,现在你还这样?过分了吧?这丫的,整天梦想回古代想疯了?还‘义士’,什么鬼?” 他心中抱怨也着实情有可原,因为他与庞万春一块住院的这段岁月,确乎成了他此生再难忘怀的经历与污点。 庞万春这家伙完全古人化的语言习惯与行为方式,使他连带着一同成了当时医院的风云人物! 天狼是一直都很喜欢出风头不假,可,绝不愿接受这种沙雕的方式! “哦,庞兄,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许平的手臂摆脱天狼的抓扯,便想去搀庞万春,可他方才说出的那句话,顿时就使天狼更加凌乱。 “槽,疯了,都疯了!”天狼心中默念。 第339章 春哥 别墅的一楼大厅内如今正灯火辉煌,从四楼穹顶一直垂到二楼的水晶吊灯此时也已经完全打开,使得这所豪宅在夏日的夜间尤其显得贵气逼人。 三张大圆桌分布合理的被摆在大厅正中,每张桌子上,都已经摆满了不下二十多道菜,大多还都是山珍海鲜之类,当然,也有许平特意叮嘱的一些杭州当地有名的菜肴。 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正在后厨与三张大圆桌之间来往穿梭着,做着最后的准备。 “庞兄,你身子刚刚康复,不如就在此间多住些时日,等身子完全恢复好了再回南方不迟。” 地下室通往大厅的楼梯上,许平正对庞万春道。 方才庞万春一再表示了感激之情后,便向许平提出了想要尽快回去杭州复命的想法。 好在,本来在地下室的那些保镖都已经去上面帮忙了,不然听到庞万春刚才的话,众人少不了又得一阵骚动。 因为刚才庞万春这家伙的言语间不断提到什么“教主”、“总舵”之类。 “呵呵呵。” 饶是如此,一直跟在许平左边的天狼在听到庞万春那些奇葩的话语时,也是心中不断哂笑不已。 他心中对这个人的评价从头到尾、从头到脚就是两个字——沙雕! 要不是他提前还知道平哥儿有一个和现实世界很逼真的游戏,就凭这货的一口一个“教主”、“总舵”,他都能有理由立刻报告上官,把这货以传播“斜教”为由给抓起来! 让他再装逼! “哦,不了,许公子。”庞万春忙一侧身谦道:“万春于总舵那边属实是有要务要办,此次来汴梁本就任务做的不顺,回去之后,还要向教主他老人家请罪才是。” “哎呀,哎呦,嘿嘿嘿...”天狼在一旁听的直翻白眼,假笑不止。 不过,庞万春方才口称许平为“义士”,现在却只称呼他为“公子”,这倒是许平的主意,因为他听着“义士”两个字也很是有点不顺耳。 “那...那我就不勉强你啦!”许平知道强留不得,再说看他刚才与天狼交手的那股敏捷劲,显然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便道: “那今晚我们便畅饮一番吧,明日过后,我自会送庞兄出城!” 庞万春一听大喜:“多谢公子。” 只留下两三个人继续忙活,其余别墅内的所有人皆已陆续上桌,一时两大桌席面被坐的满满当当,倒也热闹非常。 本来像别墅内的这些保镖与勤务人员,按照他们之前在天都时的待遇,是万万不能与董事长或者何少爷同桌的,除非是哪个保镖被特别喜欢,才会被叫上桌,但那也只是偶尔。 可现在不同了,许少爷不只平时温和可亲,没什么架子,而且这第一次大宴宾客就把他们所有人都一起叫上,每一桌的酒菜还都一样,这不由得不令这些保镖人等心中很是感激。 “天狼长官,按照您的吩咐,除了留守的那七名弟兄,其他人都已经在场了,过会我们去替换他们。”宴席尚未正式开始,一名保镖走过来对天狼耳语道。 “恩,今晚虽然聚会,但一定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打起精神!”天狼一反平时的嬉笑之状,严肃道。 “好的,您放心就行,我们在院子外面也有安排的人手的,何况还有监控。” “好。” 这名保镖的态度从始至终和天狼一样,同样的严肃郑重。 如果是以前,如果最近没有发生那很多事情的话,他可能会以为天狼是在多虑、杞人忧天,可最近,顾总被打成了重伤,两名兄弟也惨死麦田,听说猎隼长官也被人给打伤了,这不能不令他和所有弟兄都提起了高度敏感的神经! ... “来来来,众位!” 许平和身旁的庞万春谈笑几句,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意兴勃发地端起酒杯从主位上站起来: “今天难得大家聚首,一来是大家到了言午堂,我们还从来没聚会过,第二个,自然还是为了我们的天狼长官还有我的这位好朋友,他们俩呢,今天刚刚双双康复出院,正所谓是夫妻...不不,兄弟双双把家还,要我说啊,这实在是他们两个大喜的日子!” “哈哈!”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哄笑不止,氛围也轻松愉快不少。 庞万春更是满脸尴尬,万没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许公子言辞间竟有如此的虎狼之力。 不过,令许平意外的是,向来最欢脱的天狼此时反倒默不作声了,直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与反驳。 “这家伙,转性了?”许平心中微奇,不过也不在意,继续道: “那所以说呢,今天既然在场都是自家人,那我们席间就不必太多的客气,除了需要当值的兄弟,其他人,就都敞开了喝!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要多敬我们的庞先生还有天狼大长官几杯啊,大家说好不好?” “好!”近二十人立即欢声一应,人人顿感畅快非常。 “那就先走一个。”许平笑着带头一仰脖先给打了个样。 “敬天狼长官,敬庞先生!”近二十人呼啦啦一下站起,人人也都来了个一饮而尽! “阿,这...万春何德何能?倍感荣幸!”庞万春显然受宠若惊,双手捧着透明的玻璃酒杯也立即站起,他向着在场两桌人都客气的打了一圈后,方才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咦?这酒,痛快啊!”不过他的一杯酒下肚后却不由立即心生感叹。 “恩,平哥儿?”天狼这时候又磨磨唧唧也站了起来,道:“那个,今天大家聚会,我就少喝一点,你看成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齐刷刷投向了他。 除了许平眼光中的赞许与满意外,其他所有保镖的眼中,也尽皆是赞佩! 天狼长官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他这是要弟兄们都尽情的畅饮,而他自己呢,却仍要替大家保持足够的清醒! 什么叫头领?这就叫头领! 什么叫好班长?这就叫好班长! 当然,庞万春是不明白他们其中的意思的,只是感觉有些稀奇而已,毕竟天狼是习武之人,当然也并不介意,只道是狼兄不胜酒力。 “行,那就随你,你就少喝一点吧。”许平看似笑骂,实则却是温声的对天狼道。 “恩...”天狼小媳妇似的点点头应了一下,又微微抬起头道: “那个...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人微言轻,不知道在这种场说合不合适呢?” 看着他那扭捏作态而又骚包的样子,除庞万春外,其他人差点都快吐了。 有些性格烈的保镖若不是惮于自己打不过天狼长官,恨不能上去踹他几脚! “槽?原来还是一直本色没变,差点被他骗过去了!”许平看他那样也是猛地一个激灵,心中感叹。 “什么?你说。”他无奈望着天狼。 “就是你看啊。”天狼忽又笑嘻嘻望着庞万春道: “我们这总是这么‘庞先生’、‘庞先生’的称呼我们这好朋友,这是不是不太妥呢?” 他的眼中挂满着笑意。 “哦?那不然呢?你想叫什么?”许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着实产生了几分兴趣,便问道。 “对啊,天狼长官,你觉得叫啥好?” “是,反正我也觉得叫‘庞先生’是有点不对。” 众保镖也议论纷纷。 “就是依我看啊。”天狼一手端个酒杯,一边笑嘻嘻的打量着庞万春道: “我们这位好朋友既然名字中最后一个字带个春,而他又如此的神武有力、英雄不凡,看到他,就好像使我们看到了传说中值得崇拜信仰的偶像一般,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都改口尊称他一声为‘春哥’呢?” “啥?” “卧槽?” “春哥?” “哈哈哈哈哈!” 两张圆桌上的众人纷纷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跟着没多久,天狼这家伙冲所有保镖使了个眼色。 近二十人除许平外给各自酒杯斟满了酒后——“敬春哥”! 一声齐齐的呐喊响彻天际。 第340章 不会其他 “6号,6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四楼楼顶的停机坪旁,香烟明灭,一身西装革履的9号保镖正扶着右耳的耳机向下张望着。 “一切正常,你那里呢?”正在言午堂整间别墅外围守卫巡逻的6号听到问话便回应一声。 他说完还向楼顶望了望,看到9号后招了招手。 “我这也没问题,天狼长官布置的这么严密,就是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9号抽口烟笑道。 “那也不能大意。”6号抬着头正色道:“你忘了我们的最高理想了吗?干我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失手!” “哎呦,少来。”9号笑嘻嘻嘲讽道:“你以为你还真能像电影里似的跑到香江给人家富家美女当贴身保镖呀?就你长这样的,人家也未必看得上你。” “滚蛋!”6号喝骂一声,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我只是说我们吃这行饭就要时刻保持警惕!何况,我家里也有老婆和...” “好好,跟你开个玩笑,那么当真干什么?”9号望着下面也笑了,不过当他的视线转移到整片别墅通往言午堂这边的主车道时,不由眉头一皱,又按住耳机道: “先别说笑了,好像有车子过来了。” “恩?向我们这边来的?”6号也是不由眉头皱起,快步向着车道的方向跑去。 按说这个点向这边来的车子是极少的。 “是,诶?不过...”9号马上又是一阵沉吟,当他仔细看了有一会后却又松懈下来,放松的道: “呼,好了,别紧张,我说呢,是咱们董事长的车。” “董事长?何董事长?”6号脚步也不由为之稍慢:“真的?你看清楚了么?” 据他所知,最近董事长可是忙的很,这个时间一般是不会回来的。 “看清楚了呀,可不就是咱们董事长那台黑色加长迈巴赫?”9号确定道。 毕竟,这台车子全江城只此一辆。 “哦...”6号听言,顿时也长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刚才也不能怪他,实在最近发生的恶性事件太多,而且今天许少爷又刚好回来了,他们所有人岂能不提起一万个小心? “那就没错了。”6号放松下来后边向前走边轻松的说着,口气中还有了一丝笑意:“我去迎接董事长。” “呦!就冲你这能把握住时机拍马屁的劲儿,早晚能爬上去!保不齐董事长这次看你顺眼了,还能让你跟着他做贴身保镖呢。”9号调侃道。 心中却在想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让自己赶上?要是今晚在下面的是自己就好了,毕竟在董事长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一边玩去!”6号笑骂一声,可心中却觉得9号说的不无道理。 优雅修长又霸气侧漏的车子逐渐驶近,在相距二三百米的时候就由远光切换成了近光,6号站在别墅门口仔细看了看车牌,没错,确定就是董事长的车! “董事长好!” 6号身姿笔挺的立在一旁,目不斜视着直接来了个标准军礼。 他心中更是早就估算好了车子行进的速度,只在车子刚刚到达别墅门口时,电动大门,也于此时刚好全然洞开。 “咚。” 车子轻轻响了一下喇叭,似乎是在向他表示感谢与回应。 6号听着那声音顿时感觉心中大喜、心花怒放! “董事长的车子竟然跟我说谢谢了!” 跟着,为了表现他自己精深的业务素养,就在车尾刚刚驶过别墅大门时,他垂下的左手手中的电动按钮也于此时同时按下。 全铁制别墅大门随之慢慢合拢... 在此之前的二十分钟,别墅大厅内的宴席上。 众人嘻嘻哈哈齐呼一声“春哥”后,宴席便正式开始,也快速达到高潮。 大家最感兴趣的当然就是春哥的来历。 毕竟那么强悍的身手,加上一身古装还有古怪的谈吐,就宛如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一般,怎能不令人好奇? 吃喝了有一阵。 “春哥,你家是哪里的呀?” “咱少爷不是专门给春哥定了杭帮菜?那肯定是杭州那一带过来的呀。” “也是,春哥,你除了拳脚功夫好以外,还有其他什么特长吗?” “反正我知道俺们天狼长官除了拳脚功夫好以外,射击水平那也是一流的!” 众保镖七嘴八舌询问间,有人也趁机拍马。 尤其那一声“俺们天狼长官射击技术也是一流”,惹得天狼顿时大是满意,咕咚一声半杯酒下肚后,他不自觉的更挺起胸膛,得意而挑衅似的瞧着庞万春。 “这个...”庞万春听问,不由有些迟疑。 他对大家叫自己春哥并没什么意见,反倒很高兴,认为这是一种亲切的称呼。 唯独,他素来行事低调惯了,并不喜张扬,现在旁人直接这样问,他还真不好回答。 总不能说:我的箭术尤其的好,江湖上人家都因此送外号“小养由基”吧? “阿,呵呵,我早年也就跟人家学了有那么一段,除了会些拳脚以外,再不会其他啦。”他终究还是延续了自己以往的风格。 “哦...” 众人听说,不由都纷纷感到有些失望。 “我还以为多少得会点暗器什么的呢,原来不过如此,可比天狼长官差远了。” “可不是?光会拳脚有什么用?特别像咱们现代社会,谁还整天跟人家近身肉搏啊,都改用远程攻击了!” ... 有几人在那小声嘟囔。 天狼听完庞万春的那番谦辞后,更是顿感自己信心倍增,胸中也霎时豪气万千: “呵呵,原来只会点拳脚啊?你拳脚比我强又能怎么样?实战当中作用大吗?” “说句自负的话,咱俩真打,老子一枪就把你崩了,还能给你机会近身?” 这么想着,他实在忍不住,便笑呵呵而故作姿态的对庞万春道: “哎呀!春哥,不必这么过谦嘛,行走江湖艺多不压身,我猜春哥你肯定是有所隐瞒的对不对?毕竟像你们这种大侠,哪里会不懂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类的呀?” 他后面那段话说的尤其的阴阳怪气,惹得好多保镖在那里偷笑不止。 “阿,狼兄,在下没有说谎,属实是再不会其他了。”庞万春有些违心的道。 因为他也听出了天狼口中的嘲讽意味。 本来,两人在大夫处时就已经可以算是患难与共了,可刚才比武,自己又无奈摔了这位兄台三四次,心里属实过意不去。 正所谓,做人要适可而止,现在人家不过是趁机揶揄发泄一下,自己怎能这点度量都没有呢?又怎么能把人家这点小小的资格也给剥夺? 第341章 再度比试 “嘿嘿,春哥到底会不会其他的武艺咱不知道,可是我们天狼长官可的确是会古代那种远程冷兵器的。”一名保镖又适时拍马道。 不过他这一说倒也当真提醒了好多人,大家纷纷开始七嘴八舌: “古代的远程冷兵器?你是说?” “就是弓弩呀!” “对对对,我记得天狼长官曾说过,他还曾拿到过他们特战旅举办的弓弩射击大赛第五名呢!南江特战旅啊!第五名,什么概念?” “天狼长官可真厉害!不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精通各类枪械、各种环境下的生死格斗,竟然连古代那种弓弩都会使用。” “这算什么,天狼长官卧房里还专门收藏有一张古代硬弓和现代复合弓呢。” “哇!你瞧见了?” “切,那天半夜的时候天狼长官还专门喊我去他卧房里看‘大家伙’呢。” “好家伙!” ... “咳!”天狼见这帮小子越说越没谱,怕过会春哥逮到机会再笑话自己,便忙一本正经道: “好了,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就是会点古代早已失传的小玩意吗?也值得大惊小怪?” “失传?小玩意?”天狼的话倒引起了庞万春的兴趣,不由笑道:“狼兄是说弓弩之类的东西吗?” “是啊!”天狼没好气看他一眼:“怎么地?难道现在还有很多人会弓弩之术?” 他实在不知,庞万春之所以接话而反问,重点实乃在于对他方才所说——弓弩是小玩意,大不以为然。 不过当下也不点明,只笑道: “至少我家乡那边会的还是很多的,而且据我所知,如今我们大宋北疆各地仍然有不少‘忠义社’,这‘忠义社’几十年间出现了很多的神箭手,而且那里面的人那...” “咳咳!阿,好了好了,我看大家聊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这样,先好好吃菜,然后再喝一杯。”许平见庞万春越扯越没边,保不齐一会再把“抗击夏贼,保家卫国”之类的话再说出来,忙端着酒杯打圆场。 可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正呆呆的望着庞万春: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 唯有天狼还略微好点,因为他在医院的时候就早已领教过庞万春的扯淡功夫。 好家伙! 大宋朝? 忠义社! 你特么怎么不说你是从黄帝大战蚩尤时候穿越过来的?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天狼这么抵触庞万春的原因之一,只因他本人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无限扯淡,也以此为荣,可现在,竟然碰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能扯的! 这怎么行? 关键,人家还扯的一本正经,一套一套的,扯的炉火纯青,根本让人瞧不出一点破绽! 这就是本事啊! 可,相形对比之下,又焉能不令自己感到气馁? “不行!”天狼咬着牙,实在看不过这货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丝滑的装逼,抢自己风头了,便冷笑道: “呵呵,这么说来,庞兄你也是精通弓弩之术的喽?那,何不给我们大家展示一番?如何?” 他也不再称呼“春哥”了,只称“庞兄”,嘲讽意味更浓。 “这...”庞万春眉头一皱,再次迟疑。 “槽?又来!”天狼看着他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来气。 “小八,你去楼上,把我那两张宝贝弓都给我拿下来!还有箭袋!”天狼一拍圆桌冲着一名保镖激吼道。 倒不是他不给平哥儿面子,一来他知道平哥儿根本不会为这点事生气,二来,毕竟这古古怪怪的家伙明天就要走了,现在再不给他点教训,下次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沙雕?”许平看着天狼那气呼呼的架势,就知道他这是又要与庞万春比试了,而且这一次比的还是箭术! 好家伙,这不纯纯的找死、自取其辱吗? 庞万春,可是大宋国仅次于小李广花荣的神箭手! 跟他比箭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关公门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大斧,孔夫子面前读三字经呀。 “唉!” 许平暗自摇了摇头,情知天狼一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怕是又要出丑了。 “少爷,我们一同敬您一杯!” 却在这时,除了天狼和庞万春以外,其他所有人却都呼啦啦一下全站起来了,个个举着手中酒杯齐刷刷热切望着许平。 这种集体冲少爷敬酒的机会可不多。 少爷平时对这班弟兄那么照拂,这杯酒,是早就想敬的了! “好!”许平看着他们也是不由一笑,当下也站起身来,打了一圈,豪爽的直接一饮而尽! “天狼长官!来了!” 没多久,远处楼梯口,8号保镖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满头大汗,他的左右两肩还各自背了两个箭囊与箭袋。 “卧槽?你踏马傻批啊?就不知道坐电梯?” 天狼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同时站起身也就迎了上去。 “阿...我忘了,忘了啊!长官。”8号当时醒悟:“平时我是负责楼道安全的,这一着急光想着快点把东西拿下来了,都忘了可以坐电梯的事了。” “行了行了,快拿来吧!”天狼不耐烦的翻个白眼道。 这特么,还没开始比呢,自己亲手教导出的保镖就先让人家给看个笑话,气势上不就先输了那么一小截? “哦,许公子,你看这...” 庞万春眼见天狼派去的人还真把两把弓给拿下来了,不由更是迟疑,便俯身对身旁的许平道。 在他看来,天狼和这一众保镖自然都是许平所聘任的门客了,尤其那天狼兄,显然更是他们这一群人领头的,也就是——“教头”! 自己这初来乍到的,只是一个客人,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府上的首席教师给一而再再而三地比下去呢? 摩擦人也没这么摩擦的呀! 做人得厚道,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所以他实在是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鲁莽了。 说来这也只能怪弓箭实在已经成了他自己这一生的最爱,可说直比生命还要重要,早已成为他此生的信仰了! “呵呵,春哥,我们江湖儿女么,无需顾虑那么多,比试,你只需要正常发挥出你本有的水平就可以。”许平笑着安抚庞万春道: “而且大家聚会本就图个热闹,你无需瞻前顾后。” 他这样说,实际心中也是好奇:这个号称“小养由基”的神箭手,究竟“神”到何种程度呢? 第342章 突如其来的迈巴赫 天狼取过两把弓,便得意洋洋来到庞万春身边: “春哥,怎么样?来比划比划?” 他说着,径自将那把古弓递到庞万春面前。 庞万春得了许平的首肯,正巧这段时间也一直卧床,一看到自己钟爱的弓箭便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来。 他将那把弓接在手里,反复弹试了几把,笑道: “好弓,这是仿前朝唐府兵的制式弓箭啊!威力不错。” 天狼早就习惯了这货无形中的装逼,一时也懒得理他所谓“前朝唐府兵”之类的说辞,道: “识货就好,过来,我们到前面别墅的院子里比试去。” 天狼为了防止自己技艺生疏,在院子里有专门搭建的一个小型靶场。 “好!”庞万春倒也不含糊,笑应一声。 “那弟兄们,咱们也别闲着了?一块去瞧瞧去?看完热闹回来再喝怎么样?”许平自然对此也很是期待,站起身笑问一众保镖道。 “哎呀!要的,要的!必须的!” “少爷太了解我们啊!” “这种比试真的难得一见!” 众保镖当然更加兴高采烈。 于是天狼和庞万春在前,总共二十多人呼啦啦一片便向着大厅外一块走。 “咦?狼兄?你手里这把弓...样式很是特别嘛?能借我瞧瞧吗?” 即将快走到大厅门口,庞万春早就留意到天狼手中那一把弓很是不寻常,这时候便再忍不住问道。 “哼,瞧什么瞧?我这把弓可金贵的很。”天狼嘴一撇,又扬了扬手里的弓不屑道:“这可是花了我不少钱呢,给你?再给你玩坏了怎么办?” “这...”庞万春摸摸脑袋。 他本不太善于言辞,被天狼这么一说更是先闹了个脸红。 “哼,不过。”谁知天狼话锋又一转,极其自负道:“如果待会,我说如果啊,尽管这种概率根本不到百分之一,你如果比试又赢了我,我不但可以把这弓借你瞧,我天狼,还可以直接把这把弓送给你!” “哇!” 庞万春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两人身后的所有保镖不由得先惊呼出声。 “我早就听天狼长官说过,他这把弓可是价值15万啊!就这么就把这弓赌出去了?” “天狼长官真的好气魄!” “太有魄力了!” 天狼听着身后一片赞誉,不由更加得意洋洋,信心亦是倍增。 “呵呵,看来小狼这家伙当了几年兵倒还挺有钱的嘛。”许平也是不由微笑。 “那怎么好意思?君子怎能夺人所爱?”可庞万春一听天狼这赌约却立马摆起了手,一本正经拒绝。 “卧槽?”天狼一看他那架势却更加来气。 怎么地?你已经赢了还是怎大地? “呵呵呵,春哥,不必客气嘛,比试么,咱们各凭本事,你都有那个本事赢了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天狼说这番话当真可谓是咬牙切齿! “阿,那好吧,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庞万春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实际心里别提有多稀罕那古怪的带好几个滑轮的宝弓了,生怕天狼待会再反悔便忙答应道,同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得赢过来。 “呵呵呵。”天狼见他这样,心中更气,不过,怒极反笑。 “我来开门!” “我也来!” 根本不用天狼两个开门,早有两个保镖跑上前去。 “咦?”可门开到一半,外面热浪袭来,同时射进来的,竟然还有汽车耀眼的灯光,两个保镖不由同时惊疑出声。 “有车子开进来了?” “怎么还直接把车开进院子里了?”两人均是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就想把门先给闭上。 “保护好少爷!”谁知天狼反应也是很快,半秒不到的时间立马拉弓上弦,全身也早已进入戒备状态一下子冲了出去。 “保护少爷!”其他保镖见情形有异,一个个的也忙先把许平团团护住。 身上携带有枪支的,更是早已把右手按在腰间。 “不要紧张,不用紧张!是董事长的车,何董事长的车!”外面刚刚给那台黑色迈巴赫打开院门的6号保镖见大厅门突然打开,连天狼长官也一马当先杀气腾腾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复合弓瞄着,不由先被吓了一跳,跟着就忙跑过来解释。 “何董事长?”天狼眉头一皱,瞄着的复合弓却仍不敢放松,指着迈巴赫。 “出什么事了吗?” 庞万春也察觉出情况不对,在大厅门即将被关上的瞬间也冲了出来,这时在天狼身边问道。 “没你的事,你最好先滚回大厅去。”天狼看也不看他,没好气道。 “狼兄此言差矣,我虽然是客,但也受你家公子大恩,如果府上来了刺客,我怎能袖手旁观?” 天狼头瞬间为之一低,右脚都在使劲扣着地:“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先别装逼了行吗?出了问题你担待得起?” 他最后几乎是低吼着冲庞万春道。 最近本来怪异情形就多,这时候还来个这样添乱的。 庞万春顿感无辜的很,江湖同道,碰巧赶上了助下拳怎么了?这也不行? 可一想也许人家许府上有许府的规矩,怔了一下后便道:“那...好吧。” 跟着,他真的拿着他那把弓、背着箭囊,就走到了大厅右侧门处,只斜靠在那里,再不多言。 与此同时,迈巴赫车子内。 “红月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车内总共有5人,后排三个西装黑色墨镜的其中一人问道。 他边问边和其他人一起不断向外探查着,神色有些紧张。 显然,外面的情形有些出乎他们意料。 “按原计划行动,你们过会冲进大厅之后,直接引爆身上的炸药!其他的,交给我。”驾驶座上一个一身黑色风衣的妙龄女子冷冰冰答道。 她的普通话也不是很流利。 “姑娘,守在门口的那个,好像是个特种兵啊!好像是来自南江特战旅的,只怕有点不太好对付。”副驾驶上一个彪形大汉望着前面灯光所照耀的一人道。 “不用管,他交给我就行,过会我自会缠住他,掩护你们冲进去!”红月声音依然冰冷。 “恩,可大门口另一个...”副驾驶上的彪形大汉又又留意到正在大门右侧斜靠的庞万春,不由有些惊异道。 这人装束太怪异了呀! “可能他们的哪个保镖是戏迷吧,喜欢穿古代的衣服,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这种人不必理他,你没见他手上只有那一把破弓吗?有什么可怕的?”红月显然都被问的烦了,有些愠怒道。 “是是,我们知道了,姑娘,待会听您命令!”彪形汉子忙叠声道。 车子外面,大厅门口。 “6号!你他妈到底盘查清楚没有?里面真的是何董事长?”天狼此时一扫平时的玩笑样,正严肃无比地问6号,同时紧紧盯着那台在他看来有些怪异的迈巴赫。 “这,这...”6号显然也已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大意与失误,也想到了由此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不由得浑身冷汗直冒,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还不他妈的快去!”天狼激吼。 “是,是!长官!”6号彻底慌了,急忙反身向迈巴赫的驾驶门便跑。 第343章 神出鬼没 “咚咚咚”。 6号保镖小心的敲着车窗。 没错,是小心! 尽管心中有疑虑,可毕竟这是董事长的车,万一里面真的有董事长或者里面的人是董事长派来的呢? 自己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车窗放下,一张冷艳而绝美的年轻脸庞呈现在眼前。 “小姐,你是...”6号当时愕住了。 他一方面惊艳于此女的美貌,另一方面,他竟然在这陌生的女人面前感受到了一股无可名状的震慑之感。 “是许公馆吗?”那美女嘴角间竟难得泛起了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问道。 “是...是许公馆...”6号呆呆的应了一声,还悄悄咽了口唾沫。 不过旋即,他脑海中猛地一闪! “不对!许公馆?言午堂什么时候叫过‘许公馆’了?何董事长的人不可能会叫错这个名字啊!” 下意识间,他又快速向车内周遭扫了一眼,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车内的那另外四人,不仅人人陌生,而且明显,个个来者不善! “长官!快保护少爷!快回大厅!” 6号飞快地转过头向着天狼的方向嘶吼,可已经晚了。 “砰”! 枪声响过,6号已仰头栽倒在地,额头中弹,绝无生还的可能。 “杀进去!炸了这楼!”与此同时的,副驾上的彪形大汉低吼一声,猛地摸起脚边冲锋枪率先打开车门便冲下车。 “冲!”后排三人也同时响应,各自抱好早已准备好的枪械一股脑冲了下来。 “不好!”天狼的眼角在刚才枪声响起时便猛地抽搐一下:“在大厅内不要出来,保护好少爷!”他在对方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更是冲着大厅内低吼。 大厅的门口一览无余,只有几根廊柱勉强可做掩体,那么多保镖若同时冲出来,如果对方还拥有重武器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跟着,天狼再顾不得手中那把所谓的价值15万的复合弓了,将之随手一抛,一个前滚翻便灵巧无比地来到左侧廊柱。 与此同时,他腰间那把消音手枪也已然在握。 “噗噗噗!” 天狼没有丝毫停顿,刚到廊柱后面便向着迈巴赫的方向随手放了数枪。 这个时候有没有打中敌人并不重要,至少,可起到压制作用! 而且他早已打算好,只要是一般的对手的话,那么只要对方火力稍减、阵型一乱,自己找准机会就能冲出去并各个击破! 可是。 “砰砰砰!” “哒哒哒哒!” 敌人竟然似乎悍不畏死一般,对天狼的那几枪根本就丝毫不加理会,只疾步地向着大厅方向边走边射! “训练有素?还有重型枪械!”天狼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看来这次来的敌人并不寻常,而且,还尤其的凶残。 “相距不到二十米,得先干掉那个持重型连发的!”电光石火间,天狼听着那把重型枪的方位与行进速度,咬牙心中盘算。 “去死!” 他找准机会,心一横,枪交左手后探出廊柱外,向着那个方向便要疾射。 可是,“噗”的一声略显沉闷的枪响,天狼左手猛地便感受到一股大力袭来,他手中那把消音枪更是再也握持不住,随那股大力的冲击直接被冲出去老远,直接砸在墙面上。 更要命的是,那枪的落点显然是早就被计算好的,竟然直接落在了敌人的火力覆盖之下。 “草!有高手!” 天狼握住那依然在巨颤的左手,心底陡沉。 还好他留了一手,刚才只把枪支探出了廊柱外,不然的话,这支左手必然要废了! 可与此同时的,他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从军或者说执行任务以来最危险的一刻。 枪都没有了,如何再战! “哈哈哈哈哈!” “南江特战旅?神马玩意!都是饭桶!” “上回让你们逃脱了,这回要你们死!” “哈哈哈哈!” 分布有序的四名壮汉不断持枪肆意扫射着,一边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 “我轻敌了!” 天狼心中顿时感觉极度的懊悔,自己和猎隼精心布置了那么久的防线,竟然不过就在这瞬间就要被敌人攻破了? “得先回大厅!”天狼马上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时候只有先回到大厅里面组织好了人手,拿到了枪械,才能转败为胜。 “庞万春!”天狼冲着对面廊柱那里大吼。 他是想着把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叫上,现在敌人距离厅门还有十来步,还有有一些机会的! 他不希望那人再平白无故的搭上性命,已经死了一个了! 尽管那个人平时真的非常令人讨厌。 可是,当他瞪大了眼睛疾速搜寻时,却怎么也看不到庞万春的踪迹。 “这他妈!”天狼不由破口咒骂。 这不是纯纯的来给添乱的吗? “天狼长官,快进来!” 突然就在这时,大厅的大门却竟主动打开了,几道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奇怪的是,却见不到人,显然,人都藏在门后或者其他地方了。 “天狼长官,少爷说让您快进来,咱们的人进来了先确保了安全再说!”那几个声音又焦急的异口同声的喊。 天狼不由心中大是感动,这个时候打开大厅门,无疑是非常冒险的。 “可是,庞万春呢?”天狼眼光又迅捷无比的扫视一圈,可还是没有庞万春的身影。 他现在无论如何不肯甘心,短短一分钟时间不到,己方已经有两个人死在对方枪下,可自己呢?却要在这时候做逃兵? “天狼长官!快进来呀!快进来!快来不及了!”门内的叫喊声更加焦灼。 “待会老子全要你们死!”天狼恨恨地冲外面院子一咬牙。 “小心!” 可就在这时,一道冷丽而惊异的声音陡然间从院子中响起,夹杂在那阵阵凶猛异常的火力声中。 “嗖嗖嗖!” 似乎是箭羽破空的声音。 跟着。 “呃。” “呃。” “呃!” 连续几道闷哼传来,如果说第一二道还不甚明晰的话,那第三道就真的很清楚了。 短短刹那之间,刚才还凶狠异常的火力声便陡然止歇,随后而来的,便是接连数声枪械落地还有人体砸落地面的声音。 “这是...” 天狼听到外面的变故,不由一下怔住了。 “狼兄,这个东西对你有用否?” 忽然地,院子当中又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同时而来的,“呼”的一声,竟然还有一个黑色的且似乎非常沉重的东西破空飞来。 “当!” 那东西落地,天狼定睛一看: m13型重型连发枪! 第344章 支援何公馆 “淦!”天狼先是一惊,跟着就是大喜! 有了这玩意老子还怕他们个毛? 随手从身边拿过这把枪——因为这枪的落点实在太好,的确随手就能拿到,天狼暴吼一声,持着那把重型枪就从廊柱后面杀了出去。 这次他也不讲究任何战术了。 刚才对面的那帮崽子们不是说什么我们“南江特战旅的都是饭桶”吗? 今天就冲这句话就必须得弄死你们! 天狼带着满腔的怒火,迎着对面而来,手持一把冲锋枪的彪形大汉就是一通猛烈扫射。 本来他这样做跟敌人直面着硬碰硬是非常愚蠢的,因为自己显然也会受重伤,可奈何那汉子早已经被刚才的变故给吓傻了,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更是愣在原地,连手中的冲锋枪一时也忘了击发。 “哒哒哒哒哒哒”! 所以天狼手中的重型枪子弹直接将此人打成了马蜂窝。 “还有一个娘们呢?”天狼杀性起来有点收不住。 虽然刚才没看到击落自己消音手枪的人,但看了一圈倒地四人各自的枪械显然都不是,那么,自然就只有剩下的那一个女人了。 “天狼兄小心!” “嗖”的一声,箭羽破空声再起。 “呃”! 一声娇嫩的闷哼声随之发出,从迈巴赫的右副驾处传来,同时,还有一把枪械落地的声音。 “想跑?” 天狼隐约见到车子内一个苗条的身姿宛若脱兔一般的从右副驾窜上驾驶位,当即持着那柄重型枪又是一通扫射。 可是,这迈巴赫看起来固然修长优雅,可天狼这一通扫射之后才发现,这车子竟然也是全车防弹处理过的,凭这把枪根本就打他不透! 嗡! 与此同时,间不容发的,迈巴赫也已经加足了马力,全速向着别墅外面疯狂倒退! 而且令人奇怪的,不知什么时候,院子的大门竟然又被打开了。 “该死!”天狼一声咒骂,持着枪就边疯狂扫射边向外追。 “哎!天狼兄,不要追了,穷寇莫追!”就在这时,那道熟悉而讨厌的声音再度从天狼后上方传来。 跟着,一个一身古装的矫健身影迅捷无比地从二楼跳下后便很快的追上了有些发疯的天狼,并将之一把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别墅外面二三十米处的车道上,天狼愤恨。 他一边怒声,一边冲着迈巴赫仓皇逃离的方向还想要再行扫射。 “我看,狼兄凭你的脚力是追不上那个车驾的,又何必白费这功夫?”庞万春扯住他道:“何况,万一刺客在前面也另有埋伏呢?” “有个毛线!”天狼怒声。 “毛线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我说的是埋伏。”庞万春认真道。 “呵。”天狼瞪他一眼,都快被气乐了。 “好了狼兄,我们得先回去,一来要收拾院落,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二来,也还要看看许公子他怎么样了,这个才是最重要,你说是吗?” “嗡!” 天狼感觉脑门一震,庞万春的这句话倒当真提醒了他。 的确,许平最重要,而且真的就怕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什么的。 “走,回去!”于是天狼眉头也不由一皱,立即应声。 “你们再看看另外三具尸首。”只是当他们二人跑回别墅院落时才发现,许平竟然早已经带着大厅内的保镖出来了,正在院子内仔细查探敌人的尸首。 “平哥儿,你没什么事吧?”天狼紧赶几步上前。 “没事。”许平也不看他,只盯着正在被保镖们翻查的第二具尸体道:“翻仔细点!” “少爷,这具尸体身上也有!” “少爷,这边这一具也有!” “少爷,看来只有这一具身上没有!” “有什么?”一个令自己瞬间感觉有些后怕的想法闪过天狼的脑际。 当他的目光落在脚边的所谓“第二具”尸体时,不由得冷汗从背脊直冲上后脑! 那人的胸前腰间,竟然绑满的全是炸弹! 他急忙又快步跑到第四具尸体,也就是刚才被自己用重型枪打死的那具面前,果然,全部四具,只此一具没有绑! 天狼不由得瞬间后怕不止。 设若方才不是庞万春用弓箭射杀了那绑有炸弹的三人,设若最后一人身上也绑满了炸弹,那按照这些人身上所绑的威力来看,同时起爆的话,至少把大厅内的人全部炸死或者炸成重伤,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是什么人如此歹毒!”天狼当时便恨的咬牙切齿,手上青筋瞬间突起。 “先不要想了。”许平在不远处却沉声道,跟着道:“5号。” 5号保镖当即上前,应声。 “你马上带好五个兄弟到前面的何公馆去,一是要何夫人以及府内保镖加强起防范,二来,就算他们已经防范足够了,你们最近几天也要留在那里,不必再回来!” “啊!少爷?”不只5号,所有人一听也都很吃惊。 现在言午堂这边都已经遭袭到这样了,保不齐最近几天敌人还会再来,许少爷,竟然还往外派出防卫人手? “最近何董事长忙于事务,无暇顾家,我们能多帮忙照拂的就要多照拂一下。”许平声音沉稳,眉头紧锁道。 “是,少爷!”5号当然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少爷,当时便即应声,点起了五名保镖之后,他们回别墅内分别快速取好了各自物品,便向着何公馆方向赶去了。 “许公子,这些人身上绑的这些是什么?”庞万春自然没见过那些一根一根管状的东西,便蹲在那里仔细查探。 “是炸药。”许平解释。 “啊!炸药?” 这答案显然大大出乎了庞万春意料,他顿时惊讶不已,霍地站起身后又下意识往后退。 “呵呵,你不必那么害怕。”许平轻笑一声道。 他上次带同天狼炸王宜年的地牢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些玩意,所以多少了解一些。 “这种炸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要用特殊的开关才能将之引爆开的吧?是吗小狼?”他似乎是在对庞万春解释,却又望向天狼,问道。 “是。”天狼还在那里默默沉着头,双手仍紧握着。 第345章 宝弓赠英雄 次日正午,言午堂别墅外的车道上,黑色路虎车旁,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那里,他们在送一个人——庞万春。 昨夜报案后,江城警署的人很快赶到,他们拉走了现场遗留下的那四具尸体,当然,还有那些人身上绑着的炸药。 他们要带回警署去做调查,并向许平保证,尽快查到线索向许平通报。 “春哥,有机会再来江城一定记得要来看我们啊!” “春哥最好能把你昨夜的那手箭术也传给我们。” “我们还想跟春哥把盏言欢呢。” “对,听春哥给我们瞎扯淡也很有意思。” ... 一众保镖围着庞万春七嘴八舌。 昨夜的情形如果不是春哥在场的话,他们这波人,估计要死伤惨重! “春哥,相处了这段时间,虽然我觉得你这人吧,有时候真挺讨厌的,也比我还能装逼,可是...” 天狼和许平正在最前面,此时天狼拉着庞万春的手反而很有些依依不舍: “可有一说一,你的功夫,真的很不错,恩,比我强!” 天狼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又道: “特别你昨夜那手箭术,真的神了,我没看错的话,你用的好像是连珠箭?” 连珠箭,也就是几乎同时,可说间不容发的连续射出的弓箭。 这手功夫从来只在历史上听说过,何曾真正见过? 当然,天狼也并非真正瞧见,只是站在一个特战队员使用枪械击发的角度还有敌人伤毙时的具体情形来判断出的。 “是。”庞万春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是用熟练了以后的自然反应。” “你又在装逼。”天狼盯着他,可跟着道:“不过现在我很喜欢!” “7号!”他突地头也不回,陡然间一声低喝。 “长官!”人丛中7号立即高声响应。 “把我那把宝贝弓拿过来!” “是!”7号应着,左右两肩各背了一个弓囊还有箭袋就跑了出来。 “咦?”许平瞧的不由一奇:“早安排好的?这家伙这是想干嘛?该不会...” 果然。 “春哥!”天狼无比郑重的对庞万春道,又指着7号所背的那两个背囊: “这里面,就是昨晚你很喜欢的那把复合弓,还有总计10支的专用箭羽,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啊?这...”庞万春一听顿时大感出乎意料之外,正想拒绝,谁知天狼又道: “春哥,这复合弓的好处很多,省力而精准度又高,然而蓄力能力真的很强,你像我这把吧,就是现今为止力度最强的!只要你操作熟练,想射穿一头熊都没有任何问题!” “啊,这,这...”庞万春明显都已经开始要流口水,可仍强行克制住自己,道:“哎呀,狼兄,这...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怎么好意思呢?” 可一边说着,他一边眼睛瞬也瞬的直盯着那弓囊。 离别时刻,天狼也不再对这货欲拒还迎的眼神再起什么反感,只一把从7号左肩头取过那支弓囊,强塞进庞万春手里道: “春哥,正所谓‘宝贝弓赠英雄’,你虽然算不得英雄,可我这弓,却真的是宝贝弓。” “噗!” 身后有几个保镖没忍住,一下失笑出声。 “呵呵。”许平瞧着这货又开始没正经也不由失笑。 “拿着吧,可是花了我15万大洋呢,那可是我差不多一年的津贴!”天狼最后郑重又极度心疼道。 “大洋,津贴?”庞万春望着天狼再又狐疑。 “呵呵,庞兄,既然小狼都那么说了,你也不要再推辞了,我们在这边想买什么东西都很方便,你拿回去或许真的更有用呢?” 许平知道天狼若真要送东西,那一定是出自赤诚的,便拍了拍庞万春的肩头劝慰道。 何况,人家一个北宋的古代人,机缘巧合之下穿越而来,那么作为现代之人又怎能不略尽地主之谊呢? 喜欢弓箭送一把也没什么好说的。 远道而来总不能要人家空着手回去吧? “那,那好吧!”庞万春见许平都那么说,也就同意了,同时心下感动不已,紧紧拉住天狼的手: “狼兄,你的一番盛情,兄弟我就此铭记在心了!这把弓,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它,另外...” 他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记得,但凡在江湖上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一定报我‘九天飞龙’或者‘小养由基’庞万春的名号!从此以后,谁若是敢欺负你狼兄,就是在欺负庞万春我!” “槽?”天狼本来听他前半句说的还挺情真意切,自己也略微有些感动,可一听后半句,不由顿感这货又开始明目张胆的装逼,开始夺自己风头了,不由瞬间脸一黑: “你,可以滚了。” “蛤?”庞万春明显为之一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如此肝胆相照了,怎么对方还如此不领情?甚至还爆粗口骂自己你? 不由一时感觉非常委屈。 “咳,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出发!13、15号,你们两个跟上来,其他人随你们天狼长官一块看家!” 许平瞧出来这俩人之间似乎有点解不开的结,便连忙打断。 “啊,对对,时候不早了,春哥回家再晚了点儿总是不好,我们现在就走。” 13、15保镖也是眼明心亮的角色,几个快步上去,帮庞万春拿好弓囊箭包后就跑到路虎车前开门。 “狼兄,那,就此告辞了!”庞万春素来秉承无愧于心的为人处世原则,即将惜别的前一刻,撒开紧握天狼的手,郑重冲其拱手抱拳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江湖有相逢,他日...” “滚!”天狼又是一声低吼。 上了车,有保镖帮庞万春落下了车窗,他仍旧冲着一众保镖还有天狼依依不舍着: “再见了,兄弟们!” 他团团抱拳,极显郑重。 “春哥,再见!” “春哥,千万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春哥,到家一定给我们打个电话!” “一定,一定!”庞万春的眼角都开始有些湿润。 嗡! 路虎车的轰鸣声此时响起,向前猛地一窜。 庞万春也突然意识到这最后离别的时刻真的到了,于是赶忙下意识地将头探出窗外,冲着天狼又高吼一声: “狼兄!以后千万记得在江湖上一定报我的名字!” “滚蛋!” 天狼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冲着路虎车远去的方向就大吼一声。 第346章 教友重逢 天都国际负二停车场,路虎车内。 “少爷,真的不用我们跟着吗?要不然我们到上面商场转一圈,您说个时间我们再回来。”主驾驶位上的保镖有些担心道。 “是啊,少爷,您和春哥单独出发我们真的不放心。”另外两名保镖也劝道。 “不必了,你们先回言午堂,回去后听天狼的调派,我送完朋友自会回去。”许平答道。 三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听令。 陆续下车。 “少爷,那我们就走了,有情况您千万及时打我们的电话。” “好。”后排的许平点点头。 “许公子,你怎么不让他们跟着呢?至少一路上也安全一些呀?”坐在许平身旁的庞万春有些好奇。 一路上他都在睁大了眼睛瞧着周遭神奇的事物,尤其对这车子没有马拉竟然也能飞驰的那么快更感好奇,拉着许平问东问西。 许平只推说将他安全送到目的地之后再解答。 “呵呵,因为我们接下来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许平轻轻一笑道,随手将全车的玻璃合上。 “特殊的手段?你是说回汴梁?”庞万春更惊。 别的不知道,反正这个地方他知道肯定是不属于汴梁城的,可明明两人座下的这台座驾就已经够快了,那还要什么特殊手段? “你闭起眼睛。”许平淡淡道。 “哦?”庞万春更感异样。 怎么地?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流程? 可既然知道这位许公子颇为神通广大,毕竟自己那么重的伤他都能给救治好了,而且还将自己带到了如此神奇的所在,心中便认为听他的准没错! 当时便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在那儿安坐不动。 “系统。”许平从衣襟中掏出了青铜扳指心中默念道。 “宿主。”系统立即答应一声。 “带我与庞万春一起回北宋。” “叮,收到!”系统回应:“‘九天飞龙’庞万春,之前穿越而来时已付过费用,此次回去不需再另外消费。” “人物绑定中。” “绑定成功!” “10秒,9秒...5秒...3秒...1秒,叮!” 随着一声金属音,许平和庞万春再次睁开眼时,已来到许园摘星阁的二楼客房。 “咦?这里是...”庞万春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又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 “这地方,我好像来过?”他起身在这间宽敞的房间内走了走,越看越确定,却又不敢完全肯定。 “没错,你来过。”许平也笑道,起身: “当日你在陈桥门徐茂宅子里身受重伤,方杰兄和邓大师他们将你救回来之后便暂时将你安顿在这里。” 不过许平解释归解释,心里却不由赞叹起这庞万春坚强的意志力! 那个时候,人人都以为他因失血过多已完全昏迷了,可不曾想,这人,竟然还残存着一些意识! “哦!我说呢。”庞万春听言便不由洒然一笑,跟着道:“可还是要多谢许公子你的慷慨相助才行啊!” 他本来还想继续说,诸如搭救他这明教中人会承担很大的风险之类云云的,可不知许平是否知道他们的底细,便也就强行忍住没说。 “咦?方杰兄弟和邓大师他们呢?公子可有他们的消息?”庞万春是个直心肠的人,心里若有话而憋住不说的话,便会觉得很难受,更觉尴尬,当下只好将话题转移。 “恩,邓大师此刻应该便在我府上,至于方杰嘛,我们还得去找找。”许平负手一笑道。 跟着,他当先走到房门前:“来吧,庞兄?我们先去找找邓大师。” “真的?”庞万春一听不由大喜,几个快步已经赶到了许平身边。 果然不出许平所料,邓元觉昨日受了他的委任,连续两日都不敢离开许园寸步。 这会儿,大和尚正悠哉悠哉地躺在迎宾楼前的走廊中喝茶纳凉呢。 “是,是邓大师?” 庞万春刚刚随着许平转到迎宾楼前,就见到一个浑身筋肉结实而胖乎乎的大和尚,只看了一眼,他便不由快步先行跑上去,激动地对大和尚喊道。 “唔?” 躺在那里的邓元觉当时也是浑身一个激灵,当他慢慢拿下盖在脸上的蒲扇,看清右上方之人赫然竟是庞万春时,不由先惊后喜! “庞兄弟!是你?你是庞兄弟!” 他一把就扔掉了手中蒲扇,一下子从躺椅上跳起来就紧紧抓住了庞万春的手臂。 咔嚓! 因邓元觉身躯本就沉重,方才那一起之力又何止千斤?所以当时便把屁股底下的那把躺椅给一下冲散架了。 “是,是我。”庞万春也反手抓住邓元觉粗壮的手臂,哽咽道。 “哎呀!你,你真的完全康复了?太好了,太好了!”邓元觉欣喜欲狂。 在教中,他与方杰还有庞万春、吕师囊等人本就素来交好,当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回来时,人人只道他没得救了,可现在...他竟然好端端的! 这如何能令邓元觉不喜出望外? “是许公子救了我。”庞万春眼含热泪道。 侥幸死里逃生,再次见到教中好友,他心中的激动实则比邓元觉尤甚。 “许公子,许兄弟,对,就是许兄弟!”邓元觉激动的更是语无伦次。 “许兄弟,多谢你相救我兄弟的大恩啊!”胖和尚一眼瞅见许平施施然走过来,撒下拉着庞万春的胳膊便径自冲上去,到了近前,直接纳头便拜! “唔呦!别别,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许平倒没想到这胖和尚突然会来这一出,忙半蹲下身子将他给搀起来。 这几天没怎么见面,怎么礼还重了呢? “兄弟啊,你不知道!”邓元觉胖手抹了抹眼角道: “庞兄弟和我的私人感情就不多说了,那年平太湖十三寇,就是我们两人当枪匹马去打的。而且,他可也不只是我一人的好朋友而已啊,他更是我们明教最强的神箭手!” 邓元觉圆眼中放着光,只是没留意到许平眉头已微微有些皱起: “平时教中弟兄们的箭术,那可都指望着他来传授教导,如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将来我们明教,又如何能训练出来一批箭法高超的勇战之士呢?又如何能够推翻...” “咳!” 许平眼见这胖和尚越说越不是个头,而且不远处,皇城司巡逻的人也已经走过来了,便忙轻咳一声将他止住,又一把抓住他的胖手腕一压,道: “呵呵,邓大哥,有些话么,你知我知便是了,何必说出来呢?你说是么?” “唔,这...” 邓元觉先是一怔,当看见不远处那两个正朝这个方向巡逻而来的皇城卒时,当时醒悟,便忙将欣喜欲狂的心绪给平复下来,点头应一声。 第34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人好!” “许大人好!” 两名皇城卒持刀走近,当快到了许平和邓元觉跟前时,便立时停住,毕恭毕敬冲许平拱手作揖。 “辛苦了。”许平此时早已经撒开了邓元觉的胖手,正将双手背负于后,冲两人颔首致意。 两名皇城卒喜滋滋地转身继续巡逻。 能在许大人面前混个脸熟,表现的尽忠职守,这机会可不太易得呀! 皇城司内谁人不知许大人和自家张大人的铁关系?日后张大人问起来,只需许大人一两句美言,保不齐便能让自己破格升迁! “那两个人是...皇城司的人?”本来一直在许平和邓元觉不远处的庞万春在第一眼瞧见那两个皇城卒时,心中就猛地咯噔一下。 甚至下意识的反应之下,他还想拔腿就逃! 不过见许平和邓大师都没什么反应,也就强自忍住了。 可当看到那两个皇城卒竟然对许平那么恭敬,而且竟然还口称“大人”时,不由心底惊涛骇浪更甚! “许、大、人?他竟然是朝廷的官员?而且,竟然还是皇城司内的高官!”庞万春想到此节心底陡寒。 就凭能调用皇城卒回府听用,这就不是一般皇城司的官员所能享有的待遇! 而且,既然是如此级别的高官,那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还有邓大师的底细! 那么,他把自己救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为什么邓大师能那么悠然自得的在他的府宅里纳凉品茶?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 瞬间,一个极度可怕的想法闪过庞万春的脑际,他脑门都开始为之见汗。 “难道说,邓大师已经叛变了!”他一想到这里,一双眼睛便死死盯住邓元觉: “所以说,他们之所以费尽力气救我,为的不过就是拉拢我?好达到他们后面更可怕的对我教不利的目的?” “哎呀!兄弟啊,我这方才光顾着高兴了,都没问你饿不饿,你中饭吃过没有?咱弟兄俩好好去喝两盅!” 邓元觉见两名皇城卒走远,便又笑哈哈地来到庞万春身边,一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会儿他已经将方才的那股狂喜劲收敛许多了,生怕被不时巡逻而至的皇城卒再听出什么破绽。 “我不饿。” 谁知庞万春却一扫之前的热情,只冷漠无比地冷冷说道。 “啊?”邓元觉显然被他这突然之间的转变给搞懵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怎么突然... “那我带你去见方杰兄弟还有金枝,还有杜微他们怎么样?”邓元觉又兴冲冲抛出一个问题。 “不去。” 庞万春神色却依旧冰冷。 “呵呵,方杰?杜微?他们最近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有见到?”许平这时听到说起方杰,便又微笑着走近问道。 前段时间,他方方方面面需要处理的事务的确太多,所以自从将方杰安排进府养伤之后,确实就一直忽略了对他的关注。 这倒也不是许平不喜欢方杰这朋友,恰恰相反,他对方杰的忠勇品性还有够义气很是欣赏。 只是实在是他下意识里觉得,既然胡白牛老神医当日已信誓旦旦说能够将方杰给治好了,而且还有杜微这么个忠心跟从的跟班,那么,方杰想要恢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无非也就是时间早点晚点的事。 “他们啊,最近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要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呢,当然也不回来,而且大多数时候都还是跟我一起行动的。”邓元觉一笑解释道。 许平也即颔首,一下知道了方杰等人最近的动向。 看来,他们都在全力以赴追查吕师囊的下落。 “许大人,邓大师,庞某此次赴京是有要事,现在事情也办砸了,我还需要尽早回去杭州复命,所以我看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在下这便先行告辞了!”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在他们身旁的庞万春忽地一拱手冲两人冷冰冰道。 煞风景、大煞风景! 破坏气氛,大大的破坏气氛! “咦?” 许平和邓元觉不由均是一奇:“这人突然之间怎么了?” 他们相互对望一眼,均是不明所以。 “庞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仍不舒服?”邓元觉走近一步拉住他关切道。 “放开!” 谁知庞万春手一抖,不客气地便挣脱邓元觉的抓扯,冷声道:“我好的很,只是想跟大师你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蛤?啥玩意?”邓元觉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肿么了?发生肾么事了? 用许兄弟常说的话来说就是,这就是纯傻逼呀! 当着人家许大人这救命恩人呢,有这么说话的吗? 还有,什么叫跟和尚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和尚我招你了?还是说你心底从来看不起和尚? “庞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邓元觉不由也有了些愠意,不快问道。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心里很清楚!”庞万春又冷冰冰回答,但仍不明说。 “卧槽!我他妈心里不清楚啊 !”邓元觉心底狂吼,更感觉几要抓狂。 “我说庞万春,你他妈的有事直说行不行?别跟佛爷来这套啊,我跟你说!”邓元觉恼意也腾的上来,当时就冲着庞万春大吼。 相当初为了救你小子容易吗?啊?现在你对老子就这? “说?有什么好说的,呵呵...”庞万春冷笑:“你为了荣华富贵投靠朝廷了,而且投靠的,竟然还是皇城司!投靠皇城司你想要干什么还用我点出来吗? 可我告诉你,大和尚!我庞万春,我九天飞龙庞万春!是个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死也不会背叛我教的! 像你这等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哎呦喂!” 邓元觉听他这么一说,当时大惊,再也顾不上跟这人莫名其妙的生气了,只感到后怕。 他连忙间一个箭步冲上去就紧紧抱住了庞万春,更捂紧了他的嘴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庞万春显然对大和尚的此举很是不满,奈何力气上又属实不如他,一时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嘴里含含糊糊又呜呜呀呀的继续说着什么。 “去里面。”许平眉头一皱,向邓元觉撇了撇头,打个眼色。 “恩!”邓元觉也当时会意,立即正色回应。 跟着,他也不再管庞万春这条“九天飞龙”到底同不同意了,直接将其抱起,一个闪身,直接就冲进了迎宾阁。 第348章 又是他 “呜呜呜呜!” 迎宾阁里面,庞万春挣扎的更甚,有几次甚至铆足了力气去跺邓元觉的脚,还好被大和尚灵巧的躲过。 “放开吧。”许平见到了安全地带,只要不大声喊叫,外面的人终究是听不见了,便道。 “好!”邓元觉也正色回应。 “庞兄弟,我放开你你可千万别大声嚷嚷啊,有话好好说,知道吗?”邓元觉又不放心,低声对庞万春道。 见庞万春仍是满腔激愤,甚至连脸都给憋红了,又道: “你同意我说的就眨眨眼,不同意你就还是像现在这样瞪着。” 片刻,庞万春终于还是老实的眨了眨眼睛。 “呼。”邓元觉暗自松了口气。 “我草...”谁知,邓元觉的胖手刚一松开,庞万春刚刚吸入了一口新鲜空气,就要破口大骂! “槽?”邓元觉一惊,猛地便将庞万春的嘴再次捂上,就连抱着庞万春身子的右臂,一时也抱的更紧。 “唉,看来不解释清楚他是不会甘心听劝的了。”许平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样吧,邓大师,你就这样先捂着他,然后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包括怎么认识的等等,从头到尾给他说一遍。” 许平本极聪慧,一下就猜到了庞万春心中所想,便将澄明的活儿交给了邓元觉,他本无愧于心,也无愧于他们明教,自然不怕邓元觉怎样描述。 “你给他讲完,然后他恢复正常以后到后面归来堂,我的卧室来找我。”许平又叮嘱一句。 “好,许兄弟,让你见笑了。”邓元觉很有些不好意思,垂首道。 “无妨,人之常情。”许平洒然一笑,转身出门。 他之所以要先出来,事实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去找薛奇还有张三询问,昨天下午的那场埋伏究竟怎么样了! “大人,您回来了?”向后院走了没多远,迎面竟然刚巧碰到张三,这货远远瞧见许平便急忙快步赶上来。 “恩,昨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许平单刀直入。 “办妥了!”张三喜滋滋答道。 “哦?人抓到了?现形了?”许平顿时也是一喜。 人赃并获,再仔细盘问一下,说不定就能有什么大发现。 许平最好奇的就是对方的易容术究竟是如何做到此等神奇地步的,竟然连与江雪薇朝夕相处的众人都很长时间内没瞧出破绽。 “抓到啦!现形啦!”张三明显比他更高兴,可跟着就有些失落道:“不过人已经死了。” “死了?”许平一惊,脸一沉道:“我不是说过要拿活口吗!” “他们是自杀的。”张三有些嗫嚅。 而且似乎他一回想起昨天的战况,仍有些惊惧与后怕。 “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平凝眉询问。 本来,调查对方来历还有易容术的手段还是很重要的,不然每天提心吊胆于身边人有可能是假的,这怎么行? 这次是江雪薇,下次呢?方金枝?邓元觉?甚至,是他许平? “还有,你方才说‘他们’?指的是什么?”许平又问。 张三当即把昨日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昨日午后张三等府上弟兄按照许平的吩咐,从祥符县院落押运所谓“全部身家”往汴梁城时,果然才走到半道就杀出来百十来号蒙面人,尤其那领头的一个雄壮汉子,手使一条混铁棍,尤其的威猛无比! 还好皇城司王大人还有薛奇早已经在沿途埋伏下人手,待到这边事发时,他们便带人迅速赶来支援,两拨人混斗了好一场。 好在王大人安排精细,马军与弓手都非常齐备,没多久就把现场形势给压制住了。 王大人独斗那领头汉子,一柄关公大刀与一条混铁棍你来我往,打的尤其激烈。 本来那汉子武艺不如王虎大人,王大人也是有机会能擒住那汉子的,可对方眼见形势不对,情知已无法得手,便吆喝一声,立即抛下二十多个手下,只带了十多人便杀出重围而去了! 至于战圈中剩下的那些人,本来有五六个也是眼见就要被生擒的,可最后关头,他们竟然人人从怀中抽出一把毒箭,直接向着自己喉间便刺。 于是也就瞬息之间,就连这些人也全都横死当场了。 张三讲述这些,说到后来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 毕竟他与自己手下那帮老弟兄,虽然也是长年在汴梁城中无赖混日子的,打架群殴那是家常便饭,可要论到凶悍程度,跟昨日那些对手比起来,那可就万万不及了。 毕竟,对方个个敢于搏命不说,甚至就连最后关头明明有活下去的机会,也宁可放弃! “原来又是他。”许平听完,不由两眼一眯,冷哼一声。 “大人,您知道他们是谁?” “知道。”许平冷笑道。 很明显,那个使混铁棍的领头汉子便是山士奇,只不知他带的那一百多人究竟全部是他们河北绿林的人,还是有一部分人是青龙分社王宜年的手下。 “现场的尸首王大人他们都带回去细查了吧?”许平又问。 “昨夜就带回去了,说是有消息立即给咱们传过来。”张三回道。 许平点点头:“那那个假的江雪薇呢?” “据方姑娘说,昨日下午那人就告假要外出。”张三道: “方姑娘对此当然会尤其在意,于是和方杰大哥还有杜微他们悄悄跟了上去,到了城郊暗处,果然有一人和她会合!方姑娘他们藏身一旁听了一会,据说好像对方一直在说什么‘天忍教’之类的还是什么东西,于是方姑娘他们现身,双方大打出手,打了起来。” “金枝没什么事吧!”许平心中一揪,急忙问道。 “没事。”张三望着他不由咧嘴一笑:“嘿嘿,大人,若是方姑娘在这的话,知道您这么关心她,估计心里会很高兴那!” “滚蛋,别贫嘴。”许平松了口气,又抬起脚冲他屁股来了一下,笑骂道:“接着说。” “哎!好嘞。”张三见他脸色好转,知道他并没有因未抓到对方活口而太多生气,便稍稍放下心来。 第349章 林杨辞行 后面听了张三的讲述,许平才知。 原来昨日与那个假的江雪薇会面的人也是一位高手。 不过经张三描述,许平隐隐感觉此人很有些熟悉,因为他用的那手刀法与神出鬼没的身形,跟重伤杨志还有庞万春的手法实在太像了! 好在,照张三所说,那人似乎很是忌惮杜微手中的数柄飞刀,再加上那个假的江雪薇武艺平平,这才明知斗不过方杰他们,不得已只好孤身逃遁。 至于那个假的江雪薇最后究竟是怎么死的,张三竟然也说不清楚。 “看来只好见到金枝或者方杰再问问他们了。”许平听完心中暗想。 吩咐张三去沉香楼看看方金枝他们在不在后,许平独自向后面的归来堂走去。 昨夜等江城警署的人来现场取证折腾了大半夜,着实没有怎么休息好。 “大人!大人!” 谁知,就在他眼看着要跨进归来堂大门的时候,堂前的园林外忽地又传来张三急急火火的声音。 “我去?”许平心中一奇,停下了脚步只得转过身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心道:“这家伙怎么又跑回来了?” “找到金枝他们了?”人到近前,许平站在台阶之上问道。 “没...没有,大人。”张三跑的气喘吁吁。 “那你特么那么火急火燎的干什么?”许平有些不满。 “大,大人,是有人求见你。”张三掐着腰。 “求见我?谁?” “林教头和杨制使。” “啊?” ... 这倒是出乎许平的预料,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竟然会主动来拜访自己,于是休息自然休息不成了,只好要张三继续去沉香楼寻人,而他自己则晃晃悠悠又重新回到了前面的迎宾阁。 好在或许是邓元觉提前有所察觉,他与庞万春并没有在那里,至少,并没有在一楼大堂内。 “大人。” “许大人!” 脚步刚刚跨进门栏,本来端端正正坐在左侧椅子上的林冲和杨志一见他进来,急忙起身,个个冲他恭敬行礼。 “哦,林教头、杨制使,怎么今日二位有暇凑到一块了?还一起到许园来看我?”许平一笑,径自到主位上先自顾自坐下。 林冲和杨志不由得脸一红。 尤其林冲。 许大人毕竟为他的事得罪了高俅,可自己这段时间却没有再主动登门拜访。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禁军中最近事务颇多,主要还是为了皇帝陛下生辰纲还有搭建艮岳,以及即将到来的京师一部分驻军换防的事。 这所有的事务都要求教头们加紧对士卒的操练,而且绝大部分时间教头们都是需要留在军营的——当然,杨志的情况和他也差不多。 所幸,自从许大人上次帮自己出头以后,那高衙内还有陆谦恶贼并没有再找自己麻烦。 这属实令林冲安心庆幸不已,同时,心中自然对许平更加感激。 “大人,我和杨制使早有想来拜访之心,可奈何最近军中事务实在太多,我们两个所在的兵营,即将换防,为确保换防军卒的战斗力,最近只得日夜加以操练。”林冲满是愧疚道。 “不错!杨志伤愈之后,也日夜惦念着登府道谢之事,可我回营的第二天,就被通知加紧士卒的操演,如无将令,是不得擅自离开军营的。”杨志也满是惭愧道。 “哦...”许平听后点了点头,一笑道:“我不过跟两位开句玩笑而已嘛,不必当真,有公务在身,自然要以公务为重才是。” “是是。”林冲和杨志应和着点头。 “何况,我们都受我皇隆恩,当此有用我们之时,又怎能不竭心尽力以为陛下呢?”许平说着,还大模大样的凭空拱了拱手。 “是是,哎呀!许大人您真是通透,无怪乎官家那么信任您!”林冲应和着赞叹道,同时眼光中说不尽的羡慕。 “是,我大宋朝就最少像许大人这种忠贞为国的正派官员!”杨志性子比较耿直,当即也衷心赞叹道。 “呵呵,过誉啦,应该的么,应该的。”许平含笑,随即又问:“那...二位今日来这是...” 他尤其盯着林冲。 因为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那高衙内应该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林娘子,不然他也就不是高衙内。 至于他老爹高俅嘛,老奸巨猾的,更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林冲,一句话,按照高俅的思维逻辑,不把林冲弄死然后想方设法的把林娘子给自己儿子搞到手,他也就不是高俅了。 事实上,不只是对付林冲一家,这会儿,高俅爷俩估计恨自己也是要恨的深入骨髓呢。 “噢!杨志此来,只为向大人辞别。”不曾想这边杨志率先起身,先冲着许平恭敬道。 “哦?制使要出远门?”许平便含笑问道。 不过已大约猜出了他要干嘛去。 “承蒙上官信赖,此番委任给了杨志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去江南地面,押运花石纲!”杨志如此说着,实际上能看得出来,他的心中对此也是踌躇满志! “果然!”许平心道。 可看他的那个样子,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心中叹息:“这家伙只道这是自己逆天改命、逆风翻盘的机会,却不知,这正是他一生中即将要面临的最大的一个坑啊!”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陷害还是怎样,还是说杨志这货天生倒霉,这次这么重要的差事,他竟然押运的那条船半途给沉了,而偏偏别人押的又都没事... 不过,这也才有了后来杨志筹集家当想要再次进京求见高俅,然后半路遇到已经落草梁山的林冲,二人大打出手,随后他来到汴京求见高俅不成后,为生计之得卖刀,然后又不得已闹市中杀牛二...一系列的事情。 可以说,从此次失败押运生辰纲开始,杨志的人生,就完全走入了另外一个轨道——一个无论怎样拼命,都永远无法再见天日的轨道! “噢。那这是好事,还是要先恭祝杨制使马到成功,胜利归来才是啊!”不过许平还是先行祝贺。 “承大人您的吉言,嘿嘿。”杨志心中大乐。 “恩,林教头,那你呢?”许平暂且不去细思杨志的这回事,只问林冲道。 “呵呵,大人,林某此次,也是接到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命,虽比不得杨制使的圣恩隆重,可也着实是不敢大意的一件差事!”林冲似乎也是面露喜色,而且同样的心中踌躇。 “咦?”许平不由心中一奇,心道:“你都把高太尉父子得罪成那个样子了,他们又能给你什么好差事?” 第350章 没想到的押运官 “大人,此次是奉蔡太师的钧令,林冲也颇感突然。”林冲回道。 “蔡太师?”许平更是一奇:“要你去哪里?” 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已涌上心头。 “是去大名府。”林冲回道:“说起来,此事的前后因果林冲也颇感意外,前日间是高太尉召见小人的,我们虽曾打伤了高衙内,但高太尉竟然能大人不记小人,反而给了林某一个天大的机会。” 林冲一边说着,神色间还颇多感叹: “当日我奉太尉将令到了枢密院之后,才知是蔡太师宣召,之后才知,是要我去大名府一趟,然后保一趟纲目便可回来。” “坏了!” 许平听完,心中当时一沉。 保一趟纲目来汴梁? 那岂不就是这次的生辰纲? 王进已经带人去劫了,可偏偏保纲的竟是林冲? 但事实上这根本就是蔡京和高俅双双设计好的,就等林冲跳进去,而他一旦跳进去,势必定是死局! 就算没有王进等人去劫,这十万贯的纲目也一定会被田虎的人劫去的。 到时候林冲势单力孤,又如何能是田虎手下一众猛将的对手? 凭林冲的本事,打一个卞祥或者还没有问题,可又如何能敌得过对方众多高手的联手? 诸如孙安、山士奇,甚至,乔道清? 到时林冲失却生辰纲任务失败不说,就连性命也将堪忧! 即使他侥幸没死,逃回来了,可蔡京与高俅,岂不刚好找到了一个足够的理由来定他个死罪! “好毒的歹计!”许平面色深沉。 “阿,大人,您觉得此行有什么不妥吗?”林冲觉察出许平神色的异样,不由问道。 许平缓缓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告诉林冲背后的原因他也不会相信的,反而可能会导致王进等人的行动消息泄露,任务失败。 在他看来,蔡京的这笔生辰纲,他是一定要劫下来的! 不单是为了恶心蔡京,更为了延缓田虎势力的发展。 更何况这笔纲目之前已与王进说好,劫下来之后便充作西军军资之用,就算他现在传信要王进放弃,王进也不会同意的! “可难道就要让王进与林冲刀兵相见?”负手沉思着,他已慢慢有了主意。 “噢,没有。”许平冲林冲笑了笑道:“我只是在担心你走后,林娘子的安全。” “大人您是说?” “还用我说?” “可是前日间见高太尉的态度还挺是和蔼,应该不会为了高衙内那厮再打内子的主意吧?”林冲颇有些不可置信道。 “诶,防人之心不可无!林教头。何况高太尉在坊间的风评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平正在心中感叹这林冲的迂腐与侥幸,那边杨志已经按捺不住,站起来直言道。 “那...也是。”林冲有些不愿相信的点点头,又冲许平一拱手道:“那依大人之见...” “你去保纲的这段时间,把林娘子接到我府上来小住吧,让她跟金枝在一起,我这边府内府外毕竟要安全很多。”许平直言道。 高俅的心思他还是能猜想出一二的,本来如果按照原有剧情发展,林冲被发配到沧州军营草料场以后,根本无需等到他被害死,这边高衙内已经开始着手骚扰林娘子了,直至最后把她逼死。 那么这次,高俅既然算定林冲必死,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势必会加紧骚扰林娘子的步伐。 “啊,这...”林冲闻言先是一怔,跟着便大是感动,直接单膝着地跪了下来: “大人恩义,小人感激不尽!” 他万万没想到许平竟能如此仗义。 此举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跟世人说:林家娘子我保定了!高俅也不行! “大人,您为我等小校不惜得罪朝中权臣,我等何德何能!”一旁的杨志听到许平所说也不由得站起身来,满是感动。 “诶,举手之劳,何须多言。”许平随意的摆摆手,但脸上神色却没有丝毫改观。 实在蔡京和高俅的这一着着实狠毒,就连他也不能确保接下来自己的应对能否让林冲安然度过难关。 这里面最大的变数,说起来还是林冲本人。 这个人对体制内的安逸生活,实在是太过眷恋了,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跟朝廷,跟体制彻底决裂! 不然都如王进似的那么通透,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就算你不造反?逃总会吧? 天下之下,带着林娘子去哪里不能安家? 可偏偏林冲逃也不想逃,宁可永远对体制、对上官存在着幻想。 当然,在林冲没有彻底改变心志之前,许平也是不会勉强他的。 跟自己混的人,就要他忠心又心服口服! “你们每人什么时候出发?”许平负手又问。 “回大人,杨志为赶行期,跟大人道完别后即刻就要出发了,家里面的包裹已然收拾好了。”杨志又先答道。 许平点点头。 “大人,林某也是今日间就要向大名府方向赶,争取三日内便即抵达。”林冲也回道,又道: “同杨制使一样,内子已帮我收拾好行囊了,太师府上的四名兵丁也已在草堂等候。” “哦。”许平应了一下,便道:“那你回去之后,立即便将林娘子送到我这儿来吧,我自会给她安排住处。” 说完,许平又感觉自己这话怎么怪怪的? “谢大人!”林冲再度感激。 “千万记得办。” “好!” “那你们便快去准备吧,不要误了公务。”许平又即送客。 两人也不拖沓,相互对望一眼,冲许平郑重一拱手:“大人再会!” “是林教头和杨制使吗?哈哈哈!” 谁知,就在两个人一齐转身就要向阁外走时,二楼楼梯处突然传来一声粗豪的大笑声。 许平一皱眉头,自然知道是谁——邓元觉! “这家伙,跟庞万春聊完了?来的还挺巧。”他心里嘀咕。 林冲自然不必说,当日许园大战时,邓元觉还曾和林冲并肩作战,至于杨志嘛,他身受重伤时邓元觉也曾见过他。 “邓大师!” 林冲转头一看楼梯上闪下来的大和尚是邓元觉,也不由大喜。 第351章 很快再会 “这位是?”林冲身旁的杨志却即一怔,愕然的看着飞奔踏地而来的邓元觉。 “呵呵,杨制使,这位你不认得他,他却能认得你呀!”林冲双双一拍二人的肩头笑道。 “认得我?”杨志显然不明所以。 “当日你身受重伤,这位大师还曾悉心照料过你哩!”林冲此时心情大好,玩笑道。 一来许大人的仗义让他免去了后顾之忧,二来,见到这位邓大师就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师兄鲁智深,何况两人还曾并过肩作过战呢? “噢!大师照拂之恩,小弟感激不尽!”杨志一听说就急忙施礼。 “哈哈哈!你个林教头,有时候竟也皮的很。”邓元觉哈哈大笑道: “杨制使别听他的,洒家哪里会那么细心的活儿?都是咱们许大人差人办的。” “哦...”杨志一听,讪讪一笑,又冲许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见对方只在太师椅上木然的坐着,似乎是在想着事情。 “邓大师,近来小弟忙于公务未曾过府拜会,就连我师兄也断了联系了,他近来可好?在府中怎没见到?”林冲这时又问道。 事实上他的想的是,鲁智深素来乐于洒落,最烦束缚,这会儿可能独自在大相国寺里的菜园子里快活呢。 或整点烧鸡,或弄点烤羊之类的,再来点好酒,大和尚就能在菜园子里开心一整天。 “这个...”谁知邓元觉却一阵沉吟。 “怎么?”林冲见有些不对,忙问。 “兄弟,那鲁秃...那鲁大师嘛,前段时间为了去寻一个他华州的弟兄,独自出门去了。”邓元觉只得如实道,他方才的迟疑只怕林冲担心。 “华州?那岂不是西北地面?”林冲吃了一惊,此去华州可着实不近! “是啊,那鲁和尚本就不辨东西,这次还逞强跑那么远,关键还一个人去的,这不徒然令人担心吗?”邓元觉颇有些忿忿道: “也就是许兄弟担心他,当时知道后立马派了府中十多个弟兄分四路去寻他呢,这会儿的,按说应该也寻到了吧?该有消息传来了。” “唉!师兄怎地如此鲁莽!”林冲也是好一番顿足。 鲁智深不辨方向他也是知道的。 “呵呵,不鲁莽他就不叫‘鲁’智深了。”邓元觉嘲讽一句。 “诶?这位兄弟是?”这时,在一旁的杨志看着走近一个汉子忽然问道。 他只是观那汉子气度朗毅,所以先添了几分好感。 “噢,我来介绍。”邓元觉一把扯过庞万春笑道: “这是我在江南地面的好弟兄,这次是专程来汴梁城看我的,姓庞,名万春,因射术高超,所以江湖上送了他一个外号,唤作‘小养由基’,另有一个绰号‘九天飞龙’。” “噢!原来是庞兄。”林冲和杨志客气施礼。 当然也仅仅只是客气,江南地面上的江湖人物,他们所知不多,所以也并不曾听闻有什么‘小养由基’的绰号。 “两位是...”庞万春客气还礼问道。 邓元觉为他介绍一番。 “原来是禁军林教头和‘青面兽’杨制使!”出乎意料的,庞万春却很是热情,而且很明显,他老早就听说过两人的名号。 原来,方腊教主为了笼络天下英雄,老早就描绘出了大江南北有名有望的英雄人物的名单,这些人中,既有绿林中人,也有朝中官员。 明教的中高层以上,皆对这份名单烂熟于心,为的,自然就是有机会能将他们笼络,最后就算对方不愿加入明教的话,那相互间交个朋友也是很好的,毕竟,将来圣教起事时,可少一部分阻力。 “两位兄长大名,小弟在杭州时便曾听闻,端的是威名了得。”庞万春赞道。 “阿,不敢不敢。” “岂敢。” 林杨二人急忙谦虚。 别说这还当着许大人,就算是私下里相识也不敢就那么托大的承认呀? “呵呵呵。”庞万春笑道:“有缘相识便是天意,大家既同是习武之人,便是一脉,既然今日有缘,我们何不寻一处清雅的所在小酌几杯?” 他这就是很明显邀约了,以便加深感情。 “这个...”林杨二人却皆迟疑。 “哎,林教头和杨制使都是常在汴梁城中的,又何必急于今日?”邓元觉见二人面露难色,知道对方可能有公务在身,便打一句圆场。 “这样吗?”庞万春也看出二人似乎面露推诿。 “实不相瞒。”林冲一抱拳。 跟着把自己和杨志即将外出各自执行重要的任务,而且今日就要出发的事说了一遍,唯独对任务具体为何并未言明。 “原来如此,太可惜了!”庞万春极是叹惋道。 这倒并非他惺惺作态,而是的确出自赤诚,毕竟像林冲和杨志这样武艺高强的好汉,他也是极想结识的,且近日间他就打算赶回杭州,这样一去的话,再想见到他们两人就只怕很难了。 “呵呵,天涯何处不相逢嘛,弟兄们有缘随时可以再见!”邓元觉却哈哈一笑道。 庞万春白他一眼,心道,你常在汴京当然好,想结识各路好汉当然方便。 不过他射术既精,心思也很是活络,此时便顺坡下驴冲林杨二人一抱拳道: “既然如此,小弟就断不敢强邀了,与两位兄长前途再见!” “庞兄,前途再见!”林冲和杨志也各自还礼,跟着,本想还跟许平道别一声,可见他独自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正坐着,而且似在出神,便也不再打搅,相互对望一样,转身离去了。 “许兄弟,方才你咋一句话都不说呀?”邓元觉瞧林杨二人走远了,这时走到许平对面的身侧,大剌剌坐下问道。 “许少爷,不!许大人!”庞万春这时也已跟过来,先自恭恭敬敬的冲许平做一礼拜: “适才阁子外万春鲁莽,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没事,不知者不怪,你也坐下吧。”许平刚才当然并没有完全出神,但也的确是在想事,这时候见庞万春礼拜,便言道。 “谢大人!”庞万春很是恭敬。 实则并非仅仅因为他知道了许平曾救过他们明教中好多人的性命,更因为,据方才邓元觉所说,眼前的许大人,其修为着实已达到了明教典籍中所记载的最高境界——明尊之境! 而庞万春联系前段时间自己在那另一个神奇世界的种种遭遇,他真的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跟林教头和杨制使两个聊完了?”许平忽地坐正身子冲邓元觉两个一笑道。 “聊完了呀?本来还想留他们在这儿吃饭呢,正好接着聊,谁知他们却有事要走。”邓元觉一叹道。 “万春也觉得甚是可惜。”庞万春更是满脸叹惋。 “呵呵,很快你就能与他们再见的,不,确切来说,是与其中的一个。”许平只望着庞万春笑道。 第352章 远客登门 “哦?大人,这是...何意?”庞万春不明所以,但仍难掩眉宇间的喜色,就连身子都往前探了又探。 同时心中也在猜测到底许大人所指的是何人呢? “呵呵,方才那位江湖上绰号‘青面兽’的杨制使,他的相貌,你应该瞧清楚了吧?”许平问庞万春。 “看清楚了呀!”庞万春答道。 同时心想:“就那哥们儿长那么奇怪的样子,想记不清楚也不成啊?难道,大人所指我很快便能再见的一个人,是他?” “记住就好,他到了江南地面之后,很快还需要你的帮助的。”许平神色略显郑重些,言道。 “我的帮助?”庞万春一愕。 但马上又醒悟:许大人之修为乃到了明尊之境啊!所以,他肯定是看到了杨制使在江南地面可能会遇到的某种危难! “哎呀!”庞万春猛地一拍脑门,跟着就霍然起身,郑重对许平道: “大人,需要庞某如何帮助,还请示下!即使没有大人的钧令,就算单单冲着杨制使这个好朋友,万春也会义不容辞!” 跟着不等许平发话,他又补充道: “旁的不说,在江南绿林道上,万春还是有些面子的,只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想挡杨制使的驾,万春,一定先行帮他扫平!” 许平闻言嘴角一勾,心道:“这个庞万春倒还的确是个难得的义气朋友。” 当时便道:“他去江南执行什么任务,跟你们说过没有?” “这个...并没有。”庞万春沉吟一下。 “押运的,是花石纲!” “啊!” 此言一出,不只庞万春浑身一震,就连一旁的邓元觉也霍地站起身,满脸怒容。 “惊讶吧?”许平一笑道,又问:“那么你还要舍命保他一路平安吗?” “这个...”庞万春明显纠结了,低着头,眉头紧皱。 “还保他干什么!”邓元觉却大吼一声。 许平瞪他一眼。 邓元觉咽口口水又向外看了一眼,还好没有皇城卒巡逻经过。 不过他仍满脸怒色,紧赶两步来到许平身边言道: “许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皇帝老儿的花石纲害的我们江南百姓有多惨!有多少本来殷富的康乐之家被害的家破人亡,卖儿卖女啊!这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我们怎能再保他要他顺利将那沾满鲜血的巨石给送进来?那样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邓大师,你说的是。”庞万春这时也已抬起头,定定望着邓元觉道。 “呵呵,你们说的没错,所以,已经有人提前就计划好,要将那些害人的玩意给沉到江底了。”许平一笑道。 “哦?是何路好汉?”邓元觉当时振奋,甚至握紧了拳头。 “高俅。”许平答道。 “啥?卧槽?”邓元觉当时愣在那里,脸上神情瞬间转变,直到比鬼还难看。 “大人,您...您还是别开这玩笑了吧?”庞万春也是哭笑不得。 高俅? 好汉? 挨得着吗? 高俅若是好汉,那普天下的人都是圣人了。 “没开玩笑。”许平淡淡道,同时站起身:“这杨制使嘛,曾经得罪过高俅,至少高俅那厮平素看他很不顺眼,所以,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整整他。” 言至于此,许平没有再说,但邓元觉和庞万春何等聪明?马上醒悟,尤其是庞万春: “哦!”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次名曰要杨制使押运花石纲,其实是高俅陷害,一定会要他在半路上出岔子,所以这次任务一定会失败?”庞万春望着许平问道。 “不错,而且,是连同船和那些花石一块都给他沉到江底,绝无一丝胜利回来的可能!”许平沉声道。 “好阴狠的小人!”邓元觉顿时怒目一睁。 “那我们就必须得搭救杨制使才是。”庞万春也即皱眉道:“杨制使押运花石纲虽然不该,可,他是军伍中人,人在其位,不得不听命于上官,这也是他的本份,并不能怪他。” 许平听说,便即赞许的看他一眼。 这个人恩怨分明,很有前途。 “大人,您说吧!要万春如何去做!”庞万春当即躬身冲许平一抱拳。 “这个么...”许平一笑,招呼他过来,在他耳旁耳语了好一番。 三人从迎宾阁出来,已是近于午后,许平牵挂王进和猎隼那边碰到林冲有可能会误伤到他的事,便想着尽快派一个人或几个人向东北方向速速去传递消息,也好让王进他们提前有个准备。 “大人,此番回去江南时间紧迫,需要处理和提前布置的事情也多,万春这便准备告辞了!”谁知这边庞万春却已经在主动请辞道。 “恩,也好。”许平点了点头:“那你回去之后,也要记得告诉方教主,就说金枝姑娘在汴京这边一切安好,要他宽心。” 此言一出,邓元觉先自眼前一亮:瞧瞧人家这姑爷,做的到位啊! 庞万春也一扫方才脸上的郑重——他已经听邓元觉说起过许大人和金枝姑娘之间的事了,便笑道: “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把话给好好带到,而且,一定会说的更好!” “呵呵,你呀。”许平笑着一点他:“好了,那你快去吧。” “是,大人...”庞万春喜滋滋应着便想回去后面院落收拾行囊,却在这时: “大人!外面有远客求见。” 是府门前一直在值守的一位皇城卒走近。 “哦?”许平轻轻皱了下眉头便顺势向府门外瞧去。 却见远处的府门外,果然正停驻了五匹马和五条精健的汉子。 那五人一边向府内张望着,还正一边相互间聊着什么。 “恩,是什么人说过没有?”许平问皇城卒道。 “当头的是一个青壮后生,听他说名字叫做史进,来自西北华州华阴县,来此是专门拜访大人您,还有要寻师的。” “什么!史进!” 许平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第353章 西北英雄 “大人,来者何人?可需我们出面?” 许平大喜之下正要向府门外急奔,忽地却被庞万春追上,并问道。 许平闻言顿住脚步,回头一看,却见他满脸正色与担忧,知道是误会了,毕竟远远看去史进他们人人挺刀持杖的,还明言要找自己,也难免庞万春会有那种想法。 “呵呵,不必,是远道而来的朋友。”许平笑道:“有机会的话,我带你们认识,那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啊!” “哦?”庞万春眼前一亮。 “现在么,你速去办手下那些事吧,记得我跟你说的。”许平又叮嘱一句。 “好,大人,那,万春告辞!”庞万春点头一抱拳,看了看许平和邓元觉,又朝府门外瞅了一眼,这才快步向后院走去。 “来人可是史大郎?” 许平刚刚跑出府门,就目光灼灼地望着领头那青壮后生问道。 “您是...” 史进循声向宽大的府门台阶上一望,就见是一个一身白色襕衫的青年官人,面如冠玉,相貌俊秀,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可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年轻书生。 “我就是许平。”许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自我介绍道。 “啊!您就是许大人!”史进激动之下,急忙单膝跪倒在地:“华阴县史进,拜见许大人!” 受他引导,一直紧随他身侧那四名精壮汉子,一听来人正是许平,也急忙半跪在地。 “快快请起。”许平也忙快步走下台阶,将众人一一搀了起来。 “史大郎远道而来,辛苦了,来,快快到府里面来坐。”许平很是热情,因为他对史进这条好汉着实很是喜欢。 当下,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府里面走。 “咦?许大人认识的朋友还真不少啊?” “是啊,华阴县距离东京这边可着实不近呢。”望着几人进去府门的背影,府门前的两名皇城卒讨论道。 迎宾阁大堂。 “史兄弟,你能来此肯定是得到你师父传给你的消息了?”众人落座,早有侍女奉上茶水,许平招呼众人后便笑吟吟道。 “是,西军韩世忠将军回营时刚好路过少华山,是他亲自上山将这消息传给我的,我知道后,带了几名随从就急忙赶来了。”史进恭敬答道。 看的出来,他对许平亲近之外更多了几分恭谨。 “哦?二弟?”许平闻言却不由眉头一皱。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传信之人,竟然是韩世忠? “那鲁大师呢?” 他与陪坐一旁的邓元觉对望一眼,却见对方眼中也是闪出一抹担忧。 “是,当时还跟韩将军产生了一些误会。”史进笑道: “后来我才知,韩将军为传消息,是孤身上山的,而且是瞒了种老相公他们一行。当时韩将军在山口报上姓字后,我手下那群蠢材有眼不识泰山,不相信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韩世忠,于是双方冲突起来,可他们哪里是韩将军的对手?被韩将军单人单骑给闯上山来。” 许平闻言不由苦笑一下,自己这义弟为人肝胆,明知自己这边肯定会派人传递消息的情况下,为了能让王进师徒早日团聚,竟不惜脱营而往。 “当时我知道消息后也是头脑一热,点起弟兄就在半山腰拦截住,说来惭愧,我与山上的几个头领群斗韩将军,竟依然无法得手,韩将军的武艺,当真名不虚传啊!” 史进感叹,跟着又道: “说起来,也是韩将军留了手了,不然的话,至少我山上有两名头领该要身受重伤,甚至殒命当场。” 听史进如此叙说,邓元觉眼中也是放着光。 西军韩世忠的大名,他也是早有耳闻,知道是一位了不得的青年将领。 唯独前段时间他们一直在追查弥勒教还有吕师囊的下落,所以韩世忠在汴京的那短暂的时间内竟然没能拜会,邓元觉每每对此也甚是惋惜。 至于许平,他对史进所说战果则毫不意外,毕竟正史上就曾记载,方腊最终于帮源洞被擒,就是韩世忠干的,而且也是孤身一人! “所以那个时候我才知原来来人真的就是韩将军!”史进说到这里又不由神色一振: “当下便令手下喽啰们大摆宴席想要好好款待韩将军,可,却被韩将军拒绝了,他只说,就在那半山腰的凉亭上留下几句话便走。” 许平和邓元觉静静聆听,接下来的事情,史进不用说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许平笑道:“我这二弟倒当真是热心仗义的很。” “那是自然,韩将军在我们西北地面着实是声名在外的大英雄!”史进满是钦佩道:“若不是没有门路,史进也当真想跟着他上阵杀敌呢!” 此言一出,随行史进的那四人也是人人面露坚毅之色。 许平微微一笑,心道‘会有机会’,可跟着便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史大郎,那既然你师父在此的消息是韩将军传达的,那么,在你们行来的路上,可曾碰见了鲁大师?” “鲁大师?”史进闻言一愕:“大人,您说的是鲁达大哥?” 他不日前在与韩世忠交谈时,倒也的确听说了鲁智深大师父亦在许大人处,当时就很是高兴,满心以为此番来连同鲁智深都能一同见到,可听许大人的意思,难道鲁大师并不在府上? “就是他呀!”许平确定道。 “没有啊!他也到少华山去送信了吗?”史进奇道,身子都向前探了一下。 “那坏事了。”许平不由摇头苦笑,解释道:“他在知道王教头到了我这府上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收拾包裹前往少华山去寻你了。” “啊?”史进一惊非同小可,当时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焦声道: “坏事,坏事了啊!鲁师哥可是个大路痴啊!前年我与他在赤松林再遇时,就知道了他这个大毛病,他现在孤身一人寻路,还不知道会跑到哪儿去呢!” 许平也不由摇头皱眉,知道鲁智深这家伙果然是没找对路,这回好了,如今只能盼李四他们那边能否传来好消息,只盼鲁智深一路上别再闯出什么祸事才好。 第354章 初见师兄 “兄弟,你看,要不要再派一些人出去找找大和尚?实在不行我安排一些弟兄四下里多去寻吧?”这时陪坐在一旁的邓元觉开口道。 许平望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 明教弟兄单单在汴梁城内的就不下千人,这么多人发动起来出去寻人的话,自比李四他们要靠谱的多。 可许平知道鲁智深的脾气,别说明教中人找到他,就算是李四他们找到了,也未必能成功劝回来,又何必多浪费人力? 邓元觉见他迟疑,似乎也明白了他的顾虑,便道:“就算不能把那和尚给劝回来,至少我们也大致知道了他的行踪与方位,不至于大海捞针不是?” 许平想了想倒也是那么回事,便叹口气道:“那既如此,便有劳邓大哥费心一番吧。” “呵呵,兄弟哪里话!你为我们做的岂不是更多?何况鲁和尚也不是外人。”邓元觉得了允诺哈哈一笑站起来,这就想出门。 “诶,大人,这位大师是...”忽地,史进却问许平道。 他从方才一进府门便注意到这胖大和尚,在他看来,这和尚竟然和鲁师哥颇有几分神似,所以当时便生出几分好感,早就想结识,只是刚才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这会见他就要走,而且还是主动张罗着去找鲁智深,连忙便问。 “哦,我来给你介绍。”许平坐在那里一直未动,这时随手指着邓元觉道: “这位大师是我城中一处产业——沉香楼的负责人,从江南来的,俗家姓邓,名元觉,江湖人送他一个绰号,唤作‘宝光如来’。” 跟着,他又对顿在那里的邓元觉详细介绍了一番史进。 “噢!原来当面便是‘九纹龙’史进兄弟!大名早有耳闻,久仰久仰啊!”邓元觉听完许平的介绍,先自客客气气的含笑合十为礼。 之前听这年轻人自称“史进”,当时就猜想有可能是教中名册上所记录的“华阴九纹龙”,这下算是确定下来了。 “不敢不敢!大师您多礼了,如何敢当?”史进连忙同样的合十还礼,邓元觉所谓的“久仰大名”,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史家兄弟,贫僧长年都在汴梁城,也一直借寓在许大人府上,这样,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亲近,现下贫僧先行出去安排人手,等我回来后,我们再详谈如何?”邓元觉进退有度,这会儿倒也颇显有几分宝相庄严。 “不敢相扰,劳烦大师了。”史进忙又再度合十,同时心下很是感激。 连同他一块来的那四人也即起身相送邓元觉。 “同样是大和尚,瞧瞧人家邓大师,可是比我那鲁师哥稳重靠谱多了呀。”史进望着邓元觉的背影不由心中感叹。 不过心念一动,忙又来到许平面前拱手道: “大人,既然鲁师哥并不在尊府上,那...可否召我的师父王进出来一叙呢?这些年来,小人对恩师着实牵挂的紧啊!” “这个么...”能听得出来,史进话语里满满都是情真意切,可许平仍不由摇头苦笑一下道:“你的师父王教头么,他如今也不在这里...” “啊!” 史进当时愕然,愣愣看着许平。 “啥意思啊?合着你们火急火燎传信给我,要我千里迢迢、日夜兼程地从少华山赶到汴梁城,现在你们却告诉我最想见的两个人都不在这儿?玩那?耍傻小子?” “阿,大人,那我师父他老人家去哪里了?是不是傍晚时候就能回来?”史进急声问道,少年心性,有些耐不住恼意,可偏偏心中又残存了一丝希望。 “没有。”许平沉吟一下回道:“他临时有军务在身,出远门了,而且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啊!”史进当然了然,同时颓丧的垂下头,满满都是失落。 毕竟他盼能与师父会面已经盼了数年了,好不容易得到师父确切的消息,自己昼夜不停的赶过来,没想到却是这样。 许平看着史进的样子,心中也颇多同情。 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与打算: 既然林教头出乎意料的被委任为生辰纲押运官,而自己这边刚好缺一个去寻王进报信的人,那...史进,岂非就是最佳的人选! 这样一来王进还能得到一个强有力的援手呢。 想到这里便神色转暖,笑吟吟望着史进道: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我自有法子能让你和师父尽快会面。” “啊,大人,当真!”史进一听当即惊喜问道。 许平点点头,刚想把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交代给史进的任务详细说出来,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冷冽而又带丝喜悦的声音从阁外传来: “是师弟吗?可是我师弟史进到府来了?” 说话间,人已至,正是薛奇! 他从皇城司刚刚回府,就听说府上远道来了一个叫做“史进”的后生,点名要找许大人还有什么师父。 薛奇一听这个名字,瞬间就想起了师父曾提到的自己还曾有个师弟,唤作史进史大郎,当时便惊喜交加的跑进来。 “小弟正是史进,仁兄你是?”史进听来人要找什么“师弟”,可那名字偏偏又是自己,急忙回身观瞧。 “师弟!我是你的师哥薛奇啊!”薛奇一把按住史进的肩头,用力摇了摇。 他平时素来冷酷,这时却竟然难得显露出孩童般的喜悦。 “这...”史进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眼巴巴的看了眼许平。 “呵呵。”许平摇摇头站起身,当时便把他们两个之间师兄弟的关系详细说了。 “哎呀!这么说,你真的就是我师哥!”史进大喜,竟然一下子给薛奇来了个好汉拥抱。 “呵呵呵,错不了,错不了!”薛奇也是满脸喜色,拉着史进的两个胳膊。 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眼瞧见这小师弟心里就喜欢的紧,只道师父很有眼光,一挑就挑了个意气儿郎: “师父在的那几日就没少跟我絮叨你的事,看得出来,他对你可当真是关爱的紧。” 薛奇说着,谁知又挑动了对方的心事,当时史进神色又有些黯然。 第355章 义气师哥 “怎么了?师弟?”薛奇见史进面色不对,便问道。 “师兄,师父并不在府上。”史进答道。 “啊?”薛奇一愕,自己不是前两日还和师父一起行动的吗? “大人,师父他?”他又问向许平。 “我交给他一项任务去做,他与那些西军锐卒已经出城去了。”许平直言道。 “什么任务?”薛奇眉头一皱。 心道:就算有任务,你也得等我师弟见到了师父再让他走啊?什么事情非得那么急迫,这两天就出发? “这件事情很重要,恕我无法相告。”许平再直言。 “那去了哪里可以告知么?”薛奇神色陡然转冷。 事实上不只面对许平,就算是面对自家皇城使张大人,如果他感觉不对,那也是敢于当场翻脸。 “无可奉告。”许平淡淡道。 “大人,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薛奇面色更寒。 “师兄!” 谁知,就在这时,史进却忙从一旁相劝:“师兄万不可对许大人这般无理。” 跟着道: “日前韩世忠将军到少华山找我时,就已经把自己、师父还有和西军以及许大人的关系都说明了,许大人是西北边关十万将士的恩人,就连老种相公以及韩将军那么看重、信赖,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师父他老人家既然答允许大人去做那件事,那肯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徒弟的,怎可因为没有见到师父的面就这般胡闹呢?想来若被师父知道,也定会责骂的!” “可是...”薛奇明显还是心中不服,甚至瞪了许平一眼,又一拉史进的手道:“他不告诉我们,我们就找不着了?我自带你去找!” 他说着,竟然真的拉起史进的手就向外走。 许平神色淡然望着,对这薛奇的性子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师兄!哎呀!我不去!”史进被他拉扯着却蓦地顿住,一把甩开了他的抓扯: “师兄,你怎么不听小弟的劝呢?师父紧急出城,连许大人也不肯告知我们详细,那肯定所做的事比较机密,那我们就算出去找,天下那么大,又能去哪里?” 薛奇不由一怔,便又忿忿望了许平一眼。 事实上,史进的心思很是活络。 他刚才明明已听到许大人承诺会让他很快见到师父,只是因师兄突然到了这才没说。 而看师兄一身穿戴,明明和许园门前那两名皇城卒一致,且服色甚至还要更加鲜丽,显然师兄不仅也是皇城司中人,且级别,应该还不低。 许大人当着师兄的面不告诉自己师父的去向,定然有他的顾虑。 “师兄,我昼夜兼程赶到这里,是为见师父一面不假,可数年来,我毕竟已经寻了那么多时候了,便是再多等个几日又有何妨?反倒师父回来被惹得不高兴,那反而不好,你说呢?” 他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不容薛奇不允,当下只得冷哼一声道: “那且依你罢!” 不过跟着话锋一转又道:“可接下来这件事,你却一定得依我!” “何事?”史进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不由有些好奇。 “师弟...”薛奇悄悄把他拉过一旁。 这让许平颇有些哭笑不得,当下便自顾自品茶。 他并不担心史进被这薛奇撺掇,显然同为师兄弟,可史进却比自己这师哥稳重的多,虑事也周详的多。 “师弟,你离开史家庄之后的遭际,师父他们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少华山落脚?”薛奇低声问,但话音仍能隐隐传来。 史进还没什么反应,跟随他而来的那四人先是一阵紧张。 毕竟皇城司是干什么的,他们可清楚的很。 本来他们一行从少华山上一共来了二十多人,史进怕人多不便,打听到许园所在后,便把大部分人都留在城内酒楼了,只带了他们四个前来。 可到了许园之后,见到门口守卫的竟然是皇城司的人,当时五人都很紧张,怕别再中了官府的什么奸计。 可又一想,一个个绝不肯相信韩世忠将军竟是这样的人!再说,真想缉拿他们的话,根本不必让他们跑这么远这么麻烦,只需要调动一支西军,少华山全山基本就能被全灭了。 于是当时史寨主这才大起胆子,主动上前去打听,才有了后来见到许大人这些事。 “这个...”史进听薛奇发问明显嗫嚅。 自己有这么个师哥,韩世忠并没有告知,更别提师哥是皇城司的人了,所以对方乍一问之下他有些不好回答。 “你放心大胆的跟我说!”薛奇盯着他,神色间竟都有些严厉。 “是,师哥。”史进叹口气道: “当初,我还在史家庄时,便已经与少华山上的三位英雄结成异姓兄弟了,也就是少华山上最初的三名寨主,当年中秋之夜我们中了小人奸计,史家庄被毁,我这才不得已流落江湖。 后来多方寻师父不着,没有门路,连生计都成问题,无奈之下这才去少华山落草的,一直到现在。” 史进一五一十。 “这么说来,落草绝非你的本意是不是?”薛奇盯着他。 他这话问的很有些不着调,谁没事愿意去自甘堕落当强盗?可作为皇城司中人,他这么问却又是必须的。 被迫当强盗和主动哭着喊着想当强盗可是两码事。 “这个...”史进当时哭笑不得,心道:“这世上还有主动想当强盗的人?” 不过一想自己的确也从未想当,上山之前多少次都告诫自己,万不可把父母生养的这朗朗身躯给糟践了,可一踏入江湖才发现,空怀一身本领,走所谓的“正路”,却连饭都吃不上... 于是便问心无愧的点点头道:“是,师哥,这个自然。” “那好,你这就跟我去!把他们四人也叫上。”薛奇说着,抓起史进的手腕,又回头冷冷看了那四名随行喽啰一眼,直瞧的四人心里发毛。 “去哪儿?”史进愕然:“又叫上他们干什么?” 他完全没明白师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跟我去皇城司,帮你恢复白身,至于他们,就是少华山那帮匪徒挟持你逼良为匪的证据!” 薛奇冷冷说着。 第356章 江湖道义 “啊!”史进当时大惊失色,跟着惊呼出声:“师哥万万不可!” 他着实是被吓到了,万没想到这刚认识的师哥竟能有这种想法。 “仓哴。”随同他而来的其中两人听到那皇城司的官儿竟然想当场缉拿自己,唰的就抽出了朴刀——完全是下意识的。 “哼,好小子,你们还想在京城动武,公然拒捕!”薛奇冷冷一笑,跟着就想向阁子外的皇城卒招呼。 “师哥,你要干什么?”史进大惊之下急忙一把抱住薛奇,又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放开!”薛奇挣脱了束缚有些恼怒:“我为你好你看不出来?” 一直端坐在那里的许平瞧着这一幕也不由大大皱起眉头。 薛奇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可这做法,着实令人不敢苟同,这不是要史进去做卖友求荣的勾当么? “师哥,我须得跟你说清楚!”那边的史进也忽地神情郑重至极望着薛奇道: “少华山上的众弟兄,从来待我不薄,蒙他们抬举,更早已将我推举为少华山大头领,你现在叫我这样做,岂非要小弟自绝于道义?今后又如何能在江湖绿林间立足?” 薛奇被他这么一问反倒乐了:“呵呵,师弟啊!你是不是傻?有了你师哥我你还做什么土匪?做什么绿林汉?就好好的在汴京城中安家立业,就此跟我和师父在一块,我们安稳度过一生不好么?” 史进听到这里,神色间有一瞬间竟变得很是扭曲。 着实,薛奇方才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就这样跟着师哥和师父一起待在汴梁城里,每日讨教讨教武艺,三两日间一起喝点小酒把盏言欢,这样日子,该多么逍遥快活! 可是... 这样的日子,要他用手下弟兄的性命去换取吗? 不!绝不能! 他做不到! 于是,史进再次盯着薛奇,一字一句道:“师哥,请恕小弟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薛奇吃惊望着史进,难以置信,他本来以为自己刚才一番话已经把他给说服了。 “我说,恕难从命!”史进斩钉截铁再又重复一遍,而且又补充: “师哥,江湖上自有江湖的道义,小弟虽不是什么绿林间响当当的人物,可也知晓‘情义’二字!今日师哥你要我做出这等卖友求荣、禽兽不如的勾当,我,宁可永远不做这良民!” “好个史进!”许平目光灼灼望着,心中击节。 “你在说什么?”薛奇瞪大了眼睛,万没想到史进口中竟能说出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大头领,如果这位大人一定要捉拿我们少华山之人的话,那就让他来拿我吧!” “拿我!” “大头领曾经救过小人的命,让他来拿我!” 谁知就在这时,跟随史进而来的那四名伴当却极重义气,这时反倒个个奋勇争先,更有一人言道: “大头领,这位薛大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吃我们绿林这口饭您是知道的,大大的不易,谁愿意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大头领您现在既有这等重新做良民的好机会,定当好好把握!为了您能洗清罪过,要我们死,我们也是甘愿!” “对!甘愿!” “甘愿!” “你们放屁!”史进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此时一听他们四人竟然还个个主动寻死,当时就冲着他们怒吼,只是同时,他眼中的泪水也再不受控制,滚滚滚而下。 “哼,你们以为,你们四个今天本来还能跑得了么?”薛奇却没有丝毫触动,依旧冷冷瞧着那四人,同时抽出了腰间佩刀。 “师哥,你要干什么!”史进大惊,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放开,捉拿逆贼!”薛奇面若寒霜。 “师哥,你若一定一意孤行的话,休怪小弟要翻脸了!”史进面上也倏的罩上一层冷芒。 “大头领!我们刚才说过了,这是我们甘愿的,快放开薛大人。” “薛大人,我们不会反抗的,你过来捉拿我们吧。” “好。”薛奇冷冷一笑:“你还不放开?”他又瞪向史进。 “要拿他们,先拿我!”史进依旧死死按着薛奇的手腕,斩钉截铁。 “呵呵,好,我们弟兄的事过会再说,你按着我也没用,我大可以叫外面的人来捉他们。”薛奇冷笑一声,而后向阁外已经巡逻而至的两名皇城卒就想招呼。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却正气十足的喝音传来。 许平已然站起,慢慢向几人走来。 “呵呵,怎么?许大人?难不成你也想包庇匪徒不成?”薛奇不用回头也知是他,这时只转过身冷冷问道。 “那倒没有。”许平神色依旧平静,缓步而上,淡然道:“只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薛指挥,即便你把他们强行带进了皇城司。”他一指那四名伴当: “你信不信,我后脚,就能把他们从皇城司再给捞出来?” “你!” 薛奇闻言神色间陡然一厉,可迎着许平那淡然的目光,心底却不由开始又有些泄气了。 许平所说不错,抓捕几个山寨小喽啰之类,皇城司的人平素根本就懒得参与,说白了就是不屑。 天下间要他们去查获的大案要案机密案太多太多了,哪里有空收拾这些虾兵蟹将? 他自己这次硬着头皮要亲自把人押进皇城司,无非也就是为了自己师弟而已,实际上他把人押过去,非但不会得到同僚或上官的赞赏,反倒八成会受到他们的揶揄和嘲笑。 至于皇城使张大人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即使知道了此事也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甚至还以为他不务正业。 所以,如果许平当真为了此四人跑去皇城司亲自找张大人的话,那凭他们的关系,真的就是一句话。 “呵呵呵,许大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是在包庇犯罪,以权谋私!”薛奇吃瘪,可心中仍咽不下那口气,开始向许平扣大帽子。 “呵呵。”许平淡然一笑,道:“薛指挥,你很会张罗名目嘛,可是我告诉你。” 他说着,神色间陡然转冷: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这四人,我保定了!你若觉得我以权谋私的话,大可以去你的上官或者开封府衙那里告我,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宣德门外敲响那登闻鼓,直达圣听!” “啊,你!” 薛奇见他竟然如此强硬,连敲登闻鼓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当时气的肺简直都快炸了。 “好,好,我去敲,我去敲!”他咬着牙。 突然之间却一紧手中佩刀,身形暴起,向着那四名伴当扑去。 第357章 史进领命 “师哥,得罪了!” 呼的一声,与此同时,史进随身所携带的那根短棍也间不容发的一挥而出,直接敲在薛奇的后颈间。 薛奇人在半空如何防备?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刚认识的小师弟竟然也真敢对自己下手,一声闷哼,他身形直接从半空直线跌落,却又被史进轻轻巧巧给接住,而后抱住薛奇,闪于门后。 “踢嗒、踢嗒”。 外面两名皇城卒的脚步声传来,此时刚好从门前如常走过。 “呼,大头领!” “大头领!” 四名伴当长松口气,听着皇城卒的脚步声远了,这才敢凑到史进身边。 “大头领,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样做对你会很麻烦的!” 几人一齐抱怨。 “别废话!”史进瞪他们一眼:“我把你们带出来的,就算你们实在不能留在汴梁城,我也要把你们平平安安送回去!” “大头领...”四人眼圈泛红。 “好了,先把人抬到二楼吧,这边总归是有些碍眼。”许平对刚才史进处事的果断还有灵敏的身手很是欣赏,这时对几人道。 史进一听,就冲四人打个眼色。 而后出现的一幕又令许平着实惊艳到了。 就见四个伴当马上心领神会,一个从裤腰带中摸出一把长绳,另外两个马上配合着他无比默契的一块将薛奇的手脚都给绑了。 另一个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号的脏兮兮的毛巾,“咔”的一声直接塞进已经昏迷了的薛奇嘴里。 “槽?真特么专业呀!”许平瞪大了眼睛,心中赞叹。 四名伴当小心翼翼抬着薛奇去了二楼,只留下史进、许平两个。 “大人,小人今日刚刚造访就给您惹了麻烦,就算是师哥醒来不怪,我心中也是过意不去,而且既然师父并不在汴梁城内,我也不打算再待了,这就准备带着弟兄们回少华山去。” 史进见几人已上楼,便冲许平郑重一拱手道,同时还不忘补充一句: “另外方才大人您仗义执言,史进与弟兄们铭感于心!以后但有用得着史进或者少华山众弟兄的地方,大人您尽管开口!” “呵呵,不找你师父了?”许平淡然微笑。 “啊?”史进一愣,没想到许平还愿意告诉他。 本来,他是想着把师哥好言相劝先给送走后,再找机会向许平打听的,可不曾想半路和自己师哥却闹到了这等程度。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许大人毕竟还要和师哥在汴梁城内长久相处。 “大人您还愿意告诉小人?”史进有些嗫嚅。 “呵呵,你来。”许平微笑着一指厅堂上会客的地方,自己又当先走过去。 史进心中顿时又升起无限期待,强压住心中激动,忙也跟上。 “你师父王教头他去大名府了。”落座,许平直言不讳道。 “大名府?”史进一怔,没想到师父竟去了东北边关。 “可是西军要在大名府以北要有什么动作?”史进忽地眼睛一亮,神情也显得无比振奋起来,道: “太好了!幽云地区本就是俺们大宋的!老早就想收回来,现在种老将军他们干完了西夏鞑子,这是又要向幽云地区的辽狗开刀了!” 他说着,神色里甚至已无比向往,跃跃欲试。 “蛤?” 许平一愣,本来端在手中想喝的茶也倏的顿在半空了。 “你可真敢想呀?就现在?老种他们继续压制西夏都有些吃力,还谈什么收复燕云?大名府的军兵不捣乱就是好的了,还向辽狗开刀?” “咳,不是的。”他把手中茶盏再顿在桌案上道:“和西军没有关系,或说,关系不大,这次是我要他去的。” “哦?”史进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神色又有些黯然。 “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隐秘。”许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向史进言明。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种时候如有史进的加盟,无疑会给他的计划增添极大的助力。 于是将和城中苍龙义社,还有与河北田虎之间的过节,包括那些人与蔡京、梁中书之间的关系都讲了,当然,也包括这次准备要截的生辰纲,还有诸如准备营救江雪薇之类。 唯独,他对自己计划筹谋中的那“绿林大网”,暂时并没有对史进说明。 “哼!奸臣贼子,恁地欺人!”许平刚一说完,史进就猛地一拍桌案,心中愤恨道: “老早就听人说过蔡京那老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此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那个女婿梁中书也真不是个好玩意!大人,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师父他老人家这次去就对了!如若大人允许的话,小人这便也带着弟兄们北上,去相助我师父!” 他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早已打定十二分的主意,就算这许大人不同意,他自己也得快点悄悄溜走,然后和弟兄们一齐北上去大名府沿路找师父,就算是没有找到,那劫夺这伤天害理的生辰纲的事,他们也得办! 至于那个被劫持的叫做“江雪薇”的小姑娘,史进也已暗记在心头:此番办完了这夺纲的大事,说什么,也得把那姑娘也从大名府给救出来! “呵呵,没有不允的道理。”许平当时笑眯眯,对史进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天生当土匪的材料啊! 自己要找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此番我不仅要你去,要你帮助你师父,而且,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讯息,我需要通过你去火速传达给令师。”许平又道。 “哦?何事?大人只管开口,史进舍命也会传达到!”史进血气方刚,一听有差遣,立即郑重其事的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许平招招手,对史进的这股劲头却很满意:“你可曾听说过东京城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 “林教头?” 史进已然坐下,一听许平所提之人便即颔首道:“这自然是听说过的,此人在绿林间也是口耳相传,大大的有名。怎地?大人您提他干啥?” “这次押运生辰纲的主官,便是他。”许平呷了口茶水。 “啊!” 史进大惊,差点没又站起来。 “这,这...”他不由得垂下目光,神色间开始变的复杂。 第358章 最穷山匪 “大人,小人在绿林间常闻林教头的名号,素知此人除了武艺高强外,更难得人品端正,是个难得的德才兼备之士,此番既然生辰纲由他押运,那么如若我们将其劫了,会不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史进皱眉满是忧虑道。 许平嘴角含笑,道: “你所顾虑的我自然早就想到了,可你想过没有,如若我们不去劫,那么林教头能不能平安把这纲给送回来?” “这...”史进一怔,随即醒悟:“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原来方才许平已经跟他说清楚,田虎那些人早已与梁中书串通好,这道纲,是无论如何都会被弄丢的! 史进因担忧林冲失职后的下场,所以刚才把这关键的一点愣是给忘了。 “也就是说,如若我们不去劫,那么,林教头反倒有可能在途中就有性命之忧?”史进眼前一亮。 “对,我敢保证,如果我们不去的话,那么他半路上必会被田虎的人给杀死!”许平神色一肃道: “到时,蔡太师这边追究起来,夺纲之人当然会不了了之,而护纲身死的这位林教头么,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同样不再追究他的责任而已,至于说追赏之类,那根本不存在的。” “恁地阴毒!”史进眉头紧皱,咒骂一声:“白白搭上林教头这等好汉的性命!” “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许平淡笑道: “不过他们这招一石二鸟使的的确很不错,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螳螂之后,竟更有黄雀!” “对,大人英明!”史进慨然而起,一抱拳冲许平道:“大人,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着手下弟兄们沿途去搜寻师父他们的踪迹,总归一定会在与林教头他们遭遇前将消息传到。” “好。”许平点点头:“此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我为了稳妥,还特意安排了一位神射手同往,到时你师父自会与你引荐。” 史进暗自记下,道:“那大人,等他们四个下来后,我再叫上还在酒楼等候的那些弟兄,这便出发了。” 他说到后来声音已很是温和,显然,已将许平真正当成自家人。 “哦?你在城内还有另外安排的人手?”许平微奇。 “这个...一来是人多嘈杂,怕扰了大人府上的清静;二来,我们毕竟是出身绿林的,而大人您是朝廷官员,所以...”史进有些不好意思道。 “哈哈!你处事倒当真是仔细。”许平大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个好习惯,以后要保持住。” 他也猜想出史进未必没有对自己还有官府防备的想法。 “大人说笑。”史进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大头领,已经办好了。”这时二楼上的四人已下来,走到史进身旁低声道。 “好,没有弄的太结实吧?”史进有些担心发问。 “怎么会?毕竟是您师兄嘛。” “我们也不敢过分得罪了皇城司的大官儿呀。” 其中两人玩笑道。 “咱们这已经把皇城司给得罪的透透了。”史进苦笑一声。 “呵,不会。”许平却轻轻一笑:“你刚刚认识你那师哥,还不太了解他,实际上,他是个挺热心又正派的人,方才之所以会那么极端,不过真的是为你着想而已。” “是,史进记下了。”听许平那么说,史进对自己那师哥的所为,心中更多了几分感动。 其他四名伴当一听,也满是唏嘘。 “大人,那请代我转告师哥,方才所为,实在是不得已,等大事办妥之后,我自会回来向他请罪!”史进又郑重其事对许平道。 “我会的。”许平淡然一笑。 “大头领,我们要出门办事么?去哪里?”那四名伴当一听有事情要办,还是“大事”,一个个当即满脸兴奋,摩拳擦掌。 “闭嘴!”史进却瞪他们一眼,跟着又郑重冲许平一抱拳道: “大人,那小人等,这便告辞!大人您等我们的好消息。” 他说着,引着那四人就想离去,却又被许平叫住。 许平从怀中摸出一张两千贯的银票直接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路上办事和弟兄们花用。” “这...”史进感觉手中的触感,马上就知是银票,可拿起来一看,才知竟是两千贯! 说起来吃绿林这碗饭的,来钱本应很简单,无非就是拿把刀往山脚下一站,或者带人往山村里一冲就能搞到钱。 可这年头人越来越精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拿少华山来说,过路的生意人知道那里有匪徒盘踞,一般就直接绕路走开了,谁闲的没事主动往虎口里送? 而去山村打劫这条路现在也不太好走,因为少华山地处抗击西夏的次前沿地带,周边民风尚武,很是彪悍,有时想去山村“借点粮”,却没曾想一声梆锣响马上就涌过来好几个村的人,反而搞得少华山的人很是被动。 再加上“神机军师”朱武他们三个原来的寨主,都对史进完全心服口服,什么都听他的,而史进呢,因碍于周边乡里乡亲的情面,一般也很少命手下喽啰兵去骚扰百姓,所以,这两年来山上弟兄们的油水是越来越寡淡了。 这次跟他来汴梁的都是养的还算膘肥体壮的,至于那些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史进都没好意思带出来! 所以眼下这笔两千贯的银票,对他们少华山的人来说,的确就真是一笔巨款了! “两千贯!” “竟然是两千贯的银票!” 随着史进的那四名伴当眼角早已瞥见上面的金额,一个个无不开始两眼放光。 两千贯呀,足够二十来个弟兄好酒好肉吃挺长时间了! “大人,这钱,请恕史进不能接受!”谁知,史进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 “啊?” “卧槽?” 四名伴当人人顿感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怎么了?”许平也怔住,没想到史进拒绝的这么干脆。 现在当土匪来钱都那么快吗?两千贯的银票都不当钱? 他哪里知道,实际上史进的想法很简单: 我们少华山虽然穷,但人穷的有骨气! 第359章 秋闱主官 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那张两千贯的银票强塞进史进手里,又将他们送走,许平这才长舒口气。 立于府门前,遥望着史进五人的背影转过街角,许平心中盘算,夺纲这件事已安排妥当,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差池,便转身回府想要先穿越回后世再说。 这次他是从天都负二层的停车场,确切来说,是从那台路虎车上穿越而来的。 那么按照系统设定,他这次穿越回去,肯定也是回到那台路虎车上。 保镖们虽不至于擅自将车子开走,可难保那台车不会被人给盯上,特别现在非常时期,昨日晚间的那台迈巴赫与一众凶残杀手就是明证。 “看来以后穿越,还是尽量要找一个防护较为严密的所在为好。”跨进府门向内走着,许平寻思。 “哎,许大人,许大人!”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有如公鸭嗓的叫喊声,且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公公。”与此同时的,守卫府门的两名皇城卒也恭声打招呼。 “恩?徐公公?”还没回身,许平心中已然一动,他已经听出来人是谁,毕竟这声音太有辨识度。 回身一看,就见徐公公正臂弯间托着个拂尘,领着两个小太监火急火燎的进府了。 “噢!徐公公,下官有失迎迓还望恕罪。”许平对来人很是客气,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说起来,直到现在许平与这些朝中关键位置上的人,私下关系都很不错,这得益于平日的未雨绸缪。 与这些人私下疏通关系,许平都是交由金万福去办的,而金大哥也不负所望,一直以来办的都很是漂亮。 “哎呀!许大人,这可当真是巧呀,我寻思着来一趟贵府看能不能碰到你呢,如若没碰到呀,哎呦,那咱家深夜的时候估计还得来。”徐公公一抹头上的汗。 许平一阵惊悚:咋的了这是?怎么现在找不到我大半夜的还要来呢?我看不来也没事。 “噢,公公,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了吗?”他急忙便问。 实在猜不透这位大内一号太监过府所为何事。 “哎呦,这倒也没有。”徐公公终于稍稍喘过口气:“只是啊,今天着实得把咱家忙活坏了,从早到晚这是得满汴梁城的往咱这些勋贵之家跑呀!每三年总得有这么一天,每到这一天呀,咱家这两条腿都快要被跑断喽。” “啊?”许平听着更迷糊,什么事情能有这么大阵仗?要惊动满城的勋贵?还刚好就是每三年来一次? “小刘。”不过他却一招呼门口的那名皇城卒道:“速去迎宾阁中取茶水来,先给三位公公润润嗓子。” “是!大人!”门口的皇城卒一听差遣甚喜,一溜烟跑去迎宾阁了。 “哎呦,多谢许大人啦。”徐公公一直也很是客气:“知道我们来去匆忙,就叫人把茶水给端出来,嘿嘿,也无怪乎官家和林真人时常夸您办事灵巧那。” “公公过誉。”许平一笑拱手答道。 同时也知道了如今的林灵素在官家身边的地位也更加尊崇了,不然这位徐公公也不会拿他与官家并提。 “还好从来都是与那道士和平相处,不然怕是要有麻烦。”许平心中有些庆幸。 “许大人,您入朝堂时间不久,是这么个事。”这边徐公公见许平真的是对本次要办的公务一无所知,便道: “今年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之年这您知道吧?” “知道呀。”许平回道。 “这按照惯例呢,每到秋闱之年,朝廷为示对地方上众多士子的恩宠,都会加派各处地方本所册封的节度使前往自己封地主持乡试,还有后面为乡试中举者举办的鹿鸣宴。 那如果没有册封节度使的地方呢,则会加派朝中德才兼备的大学士前往。 许大人您既有节度使之封,又有大学士之名,更巧的是就连如今的职务也是在礼部,那此番去自己封地主持秋闱,实在是再合适没有呀!” 徐公公仰着个上身,望着许平乐呵呵道。 “噢!”许平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 合着所谓的三年一次,指的就是到地方上去主持科举考试! “嗨,那这是好事啊!刚好可以去下边公废旅游一番。”许平心中喜道:“这汴梁城再好也不能一辈子待着,刚好去大宋其他地方转一转。” 当下便喜道:“那谢过公公传达官家旨意了,下官已明白,只不知何时需要动身?” 他对这一套东西属实不了解,只有虚心询问。 “大人,公公,茶来了。”这时皇城卒小刘早已捧着茶盘恭恭敬敬递过来。 许平示意他先给徐公公一行。 徐公公美美的喝下一盏:“哈哈,好茶!” 这下心情更好,便对许平道:“许大人,按照惯例,这具体的时间嘛,还得由圣上来决断,有的时候官家临时认为哪个人不合适,或者舍不得此人前往,可能也就无须此行了。” “噢...”许平点点头,心中却是一苦,心道这种事可别摊自己头上。 “不过嘛,既然现在前往各处军州的大员名单已然确定下来了,那么,大体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许大人还是尽早做好准备为好,以免得临时匆忙。”徐公公又好言提醒道,跟着又一笑: “不过所幸大人您的封地是在天平军,也就是京东东路济州府那边,那边离京都这里不算太远,就算临时有什么需要的话,从这边启程送过去也废不了多少时日,您说呢?” “是是。”许平连忙点头应和。 “那行啦,许大人您该怎么忙怎么忙,咱家还得带着这俩孩子到别处去传旨去,等到官家宣召诸位大人入宫面圣宣布具体到任时间时,咱家再来与大人您知会。”徐公公说着,引着两个小太监就想要告辞。 “公公慢走。”许平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人已经快步走上前,来到徐公公身边,而后直接将一张银票悄悄塞进他的怀里:“公公,区区心意,不成敬意,拿去与小公公们喝茶。” “哈哈哈!”徐公公大乐,竟也不拒绝,而是感谢道:“哈哈,许大人,您再这么多礼的话,我可实在不知该如何在官家面前夸耀您啦。” “呵呵,公公哪里话?这只不过是下官与公公私下里的感情而已,哪里能关系其他事?来,我送送您。”许平说着,笑呵呵亲自引着徐公公一行出门。 第360章 第一家公司启航 当日深夜,天都国际15楼的“江湖情商贸公司项目部”仍然灯火通明,而且里面时常传出欢声笑语。 走进去会发现,不下二三十人的男男女女正在那里畅所欲言着,中间簇拥着的一人正是许平。 就见他时而和颜悦色、时而慷慨激昂的跟大家说着什么,惹得众人不时鼓掌欢呼叫好。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在给员工画大饼。 按说这样一家小小商贸公司本来是没有这么多人的,这些大部分都是许平今天下午穿越回来后,临时又增加的人员。 他把护卫言午堂的保镖都一次性调来十个人,从此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了都市白领,当然,他们下班后还是会继续回言午堂做保镖。 许平为什么这么卖力?因为这家公司从今天起已经真正属于他了。 何怀明现在人已身在北方,他马上要参加在那个省会城市举办的“天风湖千里湿地项目”竞标会,临行前为了确保不被分心,也为了不耽误许公子周转货物的需要,他已经自作主张将这家“江湖情商贸公司”过户在许平名下了。 许平现代社会中第一次做老板,倒也很来劲,当时就把大学时期包括初高中的各路好朋友能叫的都叫了过来。 少年时代大家曾不只一次共同说过:“苟富贵,勿相忘!” 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当然,这不过是一个次要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在于,许平一直对后世的商业版图也存有野心。 后世和古代还不一样,整个世界大部分时候打的都是经济战,简单说,一场经济战下来,实力强的国家都能让实力弱的脱层皮,根本就不用真刀真枪的打。 所以,不论从富国强兵的角度,还是自身做大做强的角度,这都是许平必须要跨出的一步。 江湖情商贸公司,就是这重要的第一步! “班长,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以后在座的人人都会成为百万富翁喽?”现场欢笑声中,一个许平小学时期的发小发言道。 “何止!你没听刚才大班长给我们描绘的那美好蓝图吗?说什么成立一家全球最大的基金会,然后横扫坚国,把坚国、和国之类的金融组织全部干趴下!要能到这个体量和能耐,那咱们一年赚的钱何止呀?” 说话的人是一个大胖子,没错,正是许平整个学生时代的发小兼死党——李虎。 “没错,那我估计最少得人人年入千万了。”坐在李虎身旁有些文弱的陈星也一笑接口道。 不过他发过言之后马上就是一阵咳嗽。 “陈星,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少说话。”杜雪在一旁满是心疼的安抚他道,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订婚了。 差不多大半年前,假二代吴小天为了报复许平泄愤,找到了很多打手把他的死党陈星暴打了一顿,当时就把陈星打进了icu,只剩下半条命。 许平当时知道后自然极度气愤,于是找到了杜川还有何超凡这班朋友,利用他们两家的势力,狠狠报复了吴小天——把他砍成重伤,还断了一根手筋,另外由他老子吴天奎拿出来了六百万现金赔罪这才了事。 “阿星,那个吴小天后来没再找你们麻烦吧?”许平关切的望着陈星问道,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他肩头。 所有朋友里面,他心里感觉最对不住的就是陈星,他被暴打了那一顿之后已经留下后遗症,脑子时不时的就会痛不说,就连一些内脏器官也已受损,吴天奎说是赔偿了六百万,看似一笔巨款,可这些钱在这大半年来看病的花用下,已经花去大半了。 这些当然是许平见到张如嫣后私下里一问才知道的。 所以他也已下定决心:以后不只在公司里会给陈星一个比较高的职位,包括薪酬、股份也必须从优! “没有,班长。”陈星剧烈咳嗽一阵后冲许平一笑:“他要是还敢来,咱俩联手再把他给干趴下!就像大学时候咱和胖子一块干校外那些小混混一样。” “陈星...”胖子李虎一听他这么说,马上便瞪大了眼睛,眼眶泛红,紧紧抓着他的手。 “好,呵呵。”许平听他这么说眼眶中也不期然开始湿润,强笑道:“不过这次不用你再动手了,你只需要站在一旁和我们一块看着就行。” 他说着,看了一眼外围的十名保镖。 “誓死追随许少爷,打爆吴小天!”十名精壮青年异口同声高呼一声,人数虽少,却也真是杀气腾腾,显然是天狼训练的杰作。 “噗!” 旁人还好,一直坐在人群中一角儿的张如嫣听到后面这暴雷似的一吼竟然如此中二,不由捂住嘴失笑出声。 “如嫣姐,你怎么啦?笑啥?”有跟张如嫣关系很好的女同学不由问道。 “如嫣,想到啥可笑的了?也告诉我们呗?”有张如嫣的闺蜜也问。 “没啥。”张如嫣强忍住笑意回道,可看了一眼圈子核心的许平那一脸凝重的样儿,仅仅只看那么一眼,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嫣这是咋的了?”胖子李虎不由回头。 “可能昨天追的啥剧有什么好玩的镜头吧,咳咳。”陈星说完又一阵剧烈咳嗽。 “你咋知道的?”李虎奇道。 “因为杜雪她就老是这样。”陈星说,可跟着就是“嗷”一嗓子——小辣椒发作了。 “咳咳,肃静!”见现场有点乱,许平便忙维持秩序。 这今天是第一次开全体员工大会呢,这么没有正形哪行? “咳,我们接着刚才的正事往下说。”许平清一清嗓子道。 不过本来满脸严肃的他本想说下去,可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把正题该从哪儿接的话头给忘了! “卧槽!这么尴尬的吗?”许平心中一阵慌。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即镇定下来,厚着脸皮一笑道: “呵呵,现在嘛,我们来做个小游戏,我就来考考大家,看你们刚才有没有认真听讲,那么刚才我们的正题说到哪里了呢?有没有哪位同仁能给大家提示一下。” “说到我们要想开辟商贸公司的新出路,除了做外贸以外,最好也最重要的路子就是开公司的直播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道,竟然没有一人不记得! “啊!对对对!同学们记得都很不错啊,显然刚才都是认真听讲了,我很满意。”许平经大家提醒马上想了起来,不过仍厚着脸皮笑嘻嘻道。 “切!” 话音一落,现场登时响起异口同声而不屑的嘘声。 第361章 主播,众望所归 “有一说一,既然咱们公司要开直播,那肯定要有一个靠谱的主播吧?”胖子李虎满是兴奋道。 他认为刚才许平所描绘的那些蓝图除了什么基金会以外,其他都还是很靠谱的。 “这个肯定,直播是当下购物的新趋势。”一个瘦瘦的男同学扶了扶眼镜框认真道: “一家对线上购物有野心的公司一定会在直播上有所布局,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去做,不抢抓这个赛道就会被别人超越与碾压。 而主播直接代表了公司的形象,所以一定要慎重选择,他或她不仅要对所售产品了解非常清晰,其本人的个人形象也要非常亮眼才行。” 说话的这位男同学名叫徐天锡,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他,实际上已经是一家头部商贸公司的运营副总,今天是在一众同学好说歹说之下才被忽悠着拉过来的。 “‘他或她’?”李虎闻言不由眼前一亮:“那就是说不只是在坐的美女有机会,男的也可以竞选主播喽?” “哈哈!胖子,你该不会认为这机会能落在你头上吧?” “真要是让你代表公司形象,那才真是一上线就吓退百万雄兵呢。” “去去去。”李虎不满道:“胡说什么呢?哥虽然长得不是很帅,可多少也跑了那么多年销售好不好?何况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是曲艺社的社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搞直播以前不是都要拍各种段子吗?我觉得没人比我更适合干这个的了。” 他说的很认真,许平一听也很有道理,便笑道:“行,那以后我们直播团队的剧本创作就交给胖子你来了,而且我现在特任命你为直播团队的拍摄总导演,怎么样?” “呀!胖子这就当上大官儿了?” “以后要称呼李导。”一众同学又再调笑。 “啊?那意思就是,主播是没我的份了?”李虎一听却不由大失所望,沮丧道。 “行了吧,胖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班长给你封个总导演的官儿就不小了,还主播,你还真敢想!” “就是,公司主播该是谁,我想我们大班长肯定早就心有所属了吧?大家说是不是?” 有同学挑动起现场氛围。 “是!”所有人哈哈大笑着应和,跟着,所有人目光出奇一致的看向了坐在一角的张如嫣。 就连许平也毫不避讳,坐在那张工台上望着不远处的她。 “啊?大家,你们什么意思?”张如嫣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而且所为根本就是那所谓“主播”的事,当时显得很惶恐。 “如嫣姐,咱们在坐的所有同学中,论到个人形象来说,还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你呀?要温婉有温婉,要甜美有甜美。” “就是啊,如嫣可是我们大学四年的校花,她不来做我们公司的主播谁来做?” “就是,说到校花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有事回咱们学校来着,见到了新一届的这些学妹,跟我们如嫣比起来呀,那可真是差远了。” 同学们议论纷纷,无不对张如嫣做出着鼓励,可人人对由她出任主播又莫不是心悦诚服。 “我,我不行的。”张如嫣却更惊惶了。 她来参与这家公司纯粹是为了许平,想跟他走的更近一些,可没有想过要在亿万网友面前抛头露面。 再说被她老子张志东知道了这件事保不齐会怎样呢。 作为东南五省最大的家电连锁——美星电器的创始人,张志东是出了名的古板与家教严格,他不只一次在公开场合批评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过于浮躁、急功近利,最显着的表现就是现在好多年轻人不去正儿八经积累技能,而是一股脑抢着去做主播。 “如嫣,你有什么顾虑吗?”许平见她惊慌失措,便关心问道。 张如嫣出任公司主播自然是再合适没有的了,可她如果真的不喜欢做这个工作,许平也不会勉强。 这个丫头一直都很是内向,不爱抛头露面,这个他是知道的,至少同学四年下来,这是张如嫣给他最深刻的印象。 “我,我怕我介绍不好公司的产品。”迎着许平关切的目光,本来话到嘴边想要明确拒绝的张如嫣,却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蛤?” 现场所有人登时一愣,继而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如嫣啊,我没听错吧?你就因为这个认为自己不行?”胖子李虎抹着眼泪。 “是啊,我听人说主播正式上播以前都会经过相关培训的。”陈星也有些哭笑不得道。 “就算没有相关培训这也不是事儿呀。”小辣椒杜雪道:“我看直播间里介绍产品都是有专门的人呢,咱们主播只需要吸引、维护好粉丝就行啦。” “对主播来说,最重要的的确就是拍摄好作品,留住粉丝,至于介绍产品什么的,的确就算不是很懂也没什么关系。”徐天锡扶了扶镜框也认真道。 “那这么说,看来咱公司的主播还是非如嫣莫属喽?”许平笑吟吟望着张如嫣道,眼神中满是鼓励。 “对,非如嫣姐莫属!” “如嫣姐不做我们的主播才真是天理难容!” 同学们纷纷附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许平跳下工台,乐呵呵道:“外贸团队暂时由陈星和杜雪负责,主播团队则由如嫣和李虎牵头,天锡嘛,你就辛苦一点,在我们这儿继续做运营总监,可好?” 杜雪和陈星的能力都挺不错,毕业以后也一直在一些大型商贸公司负责外贸业务,所以是轻车熟路。 李虎加上张如嫣,再有其他人的随时支援,这直播团队也就初步成型了,至少想要拍摄什么内容,可算得上是要人有人、要物有物。 “这个没问题。”徐天锡认真回答道:“只不过大班长,有句话我可得说在头里。” “啥?直说!”许平一笑道。 其他人见徐天锡那么认真也都竖起耳朵听着。 “说白了就是资金的问题!”徐天锡认真道: “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这两条路,都是非常烧钱的产业。初步开拓海外的订单市场、做好市场推广的话,我估计怎么也得五百万的资金,至于说搞直播团队嘛,那就更得烧钱了。” 徐天锡扶了扶镜框道:“我不知道大家平时有没有看直播的习惯,有时候一场直播或者pk下来,那都是得十几万,甚至大几十万的资金砸进去。直播界就是这样子的,有大把的钱向里面砸,才会获得超高的关注,然后相应的后期回报也就来了。” “就是给主播刷礼物是吗?”有同学提问。 “对,这个钱在打pk的时候效果最明显,也最能吸引眼球。”徐天锡道。 “天锡,那...那有其他办法也能吸引到粉丝吗?我们能不能少花点钱也达到这个效果?”张如嫣平时没有看直播的习惯,这时怯生生问道。 “恩,没有。”徐天锡非常干脆而肯定道。 “呵呵,天锡,那照你说,我们想要在直播界初步形成规模、站住脚的话,需要多少资金?”许平这时抱起双臂问道。 “如果不去挑战一线主播,只是在我们商贸圈站住脚的话,一千万也就足够了。”徐天锡想了想回答道。 “好,这样,外贸那边的话,我调拨一千万的资金,直播嘛,三千万,你看可能把这两件事情办好了?”许平认真望着徐天锡道。 第362章 选址天乐街 次日上午,言午堂别墅。 许平睡的正香被电话吵醒,原来是何超凡。 电话里何超凡很兴奋,说是夜总会的位置已经选好,要许平过去看看,如果也觉得没问题,他们当场便可以将地方签下来。 许平对这事兴趣本来就不大,本想把一部分资金先转给他,要他自己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就好,可架不住对方的软磨硬泡,只好起床。 叫上天狼还有两个保镖,一路呼啸来到星龙大厦,何超凡和他那女友颖颖已经在一楼休息区等着他们。 一行人见了面,分乘两台车赶往飞虹路最南端——天乐街,正是江城夜生活最丰富也最高端的地方。 路上许平还没忘给杜川打了个电话,他是经营娱乐产业的老人,对里面的各种门道自然最清楚不过,要他帮忙长长眼最靠谱。 “当当当当!怎么样?许哥?弟兄们?我的眼光很不错吧?” 蓝色宾利和黑色路虎在一栋宽大异常的沿街两层洋楼前停下。 许平下车观瞧,就见这是一座很有哥特式感觉的建筑,不过从墙体情况看应该是新建不久,并非什么历史遗存。 “挺不错,看着挺有感觉。”许平笑道。 “咦?对面那是?”他向天乐街对面望了一眼不由有些惊讶道。 “呵呵,怎么了?许哥?连大名鼎鼎的‘蓝海夜总会’都不知道?”颖颖这时也走过来却带些嘲讽道。 蓝海夜总会,江城地下势力中另一头面人物牛广成的产业,而且在江城扎根已经近二十年了,许平怎会不知? 只是没想到何超凡竟然这么刚,一上来选址就直接跟牛广成来了个针尖对麦芒。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位老朋友。”许平嘴角一勾。 当初陈星被吴小天的人打成重伤后,许平和杜川带人把吴小天堵在夜歌ktv里,因为吴小天的老子吴天奎和牛广成很有交情的缘故,牛广成亲自赶到想要求情,可许平与杜川根本没给对方丝毫面子,还是把吴小天的一只手给废了。 “许哥,走江湖可不能脾气太冲呀,和气生财,该给人家江湖老人面子的,还是要给的。”颖颖抱着双臂,继续在那冷嘲热讽。 显然,许平他们和牛广成之间的事她是知道的,以何超凡的性子,自己和朋友这种硬气时刻当然会在女朋友面前大肆宣扬。 “呵呵,这位小姐姐看来江湖经验很丰富嘛,该怎么给面子不如跟我们讲讲?”许平没有回话,天狼却笑嘻嘻接口道。 颖颖秀目一翻,白了天狼一眼。 她根本不屑与天狼斗嘴,更懒得正眼看他:不就是一个臭当兵的吗?也配跟老娘接话? “阿,好了好了,我们不如先进去看看?”何超凡忙打圆场。 他知道天狼绝不是自己家那群保镖可比,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特战兵王,而且特别还是许哥的好朋友,自己就算想袒护女朋友也绝不能看不准对象。 “恩,走。”许平也洒然一笑。 何超凡想来是早与房东沟通好了,洋楼内房东已经提前预留了人,有保镖上去一敲,门就打开了。 “许哥,这个房东人很好说话,你看这房子,上下两层总计不下5000平,他一年只收我们五百万的租金。”走近室内,何超凡跟许平介绍。 众人打量着这宽广的屋宇,都是一阵赞叹。 不得不说,这房子要价五百万的租金属实不算贵。 “你已经跟房东见过面了?”许平边背着手随意的看边问,有一说一,落地窗帘全部打开后,这房子采光超级好。 “见过了,他是一个外地客商,早年把这房子全款买下来的,因为对面是蓝海夜总会嘛...”何超凡声音放低: “而且你也知道牛广成那家伙心狠手辣,他那蓝海夜总会总共也不过三千多平,这一下对面来个这么大个儿的那谁还敢租?到这天乐街租房子可不就是为了想做娱乐产业嘛,那不就明摆着跟老牛抢生意?” 许平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所以这房子空了好多年了,直到现在才有可能租出去。”何超凡道。 “那牛广成为什么不把他租下来?”天狼不由好奇问道。 “阿,因为这家房东不愿意租给牛广成。”何超凡道。 “哦?看来这房子的拥有者还是个妙人。”许平不由笑道。 “是啊,那人看起来年纪四十多岁,举止儒雅,可我找人查他底细竟然查不着,也是奇怪。”何超凡“啧”了一声道。 “那不必管他,反正房子来路、手续各方面没问题就行了,我们不用管其他的。”许平道。 “是,你看,许哥。”何超凡指着二楼:“这一楼的两千多平的大厅呢,我们当然就可以做夜场的主场,有演艺区、吧台、卡座什么的,上面二楼的话,我们就可以做成各种ktv的包厢,这样这个夜场就很齐全了。” 何超凡说着就想领着许平上二楼,却被许平拒绝了:“就不上去了,你看过觉得合适就行了呗,这地方我看行,那你就按照你的想法抓紧时间办吧。” 许平说着,从怀中直接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千万,你先用着,前期装修、招聘人员这些都用得着,不够的时候再跟我说。” “许哥,谢谢你!”何超凡很是感动。 什么叫哥们儿?这就叫哥们儿! 什么叫大哥,这就叫大哥! “客气啥?”许平摸了摸他有些蓬乱的脑袋:“你别忘了你是何董事长的儿子,你家里的钱可不只这一星半点。” 他这话既是说给何超凡听的,要他鼓起勇气和信心,二来也是说给旁边那个颖颖听的——别以为一时勾搭住了小何,就能也忽悠住老何,都在一旁看着你呢! “呦!这是谁呀?我这对面都来新邻居了我竟然现在才知道?”却在这时,洋楼的门又被打开了,一行涌进来黑压压十几个人,当头一个胖子皮笑肉不笑道。 第363章 人生无处不相逢 许平眉头一皱,冷冷扫了过去,就见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完全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口中还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阳光照耀着他手指那硕大金戒指还有点反光,不是蓝海夜总会老板牛广成还是谁? 可是,当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娇滴滴正挎着牛广成胳膊款款而来的女人身上时,他的神色,却不由一下僵住了。 那挎着牛广成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女友——孙蓉! 孙蓉见到许平,神色明显也是一怔,甚至挎住牛广成胳膊的手都松了一些,可旋即,又很快恢复。 “何大少,怎么到这天乐街干这么大的买卖都不事先知会我老牛一声啊?我也好叫上各路朋友给何大少你好好捧捧场啊!”牛广成咧着嘴,已经走到许平等人近前。 “哼!我何超凡干什么生意,难道还要经过你牛老板的允许么?”何超凡冷哼一声,极力想表现自己的硬气。 可也不知道是近段时间被掏空了身体的缘故,还是在这等江湖大佬面前本就有点犯怵,他说着话,腿都忍不住开始轻微哆嗦。 牛广成有意无意的眼光向下一扫,心里已经有了数,嘴角的笑意更加不屑,不过仍故作客气道: “哎呀,何少爷少年英雄,我牛某人还得多跟你亲近不是?再说令尊何董事长声名在外,你们何家又那么家大业大,我当然巴不得跟何少爷你多做朋友啦。” “牛老板,这次我出来做场子,可不是依靠家里的力量。”何超凡这会儿也镇定了不少,认真望着牛广成道: “我旁边的许哥我想你也认识,这次,可是全部由许哥帮我出资做成的!” 牛广成闻言,眉眼间霎时闪过一抹狠色还有恨意,不过旋即消失,故作不屑的瞥了一眼许平道: “你说的许哥是哪个?我可没听说过。” 上次许平和杜川他们两个丝毫不给他面子,强行废掉吴小天,这个仇他可永远也不能忘! “噢!不过...”牛广成可能是怕对方直接提起夜歌ktv的事,立即抽了口雪茄,又道: “我可是记得我现在这个新玩伴——孙蓉小姐,她大学时候那个没用的前男友也是姓许啊,是吗?宝贝?” 他说着,直接凑上去涂了猪油一般的嘴“啵”一声在孙蓉脸蛋上来了一口。 “是,那时候不过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孙蓉回应一声。 “哈哈!那现在你对你的生活满意吗?”牛广成大乐,击败另一个雄性的快感让他感觉雄风大涨。 “现在非常快活。”孙蓉搂了搂他的胳膊回道。 “那你说我厉不厉害?”牛广成更进一步。 “厉害。” “哈哈哈哈哈!” 在场已经没有一人看不出来他们所指的那个“姓许的”之人是谁,颖颖更是抱起双臂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切,甚至,她的心头已开始感觉兴奋。 “咳,呕!” 然而,就在牛广成和孙蓉两个继续着他们的表演,其他人也等待着那个“姓许的”自己跳出来发怒时,一声夸张至极的干呕声却响起来了。 不,不能称之为“干呕”,因为人家真的吐出来了一点东西。 天狼:“咳,tui!早晨吃的东西真倒胃口,恶心!这都神马几把玩意!” “臭小子,你他妈说什么呢?”牛广成脸上不用说当即罩上一层寒霜,可他还没说话,他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打手便喝道。 “咳,怎么了?香小子?老子胃里和嗓子眼不舒服不行吗?”天狼瞪他一眼。 “你他妈跟谁面子说‘老子’呢?”那打手更怒,直接上前,想要揪住天狼的衣襟:“还有我告诉你,想拉到他妈外面拉去,知道不?别在这儿碍大家的眼!” “怎么?许你们的狗男女随便拉,就不许我们拉了?”天狼嘲讽道。 “你他娘的找死!”那打手大怒,不等揪住对方领口,直接一个右摆拳就轰了上去。 可是,“哎呦”! 一声惨呼。 谁也没看清天狼的动作,那个打手脑袋左边已先自挨了一拳。 那一拳甚重,饶是那打手体格强壮,发出一声惨呼又晃了两晃,直接“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啊!” 这一下牛广成带来的人都震惊不小——“战哥”可是他们这一班人的领头的,连战哥都那么轻易被人给干趴了吗? 颖颖一双秀目也不可置信的瞪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战哥,又看了看天狼。 没错,这次,她是真的正眼看了! 眼神里满满的不可思议,这身手,太狠、太快了! “臭小子!你...你敢随便打人!”牛广成震怒交加,一把扯开孙蓉搂着他的胳膊,指着天狼怒骂道。 尽管如此,任谁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很有点色厉内荏,声音也很有些发虚。 “指谁那?”天狼翻个白眼,走上两步来到牛广成面前,又拨了拨自己的耳朵道: “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你喊我什么?” “我,我...”牛广成指着天狼的手立即放下,一阵嗫嚅:“我,我说小伙子你的身手很不错。” 牛广成从十二三岁就出来混社会,太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现在这像豹子一样的男人就近在自己眼前,怎能不忌惮。 牛广成边嗫嚅的说着,边好像害怕似的向后退。 可刚刚退到绝大部分打手身边立即就换了副脸色:“打!给我他妈狠狠的打!你们一起上!把这小子的屎给他打出来!” 牛广成怒吼着,愤怒的挥动着拳头,根本再顾不上仍与天狼近在咫尺的孙蓉。 “哥几个,上,一起上啊!揍死这小子!” “把他的蛋给他打爆!” 牛爷就在身边,打手们谁也不敢不向前,再说都估摸着自己这边人多,怎么也不至于太吃亏,于是一个个从裤袋中抽出甩棍,呼喝着一齐凶狠扑来。 “都在后边别动,谁抢我跟谁急!”天狼见那么多人一块拿甩棍冲上来却显得无比兴奋,微微侧过头冲身后两名家里的保镖低吼一声。 第364章 仙佛齐至 战局不必说,天狼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些小卡拉米简直是简单愉快加轻松。 “十五秒,还是太慢了呀。” 踹翻最后一个,天狼看了看手腕上的战术秒表,摇头叹了口气,装了个逼。 除了许平,在场还站着的人无不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被东倒西歪哀嚎的打手们包围着的天狼。 牛广成更是完全吓傻了,直接愣在当地。 这人是谁?竟有这等形同鬼魅的恐怖身手! “呵呵,牛老板,是吧?” 天狼也同牛广成刚进来时一样,完全一副皮笑肉不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是,是,英雄。”牛广成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良好品德又回来了,满脸堆笑。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这边一行人道歉?”天狼和颜悦色又问。 “啊?”牛广成一愣,但随即点头如捣蒜:“对对,道歉,应该的,我不是东西!必须道歉!” “恩,这就对了。”天狼咧嘴一笑:“在场没人说过你是东西,是吧?这位什么什么小姐?” 他问向孙蓉,把“小姐”二字说的尤其重。 孙蓉虽震骇于天狼恐怖的身手,但知道对方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因为他是许平的朋友,这时听问反倒冷静下来了,只把头别过一旁,不予理睬,更无回答。 “呵呵,看来你的这位女伴好像并不认同我说的话嘛。”天狼又饶有趣味的看向面前的牛广成,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 许平暗自摇摇头,天狼这家伙皮起来想整什么人,那法子总是会很多的。 不过也好,正好帮自己警告一下这些人。 他实在不明白,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一再的提以前有过一段有意思?这样就能找到存在感了? 问题就说如今孙蓉就在眼前,可他自问自己内心里,时过境迁,的确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不不!英雄!她一定认同,必须得认同!”牛广成慌忙双手合十,不断冲天狼礼拜乞求,跟着眉毛一竖,恶相尽显对孙蓉吼道: “你他妈的这个臭娘们!大爷问你话呢?不回答是不是?装哑巴?信不信回去老子拿皮带抽死你,再让你变成真哑巴!” 许平淡淡瞧着眼前一切,面上心间,没有丝毫波澜。 孙蓉被这一通骂,当时感觉很委屈,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她明明是不想让自己的男人被人骂“不是东西”,怎么还就错了呢? 她委屈万分,紧紧咬着下唇,晶莹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楚楚之容,惹人怜惜。 “草拟吗!臭婊子!你他妈哭毛!”牛广成又大吼,握紧拳头,看样子前面若不是有天狼在挡着,真能上去扇孙蓉几个重重的大耳光: “老子跟你说话呢,听没听见。” “听见了,牛爷。”孙蓉期期艾艾的低头回应。 “草拟吗!回答刚才大爷的问题,老子是不是东西!快说!”牛广成疾言厉色。 许平等人都看呆了,心中赞叹:这人为自保不受伤害还真是舍得抛弃一切所谓“脸面”或是尊严。 “不...不是。”孙蓉已经哭成了泪人。 所有的委屈交织在一起,立在当地又令她感觉格外的孤单与无助。 “嘿嘿,大爷,您听到了,也看到了吧?她回答了,嘿嘿。”牛广成无限谄媚的双手合十上下摇晃着对天狼道。 “啧啧,牛老板啊!”天狼也啧啧称奇,长叹一声道: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不要脸的劲头我是真心佩服,你还当真是把不要脸的精神发扬到家了呀!我...呵呵呵...” 天狼说着自己都笑了:“行了,你那店是在对面是吧?那你就快带上你这些‘虎将’们滚回去吧,下次再敢胡来,小爷我可绝不会轻饶了你噢,知道么?” 他最后说的时候虽也带着笑意,但已有些咬牙切齿。 “啊,是是!大爷!小的记住了,记住了。”牛广成如蒙大赦,全身如同矮了一大截冲天狼谄媚道谢。 他一边堆笑而谢,一边慢慢向后退,孙蓉在他的眼色下抹把眼泪也跟上。 其他倒在地上的打手还能爬起来的也急忙爬起,根本连看也不敢再看天狼,直接追上牛广成。 “咦?小川!” 谁知就在这时,大约牛广成他们退到距离门口只有一小半距离的时候,何超凡望着门口刚又进来的两个人,却不由惊呼一声。 许平并未告诉他自己也邀请了杜川的事,而何超凡自从去了星龙酒店后一直也没怎么和杜川见过面。 “咯噔。” 而牛广成一听这个名字,马上就领会过来来人是谁,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 自己怎么说也是江城道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从辈分上来说至少和杜川的老子杜元朗同辈,可现在在杜川这个后辈面前,却要表现的如此狼狈。 在道上混,最要紧的不就是图个面子吗!这回全完了。 “是牛老板么?”谁知,杜川反而一眼就认出了他,在几步外冲着他的背影冷冷问道。 杜川在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抬眼向许平还有何超凡他们打了个招呼,唯独见到牛广成和他的那些打手,心中当时就升腾起一股火气。 别人不过就是到新场地来看一看,这还没开始营业呢,你就这样? 真觉得整个江城娱乐产业都是你家开的,都必须得拜足你家码头? 当然,心中火起之余他又不免疑惑:看样子那些打手都是蓝海夜总会安保部的啊!身手应该都还不错,怎么都被打的这么惨? “噢,是杜少爷,你也来了?呵呵呵。”别人指名道姓发问了,牛广成也没办法,只好转身。 只是,正当他满脸堆笑地想再跟杜川好好解释自己来不过想暖暖场而已时,一见到跟在他身边的那个一身紫色连衣裙,头扎双马尾的小萝莉,却一下愣在那里了。 “二、二小姐!” 牛广成瞪大了眼睛,跟着怕自己看错又赶忙使劲揉了揉眼睛。 再仔细一看,真的是省城王家的二千金——王元馨! “我的天!”牛广成彻底震惊了:“今天怎么了?这是?怎么知道不知道的各路仙佛都来了?尤其王元馨,这可是王家家主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啊!她怎么也跑到江城来了?还跟杜川这小子在一块!” 第365章 染缸 这岂非咄咄怪事? 省城王家跟江城何家如今可谓势同水火,而连带着,跟何家关系密切的杜家,那与省城王家也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啊? “我上次去省城的时候,王振邦董事长不是还点名要黑龙会与我们共同对付杜家的吗?” 牛广成一时间属实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牛广成?”王元馨见到牛广成那极具特点的肥成一坨的姿容也开始觉得有些面熟,想起来后不由食指按在小嘴上问道。 她确信自己曾在老爸的办公室里见过这个人。 “啊,是,是,小的我就是蓝海的牛广成啊!”牛广成被一个小丫头直呼其名非但不生气,反而大喜,连忙回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谁知,王元馨的俏脸却瞬间一寒,满是嫌弃道: “这里是川哥哥朋友的地方,不欢迎你!” 她秀眉微蹙,满是厌恶的瞧着牛广成和他身边那个女人。 川哥哥不喜欢的人,她当然也不会喜欢! “卧槽?‘川哥哥’?什么鬼!”牛广成一听完全傻了,本以为王二小姐认出自己来以后代表着自己在她心目中印象还不错,怎么也没想到她对自己态度竟这么恶劣。 “完了,八成是杜川这小子在背后嚼舌根子了,王二小姐这是受了他的蛊惑!”牛广成心中暗恨着想,不过又太感奇怪: “王老家主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平时根本不许她离开自己视线的,也从来不许她离开省城,这怎么...怎么就跟杜川这贼小子混到一块去了?还一口一个‘川哥哥’?” “不行,待会出去后我得赶紧跟王老家主汇报!”他心中暗想着。 “小妹妹,你年纪不大,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你家大人在你小的时候,难道没教过你在外说话要有教养吗?”孙蓉这时在牛广成身边一边扶着他,一边对王元馨道。 她是见自己男人在刚才就已经吃了瘪,没想到这都要出门了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竟然也要抬不起头来。 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在她看来,牛爷之所以没有对这个小丫头发作,不过是因为熟人的孩子不好发作罢了,而且毕竟是个小女生,但自己可以算作这小女孩儿的姐姐,自然就没什么顾忌了。 “唔?你说我没有家教吗?”王元馨瞪大了眼睛,水汪汪的瞧着孙蓉,又用一只手指着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才问的,因为在她看来,自己刚才的问话从头到尾明明没有什么问题。 “他妈的!我看你个贱人是不是活腻歪了!还是闲的太久了?真想老子回去以后马上用皮带抽你?” 啪! 随着一声脆响还有牛广成怒不可遏的声音,王元馨还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孙蓉脸上早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那一掌打的甚重,孙蓉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被甩倒在地,而且半边脸一下子肿起老高。 “我?”孙蓉一下子被打蒙了,瘫坐在地上许久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挨打的脸。 “臭贱人!婊子!信不信老子今天晚上就把你送到客房去陪客?一天到晚心里没数了?竟然连王二小姐都敢得罪!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 牛广成还不解气,竟然冲上来冲着孙蓉又是一阵疯狂的拳打脚踢,边揍边喊。 “牛爷,消消气,消消气,孙小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就是啊,她只是想拍拍牛爷您的马屁而已,没曾想水平不够,快别打她了。” 已经被天狼揍得不轻的那些打手眼见牛广成发飙急忙上来劝阻,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传出去对牛爷名声也不好。 “草拟吗!臭娘们!给老子好好记着!以后再敢乱说话下次绝饶不了你!”牛广成本来发火也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主要不过还是为了向王家二小姐表忠心而已,此时见周围手下相劝,也就就坡下驴。 “听到没有!”嘭,牛广成最后竟然冲着孙蓉的屁股又狠狠踢了一脚。 “听...听到了,牛爷。”孙蓉已经被打的吓到花容失色,满头长发蓬乱的她,捂着自己最疼的脸和头,慌忙小声回应。 “贱人!”牛广成还不解气,最后又怒骂一声。 不过随即又一百八十度转弯完全换了副面孔,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冲王元馨道: “嘿嘿,二小姐,我这刚找的贱人不知道礼数刚才冲撞了您,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你为什么要打这位姐姐?”王元馨瞪大了眼睛,她对刚才牛广成的突然暴怒完全不能理解: “你说她冲撞了我,是说她刚才质疑我没有家教吗?如果刚才她说的属实的话,我会改正自己的。” 王元馨俏脸上满是认真,事实上,她的确就是很认真,这是她的心里话,老爸从小就教育她,知道错了的话就一定要改正。 “不不不!”牛广成却吓坏了,连忙摆手:“二小姐您这说哪里话?您怎么可能没有那个啥!都是我这刚找的贱人矫情,不有那么句话吗?‘贱人就是矫情’!她那是嫉妒二小姐您的气质雍容华贵,而她感觉自己相比之下不过跟一坨狗屎一样,这才会那样说的。嘿嘿...” “快说!你他妈刚才是不是在嫉妒二小姐才胡乱放屁的!快说!”牛广成神色间陡然又是一厉,喝问向脚下两步开外的孙蓉。 孙蓉顿感无限的委屈还有屈辱。 自己刚才帮自己男人说句话,又有什么错! 可,今天的路是自己选的,勾搭上牛广成也是自己选的,她从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有什么问题。 女人慕强,不这样怎么能过得好? 牛广成就是江城道上最有实力的大哥,这样的大腿,自己必须要抱紧! 于是,她默默点了点头:“是,牛爷,刚才是我鬼迷心窍,我嫉妒王二小姐,这才胡乱说话的。” “知道就好!还不快向王二小姐道歉!”牛广成又是一声厉喝。 “对不起,王二小姐,我不该嫉妒您的气质还有美貌,更不该胡乱说话,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孙蓉依然还是软塌塌地瘫坐在那里,上身大幅度前屈着冲王元馨道。 远处的许平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升起很多的感叹。 社会真的是一个大染缸,会让很多人与很多事,发生很多的改变! 第366章 劝说 “许哥,小凡。”牛广成一行人灰溜溜走后,杜川领着王元馨走过来。 何超凡从杜川一进门见他领着个妹子就惊讶不已,这会走近了看清竟然是一个个头儿还不怎么高的小萝莉,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杜川黑着个脸。 “没、没有。”何超凡抹着眼泪:“哈哈哈哈哈!哎呦,小川啊,你说你从来标榜自己不谈恋爱还是怎么地的,现在竟然也谈起恋爱来了?” 不等杜川解释他又大笑道:“竟然、竟然喜欢的还是小萝莉!哈哈哈哈!属实没想到兄弟你好这一口啊。” 杜川的脸更黑,许平也是暗自摇摇头——就许你各种勾搭各类妹子,人家喜欢个小萝莉就不行? “她不是我...”杜川正要开口解释,却被王元馨一把给捂住了嘴,又冲何超凡等人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叫王元馨,以后请多多指教。” “平哥哥好。”她又很客气的单独冲许平甜甜打了个招呼。 上次在咖啡馆见面之后,她对许平的观感很不错,也知道这是川哥哥很敬重的一位朋友。 “好说好说。”何超凡本来正继续大笑,忽然却顿住。 他开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小萝莉,眉头也渐渐皱起: “我说,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 而在他身边一直高冷的颖颖,在刚才见到王元馨的第一眼脸色也开始变的煞白,听到王元馨自报名字后,更是娇躯微微一颤。 “你再好好想想,何大少?”王元馨竟然也似笑非笑望着他。 “噢...省城欧亚大酒店的电梯?还有顶层宴会厅外面的走廊?是不是!”何超凡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对方: “你,你是省城王家的二小姐!” “没错,正是本小姐。”王元馨也煞有介事地小胳膊一抱,得意回道。 “竟然是你?”何超凡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跑我们江城来了?还有,你怎么会跟我们小川在一起?” “这你可管不着。”王元馨觉得他问的太多了,小嘴一撅。 “噢...我知道了!”何超凡忽然有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凑上前道: “你该不会是来报恩的吧?我兄弟那天英勇绝伦的救了你和你姐姐,所以你准备,以身相许?”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王元馨被人说中了心事,当时羞的满脸通红: “什么‘以身相许’?难怪人家都说江城天都的何超凡是个浪荡子,今天一看可真不错,你怎么什么话都能好意思往外说?害不害臊!” “嘻嘻。”何超凡却已然被激发出了平日浪荡玩世的劲头,笑嘻嘻道:“我怎么就乱说了?你敢说你心里面对我这兄弟就没这种想法么?” “我,我...”王元馨脸霎时更红了,却无论如何回答不上来,毕竟,比脸皮厚她哪能比得上何超凡? “咳,行了,何超凡,别瞎扯淡了,元馨小姐来江城是有重要生意与我谈的,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杜川干咳一声,上来解围。 “重要生意?交流‘数十亿’的大生意吗?”何超凡眼珠一转就想反驳,却已经被杜川的话语再度抢先: “何超凡,你小子行啊?挺有魄力的么?竟然敢把店直接开在牛广成的对面?” 这句问话倒勾起了何超凡的表现欲,当即一脸骄傲道: “那不是必须的?我们一上来就得杀杀他锐气!刚才你不都看见了?那胖子不过如此,还带人来捣乱,想吓唬我们,结果呢?跟上次咱们在夜歌里教训他不还是一样?有些人那,看来也只是名声在外,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 何超凡说着脸上充满不屑,同时腰杆也挺直了许多,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这种装逼机会更是难得。 “小凡,牛广成在江城道上混了也有二十多年了,根底深的很,你不该那么轻敌的。”杜川却不由皱眉道,他从何超凡的不屑里嗅到一丝危机: “而且这个人素来人称‘笑面佛’,他真想捣乱的话不见得会明着来,或许,等你店开起来之后,他的法子也就来了。”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哈哈哈!”何超凡狂笑道: “现在咱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怕他干毛?牛广成嘛,已经是过去道上的人物了,现在他已经老喽。” 他说完还有意无意瞅了一眼自己的女朋友,想看看颖颖对自己的表现有什么反应,要是对方以为自己太过高调而生气的话,那他就不准备再继续装这个b了。 “呵呵,照我看,小凡说的一点都没错。”哪知,颖颖非但没生气,反而难得夸赞了他一句,并且继续道: “那本来就是个老家伙了么,有什么可怕的?难保有一天,我们小凡不会取代他的位置。” “咦?哇!” 何超凡一听,当时腰杆挺的更直了,心中也霎时无比激动又豪情万丈起来! 激动的自然是颖颖竟然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吝啬夸赞自己。 豪情的地方则在于,他也觉得牛广成这二十多年来的江湖地位,他何超凡,也想取代! “你叫颖颖是吧?”杜川听言,眉头却不由一下皱的更紧了,望着颖颖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在教小凡要往黑道上去走么?” 他当然知道这女人就是把何超凡迷的五迷三道的那女朋友,也知道她的名字,问话的口气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黑道怎么了?”谁知,颖颖却拨弄了一下自己长发,满不在乎道: “混黑道就不能做出一番事业了?要我说,真男人才应该去那条路上闯一闯呢,再说,你们杜家不也是从黑道起家的?” 她说着,甚至嘲弄似的白了杜川一眼。 “你说什么!”杜川当时就感觉心底一股火“腾”的起来,厉声喝道。 “小川!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这么对我女朋友!”然而颖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何超凡却先不乐意了,立即拉下脸来,挡在颖颖身前。 第367章 挑拨 “她说想让你往黑道上走,你没听见!”杜川大声质问。 包括许平在内,所有认识杜川的都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完全失去了平素的冷酷。 “她那也是希望我像个真男人,好保护她!有什么错?”然而何超凡却梗着个脖子同样大声的反击回来道: “再说混黑道怎么了?凭我何超凡的本事,凭我认识的社会上的各路朋友,我就混黑道混不好?” “你...”杜川一时被气的有点懵,连话都说不利索,即使说出来也声音有点发颤。 混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那是一个多么残酷、残忍的世界你知道吗! 杜川有好多的良言相劝想跟何超凡说,可这会儿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他。 “呵呵,小川,你别以为就你杜家能在江城的黑道混出一片天,我何家,不不不,不是我何家,就是我何超凡!就只有我何超凡,凭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在江城道上混的风生水起!” “呵呵呵,好!说的好,这才是我喜爱的男人呢,真男人。”颖颖一听何超凡的一番豪气干云当即眉开眼笑,搂住他的脖子就娇滴滴在他脸颊上来了一口。 这一下,何超凡心底更加心花怒放了,同时也更加疾言厉色地瞪着杜川。 “好好好,你,好啊!”杜川头偏过一旁,都快被他给气乐了,手却同时止不住地发抖: “行,何超凡!我杜川今天就算你有本事!我走!” 他说完,气恼至极的一跺脚,竟真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吵架喽。”天狼看热闹不嫌事儿似的抱着双臂在那吊儿郎当的站着,不忘咕哝一句。 “别叨叨。”许平白他一眼。 天狼则悄悄冲他扮了个鬼脸。 “川哥哥,川哥哥,等等我!你不想要生气,再气坏了身体。”小萝莉王元雪见杜川被气走,急忙快步跟上,同时不忘回头恨恨地瞪了何超凡还有那个颖颖一眼。 “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何家的人!”出乎剩下之人意料的,何超凡突然又失心疯似的瞪视着许平带来的两个保镖,厉声问道。 “啊?我们,这...”两个保镖一下懵了,这怎么突然还问到我们头上来了? 他俩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平和天狼。 天狼无所谓的撇撇嘴,耸耸肩。 许平则悄悄点了点头。 “少爷!我们生是何家的人,死是何家的鬼!”那俩保镖也是老江湖了,何况跟天狼长官那么久,基本的判断形势的心眼不要太具备,急忙顺着何超凡的心意大肆表态道。 “好!那就行,今天你们也都看见了,杜川那小子有多嚣张!竟然这么不给我和我女朋友面子!不久仗着认为自己家在江城道上有点势力吗?这有什么了不起?就敢看不起我们何家! 告诉你们,从今天起都给我记好了!回去之后,立即跟所有何家人传递好消息,我何超凡,从今天开始,就发誓要在江城黑道上崛起!什么牛广成还有杜家,老子统统都要踩在脚下!你们听见没有!” 何超凡一半怒气一半豪情的道。 “听见了!少爷!”两名保镖急忙回应,心下却道:“听见个锤子啊?傻逼吧?这要是让老爷回来知道了,看不敲断了你的腿!” 本来么,放着天都好端端的白道万丈光芒的生意不去做不去走,非得想过暗无天日、打打杀杀的日子,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咳,好了,小凡,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们后面再从长计议,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点回去,你看可好?” 许平忽然感觉有点累,心累,便提议道。 “阿,许哥,我刚才是不是太过于狂妄了?”许平在何超凡心中毕竟还是很有分量的,此时听问便不由稍稍平静下来,有些惭愧的道。 自己刚才与杜川大吵一架,人家并没有出面劝和,更没有说是维护偏袒哪一个,这就很有气度,所以何超凡心中对此也很是钦佩。 “没有,你心里想做的事,去试一下也好。”许平嘴角一勾,面上一如平常的轻笑一声道。 只是,心中,却已布满了担心。 “真的?许哥?”何超凡立即大是感动,一下子抓住许平的手:“我就知道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刻,你总会陪伴在我身边,支持着我的,你真的是我何超凡的好哥哥!” 何超凡眼眶中甚至已有些湿润。 还有什么比这坚定支持自己的兄弟情更珍贵的呢? 对,如果说还有的话,那一定就是自己已经拥有的这纯真的爱情! 自己现在两者皆有,该是多么幸福! “呵呵,傻小子,行了,走吧。”许平摸了摸他最近一直都很有些蓬乱的脑袋,笑道。 “平哥儿,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颖颖的女人很不简单?” 作别了何超凡,回程前往言午堂的路上,天狼问道。 “你也察觉到了?”许平从告别了何超凡后,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一路上一直阴沉着脸。 “这不是很明显吗?那女人是在玩那小子呦!”天狼撇撇嘴。 “是啊,这么明显,被迷惑的人却察觉不出来。”许平点点头,轻叹口气。 “别说,那女人是很有些味道哈。”天狼玩笑一声。 “可能有些女人生来就有媚骨吧。”许平也不否认,如果单纯从欣赏美女的角度的话,何超凡这次找的这个叫做“颖颖”的女人,的确可堪称极品。 “我听说你们南江特战旅也会有专门进行‘社情侦察’的科目是吗?”许平忽然想起来问道。 “呵,平哥儿,你这是啥意思?该不会是想要我帮你调查那女人的社会背景、家庭成员之类的内容吧?”天狼似笑非笑道。 “怎么,不可以吗?”许平直接问。 “当然不可以!”天狼很是夸张的道:“那可是违反纪律的,你不知道?” “那就算了。”许平点点头。 本来他通过前几日杜川提供的消息,已经大体知道了那女人的底细,只是没有更详细的情报而已,既然天狼为难,那便不难为他,自己再想办法。 “不过,如果瞒着队里,悄悄找人帮忙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天狼却忽又神秘兮兮凑到许平身旁小声咕哝道。 “找谁?”许平轻轻一皱眉。 “志诚。” “志诚?”听着天狼这个回答,许平眉头又皱了皱。 第368章 首播测试 今天的江湖情商贸公司格外热闹,因为经过两天的紧张筹备,公司自己的直播号还有初期选品都已经初步确定下来了,今天,就是首次试播的日子! 这也是徐天锡这个运营总监的意思,要想干就要快,总是做前期准备意义并不大,用他的话说,直播上个一两场就啥都会了。 可今天全公司最紧张的无疑就是张如嫣。 她直到开播的前一刻还在背着自己老早就写好的稿子。 “做直播还要像演讲式的这样搞吗?如嫣姐这是在干嘛?” 直播间隔壁的另一间房里,外贸团队的同事有的也赶来看热闹。 “她这是首次,难免,以后就好了。”徐天锡满怀信心道,而后又对大家发起鼓动: “我说同志们,大家同事一场,我要你们每个人都下一个‘烟火’app,你们都下了吗?” “烟火”app是当今华国人气最火爆的直播软件,徐天锡的确早就跟大家说过,这样大家都参与进来也能为直播间增添不少人气。 “下好啦!徐大总监!” “不用说我以前也有下载好的,毕竟上面那么多好看的小姐姐。” “我有时候还给小姐姐刷点礼物呢。” “那你以后不帮如嫣姐刷点?” “必须的呗,怎么说也是咱同学啊,再说如嫣长的不比她们那些妹子好看?” “就看你够意思!” “咳,好了!”徐天锡见大家热情都很高涨,也提到了刷礼物的问题,便朗声说道: “在这里我再声明强调一下,以后的开播的话,大家当然可以给我们公司自己的主播刷礼物,也不仅包括张如嫣,但,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上头!” 他的表情很严肃:“大家就刷点小礼物就行了,几块钱那种就可,尤其是打起pk来,特别是大型pk,千万记得不要热血一冲硬来,一切有我们公司自己的‘大哥号’,我们主要用大哥号来刷,记得了吗?” 他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人登时都很感动: “徐大总监,你说的就是用咱大班长拨给的那笔巨款呗?” “也是,有那笔巨款肯定就够了。” “真要是不够咱上去也不顶啥用啊?” “总之徐总就是为咱们好,不想让咱多花钱,这个情记下了哈。” 大家七嘴八舌,一直坐在监控视频前的许平却暗自有些惭愧。 因为徐天锡头两天也跟他提起过这个事的,他转眼却给忘了,“烟火”app云云自然也没下。 于是借口出去倒杯水,在这个过程当中悄悄把app先给下载下来了,并偷偷给自己私人也建了个号——哥,平平无奇。 “叮咚。” 还没进门,公司微信群中发来消息,一看是徐天锡: “同志们!咱公司第一场直播马上开始了,大家速来‘烟火’直播间暖场,链接:...” 许平当然第一时间点进去,可就是点进去之后看的第一眼,他不由一下呆住了: 画面上呈现出来的那位主播,实在是太好看了! 当然能看出来就是张如嫣,可在灯光、美颜的加持下,本来就姿容秀美的张如嫣此时更是堪称绝色! “这丫头做主播竟然真的比那些网红还要好看的多。”许平不由心中暗赞一声。 “主播姐姐好好看呀,可以私聊加个微信吗?” “主播姐姐有男朋友吗?” “主播是哪个城市的?” ... 第一次直播观看人数自然不多,只有区区二十多人,张如嫣很是紧张的刚开场自我介绍了两句,屏幕上便涌现出不少消息,张如嫣小心翼翼的一一解答。 许平隔着屏幕瞧着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由失笑摇摇头。 做主播哪有这样的?对待好多无聊的问题也要解答透彻? 不过现阶段这么做倒也无伤大雅,一来本就是试播,二来很明显的,直播间里大部分观众都是托,也就是自家公司的员工,就当大家换了个地方群聊呗。 “如嫣如嫣,你不要那么紧张,还有,不要啥问题都回答,像问你睡觉用什么姿势这种问题你回答他干啥?”刚推门进入指挥室,许平就听见徐天锡在那抱怨。 “哈哈!” 徐天锡的话音一落,房间内立即发起一阵爆笑。 许平瞅了一眼手机屏幕,就见张如嫣按了按耳机,有些尴尬的微微点了点头。 “欢迎侯爵‘逝去的风’大哥进去直播间。”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弹幕闪过一个飘屏,与此同时,一个比较华丽的过场动画闪过,是一个侯爵进来了。 “如嫣如嫣,刚好进来一位大哥,看你的沟通能力了,跟这位大哥好好聊聊。”徐天锡又发布命令。 “你好,逝去的风,欢迎你进入我们直播间。”张如嫣很是生涩的打招呼。 “侯爵是啥?”许平悄悄问身边一位同事。 “大班长,这你都不知道啊?侯爵在烟火直播里算是大哥号,虽然不如‘皇帝’号和‘公爵’号牛逼,但一般走到哪里主播们也都会非常客气的。” “是呀,怎么说人家也充值消费了至少三百万呢,一般主播当然要好好捧着。” 又一位同事接口。 “噢,就是说按充值和消费金额来算的呗?”许平又问。 “那当然啦!我们的大班长。”旁边好几个人笑。 “不过班长你放心,你不是给了徐总监三千万的活动经费吗?如果那三千万全用来砸大哥号的话,砸出来三个‘公爵’都够用啦。”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跟‘公爵大哥’走这么近,嘿嘿。” “要是哪天徐总监派我来帮如嫣刷礼物,让我也体会一把当大哥的感觉就好啦。” 又有几个人边跟许平解释,边兴奋道。 “噢。”许平听后点了点头。 看来这所谓的“公爵”只需要充值并消费一千万就可以达到了。 “皇帝呢?”他心想,不过没有再问。 “呀!侯爵大哥给如嫣刷礼物了呢,一上来就送了三个大飞机,如嫣开门红啊。” “大哥就是豪气,这一把差不多一千大洋呢。” 同事当中有人又发出一声赞叹。 第369章 大哥的面子 “如嫣,快谢谢大哥呀。”徐天锡也是有些兴奋,按住耳机冲张如嫣道。 毕竟今天只是试播,其实啥都没准备太好,包括胖子李虎写出来的剧本都没来得及拍,等于他们这个账号的“作品”页还是一片空白。 “唔,谢谢你,逝去的风。”隔壁直播间,镜头前的张如嫣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满是感激的道。 然而,“大哥”两个字,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哎呀!你怎么不喊‘大哥’呀!如嫣?”徐天锡有些着急。 “是啊,如嫣姐怎么了这是?叫声大哥也不吃亏呀。” “一声大哥人家给咱刷礼物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待会大哥再生气走了可就麻烦啦。” “如嫣姐为了咱公司大局为重啊!” 有离徐天锡近的一些人也是着急。 毕竟以后吃这碗饭不是一天两天,长此以往可能真会因此留不住那些消费力强悍的大号。 “我,我真有点说不出口。”张如嫣不好在镜头前明说,便低头在公司群聊里打出这么一句。 “哎呀!那有啥?别人家主播不都这样?” “大哥叫的越勤越亲,越能留得住呀。” “人家来直播间刷礼物不就为了点主播的追捧吗?” 公司群里立即有人劝说。 “小妹妹不叫大哥?” 却在这时,直播间里的“逝去的风”也发话了。 面对质疑,张如嫣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你好,逝去的风,我,我今天是第一次开播,还不太适应。” “新人?”逝去的风打过几个字:“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多给你刷点礼物怎么样?” 后面又跟几个坏笑的表情。 “我,我还是有点不习惯。”张如嫣低下头。 “一声大哥,刷一个大飞机,如何?”逝去的风仍不愿放弃,甚至发出这句话后直接又甩出来两架大飞机,表示自己不会食言。 “谢谢你。”张如嫣见对方又刷礼物,便忙表示感谢,又道:“那,我叫您风哥吧,您看可以吗?” 她有些紧张的盯着屏幕,但很快屏幕上闪现出对方的回答:“不行。” “我今天就想听你喊大哥,哥不差钱儿,没看哥都已经是侯爵号了?”逝去的风明显气势很足。 很快又打出来几行字: “本来我打算下个月直接再充值七百万升公爵的,小妹妹,只要你今天在这个直播间把我喊爽了,我直接在今天就在你的直播间直升公爵怎么样?” “哇!” 这行字一发出来,人数虽不太多的直播间马上就炸了。 “直升公爵!” “风大哥威武!” “那可是足足七百万呀!” “有幸能在今天目睹一位新公爵的诞生。” “主播还等啥呢?还不快喊?” “你不会真不知道有人在你直播间升公爵你能提多少钱吧?” 直播间的消息层层叠叠而出,刷新很快,显然不只是路人吃瓜群众,就连很多自己公司内部的员工也开始一股脑煽风。 张如嫣瞅着屏幕的消息不由陷入纠结,她的俏脸微微有些涨红,纤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一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丫头,让她抛头露面已经为难,处理这种情况属实有点超纲了。”许平望着屏幕前的张如嫣,不由轻叹口气。 要知在学校的时候,她四年下来与异性说过的话尚且寥寥,这种时候又怎么能挥洒自如的跟直播间里一大群老爷们聊天呢? “如嫣,培训的时候我们怎么说的?你又怎么答应的?怎么这会儿连句‘大哥’也不愿意喊了?” 指挥台的徐天锡似乎已经有些气恼,正按着耳机严肃道: “今天是第一次直播,一定要开个好头,就从这个‘逝去的风’开始,先把他稳住,有了这第一个大哥,才有后来的,快喊!” 他几乎是皱紧眉头。 而屏幕前的张如嫣一听徐天锡也在步步紧逼,明显更加紧张了。 “小妹妹,考虑好没有?再不答应我可就走了,以后可很少再有这种机会,要知道你只是一个新人,没有任何吸引力的新人,我只要开了公爵,立即就能帮你引来一大波人气!”直播间的消息框里,逝去的风还在继续利诱。 “对不起,风哥,我,我真的不习惯,你不要再问我了。”张如嫣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这么一句。 “哇!哼,这主播可真能装,不过就是让你喊句大哥而已,有那么难吗?” “就是呀,又不是要你陪着睡觉,又有什么?” “她虽然长的有点姿色,可大哥还真未必看得上。” ... 一时间,消息框里各种嘲讽的话语纷纷冒出来了,有人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张如嫣第一次直播并没有什么经验,此时看着那一条条的信息不由心中既有愧疚更感委屈,很快,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呵呵,小妹妹,我混迹‘烟火’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勥的,既然你分毫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会给你。”逝去的风说完这句,直接放出了一个“至尊礼花”。 这个礼物在烟火直播中算是比较贵的,价值三千大洋。 立即,所有烟火的直播间最上面的飘屏也同时闪过一句话——“逝去的风在如嫣直播间送出至尊礼花”。 这一下,就宛如潮水一般,无数的号开始涌进张如嫣的直播间,人数很快在极短时间内暴涨到3000多人! “呀!风大哥这是又看上哪个小妹妹了?” “大哥威武!这么一个小主播都送那么大礼。” “这不是大炮打蚊子吗?” “就这小主播也值这个钱?” 张如嫣直播间的消息框很快就被刷屏了,来人大多都是知道侯爵“逝去的风”大名的,过来也不过是想看土豪再一次大展神威,当然,也有一些为了个人目的而过来站站台,好好舔一波大哥的。 “可惜呀,风哥我今天碰上一个特别有骨气的,呵呵呵。”就在这时,逝去的风却发出一条消息。 围观群众一看更不得了,有大瓜? 这话竟如此的饱含嘲讽啊? 于是一个个不由都开始猜测纷纷起来: “大哥怎么了这是?话里有话呀?” “求图求真相!” “‘特别有骨气’,说的是这个小主播吗?” “槽!这么不开眼的吗?真以为自己多大腕儿啊?惹我家风大哥生气?” “呸,有点姿色就不得了了?我刚看她主页不就是一个纯小白吗?” 第370章 新皇诞生 直播间里向来不缺从头到尾看热闹的,更有无数的“万事通”,于是立即有人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一听介绍更不得了,直播间里立即便炸了。 无数的人开始对张如嫣口诛笔伐: “这都神马玩意?连声‘大哥’都不愿喊你上来干毛的呀?” “这里是你耍清高的地方吗?” “真是既想那啥又那啥。” “来做主播不就为了挣俩钱?有必要装吗?” “风大哥是缺钱的人?看你直播是看得起你!” “我看这小主播以后也不用混了。” “反正我一会出去就到别处传,让大家都别来,第一天就让她社死!” “恶心!” 张如嫣看着满屏的谩骂,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委屈直接到达顶点,泪水,开始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唉!第一天直播就这样,算是真的失败了。” “看来以后不能用咱这校花作主播了,她根本不适合。” “看来做主播真的不是只漂亮才行啊。” “如嫣姐太令我们失望了。” 这边指挥室内,绝大部分同事望着直播大屏也都是开始摇头叹息,竟无一人同情或支持张如嫣,包括徐天锡。 徐天锡正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望着直播大屏,上下两排牙齿明显咬的紧紧。 “天锡。”许平这时候淡淡招呼了徐天锡一声。 “怎么了?大班长?”徐天锡放下翘着的二郎腿。 “你怎么不动用公司的账号?”许平径自问。 “啥?”徐天锡被的都呆住了,莫名其妙道:“大班长,你什么意思?动用了干什么?” 他属实疑惑,这又不是在打pk,把公司账号调过来有什么用? “你没看如嫣被欺负了?”许平声音已经有点发冷。 他给了徐天锡他们三千万的资金来做这个事,可不是为了要张如嫣吃瘪的! “她被欺负那是她咎由自取!”徐天锡竟也冰冷回应。 “你说什么?”许平眉头皱起。 “难道不是?叫她喊一声‘大哥’就那么难?直播平台上哪家主播不是在舔着大哥的?”徐天锡理直气壮。 “你说要她舔?”许平一指直播大屏。 “那不然呢?你以为这还是在学校啊?能由着她性子?这是已经踏入社会!这是在更加纯粹直接,也更加现实的网络上!”徐天锡也硬气勃发。 “行。”许平点点头:“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啊?” 徐天锡一下愣住了,万没想到许平说出这么一句话,包括指挥室其他所有人。 “班长这是怎么了?” “就为了徐天锡眼看着张如嫣被欺负就被辞退?” “班长不是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天锡挖过来的吗?” “许平,你什么意思?”徐天锡心中愤怒,已经站起。 “就冲你敢说出要如嫣去‘舔’那些人这句话,你,以后就不用来了!”许平目光锐利。 开玩笑,徐天锡这种操作模式与思路放在其他公司或许没问题,可,这是在他许平的公司! 而张如嫣,又是他极重要的朋友! 徐天锡被噎的哑口无言,更被气的当场发懵,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屏上的嘲讽与谩骂也在此时越演越烈,且直播间人数竟也不减反增,一下子突破到了五千人! 当然,绝大部分后来者,都是参与进来谩骂与讥讽张如嫣的。 “你刚才说开个‘皇帝’需要充值消费多少?”许平这时又望向身边一名员工问道。 他是在强忍怒气,可任谁都听得出来,老大的声音很冷,怕是快要发飙! “五、五千万。”那员工张口结舌道。 刚才明明也没问“皇帝”号的事啊?只是讨论了“公爵”那一级。 “好。”许平轻轻点点头。 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在直播间页面上就是一通操作。 跟着。 大约两分钟以后。 “如嫣”直播间的上方缓缓飘屏过一张绚烂至极的横幅,而且一直在循环飘动: “‘哥,平平无奇’,在‘如嫣’的直播间成功开通皇帝服务,让我们一起恭迎新皇诞生!” 直播间内本来还是一通乱糟糟,无数的人对张如嫣讥讽谩骂着,然而几乎就是在一个刹那间,所有的消息全部静止了。 是因为在手机屏幕前的一个个的人都震惊在那里,盯着屏幕动弹不得: “新、新皇?” “诞生了?在这个直播间?就在这个直播间?” 下一秒。 直播间内直接炸了! “我的天!竟然在这个直播间刚刚诞生了一位新皇!” “好像还是一个白号啊!直接充值了五千万!” “天那!我见证了历史!” “是我们!” ...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账号也涌进来,很短的时间内,如嫣的直播间在线人数直接突破到10万+! “就是在这个直播间吗?” “天那!这里又诞生了一位新皇!” “这已经是‘烟火’第三十位皇帝了吧!” “有幸见证新皇的诞生!” “新皇在哪里?怎么不说句话?” “‘哥,平平无奇’?这可真的是太平平无奇!” ... 无数的人已经涌进来等待一睹新皇的风采。 与此同时。 张如嫣一双美目盯着直播间急剧上升的在线人数还有那有人开通了皇帝的横幅也彻底呆住了。 完全失去了反应。 直播间的屏幕上,此时也被无数五千元以上的礼物轰炸。 “公爵‘狼族二哥’赠送如嫣一枚‘至尊礼炮’。” “狼族二哥:恭贺新皇临世,狼族二哥携九儿家族成员道贺,欢迎新皇及如嫣常到九儿家捧场。” “公爵‘豪情一世’赠送如嫣一座‘挚爱城堡’。” “豪情一世:恭贺新皇临世,豪情一世携丫丫家族成员道贺,欢迎新皇及如嫣常到丫丫家捧场。” ... “皇帝‘战无双’赠送如嫣三驾‘月亮马车’!” “战无双:兄弟,‘战无双’公会前来道贺,以后有空常携小主到公会来玩。” “哇!” “竟然战无双大哥也来了!” “大哥可是好久没有露面了呀!” “战无双,烟火的传奇!” 无数惊叹声中,平时声名在外的大哥号竟然来了不下一半,无不奉上厚礼之后又对“哥,平平无奇”这个皇帝号的诞生表示着祝贺。 第371章 新皇的威势 直播间里热闹非凡,可指挥室内此刻却出奇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在那里。 直到有人反应过来,喃喃道: “‘哥,平平无奇’,就是我们老大?” “真的是我们老大!” “老大真的一口气充值了五千万!” 霎时,整个指挥室骚动了。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许平过去的同学。 大家都知道许大班长最近发了财,可万没想到竟然有实力到如此程度! 一口气直接将一个小白号干到皇帝? “老大,你,你这可太壕了!” 有许平身旁的人盯住他的手机啧啧称叹。 指挥台前的徐天锡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大班长?他直接充值了一个皇帝号?” “难怪他责怪我刚才没有为如嫣出头!” 徐天锡甚至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在许平面前不应该那么刚! “新皇怎么一直一言不发?” “也是在等主播叫一声大哥吗?” “那这声大哥未免也太贵了吧?” “大哥的世界我们不懂。”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而各路大哥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并发送着礼物为新皇降临祝贺。 越往后虽大多都是一些伯爵级别以下的账号,可就是这批账号在“大哥”当中占据的数量最多,总体来看,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许平冷静瞧着手机屏幕上的现场进展,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有所动作。 就见他点开礼物界面,找到了最后那一页的最下面最贵的一个礼物——九天龙吟,价值9999大洋! “刷刷刷刷”,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击,五六十个九天龙吟直接送出! 霎时,整个烟火平台的所有直播间都收到了一连串接连不断的飘屏: “皇帝‘哥,平平无奇’在如嫣直播间送出‘九天龙吟’!” “皇帝‘哥,平平无奇’在如嫣直播间送出‘九天龙吟’!” ... 因为他一次点的数量较多,而九天龙吟的飘屏时间又比较长,所以,在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内,整个烟火平台的直播间都被这一串串飘屏给霸占了! “哇!新皇发威了!” “大哥威武!实在是太霸气了!” “这得是多少个?我看至少得二十个吧?” “少说也是三十个。” “九天龙吟的特效真踏马漂亮,要是有人送我一个我梦里都能笑醒。” 吃瓜群众们兴高采烈,看的大呼过瘾,而不少大哥号也开始由衷赞赏: “狼族二哥:不愧是皇帝号,出手霸气!” “豪情一世:无奇大哥有实力,这一出手就是五六十个了。” “战无双:兄弟,人狠话不多。” ... 大哥们发言之后吃瓜群众才知道,原来,刚才新皇直接在直播间刷了五十七个“九天龙吟”,也就是五十七万大洋! “新皇怎么不说句话呀?” “求求给我们下道圣旨吧?” “我等一心想听闻陛下金口玉言。” 无数的信息涌上。 就在这时,许平终于敲下了整场直播以来他的第一句话: “感谢各位朋友今日莅临如嫣直播间并为她捧场,特别是各路大哥,诸位盛情,小弟在此铭感于心。” “哇!新皇发话了,终于发话了!” “新皇说话竟然这么客气。” “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群众们热烈鼓噪,一众大哥号在看到许平飘屏而过的这句话时也是心中暗自认同: “有实力而谦逊低调,的确是真有大哥范儿啊!” “今天如嫣第一次直播,有不足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多担待。”许平敲下第二句,同样的很客气。 但第三句就不客气了: “只是我这妹子生性比较腼腆,她有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也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不要强迫她去做,比如,叫某些人‘大哥’。” “啊?谁啊?谁这么狂妄?敢要如嫣妹子一定叫他大哥?” “这他妈脸大吧?有那个实力吗?” “对啊,我看如嫣从头到尾连新皇‘无奇哥’也没称呼一句大哥呢?” “到底是哪个?拖出来!以后别让它在烟火圈混了。” 有不明情况的观众一看新皇所发的话,立即站出来打抱不平,要么询问事情经过。 “战无双:呵呵,看来我们烟火平台有大哥瘾的人还真不少呢。” “豪情一世:呵呵,无双哥说的对,哪路大哥那么牛,我也想认识认识。” “狼族二哥:叫上我,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那么硬气?别人不愿意喊非得要人家喊?” ... 有一众大哥发话,围观群众们更是感觉底气更足,大规模的开始对许平口中那个“强行想当大哥的人”口诛笔伐。 就在这时,华国某个城市的某一角,手机屏幕前的“逝去的风”一看这架势吓坏了,不,事实上在方才那位新皇临世,还有各路大哥纷纷道贺时他就已经吓坏了,因为那时他就已经预感,对方好像是特意站出来挺这个什么如嫣的! 直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直接让他确定。 现在,面对所有人一边倒的讥讽谩骂,他很慌。 这个号到目前为止耗费了他三百多万,这已经是他的近一半家当! 他平时就靠着这个号在平台泡妞的,现在,眼看,就要全毁了! “早知道不装今天这个逼了!我闲着没事招惹这个小主播干嘛?” “不,这不是个小主播!能有皇帝级的大哥在后面撑腰来头一定大不简单!” 逝去的风此时只感觉心慌意乱,颤抖着手先点开了那位新皇的头像,就见短短时间,粉丝量已经达到六千多人! 他也急忙先点了个关注,然后打开私聊发出了一连串的消息... “今天是我妹子的第一场直播,不想闹的不愉快,我们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刚才说的,只是想要大家多照顾照顾,海涵一下而已。” 新皇“哥,平平无奇”又发出这么一段话。 不出意外的,立即又引来直播间所有人还有一众大哥号的认同与应和。 “好了,话至于此,大家在直播间玩的开心,另外,各路大哥,感谢你们今天的抽空捧场,你们所有人家族的直播间,小弟后面都会去一一拜访,再次感谢!还有事,先行别过。” 发完这一条,许平的账号直接下线了。 第372章 领导魅力 指挥室内,寂静如常。 大家本来还一边盯着自己手中令人眼花缭乱的直播间,一边不时抬头看看许平,以便确认他和直播间里霸气无双的“皇帝”真的是同一人。 而随着许平的账号下线,他本人似乎也要出门时,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除了惊叹,更多了几分畏惧! 时代真的一直在发展,离开学校以后每个人际遇不同,过去平凡的班长,如今竟真的已成为了一方土豪! “班长!” 徐天锡见许平似乎要走,急忙拨开人群冲了上去,一把按住门扉,拦住道: “班长,我能跟您谈谈吗?” 他神色间很是愧疚。 毕竟刚才他说什么来着?又要主播张如嫣做什么? 要她为了维护住一个区区的“侯爵”,就去无条件的“舔”! 这和当面跟直播平台上任何一位“皇帝”大哥说,要他们守护的小主去主动舔其他杂毛小号又有什么区别? 又有哪个顶级大哥能忍受得了? “想说什么?”许平淡淡看他一眼。 自己当初把他挖来,可不是要他教公司里的人去学会那一个字的。 而是希望他徐天锡能带来狼性,带着弟兄们勇往直前、站直了身子、堂堂正正的去冲! 可至少目前来看,徐天锡的想法与表现,太令他失望了。 这完全不是大学时期那个倔强的年轻人留给自己的印象。 曾几何时,“四眼山鸡”徐天锡的倔强与不屈在校园里,那可是出了名的! “班长,刚才我错了,我不该要如嫣那个样子,你,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徐天锡垂着头,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竟根本都不敢抬头看许平。 “你觉得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呢?”许平叹了口,终于还是望着他问道。 一声“班长”,终于还是令他不忍心。 “我,我不该为了一点利益就强迫如嫣去做她不愿做的事。”徐天锡还是垂着头。 “不,不是的。”许平又轻叹口气,道:“天锡,是你丢掉了曾经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我最宝贵的东西?”徐天锡终于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房间内其他所有人此时也都陆续放下手机,静静听他们两人谈话。 “我记得你大学时候是我们所有同学中脾气最倔的一个,是吗?”许平定定望着他。 “呵呵,班长你还记得,那只是少年时代不懂事。”徐天锡有些尴尬的一笑。 其实凭他的履历与运营实战成绩单,就算今天许平这边真的不留他,他如果想在别处再找一份高薪的职位也是不难的,可是,几天下来,许平所展现出来的那强大的愿景还有信心,以及处理问题时无双的魄力,都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过去这位班长。 他竟突然发觉:自己过去的这位班长,原来身上竟有这么强大的领导魅力! “不,那不是不懂事。”许平认真的否定他道: “那才是最纯净的力量,那时候的你,知道身边的好朋友或同学被资本或其他什么外在强力所欺负、所裹挟,你会痛苦,会抗争,会行侠仗义!可现在的你,踏入社会这几年,把那个东西丢了。” 轰! 宛如一道雷鸣于头顶划过。 徐天锡直听得全身一震! 是啊,我真的是丢掉那个东西,丢掉了过去的我了吗? 曾经的我又是多么意气风发?这些年呢?除了在运营上做出一些成绩以外,我真的心底还有力量吗?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而且,时常感觉自己都已经变得麻木了? “班长,我...”徐天锡镜框后的眼睛,甚至都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之所以把过去那么多同学好朋友都叫来,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曾经的好友,为的是什么?如果按照你之前的思路,为了利益就不顾一切,那你觉得这真是我们建立这家公司的目的么?” 许平声音变的柔和,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班长...”徐天锡更感觉心口像被刀绞过一般,声音也有些发颤。 “你自己想一想吧,如果想通了,就继续留在这家公司里,继续做你的运营总监,如果想不通,或者还是认为你之前的思路是正确的,那...”许平没有再说下去。 大学时期,他虽然与徐天锡说话并不怎么多,但相同的倔强,令他们两个绝对称得上是惺惺相惜,现在,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他也不想把话说那么透。 轻轻点了点头,许平拉开房门便想要走出去。 “班长!” 谁知就在这时,身边徐天锡的声音却又再度传来: “我不用再想,我想通了,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再令你失望!” 许平也不由得顿住脚步,循声回头,见到的,却是徐天锡那坚定无比的眼神! 许平终于笑了,笑的坦然而开怀,他转过身再度拍了拍徐天锡的肩膀,可这次,却拍的很用力: “我相信你!” ———————————————— 走出公司,来到地下停车场,许平长长出了口气。 现在的他突然很想来一根烟,虽然在此之前他很少抽。 很少抽,当然就是说并非没有抽过,大学时期的他就常与舍友弟兄们偷着抽,可那时的女朋友也就是孙蓉不喜欢,所以他便也就戒了。 之后养成习惯,一直到现在。 “有烟嘛?”他问向身旁的保镖。 两名保镖当时一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少爷?”9号保镖不可思议的瞪着许平。 “问你有没有烟。”许平翻个白眼。 “少爷,你要抽烟?”9号仍然不可置信。 以前从未见少爷抽过呀! 而且好像有一次天狼长官在车内抽烟还被少爷骂了呢。 “废话!我不抽难道提醒你们这时候到点儿该抽了?”许平心中有气,就这么点事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噢!有有!”9号保镖连忙应声,不敢再问东问西了。 边应着边忙从衣襟里掏出一盒香烟,硬盒的。 “呦,华子?” 许平嘴角一勾,展颜一笑,自己身边的保镖档次不低嘛! “嘿嘿,少爷,这是前几天我去哥们儿那参加婚礼,人家送的两盒,我就带在身上了。”9号保镖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 “好小子!你身上有好烟不知道分我点,这几天还藏的够严实呀!”另外一名保镖见状大为不满,直接鸣不平。 “去去!你个大烟鬼,我就这么两盒要被你知道还不早被你抢走了?”9号笑骂一声,不过请示过许平后,也分给他一根。 三人在停车场边走边吞云吐雾。 “恩,好久没抽了,华子还不错,但味儿还是有点冲。”许平品评道,有些意犹未尽。 “啊!我们的大少爷呀!就这烟味儿还冲?”两个保镖差点都笑出声。 “恩,有一款烟味儿挺醇,也香,也淡,上面天都商城里应该就有卖的,这样吧,你上去买几条吧。”许平顿住脚步对9号道。 第373章 无法结算 少爷有命,保镖自然不敢不答应。 从许平手中接过信用卡,9号屁颠屁颠跑上去了。 天都商城的购物金卡许平自然有,那是何怀明赠送的,据说里面的额度是——无限,可他从来没用过,本来房子都是人家何老板送的,现在偶尔到天都买点东西那怎么好意思再占人家便宜? “少爷,要是上面的柜台现在有几十上百条那种香烟呢?”15号保镖这时打趣道。 刚才9号请示买多少,少爷直接说“有多少就买多少”! “那就都买下来呗。”许平也笑了笑:“烟嘛,这个东西对常抽的人来说,那就是子弹,就是口粮,多备点没啥坏处。” 他事实上很了解自己,一旦撕开了抽烟这个口子的话,他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可能还真停不下来,就会老是想抽了。 特别是他要9号去买的那一款。 那是一款华国江南某省出品的顶级香烟,在大学时期,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宿舍弟兄们合资买了那么一盒。 就那么一盒,就分着抽了那么一次,从此其甘醇顺畅永远留在了许平心里。 而且作为时常需要穿越到北宋的他来说,如果真抽上了瘾,刚好人在北宋的时候手头却没烟,那真的是会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哈哈!少爷原来也是老江湖!”15号大笑道。 毕竟能对烟民习性这么了解的,其本身肯定也是深有过体会无疑了。 “娱乐、娱乐。”许平美美抽了口华子,又道:“待会买回来分你们点,拿回去慢慢抽。” “呀!真的!少爷?”15号一听自然大喜,满是兴奋道,以至于夹着香烟的右手都猛然颤抖。 “必须的呗。”许平回应一声。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却在这时,许平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为了确保能听到电话,尤其是在最近的“多事之秋”,许平将铃声音量调的很大,以至于路过的两名穿着时尚而清凉的美女都听的一清二楚,其中一个更是被吓了一跳,娇躯一颤。 当听清许平那奇葩的手机铃声竟是多少年以前的“古曲”时,两人神色间更是现出难免的鄙夷——这踏马,简直土到掉渣呀! “喂,小狼。”许平一手拿着电话在耳旁,另一只手夹着烟,眯着眼睛抽了一口。 “喂,平哥儿,你在哪儿呢?在公司吗?”那边天狼的声音传来。 “当然,最近公司事情那么多。”许平回道。 “哎呀!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你,你在那别动啊。”天狼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许平听他声音似乎有点着急,就问道。 “恩!警署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要我们过去一趟。” “哦?”许平的眉头也不由皱了皱:“好,我在天都负二停车场,常停车那个位置,你过来吧。” 天狼所说“警署调查结果”这个事情,自然就是指的不久前深夜,那台迈巴赫夜闯言午堂的事情。 说起来,那件事情在许平心目中印象还真是很深刻,毕竟敌人的确有够凶残。 “少爷,是天狼长官吗?”15号也正色道,他已经听出了天狼的声音。 “恩,他一会过来,我们过会要去警署一趟,先在这里等他一下吧。”许平吩咐道。 “是,少爷。” 两人在原地闲聊了一会,直到远远看见9号保镖从电梯口气喘吁吁跑过来。 “咦?怎么空着手的?”15号远远看见9号手里并没有拿什么东西,不由奇道。 “嘶,难道上面天都商城没卖那款香烟的?”许平心中也寻思,不免有些失望。 “少爷,少爷!”终于跑近,9号穿着粗气道。 “没买到?”许平问。 “不不,买到了,买到了。”9号边把信用卡还回许平边道。 “买到了,你的烟呢?”许平瞪着眼睛。 一边又盯着9号的口袋:这踏马不会就买了一两盒吧! “柜台上的员工说要我们稍等一会,不不...”9号忙又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员工说要我们去我们停车的那个位置等着,他们过会自会有人把烟给送过来。” “送过来?”许平更奇,问道:“不就买几条香烟吗?你直接在柜台拿过来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他们再送?” “不,不是这样的。”9号顺着气道:“是,是总共有六大箱!全部是您说的那种香烟!” “卧槽?” 许平顿时一阵惊悚,这事儿给搞大了... 三人到了路虎车旁等了有一小会儿,果然就见有一台商务车开了过来。 原来,9号去买烟时本来的确也买到了三条香烟,可就在结账时,柜员突然发现系统内竟弹出了一条弹幕——无法结算! 再一看,这张卡,竟然就是“许平许少爷”的信用卡! “许少爷”的名字,这名柜员也曾听当班经理说起过,而且是重点说起过! 知道那是董事长的座上宾,所有天都的系统内都早已经输入了许少爷的名字,简单说就是——许少爷在天都商城内买任何东西,一律免费!根本连想结算也结算不了! 所以柜员激动之下,连忙请示当班经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许少爷,您好,我是商城烟草区的经理,这里是六箱‘铂晶’,知道您喜欢抽这个烟,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库存都已经取过来了。”商务车上的经理带人走下车,便忙快步走到许平面前鞠躬道: “不过您放心,下午我们就会在其他地区的天都商城内进行调配,很快就会有大约五十多箱送到,到时我们会第一时间送到您家里去。” 经理一边介绍着,六大箱铂晶已经被另外两名工作人员搬上了路虎后备箱,因为每一箱比较庞大的缘故,以至于路虎的第三排座椅都不得不放倒。 “嘶!五十多箱!”跟着许平的两名保镖听着这个数字,一边配合着天都的工作人员将烟草装上车,一边暗自咋舌。 第374章 常署长 “许大少爷,您这新时期的良好青年怎么也抽上香烟了?这是我们这些坏孩子该干的活儿,快熄了吧,抽多了再咳嗽。” 路虎车飞驰在去往警署的路上,天狼已经赶到,此时正坐在许平身旁,当见到他跟个老烟枪似的喷云吐雾不免惊叹。 “想抽就直接说,没看后备箱好几大箱呢吗?自己拿。”许平白他一眼。 “唉!到底还是许大少够意思,我小狼就喜欢跟您混!”天狼涎着脸,搓着个手,一改刚才的严肃。 他向后备箱又扫了一眼,仅一眼,哈喇子就流出来了。 “你干嘛?”许平发现天狼突然跟个哈士奇似的在车厢内上蹿下跳。 “取烟呀!您刚才不说随便让我抽吗?”天狼已经抱了七八条香烟在怀中。 “那你随便拿一条先抽着就好了呀,抱那么多干嘛?”许平都有些无奈了。 “那哪行!先下手为强。”天狼贪婪而小心地抱着怀里的东西,撇过身子道,似乎生怕许平反悔再给抢回去。 “这烟我知道,可是不好买,等我带上两三条回队伍的时候,一定惊掉他们大牙。”天狼又补充一句。 “后面总共六箱,其中两箱从现在起就属于你了,你随便处置,行了吗?”许平哭笑不得发话道。 “真的?”天狼顿时喜出望外,瞪大了眼睛。 “恩。”许平抽口烟点点头,不再搭理他。 江城警署与天都商城一样,同在市区繁华地带,车行没一会也便到了。 “少爷,到了。”车子并没有驶进警署大院,这也是许平的意思——低调,9号保镖把车子停在警署正门不远处道。 “好,你们在车内等我一下吧,小狼跟我去。”许平吩咐一声,然后没等保镖帮着开门已经自己下车。 “平哥儿,待会我们直接去顶层署长办公室,常署长在那里等着我们。”刚刚跨进大院正门,天狼凑近身旁对许平低声道。 “哦?常署长跟你打过电话了?你们之前认识?”许平有些意外,毕竟江城警署署长的职位不算低,而且可谓手握重权,天狼能认识这号人物有些出乎他意料。 “我不认识。”天狼干笑一声道:“可我们特战旅内有人认识,而且他也在办公室等着我们呢。” “谁?”许平问。 “志诚。” 顶层署长办公室内,许平果然见到了久未谋面的郭老的贴身保镖兼秘书——志诚。 他还是一如往常的一身笔挺西装,纤尘不染,只是平时虽一向不苟言笑,可见到许平时,竟也难得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志诚哥。”许平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伸出右手。 他一直对这位曾经的特种兵印象颇佳,而且毕竟是郭老的身边人,见到他就仿佛感觉郭老也在周边不远处一般。 “许少爷。”志诚也客气的伸过右手,并马上压低声音道:“来,我来跟你引见。” 说着引着许平来到室内的大班台前,大班椅上的一位相貌威严、国字脸的中年人此时已经站起。 “常署长,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也是我们郭老的一位忘年交好朋友,许平许少爷。”志诚先对常署长介绍道,其中尤其把“郭老的好朋友”着重说了。 跟着又对许平介绍:“许少爷,这位就是我们江城警署的常署长。” “您好,常署长。”许平很是识趣的先行伸出右手。 “呵呵,你好,许少爷,志诚很早就跟我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呀。”常署长的声音很爽朗,加上一身高阶景服,更显不怒自威。 “您客气了。”许平也是一笑。 或许是生性散漫的缘故,加上不喜欢官场那一套,对这些高阶官员,尤其是手握实权的官员,他一直只想敬而远之。 “来,坐坐。”常署长倒是很客气,邀着许平和志诚等人先行坐下。 因为大班台对面只有两张椅子的缘故,天狼就只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了。 这货知道自己带着少爷来此的任务已完成,索性就拿过一本杂志翘着二郎腿随手翻看起来。 门外很快有秘书也就是男警员进来为大家冲好了茶,众人闲谈几句,也就切入了正题。 “许少爷,对前晚言午堂别墅发生的那件恶性事件,我们警署这边既对此感到震惊,同时又对辖区内没保护好公民的安全,深感愧疚呀。”常署长如开会一般端坐着,首先开口正色道。 “哦,常署长,您客气了,更不必自责,上次来的那波人我们都看到了,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穷凶极恶之徒,像他们这种人如此突然的发难,只怕放到任何国家的任何辖区,都很难提前做好防备。”许平淡然回应一句。 常署长听的不由心中称奇:这年轻人看着年纪不大,可应对竟然如此从容、恰到好处,真的不是一般青年人可比的。 当下对许平从心底也就更加重视了几分,轻咳一声便继续道: “可是终究还是我们警署方面的失职,教训总还是要认真吸取的。” 许平嘴角一勾,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口,对方这句明显还不过是一句没太大实质价值的客套话。 然而,对方接下来一句,却着实令他有些震动了。 只听常署长又很是认真的道:“不过这次事件么,在当晚报到我们这边来的时候,立即就引起了我们警署方面的高度重视,因为,它跟不久前光华大道沿线麦田发生的那宗惨案,似乎是有点太像了。” 轰! 许平顿时感觉心中一震。 麦田事件? 那次事件的惨烈程度不消多言。 敌人的凶残更不必多说,几十名杀手手持重武器,就连自己的两名保镖都被喷火器活活烧死了! 猎隼,更是差点当场殒命。 只不过当时事发紧急,而且当时为救猎隼,自己直接带人穿越回了北宋,这才没有及时报案。 “这个常署长这个时候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为了什么?”许平心中猜测。 第375章 掂量 他自己固然问心无愧,因为自己本就是受害者,猎隼当时虽出手杀死了几个人,但那是正当防卫。 可是,猛然被常署长提起这件事,他也不得不有自己的顾虑——他与猎隼,为什么在那时无缘无故消失了?去了哪里? 坐在沙发的天狼此时一听几人谈话间谈到“麦田事件”,也不由下意识的急忙坐直,开始认真倾听。 麦田那件事,敌人下手的凶残比之数日前的事件,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自己的好友猎隼更是差点当场殒命,他当然必须重视! 果然,许平的顾虑还是很快变为现实。 就听常署长很是疑惑的问道: “许少爷,我想请问您一下,上次麦田那件事,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半路想袭杀的,应该是您吧?” 他这样问,一旁的志诚也看向许平。 “是,没错。”许平只有回应。 “那为什么当时你们没有报案呢?”常署长又问。 跟着不等许平回答,竟然直接又问道: “而且那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情况,就是,现场只发现了两具被烧焦的男尸,可是据我们调取的光华大道监控视频来看,你们一行当时应该是四个人,那么,你和你的另外一名保镖,事后去哪里了呢?” 他所说的“另外一名保镖”,自然指的就是猎隼无疑了。 “许少爷,常署长所说的那名保镖你应该是知道的,就是我们特战队的猎隼,那他现在在哪里呢?怎么我们一直联系他不上?”志诚这时也问。 许平尚未回答,不远处的天狼已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人去哪里了? 穿越到游戏世界去了呀! “可是,平哥儿这时候怎么能把这个答案说给他们听呢?那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了吗?可如果不如实说,那又该怎么解释?”天狼脑门开始有些冒汗。 老实说,他固然庆幸平哥儿还拥有那么一项牛逼的技能,不然当时他与猎隼肯定早死了,可,这是在面对警署盘问啊! “不对,我怎么感觉这什么常署长好像是故意提这茬的?甚至好像这个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天狼心头隐隐竟又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毕竟这常署长放着别墅事件的调查结果不谈,却一味纠结上一个案件的经过,难免令人起疑。 当然,这个念头在天狼脑际也只是一闪而过,现下他最关心的还是许平如何回答。 “志诚哥,你对我们南江特战旅的特战兵王没有信心吗?”谁知,许平这时却已经镇定下来了,而且不答反问向志诚道。 “啊?我...什么?”志诚明显很是错愕,下意识询问。 “呵呵,猎隼是我们特战旅精心培养的精英兵王,而且是狙击专业最优秀的战士,是不是?”许平轻笑一声,问志诚道。 “是,但...”志诚只有回应。 可还没等他继续说,许平便接口道: “所以我们去了哪里,那不是很明显?自然是猎隼一番血战把我给救走了。 我们当时一看实在无力再与敌人相抗,便只有向着麦田深处且战且退,敌人虽然人多,手持的也有不少重武器,可到底枪法上远远不如我们猎隼。 而且当他们跳进麦田进行追击后,那么多人反而成了弊端,根本就施展不开,这就给了我们猎隼绝好的机会! 猎隼当时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枪法简直出奇的好,基本上就是一枪一个,对方那群人几乎都成了活靶子,所以追击一阵之后,自然就不敢再追了,很快当然也就被我们甩开。” “噢...” “卧槽?” 常署长和志诚两个当时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踏马,你确定你说的这是特战队的战士,而不是兰博? 还他妈且战且退,大吼一声,你以为这演第一滴血那? 可人家许公子毕竟说的绘声绘色的,而且细节讲的都很详细,麦田里面又没有监控,他们也不好反驳。 “可是明明有人说...” 然而就在这时,常署长终究还是忍耐不住,说出这么一句。 只是,这话只出口说了一半,便被常署长硬生生给忍住,将剩下的给憋了回去。 许平心中一动,几乎也就在同时间,他的余光,似乎瞥见志诚的眼神同时闪过一抹厉芒看向常署长,转瞬而逝。 “有人说,说过什么?”许平心中不免思忖:“当时有目击者?” “平哥儿还真行!”天狼在一旁听的却兴奋了。 要论胡说八道闲扯淡,他天狼生平仅服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特别能装逼又特别令人讨厌的庞万春,另一个,当然就是自家的吹水大王,平哥儿! “常署长,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听您对上次别墅事件的调查结果的,可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一直盯着那件麦田的事不放呢?你究竟想问什么?我想提醒你一句...” 就在这时,许平身旁的志诚忽然开口,而且是极其严厉的冲常署长开口道: “我们许少爷,才是这两次事件的受害者!” “还有!”他义正言辞的又补充:“两次恶性事件,可都是我们南江特战旅的精英战士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才将许少爷还有其他人民群众给保全的!” “啊,是是!”常署长当时汗颜,他甚至悄悄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偷偷看了志诚一眼,这才稍稳住心神,道: “骆秘书说的对,我真的是惭愧的很啊!许少爷,我这更是抱歉、抱歉。” 他竟然还稍稍站了站身子,分别冲两人诚致歉意。 一个警署的高阶官员,平素对人莫不是威风八面、威严无比,这种时刻于他而言,倒当真的确是少见。 “呵呵,常署长您客气了,您也只是想关联一下两件案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而已。”许平则只是淡然一笑,望向常署长道。 “感谢许少爷您的谅解。”常署长再致歉意。 “常署长,我还想提醒您一句。”谁知就在这时,志诚却又再度板起面孔冷冰冰道: “你千万记得,我也一再跟你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许少爷,他可是我们郭老的忘年交,是多年以来公开场合下,郭老结交的最后一位好朋友!好多话,我劝你最好掂量清楚了以后,再说!” 第376章 一个电话 警署大厅,许平、志诚三人已经从署长办公室出来,人人手中握着一个文件袋。 那里面是关于此次别墅事件的情况通报,秘密等级是“机密”。 在办公室里常署长也已经跟三人详细进行了讲述,如文件中呈现的一样,他们江城警署也初步怀疑这起事件的背后始作俑者为——敌特! 这无疑与许平早先的判断不谋而合,而且也与更早时郭老的提醒相吻合,敌人所为的,应该就是那幅《踏雪图》。 “许少爷,郭老现在人还在帝都,他临走前一再叮嘱我一定确保你的安全,对于前两次发生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三人在大厅一角驻足,志诚对许平歉然道。 “志诚哥您客气了。”许平笑道:“我们早先虽然就想到对方会采取极端的手段,但没想到他们行动那么快,又那么狠绝,现在警署这边不是也已经重视起来了吗?将罪犯绳之以法,我想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许平说的轻松,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涉及到对外的案件,江城警署这边处理此事的级别显然有些不够。 而且就凭警署的力量便想克制住那些穷凶极恶又久经训练的杀手,只怕很难。 “不然这样吧,我请示一下郭老,再从队里给你调派三名队员过来,以确保你的安全,无论如何,先安然度过去这段非常时期再说。”志诚眉头深锁着一边沉思一边道。 “不必了!”许平却忙否决:“如果安排的防卫力量太强,我想敌人可能会更进一步加大袭击的力度,到时甚至可能会殃及无辜的群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难辞其咎了。 而且经过前面两次事件也能看出,对方虽然手段狠毒,但就我们如今的力量而言,也绝非不能应付,说不定下次敌人再冒头的时候,我们能提前定下什么计策要他们露出马脚也说不定,您说呢?” 志诚闻听此言,眉毛不经意间似轻挑了一下。 不过凝神细思一番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先这样吧,我再想一下。” “既然警署这边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我们后续配合好便是,许少爷,你应该有我的电话吧?”志诚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有的,郭老那时第一时间就给了我。”许平笑道。 “那就好,你碰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虽然已经不在体制内任职,但过去的战友朋友还是很多的,许多地方我应该能帮得上忙。”志诚面色始终平缓道。 “会的,志诚哥,谢谢你。”许平说着,伸出了右手。 他看出来志诚应该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车钥匙已经被他握在手里。 “好。”志诚也干练的伸过手来。 “许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这么巧?”却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又很有些虚浮的声音传来。 许平回头一看,不是何超凡却是谁? 就见他今天穿的倒是格外正式,而且只带了常带在身边的那个跟班——小齐。 至于他那个女朋友颖颖却是不见。 “小凡?你也来警署做什么?”许平松开了志诚的手,有些好奇问道。 “嗨!这不就是来跑咱夜场那手续的事吗?”何超凡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不改平常大咧咧的形象道: “这手续不太好办,我都已经来了第三趟了,却连常署长的面都没见着。” 他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要是我老子在这这事儿当然好办,可就算他在这儿我也不想麻烦他,老是看不起我,这次我就独立搞定所有的关系,给他瞧瞧!” 他说的信誓旦旦,显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许平见他这么有冲劲倒是心中有些高兴,至少能看的出来,何超凡对夜场这件事的确是很上心的。 “夜场手续?许少爷,你要在江城经营夜场吗?”志诚思维何等敏捷?马上便捕捉到了何超凡方才所说“咱们的夜场”这句话。 “阿,是,我是与我这位好朋友合伙。”许平坦然道,又介绍:“他叫何超凡,他父亲就是天都集团的掌门何怀明先生。” “噢!原来是何少爷,你好。”志诚答应一声,率先冲何超凡伸过了右手,同时,又似有深意的打量他一眼。 “你好你好。”何超凡倒也很客气,笑着与志诚握手,而且难得收起了平日的浪荡样。 “何少爷,你们要经营的夜场已经租好位置了吗?”志诚问。 “早就已经租好啦,就在蓝海夜总会对面,我们要开个比他还大的!”何超凡说话又开始有些大大剌剌,而且嗓门颇大,引得好几个路过的警员频频侧目。 “这不是办夜场得先经过我们警署这边审批吗?手续好麻烦,我独立跑这些事才知道有多难。”何超凡无奈的撇撇嘴,又扬了扬手上厚厚一沓a4纸的文件袋。 “恩,可以给我看看吗?”志诚询问。 “这个...”何超凡明显有些犹疑,看了看许平。 许平冲他微微点点头,他方才将文件袋交给志诚。 志诚随手拆开翻阅了一下,嘴角轻轻一勾道:“你们这各项手续倒是都很齐全嘛。” “那是当然!”何超凡自傲道:“我可是亲自把关的,把每个细节都落实到位,绝对不存在任何瑕疵!” “呵呵,看的出来。”志诚难得一笑,跟着又道:“何少爷、许少爷,你们稍等我一下。” 他说着,拿着文件袋便走到旁边一角,拿起电话。 电话接通,就见他与对方沟通了有不到半分钟,也即挂断了。 “刚才我已经跟常署长通过电话,他说没有问题,你们过会拿着文件袋去他办公室找他,自会给你们盖章了。”志诚将文件袋交还给何超凡道。 “啊!” 何超凡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这次来警署办事情竟然能那么顺利! “这人?谁啊?那么牛逼?”他心中震动,暗想着。 能简单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就打通署长的关系,这能量可不是盖的! “该不会吹牛逼的吧?”他心中又难免狐疑。 第377章 自信的何超凡 “不不,应该不像,看样子这哥们儿和许哥关系应该很好啊?许哥总该是货真价实的吧?”不过他马上又否决了心中狐疑。 “志诚哥,谢谢你。”许平真诚道。 如果不是志诚出面,凭他现在认识的人脉想帮何超凡搞定这个事还真要费些周折,毕竟本事最大的郭老现在也联系不上。 如果说找何超凡的老子何怀明的话,那还用得着自己开口? “恩,看来在现代社会拓展一下人脉也是很有必要的。”许平心中暗思。 “许公子客气了。”志诚这边则淡淡一笑。 “好了,两位公子,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今天就这样吧,我们改日再见。”志诚说着,便独自告别而去。 “许哥,你这朋友谁啊?那么大本事?”望着志诚那干练的背影,何超凡立即凑到许平身旁好奇问道。 “一个朋友。”许平望着已经走近那台军牌a6的志诚淡然一笑。 跟天狼在警署大院门口喷云吐雾了一番,等了有一会,果然就见何超凡带着小齐兴冲冲的出来。 “许哥,许哥,咱的事成啦、成啦!” 何超凡兴奋地扬着手中的文件袋,人未到声已至。 “嘘。”许平扔了手中香烟,有些无奈的冲越来越近的何超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何超凡马上会意,边走边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对啊!现在毕竟还在警署,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若被有心群众留意到,什么“成了、成了”的? “办妥了,许哥,嘿嘿!”何超凡走近,仍是抑制不住心中兴奋。 “那就好了呗,接下来就看你何大老板如何经营了。”许平笑道。 “啊?你不参与经营吗?”何超凡瞪起了眼睛。 不是说好两人合伙,一块干的吗? “你老子把那个‘江湖情商贸公司’抛给我了,你知道不?”许平问。 “这个...知道啊!”何超凡理所当然:“早就听手下人说了,那又怎么样?那玩意干起来累死累活的还挣不了几个钱,我早就不想干了,许哥...” 他又拉住许平的胳膊央求道: “这夜场说什么也是咱弟兄俩合伙干的,而且说白了,全都是你投的钱,两个亿那!你就这么撒手不管我心里还真是没底。” “干着干着就摸索出经验了。”许平鼓励道:“你不是一直想在你老子面前证明自己吗?有旁人插手,那还能显出你的本事?” 他这么说,实际上确实从心里也没想过要插手何超凡这件“夜场”的事情,不为其他,就他那个女朋友颖颖他都能有预感,这女人后面会闹出很多的幺蛾子,如果自己全身心参与的话,势必会被牵扯很多精力,而且闹不好,甚至也会和何超凡闹出什么分歧矛盾,如果那样,可就太不值了! “那,好吧...”何超凡略有些失望道,不过马上又是满脸信心与期待: “许哥你放心,这回你就看我的!我一定能在江城娱乐界闯出一片天!” “好,我信你。”许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咦?”何超凡却忽然又跟个猴子似的窜上前,窜到许平身前咫尺,又跟个狗似的在许平衣服上下闻个不停。 “你干什么?”许平皱起眉头。 “哇靠!我说许哥!”何超凡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直接一把抓起许平的右手,还一个劲儿在他手上闻着: “我没看错吧?不不,我也绝对不可能闻错!我靠!你竟然抽烟了!” 何超凡满脸都是惊讶,其实不只他,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小齐也瞪大了眼睛瞅着许平,又快速将眼光扫向已经被许平丢掉的那个烟头。 “好哇!竟然还抽的是‘铂晶’!这么有品味的吗!”何超凡又俯下身子在那个烟头身上不断打量逡巡着。 “偶尔抽两根,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许平看他那副夸张的样子不由翻起白眼。 “不不不,话不能那么说!”何超凡已经直起身子,满脸正色: “许哥,你可是新时代的好青年,青年才俊啊!抽烟可是坏孩子的标配,绝不适合你。” “滚蛋!”许平被他说的都笑了,这怎么和他妈天狼之前说的一样? 谁说抽烟就一定是坏孩子了? 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好么? “平哥儿,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样可是对你的形象大大减分的。”天狼在一旁也调笑,不过他抽烟抽的甚细,那烟头都已经抽的只剩屁股了还没舍得丢。 “恩,你说的有道理。”许平冲天狼点点头:“不过我建议你先把烟头给丢了,你这样做,更减分。” “就服你的毒舌!”天狼赞叹。 在何超凡的软磨硬泡下,许平讲了自己在天都国际突发奇想想抽烟的经过,甚至还讲了自己上大学时偷偷抽烟的往事,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四个人包括小齐在内,共享许平的那包烟,在警署门口一旁又来了一番吞云吐雾。 “许哥,谢谢你的香烟。”聊了一阵,小齐早已经跑去将何超凡那台宾利开过来,何超凡冲许平道: “我这会儿还想到我们的夜场去看一看,仔细规划规划,你准备和我一起去吗?” 他眼光中满是期待。 “不了,我还想梳理一下商贸公司进销货渠道的问题。”许平答道。 他说的也是实情,既然接手了那家公司,就将其做好,何况,自己的沉香楼所有货物的周转如今也都指着这家公司呢,当然是能令其越顺畅越好。 “那好吧。”何超凡撇撇嘴:“不过许哥,我想跟你说,干商贸公司真挣不了几个钱,你做做就知道了,啥时候想跟兄弟一块发大财了吱一声。”他忽地又咧嘴一笑。 “会的,以后还得多指望何大老板提携。”许平也玩笑道。 “那必须的!那行吧,我去干大事儿了。”何超凡笑道,人已经走到宾利副驾旁,又冲许平招招手:“走了,许哥,有事儿电联。” “好。”许平一笑回应。 “平哥儿,这何大少倒是也挺有意思的哈,跟别的富二代有些不同。”重新回往商贸公司的路上,天狼在车内评价道。 “怎么?狼哥也认识很多富二代?”许平转头望向他揶揄。 “哎呦!”天狼闻言则立即夸张的一应:“怎么滴、怎么滴,就许您许大少爷认识有钱人吗?俺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不能也认识几个富豪?” 他说的夸张又拿腔捏调至极,惹得车内两个保镖都憋笑不止。 “呸!给你个绳你还真就要上树!滚蛋!”许平笑骂一声。 “叮。” 却在这时,许平的手机短信音响了。 许平拿过手机低头一看,发现却竟然又是何超凡。 第378章 搞钱 看着手机短信的内容,许平的眉头不由轻轻皱起。 “这个家伙...”他心中暗忖。 原来,何超凡的短信内容发的很长,但中心思想其实就是一句话——他,把许平之前给的那三千万,都给花光了! “唉!这么个搞法只怕两亿有点打不住啊...”许平心中暗叹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他到现在才真切体会到养个儿子,尤其是特别能败家的儿子,那种吞金兽的感觉有多么凄惨与恐怖! 何超凡这次在短信里,张口又是想向许平再支取三千万! 按照他的说法,之前的三千万已经大部分都用在夜场的场地租金还有预先装修,还有场内一切设备的购入,还有人员的初步招聘等等这些地方了。 可是许平知道,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很可能,是把大部分的钱又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唉!”许平又暗自摇了摇头,不过,他在何超凡那条短信的下面,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到公司再度召集外贸部的人员详细梳理了一下下一步业务进展,从公司再度出来时已经临近天黑。 许平已经老早把又一笔三千万打到了何超凡户头,驶回言午堂的路上,他感触最明显的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要集中到两个字——搞钱! 因为从现在情形看,何超凡那边肯定花钱如流水,而他父亲何怀明以及整个天都集团现在为了湿地项目肯定都在尽最大力量的收缩现金流,所以,就算为了何怀明能顺利完成那个押上了整个集团未来的湿地项目,他也要尽力保证何超凡这边不出什么岔子。 另一方面,自己新接手的这个商贸公司也是处在事业全新拓展的初级阶段,外贸、直播,这些哪哪都在需要钱,而且需要的还都不是小数目,而这两个要想真正做好的话,短期之内资金显然是无法大量回流的,等于也一直在放血。 如今沉香楼每天的进项纯利虽有相当于后世两百万,可府上的一应开销还有人情往来等等还没有算进去,如果再不想办法去开源的话,他怕自己的现金流,可能会支撑不住,会崩掉! “恩,搞钱、搞钱啊!”望着夜幕中飞速后退的街景,许平暗思。 回去之后只跟天狼说了一声,要他有事跟自己电话联系,许平回到自己卧房便重新穿越回了北宋。 北宋的夜,相较于后世总是要静谧、安然很多的。 归来堂卧房内,将满堂灯烛点燃后,许平独坐案前谋划了许久、许久,直到不知不觉间,竟然在案前睡着了。 “林家姐姐,晚上的时候你不必去沉香楼那里帮忙的,林教头临走前一再叮嘱要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你平时在宅子里也不怎么出门,现在怎么好一直抛头露面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一直到门外走廊间响起对话声,许平还是浑然不觉,甚至睡到香处已经流起了哈喇子。 “呵呵,方家妹妹,我无事的,夫君去办差可能要半月才能回来,我也不能一直在许大人家中闲住不是?再说沉香楼在汴梁城名声那么大,我每天去那里也能开开眼界,顺便帮些忙。”前面锦儿挑着灯笼在引着路,林娘子笑道。 “那也不行呀,尤其今天,楼里来了那么多货,你还帮着搬抬,那些活儿让张三他们去做就可以了,你怎么能做那些?”方金枝被陈紫然和俆心瑶两边挽着,不同意道。 “那你就小瞧我啦,未出阁前我父亲也颇教了我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我也是有些力气呢。”林娘子掩嘴笑道。 不过当看到前面许平房中的灯烛光时不由一奇:“咦?妹妹你看?那间应该是许大人的卧房吧?怎么这么晚还在亮着灯烛?许大人已经回来了吗?” 白天的时候方金枝已经跟她大概介绍过了府中各处布局。 “嗯?”方金枝也是一奇,没想到这个时候许平竟然回来了。 许平修行境界高深,有时来无影去无踪,她自然是知道的,关于这一点对外界也鲜有提及,不过这么晚他的房间还亮着灯烛倒是少见。 “许大哥很少这么晚还不睡呢。” “该不会已经睡着忘记熄了灯火吧。”俆心瑶和陈紫然两个也议论道。 “那我们要不要敲敲门去看看?这样的话大人可休息不好呢。”林娘子有些担心的道。 “这样也好。”方金枝点点头。 几个女人走到许平房门外,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其余四人无一例外的把目光落在方金枝身上。 方金枝神色立时一囧,脸蛋也变的微红,不过还是轻轻抬起素手敲了两下: “许大哥,你在房间里吗?” “许大哥?” “姐姐真的客套,这个时候竟然又喊起‘许大哥’来了。” “平时我们记得可是一直喊‘平哥’呢。” 俆心瑶和陈紫然两个在一旁笑道。 “两个小蹄子!”方金枝登时脸色更红,随手就在俆心瑶腰间轻轻拧了一把,惹得两人笑声更甚。 啪嗒! 却在这时,屋内竟然响起了似乎茶盏落地的声音,门外众女一听笑声立时止住。 “怎么回事?房间内真的有人。” “许大哥真的回来了?好像也没睡着?可是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呢?” 陈紫然和俆心瑶率先发问。 “不好!最近官人一再说汴梁城内外不太太平,许大人他不会...”锦儿似乎想起什么,掩嘴担心道。 她所说的官人,自然指的就是林冲了。 “胡说什么!许园府上戒备那么严,哪里会有什么不太平!”林娘子立时瞪她一眼,可任谁都能听出,她的话音里也含着担心。 “许大哥!”方金枝听着几人的话当时心中也是一紧,立即又“砰砰”敲起门来,比之前自然敲的重多了。 可是,任她怎么敲,房间内竟然再无动静! “不好!”方金枝心中更沉。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尝试着用力一推,出乎意外的,房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 众女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许平这是在搞什么。 第379章 软妹子 “许大哥!” 方金枝却顾不得那么许多,房门一开就蹙紧秀眉冲了进去。 近来他们多方探查吕师囊的下落,深知弥勒教已经在汴梁城内外布置下了不少人手! “许大哥!” 当看到倒在桌案前一动不动的许平,尤其那掉落在地已经变成碎片的茶杯时,方金枝心头更是猛地“咯噔”一下。 “不好!毒茶!” 她急忙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按住许平的肩头便用力摇晃,一边又急忙俯下身查看。 “唔...好香...” 许平睡的迷迷瞪瞪间,猛然感觉被人大力晃动,而鼻息间又明明感觉奇痒无比,尤其那一股煞是好闻的香气直冲脑门,朦朦胧胧间便睁开了睡眼。 “金枝?”他一睁眼看到落入眼帘而且近在咫尺的竟然是方金枝那张秀美绝伦的俏脸时,不由咧嘴一笑——嘴角间还挂着哈喇子。 “许大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事?”方金枝美眸间挂着泪,她深知弥勒教那些人下毒的本事在江湖间首屈一指,仅次于苗疆五毒教! 此刻,她尤其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提醒许大哥注意他们这一点。 “我,咳咳...”许平白天烟抽多了,此刻被她那么用力一晃,胸口当时就感觉大大不舒服,用力的咳了起来。 “这是什么?”方金枝距离他既近,女儿家鼻息间又很敏感,立时就闻出了许平身上那股奇怪的气息。 “催魂散!” 她心底猛沉。 这种毒药她只听自己父亲说起过,知道那是一种闻起来怪异无比的毒气,此刻在许平身上闻到马上就联系起来。 “咳咳咳咳!”许平咳的更甚。 “许大哥。”方金枝美眸间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晶莹而落,一把就将许平的脑袋紧紧扣在自己胸口。 “唔...好软...” 许平心中一动,立时感觉大爽。 神不知、鬼不觉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臂,竟然便环上了方金枝的纤腰。 “方姐姐!” “方家妹妹?” 林娘子和俆心瑶四人赶到,本来满是担心,可当看到映入眼帘的两人竟然是那么一种造型时,不由都一下愕然了。 “他们俩,在干什么?”俆心瑶和陈紫然心中都疑惑。 “小情人之间的你侬我侬?”林娘子心中也是疑惑。 毕竟许平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根本就是没事嘛! “方姐姐,你...”陈紫然小声的询问。 “我没事,是许大哥他有事!”方金枝紧紧抱着许平的脑袋,转头冲陈紫然呜咽道。 “可是,姐姐,许大哥他...”陈紫然小声说着,又用手指了指方金枝的腰间。 可不是吗?许平那家伙这时候已经把人家的腰抱的更紧了,基本上来说,可是说是紧紧地箍住! “蛤?”方金枝泪眼朦胧,但仍顺着陈紫然的所指去瞧。 可是不看不要紧,一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想到两人此刻的形象,登时满脸羞的通红,立马便将许平的脑袋给松开了。 而且羞涩之下,她双手用力一推就要将许平给推开,可一推之下才发现,自己被许平给抱的太紧,推竟然都推不开! 而且自己明明都已经尽力向后撤身了,这家伙的脑袋竟然还一个劲的往前蹭。 “许大哥!”方金枝此时简直已经羞的无地自容,推的更加用力。 “金枝。”许平连日劳累,刚才睡的直接是一个七荤八素,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虽然现在也已经意识到除了方金枝外可能还有其他人,但也只以为是陈紫然她们几个丫头,根本就没当回事,此时软玉温香在身的情况下,哪里舍得松手?当时便只在那里呢喃着。 “阿,姐姐,你们俩慢慢说话,我们先出去了。” “是啊,方家妹妹,那个,一会儿你也早点回房休息。”林娘子也叮嘱道。 然后和俆心瑶她们几个相互对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尴尬还有一丝嫣红,而后,便齐齐转身悄然出门了。 “许大哥,你干什么呀...”几人一走,方金枝非但没有感觉松口气,反而更加羞涩了,纤手还在试图用力推着许平。 可哪里能推得动? “许大哥,刚才林家娘子也在这里呢。”方金枝俏脸滚烫,终于放弃了挣扎,任由许平那么抱着道。 “啊!” 谁知,这句话一出,许平倒是被一下点醒了,下意识的急忙便将方金枝给撒开,而且一下子清醒了一大半! 自己和金枝关系亲密府上之人无人不知,在几个丫头面前像方才那样或者还无可厚非,可林娘子毕竟是外人呀。 自己是无所谓,可是金枝... “阿,金枝,对不住啊,我刚才...”许平清醒后当时就大囧,坐在那里感觉甚是尴尬,又满是歉意地望向方金枝道。 不过一看才发现,灯烛之下的美人羞涩间竟是那样的不可方物,登时就感觉胸中又是一股蠢蠢欲动,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没事,许大哥。”方金枝被许平松开,立时便感觉呼吸顺畅了太多,不过仍面容嫣红的低头道。 “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刚才没有忍住。”许平拉起她的纤手歉然道。 可心中又对自己说情话突然间竟能那么溜也是感觉惊讶。 “没、没事的,许大哥。”方金枝面色更红,娇躯无力的半靠在桌案上,垂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他答道。 “唉!古代的软妹子真的是太惹人怜爱啰。”许平心中最温柔的那处柔软被不经意间触动,看向方金枝的眼神也更加温存。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一边轻轻拉起方金枝的手,一边另一只手,则又轻轻环上了她的纤腰。 而这一次,方金枝没有拒绝! “你最近怎么样?吕师的下落探查到了吗?”许平一边问着,一边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左手轻轻一勾,竟然直接把方金枝的娇躯勾到了自己怀中,这样一来,方金枝的整个身子,便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第380章 剑客 “有些眉目了。”方金枝脸颊滚烫,垂着头,哪里敢看许平。 而许平就那么轻搂着她,已经能感觉她的整个身子绷的紧紧的。 “这丫头。”许平心中暗笑。 “什么样的眉目?说来听听。”他又故意在方金枝耳垂间轻声,心底却是大乐。 方金枝只感觉痒的很,缩了缩雪白的脖颈然后才道:“表哥他们在祥符县和长垣县发现了弥勒教徒的踪迹。” “哦?什么时候?”许平心中一动,便离开了方金枝耳畔的那抹温存,望着她问道。 “就是最近几天。”方金枝道:“而且他们还和弥勒教的人交上手了。” “交手?”许平闻言凝眉,心道:“祥符县的弥勒教众不是已经被皇城司和沈大人他们肃清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现在竟然长垣县也有弥勒教徒活动,那这样看来他们的势力不仅没有被清剿,反而还有增长势头。” “是在长垣县动的手吗?”许平问道。 毕竟祥符县已经被王虎和沈飞都带人清扫过。 “不,是在祥符县。”方金枝答道。 “啊!”许平一惊,更是奇怪。 如此说来,皇城司还有开封府衙他们办案也太不给力了吧?说是清除了竟然对方还在眼皮子地下活动? “具体说说。”许平望着方金枝认真道。 “表哥他们探到弥勒教徒在祥符县的一处据点会有一场重要接头,前日夜间他们便尾随前去赴会的教徒一起混了进去,到了之后才发现,主持接头的竟然是弥勒教的一位首脑人物——善慧长老!”方金枝叙述道。 “善慧长老?”许平问。 “恩,弥勒教和我们明教的内部结构差不多,大体也是教主之下为护法,还有长老,再向下则是分舵、堂口之类的格局,只不过他们是四大长老,而我们,是六位。”方金枝道。 “哦,原来如此。”许平点点头。 “弥勒教的长老数量既少,自然权力在教内也就更重一些。”方金枝又道。 “那也是。”许平认同。 不过此番弥勒教徒暗地潜入汴梁周边,竟然是由教内这样一位重量级长老带头的,他们具体想要干什么,许平反而更好奇了。 “表哥他们潜在暗处听了一会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场的百余号人,都是在着意等一个人,一个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方金枝继续道: “那个人好像对弥勒教下一步的行动很是关键,所以他们才想要逼他协助。” “这样说来,那个人是本不愿意帮忙的喽?”许平问,同时心中对弥勒教徒在祥符县竟然还有百余人的规模大感讶异。 “恩,好像是的。”方金枝点点头道:“表哥他们当时也是这样认为,可后来发生的事,又让他们不得不产生怀疑。” “表哥他们在暗处本想多获取一些有用情报,甚至期望能从对方口中听出吕师的下落,可就在他们听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候,善慧长老突然道:‘明教的朋友既然来了,不如就出来见一面吧!’原来那个善慧长老功力甚深,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表哥他们在现场了。” “表哥他们不得不现身,双方就此大打出手,打了起来,我们这边去的人虽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但到底都是好手,除表哥和杜微双战善慧长老外,其他人对抗剩余的弥勒教徒勉强也能支持一时,而且杜微既有飞刀在手,表哥的功夫虽不如善慧,一时双方也能打的胶着。” “可就在表哥他们战死几人,其余人想要全身而退的时候,一名黑衣蒙面的剑客出现了。” “哦?”许平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才是关键,怕也就是善慧他们一直在等,一直想要拉拢的人。 “那个人功夫很好么?”他问。 “恩,极好!”方金枝点点头:“他一加入战圈,形势便立即发生逆转,表哥虽然当时也使剑,可竟然不及对方手中的一柄快剑凌厉,再加上善慧从旁协助,几招过后,便已被对方划伤了左臂,其他兄弟眼见此番绝难全体而退,便开始拼死护卫表哥和杜微二人撤退。” “最后...凭着其他兄弟的拼死相护,再加上善慧和那名剑客都很是忌惮杜微手中的飞刀,表哥和杜微二人才算是勉强逃了回来。”方金枝眼圈泛红道。 许平轻轻摇摇头,怜惜的将她轻轻抱住,对她此时的心情很能理解。 毕竟明教在汴梁城苦心经营的分舵,至此竟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而且连番之下,已经损折了不少好手,甚至就连方杰、杜微、邓元觉等高手明明都在汴梁的情况下,还吃了死对头弥勒教这样的大亏,任谁心里都会觉得不好受! “方兄已经在许园了吗?”许平问。 “没有。”方金枝情绪有些低落的答道:“他怕沾惹上弥勒教的人,会对许园和你不利,当夜已经和杜微两个去往飞烟楼,在总舵养伤了。” 许平听到此处不由心中很有些感动。 “不过当日夜间的时候,表哥就已召邓叔叔前往商议,而后等第二日城门一开,他们便分出了很多弟兄前往祥符县会合,可之后等他们再去到昨夜的那处弥勒教据点想要寻仇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人去屋空了!” 方金枝又补充。 “看来对方于你们在汴梁城中的实力也很有了解,知道整体对抗不了你们,便已经连夜撤离了。”许平凝眉。 “是的,他们掌握的关于我们的情报,明显比我们掌握的对方的要多。”方金枝也回应。 “那那名身手极好的快剑客又会是谁呢?你们有没有怀疑的对象?”许平问。 “表哥和邓叔叔还有我都曾参详过,但最后也没有头绪,近年来江湖间崛起的使剑的好手并不多,依照表哥对那人的描述来看,我们都猜不到此人的来历。”方金枝回道。 “那为什么一定是近年来的江湖新秀呢?为什么不能是过去的使剑好手?”许平问。 第381章 荆湖公孙世家 “因为早年间使剑的好手如今早都已经没落于江湖了,平哥,现今的江湖愈发都被各大势力所垄断,而这些势力所为的目标又不仅仅只是江湖间的快意恩仇而已,他们好多、好多是为了,为了...” 听方金枝那么一说,许平才隐约有些明白了,道:“为了是想要趁机起事,夺取江山?” “是的。”方金枝垂首应道:“使剑的话,如果只为行走江湖当然是挺好,可到了两军阵前这门兵器毕竟多有不足,所以这些年来,江湖中人便愈发将这门兵刃舍弃,改换其他威力更大、更为威猛的兵刃。” “而早年间那批使剑好手的话,多数年事已高,明显不是表哥所说的三十来岁年纪。”方金枝又补充道。 “原来如此,那看来对方还真是位年纪不大的剑客。”许平喃喃。 “是啊,所以我们才将目光转移到新近崛起的江湖新秀身上么。”方金枝道:“毕竟那人是某位江湖故老精心调教的亲传弟子也说不准。” “那,是否可从对方的剑法路数来推测一二呢?”许平问。 “我们也曾猜想过。”方金枝应道:“但后来表哥和邓叔叔反复琢磨推演了对方使出的那几招后,竟然都瞧不出分毫头绪,只能知晓对方所使的乃是‘快剑’一路而已。” “快剑,最富盛名的便是荆湖的公孙世家,但公孙世家的子弟素来奉公守法,那是决计不可能替弥勒教这等邪道卖命的,更别提替他们去对抗朝廷了。” 许平点点头,问:“这公孙世家,祖上可就是唐朝公孙大娘那一脉的传承么?” “是啊!平哥。”说起这些江湖掌故,方金枝心情就略好了一些,脸蛋上略微呈现出一丝笑意,望着许平道: “公孙大娘的剑术便以一个‘快’字和势若雷霆着称,二百余年传承下来,公孙世家早已经是荆湖一带赫赫有名的剑法大族了,因其子弟素来行侠于江湖,对当地百姓又颇多资助,所以声望一直甚隆,名声也一直很好。” “恩。”许平轻轻颔首,想了片刻,也觉得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便轻轻一笑,将她搂住,又在其俏脸上轻轻印了一口,道: “好啦,我们在这里胡乱猜想一时也猜不出什么头绪,时辰不早了,不如还是先休息吧,等到有更多线索的时候再说。” 方金枝被他一亲之下,只感觉瞬间浑身酥酥麻麻的,脸蛋儿砣红,轻轻应了一声: “那,那平哥,你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看着怀中美人那娇羞的样子,许平哪里舍得撒手,反而抱的更紧了,坏笑道:“我感觉抱着你一块休息会更好呢?” “不,不行!” 谁知,方金枝却如触电一般“腾”的一下便从许平怀中挣扎了起来,脸蛋也简直红透了半边天! 她功夫本就不弱,何况是在许平这等纯“低手”面前?好多时候之所以老老实实被对方抱住,纯粹只是心中愿意而已。 “平、平哥,不要这样,我们,我们毕竟还...” “还没有完婚?”许平笑着轻轻拉住了她的柔荑。 “知道还问。”方金枝嗔了他一句,可明显,心底甚是欢喜。 “我跟你说笑呢,在那之前我当然不会半分逾礼!”许平大义凛然说着站了起来。 不过,站起后只看了对方一眼,竟然又鬼使神差而又轻车熟路的把面前佳人给轻轻抱住了。 “平哥,那...你现在这样子也是在守礼吗?”怀中的方金枝小声质问。 “阿...是,是守礼,我现在这样子...更是守礼。”许平先是一囧,可随后马上又大言炎炎,温声道,同时,托起佳人的俏脸,冲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便印了上去。 灯烛晃映,一通激吻,把方金枝吻的直快要站立不住。 “平哥,我跟了你之后,真的做了好多从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终于二人分开后,方金枝无力的靠在许平胸膛前呢喃。 “令你害羞的事情吗?”许平坏笑。 “讨厌!” 啵。 又是一记轻吻落在方金枝的脸蛋上。 “时候不早啦,快去休息吧,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许平在对方耳畔贪婪的嗅闻着发丝那迷人的清香,轻声道。 “嗯...”方金枝羞涩的应一声,又费了挺大力气才慢慢把许平给推开。 佳人离怀,望着方金枝莲步轻移地向着门外而去,许平不由顿感很有些怅然。 “唉!我是不是该强硬一点啊 !”他心道,同时又盘算着自己待会该怎么自我灭火。 “平哥。” 突然间! 已经走到门口的方金枝竟然倏然止步回头,轻呼一声。 嗡。 许平顿感脑门一震,脑中一阵空白,跟着马上又是一阵惊喜。 “这丫头,想通了!” “突然这么开明了!” 许平大喜,快步就向着门口冲去,因为走得太急,连桌案上的几本典籍被撞落在地都浑然不知。 “金枝,你竟然、竟然现在就愿意...”许平激动的一把抓起方金枝的手。 “平哥你怎么了?”方金枝很奇怪,愣愣看着许平:“我是忽然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跟你说,想要告诉你。” “槽?” 许平脑门间瞬间又划过这个字,本来激动甚至带点谄媚的笑容都一下僵在脸上。 “哦,讲、讲事情啊?那你就说呗。”他不用说,失望至极的轻轻放下了握在手中的柔荑。 “噗。”方金枝被他这样子一下逗笑了,也隐约明白了方才这家伙心中在想什么,脸色一红,嗔道:“说过现在不可以了,你想得美。” “想想又不犯罪。”许平嘴硬。 “好啦,真的有事情要跟你说。”方金枝道:“前几日我们不是想要捉那个假雪薇露出原型吗?然后那日午后我们跟踪她也的确见到她的真面目了,她也的确露出马脚,而当时是有一个人跟她接头,平哥,那你知道他们的来历是什么么?” “天忍教的是吗?”许平问。 “你已经知道了?”方金枝一双美眸望着他。 第382章 返老还童术 “张三前几日就已经告诉我了。”许平回道,同时,心底难免还是有些小失落。 “你呀!”方金枝纤手轻轻在他额头一点,笑着嗔道,不过又接着说道: “我接着告诉你啊,我们当时获取的消息就是,他们的确是早有预谋,而且预谋了很久。他们两人都是天忍教派到中土来执行任务的,具体什么任务尚不知,但想来,应该也是异族想要觊觎大宋的这种勾当。” “哦?”许平听到这儿倒是不由神色稍稍凝重了起来:“竟还有这种事情?” 跟着又苦笑:“看来我们大宋的锦绣河山,觊觎的人还当真是不少呢。” 可说完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方金枝的老爸方腊也是个大大觊觎大宋江山的家伙呀! “我没说你老爹啊。”许平补充。 方金枝嗔他一眼,也自觉岔开话题:“我们当时对他们最终想做的事情倒还并未太过惊讶,尤其令我们惊异的还是他们那手神乎其神的易容术。” 她接着道:“雪薇那丫头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可那个假雪薇后来自尽后我们一点点揭开了她的易容才发现,本来的那个人,竟然只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 “啊!”许平几乎是被吓了一跳,只感觉浑身惊悚,头皮都有些发麻,问道:“你没有说错?竟然只不过是一个老太太?” “嗯!”方金枝极其确定道:“平哥,你说这是不是就太神了?一个老太太竟然就能被易容成一个花季的少女,而且就连声音都那么像!这是不是就太厉害了?” “何止是厉害啊。”许平也仍旧不可置信的喃喃:“简直就真应了你说的那四个字,神乎其技!” “嗯,后来我和分舵中的几个姐妹仔细查探之后才发现,那个假雪薇...” “不不,你还是直接称呼她老妪或者老太太吧,‘假雪薇’,怎么听怎么别扭。”许平打了个了冷战打断道。 尤其想到不久前那个老太太还一再柔嫩无比甚至娇滴滴的称呼自己“许大哥”,许平更是浑身一哆嗦。 “噗。”方金枝倒是显得神经大条的很,噗嗤一笑道:“好,那个老太太...我们查探后才发现,那个老太太竟然是被全身易容的,就连整个肌体的皮肤,都已经被特殊的易容手段给做成了少女样子,至于她的声音...” “声音也是被特殊处理过的?”许平问。 “很有可能是。”方金枝答道:“因为至少在她自尽以前,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听起来很自然的,明明就是雪薇的声音!” “也就是说...”许平听到这又是一惊。 “也就是说,对方已经老早把她的声音,彻底变成雪薇的声音了。” “卧槽!”许平浑身又是一震。 这手本事,也太牛批,太惨绝人寰了! 即使放到后世,即使最高明的医美师、最顶级的医美机构,也绝对达不成这等程度! 真若是有这等手段存在于后世的话,那每一个垂垂老矣或者长的不咋地的富家太太,绝对无一不在睡梦中笑醒! 这简直是返老还童啊! 和传说中的“返老还童”术又有什么区别! “太厉害了!”许平也不得不失口赞叹。 “是啊,我也觉得。”方金枝也感叹道,跟着又叹息:“可惜我们没能抓到活口,获取更多的信息,只知道这是他们什么天忍教中一个顶级祭司的杰作,而那个祭司,现在已经又重新回到他们的故土了。” “重新回到故土?你是说那个人曾经来过汴梁?”许平问出这句话,马上又察觉到自己很傻比。 可不是吗?没来到过汴梁怎么比照着真雪薇做的这个“手术”? 不过好在方金枝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而是直接应道:“嗯,是秘密来到汴梁后,又去到王宜年府上,然后才走的。” “恩。”许平若有所思点点头:“那也就是说,这什么天忍教,跟王宜年的关系很是密切了。” “肯定是这样了。”方金枝也极是肯定:“而且那个身材瘦小的蒙面人,不用说,肯定也是王宜年手下极得力的一个干将!” “对了,平哥!”方金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失口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那个蒙面瘦小的人是谁吗?” “他就是当日陈桥门处徐茂宅中,重伤庞大哥和表哥的那个使短刀的绝顶高手!”方金枝说到这里时娇颜上呈现出极其明显的惊惧道。 看着佳人那惊惧的样子,许平心中当时升起无限的爱怜之意,轻轻捉起她的柔荑放在怀中,又轻轻地把她再搂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她的秀发道: “以后碰到这样的大高手,你能躲就一定要躲,知道吗?千万不可硬上。” 方金枝提到那个瘦小蒙面人时明显直到现在还在惊悸,不过她在许平怀中轻轻颤了一颤还是道: “可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多一丝胜算,表哥和杜微他们两个都不顾性命与之拼杀,我又怎么能独自袖手?” “你呀。”许平爱怜地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也知道自己方才所说,最多不过只能算是一句宽慰而已,在实际情况下,的确很难具有可操作性。 “金枝,最近你帮我联系一下吧,要杜微教给我他那手飞刀绝技,你跟他说,不论他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允的。”忽然之间,许平搂着方金枝,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方金枝却突然从对方怀中挣脱,吃惊的望着许平道:“平、平哥,你说什么?你想要学武?” “恩,学武,学飞刀!”许平眼神很是笃定,定定望着她。 “为什么?”方金枝惊奇,又道:“平哥,可是...学武的话,真的要吃很多苦的...” 过了片刻,却马上又恍然,跟着就感动,道:“你,你是为了,我?” 许平闻言,嘴角轻轻一勾,再把她抱在怀里道: “恩,我要学会那门功夫,那样的话,像你们不久前遇到的那种所谓‘高手’,你就不必再惧怕他了,有我在,我便可以好好保护你!” “平哥!”方金枝登时感觉心中无限甜蜜,又感动莫名,竟然大反常态的反手一把将许平也给紧紧抱住。 第383章 长啸之音 次日上午,汴京通往祥符县的官道上,三匹骏马在前,还有十来名精壮汉子随行在后,总共十六七人向着祥符县东南方向行进。 那十来名汉子人人挑着一个扁担,扁担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颇重,已经把担子压弯,但他们每个人竟然还能健步如飞,稳稳的跟在三匹骏马后面,显然体力与脚力都很不错。 领头的那人自然是许平,而陪在他身边两个同在骏马上的分别是方杰和杜微,至于其他跟随在后的,则是明教的一些好手。 他们此去并非到大院仓库搬运什么东西,而是为了去拜访周侗。 昨日夜间,方金枝还跟许平说起一件事。 那就是日前,周侗曾孤身一人来到汴京城,而且直奔沉香楼,点名说是要拜访许平。 当时邓元觉和方金枝都在,包括金万福也在,他们三人共同接待了老人家。 邓元觉一眼就瞧出来人不俗,知道定是一位武艺精湛的名家,所以格外留心。 谁知,周侗接下来的言谈举止却很是不自然,始终支支吾吾,就是不肯明言所为何事,非说,一定见到许平才能透漏。 最终,在沉香楼的茶室内闲坐了大半天后,直到日落时分,他才确信金万福他们并没有说谎,知道许平那小子的确是有事外出了,并不在楼内,甚至也不在城内,才大失所望的告辞离去。 不过好在,金万福和方金枝都是极细心的人,他们发现周侗在参观沉香楼的时候,当走到辣酱那一排的货架旁时便一直流连着不肯离去,甚至暗地里冲着那些辣酱大流口水,当时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所以方金枝昨夜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许平了。 许平心中雪亮,当时心中就失笑不已,知道周老先生那是吃上次的老干娘吃爽了!所为不过就还是那些辣酱而已。 于是这才带了两百多瓶辣酱还有樊楼的一桌上好酒席去拜访周老先生。 “方兄,你左臂的伤感觉怎么样?不行就由杜兄弟陪我同去吧。”马上的许平见方杰始终不太敢以左臂使力,便有些担心道。 “那怎么行?”谁知,方杰却神色一板,肃然道:“周老先生威名江湖间无人不晓,莫不仰慕,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哪里便能错过!” “何况...”他忽然却又神色转温,有些促狭的望着许平道:“表妹安排下来的活计,要我好好保护你,我这当表哥的没完成这趟任务,哪里又能先行脱逃?” 许平闻言不由苦笑,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的确,方金枝昨晚知道他想今天带着张三等人前往祥符县周侗处,当时便不同意,一定要自己的表哥带上明教好手一同前往方才放心,毕竟如今的祥符县可大大的不太平。 于是,这才有了方杰等人如今陪在身边的情况。 “许兄,周老先生威名素着,曾是御拳馆天字号教师,好多的禁军教头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那实在是如今天底下一等一的武学高手,既然碰到了这样的机缘,许兄你何不试着向老先生拜师学艺呢?”方杰忽然又道。 许平闻言心中一动,心想:“我倒是想啊!但那老头儿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待见我,这才刚见面就这样,想要他现在就教我武艺,哪有那么简单?” 不过面上却大言不惭的道:“阿,这个么...呵呵,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这人嘛,天生就不太喜欢太复杂高深的东西,我反正就觉得杜兄的那手飞刀神技就挺好,能学了杜兄那手功夫,我心里就已经非常满足啦!” 在许平另一侧随行的杜微一听这话,虽然平素一直不苟言笑,可这时,也不自禁地暗自将腰杆挺了挺。 “呵呵,咱们是一家人,想学他那手功夫还有什么好说呢?你想学,咱们今天回去便可以开始,只不过...”方杰笑道: “像周老先生那等神人,可素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碰到他尤其还能与之接触,那可实在不容易,我是出于这方面‘机缘’的考虑,才跟许兄你那么说的。” “恩,方兄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反正我们随后再看吧。”许平继续谦道,别人看起来好像他心中还不是很愿意似的。 嘶! 谁知就在这时,三人胯下的马匹忽然同时昂首起立,而且各自发出一声长嘶。 与此同时,一声震人心脾的长啸声忽然自远处传来。 那啸声甚长,直震的在场众人莫不感觉耳膜轰鸣,但啸声一止,众人又无不感觉胸中说不出的舒畅。 “这是...”方杰心中震动,勒住马缰,遥视着前方凝眉。 “好像是某位武道高手。”杜微在一旁道。 “不错,若非内力精湛,是绝发不出这等荡人心胸的啸声的。”方杰也赞同:“而且这啸声明显并非邪功,竟隐隐有佛门狮子吼一腔正气的意思!” 与此同时,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又一声长啸再度传来。 众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反而各自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那啸声给自己带来的难以描摹的快感。 这一次远处的长啸一直连续了五次方止,而且竟然一次比一次悠长! “好内功!”方杰于马上睁眼,目光炯炯望着远方击节称叹。 “的确不俗!”杜微也难得的露出喜色。 毕竟江湖间号称“高手”的多如牛毛,但真正的绝顶高人,又有几个? “我们快些赶路,赶上去拜会一下这位不世出的神人!”方杰兴奋道。 说着再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想,率先一夹马肚,胯下马早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许大人,那咱们...”杜微含笑望向许平。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跟上呀!哈哈!” 谁知,杜微的话还没说完,许平也已经满怀兴奋的第二个冲出去了。 毕竟刚才那几声长啸带给自己的感觉实在很爽,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洗涤过一般,碰上这等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许平当然也不愿意错过。 第384章 比你更快 “该不会是周老头儿吧?” 骏马飞驰间,许平心想。 不过马上又自我否定:“不太可能,那老头儿看起来那么瘦小,哪里能有那么大的肺活量?” 众所周知,肺活量跟身体强壮与否有莫大关系。 就算周老头武艺高绝,但毕竟身材骨架摆在那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发出那等悠长至极啸声的样子。 “护法!稍慢一些,莫要冲的太急。” 随在方杰和许平两个后面的杜微眼见两人越跑越远且越跑越快,不由有些着急。 尤其眼看着身后跟随的那十来个弟兄挑着扁担气喘吁吁的也是距离越来越远,更是不放心。 平时为全力确保方杰周全,他与方杰两个的距离,一般而言是绝对不会超过一丈之距的! 可眼下... 怪就怪在今天方杰和许平两个所骑的骏马,太过雄骏! 那是天马帮的帮主清醒过来之后,为感谢地牢中搭救之恩,特地派人送往飞烟楼的。 两匹皆是出自辽境的极品战马! “你们脚程也快一些!”杜微一边急追,一边忙回头催促。 哒哒哒... 可是许平和方杰两个所骑到底是马中极品,他们两个固然相距不过咫尺,可转过一个山坳后,竟已再看不着杜微等人了。 “哈哈!许兄,马帮主所赠的两匹马果然并非凡品呀。”期间远处又传来几声长啸,方杰已经确信距离对方不过二三里之遥了,这才稍稍停下,对许平笑道。 “不错,想我大宋将士若是人人都有这等战马,何愁江山不保?”许平一路纵马激驰,再加上被方才那长啸之音所激荡,此时正觉豪情满怀,不由大笑着脱口而出。 方杰闻言却是神色霎时变了变。 “何愁江山不保?许兄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要一心保大宋江山吗?还是说,他只是在讥讽宋皇治下的大宋文弱?”一时,他心里竟摸不着头脑,不由自主的反复权衡咀嚼起来。 “呵呵,保大宋江山?还想有那么多的战马?怕也只能是想想吧?”谁知却在这时,一道话音迟缓,冷酷又极为低沉的声音隐隐传来。 那声音之低,以至许平和方杰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唯独当两人几乎同时勒住马缰,又同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方才幡然醒悟。 “什么人!”方杰剑眉紧皱,率先发问,一边极警惕的环视四周。 “方护法倒是健忘的紧,有些时日没见,倒把交过手的朋友给忘了。”那声音似带着冷笑,更宛如鬼魅。 饶是许平和方杰的目光在林间仔细逡巡,依然未发现任何可疑影迹。 “交过手?朋友?”联系此时此刻那如寒芒在背的熟悉感觉,方杰当时心中猛然警醒,不由失声惊呼:“你是那个天忍教的黑衣人!” “黑衣人?”许平闻言心中也是霎时咯噔一下。 这说的,应该就是早前徐茂宅中一战时,那个神出鬼没的高手,凭一己之力将方杰、杜微,还有天狼三人都击成了重伤,更是这个人,先后将杨志还有庞万春,都击杀的几乎快要命丧黄泉! “这个人的功夫可太可怕了!”许平心中狂震。 “呵呵,还算方护法贵人念旧。”这道声音说着,一条瘦小至极的黑影已缓缓从前面树林间走出。 可方才那个位置明明许平还有方杰都仔细看过,根本就没有什么影迹的,这个人,竟真的就宛似凭空出现一般。 身法之高绝,太过匪夷所思! “世间竟还有这等神乎其神的轻功?”许平不用说,眼睛早已睁圆,就算是方杰也是心中掀起滔天骇意。 到此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此人手下总是屡屡被制,只有招架的份,而绝难有还手之功。 如此神出鬼没的身法,再加上那出手如电之刀,试问,该如何抵挡? 不期然的,方杰握着重剑的右手都开始隐隐见汗。 “许兄,待会,找到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先跑,往回跑,去会合杜微他们,我来挡住此人,千万切记!”方杰紧了紧手中重剑,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身旁许平郑重叮嘱道。 “方兄觉得自己能挡得住此人?”许平却默默回了这么一句。 方杰有一丝语塞,不过仍道:“我尽力‘缠’住他总是没问题的,而且他一时半刻也绝难奈我何。” 许平只有点了点头。 方杰说的是实话,自己在此,非但不能产生任何助益,反而还会束缚住方杰手脚,令他分神来照顾自己。 不过,他的心中,却已开始了另外一段对话,并提前下达了一个号令。 “你们也出来吧。”谁知却在这时,对面的鬼影忽地没头没脑淡淡道出这么一声。 跟着,令许平和方杰头皮都有些发麻的一幕便出现了: 整整二十名几乎和鬼影同样身形、同样打扮、同样黑巾蒙面的瘦小黑衣人忽然一组五个的从四面陡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唯一不同的,是这二十人手中,人人都握着一柄血红的弯刀。 “这是...”许平与方杰顿感眼前一眩,一股莫明的森寒之意更涌满全身。 “王爷托我们天忍教特意训练的死士,这时候,该派上用场了。”却听鬼影冷冷道: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人当中才能存活一人,更精通了我们天忍几乎所有秘术。” “许平。”鬼影的眼睛已直直盯在许平身上,宛如九幽恶鬼: “你几次三番坏我们王爷的好事,更胆敢炸毁我们天王楼,不要以为王爷把你给忘了,我们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朝把你暗杀而已。今日,这里,就是你的死期!” “期”字甫一脱口,也不知鬼影是怎样下达的命令,二十名死士忽然集体暴动,以仅用眼睛余光就能清晰感受到的疾速,集体冲许平二人闪来! 可是。 下一秒。 “咦?”不只鬼影,就连那些死士飘然落地后,也有数人惊疑的轻呼出声。 他们明明已经攻到两人近前了,甚至也有人的弯刀明明已经削到了那个许平身上,那空中还在飘落的衣襟便是明证,可是,他们两个,人呢! 第385章 一次二百五 “许兄,这是什么地方?” 后世言午堂,许平卧房。 先是“咔嚓”一声巨响,方杰手中重剑狠狠劈断了那张金丝楠沙发,而后,便是他望着周遭从未见过的神奇场景惊愕出声。 “槽,我的沙发啊!价值不菲啊!”许平别提多心疼了,强忍住才没冲上去颤手抚摸。 “我的一处修行之所。”可他还是没好气对方杰回道。 “修行之所?”方杰瞪大了眼睛,更加好奇的打量四周:“这,这地方,也太梦幻了吧!” 他似乎一时忘记了上一刻还处在极度危险的围杀中,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提着手中重剑在房中四处游走、观望。 “叮、叮、叮!”却在这时,门外,确切来说是整栋楼的警铃声突地大作。 “少爷有危险!”隐隐又能听到无数的脚步声也正从四面八方疾速向这间卧房奔来。 嘭! 与此同时,那道厚重的卧房门更是被人猛烈撞开,一人手持红外微冲便转瞬抢进。 “平哥儿别怕!我来了!” 天狼紧皱眉头在战斗姿态中快步行进,他万分警惕,又难得严肃! 可,当看清眼前一身古装,还提着那把重剑的方杰正愕然望着他时,还有不远处的许平也正满脸无奈看着他,天狼嘴角霎时狠狠一抽,也马上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跟着就强自讪讪笑了笑,道: “打扰了。” 而后直接头也不回,微冲向后背那么一甩,就走出去了。 嘭! 临走,还没忘把门再给带上。 “咦?是天兄啊?是天狼兄!天兄他也在这儿?”方杰反应过来不由惊喜万分。 他万没想到许久未见的天狼大兄弟竟然也在这里! 真要说起来,天狼还真的是他救命恩人呢。 那日徐茂府前一战,多亏了天狼及时赶到,这才拖延住了时间,才一直等到邓大师、鲁大师他们赶到赴援。 而且,那日天狼兄也为此受了颇重的伤呢。 “天狼兄!”方杰提着那把重剑就想追出去。 可到了门口终究还是止住了。 无他,怎么试那道门竟然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更拉不动,门上倒似乎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机关,可方杰终究不知如何操作。 “别捣鼓了,再给我按坏了。”许平在其身后没好气道,跟着又淡淡开口:“回头我自会安排你和天狼两个见面。” “天狼长官!少爷真的没事吗?” “是啊,还是让我们进去查探查探吧,不然真的是不放心啊!” “查探你妹!说了没事,少爷在里头练功呢!” “...” 与此同时,无数担心的询问,还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声音的也正从外面隐隐传来,又渐行渐远。 “方兄,现在事态危急,还是快先想办法如何能把那鬼物一样的人给击退吧,至少,我们也得先把杜微他们救出来才行。” 许平这时又正色对方杰道。 方才在密林之中,的确正是他,果断用了系统绑定方杰,这才将两人及时带回后世,带回了这间卧房。 若非如此的话,仅凭他们两人,开玩笑,敌人整整二十一个行动迅疾绝伦的怪物,他们焉能抵挡得住? 若非如此,两人只怕早被那二十一个人用弯刀削成肉片了。 许平的确也早已发现自己的衣襟竟都被削掉数截,一念及此,更感后怕。 方杰闻听此言也是瞬间一凛,转身快步便来到许平面前咫尺: “对!许兄,我们得马上赶回去才是!杜微他们还在后面追我们两个,若他们追到,那岂不是自入了死地,自投罗网?” 方杰眉目间立现浓重的担忧。 “回去的话,也得要有方略才可。”许平沉眉道。 “方略?”方杰凝眉。 “我现在所用的这门功法妙就妙在可以瞬间将我们二人两地搬运,所以我想这一点正可利用,你看能不能这样?”他凝注着方杰: “如果我们转瞬回去,而后趁其不备,见机就砍倒他们一两个,而后再转瞬回来,如此往返几次,你说,我们是不是还有些胜算呢?” 他现在这样说,又想出这个办法,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如果单只他们两人的话,直接就在后世暂时先不回去就是了,问题就在于密林那里还有杜微他们十几个人在后面。 若不回去,杜微他们必死无疑! “许兄你这功法竟如此神妙!”方杰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满脸欣喜,更满脸赞佩。 这修为,未免也太高深了。 据他所知,这种神乎其技的“大搬运术”,可是至少要达到“大圆满境”之后才能拥有的成效呀! “那许兄,若真如此的话,我们可以往返几次?”方杰又问。 因为他也知道,这种功法的话必然是会极耗真元的,能往返几次,完全看许平自身的修为储备。 “基本上来说,可以说是,无限。”许平淡淡道。 可心里却着实是在滴血! 开玩笑,刚才密林中绑定方杰一块穿越过来时,狗系统一下子就要了他二百五十万的搬运费用啊! 这要是真为了杀那些人往返个二三十次,饶是许平现在手上资财不菲,可数千万的巨款,任谁都会大大肉疼啊! “许兄,真的没想到,你于修行一途上,当真已到深不可测、不可思议的境界。”方杰有些失神的望着他由衷赞佩道: “难怪老邓和金枝先前一再跟我说,许兄你,或许真的已达‘明尊’之境,兄弟我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方杰似乎一时都忘记了赶快回去救杜微的事,不住赞叹道。 “咳,这都是平时苦心修炼的结果,水到渠成嘛。”许平厚起脸皮,轻咳一声道。 毕竟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那个,除了方兄你当我们一起回去时要眼疾手快之外,我,还准备了这些。”许平又是轻轻一笑,眨眼,就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几样东西。 他的左右两手伸在方杰面前。 方杰一看,除了其右手那把银白色的暗器很是眼熟外,其左手的两枚鹅蛋一样的东西、灰不溜秋的却不知为何。 “这个叫手雷。”许平咧嘴一笑道:“回去的时候,你自然能看到这个东西的效果。” 第386章 偶像当前 “系统,准备将我和方杰带回去。”拉着方杰于床沿坐定,许平心中暗自跟系统对话道。 “宿主,回来一次消费不菲,你不打算带着方杰这员猛将在后世多待一段时间吗?”谁知,系统这时却好心提醒道。 “你妹!你也知道造价不菲啊!”许平心中暗骂。 “没办法呀,方杰的战力比邓元觉还高,上次你搬运邓元觉还消耗了二百万呢,不记得了?”系统似乎很委屈。 “行了,行了,就这吧,那个我再问你,如果我现在在房间里就把手雷给拉开,然后到了地方直接扔,你看行不行?”许平心中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的目的自然也是就求一个字——“快”! 快到扔出去之后瞬间就能爆炸,连给对方分毫反应的时间都不留。 “这个...”系统似乎沉吟了一下,或者是在计算,然后明确道: “应该说是没有问题,你手上那种手雷拉开之后到爆炸,时间为4秒,而我们开始确定穿越到最终穿越到位,时间差不多也是4秒,所以说刚刚好。” “蛤?”许平闻言心头却霎时猛地一紧:“所以你这什么意思?合着我在这拉开之后刚到那儿还没等扔出去就炸了呗?你以为是光荣弹啊!” “这不是时间刚好对上吗?你不会在烟雾升腾一秒以后再拉吗?”系统明显很是不忿。 “那穿越就穿越,还搞那个什么白烟浪费时间干什么?”许平也是不满了。 “那不是为了营造气氛吗?氛围感有没有?难道你每次没觉得这样仙气飘飘的更有仪式感?” 许平顿时无语了:“那个,系统大哥,那算我求你,今天之内的穿越,你看能不能费费心帮我来个‘秒穿’?最快的那种?咱今天就把白烟那一套就给省了,你看行吗?” “这个...”系统又在沉吟:“那也行吧,加急费,每次一百万。” “槽?” 终于。 许平吩咐身边的方杰千万准备好,而后,他一横心,直接将手中两枚手雷先后拉开,跟着,两人只感觉眼前一道强烈白光刹那划过,划的眼球都生疼,等两人下意识的瞪大眼睛查看时才赫然发现,他们,似乎真的眨眼就回到先前密林之中了! 可许平心中不用说,这时少不得一万个食草动物在疯狂奔腾,无他,这么强烈的白光这是认真的吗?就这,还怎么立即辨别敌人在哪里啊? “是黑影!”不过许平心里骂归骂,可万万没忘了自己手中还握着两枚已经拉开了环的手雷呢。 眼见前方几丈外就有一道很是瘦小的黑影矗立在那里,他立即确信那至少绝对不是杜微他们那群人,当即大喝一声,手中两枚手雷便随之被用力抛出。 “给我死!”许平大吼着。 与此同时,方杰也展开身法,挥动那柄重剑以“夜战八方式”将全身密不透风的罩住,向前亦是疾冲而出,直取那人! 嘭! 伴随两声几乎同时而起的剧烈爆炸声,那个黑影,果然不见了。 “这就被炸飞了?”许平大喜。 立即开始四处搜寻那瘦小之人被炸飞的位置。 “咳咳,又是你小子?还没过年在这乱放什么炮仗?” 谁知,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许平身后陡然传来,充满责备! “槽?”许平当即感觉全身冰凉,后背都惊出一身冷汗。 “我没有炸到他?他到我身后了?这身法!”他瞬间感觉似乎早已经有一把弯刀架住了自己脖子,只需自己稍稍一动,那么,便立即就有被划破咽喉的可能! “我该怎么办?系统、系统!”他心中狂吼着。 可说也怪,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系统竟然没了半分动静,更无分毫回应! “说你呢,臭小子,老头子我帮你打跑了追杀你们的人,你非但不谢,反而还拿炮仗扔我,是何道理?”身后的苍老声音愈来愈近,当然,不满之情也必须加满。 “前辈,你说,刚才是您,帮我们打跑了那些追杀我们的人?” 到底还是方杰站在许平对面几丈开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从面相上看,至少能感觉,这老人应当并非什么恶人,至少,也绝非黑衣怪物那一伙儿。 当然他也绝未能看清,刚才这瘦小的老头子,究竟是如何躲开那两枚威力巨大的炸药,而后,又能于瞬间,闪到许平身后的。 “哼。不然呢?”老头儿对方杰的疑问显然很是不满。 “傻愣着干什么?准备在这儿做棵树?”他说着,也已经缓步踱到许平身后咫尺,见这货仍然还是全身僵直着动弹不得,不由心中大是不以为然,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嗷!” 许平感觉肩膀生疼,就似肩胛骨快断裂一般,嗷一嗓子就喊出声,而后在反射弧的作用下一下子就蹦出老远,马上回身又以极度警惕的姿态面对身后之人。 可当看清眼前之人是谁时,却不由,大喜过望! “周老先生!” 他欢天喜地的放下全身防备,当即便快步屁颠屁颠的跑了上去。 “刚才不是还想炸我吗?”周侗斜了斜他,又翻个白眼。 “嘿嘿,阿,老前辈啊,那只是个误会,误会。”许平搓着手,讪笑道: “您是国朝大宗师,我怎么敢炸您那?方才的情形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十多个怪物围攻我们那,我不用炸药炸他们那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 “周老先生?” 方杰这时也已经走近,一听许平对这老人的称呼,再联想到这老人出神入化的武艺,霎那间好像便想到了什么,先是一惊,跟着便是大喜过望: “您,莫非就是...天下闻名的‘御拳无敌’、‘铁臂金刀’,周侗!周老爷子?” 他眼睛都在放着夺目的光,快速趋近了几步,惊喜万分的望着周侗。 “嗨,哪里需要那么长的名头?一个入土已半截的糟老头子而已。”周侗淡然的摆了摆手,对这些虚名倒显然真的并不在意。 “老先生哪里话?您这等老英雄正当老当益壮之时,我等后生晚辈机缘得见,真的是三生有幸!”方杰一面说,一面胸膛剧烈起伏着。 这倒绝非是他矫揉造作。 而是周侗之名,还有他的恩师金台老爷子的威名,那可是在他幼年时,便早已如雷贯耳! 毫不夸张的说,眼前这位老先生,那可是方杰从小就崇拜许久的偶像! 第387章 遁术 “老先生在上,请受方杰一拜!”方杰说着,已然抱拳恭恭敬敬的半跪于地。 “呵呵,孺子可教,小友不必如此客气。”周侗显然也很是喜欢这等知礼敬老的年轻人,当下便笑呵呵的将其搀了起来。 跟着还没忘讥讽一旁的许平两句: “同样是年轻人,差距还是不小的嘛。” “啥玩意?”许平闻言顿时脸黑:“这特么好像是在数落我呢吧?给你跪下就算好青年了?封建糟粕,懂不懂?哪来那么多臭毛病!” 他心中大是不以为然。 若说以他对周侗这等老英雄的敬重,如方杰一般半跪下行礼,那他本也就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可这周侗偏偏拿这个东西寒碜自己,那对不住,还真就给你来个看不起你俩这等行径! “老先生,那晚辈没猜错的话,不久前数里外的那十几声长啸,也是老先生您的风采了?”方杰双眼放光。 面对周侗,他就好像一个小迷弟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超级英雄一般,哪里还有半点平时持重、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个,自然。”周侗负手,笑了笑:“我早年在少林寺学艺的时候,曾随主持大师习练过这佛门狮子吼,这功法每日习练的话,不但对增进内力有莫大好处,还能有涤荡全身经络,以及清化心神之效呀。” “难怪。”方杰点了点头。 就连一旁的许平也是听得不得不颔首。 毕竟不久前自己闻听那一声声长啸时,当时切身的感触摆在那里。 “老先生,那...您怎么会这么巧就来到此处,并帮我们打散了那一群天忍教的黑衣人呢?”方杰好奇又问。 他对周侗与那二十多人对战的经过倒暂时并没多大兴趣,因为凭周老英雄的本事,对付那些蟊贼自然绰绰有余。 “你说?他们那些人都是天忍教的?”周侗闻言眼眸一抬,不答反问。 “是啊。”方杰回应道:“至少那个领头的武功最好的,的的确确就是天忍教徒,而且在教中的职位怕是还不低。” “噢,那就难怪了。”周侗颔首,不过仍微皱着眉头道:“我说他们的招式都恁地怪异、充满邪气呢,原来果然都是女真天忍教的武功路数。” “老先生也知道女真的天忍教?”许平在一旁插话问道。 “这个自然。”周侗很认真:“早些年前的时候,确切来说大约是距今二三十年前,当时,天忍教的一批高手还曾分头到过中土,跟各门派的好手讨教过。” “他们虽然只是出身东北边隅的一个个小部落,可武功路数却颇有可观之处,最大的特点便是一个快字和招式的简洁奇诡,往往能在人意想不到的部位以极迅捷之手法突袭得手,是以,当时除个别创派日久,底蕴深厚的大门派之外,其余的,竟尽皆落败了。” “他们竟能有如此战绩?”方杰不由失声。 江湖上其余小派也是数不胜数,其间不乏武艺超卓之人,可是,却竟尽非那些天忍高手的对手。 “恩。”周侗沉声,点了点头:“这主要还是得益于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法,当时我奉师命在太湖畔与其中一路交手对决时,便险些吃了他们的亏。不过决战之后我细细寻思之下方才明白,原来他们所以能那般神出鬼没,依仗的绝非传统的轻身之术,而是,遁法!” “遁法?”许平和方杰二人不由齐声。 尤其许平,在后世可是知道小日子国是有很悠久的忍术传承的,忍术之中最奇诡的当然便是遁法。 有这门功法在,那想达到攻击之时出其不意的效果,当真是太简单! “想不到女真族竟也有这等诡异的功夫,只不知,这天忍教的人若是和和国之忍者切磋的话,那谁又该更胜一筹呢?”许平此时甚至想到这个问题。 “当时这批天忍高手气焰很是嚣张,连连得胜之后更是不将我中土武林放在眼里,放言直等击败少林达摩院首座大师之后,方才肯回去。 而且,还一定要拿到他们大雄宝殿的那枚牌匾之后方才心满意足。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回去之后,才能将这枚牌匾当成柴火烧了,好给他们的勃极烈炖野猪肉吃。” “异族小儿,欺我太甚!”周侗话说到这里,方杰早已听的愤慨满怀,握紧拳头便大吼一声。 看起来,若不是他自己晚生了几十年,直恨不得当时就亲自上去将这批嚣张的异族高手给教训一番了。 “边隅狭窄,那些人成天在苦寒之地所见不过寸许,又哪里能知道我中土武学本就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呢?”周侗谈起这番往事倒显得很是淡定,只淡然道了这么一声。 “这老头儿,还真是有莫大本事。”许平见他这份气度也是不由心中啧啧称叹。 面对挑衅,先自淡定自若,这本就是要有自身强大实力作为保证与后盾的。 而且有一说一,这不比方杰愤青似的狂吼有逼格多了? “老先生,那那些天忍教的人当时处心积虑要到中土挑衅,而且纠集了那么多高手,还计划精细的分成数路,一定不只为了挑战折辱我中土武林这么简单吧?”许平这时又试探着问周侗道。 这只是他的猜测,毕竟作为后世之人,他是知道女真接下来会强大到什么程度,然后又要对中原做什么的。 “恩?”周侗听他那么说,倒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甚至不易为人察觉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去踱了几步,方才道: “你说的,倒是不错。” “反正你现在也在朝中任职,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可一些事情说与你听,或许将来对朝廷也能有些帮助,便说与你们听罢。”周侗话音悠远,又似藏着很多心事。 第388章 诡诈的部族 “当时三路天忍高手,东路既被我击败,其余二路则成功杀上了少林。结果么,嘿嘿,自也不必说,那些宵小自以为懂一点奇谲诡异的功法就能横行中土武林,可哪里有那么简单?” “少林达摩堂首座大师甫一出手,便轻松将那些所谓高手击败了。” “那两路天忍教徒也只能如东路一般,灰溜溜退回了女真,并保证,三十年之内,绝不再踏入中土一步!” “他们的话可信么?”方杰失声。 “你说呢?”周侗只略略回头,淡淡看他一眼。 方杰细一思量,便不由面红耳赤。 没说的,最近他们明教所调查清楚之事,还有今日与许平之遭际,便足以说明一切。 这还没到三十年,那些天忍教徒,不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么?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暗中做过什么?那又有谁知道? “多年来,我一直都没忘记调查了解女真这个部族。”周侗叹口气道: “在我看来,这个部族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既有萨满教这种全族狂热信仰的宗教作为凝聚所有人心的纽带,又有天忍教这种作为特别行动的利刃组织,更有,人人尚武、悍不畏死的强大战斗力! 再加上他们万般诡诈、极善出尔反尔,真要是被他们团结起来,那当真是一支很可怕的力量。” “嗡。”许平听到这里,猛地感觉心头一震。 周侗说的可太对了! 信义之类,在女真这里真的是不存在的。 他们一旦想要吃掉对方,得到对方的一切,是不惜说出一句又一句谎言的。 就说靖康之难前的大宋是什么样子?虽然帝都第二次被围,可如果全体军民——当然主要指皇帝和权贵,能够下定决心坚决反抗的话,那彼时的大宋,是绝对有机会能守得住汴梁城的。 不说别的,就说当时已经在路上的,全国各地民间自发组织的勤王队伍,合计起来,都不下于百万! 有的,甚至只是区区几十人的队伍... 可就是因为女真这个部族太过狡诈,他们给了大宋皇帝还有权贵们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哄骗他们只要暂停各地勤王,并交出什么与什么,大金国就会撤军。 可交出了一次之后,马上就会有下一次... 不交?立即攻城! 于是,大宋高层只好乖乖的交,毕竟第一次都已经交了,再交一次又能怎样? 若是不交的话,那第一次不也就白费? 于是,他们一次次的交,希望也坚信,女真人一定能信守承诺的,这次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就会满足,就会退兵的。 可,饿狼既然是想要吃人,不将整个人连皮带肉带骨头带着血,全部吞干净,又怎肯退去! 就这样,一直到汴梁城内实在交无可交,这个时候,也就是女真人彻底露出他们最残酷獠牙的时候了... “对敌人,当真是不能抱有任何的幻想!”许平轻咬了咬牙,暗道一声。 “公子!许大人!原来你们在这里。” 却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透着无比欣喜的声音传来。 许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未察觉。 “杜微!” 方杰转头见是杜微他们,不由大喜过望,几个快步便迎了上去,不过同时,心中也是大感汗颜。 没别的,方才一见到周侗这位大宗师,惊喜荣幸之余,竟然就把杜微这铁哥们儿给忘了... “咦?这位是?”只是他尚在半途,一眼瞥见杜微身旁竟还另外有一个玉树而立、手持长剑的中年官员同行时,不由将脚步顿下,脱口问道。 “噢,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开封府军巡使,沈飞沈大人呀!”杜微难得长语,甚至还笑了笑,冲方杰介绍道。 不过很快,难为人留意的,他又快速冲方杰又使了个眼色。 “沈飞?‘冷面判官’沈飞!”方杰心头不由一震,更是暗道:“难怪方才杜微喊我‘公子’,而非‘护法’。” 沈飞,这个人的名头他自然听过。 这可是开封府尹滕绍元最得力的亲信。 虽然调查明教之人活动的事务基本上不归开封府管,可自己现在毕竟是在开封府地面上活动,若真被此人知晓自己底细的话,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且素闻沈飞剑法高绝,早年据说更是江湖间一位有名的剑客,真被他缠上,当真有的麻烦。 “噢!原来是沈大人!在下久闻大名,幸会幸会。”方杰忙也很是客气的迎上几步,并率先施礼道。 “方公子客气了。”沈飞则不冷不淡的回应一声,拱了下手,跟着就快步绕过了方杰,径自来到许平面前道: “许大人,您没事吧?” “开封府治下祥符县发生这等事情,实在是下官治理不力,在此向大人请罪。” 他躬身行着礼,态度极其诚恳。 “沈大人哪里话,蟊贼若处心积虑,沈大人也不能时时处处提防及时不是?”许平见是沈飞,便将他搀扶起来道。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极佳的。 “沈大人何以也在这里?”他又问。 “下官近日追查弥勒教之事,几乎日日都在周边县域巡察,今日恰巧巡至此县。 方才听闻不远处有打斗声,忙带弟兄们赶去,到了之后才发现,是一群青龙义社的人在围着那位杜小友众人砍杀,我们以为是青龙义社的人又在寻衅滋事,便忙出手。 等擒住几人,其余的跑散之后,一问之下才知,原来那位杜小友竟是许大人您的人!我这才忙带着他与众弟兄们赶过来。 大人,见您没事,我这才稍稍放心啊。” 沈飞始终很是诚恳,只因滕府尹多次跟他提起过,一定要小心结交好这位许大人。 “噢!原来是这样。”许平闻言一笑道:“那还要多谢沈大人及时相助,不然的话,我那位杜朋友可才叫危险了。” 他这样说着,心中实则长松口气。 还好周侗老先生今日恰巧在附近,又及时出手打跑了最难对付的那群天忍教徒,还所幸杜微他们并没有碰到很厉害的对手,沈飞呢,也恰巧巡察路过,并出手帮他们解决了那群青龙分社打手。 不然的话...今天可能他自己与方杰这十来个人,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如此看来,倒是王宜年那厮故意想要我的命,并提前安排下杀手跟踪,或者埋伏在这里,专等着我来了?”许平心中一动,目光亦是一沉。 第389章 一抽就上瘾 时近正午,天气愈发炎热。 周侗的精雅小院。 方才沈飞与周侗又见过礼后,便引人离去了。 不过不出许平所料的,周侗并无意跟沈飞言明自己身份,许平也就顺水推舟,只说是自己远房的一位长辈,最近暂时寓居在祥符。 “老英雄,您这间小院子可当真是精致的很那,更难得周遭绿荫如盖,一进来可比外面清凉太多了。” 方杰甫一踏进篱门,感受着一股凉爽扑面而来,便不由长舒口气,赞叹一声。 “什么老英雄老英雄的。”周侗却是颇不以为然: “这院子是我那大徒弟孝敬的,知我年老,对汴梁感情最深,可又知我不想在汴梁城抛头露面,便差人助我在此搭建了这么一处茅舍。” 周侗说着已经走近正屋,拉开门栓,径自走了进去,没一会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壶凉茶。 “屋子里还不如这外面凉爽,我等就在此饮上几杯茶水以消暑吧。”周侗在石桌前站定,一边说着,一边又变戏法似的将十来个茶盏摆在了石桌上。 “凳子不够,我去寻。”方杰冲其中一个明教教徒使个眼色,那人也是机灵,瞬间会意后便屋前屋后的寻找起来,却唯独不敢进周侗那茅屋。 “西间屋子里有。”却听周侗这时淡淡道:“是上回许平和徐虎那小子他们过来时留下的。” 言罢,更坐在石凳上先自顾自饮了一盏。 “大人,公子,咱们也尝尝。”杜微恭恭敬敬的从周侗面前提过茶壶,先又给周侗满上,而后给许平、方杰和自己各来了一盏。 他到现在还不知眼前的这瘦小老头儿到底是何来历身份,可见自家护法都对这老人如此尊崇,还每每一口一个“老英雄”,所以他时时处处也就对这人多了几分恭敬。 “老英雄,您说这房子是您大徒弟为孝敬,专意为您建造的,不知可是河北大名府鼎鼎有名的‘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方杰饮下那盏凉茶瞬间感觉清爽很多,竟驱散了不少燥热,心中暗自称奇,又问道。 此言一出,杜微正在为他斟茶的手先自颤了颤。 卢俊义! 那眼前这位老先生岂不是... “你小子知道的江湖故闻倒还不少。”周侗斜他一眼,道:“不错,那正是我的大徒弟。” “呵呵,老英雄名满江湖,您那大徒弟更是名满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一手棍棒有所谓‘天下无对’,江湖中人谁人不仰慕其大名啊!”方杰不吝赞美道。 卢俊义,明教高层整理的名册上,志在拉拢的武林豪杰中排首位! “呦?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挺会拍马屁的嘛。”许平坐在其对面,此刻见方杰那副样子大反常态,直有阿谀奉承之嫌,不由先饮下了一盏凉茶冲冲滑腻的肠道。 不过饮过之后仍嫌不足。 “不行,老子得先抽根烟压压惊,保不齐这小子一会再出什么虎狼之词。”这么想着,他的手中顷刻已多了一包铂晶还有一只打火机。 “虚名罢了,武学一途,绝无止境,天下间更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又何来什么‘天下无对’之说?”周侗则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 看的出来,他对这些江湖上的吹捧之类着实是发自内心淡然的。 “老英雄谦虚了,想那卢俊义卢大员外...咦?”方杰本来正欲再大肆夸赞一番,可突地却被一阵奇异的香气给吸引了。 “这是?”很快他就找到了那香气的来源,竟然是出自许平! “许兄,你这是...”方杰吃惊的望着已被淡青色烟雾缭绕的许平。 不只是他,周侗在内在场所有人都已被此刻的他所吸引。 “香烟,要来一根不?”许平倒是很大方。 “啪”的一下就将手中那盒烟望石桌上一甩。 “香烟?”方杰诧异的拿起那盒烟仔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惊愕又羡慕不时抬头观看许平那副陶醉又享受的样子。 “拿给老夫瞧瞧。”周侗也是好奇心大起,不过仍保持着一代宗师的风范,只淡然对方杰道,同时伸过一只手。 有一说一,身侧许平那小子现在发出的那阵烟雾还当真好闻那! “唔,老先生,给您。”方杰哪敢不听?恭恭敬敬的就双手捧过。 “老先生,这个呢,叫做香烟,挺好抽的,您不妨尝尝。”许平砸吧着嘴,又咽了口吐沫,直馋的其他人也跟着吞了一口。 “没毒吧?”谁知,周侗看着他又看了看香烟,却先来了这么一句。 “这特么!”许平差点绝倒。 “这老头子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太过分!” “不抽就还给我!”许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夺。 若不是看在周侗一代宗师的份上,又是未来岳元帅的师父,这会儿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随便问问,你小子怎么恁地小气?”周侗却嘿嘿一笑,同时也确定了这小子的确没在坑自己,便喜滋滋的自顾抽出一支。 “这个又该怎么用啊?”他摸起那打火机不解其理,又问道。 “不知道!”许平转过身去,气呼呼抛下一句。 “呵呵,不告诉老夫,老夫就没别的办法了?”周侗心思很是活络,虽然不明白那怪异的小长方体究竟如何使用,但到底是看明白了“香烟”这东西只需有火便可吸食。 随即,谁也没看清他如何动作,其手中,早已多了一块火折! “兹”的一声,随着火折点燃,周侗指尖的那根香烟,也随之燃起。 “啊!这香烟!” 周侗只抽了一口,顿时眼睛睁的大大,整个人都像是定住一般。 只感觉一股醇香又带着一股莫明的刺激之气直冲肺腑,令人无比舒爽,四肢百骸更像是在这一刻径自被打开了一般。 “这玩意,太神奇了呀!真的是好东西!” 周侗一下大喜,狠狠的立马又抽了几大口。 “我也尝尝。”方杰哪里能瞧不出周侗的陶醉?立即也跃跃欲试。 同时,他当然也没忘了身边一票弟兄,第一次发烟竟然就轻车熟路的眨眼将在场每个人都抛了一个遍。 第390章 代购,不存在的 结果自不必说,在场每个人抽顺了之后,人人就已经变的比许平刚开始的时候那表情还要陶醉,还要夸张。 除周侗、方杰、杜微三人外,其余人或许是因内力不及三人,又不知吸食之法的缘故,刚开始抽的时候无不被呛的剧烈咳嗽连连,泪流满面。 当然,抽顺了之后也就好了。 “这可当真是神物呀!”明教众人莫不赞叹万分。 “许兄,这等神物你是从何处得来?”方杰激动的望着许平问道。 同时不为人察觉的,那仅剩下五根的香烟盒也早已被周侗宝贝似的攥在手里,再不肯松开。 他之前那一根早就被他顷刻抽完了,经过极其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方才又自我感觉犯罪似的,小心翼翼从香烟盒里再取出了一根,小心的点燃。 这一次不同于第一根,他抽的慢,尤其的慢,生怕跟第一根似的,调动起内力狠命一抽直接就给干光了。 “哦,这个,从我家乡带来的。”许平当然还在生着气,不过听身后方杰发问,也就转过身来回应了一句。 不过等扫过一眼在场众人之后却是一惊: “卧槽?就这么一会儿,老子那整整一盒就给干光了?” “还有,我那烟盒呢?总不至于把烟盒也给抽了吧!” “家乡?大宋何处地方有这等特产?”方杰闻听,本就向前探着身子,此刻更不由瞪大眼睛。 “向来都未曾请教许兄仙乡何处,这个可能就连金枝也说不清楚,不然早就告诉我了,难道说...”联想起半个多时辰前许平带着他去往的那个神奇所在,方杰心中更是巨浪翻涌: “难道说许兄当真不是凡人?而是仙界下凡?不然想我方杰也曾到过大江南北诸多地方,对华夷各处风物更是多有了解,却怎地从未听说过这‘香烟’如此神妙的物什?” “所以,这不是凡品,乃是仙物!”他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一时学着许平的样子,那夹着香烟的手指都因激动而在剧烈颤抖。 “许大人,不知道这等神品可有地方能够买到吗?”杜微手中的那一根香烟也早已抽完,此时手中倒是还有一根,却无论如何舍不得再抽了。 周侗听杜微那么问,也是大反常态,很有些紧张的在眼巴巴盯着许平。 “这个...”许平何等机敏?一下子就看出了在场这些人是都被这香烟给馋住了,彻底馋住了。 尤其看到周侗那副样子更是心底大乐。 “恩,这东西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来,不容易搞到手,我也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弄来那么几包。”他故意皱着眉头显得很是为难的道。 “那就是说,没有地方可买?”杜微瞬间失望了,本来还带着无比期许的眼光霎时暗淡。 “没有。”许平很是肯定道。 不过心中却在说:“就算是有地方可买你们也买不到啊!后世小卖部里倒是家家都有,价格也不算贵,可你们都过不去啊!我倒是能过去,但是我不想帮你们代购啊!” 一时他已经打定主意。 所谓物以稀为贵,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香烟既然这些英雄好汉都如此一致的喜欢,更抽一下就上瘾,那,自己必须将这东西牢牢给攥在手里,还一定得控制好数量,好让他发挥出自己想要的巨大作用! 一句话,这东西搞好了,一定是结交好汉,收拾人心的一大利器! “诶,等等,许小友。” 就在这时,周侗将最后一点烟屁股狠命抽完,将烟头向地下随手一扔后,便满脸堆笑对许平道。 “这老头儿发什么神经?”许平看他那样子却是心肝一颤。 这人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那个...你刚才说,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几包,那就是说,现在你手上,还有?”周侗眼巴巴望着许平,眼光中的热浪几乎快把许平给灼伤。 “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许平心中冷哼。 “是啊,老先生。”他回道:“今天也就是在场的都是咱自家人,所以我才拿出来刚才那一包分享的,要搁平时的话,我可真舍不得这么奢侈,一根烟我都是凑十天才舍得抽完。” 他叹口气:“我现在手上倒是的确还有6、7包,不过,这也是最后的几包了,抽完可就真没了。” “真的!”周侗却瞬间惊喜,激动之下一把就抓住了许平的小臂。 “嘶!”许平倒抽口凉气,痛彻骨髓的疼让他都忘记了呼喊。 “小友啊!那能否,你看看就把那剩余几包全都割爱给老夫啊!”周侗无比急切,声音里甚至充满了几丝请求。 怕许平不答应,甚至马上又加上道德攻击道: “你要知道老人家我年纪那么大了,算起来可也真的活不到几年了呀!想我当初第一眼见到你这小朋友就感觉你这人很是不错,相当靠谱,为人厚道不说,又特别懂得尊老爱幼,一看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青年。 你倘能割爱,老人家我无论如何是不会忘记小朋友你的好处啊! 以后若你有什么麻烦,老人家我一定鼎立相助,你看怎么样? 现在,就发扬一下你的爱心,割爱给老夫,你看行吗!” 周侗的另外一只手甚至也已经抓上许平另一条手臂,眼光无比焦灼的望着他。 周围方杰等人尽管对周侗此举甚感大跌眼镜,不过倒也没觉得特别难以理解。 毕竟这可是最后一点香烟啊!别说周侗,谁都想要! “嘶,老、老人家,你先放开我行吗?”许平疼的豆大汗珠都从额头冒出来,艰难的龇牙咧嘴。 “奥、奥!”周侗会意,赶忙将手给撒开。 “嘶!”可甫一松手,许平却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臂比刚才更疼了。 “完了,怕是一个月抬不起来了。”许平眉头皱紧,大感不妙。 “怎么了这是?哎呀!刚才弄疼了是不是?嘘嘘。” 周侗见到许平那副想将手臂抬起来又不能的样子,却是立马会意,并立即很是紧张的再将他两条手臂给重新握住,又轻轻抬了起来,还向着那两条手臂上小心的吹着气。 第391章 玉环步跟你换 “嗡”,在场众人包括许平见此情景,又听着周侗那都已经变化了的语调,瞬间都感觉脑瓜子一鸣,全身更是一麻。 老头忽然来这么一手,很让人受不了呀! “我、没、事。”许平咬着牙,从发酸的齿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 “奥奥,没事、没事,怎么会没事?刚才弄疼了这是。”周侗仍在继续小心摩挲着,更一边继续吹着气。 不过说也怪,许平只感觉自他手上不断传来一股温煦的热量,那股热量似能穿透骨髓一般,随着周侗小心的按抚、摩挲,没片刻,他那两条小臂竟然真就不疼了! “这老头还真是神呀。”许平将手臂从周侗的掌间抽回,心中却是赞叹道。 “怎么样?小友?”周侗见许平这是没事了,忙又动问。 “什么怎么样?”许平没好气瞪他一眼。 若不是为了这香烟,这老头可绝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烟呀。”周侗依旧眼巴巴。 “这...”许平白他一眼,马上又显得很是为难。 “你想要什么,只要老夫有的,都可以跟你换呀!”周侗急了。 烟,既然还有,可就万万不能缺,一定得搞到手! “这...”许平依旧为难沉吟,道:“老先生,你看问题是,我这也没什么能从你这需要的呀。” “槽?”周侗瞬间脸一黑。 这特么! 刚才密林子里不是老夫救了你们两个小子吗? 现在竟然敢跟老头子我玩儿这个!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的是过河拆桥、寡廉鲜耻至极! 可尽管是胸中有气,但现在又的的确确有求于眼前这小子,最要命的是还只有他能帮自己给办成。 于是,周侗只得强忍下这口恶气。 仔细想了一下,竟然一跺脚就狠狠站了起来,道: “怎么会没有!你这样,老夫,拿成名绝学玉环步跟你换!你看怎么样!” “啥?这...”此言一出,许平还没反应过来,方杰和杜微先自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跟着就是看向许平,流露出了无比艳羡的目光。 玉环步,诚如周侗所说,那可当真是这老英雄、一代宗师的成名绝技! 此功法可不仅仅只是几个步伐那么简单,江湖人都知道,这实在是一门极其精深高妙的轻功与身法。 有此功法在身,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就连与人对敌时,也能凭借此功如穿花舞蝶般自如游走在敌人刀刃之间! 据说周侗更将此功练至化境,与人对战,他若全力施展此功的话,那敌人基本上是根本摸不着他半边衣角的! “玉环步?”许平反应过来,脑海中不断呈现着这三个字,眼睛亦是越睁越大、越来越亮。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武二郎的傍身绝学吧? 玉环步、鸳鸯脚,他只是办差到东京时,跟周侗学了个把月,就能凭借这两手功夫轻松击败蒋门神,更以此成为绿林江湖间响当当的英雄人物。 “这赚大发了,赚大发了呀!”许平心中狂吼。 仅仅只出了几包烟,就换来了玉环步这等稀世绝学,太值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对玉环步的认知与理解,还只是存在于后世影视剧的那种描画之中,可真实的玉环步,实在是又比影视中所展现的那种,作用与威力要大的多了! “怎么样?换与不换,给个痛快话!”周侗见他半天没反应,不由心头火大。 这回是真的火大,特别大。 怎么说这是自己一生得意之武技,名闻江湖垂数十年,天下间多少人想学,自己绝难答应。 可今天呢,自己明明都已经主动提出来跟这小子换了,他却还这般犹犹豫豫。 就算你那香烟是仙品不假吧,可也不能这么瞧我老人家的绝技不起不是? “这特么!这臭小子再敢推推拖拖,老子这便回屋!且发誓再不见这臭小子一面!”周侗更是气鼓鼓的在心头立下重誓。 “成交!” 谁知却在这时,许平竟也狠狠一拍石桌,猛地站了起来。 “疼!”不过随着手掌传来的那火辣辣痛感,却令他感觉自己的右手怕是快废了。 没办法,心情太激动,捡了个大便宜,拍的太用力。 “咦?”周侗闻听,霎时大喜。 “说定了啊!可万不能反悔!”他生怕许平改主意,马上就抓紧了他的手臂。 当然,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这次抓的虽紧,却绝不会伤着这小子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平也是慷而慨之。 “嘿嘿,好、好!”周侗立即喜笑颜开,嘴角哈喇子都流出一些。 “烟。”不过跟着,老头儿就很快撒开了手,又立马半点不客气的朝许平伸出那干枯而苍老的一只手掌。 “嘿,这老家伙。”许平心中称奇又不由冷哼一声。 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俩谁好意思自食其言? “给。”许平煞有介事的从衣襟中一摸,再次递给周侗时,手中赫然就多了两包铂晶。 “什么意思?”周侗本来喜滋滋的想去接,可见许平竟然只拿出来两包,瞬间脸就是一黑。 “什么什么意思?”许平不解。 “这特么!”周侗心中来气。 “你刚才不说你手里还剩下六七包吗?怎么只有这点?”周侗声音有些发冷,不过仍闪电般的把许平掌上那两包烟瞬间抢了过来。 “你先抽着呗。”许平貌似无语:“都说好了君子一言,再说有方兄和这么多弟兄在这看着呢,我还能言而无信?” 他说的光明磊落,实际心中也是打着小九九。 “你这还没教给我玉环步呢不是?就冲平时对我那副冷嘲热讽又不待见的态度,我都得跟你留个心眼!”许平暗道。 他已经打算好了,就专等周侗真教给他一些实实在在的功夫,然后才将剩余的烟再慢慢给他。 玉环步那么大名气,天知道周侗满足了以后会不会放自己鸽子? 所以一次就先给他两包,剩下的慢慢再说。 这,叫阶段性结账! “阿,老英雄,我们众人都在这里呢,倒的确可给二位做个见证。”方杰倒是很耿直,在一旁宽慰周侗道。 “哼!你这小子,倒当真鸡贼的很!”周侗冷哼一声,冷冷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许平。 不过跟着就一转身走向茅屋,边走边道:“你,且跟我来吧。” 第392章 闲言惹麻烦 “四哥啊,咱这都出来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分毫大师父的线索,更没瞧到他老人家半点踪迹,我看天越来越热了,不行咱就先折返东京吧?” “是啊,大人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呢,多少咱总得先回去跟他报下信不是?免得他担心。” “对,咱虽没找着,可当初一共分出四路呢,兴许其他弟兄已找着了,还和大师父一块回汴梁了呢?” 恰是午后,天气煞是闷热,大名府南门外不远的官道上,三个布衣结束,各自手提杆棒的汉子正围着一人七嘴八舌。 这四人,就是二十多天以前从许园出发,沿北路方向一路追寻鲁智深踪迹的李四等人了。 “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李四被围在中间也颇显踌躇。 现在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距离大人所吩咐下的“一月之内没有结果便当折返”,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唉!可惜没找到大师父,不然在俺家大人面前定当算立了一功。”李四对自己这一路没寻着人颇为耿耿于怀,心下暗恨。 “这样吧,前方不远便是大名府,今夜还有明日,咱们便在大名府内再寻上一遭,若实在还无大师父踪迹的话,咱们这便折返回去,你们看可好?”李四这时抬眼望着前面巍峨耸立的大名府城对身边三名伴当道。 “那还有啥说的?俺们都听四哥的。” “对,反正咱也从没来过大名府,趁此次进去耍上一遭不也很好?” “别的不说,这二十多天都没赌上两手了,我这手可真是痒的很。” ... 三人一听李四之言倒也不反对,反而还有些兴奋道。 “滚蛋!”李四笑骂一声,尤其拿手中棍子敲了最后那人屁股一下:“咱们出门前大人怎么说的?严令禁止我们赌博!” 他说着,神色也愈加严肃:“你们中若有哪个敢不听招呼的话,小心我...” “哎!不不不,四哥!俺这不就随口一说吗?就过过嘴瘾,你现在真把俺们扔到赌坊门口,俺们也绝不会进去的!”方才那说想赌博的人赶紧摇手解释。 其他人皆笑。 李四又笑骂一声,便带着三人各自挎好包裹,拿好杆棒,牵着自个儿的马朝大名府南门而去了。 “四哥啊,你瞧这大名府还当真不愧是咱大宋的北都啊!虽然总体上绝不如咱汴梁繁华吧,可当真也算是一路行来最热闹的所在了。” 四个人进了城,边走边观瞧着,一直行了好一段,其中一人忍不住称赞道。 “那是自然。”李四也点点头,不过同其他人一样,也是目不暇给的四处乱看着: “怎么说也是四京之一,何况出了城再向北不远就到辽国地界了,就算是给辽国人彰显咱天朝上国的实力,也得弄的像那么回事不是?” 李四到底跟随在许平身边更久一些,见识上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多,口气也就更大。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纷纷称叹: “还是四哥见多识广啊,兄弟们佩服啊!” “四哥竟然还能想到震慑那帮辽狗这一条,一般人可哪里能想到这一层了啊!” ... 可正吹捧间,却听旁边一个路人不屑的嘀咕道: “哼,还‘辽狗’、‘辽狗’,知道辽国人有多么可怕吗?把你们放到宋辽边界再试试?瞧你们还敢不敢如此口无遮拦的满嘴逞能。” “喂,兀那汉子,你说什么呢!”这本就是条主街,行人稠密,那人距离李四等人既近,说的话自然也就被他们听到了,其中一个伴当当即不满的瞪那人一眼道。 “什么我说什么?难道老子说的不是实情?”谁知那人竟也是个直性子,当即就怼了回来,反瞪那伴当一眼。 只是李四等人不知道的是,那人之所以这么冲,其实主要还是在于他对这人,尤其是李四方才那副托大的口气很是不爽。 不就是从东京城来的吗?又有什么了不起? “嘿!卧槽!” 那伴当本就是泼皮出身,虽然跟随许平身边有些时日了,可到底痞性仍在,一听这人竟然当着自己四兄弟的面一口一个“老子”,当即心头大火。 他猛撸一把两边袖子,再将胸前衣襟一坦,这就要上去干架。 “三狗!干什么!” 谁知却在这时,他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喝止之声。 是李四。 “哦,这位兄台,刚才我这兄弟冲撞到你了,兄弟我跟你陪个不是。”他嘴角含笑,很是谦逊的走了过来,甚至还跟那人略微躬身抱了抱拳。 “哼。” 可那人却似乎仍不买账,甚至将头一偏,直接翻了个白眼,又重重冷哼一声。 “槽!四哥,跟他客气什么!我看他就是欠抽!” 身边三弟兄一见这人竟然还敢如此,分明是丝毫不给面子,当即心头火气更甚,有两个又想冲上来。 “给我站住!”李四却是又一声低喝制止了他们。 “我们走。”跟着,他就强压住心头怒火道出这么一声。 没错,他也是动起真怒了。 若是按照以前他脾性的话,那只怕在刚才一开始,那人刚刚出言嘲讽之时,他就已经带着哥几个冲上去将这人暴打一顿了。 可在许平影响下,他已学会了凡事不能只凭一时意气,脾性相比从前已温和许多。 可仍有个限度,眼下这人如此姿态,那和当众打自己脸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仍选择强忍下这口气,带人离开! “呵呵,原来也不过就是一群怂包,东京城来的又怎么样?东京城来的就能在俺们这大名府地界胡吃海喝,横着走了?” 谁知就在这时,本来李四等人都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远,刚才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反而抱起双臂正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大加嘲讽。 “嘿!槽他娘!你个直娘贼今天是不是他妈没吃药就跑出来了?” “这他妈是哪家的门没拴好啊,就把你个乱咬人的狗给放出来了?” “老子今天要不弄死你就不叫刘三狗!” 李四还没怎么样,其他三人早已经按捺不住,一边暴怒转身操着杆棒向那人打去,一边怒声叫骂。 第393章 意外之喜 “打人了啊!乡亲们大家都来看啊!打人啦!东京城来的人欺负咱们本地人,又来打咱们啦!” 谁知,令李四还有其他三个万没想到的一幕接着就出现了。 那个人相当鸡贼,一见三个大汉恶狠狠的操棒子要来打自己,撒丫子转身就跑。 边跑还边大声叫嚷。 转瞬之间,周遭近百步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他们这边。 “什么情况!”李四霎时满脸懵。 甚至都忘了刚才被讥讽时的愤怒。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这不是要激起民愤吗?”一时他甚至心里有点慌。 出门在外真被当地人集体针对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什么?他娘的!又是东京城来的人?” “刚才镇远楼里那个胖大和尚就已经欺人太甚了,吃了两大桌酒席不给钱不说,还打人,现在竟然又来几个!” “这未免也太不把咱大名府的人看在眼里了,老少爷们儿们,揍他们丫的!” “对!刚才那个胖大和尚咱们打不过,难道连这几个撮鸟也干不过吗?干他们!” 其中有几个胆气豪壮的一听方才那人呼喊,当时就义愤填膺,立即激愤的怒吼几声。 这下可不得了... “干他们!” “打死他们!” ... 瞬间,整个街面的男女老少都被发动了,人人同仇敌忾,操起簸箕板凳、锅碗瓢盆之类的就朝李四等人涌来。 “槽!完蛋!”李四心中惊呼一声。 前面三个本来在追人的人也被周围场景给吓傻了。 早年混迹酸枣门周遭的时候,打群架倒是经常碰到这种场面,可那只是站场子啊!极少真打。 可眼下,这帮老头老太太、壮汉小媳妇的,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还愣着干什么!上马快跑!”李四冷汗流了一额头,急忙冲几步外的三人大吼一声,言罢,自己早已翻身上马。 “噢噢!” 三个人醒悟,急忙便也向李四迅速靠拢,到得马前,一个个鹞子翻身,均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跳上马背。 “别闹出人命!其他的不用管。我看再往前就是一个小巷子,咱先乱打进去那里再说!”李四紧握住手中杆棒疾速的冲三人低吼一声。 “好,四哥!”其他三人尽管很有些慌神,可仍强行镇定应道。 一时间,四人联合起一个小阵,两人在前猛烈冲锋,两人在后小心断后,紧紧拧成了一团,竟然还真就被他们冲出了一条生路。 要说起来,这四个毕竟都是跟随鲁智深学习武艺有一阵的了,而且因鲁智深跟邓元觉打赌的缘故,老鲁教他们教的也颇为认真,所以他们手上的功夫早已跟当年混迹酸枣门时不可同日而语。 也就是说,这街面上人虽多,可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绝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 更何况,周围老百姓不用说都是步战,而他们四人,个个胯下可骑的都是高头大马。 尽管比不得军中的百战良驹,可到底也是从许园府上精心挑选出来的,这结成方阵奋力一冲之下,威力可想而知。 所以,尽管周遭老百姓们口口声声、个个同仇敌忾叫嚷要打死他们四人,可真到了四名手持长棍的壮汉小山一般骑着高头大马冲到近前的时候,大部分人在巨大的心理恐惧之下,早就四散奔逃了。 “四哥!咱们成功了!”终于冲进了李四所说的那条小巷子,又向前急奔了好一阵,直到将最后几个追赶的人远远抛在身后,三名伴当欣喜若狂的冲李四喊道。 此等豪壮之举,在他们有生以来,还真的是属于首次! 有一说一,这等傲视群“老百姓”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同时也更加增强了他们对跟随鲁大师习武的信心。 “不错,成功了!”李四也难掩心中激动。 这毕竟也是他有生以来亲自指挥并带头冲锋的最为成功的一次群架! 而且,还是实打实的以少胜多,一个字,爽! 不过跟着他就脸一黑,操起杆棒不轻不重的在三个人脑袋上各自敲了一下: “你们三个,老子不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可你们呢!刚才若不是咱们反应快,应对得法,险些就被那群人给活撕了!” “是是,四哥,您说的是,俺们都知道错了。”三人自知理亏,更知道刚才的确是惹了天大的祸,个个低头嗫嚅,不敢做声。 “唉!行了,一会再往前赶一赶,离此地再远一点,咱们先找个药铺各自包扎一下吧。”李四到底还是心疼弟兄,眼瞅着面前三人个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样子,不免温声又道。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刚才长街人流太密,为了不将人踩踏致死,四人冲锋时都不敢太猛,然而这就又给了攻击他们的人机会——不敢挡在马前是不假,可不代表众人不能进行远程攻击! 于是,当时的情况就是:他们一边在核心有限度的冲锋,同时周边无数的“法师”就在那里用苹果、鸡蛋、甚至还有石块、板凳之类的朝他们身上不断招呼。 “哒哒哒。” 马蹄声在巷子中凌乱响起,可慢慢的,在前面领路的李四却忽然有意识的将行进速度慢慢放慢了。 “恩,怎么了,四哥?”身后三人察觉有异,不免也放慢了速度,奇怪问道。 “嘶...好像有点不对啊。”李四并没有回身,他的胯下马已然驻足。 “不对?什么不对?”此时天色已擦黑,尽管巷道中并不乏行人,可另外三人仍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你们记不记得,刚才那群人在开始要打我们的时候,他们喊的是什么来着?”李四终于调转马头,缓缓回身,望着他们。 “喊的什么?‘打死他们’啊!”其中一人仍心有余悸。 “槽!”李四无语:“这特么!这个你记得倒清楚。”他心道。 “不,我记得好像他们是在说,‘又是东京城来的人,刚才那个胖大和尚在酒楼吃饭就不给钱,还打人’!” “啊!对!是这样喊来着!”李四那么一说,另有一名伴当立马也想了起来,亦立马会意,他甚至双眼都开始放出狂热的光: “四哥!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第394章 大师父现身 李四没有回话,冲他郑重点点头。 “呀!四哥,你是说,那和尚很可能便是咱们大师父!”其他两个人也终于明白过来,不由一齐兴奋的惊呼出声。 “不错,从东京来的胖大和尚,还吃了酒席不给钱,还理直气壮的打人,那酒楼里应该也有养的打手,看方才围攻我们那群人的架势,当时应该也有不少人想上去帮忙的,可,可竟然都打他不过!那,这等豪壮之人,除了咱们大师父之外,又还能有谁呢!” 李四终于两眼都放起光,声音也因激动都在颤抖道。 “是了,是了!四哥,一定就是咱大师父!” “对!一定就是咱大师父!” 三人一听李四的分析和描述,如此野蛮无理的胖大和尚,那不分明就是自己大师父的真实写照吗! 三人登时欣喜若狂,于是一夹马肚转瞬围绕在了李四身旁。 “走!咱们这就去那个酒楼!”李四更是兴奋,甚至都想狂吼一声。 “终于找到了!我在大人面前终于能立一功了!” ... “那个酒楼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真远?” “对对,真远楼,真远楼!” 一行人策马行进,可是因为方才在长街大闹了一场的缘故,并不敢放马疾行,以免再引人注意。 直到行了好一阵,见的确没人追踪自己,那群围打自己的人似乎也并未报官生事,这才放下心。 “四哥,你瞧前边那个,可就是方才路人所指的所在了?” 其时天色已暗,夜幕已临,大名府虽也是四都之一,但到底还是不能跟汴梁相比,因此道口处一座拔地而起、灯火辉宏的高楼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一名伴当当即指着那楼兴奋道。 “应当便是了,这‘真远楼’、‘真远楼’,不曾想还真是楼如其名,距离咱来的地方还真特么远呀!”李四不由感叹道。 跟着又道:“走,哥几个,咱进楼瞧瞧。” 镇远楼仅有三层,而且是单体结构,整体规模并不算很大,相比于东京樊楼的五楼相连,那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四四人被门房引导着拴好马匹,各自拿了包裹杆棒也便进门。 进去之后更不打话,只说要去三楼。 前面两层楼他们仔仔细细环顾了好大一圈,却均没见到大师父鲁智深的身影。 “唉!四哥,好像是没有啊,会不会搞错了?”众人难免失望,一名伴当道。 尤其听着三楼上面好像煞是安静,明显是没什么人的,人人就更感没戏了。 “唉!那也得到三楼上再去瞧瞧不是?”李四也叹口气道。 “哼,原来不过是找人的。”一直殷勤陪着他们的店小二此刻听出几人进楼的来意,不由心中大是不满,冷哼一声。 跟着就阴阳怪气道:“几位客爷,这三楼可都是俺们最精致的雅座呀,如果要找人的话,那可只能看上几眼就走,可千万别打搅了其他客人的雅兴啊。” 三名伴当一听当时就来气,上面明明静的出奇,又哪里会有多少客人? 可有了不久前长街的教训,当时也就黑着脸只不说话。 “哦,小二哥,一会我们上去之后,也找一间雅座坐下,然后你给我们来上一桌上好的酒席可好?”李四听出小二心中的不耐,当时便道。 大人给的一千贯银票现在还剩下好多,确切来说,四人二十多天只花费了六十多贯,在此吃上一顿好的简直是绰绰有余。 店小二一听当即大喜:“如此甚好、甚好啊!” 他随即换了副脸色,殷勤无比道:“客官那,要知俺们这镇远楼可不比别处,那可是大名府内鼎鼎有名的最好的酒楼啊!咱这不只有南北佳肴,更连辽境的特色菜都有呀!” “呵呵,这回我们上去就不打搅其他客人的雅兴了?”三名伴当见这人竟如此势利,不免心中鄙夷,便开口嘲讽几句。 “嘿嘿,客官这是哪里话?俗话说进门都是客,又哪里有什么打不打搅之说的?”店小二涎着脸。 一边在前殷勤引着路,一边却忽然又似好心提醒道: “不过四位客爷啊,有件事呢,还得跟四位爷先说清楚,这楼上啊,从上午时候就来了一个客人,在咱这大吃大喝一整天了,直到现在还没走,现在呢,是已经吃的大醉不醒啦。 四位客爷若上去的话,言语交谈上最好小声一些,以免把那人给吵醒了。”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话!”其中一名伴当一听当即不耐,沉着脸喝了那店小二一句。 这叫什么事?自己弟兄们花大价钱来吃酒席了,还是吃的上好的酒席,却竟然连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哎,不不,客爷,您听我说。”店小二也察觉出自己方才说的有些不妥,吞了口口水,赶忙解释道: “是这么回事,这个人吧,是从东京城来的蛮子,很是蛮横!他到我们这里吃酒席不给钱不说,还打人!咱店里的店伙下午时候好心提醒他喝多了酒伤身,可他呢,当时就把店伙暴打一顿。 若不是当时城内卢大官人也在场,看那人像是个好汉,替他把账目给结了,那咱们又哪能容那胖和尚在此如此放肆?还不早就报官了? ...” 店小二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是忽然。 “哎、哎、哎呀!四位客爷,你们干啥!哎呦!” 跟着但听“咕噜咕噜”、“嘭嘭嘭”的一阵楼梯滚落声,店小二只觉自己衣领被人从后面猛的薅了一下,而后自己就被狠狠推开,跟着,身后几条人影飞速抢上,自己就被挤的从楼梯一个劲滚下去了。 “大师父!” “大师父!” 李四四人莫不是惊喜万分,个个激动的边跑边呼。 等三楼整片的落入眼帘,四人定睛仔细一看,就见临窗的位置上,三张大方桌拼成一处的那里,可不正有一个胖大和尚正趴在那里呼呼大睡的呢吗! 第395章 卢大官人的面子 “哎呦、哎呦!” 二楼楼梯口,店小二还在那里捂着头和屁股不住哀嚎。 “哈哈!颜五,这是又被三楼那和尚给干下来了吧?” “没见爷们都没敢上去惹那瘟神吗?你小子竟还敢往上冲。” “咱爷们儿倒也不是不敢啊,这是在卖卢大官人面子,对不对?” “对对对,哈哈哈!” ... 二楼相比于三楼的冷清绝对是另一番世界,高朋满座、热闹非常,众人瞧着颜五从三楼一咕噜滚下来那副狼狈的样子,无不开怀大笑。 “哼,哼,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现在才想起来了,方才那四个小子好像也是东京口音,呸!今天这是撞上东京窝了,倒霉,倒霉!” 颜五当然不敢跟在场客人们拌嘴,当下只暗自骂骂咧咧的自我收拾,艰难的站起身,望着三楼又不忘狠狠啐了一口。 但跟着,一瘸一拐便下楼去了。 没办法,钱还是得挣啊! 不管怎么说,上面那几个瘟神还点了一桌上好酒席不是? “说什么也得狠狠宰他们一宰!”颜五暗下决心。 “大师父!” “大师父!” 三楼硕大桌面的酒席前,李四等人正惊喜又焦急的推着鲁智深。 看着桌面上那摞成山的杯盘还有残羹冷炙,以及那触目惊心的一口一口大酒坛子,李四等人深知,大师父这真是吃的不少,喝的更不少! “我的天那!大师父这是一个人吃喝了多少啊!”一名伴当咂舌,惊声。 “要是换个人就算是有五条命,怕也得撑死在这了。” “不撑死,也得醉死。”另外两人亦是心惊。 “唉,咱大师父的海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先别说了,快把大师父抬起来,给他先按抚按抚再说。”李四虽这么说,心里也自担心,忙吩咐三人。 可饶是众人如此焦急,又这般折腾,鲁智深竟跟昏死过去一样,除了粗重呼吸外,竟无半分反应。 “颜五!你他娘的怎么上去这么久,楼下不需要招呼客人了吗?”这边一楼,颜五刚刚跛着脚下了楼梯,掌柜的见到他便喝骂。 “掌柜的,别提了。”颜五哭丧着脸:“今天咱镇远楼倒霉,碰上那个大和尚还没完,结果又来了四个东京的蛮子,而且他们好像和那个胖和尚还认识呢,这会都在三楼呢。” 掌柜的一听倒马上也多了几分谅解,叹口气道:“行了,忙你的去吧,卢大官人的面子咱也不能不卖不是?回头你这伤药之类的记酒楼账上。” “卢大官人那么大面子吗?自己有了委屈都不敢发出来?” 谁知就在这时,颜五刚想要转身去往后厨传菜时,自门厅处忽然传来一道颇为高傲又不屑的声音。 颜五和掌柜的循声一望,当即心头大震,两人慌忙迎了上去: “哎呦!是都监李大人啊!大人您来之前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小的们好出酒楼迎候啊!” 不只他们,在一楼的所有食客一听是李大人来了,有认识他的慌忙也是离座而起,殷勤上前行礼问候,至于说不认识的,那多半也是听闻过此人大名,一个个在座位上万不敢乱动,更不敢大声喧哗。 本城两位兵马都监,李成和闻达,个个武艺盖世,又同掌大名府所有军兵,谁敢招惹? “不必惊惶,本官今夜也是刚刚公干回来,你们还是按照老规矩,去准备吧。”李成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应和了周围众人几声,便对掌柜的道。 “哎!大人,小的们马上去准备。”掌柜的腿弯的几乎都快跪下。 颜五何等眼色?根本不必掌柜的吩咐,也早一溜烟往后厨跑没影了。 “走吧,咱们还是去老位置。”李成笑眯眯的转头对身后一众将官道,看起来颇为志得意满。 “老、老位置?”掌柜的一听却傻了,结结巴巴道。 同时他这才注意到,李成这一次竟然还带了一个颇为娇美的小娘子。 虽然李成这帮人平素来镇远楼吃酒也时常会带一些女人,可那些女人要么是城内的窑姐儿,要么是他们抢来的民家女子,唯独不论来自何处,都绝不可跟今天这位相比。 眼前这位小娘子端地娇美的紧,小巧的身段,娇美的脸庞,再加上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神情,简直让人看上一眼都想犯罪呀! “嘿,李大人这是从哪物色来的如此绝色?这气质当真是人间尤物呀!”掌柜的看了一眼不够,一个劲拿眼偷瞄,更是悄悄留下哈喇子。 “看样子肯定是为中书大人准备的吧?哎呀!中书大人这回可真的是有艳福啦!”掌柜的一边心中忖度,一边无比艳羡。 “你他娘的瞅啥呢?”李成见这人竟敢一个劲拿眼偷瞄江雪薇,不由心头大是不满,当即面孔一黑,厉喝一声。 “哎呦哟。”掌柜的心肝一颤,本来双膝就软,这一喝之下当即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下去。 “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再不敢乱瞧了。” “也就是今天爷高兴,不然,嘿嘿...”李成冷笑两声。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他今天的确挺高兴,当时也就没再继续跟掌柜的罗唣,而是问道: “爷刚才听你那意思好像是说,怎么地?三楼老位置怎么了?” “阿,这...”掌柜的跪在那里不敢抬头,抹一把汗:“大人,三、三楼上面来了几个蛮子呀!小人怕打搅了大人您的兴致。” “哦,呵呵,难怪,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要给卢大官人面子,是吧?”李成冷笑一声,具体怎么回事也就猜想到了几分。 他与卢俊义虽然同在城内,更皆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或许是两人性情不同的缘故,他跟那卢俊义向来便很是不对付。 主要卢俊义平素自诩英雄豪杰,又总爱结交一些江湖绿林上的来历不明之人,很多场合下竟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那还得了? 今天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这些流寇草民!更要在美人儿面前显露显露自己的威风! “是啊,不不不!不是,不是!”掌柜的慌了。 依李大人的脾性,上去之后肯定是要将那胖和尚等人暴打一顿的,可这样一来,不就折了卢大官人的面子? 第396章 塞外香 卢大官人不要说在大名府,就是在方圆数百里内都是资财第一的大财主! 现在更担任着本府商会首脑之职,若真惹恼了大官人,那自己这镇远楼也别想开了。 别的不说,就卢大官人私下结交的那些绿林好汉都够自己受的,何况他身边向来都还有个燕小乙,那更是个什么花儿都能玩的出来的主啊! 一时掌柜的心中万般委屈说不出来,只顾在那磕头。 “他娘的,给老子滚开!”李成见他这般,明显是还在惧怕卢俊义,不由心头真的动起火了,一脚将这人踢开,大踏着步便领着众人上了楼。 “几位爷,您订的佳肴。”这边三楼,两名小厮也正殷勤地各自撑着托盘在给李四等人上菜。 方才颜五去后厨的时候,可都如此这般都跟他们说好了,上的菜里既真有名贵食材所做的,又有烂菜叶子之类的随便糊弄而成,但是,回头跟这些人算账的时候,那可一定都是会按照远超其价值的价格来计算的。 至于说待会用最粗糙的酒水来顶替所谓“招牌名酒”那更是常规操作。 反正就是按颜五所说的:“最后不诈他们这帮蛮子两三千贯钱,那都绝对不能算完!反正李成大人也来了,不交,不交那就报官!” “四哥,你和哥几个先吃着吧,我先照拂着大师父。”其中一名伴当见有酒食上来了,便忙对李四说道。 “那也好,弟兄们也大半天没吃没喝了,来来来,咱几个先吃着,看这架势大师父兴许一会能清醒过来。”李四这时也终于露出一丝喜色道。 刚才在众人的按抚下,鲁智深明显比刚才好太多了,不只开始暴雷似的打呼噜,更不时打几个巨响的酒嗝。 “小二哥,俺们的酒呢?”李四落座后见只有菜没有酒,便问。 “来了,来啦!”就在这时,第三个小厮竟及时的跑上来,无他,刚才在下面忙着调包兑水。 “呵,呸!”李四只喝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来:“小二哥,你们这不对吧?我们要的是你们酒楼最好的名酒,你们这给我们上的是什么?” 其他两人也是满脸苦相,这酒莫说跟什么“名酒”不搭边,简直是堪比马尿啊! 三个小厮强忍住笑意,这是颜五在后厨特意为他们几个调配的,里面加了泔水不说,还的确是有那么一小桶的马尿! 可面上,人人又都一本正经更带些无辜道: “客官,想您是喝不惯俺们这里的酒吧?” “这真的是俺们酒楼最好的酒,名唤‘塞外香’,顾名思义,就算是远在塞外的辽人那,只要咱这里一开坛,他们都能馋出口水来!” “辽人就好这味道,好这个口感吗?”一名伴当撇着嘴,嘴里的浑浊酒水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那是,要的就是这个味儿!”一个小厮大言不惭道:“好了,三位客爷,您三先好好享用着,俺们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待会再给您老上其他的佳肴啊。” 说完,三人转过身一溜烟就跑下楼去了。 “哈哈哈!”刚到了二楼楼梯口,三人再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咦?李,李大人!”不过正笑之间,有一个眼尖的一眼就发现了正气势汹汹踏楼而来的李成等人。 方才隐隐见到了李大人他们正在前厅,万没想到上来的这么快。 于是那小厮慌忙止住笑声,一下子躬下身去。 “东京城来的几个蛮子,可就在三楼上面?”李成倒也认得他们,脚步却根本不停,只冷哼一声问道。 “是,是啊,大人,正在上面吃酒呢啊。”三人慌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李成冷笑。 “还想吃酒?”他跟着道:“弟兄们,待会上去之后,就先把他们那酒食全给夺过来,咱爷们先自享用了,折辱他们一番之后再打,你们看可好?” “好!大人威武!” “大人霸气啊!” “正该给那些东京蛮子们一点颜色瞧瞧!” ... 他身后一众将官轰然应声。 别的不说,弟兄们去东京城公干接人的时候,还折了一名兄弟呢,这笔账还没跟东京的人算! “阿,大、大人啊...”其中一名小厮当即暗暗叫苦。 这踏马都叫什么事? 可他刚想拦住李成好好解释一番。 “给老子滚开!”却一把被护卫李成的一名将官给扇飞了。 “就是你们几个从东京城来的?” 上得三楼,李成率人只看了一眼,当时就瞧见了沿街窗边那片桌子处,正有五个人或躺或坐的围在那里。 想不瞧见也不行,毕竟那片桌子摆的实在太过分了。 “恩?”李四等人酒没再喝,正在狼吞虎咽吃菜的时候,陡然听见后面有人打话喊他们,便不由纷纷回过头。 “咱们认得他们?”李四跟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却无一例外从其他人眼中得到了否定答案。 当然,因现在天气炎热,李成等人并没有穿铠甲军服,不然李四他们,估计又要先受惊吓一番了——毕竟下午长街冲杀的事可还没忘记。 “兄台,有何见教?” 李四见那帮人态度似乎很不友善,便不由先自加了几分小心,站起身拱了拱手问道。 “呵呵,见教?”这次李成没再打话,而是他身旁一个将官走上近前: “没什么,爷们儿们夜来吃酒,发现银子带的不够,便想上来蹭上两杯,你们从东京城来的,天子脚下,大地方,想来,不会反对的吧?” 他说着,已自顾自抓过来那坛“塞外香”。 塞外香,镇远楼最好的酒,最便宜也得五十贯一坛,最顶级的三十年陈,更是能卖到千贯的天价! 开始的时候这将官还没留意,可等那酒坛抓在手中一瞧的时候,不由先是一愣,跟着就大喜过望,幸福感,瞬间充盈了满头! 三十年陈“塞外香”! 他手中这坛,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十年陈“塞外香”! “格老子的!这帮东京佬儿还真他妈会享受啊!竟然一点就是三十年陈塞外香!没别的说的,今天,弟兄们可就真有口福了!” 他心中狂喜,眼珠子更瞪的大大,放出了贪婪的光。 第397章 大英雄也 “啥?”李四一愣,跟着马上跟其他弟兄又交换了一下眼色,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 “兄弟,你们,是说?想上来讨酒喝的?”李四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将官。 这坛酒放这本来就不想要了,现在竟然刚巧就上来一大帮帮忙解决的,这未免太天遂人意了! “呵呵,怎地,不答应么?”那将官极其强势的将酒坛望胸前一抱,冷声问道。 可他动作虽然霸气,可李四等人分明能瞧出来,他是真把这坛子酒当成宝贝啊! “阿,没,没有。”李四面露尴尬。 “既然兄弟那么喜欢,那就拿去吧。”他只得无奈摆了摆手。 还是那句话,大事为重,不可节外生枝,更何况就这一坛子堪比马尿的酒,让自己夺自己也犯不着啊! “呵。”那将官见这人竟如此怂包,却不由轻蔑一笑。 “嘿嘿,大人。” 不同于方才面对李四众人时候的嚣张跋扈,再回到李成身边,那将官立即变的极其谄媚。 他一边低声喊着,一边已将那坛“塞外香”恭恭敬敬递到李成面前。 李成自然也瞧见了方才这将官在不远处的举动,一时对他那嚣张跋扈的姿态很是满意。 “办的不错。”李成嘴角轻轻一勾,跟着就得意洋洋将那坛酒接了过来。 可是,当他无意瞥见那坛子酒竟然是镇远楼之最——三十年陈的塞外香时,饶是他久经各类高端酒宴,此刻也不由眼珠瞪大,眼光变的无比炽热起来。 三十年陈的塞外香!千贯一坛那! 别说是自己,就算是中书大人也不是时常都能喝到啊! “这...这...今天赚大发了,赚大发了呀!”李成心头狂吼,更加确信了自己先折辱那帮东京蛮子后,才暴打他们,这策略的正确性。 “大人,小的给您拆开。”一名机灵的将官赶忙主动上前,极其利索的帮李成把酒坛打开,打开的瞬间,还没忘贪婪的嗅上一嗅。 “不愧是第一等酒啊!”他心中暗赞。 “大人,酒碗。” 这帮将官们平素阿谀奉承的事干的实在太多了,这时根本不必李成吩咐,一个个瞬间就能找到自己该扮演的角色还有该处的位置,当即有一人极其麻利又强势的跑到李四等人桌前,瞪他们一眼后,瞬间就夺过了十来个酒碗。 “四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啥毛病啊?还是说他们这的人口感和咱差异太大?” 李四众人对这些人的无礼举动倒真的没太大不满,只是觉得这帮人似乎很有些怪异,当中一个伴当忍不住便压低声音问李四道。 “不知道啊,按说这酒咱喝着是真不咋地啊,难不成说,他们还真就能当成佳酿不成?”李四也是皱着眉头煞是不解。 “哎,四哥,四哥,你看,他们开始倒酒了呀!”又一个伴当偷瞧一眼,赶忙小声喊着李四。 哗啦啦。 但听仔细倒酒的声音传来,李四等人隔着有一段的距离,都已经能闻到那几乎能令人作呕的气息。 “恩...好酒!” “嘶,好香啊!” “不愧是三十年陈的塞外香,果然气息上就和别的酒大不相同。” “这味儿,真冲,够劲儿啊!” 然而不同于李四他们,李成周遭的所有将官闻着那个味儿,却都已先自陶醉了,每个人都暗恨自己肺活量不够,不能将这极其特别的酒香气尽数吸入肺中。 “不愧是三十年陈的,当真好酒,实在够味儿!”尚未入口,李成望着那颇为浑浊的酒水已先自感叹。 “这塞外香结合了辽境的制酒古法,本就年岁愈老,气味愈冲,可今天这一坛子,明显是比头几回我喝的那几次气味还要冲的多啊!”李成心中想着不免大喜: “嘿嘿嘿,今天真的是捡到宝了!这一坛怕是无意酿造出来的一件极品!” 如此一边想,李成嘴角已大大流出了哈喇子。 他周围所有将官眼巴巴瞧着,也唯有眼馋的份儿。 酒碗是还有不少,可大人都还没喝,谁敢跟大人抢啊! 滋溜。 李成先自小小抿了一口,这么好的酒可不敢太大口。 “恩?”李成一品便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他妈,酒味儿好像有点不对啊?怎么回事?” “再尝尝!”这么想着,他已经将口中那一点咽了下去。 “四哥,你看啊,他咽下去啦!”不远处正在偷瞄的李四等人中,一伴当忍不住低声惊呼。 “槽!真踏马牛逼!”李四也不由啧啧感叹。 “好像还是不太对啊,什么情况?”结果第二口一进,李成更感不妙了,简直是堪比马尿,他的眉头皱的比第一次更紧。 “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表情那么痛苦呢?” “一定是这酒太够劲儿,太好喝了吧。” “真想尝尝啊!” 周围的将官看李成那副样子,一个个更是眼巴巴。 “不行,在众将面前不能丢了脸面,这要是连三十年陈塞外香都给喝吐了,都扛不住,那以后还怎么统领众将官? 再说前面还好几个东京佬儿在看着呢,这酒还是抢来的,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在他们面前喝下去对他们造成巨大痛苦吗!对!千万不能自己倒了台子!” 李成想通了这一节,当即心一横,嘴巴紧闭,眉头也锁的死死的,脖子更一点点向前伸出,喉结缓缓一动,竟真的又把这一口也给咽下去了。 “槽...这人,真乃大英雄也啊!”李四看的不由目瞪口呆,暗挑一个大拇指。 可这还没完,李成一抹嘴巴就将那坛子酒让给了身边众将官:“尔等,把它分了吧!” 众将官一见不由大喜过望,千恩万谢之后,一人接过来,立即便将那坛子酒给瓜分了。 “弟兄们,干!”其中一个副将高高一举酒碗,冲所有弟兄大声吆喝一声,同时还不忘挑衅似的瞪李四等人一眼。 而后,在李四等人惊悚的目光下,这些人包括李成,就咬着牙,皱着眉头各自大口大口的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了。 第398章 大场面 “四哥,我有点害怕啊。” 不远处的四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霎时都被吓傻了,其中一人小腿都在打着颤低声说道。 “四哥,我想回家...这,这太凶残了!” “四哥,看来他们大名府的人当真不好招惹啊!我看等大师父醒来以后,咱还是尽快回汴梁去吧。” 其他两人也好不到哪去,无不哭丧着脸,面色煞白。 没别的,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这会儿整个三楼都已经充斥了极其刺鼻又令人作呕的气息,可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十来个猛男呢?却已经开始勇敢的在进行第二碗! “回,回,咱必须马上尽快赶回去。”李四也极其赞同,同时眼巴巴将目光看向躺在长凳上的鲁智深。 可鲁大师睡的正香,又哪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就这样,在甚是浓郁的气味,还有鲁智深宛如奔雷一般的打鼾助阵声中,李成等人成功将第二碗也全部干尽。 啪! 李成率先一抹嘴唇,将酒碗一摔,瞪着通红的眼便气势汹汹朝李四等人走来。 啪啪啪! 跟着一连串酒碗用力摔落地面的声音传来,其他将官也尽皆效法,每个人都摸出趁手的家伙,恶狠狠的也朝四人走过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四等人瞬间被围,个个虚弱的如同小绵羊。 没办法,刚才那集体痛饮“美酒”的一幕对他们心理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东京城来的,是不是?”李成喝那酒本来就喝的不爽,可以说满肚子窝火,这会当然就要发泄到李四这几人身上,此刻他阴恻恻的瞪着李四问道。 “是啊,这位大哥,不知我们哪里得罪了你们?”李四终于看出来这伙人今天就是铁了心要找他们茬的,一时又懵又有些惧怕的问。 他惧怕的,当然还是这帮人对自个儿自我摧残的那股狠劲儿。 “哪里得罪我们了?哼哼,得罪爷爷们的地方多了!”李成说完突地就暴吼一声,手起刀落之间,更直接将一条桌案砍成两截! 他此刻出离的愤怒,尤其一想到卢俊义那厮时常不给自己面子,还有在东京城时,那伙马军司的人竟敢在他面前生生砍死了他一名得力下属,心头便更恨! “就因为你们是从东京城来的,今天,爷爷就要送你们进大牢,接着更要送你们去见阎王!”李成突又暴吼一声,手中长刀更是瞬间挥动,狠狠就朝李四身上砍来。 yue。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的,就在他长刀挥到一半时,那刀突然却在半空中停下了,同时,一股喷泉一样的污浊液体也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伴随着,一股极其浓重的恶臭。 刚才的那两碗酒他实在是付出了巨大毅力和意志方才喝下去的,饶是如此,那令人作呕的感觉自喝下去之后就一直没消停过,且一直都在胸口喉间不停翻滚。 终于,在刚才一连串暴怒暴喝,再加上挥动长刀时用气过猛的作用下,原本就艰难压制着那股想吐冲动的气息再也支撑不住了。 因此,他大口一张,方才喝进去的那两大碗酒还有几乎一整天吃的食物全都一块喷涌出来。 “这他娘的,可真恶心啊!” 李四坐在那里本来是很惧怕的,甚至惊惧之下都已经做好了生生挨那一刀的准备。 可,眼见李成突然大口一张,竟然不讲武德,想以如此恶心的方式来攻击自己,当时就大大不爽,更激起了他自身极大的潜力,所以当时一个鹞子穿林就躲了开去。 “你他妈拿刀砍我我没什么意见啊,可你想吐我一身这就未免太缺德了吧!” 李四边逃边心中暗骂。 只是李成这一吐,马上又造成了一个不可收拾的连锁反应。 因他吐出来那一堆东西实在是太臭了,其他将官本来也都同他一样,刚才是强忍着才将那两大碗“塞外香”给喝下去的,本来每人胸口喉间也都是无一例外的在猛烈翻滚,此刻一闻李成制造的那刺鼻气息,又有谁还能忍受得住? 所以,自打第一个人感觉喉间最后一点防线再也抵挡不住而狂泻而出的时候,在场其他人也就都开始放飞自我了。 “我尼玛!你们大名府的人都这样的吗?” 李四等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愣过后人人顿时就都死死捂住了口鼻。 可这也丝毫阻止不了大名府众人继续的畅爽,一时间,整个三楼早已变成了一片炼狱。 二楼,本来一直都是在欢歌笑语着,可忽然,有人第一个闻出了不对劲: “这他娘的谁是这么不文明啊?吃着酒席出虚恭?” 他话音一落,还没等众人找出“那个人”是谁,却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了,还隐隐发觉了那令人作呕之气息的来源。 “不对啊!不对,这不是咱二楼的气味啊。” “好像是从他妈三楼传下来的!” “啊?三楼!这怎么可能?李成大人他们不是正在三楼吗?” “天那!该不会是李大人他们出什么危险了吧!” “咱们快上去瞧瞧!” 李成作为大名府两大兵马都监之一,无疑位高权重,如此好的拍马屁机会,众人哪肯放过? 于是,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少人操起板凳长椅就蜂拥吆喝着挤向三楼。 当然,越是靠近,那气味也就越重,愈发的惨无人道,所以真正能成功登顶的人并无几个。 就是这几个人,甫一上去之后,也无一例外地先将头深深埋进衣领,先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敢憋住气息,瞪大眼珠寻找李大人的踪迹。 然而当不远处窗边那一幕落入眼帘时,那几人又都震惊了。 “这是...”他们狠狠瞪大着眼珠,每个人的眼角都在剧烈抽搐。 就见十几个将官由李成领着头,在攀比似地尽情宣泄着,他们中间围绕的那一条长凳上,则正袒胸露腹地躺着一个胖大和尚,正在那儿旁若无人的肆意呼噜,而在李都监等十几人外围,则是四个布衣结束的青年汉子,人人将口鼻深深埋进衣领里并用手死死捂紧,个个眼珠几乎快要爆开,脸上更无不涨成猪肝色。 而在他们所处楼梯口的几步之外,则是随同李大人他们前来的那位小美人,此刻她正一个人躲在布帘后面,背过身去,用布帘将自己的整个头裹的严严实实,在那儿边抽泣边瑟瑟发抖。 第399章 大师暴走 “我的天那!” 上来的几人无不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看起来好像不是李大人他们在被欺负,而好像是他们在主动攻击别人啊!” “对,看架势是在围攻中间那个胖大和尚!” “我想起来了,那胖和尚武功很高的,下午十几条壮汉上来都没将他制服,反而都被他轻松给撂倒了。” “难怪,所以李大人他们这是在智取,而不是力敌?” “肯定啊!你没发现吗?现在那和尚喝醉了,李大人他们就是在趁此机会提前布下阵型,这样等那和尚一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能对他造成巨大的心理冲击! 再说周围一片狼藉,那胖和尚行动必然受制,等于就是被困在了李大人他们所布阵型之中,动弹不得。 而到那时,李大人他们只需要在外围手持着长兵器,就能轻轻松松将此人给捕捉啊!” “哦,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这叫兵法,你们不懂。” “是是,可,未免也有点太残暴了吧?” “行了,看来大人他们是没事,这儿也用不着咱们,咱们还是快先下去吧,免得耽误大人他们办案。”方才那位兵法大师俨然已成了众人主心骨,说道。 “对对,咱确实也帮不上啥忙,主要如此凶狠的方式,咱也没演练过啊,太任性了!” “走走...” 几人掩着口鼻匆匆下楼,跟眼巴巴守在楼下同样掩着口鼻的一大群人简要说明了情况,众人无不称奇,跟着也就一股脑都跑一楼去了。 没办法,气味儿已弥漫开来,这二楼实在是没法再待了。 可三楼的炼狱依然还在继续。 “四哥,怎么办啊,这帮人看起来好像是没完了啊!”一名伴当艰难保存了一丝多余气息后对李四说道,整个人看起来已快虚脱。 “没别的说的,看来咱唯有硬抢了!”李四也万万不敢将口鼻从衣领间抬起来,瓮声瓮气说道。 没错,现在那帮人不但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攻势还好像越来越猛烈了,有人已开始吐酸水,好似生生要将那苦胆给吐出来一般。 “呼噜噜。” “嗝!哇呀呀!”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李四四人握紧手中杆棒刚想要冲上去一顿冲杀,将鲁智深无论如何先抢出来时,那长凳上躺着的鲁智深,却忽然清醒了! 但听他嗝声一巨响,又闷雷似的大一叫,整个人忽地就从长凳上坐了起来。 “直娘贼!是谁他娘的把老子给扔茅厕了!” 此刻他依旧醉眼朦胧,神志亦不甚清醒,只觉眼前朦朦胧胧一片。 当隐约看清自己好像并未在茅厕,而是仍在镇远楼酒桌旁时,不免狐疑。 可是等听清了周围那不堪入耳的宣泄声,又隐约见到周围正有十几条人影在那里不断上下起伏着,当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但听“嘭”的一声,鲁智深直接将长凳给踢飞,整个人霍地跳了起来,大怒喝骂: “直娘贼!你们这群天杀的撮鸟!竟敢在洒家旁边拉屎!” 跟着再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进那群人堆中就是一顿胖揍。 他是真怒了,向来都只有他恶心别人的份儿?何曾被他人如此恶心过? 别的不说——“在五台山的时候洒家都敢在佛堂拉屎,现在你们竟敢当着洒家面来这个?” 李成等人这时候正吐在最爽的时候,说起来刚开始吐的确很难受,可这么多弟兄陪着一块吐那感觉就不一样了,仿佛他们今天吐的不是酒水和食物,而是平生所有的不痛快。 因此,每个人吐到最后都已经沉醉其中了,对鲁智深的突然暴起就没有任何防备。 一时间,噼里啪啦,三楼一阵混乱。 “李大人他们终于是动手了啊!” 一楼大堂,一名正在围观的食客满是感叹道。 今夜所有的食客都已经没有心情用餐,而是全都围在楼梯口眼巴巴望着楼上——尽管他们最多只能瞧见二层。 “那胖和尚和那四个外乡人惨喽。” “活该!谁让那胖和尚来这吃饭不给钱还打人了?” “还是咱李大人有办法啊,就这心理冲击还有布阵策略,都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要不说是咱大名府的两大兵马都监呢。” “有李大人在,真是满满的安全感!” ... 众人议论纷纷着,对李成莫不称叹。 却唯有镇远楼掌柜的在叫苦不迭。 这回真的是惨了,这真是要将卢大官人给得罪的透透了啊... 当然,他心中叫苦,可他手下的店小二颜五却不然。 颜五此刻别提多高兴了,甚至听着三楼噼里啪啦的暴揍声都因兴奋而身躯颤抖。 今天,他不只报了仇,而且还凭借着自己的智谋,成功帮李成大人削弱了对方实力! “这要是被李成大人知道是俺提前安排的假酒,那还不狠狠的赏赐俺啊!”颜五想着,心情更加激动了。 他甚至已能想到将来李成看好自己,直接将他调到军营里面并留作亲兵的美好未来。 “直娘贼!佛爷看你们是有眼不识泰山!当初洒家在五台山连在佛堂里都敢宣泄,你们些许蟊贼竟然敢在佛爷面前班门弄斧!” 三楼早已乱做一团,李成等人哀嚎不断,不时就有一个人被鲁智深薅起,然后再狠狠灌进那一片狼藉。 有人想逃,但他逃不掉,鲁智深也是瞅准了这一群人,只要看见有人想逃走,立即便是踹开挡道的直接先把那人给抓回来再说。 不逃还好,但凡逃跑的只会更惨,鲁智深直接会按住那人的脑袋塞进满地斑斓。 “佛爷!俺们再也不敢了啊!再也不敢了!”李成等人都吓傻了,很快就都从方才的大爽里清醒过来,跪在一片污秽里纷纷冲鲁智深叩头求饶。 他们固然想反抗,但一来鲁智深实在太猛,简直就跟发了失心疯一般,二来经过方才好一阵畅快淋漓,李成他们每个人实际都早已经虚脱了,半分力气都没有,还怎么跟人家打? 第400章 团聚 “天那!”李四他们在鸡飞狗跳的外围瞧着眼前生猛的一幕都看傻了。 一时竟然都忘了鲁智深清醒后他们该有的欣喜。 “四哥,这帮人可真能豁得出去啊,每个人都几乎是在一片污秽里面打滚啊。”一名伴当啧声连连,声音都在打颤。 “太狠了!”李四也狂咽口吐沫:“我在东京城也算混了那么久了,这一次出来才真正知道‘狠’字怎么写啊!” 现在他们几个都已经没有了恶心,有的只有震骇与震颤! “鲁大师!” “李四哥!” 然而却在这时,楼梯口处忽然传来一道无比娇糯又欣喜的声音。 “咦?什么情况?” “在喊我们?” 李四等人面面相觑,万没想到在如此炼狱又纯爷们儿的环境下,竟然还能有这么一丝娇糯的少女之音。 “不对啊,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李四惊疑,跟着就心中一颤: “这...这声音,好像是...江雪薇!” “雪薇妹子?”他霍然就转过头。 一看之下,可不正是? 不仅正是江雪薇,而且这丫头还惊喜万分又哭的梨花带雨的正朝自己跑来呢! “雪薇妹子!” 其他所有伴当也都看清楚了,人人莫不欣喜若狂的大喊一声。 今天这真是太幸运,老天爷太开眼了啊! 不只让他们找到了大师父,而且竟然还意外寻到了满府上下苦苦觅寻已久的江雪薇! 这个姑娘可是府上所有丫头里面,大人最喜欢的一个! “四哥!”江雪薇也撇着小嘴,抹着眼泪,朝李四他们飞奔而来。 本来她都以为自己落入魔窟,再也没有逃生的可能了,可没曾想,却竟在这里还能见到家里人! “雪薇妹子!你怎地也在此?”江雪薇终于奔到李四等人面前,“哇”的一声便扑进李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李四也自激动的不能自抑,不住询问。 可江雪薇哭声既惨,任凭李四和围在身边的众人如何询问,只不回话,只一个劲在那哭。 “好了好了,可太好了!”李四声音颤动,眼中更因惊喜而泛着泪花:“没曾想这回连同大师父还有雪薇姑娘一并都找到了,这下咱们可以回去跟大人好好交差了!” “恩!四哥,咱们事儿办成了!”其他三名弟兄也莫不眼含热泪。 “四哥,趁着大师父把那些找茬的恶人都解决了,咱们不然就带着雪薇姑娘快走吧!”其中一人甚是机灵,忙对李四道。 “对对,回去!此地不宜久留,咱必须得赶快回去!”李四将江雪薇轻轻推开,也自应声。 他方才本就已瞧出李成那帮人是在存心找他们茬,更何况现在见到江雪薇如此状态,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八成这丫头就是被李成那帮人给劫持的! 自己人等现在毕竟是在大名府地界,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应该先赶回去为妙! “大师父!先不要再打了,咱们快走!” “对,大师父,快先不要打了啊,咱们快先回汴梁!” 李四和一名伴当几个快步便冲到鲁智深身旁,狠命的将其拉住。 可鲁智深发威之下他们哪里能拦得住? “滚开!哪里来的撮鸟敢拦洒家?”鲁智深本来就在兴头上,何况现在正在大醉状态,见有人拉自己,哪里愿意? 一时反而将手底下一人的脑袋在一片狼藉里摩擦的更狠了。 “大师父,小的是李四啊!” “是啊,大师父,是四哥带着俺们哥几个跑了二十多日才找到您的啊!” “滚开!”鲁智深暴吼一声,李四二人当即飞了出去。 咔嚓一声,二人身躯直接砸在一张桌案上,生生将那桌案砸的支离破碎。 “大师...鲁大师...” 就在此时,江雪薇眼睁睁看着鲁智深就如同发疯一般只顾打架,还将李四二人甩飞,当时就更加伤心的啼哭起来。 “大师,咱们快回汴梁去吧,我,我好害怕...” 她是真的怕,一路上李成等人没少威胁她,下午的时候更直接把她带进了大名府衙门后宅,当时若不是那位中书大人好像正忙着跟东京城来的一位教头商讨什么事情,只怕... 更何况,早在李成他们将她劫持出来之前,她在王宜年府上的地牢里,也已经受了许多的苦了... “大师,我,我好想回汴梁,好想回家,更好想金枝姐姐和许大哥!” 江雪薇哽咽的快连话都说不清楚,哭声更显凄惨,饱受惊吓的她娇躯发软,已快支撑不住。 “恩?‘金枝姐姐’?‘许大哥’?”鲁智深一听这两个名字,倒好像霎时清醒了许多。 “你是谁?”他终于停了手,瞪着通红的眼睛朦朦胧胧看向江雪薇。 “她,她是雪薇姑娘啊!咱沉香楼里的雪薇姑娘。”陪在江雪薇身旁的一名伴当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这大师父一发起酒疯来就跟猛虎一样,他们在最早跟他接触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雪薇?你是江雪薇!”鲁智深闻言先是一愣,思索片刻后竟忽地大喜。 “你真的是雪薇小妹妹!”他欣喜若狂的奔了过来。 壮硕的身躯踏的楼板都生生作响。 江雪薇娇弱的身躯看着那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向自己奔来的鲁智深,当时就吓傻了: “是,是,我...” “哎呀!你真的是雪薇妹子!”还好鲁智深在距离她两步之外的地方就顿住了,此刻他已强行清醒很多,正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瞧着眼前娇人: “我许兄弟和我们众人找你找的好苦啊!就怕你被王宜年那厮给欺负了!妹子,你怎么这么巧就在这里!” 若不是他平生对男女之防看的极重,此刻怕是早已控制不住将江雪薇紧紧抱在怀里,再举高高了。 “大师父,现在不是谈论之时,雪薇姑娘八成是被眼前这群恶人给劫持过来的,这里不是久留之所,咱还是尽快赶回汴梁为上啊!” “对,大师父,大人可还在家一直苦苦等着咱们呢。” 两名伴当见鲁智深只顾在那里追问,丝毫没有察觉到如今处境的险恶,急忙对鲁智深道。 第401章 万没想到 “什么?雪薇妹子是被这群混蛋给劫持过来的?”鲁智深听言只听他潜意识里关心的部分,一听这话当即更怒,一双铁拳握的嘎吱作响,随手一把就将身后不远一个人薅了过来。 好巧不巧,那人正是李成。 “大师父,饶命啊!大师父!”李成被人老鹰提小鸡一般的提在手里,吓得瑟瑟发抖。 他方才可是亲眼见到这胖和尚之凶残的,更是亲身领教了这胖和尚的力气,深知他这对沙包一样的拳头若是当真落在自己身上,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饶命?你个贼厮乱叫什么!‘大师父’三字也是你叫的!”可李成不讨饶还好,这一讨饶,尤其还很自觉的喊“大师父”,当时就令鲁智深反感不爽到极点。 “你这贼厮竟敢帮着王宜年那厮欺负我家妹子,爷爷今天就打死你替我妹子出气!” 言罢挥动拳头,“邦”的一拳直接狠狠砸在李成脑袋上。 鲁智深全身何止水牛般的力气?这一拳激愤之下砸下去更是非同小可。 李成只感脑袋剧烈一震,更觉一阵剧痛传来,当时眼前一黑,就再没知觉了,直接昏死过去。 “打死你个贼厮!”鲁智深暴吼着,提起拳头又要打,他身后那十几名大名府将官早已被他揍的奄奄一息,此刻焉还能有人救援? “大师父,不可啊!” “大师父!” 却在此时,鲁智深的拳头就要落下之际,李四和方才一并被甩飞的伴当忽地飞扑过来,一齐狠命的将他臂膀抱住。 “大师父不可再打!真要是弄出人命了,我们怕是不好平安回去汴梁城啊!”李四几乎是在呼嚎着劝谏鲁智深。 见此情景,在场的剩余两名伴当也急忙过来帮忙,将鲁智深给拉住。 他们尽管没有亲眼见过,可眼前这一幕,像极了大师父提过无数次的“拳打镇关西”! 他们深知如果任由鲁智深顺着自己脾性暴打的话,那他拳下这人势必会被生生砸死当场! 可这样一来,此去汴梁千里迢迢,如果大名府发下海捕文书的话,那他们又焉能平安回去复命? “大师父,您要打死这恶贼没什么错,可如果当真如此的话,会给咱许大人惹下大麻烦的呀!”李四抱着鲁智深粗壮的臂膀只顾哭。 “唔?许兄弟?”鲁智深粗重的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双目更是赤红,但好歹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点。 “大师父,大人在俺们出门前一再叮嘱,只要将您平安带回去就好,路上万不可惹出事端,现在如果咱们在大名府打死了人,还怎么回去面见大人啊!” 另有一名伴当也在哭诉。 “这...”一席话倒说的鲁智深清醒了许多,他也想起了当初打死镇关西之后四处流亡的情景。 “对,至少不能给许兄弟惹麻烦,大名府这帮鸟人事后一旦追查,很可能就会查到许兄弟头上,不可不可。”他心中暗道。 他深知在汴梁城时日已久,特征明显,不少人都认得,跟许平的话关系尤其好,更在许园和沉香楼都没少露面,一旦自己被缉捕的话,肯定会有人找许平问话的 “呸!你个贼男女,今天算你这厮命大,洒家暂且饶你一命,不过你且小心着,若被洒家哪天知道你再作恶,随时回来取你狗头!” 想通了方才那节,鲁智深当时浑身肌肉便松弛下来,不过仍没忘冲昏死过去的李成狠狠啐了一口。 跟着就霍然站起身: “你们这群贼厮也都给洒家听着,今天不要你们的命是洒家不想破戒杀生,可你们若还到处作恶的话,下次再碰着就没这等运气了!” 话音落地,只有地面上无尽的哀嚎,以及声若蚊蚋的告饶应答声。 没别的,只因那些人早都已经被鲁智深折腾的仅有一丝气息了。 “咱们走!”鲁智深又回头冲李四等人低喝一声,跟着看了一眼自己倚在窗边的禅杖,便再不回头,大踏着步先行下楼了。 “哎!大师父!” 李四等人顿时大喜过望,个个喜极而泣。 有两个伴当极其识趣的跑过去共同抬了鲁智深的那禅杖,而李四和另外一人则共同护着江雪薇,五人欢欢喜喜下楼,追赶鲁智深而去。 “有人下来了,有人下来啦!” “肯定是李成大人他们成功击败了那群东京佬儿,把他们押下来啦!” “李成大人真好样的,真不愧为万夫不当之勇!那和尚那么难对付,却都被咱大人给生擒啦!” ... 一楼大堂,一直都围在那里未曾散去的一众食客,听着“咔吱、咔吱”的楼板踩踏声,个个霎时振奋异常。 东京城的人自恃为天子脚下之民,平素来到大名府后也每每总有一种优越感,大名府的人事实上想教训他们已久! 若不是自家州府主官梁中书每每压着,很早他们便跟东京城的来人起冲突了。 可尽管如此,任谁读梁中书所发的那些布告,在看到隐忍之意的同时,又莫不会读出字里行间那透露的愤慨之意! “李成大人今天真是帮咱们大名府的人出了一口恶气啊!” “干他们娘的!” ... 一时间群情激愤,又热烈至极。 可是... 当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楼上下来的人真正映入眼帘时,本来还满怀激动,又挂满激动之情的食客众人,却全都傻掉了。 现场除了鲁智深六人下楼时的踢踏之声,再无其他杂音! “这...” “这...” 大堂所有食客任何一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俺们都监大人呢? 不是说好的心理攻击再加阵型暴揍吗? 可,这些人咋都看起来个个平安无事的样子下楼来了? 还有,中间那个被严密保护的,不正是俺们都监大人带来的女人吗? 怎地连她也一并下来了? 而且看起来这小妹妹比刚才开心多了呀! 发生肾么事了! “看什么看!” 鲁智深下楼的过程中一到新鲜空气的环境里,立马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此刻已沾染上了不少不可描述的恶心之物。 那味道别说要旁人闻了,就是他自己都快控制不住把吃掉的酒菜全给吐出来。 因此,当走到一楼时见大堂正有无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当时就大为不满,暴吼一声。 第402章 现成车马 “唔呦呦!” 这一声怒雷似的暴吼,再加上那胖和尚袒胸露腹、杀气腾腾的样子,尤其他那双赤红色的大眼睛,当时就把大堂不少人吓到了 “哎,老李啊,你不是说戏园子里刚来了个很俊俏的小姐们儿吗?咱现在怎么还不去瞧瞧呀?” “哎!老张,我这不就等你这句话呢吗?走走,快走。” ... 其中有脑袋灵光的,快速反应过来,立即装模作样地便跟同伴吆喝一声,对方也很是配合,于是一块来的十几个人瞬间就跑没了影。 开玩笑,看样子连都监大人他们十几个正规军都被收拾了,自己小小平民哪敢多管闲事啊! 至于其他剩下没来得及跑的当然也不傻,根本不敢再看鲁智深他们,很自觉的就让开,自发地为他们清出了一条道。 “四哥,咱可只有四匹马啊,这可怎么办?”快走到酒楼门口,一名伴当发现了问题,不由悄声问李四道。 “唉,还能怎么办?就凑合着先走呗,今天咱先出了城再说,等明日白天到了下一个州府,自然就有买马的去处了!”李四悄声回道。 “放屁!” 可他们尽管如此小声,却还是被前面开路的鲁智深给听到了。 鲁大师顿住脚步,大咧咧一回身,铜铃似的大眼睛一瞪,便环视大堂道:“酒楼掌柜的何在?” “啊!”掌柜的一直缩在柜台后,一听顿时吓个激灵。 这瘟神可真是难伺候啊!都白吃白喝一天了,现在又惹下这么大篓子,怎么都要走了还又回过头来再找自己晦气啊! 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般的流年不利。 掌柜的眼圈发红,可仍强作笑颜推开众人快步走上去道: “大和尚,您老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来问你,上面三楼那群狗男女,他们是怎么来的?”鲁智深瞪视着他。 高大雄壮的身躯在掌柜的瘦弱小身板面前极具压迫感。 “蛤?”掌柜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狗男女?” “噢!李大人他们都是乘马来的。”掌柜的忙回道。 “好,你来引路,洒家今天要出城,这便把他们的马都给骑走。” “蛤!”不只掌柜的,在场所有食客听的也是都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认真在说的吗?怎么明明在敲诈勒索,整的却跟理所当然似的? “阿,大和尚,这...”掌柜的暗自叫苦,今天这是要把卢大官人和李大人一锅烩了,全都给得罪的透透的啊! “恩?”鲁智深见他迟疑,当即不满,眉眼一瞪,更迫近了两步。 “噢,不不...大和尚,小人这便带师父前往!”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掌柜的都到这份儿上了,那是万万不敢跟鲁智深这等人再顶撞了。 一一跟鲁智深等人指明了李成众人所乘马匹之后,鲁智深听后不由大喜,开怀大笑道: “哈哈!这群贼厮倒还仗义的很,明知洒家要走,还送了这么一架好马车给我,这不正好一路上给我雪薇妹子乘坐吗?哈哈!”他仰瞧着三楼窗扉,显然舒心已极。 “你会不会驾车?”不过跟着,他就稍敛了笑容,瞪着掌柜的问道。 “啊?”掌柜一愣,不过在鲁智深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还是下意识就如实脱口而出道:“小人会。” 不过说完他才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心头更是涌起一股巨大的悔意。 “我他娘的真该死啊!”他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果然。 “哈哈!好,这一路上便由你来驾车,好生护送我家妹子回东京。” “啥?卧槽?”掌柜的一听差点晕倒。 还真的是想让我来驾车?竟然还是一路千里迢迢的跑去汴京? 大哥啊! 我这有家有业的,酒楼生意不做了吗? “大师父,这掌柜的还得经营酒楼生意,再说小的本也会驾车,不如就让我来做这马车夫吧。”李四从一开始就觉得这酒楼掌柜的面善,不忍心见他舍家抛业的随自己众人千里奔波,便劝鲁智深道。 “放屁!你小子驾车技术能有他好吗?”鲁智深却瞪着一双醉眼,呵斥了李四一句。 李四心肝一颤,不敢再多言。 他本就惧怕鲁智深,何况是如今还在大醉的大师父? “就是你!少废话!快给老子上车!敢耍什么花招洒家这就把你的头拧下来!”鲁智深冲掌柜的挥着拳头,口中喷着浓浓的酒气,一指不远处华丽的马车道。 “是是,小人遵命!这便去赶车。”掌柜的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可万万不敢露半个“不”字,只得眼泪巴巴的迈开脚步走向马车。 不过在半途的时候,他还是悄悄回头冲酒楼门口正在焦急张望的颜五等人使了个眼色。 颜五会意,立马跟身边一众小厮小声嘀咕几声,几人便各自分头悄悄跑开了。 “四哥,现在时辰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你说那城门会不会关掉了啊?”眼看着城门楼已然在望,只需再转过一个街角就能踏上主路,一名伴当担心的问李四道。 他和李四两个在前面开路,身后正跟着镇远楼掌柜架着的马车,马车之后自然就是另外两名伴当,而鲁大师呢,则独自个儿打着酒嗝在最后面不远不近跟着。 跟李四等人不同,他除了胯下所骑的马外,手中还另外握着三条缰绳。 方才从镇远楼离开的时候,他一口气又挑选了三匹最好的马作为备用! “不知道啊,要按咱东京城来说的话,这个点还是关不了的,可不知这大名府是怎么个情况啊?”李四也很有些忧心道。 “几位客爷,这个点还没事的,也是咱幸运,咱要走的是南门,若是走其他三座城门的话,那可就真出不去了。”掌柜的逮到这个机会,赶忙殷勤的冲李四两人接话道。 说起来他对李四也颇有几分感激,毕竟刚才人家替开开脱、说话来着。 “哦?这么说这个点就只有南门是开着的喽?”李四一听可以出去先自放下心,更松了口气,跟着就回头冲掌柜一笑问道。 第403章 乐极生变 “是呀,咱大名府作为北都,往来商贸也是很繁荣的,有些客商有紧急事务需要连夜赶回去,便不免要出城了。”掌柜的解释道: “所以中书大人特意下令,将城门关闭时间推后了两个时辰。” “当然仅限于南门,也就是通往我大宋国内的路线,毕竟咱大名府紧邻辽邦,若其他三门也如此的话,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哦,原来是这样。”李四两个不由点点头,李四更是笑道: “那看来你们这中书大人还挺开明的嘛。” “那是自然。”掌柜的颇有些正色道: “中书大人到任后对我们商贾之人极好,在许多地方大开方便之门,所以才使得大名府各地客商云集,财赋收入极丰啊!” “哦,那他对你们这的普通百姓也一样好吗?”李四身边那名伴当不免好奇问道。 “这个...”谁知一问这个问题,那掌柜的却不免有些底气不足了。 不过嗫嚅一阵之后还是理直气壮道: “当官的能当到中书大人这个程度就已经很好啦!至于那些升斗小民,自己没本事,又何必管他们死活?盘剥他们还不是很正常?天下到处不都是这样吗?” “你这叫什么话?”李四听言,不由心中一阵愤激,回头瞪了那掌柜一眼。 他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若是按这掌柜的说法,那自己岂不也是活该一辈子永远穷在底层?永远受人盘剥? 许大人的话他可一直牢牢记在心底:“每个人都应该平等的活在这个世上,而每个人,也都该争取自己的尊严!” “你这人说话可真是武断的很!”他身旁那名伴当也是回头轻斥了掌柜一句。 “两位客爷,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天下难道不就是这样?又有哪个官员是能把那些平民老百姓放心上的?宰割他们那不是理所当然吗?”掌柜的却极为坚守自己的观点,很不服气道。 “你说的是不是实情俺不知道,俺也不知道这天下的官员是怎样的,可俺知道,你们这大名知府若是让俺家大人来做的话,他肯定会对这里的百姓好的。”那名伴当却竟很难得的没跟这人拌嘴置气,反而很是自信道。 “哦?呵呵,我可不信。”掌柜的则很是不屑。 “呵呵,由你信不信,反正我们家大人就是这样的。”李四则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一心看着路,嘴角挂着微笑,心道。 一路很顺利的通过南门关守,一行人踏上南下的官道,果然如那掌柜所说,在路上不时还真能看到一些过往的商队。 “大师父,咱终于成功出城啦,您老看咱是不是在前面找个小镇子,在客店里住上一晚?” 大约走出了五六里地,见离大名府已远,李四等人更是放下心,稍稍放慢速度后,李四便扯着嗓子回头冲最后面的鲁智深喊道。 可半天没反应。 离鲁智深最近的两人回头看了看,便冲前面的人笑道:“四哥,大师父喝多啦,这会儿又睡下啦!” “啊?哈哈!”李四两人闻言也是不由开怀大笑: “那你们可要把大师父看好了,别让他栽下马去了!” “不会不会,大师父身边四匹马呢,都堪比坐轿子了,要是那四匹马能脚步一致的话,咱们看大师父都能躺在马背上舒舒服服的一直睡到汴梁城。” “哈哈!”李四二人更是大乐,甚至就连身后那马车内都“噗嗤”一声传来一阵娇笑声。 原来江雪薇也听到了。 “四哥,咱这趟回去不必再留心寻人,估计三四天就能赶回汴梁城。”前面的伴当心情大好:“要是三哥知道咱们不仅找到了大师父,还...” 可他话刚说到这儿,李四却忽然一个急勒马缰停了下来,更一伸手掌止住他的言语。 “怎么了四哥?”那伴当见他神态严肃,不免也紧张起来。 “你听!”李四眉头紧皱。 “啊,这...”伴当听了片刻,也是脸色大变,缓缓回头。 “四哥,不好啦!后面好像有一大队人马追过来了!”与此同时,后面压阵的两人也是焦声疾呼。 “跑!快跑!”李四厉声一喝,当即便抽动马鞭,狠狠打在了马肚上。 “嘶”的一声,那马吃痛,当即便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载着李四,当前开路! “弟兄们都跟上!八成是大名府官军追来了,快跑!”李四身旁那名伴当反应过来,亦是冲身后大吼一声,同时没忘记给那辆载着江雪薇的马车一马鞭。 二马吃痛,在酒楼掌柜的驾驶之下直追李四而去。 “大师父!快醒醒,快醒醒啊!官军追来啦!”在最后压阵的两人则更加焦急地赶到鲁智深身旁,用力推搡着,试图把他唤醒。 “撮鸟...” 可鲁智深这时已呼呼大睡的沉醉无比,任两人如何推动,竟然就是醒不过来,反而还骂骂咧咧的咕哝一声。 “掌柜那厮!你干什么!” 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竟然又再度生变! 本来追着马车和李四而去的开路伴当突地惊叫一声,紧紧勒住了马缰。 而在他前面,那本来应该是追向李四的马车,突地竟然调转马头,反而疾速朝他奔来! “奸诈贼厮!” 那开路伴当怒声大骂,可又明知自己无论如何是阻挡不住那发疯一般的马车的,只好策马疾冲闪向道旁。 轰隆隆! 二匹健马拉着的马车没命似的从他马屁股后面堪堪相擦而过。 “快闪!” 那马车冲锋的速度极快,眨眼就来到了后面两名伴当还有鲁智深近前,相距仅有数丈之距,两个伴当见状,惊诧之余齐齐尖叫。 看那马车的冲击速度,若真要撞在身上,纵使不死也一定会被撞个半残! “大师父快闪!” “快跑啊!” 两人齐声惊呼,本能地便催动坐下马,眨眼闪在了道旁,同时急声呼叫鲁智深。 可鲁智深这时候沉睡正死,又哪里能那么容易醒来? “完了!” 一远两近三名伴当眼瞅着剧变陡生,而即将出现的一幕又将是极其惨烈——大师父纵使武艺盖世,如今在沉睡之间,那血肉之躯又怎能抵挡得住疯狂飞驰的马车? 于是心间同时猛地一沉,万念俱灰。 第404章 死里逃生 “冲!撞死你个贼秃!” 与此同时,正在驾车的掌柜也似发疯一般口中一边狂叫,一边瞪着血红的眼睛疯狂抽动马缰。 自己弄到这般田地,全是拜这贼和尚所赐! 如今李成大人还有那些将官在镇远楼内情况不明,但八成是被这贼和尚众人给打伤了。 他们跑了不要紧,可事后李大人怎么可能会放得过自己? 所以自己现在必须要将功折罪! 如今这贼和尚就在眼前,只要把他撞死,李成大人一高兴兴许就能放自己一马! 而且他刚才早已暗使眼色要颜五等人去报官并寻卢大官人。 现在官府或者卢大官人的人已经在前面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怕! “大师父!” 李四方才察觉情况不对也已拍马赶回,可凭他的本事现在又哪里还能有什么作为?于是只能在距离马车数丈外的地方空自瞪大眼睛大声惨呼。 嗖嗖嗖嗖! 可就在这时,几道沉闷又凌厉至极的破空声突地传来。 跟着几条甚长,但又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黑影便裹挟着劲风,突然自鲁智深身后的上空疾速冲下。 眨眼之间又是“噗”的一声闷响,几乎同时的,那几条黑影便狠狠斜扎进了鲁智深前方不远处的泥土里,刚好将道儿给挡住。 “嘶!” 正拉着车厢疾冲的两匹健马遭此突变,当即受到惊吓,哪里还敢往前冲? 于是齐齐一声嘶鸣之际,竟尽皆刹住马蹄站立了起来! “不好!” 驾车的掌柜见此情景,大知不妙,可已经晚了。 那两匹健马既已立起,可身后的车厢却仍在疾速前冲。 但听“嘭”的一声巨响,车厢已然狠狠撞击在二马身上。 “嘶”的两声哀鸣,更伴随一道凄惨的人声,两匹马连同那驾车的掌柜,登时尽被撞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车厢经过这一撞,速度倒是稍减,尤其在经过那几条斜插在地的长长黑影时,更是先是将其全部压倒,而后又在两匹早已死去的健马血肉之躯的拖带缓冲下,速度大为减缓。 不过饶是如此,其去势仍旧甚急,眼看距离鲁智深咫尺就要撞到他身上。 “啊!”鲁智深在方才第一道剧烈撞击时就已然惊醒,此刻望着正向自己平推而来的小山霎时目瞪口呆。 “嗨呀!”他几乎是本能的,在马上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便猛地推出双臂,试图以此跟那来势甚急的小山来个硬碰硬! 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就算他神力非凡,可如今既是原地未动而发力,何况还是在马背之上,又哪里能阻挡得住疾推而来的小山? 就算最终将那马车勉强推停了,可最后的结果,要么会是他自己双臂尽断,要么就会受下极严重的内伤。 “达哥还不走?更待何时!”可就在这时,他身后忽地便传来一声低笑,一个人影不知何时灵巧至极的跃上他的马背,而后狠狠一拍马肚,那马吃痛之间,竟然不由自主地便随着那人缰绳牵引的方向奋力跃出了。 “嘭!” 与此同时,伴随三声吃痛的嘶鸣声,那车厢终于狠狠撞击在剩余三匹健马身上。 而后,竟又硬推着它们向前行进了好一段,方才彻底停下,路面上,则留下深深的车辙印及触目惊心的血痕! “呼!这...” 相距不一的李四四人全程看的心惊肉跳,直到隐隐看见大师父似乎成功脱身了,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自始至终,却是一直都没明白这一系列神乎其神的突发状况,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达哥,喝酒可不兴这么贪杯的呀,这次可不是就差点把命都丢到马儿身上了吗?” 这边道旁,鲁智深身后那条人影正在笑吟吟的调笑道,似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之事罢了。 “啊?”鲁智深这时候也刚刚惊魂甫定,他深知刚才若不是胯下马及时奋力冲出的话,那自己将会是什么后果。 正失神间,听到身后那调笑声却又是一愣。 “咦?这声音?怎地他娘的那么耳熟啊!还叫我达哥?”他想着便不由自主霍然回头。 可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惊喜之余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三儿!是三儿!竟然是你!你咋来了?你不是护着老相公回西北去了吗!” 他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差不多一月前刚刚又见过一面的,昔日西军生死挚交——胡三儿! “嘿嘿,没想到吧?”胡三儿亦是咧嘴一笑,不过跟着就忙先将鲁智深给搀住: “达哥小心着,可别栽下去了。” “滚蛋!哪那么多废话!快先告诉老子,你咋来了?”他平常惯称“洒家”,可一见胡三儿,竟不由自主的又用起了过去从军时才用的自称——老子。 不只如此,他干脆也不由胡三儿搀扶,而是自顾自一咕噜滚落下马,一边大手抓住胡三儿的大腿不放,一边瞪着通红的大眼睛问他道。 “呵呵,老相公车驾回西北时,行到半路,无意中知道达哥你跑丢了,他老人家担心许小相公那里人手不够,会被人欺负,更恼你不好好相保许小相公却独自乱跑,于是便要我折返回来寻你,等寻到你之后,更要我和你一齐待在许小相公身旁,好好扶助他一阵。” 胡三儿解释道。 “呀!原来是这样。”鲁智深一摸大脑袋这才明白,尤其从胡三儿口中再次听到老种相公的近况时,更是忍不住眼眶发红,尽管,胡三儿带来的并不是老相公对他的挂念,而是责备。 “咦?那老相公又是如何知晓洒家跑丢的呢?”鲁智深忽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由瞪着胡三儿道。 “阿,这个...这么嘛...哎?达哥,你今天那个酒楼里的酒菜你觉得怎么样啊?”谁知胡三儿一听先是一尬,跟着就顾左右而言他。 “三儿,你要知道,洒家虽然久不在军中了,可这手头上的功夫,可一直都没落下呀...”鲁智深何等聪敏?马上就看出了胡三儿的欲言又止,更知道这货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于是他一边圆脸一沉,一边更是将两手的指节握的嘎嘣作响。 第405章 前因后果 “嘿嘿,别,别,达哥,我说,我说。” 胡三儿见不是头儿,早年鲁达还在军中的时候,自己等弟兄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当了这么多年和尚,练了数年“童子功”的现在? “嘿嘿,这个嘛,你可别说是我说的,这不飞虎哥担心你的安危吗?他在路上也是迟疑了好几天,到最后的时候实在是担心你,这才跟老相公说了。” “我呸!陈飞虎个贼厮!”鲁智深一听却不由破口大骂: “这他娘的肯定是想要拿洒家这个事跟老相公跟前邀功啊!还他娘的什么‘路上迟疑了好几天’,我估计是你们前脚刚走没多久他就跟老相公打小报告了吧!” 鲁智深气的须眉倒竖,气呼呼瞪着胡三儿愤恨。 “哪有那么快?也没那么迅速啦,半天,半天,嘿嘿。”胡三儿讪笑。 当时他们的确是在临行前想要找鲁智深道别的,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几番打听之下才知这货悄无声息的跑丢了。 “半天?呵呵...” 鲁智深都被气乐了,胸膛剧烈起伏着:“呵呵,那你说,那你呢?有没有参与?” “没!没有!达哥!天地良心!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卖你的事啊!绝对不会! 就是飞虎哥打报告的时候,我实在没办法这才附和了他两句。” “这他妈!欺人太甚!” 鲁智深登时心中更怒,一把薅过胡三儿就要开打。 “大师父,大名府方向又有人来了!”就在这时,一直在他们旁边静静观瞧,又留心着大名府动静的李四突地惊呼。 “不对,雪薇、雪薇姑娘呀!”也就在这时,三名伴当中忽地有一人想起这么,便发疯一般向着远处那早已被撞的支离破碎的破烂车厢跑去。 方才的那一幕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啊!那么一直在车厢里面的雪薇姑娘岂不也... “别过去了,那姑娘没事。” 谁知,一旁的胡三儿这时却咧嘴一笑。 不知何时,他竟然在鲁智深拳头下逃脱了! 原来,方才李四甫一呼喊,鲁智深的注意力便被吸引,全都灌注在远方滚滚而来的马蹄声上,这才被胡三儿瞅准了机会。 “你们都出来吧。”胡三儿这时忽然又莫名其妙的轻呼了一声。 跟着,鲁智深等人就见到自两边道旁丛林中,先先后后竟真的出来了七个人。 而江雪薇,正在他们中间! “提辖大人!”那六名劲装结束的青衣汉子走近之后便向着鲁大师深深施礼。 其中四个人走来时,更一一捡起了方才阻挡马车的那四条长形之物,李四等人细细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四根,赫然竟都是精钢长枪! “你们...”鲁智深听到那些人对他的称呼,心中震骇。 “提辖大人?” 这都已经多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了啊! “你们是...”他胸中激荡,呼吸更都开始急促。 “他们就是王进大哥带来的那二十名锐卒啊!”胡三儿在一旁笑道。 “原来真是你们!”鲁智深也隐隐想到一些,得到确定答案后更是欣喜。 “王教头呢?”他激动间又问。 当时在许园密室之中,他曾与王进有过一面之缘,再说他此番出来,为的不正是想将史进找来与他师父团聚吗? 所以对这王进的印象那是相当好的。 “大师父,快先别说了,大名府的官军可越来越近了啊!”李四并不太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只听着愈发急迫的马蹄声万分焦声。 “呵呵,不必害怕,我估计正是王进大哥他们杀散了官兵,正在赶来了,放心吧。”胡三儿今天从始至终都将逼格拿捏的满满的,这时更是脸上挂着无比轻松又自信的笑容,呵呵一笑道。 “嘿?”鲁智深大感纳闷。 “你们这帮小子也未免太神机妙算了吧?什么事都被你们做在前头了?”他心道。 “你说王教头他们去阻挡大名府官军了?”他问胡三儿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啥事都能提前做在头里?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甚至带着有些惊悚的眼神望着胡三儿。 “嘿嘿。”胡三儿却又是得意又调皮的捂嘴一笑。 “你们两个先去前面打探一下地形吧,如果有合适借宿的地方速速赶来回报。”不过他暂时没有正面回答鲁智深,而是对两名锐卒吩咐道。 “是,指挥。”身旁两名锐卒应一声,跟着狸猫一般跃上马背,而后眨眼之间就在茫茫夜色中消失踪影了。 二人一走,剩下的四名锐卒更是每人一手长枪、一手腰刀,环卫在众人四周,将他们团团围在垓心。 虽仅四人,可煞有声势,而站位与行止,更相当具有章法! “这些人的战力好强啊!如果是敌人的话,当真可怖!”李四将这一切都瞧在眼里,不由暗自咋舌。 “是这么回事,达哥。”胡三儿这时才笑吟吟的一勾鲁智深脖子,简要将事情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原来,王进等人此行的目的虽然是要劫夺生辰纲,可还有一件事当然也是必须做的,那就是营救江雪薇! 但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比李成等人足足晚了大半天,所以追上时,已经是今天下午了。 也就是李成等人刚刚进入大名府城的时候! 王进恼恨之余与众人一商量,实在没有别的更好办法,只好先尾随李成进城,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而后再找机会另做打算。 李成进城后,第一时间当然便是带着江雪薇先去了大名府衙后宅,以便邀功,王进无法,只好派胡三儿先行悄悄潜入后宅探查动静。 当时,王进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那梁中书当真胆敢冒犯江雪薇的话,那他只好带着众锐卒强行杀进去营救。 他们打算先将梁中书劫持,而后再押着他一齐设法退出大名府城! 当然,此招甚是凶险,也实是最无奈之举。 好在,当时梁中书亦正在会见一个重要之人。 直等胡三儿后来潜出回报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当时梁中书着急会见的那个人,赫然正是林教头! 为的,当然就是此次向京师汴梁蔡太师处押送生辰纲的事。 第406章 讨打 对于为何押送生辰纲这等不义之财,起用的主官竟然是远在汴梁的林教头,王进等人在惊骇之余根本就没机会多想,因为很快李成那厮就带着江雪薇等人出府衙了。 李成或许是因自感到了大名府就无比安全,所以就带着江雪薇和一众将官四处招摇过市,先后去过赌坊、茶肆,最后才去的镇远楼。 在赌坊和茶肆的时候,王进等人就想动手,可人多眼杂,而且周围很多城内混混似乎对李成都很是追随,各种谄媚,李成俨然就是他们的龙头大哥。 那么在这种情形下,当然就不是王进等人出手的好机会,一旦被满城混混给缠住的话,结果必然很难办。 一直等到了天色擦黑,李成进去镇远楼,王进派人进去查探过后,方才稍稍放下心,并决定就在那里动手! 因为镇远楼距离大名府衙甚远,而城内的混混们,一般也极少有能力可在那酒楼内消费。 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听到李成他们要去三楼吃酒时,王进还是派了胡三儿再去三楼一番查探。 不曾想,胡三儿去了没多久就很快回来了,并且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无比振奋的好消息——鲁达鲁大师,竟然也就在那三楼之内! 王进等人听说后当然立时大喜过望,更凑在一起迅速研究了一套缜密的方案: 他们想要先将鲁智深给弄醒,而后直接联合着他一起将李成等人在三楼暴揍一顿,打至昏迷,跟着抢了江雪薇之后就一齐冲出大名府! 王进等人深信,有他们三个主将,再加上二十名西军精锐,想趁着夜色冲出大名府是绝无问题的! 可是... 如此热血的一套方案,却生生被当时三楼后来发生的事情给搅黄了。 胡三儿是整个过程的亲眼目睹者,因为当时他就潜伏在三楼房顶。 用他对鲁智深描述当时目睹情景的话来说就是——俩字,绝了! 随后,眼见着鲁智深一人就轻松搞定了李成一大群,王进等人只好又临时改变了方案。 这才有了后来他们一路悄悄尾随鲁智深众人出城,又一边暗中实施着保护,同时更分出大部分兵力来殿后,以防备大名府追兵的事。 至于说为什么王进等人能猜到大名府很快就会有追兵到来,只因当时酒楼掌柜那个怪异的眼神,以及酒楼小厮颜五几个悄悄跑出去的情景,无一例外都落入了细心的胡三儿眼中。 想胡三儿于西北险象环生的残酷战场之上,尚且能深入敌营探查各类复杂情报,轻松自如,掌柜之人的那点小把戏,又怎能逃过他的耳目! “哦!原来是这样!”鲁智深听后不由开怀大笑,抚手拍掌,更啧啧称奇。 不过跟着又问: “那方才洒家在马背上睡熟之时,你们又怎么能这么及时地把洒家还有雪薇小妹都给救下来呢?” 他问着这话,心中更同时泛起一股后怕。 当时若不是胡三儿等人在场的话,结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不只他会在醉乡之中命丧黄泉,就连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江雪薇,现在也势必会再度落入梁中书等人之手! “嘿嘿!”胡三儿听后却不由一乐,更无可掩饰的得意道: “当时呢,我带着六名弟兄实际上是一直在暗中跟着你们的。” “啊?”此言一出,鲁智深还好,因为当时他睡着了,可李四四人一听,却个个惊讶之余,更冒出一身冷汗! 被人暗中跟踪了那么远的路,他们竟丝毫未曾察觉! “我们距离你们一直不远不近,其中有两个弟兄更是一直在你们前面的。”胡三道。 “应该就是方才到前面探路的那两个小子吧?”鲁智深撇撇嘴。 “没错!”胡三儿笑道:“他们在前面可以及时的发现前路异常,以便我们尽早做出准备。” 鲁智深点点头,这在行军之中也是惯常操作了,只不过那两个军卒的确身手极好而已。 在军中,称这种前方小股、零散的探路之人为“斥候”。 “达哥你知道,他们本就不只是要一味前行探路那么简单,更要一直在周围游曳,以便策卫主队安全,更何况...”胡三儿认真说着: “我们既已提前猜到那掌柜的有问题,他们两个自然也就将更多注意力放到了监视那人身上!” “所以,在那个掌柜的刚刚勒住马缰,将要掉头向回跑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出手,钻入车厢,将雪薇妹子给救下来了?”鲁智深恍然大悟,眼中更放着兴奋的光芒说道。 这计妙,真的妙啊! 那两个军卒弟兄的身手高,更是真的高啊! 真没想到,自己离开西军数年时间,如今军中竟然连普通的锐卒,都能有这么灵敏绝伦的功夫了啊! “呵呵...不是。” 谁知,胡三儿却又神秘一乐,强忍住笑意道:“是我救下来的。” “早在你们刚刚发现后面有大队人马追赶,刚刚要向前疾冲跑路时,我就已经潜入车厢之内,并将雪薇姑娘给抱下来了。” 嘎! 气氛陡然凝固。 鲁智深本来挂在脸上的笑意更是霎时凝结。 在他们众人周遭本来正在冷酷护卫的那四名西军锐卒,此时岩石般硬朗的后背上,也在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 “所以,那你刚才费那么大劲来跟我介绍前面探路那两个弟兄,是要干嘛?”鲁智深冷冷的目光定在胡三儿身上,几乎快要杀人。 “我这不就是想把整个过程跟达哥你描述的更清楚一些吗?怎么了?达哥?你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胡三儿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地反瞧着鲁智深。 “我问你奶奶个腿儿!”鲁智深当时就破口大骂! 跟着更一把薅住了胡三儿的脖领子。 胡三儿想逃,却逃不掉。 这回完了,真的再没人能救他了,鲁智深冲着这人可恨的后背就是一顿猛锤! “鲁达兄弟!” 终于也不知揍了多久,就在外围有四人偷笑,中间四男一女满脸茫然,而他们旁边正是一个胖和尚捉住一个瘦小汉子暴揍之时,从他们身侧不远处,突地便传来一道煞是欣喜的声音。 “达哥!别打了,别打了啊!兄弟我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啊!”胡三儿一听救兵到了,哪里肯放过?急忙便向鲁智深高声讨饶。 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小子声音里分明就包含了无尽的嘲笑与得意! “我!” 鲁智深抡起拳头又要再打,可无奈脑中突地一动,瞬间就被刚才那道呼叫他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是王教头!”他心中猛然一震,急忙便停手抬眼去望。 却见几丈之外的官道上,舒朗星光之下,那高坐马头之人,隐约间可不正是史进兄弟的师父——王进王教头吗? “王教头!”鲁智深登时大喜过望,狠狠将手中胡三儿小鸡崽儿般一抛,大踏步便迎了上去。 第407章 遥念远人 “智深兄弟!”王进一眼瞧见鲁智深也是大喜,急忙跳下马背。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十几名锐卒,人人腰跨长刀,手持一柄长枪,各人马鞍上还悬着一口雕弓,人人背上,更背了一束箭囊。 此时舒朗月色下,他们个个面色似水,说不出的坚毅,不必王进吩咐,轻叱一声,已分散开来做好了防卫。 “智深兄弟,方才见你出城时喝的大醉,可没出什么问题吧?”王进紧赶几步已到了鲁智深近前,一把抓起他的拳头便关切道。 他虽早已知道鲁智深和自己徒弟史进是极好的兄弟关系,可自己面对鲁智深却万万不可托大,因此径自称为“兄弟”。 “哪里便会有事?哈哈哈!”鲁智深一听哈哈哈大笑道:“当时洒家...” “当然不会有事了,有我等在旁小心防卫着,自然绝不会让达哥受到任何的伤害。”鲁智深还待说什么,胡三儿却已然笑嘻嘻走近,并接口道。 “哦,呵呵,三兄弟辛苦了。不过,以智深兄弟的身手来说的话,就算当时没有我等防护,想来也绝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王进见鲁智深恶狠狠回瞪了胡三儿一眼,表情恨不能把后者给吃了,当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便笑呵呵为其开脱道。 过来时,那远处马车的撞击情形如此触目惊心,王进若是再猜想不出当时大致情况如何,也不必做西军“十二锐营”的总教头了。 “呵呵,那是那是...王教头说的是。”鲁智深尴尬一笑,跟着趁王进不备,马上又回瞪了薛奇一眼,神情比方才更狠。 意思好似在说:“你特么万不可再跟老子乱讲话啊!” “哦,前面那位应该就是沉香楼内的江雪薇姑娘吧?”王进一眼又瞧见了几步之外正被李四等人团团围护在垓心的江雪薇,便微笑着向其致意问道。 “我...我是。” 江雪薇嗫嚅着,只揪着自己的衣角,根本不敢抬头看王进。 她的精神,此刻看起来已很有些委顿。 自其被鬼影劫持到王宜年府上地牢后,长达数十天的担惊受怕,再加上汴梁到大名府一路的辗转颠簸,早已令这个年岁本就不大的小姑娘耗尽了所有的生气。 “自你被劫持后,许大人一刻也未曾停止忧心,期间更是想了无数的法子来解救你,先是把王宜年的府宅给他炸了,跟着又纠集好手在汴梁城外想将你劫夺下来,一直就到了现在,所幸天可怜见,我们的功夫都没白费,成功把姑娘你抢到手了,咱们,也可以放心回去跟许大人交差了。姑娘,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受苦了。” 王进当然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小姑娘如今的状态,心疼之余,更温声道。 “许大哥!” 谁知江雪薇不听还好,一听许平的名字,尤其听到他为了救自己所做出的一系列努力,还有数十天来自己所受的惊吓和委屈,当时就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王宜年那厮端地可恨!竟然连这等小丫头都不放过,待洒家回去汴梁城后,誓要砍下他的狗头!” 鲁智深在沉香楼和许园时,就没少跟江雪薇那几个小丫头接触,如今听着江雪薇那凄哀又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想到那王宜年行事之狠辣,当时就怒气填胸,大吼怒骂道。 在他看来,王宜年这厮,着实比当年的镇关西还要可恶、可恨无数倍! “呵呵,王宜年那等人,就算是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他的。”胡三儿一听,此刻竟难得的没有做出任何调笑,反而也同样冷笑一声,冰冷道。 “好了,之后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现在,咱还是得尽快先离开此地为好。”王进忽然沉声道: “方才大名府冲出来的人是其兵马都监闻达,又带来了三十多个大名府兵卒,所幸都被我们杀散了,可不确保他们还会不会再来。 所以,咱现在还是先撤走为好。” “撤个鸟!”鲁智深圆眼一睁,宛如怒目金刚。 他刚才说起王宜年,心头本就有气,所以倒并不是在骂王进所说的话。 “他们若是还敢来,洒家正好拿他们再来练练手,刚才在酒楼里打那十来个鸟人本就没打过瘾!来,让他们来!”他叫嚣着,怒视着大名府的方向。 王进不由摇头苦笑一声,本来在他们外围护卫的一些锐卒也忍不住低笑。 过去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听闻过“鲁达”大名,还有其一系列的光荣故事,知道这人在老种相公面前有时尚且浑的可以,此刻见他如此,便知果真名不虚传。 “哦,打是肯定要打,只不过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呀。”王进似乎本想劝说什么,可沉吟一下还是话锋一转便道: “智深兄弟你想想,我等如今毕竟还是在大名府管辖范围内,城内军兵可是不下于二三万呀! 真要动起手来,凭我们二十几人,那无论如何万不是对手的,而且既然咱们此行主要是为了营救雪薇姑娘,现在人既已救到,不正该迅速赶回去吗?” 他本来想拿接下来劫夺生辰纲的事来劝说鲁智深的,可话到嘴边忽然想起,只不知当初许大人有没有将此事也同样告知鲁达知道,如果许大人本就没想让此人参与,那自己这番说出来,岂不因多嘴而有可能误了大事? “对啊,咱现在还是全力将雪薇姑娘护送回去要紧,来日方长嘛,咱弟兄既然都凑到一块了,啥时候找个由头教训他们大名府的人一番不行啊?达哥你说是吗?”胡三儿也附和,小声劝解着鲁智深。 他当然深知王进方才欲言又止为了什么,所以态度格外恭顺,为的,当然就是能让鲁达这暴脾气敛起怒火,不致坏事。 “许大哥...”另外一边,江雪薇也从未停止过凄凄哀哀的痛哭,抽噎的声音也正隐隐传来。 “这...恩!气煞洒家也!”鲁智深牙关紧咬,拳头紧握,不过听着江雪薇那娇弱的哭泣声,还是强行平复了下激烈的心绪,但仍气鼓鼓道: “那好吧!那,咱们便先回去!不过先说好,老三,等把雪薇小妹送回汴梁城之后,你,可千万得再陪着洒家重回大名府一趟!” 他回头瞪视着胡三儿依旧怒声道。 第408章 没见过这么笨的 “玉环步、玉环步...” 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东京城许园归来堂,从许平卧房内不断传来阵阵脚步辗转还有冥思苦想的念叨声。 “护法,看来许大人自昨天深夜回来后,是将周老爷子传给他的玉环步第一重足足练习了一整夜呀!” 门外走廊,刚刚早起准备去往明教分舵的方杰和杜微,经过许平房前时,听着那里面传出的声音,不由相顾吃惊,低声交谈道。 “是呀,许兄之前从未习过武,没曾想这刚刚接触就能有这么大兴趣,真是可喜可贺呀。”方杰也赞叹一声,同时和杜微装作若无其事的轻靠在房门前仔细聆听。 “是,不过护法...”杜微听了一小会便皱起眉头:“可我咋听着许大人这进境,和昨天夜里好像没啥区别呀!” “别胡说。”方杰瞪他一眼:“明明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进步了,至少昨天晚上刚学的时候不是还顺拐吗?现在好像已经顺的没那么厉害了。” “噗。” 饶是杜微日常冷峻,此刻听着方杰之言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若是放在平时的话,虽然许平没练过什么功夫,但在如此安静的宅院之中,门外有人在偷偷说笑,他肯定还是能听的出来的,并立即引起警惕。 可现在的话,他早已完全沉浸在对周侗所教武功的领悟之中,竟然充耳未闻! “昨天自午后开始,周老爷子就已经开始教导许大人这‘玉环步’的功法了吧?可是直到深夜我们回来,许大人还是连第一重都没掌握多少,更是气的周老爷子连连破口大骂——没见过这么笨的...” 杜微难得有如此时般高兴,咧着嘴话竟变的很多,说到上面那截时更是忍不住捂嘴偷笑,又道: “护法啊,我看就依许大人这种资质来说的话,这辈子可能真的也就告别咱们武林和江湖了吧?” 他说完又是眼珠瞪大,显然若不是怕惊到许平,早就开怀大笑了。 “瞎说什么。”方杰见这货今天实在过分,就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壳: “每个人刚刚习武时进境都不同,再说许兄以前又没曾练过武艺,并无根基,而一上来接触却竟然就是‘玉环步’这等极高明的身法轻功,你以为那么好练呢?” 他说的极是正色,显然真的绝无分毫取笑之心。 “阿,是是,护法说的对。”杜微也只好稍敛起笑容。 不过,一想到许平昨天深夜进府之后,在通往后堂的那一段路上情不自禁又修炼起的“顺拐”,还是忍不住咧嘴又笑。 “方才你那些话啊,也就当着我们两个人的面说说,且以后万不可再说。在许兄面前呢,那更不可再将此提起!知道吗?”方杰很是严肃地又小声对杜微吩咐道。 “是,护法,遵命!”杜微当然很是识趣,忙答应。 “还有,此后你教许兄飞刀的时候,一来当然要不遗余力,但二来呢,也千万不要逼的他太狠,一定要学会循序渐进的教,定要有充足的耐心,还要学会春风化雨,这样才行,知道吗?” “阿,是,是,属下领命。”杜微忙又应承。 可心中难免叫苦,这特么还怎么教啊? 大家都是糙汉子,你要我“春风化雨”? “表哥,杜大哥,你们两个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却在这时,两人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两人稍稍一惊,回头一看,却不是方金枝和陈紫然、俆心瑶三个是谁? 她们的卧房本就和许平紧紧挨着,相隔不过一墙而已。 “哦,呵呵,表妹啊,咋今天起这么早?”方杰讪讪一笑,将身子从房门上迅速正直了起来,还煞有介事的整了整衣襟。 “我们每天不都是这个时候去沉香楼吗?”方金枝已然走近: “倒是你,表哥,还有你,杜大哥,这么早在许大哥房门外做什么呢?我看你们是不是...” “你们在偷听我们许大哥房间的动静!”俆心瑶这时接话道,更冲方杰两个做个鬼脸,一副大大不满又瞧不起的样子。 “阿,这个...”方杰嗫嚅。 他素来为人光明磊落,听人墙角的事当真从未干过,更不屑干,谁曾想今天第一次干就被人逮个正着,一时老脸泛红。 “哎呀!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偷听了,实在是干系重大,这着实是关乎到许大人一生的大事业呀!”杜微忙在旁解释。 自己是无所谓,可不能毁了护法的名声! “大事业?”方金枝一愣,不由和身旁二女狐疑对视一眼。 “真的!”杜微忙肯定: “你们不知道,昨天许大人跟着一位高人学了一门极厉害的功夫,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用心修炼呢,应该是一夜都没睡,这不,现在还在练着呢。” “呀!你说,我们许大哥从昨晚开始就已经学功夫了!”陈紫然惊呼一声,俏脸上先是吃惊,随即又泛起阵阵无比崇拜的神情。 “还是极厉害的功夫?”俆心瑶亦是大喜,神色间更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一时两女惊喜之余不约而同地撒开了本挽着方金枝的胳膊。 “杜大哥所说当真?” 方金枝亦是一双美目顾盼流转,情不自禁的甚至偷偷看了两眼许平的卧房。 “那是自然!不信你问护法!”杜微言之确凿。 “恩,昨天的时候,那位高人传给了许兄一门绝世身法与轻功,唤作‘玉环步’。”方杰肯定。 “玉、环、步!” 陈紫然两个还好,方金枝一听到这门功法的名字,一双美目霎时变的骇然,跟着就是无比激动起来: “表哥你所说当真?那那位高人岂非是...” “嘘。”方杰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他当然知道,周侗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很显然就是不希望有太多武林还有江湖人士知道他在汴梁附近的。 “天那!真的,真的太好了...”方金枝激动之余先是惊喜连连,紧接着眼圈就不由有些泛红: “许大哥,许大哥他真的碰到明师了!我早该想到,就凭许大哥的为人还有资质,也只有那样的老英雄才配做他的师父!而那样的老英雄,怕是在第一眼见到许大哥时就会特别喜欢他,跟着就迫不及待要收他为徒了!” 方金枝欣喜之间,口中喃喃。 第409章 盛情难却 “阿,这个...是是。”方杰和杜微一看方金枝好像误会了什么,可又不好明说,便只好齐齐低头应声,点头连连。 不过方杰对此倒是很可以理解。 女孩子嘛,在碰到自己心爱的情郎时,总是会将对方任何地方都看的无比完美。 “太好了,许大哥跟着那样的老英雄学艺,以后不仅自保绰绰有余,更可以...文武双全。”方金枝俏脸不由有些泛红,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又情不自禁脉脉含情地转头看向了许平卧房,美目之中,神采尽显! 支啦。 却在这时,许平的卧房门竟然开了。 “天!” 方金枝惊诧,本就泛红的俏脸此时变得更加滚烫,赶忙将目光挪开,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一时竟连称呼都忘记喊了。 “咦?金枝?方兄?” 许平本来正要去上朝,一推门见竟围了那么多人,不由吃了一惊。 他领悟了整整一夜倒是没什么劳累之感,但可惜还是没能将周侗所教步法灵活掌握,因此多少有些心烦意乱。 “看来还得多下苦功夫啊!”他出门前尚自我打气。 “许大哥!” 俆心瑶和陈紫然见许平走出来,却是齐齐娇糯呼喊一声,人人两眼都已笑成月牙,那音调,更比平日都柔美了太多。 “哦,许兄,出来了?” “许大人。” 方杰和杜微见许平走出,亦是忙招呼一声。 “阿,恩恩。”许平颔首,心绪已然平复,不过仍道:“那个,你们都在门外干啥呢?聚在这里有事?” “阿...”方杰一阵嗫嚅。 “没事没事。”杜微忙代答: “是这样,大人,刚才我和护法本来正要出门的,恰巧经过您房前,听到里面有动静就留心听了一下,知道您在练武就想马上走,以免打扰到您。可这不还没走呢,您就出来了吗?” “哼!”陈紫然和俆心瑶一听,当时就在心中升起无限的鄙夷,齐齐娇哼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 许平点点头,倒也没多想,毕竟他在房内一直都太过专注,对门外的动静丝毫未曾察觉。 “许兄,这是要去上朝?”方杰明知故问,实为减轻尴尬。 “是呀,礼部早点卯还是要去的,以免落人口实。”许平一笑道,心情已经轻松了一些,毕竟练武这回事也不能心急。 “许大哥,我们刚才听方公子他们说,您练的是一门极厉害的武功是吗?叫玉...什么步,那您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吗?我们好想看!” 谁知俆心瑶和陈紫然两个却不知何时已然上前,正一左一右地抓起许平两边胳膊用力摇晃着,齐齐撒娇,眼中更冒起无数的小星星。 “好像是叫‘玉环步’,这个名字听着就好厉害,也好美呀!许大哥你走起来肯定会非常的曼妙。”陈紫然最近时常跟着方金枝习一些字句,竟然都用起了“曼妙”这个词。 “阿,你们都知道了?”许平听闻先是一怔,随即不由老脸一红。 极厉害的功夫?曼妙?说的真的是我吗? 这功夫可能的确是好功夫,但我现在练的真不咋地啊! “怎么了?许大哥?你不愿意?” “可是我们真的好想看。” 陈紫然和俆心瑶见许平面露难色,不由都嘟起了嘴,俏脸上更现出委屈。 许平一时很作难,他倒也很想在妹子面前装装逼,可实力真的不允许啊! “阿,二位姑娘,你们许大哥为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素来都不喜张扬的,他既然现在不想显露,我看不如就算了吧?”杜微当然明白许平的心境与处境,便赶忙出言解围。 “哼!我们素来也不曾求大哥什么事情的,现在只是想看看大哥练功夫而已,竟然这都不肯答应?” “就是,要是雪薇妹妹在这里就好了,只要她一开口,那许大哥肯定能应允的。” “看来我们两个终究还是比不上雪薇妹妹,她没回来,大哥也就不疼我们了。” 陈紫然和俆心瑶一听杜微之言却是更不领情,反而更显委屈,说到动情处甚至都要泫然欲泣。 “挠头啊...” 许平被二女夹在中间,一时感觉着实很有些招架不住。 而两女一提江雪薇,他的心更是软了几分。 “你们两个小丫头这是干什么?许大哥还要去上早朝的,哪有那么多功夫给你们演练什么步法?还不快撒开?耽误了许大哥的正事你们能担待得起?” 这时几步外的方金枝故作嗔怒娇喝一声道。 不过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虽如此说,可明明也是很想看的,因此话语中透着浓重的失望。 “哦!原来大家想看我演练功夫的心情竟都如此迫切啊!”许平心中感动,不由环视众人一圈,忍不住口气就一松道: “这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现在练的真不怎么样。” “大哥快别那么说,我们对旁人怎么不感兴趣呢?我们就只想看你练!” “对!我们就只想看大哥的!就算再不好我们也喜欢!” 陈紫然和俆心瑶一听还有希望,顿时心花怒放,齐齐地将许平胳膊紧紧揽住,二人的脑袋更是不住往上蹭。 方金枝亦是面色一喜。 “那...既然这样,那好吧!”许平见盛情难却,一咬牙答应,同时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到底还得是自家人啊!永远不嫌弃自己! 昨天周老头儿说那话是些什么玩意?属实太伤人了! 什么叫“没见过这么笨的”! 小爷我练个功夫至于那么不堪吗? “耶!”陈紫然和俆心瑶一听许平应允,当时就欢呼雀跃起来,而一旁的方金枝,更是美眸闪亮。 唯独,方杰和杜微在那里面面相觑。 “先说好了啊,昨天刚学的,走的可能真的不怎么好啊。” 归来堂前的空地上,许平已经做好了准备,提前在脑海里将步法反反复复又过了好几遍,同时没忘回头再叮咛众人一声。 先把众人期望值拉低,然后自己昨天夜里不管怎么说也练了一整夜,待会自己全力施展的话,应该也能给大家来个小惊喜。 “大哥,快开始吧!” “俺们都相信你!” 陈紫然和俆心瑶都在后面欢呼着。 “平哥真的是不论做什么,做到怎样的程度,都是这样的低调谦逊啊。”方金枝亦是双目含情,盈盈立在一旁脉脉瞧着。 第410章 完美的早晨 “咳!好,那就开始了啊!” 许平心一沉,精神已极度集中。 “右脚半圈划出,踩艮位,同时左掌从肋下右划搭右肩。 然后左脚原地划两圈踩坤位,转身后仰紧接右手摸左脸...” 他因为怕再像昨天晚上似的动不动就顺拐,所以动作进行的就格外的慢。 自己感觉甚是满意,可殊不知,身后五人却已逐渐看傻。 五人本来脸上还都是期待的神情,尤其三女神色尤显激动。 就算是方杰和杜微的话,因为昨天周侗是关起门来秘密教授的,所以他们也未曾看到玉环步第一重连贯起来的全貌,因此也格外好奇。 可随着许平那怪异动作的展开,尤其看到他缓缓将左手搭上自己的右边肩膀,随后又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把自己左边脸颊时,每个人的笑容顿时都僵在脸上,身子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看来效果不错啊。”许平听着身后没什么动静,倒是立即松了口气。 他一开始还怕大家取笑自己来着,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还是自家人包容心更强!” 终于进行了有好一会,旁观的五人都表示已经看麻了,更无一例外的感觉浑身难受。 许平终于大喝一声:“到了最关键也最难的地方了!大家可都看好!” 跟着他就突然大吼一声,原地暴起,向前飞扑而出,一个利索的前滚翻落地后就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急奔而出。 “这咋还突然跑起来了呢?”众人皆是一惊。 杜微更是心中一震:“许大人这是准备要上班去了吗?练完了么?怎么也不跟俺们说一声啊?” “鸳鸯后摆腿!” 可却在这时,证明杜微多虑了。 就见向前已快速奔出的许平突然顿住,大喝一声之下,更借着前冲惯性,连续两记后摆腿猛然扫出! “呀!”方金枝和身边二女看的同时捂住了嘴巴。 倒不是因为许平这两记腿法扫的漂亮,而是因他冲的太猛,扫完之后重心不稳,一个劲向前踉跄,险些栽倒。 而且有一说一,他刚才那两记后摆腿,完全也跟“漂亮”二字沾不上边,每记的高度,仅扫到膝盖那里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玉环步么?” “玉环步他娘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到许平终于稳住身形,并且立在原地再不动,方杰和杜微知道他这终于是练完了,可二人心中不约而同泛起一阵恶心之感。 “成了,我成了!” 不过另一边,许平演练完这第一重的玉环步之后,自己却相当兴奋,甚至握紧拳头在内心狂吼! 他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自昨夜学会以来演练的最完美的一次! “看来有付出就有回报,此言不虚啊!以后更得多努力才是。”他暗咬牙关给自己鼓劲。 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沉思自己方才整套动作有无不完善之处。 “杰哥,我们突然想起来沉香楼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待会你们跟平哥说一声,我们就不在这里陪他了。” “嗯呢,我们还得尽早去楼内收拾货物。” 许平还在独自思索的功夫,方金枝和陈紫然三个已经走近方杰身旁悄声道。 看着她们那胸口起伏,想吐吐不出的样子,方杰表示很理解:“好吧,那你们就且去吧,待会我自会跟许兄说的。” “好呢。”三女忙应一声,跟着各自捂着心口悄悄绕过许平,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 今天是一个很完美的早晨,因为成功在妹子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成果! 许平一直到走进礼部大门时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他可没忘记后来方杰跟杜微告诉自己的话: “姑娘们当时看你表演都看傻了,甚至于都忘记叫好!一直到最后你凌空那两记漂亮的后摆腿踢出时,她们才再也忍不住喝彩出声。” “要不是楼内有着急事情要办的话,她们甚至都想今天亲自送你去上班!” “毕竟许兄你也才昨天刚刚接触武道,姑娘们本来期许也不是很高的,可谁曾想呢?最后的结果,却出乎预料、大大的好!大大超乎了她们的预期!” “许兄啊,你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将玉环步这等高深功法掌握到这个程度,实在是大不容易,更极其难得啊!将来,你一定会取得极大的成就!” “方兄他们说的对,我可能,真的是一个难得的练武苗子也说不定?昨天周老头儿所以那么说,为的不过就是想故意打击我,甚至误导我罢了。” 尝到了甜头,许平对自己更是信心大增,再次悄悄握紧了拳头。 “呀!许大人,您真的这么早就来啦?” 却在这时,他刚刚在礼部院落内走了没几步,迎面便传来一道公鸭似的声音。 “咦?” 许平一奇,不由抬头一望,却见不是大内总管徐公公又是谁? “徐公公?您老怎么这么早也在这里?”许平忙快步迎上。 对这官家身边人,最好还是小心应对着为上。 “哎呀!咱家这不就是特意在等您呢吗?” “等我?”许平一愣,徐公公也已走到他面前: “官家的口谕,要我传您在早朝之后便去文德殿面圣的呀?” “哦?”许平心中不由一动:“这么早就传我?不过说起来,也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徽宗皇帝了。” 他到目前为止,统共见过赵佶两面,但印象皆颇好。 “呵呵,还不是上次我所说下放到各个封地去主持秋闱的事?”徐公公架着拂尘笑道: “科举嘛,是为国家选才,最后从这些士子当中还会产生天子门生,所以官家当然很重视,每次都会提前宣召诸位王公勋贵一一觐见的,来当面交代重要事项。” “哦,原来是这样!那有劳公公传旨了,下官这就跟本部当职官员知会一声,而后马上便去文德殿外谨候。”许平忙躬身领命。 “呵呵呵,许大人,您可真不愧是官家在内上上下下都看好的官员呀?就凭您处事的这份周到,便是老奴也自愧不如呀。 老奴这会没什么事,您去知会同僚便好,一会老奴亲自带着您去。”徐公公笑呵呵道。 第411章 月亮之上 “呵呵,林爱卿,照你这么说,只要咱们在天下广泛建起神霄宫,天帝自然会降恩赐福给我们,世世代代护佑我大宋天下,护佑我大宋子民喽?” 文德殿御案前,赵佶正在欣喜无比的询问着林灵素。 而在林灵素对面,许平也已然在列。 他在徐公公引领下进了偏殿才发现,道士林灵素竟然也在这儿,而且同样是奉了宣召在此等候官家下朝的。 两人本就熟识,相互之间谈笑风生谈了许久,一直等到徽宗皇帝下朝方才作罢。 而赵佶在见到他们二人后,则先是好好褒扬了一番许平的忠君体国。 说他年纪虽轻却能不骄不躁之类云云,尤其每天都能坚持到礼部报个道,这点就更为难得。 说的许平先是很不好意思,跟着就直接开始怀疑这皇帝老儿究竟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了。 不过随后,赵佶似乎就直接忘记了宣许平前来的用意,也根本不急着再给他安排什么到济州府主持秋闱之类的公务,而是径自将话题与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林灵素身上。 这两人一来一往对答了老半天,许平却只能在一旁听着。 不过听了半晌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俩人是在商讨林灵素之前所提出的,所谓在大宋国土范围内,广泛兴建“神霄宫”的事情。 “不错,陛下。”却听林灵素回答道: “只要在每个州府与县域,都建成神霄宫,而且普天之下咱们君臣上下百姓人等都能躬身礼拜、诚心供奉,那么,天下自然大治,而天帝也一定会赐福给我们,并且是世世代代都会不遗余力赐福的。” “当真?”赵佶一听大喜,龙颜大悦。 “臣并不敢欺诳陛下。”林灵素恭敬答道。 “呵呵,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敢说不欺诳?”许平站在他对面冷笑。 虽然私交上来说,他跟这道士目前来说可以说很不错,但他这样哄骗帝国的掌舵者,他就属实从心里有点看不起了。 “不过么...”林灵素又有些迟疑。 “怎么?”赵佶显然很是急切。 “只是兴建神霄宫的话只怕还不够,也不能够让天帝真正欢悦,更不要说不遗余力助我们大宋国祚绵长了。”林灵素叹了口气道。 “哦?爱卿这是何意?”赵佶显然又有些不高兴。 “陛下,你也要知道,诸如周边西夏、辽,甚至吐蕃等国,他们可都是也有自己所崇奉之真神的呀! 但你看,他们往往只单独崇奉一尊神灵,换句话说,那尊神灵在他们国土上,就是独一无二的至高神。 试想,又有哪位神只得此供奉,会不去不遗余力的护佑他的子民呢?”林灵素音调始终平缓道。 赵佶似乎听明白了:“所以,爱卿的意思是?” “在我大宋范围内,摒除所有的佛道异端,并将所有僧院道观之类全部拆除,而,只崇神霄一教!”林灵素声调陡然拔高。 “这...”赵佶闻言耸然一惊,差点从御座上站起来。 “嘶!”就连在场的许平听到这话,也是不由霍地抬头,看向前面的林灵素。 然而这道士却始终神色和缓,面上更似千年古岩一般,八风不动! “这道士,口气未免也太大,所图,未免也太高了吧!”许平心中狂震。 前朝倒是听说过有灭佛的,而且还出现过好几次,可将全天下所有教派不问根由全部灭掉,而只尊崇一家,尊崇的还是刚刚诞生不久的什么“神霄派”,这,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 这道士,这是想吞天那! “爱卿,这样子,是不是太大胆了些?”赵佶心绪终于稍稍平缓,定定望着林灵素问道。 “陛下,若想谋大宋千秋万世之安宁,成百代不世之功业,则必按臣之所言才行!”林灵素却是看也不看皇帝,斩钉截铁! “爱卿想如此做,可有缘由?”这件事情干系太大,饶是徽宗作为皇帝,仍不敢擅自作出主张。 “自然有!”林灵素回道: “陛下,之前时候,蔡太师已然为我大宋提出‘丰亨豫大’四字施政之主张,在臣看来,这已是极有见地的大善之政!不过,臣看来,仍有不足。” “哦?”赵佶已经听得入迷,双眉紧皱。 “蔡太师所言与主张,虽好,却不过只能令我大宋达成短暂的人间太平,且不长久,更遑论能沟通神明了。 但是,如若能按臣之所言施行的话...” 林灵素终于抬头,转首看向徽宗: “却能够,将我大宋治理成人间天国,甚至,可直接臻至道蕴所集的大圆满之境啊!” “哦?道蕴所集的大圆满之境?”赵佶动心了,眼中放着光。 “不错,陛下!”林灵素的声音也开始有些激动: “到了那时候,我们...”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恩?” 忽然出现的歌声,赵佶和林灵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许平已是心中一紧。 “这特么!” 他心中暗骂,同时赶忙右手探进衣襟。 早晨出门太急,加上一开门就碰上方杰等人,还给他们表演了一套玉环步,所以导致手机忘开静音了! 因为刚开办了直播公司,加上特别想支持张如嫣的缘故,他已经为公司的直播间特意设定了开播提醒。 而提示音,正是这曲,《月亮之上》! “这咋还摸不着呢?” 许平眨眼之间已急的满头大汗。 官服的内襟口袋实在太深,几乎可到腰处,急切间想将那极度下沉的手机抓在手里,的确很不容易。 可歌声还在继续... “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 ... “看见的看不见的,瞬间的永恒的,青草长啊大雪飘扬。” “oh yeah,oh yeah!” “终于摸着了!”许平全身几乎已快湿透,终于在快将内襟口袋给撕烂的功夫,感触到了那久违又可堪称救命的熟悉触感。 “给我安静!” 他一咬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急急忙忙便用力按下静音键。 “呼...” 世界终于安静了,他也长出口气。 不过,刚擦了一把汗的功夫,他就明显感觉周围氛围似乎已很是不对,而且简直可堪称诡异! 偷眼一看。 却见徽宗皇帝、林灵素,甚至包括正在大殿门口当值的两个小太监,都在齐齐张大着嘴巴,呆愣愣地望着他。 第412章 凝结圆光术 “许爱卿你这是...” 徽宗皇帝率先缓缓举起有些颤抖的右手,用食指指向他的衣襟。 神色,依旧呆若木鸡! “许大人,你...”林灵素也满脸诧异,堪称震惊,臂弯间的拂尘更是垂在那里动也不动。 “完蛋了呀...”许平额头冷汗狂冒。 在礼部待久了他是深知: 无故打断皇帝与大臣们商讨军国大事,那是死罪! 虽然大宋不杀士大夫,可痛挨一顿板子然后被扔进大牢,那是铁定免不了的。 “阿,我...”许平缓缓将右手从衣襟中抽出来。 顺便还擦了把汗。 “陛下,林道长,这个...是我为陛下和林道长您,写的一首歌曲呀。”他根本不敢抬眼看俩人,只似在自言自语的讪讪说道。 “歌、曲?”赵佶与林灵素不由面面相觑。 “既是歌曲,那缘何不由许爱卿你口中唱出来,而是自衣襟内传出呢?”赵佶又问。 许平方才之举虽实属失礼,可这位公子哥皇帝显然好奇心更重于所谓的官家威仪,因此第一时间不是问许平的唐突罪责,而是先问自己好奇的那部分。 “阿,这个...” 许平心头又是一紧。 这要是把手机给拿出来,那就更不好解释了呀! 可还没等他解释... “我刚才看许大人好似在腰间用力的上下摸索什么?难道,许大人袍带内另有所藏不成?”林灵素这时也直勾勾盯住许平的腰间问道。 他着实是出于好奇,倒并非有意坑害。 作为道门之中将法术一途玩至巅峰的人物,对任何他所不理解的新奇事物,那是怀有着比徽宗皇帝更大的好奇心的。 “我摸索你个鬼啊!还上下?我怀疑你在开车!”许平心中大骂。 不过现在这道士话已出口,已经这样说了,自己似乎也真的已别无选择了。 因为现在的情形,当着官家的面,除非他将袍带解开证明里面的确没什么东西,或者干脆直接将手机给拿出来,除此之外,真的再无他法! 于是心思电转之间,他只得一咬牙,又重新将右手伸进了衣襟内,一边向下摸索着拿到手机,一边对皇帝躬身道: “回陛下,方才林道长所言甚是,微臣之所以没有亲口唱出那歌声,而是能在衣襟之中将其演唱,实乃因为,臣,有这个!” 他说着,手中手机也早已掏出,并猛地抬起手臂,高高举过头顶。 “霍?那是个...啥玩意?” 赵佶和林灵素随着他的动作又是同时一阵错愕,并一齐抬头将目光凝注向他的手心。 确切来说,是看向他手心紧握着的那个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东西。 当然,也就是许平,若是换做其他臣僚胆敢在皇帝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衣襟内反复摸索的话,早就被守在大殿外的金枪班给冲进来一刀剁了! 天知道你在干嘛?天又知道你怀里藏的啥玩意? 万一要是利刃呢? 所以正是源于对许平和林灵素的极度信任,赵佶才从一开始就没让金枪班那帮守卫进来,只让他们在殿外守候,并不得进来打搅。 “爱卿,你手里举着的那个东西...是...”赵佶紧盯着许平的手心问。 他虽不明所以,可已隐隐感觉那个东西,似乎应该很好玩儿... “回陛下,此乃臣的一大发明,名唤作,‘手机’!”许平躬身,大言不惭道。 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干脆就一鼓作气将官家和林道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手机上再说。 不然最后还是被问个打断皇帝谈话之罪名的话,那岂不是太冤? “手机?还是爱卿你的一大发明?” 赵佶一听果然就完全被吸引,甚至大喜过望。 跟着不等许平答话就迫不及待道: “爱卿还真是我大宋不世出的奇才,更是朕之臂膀柱石啊!所以,快将那‘手机’拿过来给朕瞧瞧!” “唉!” 许平闻言只得轻叹口气。 看来躲是躲不过了。 只盼皇帝陛下看过之后,赶紧将东西还回来就好。 不然会有点麻烦啊! 现在似乎只有这一部手机可以在这个时代连通后世,若失去的话,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另外他还有一丝庆幸。 那就是还好自己向来老实,从来不曾在手机里存什么不该存的东西。 不然... 若是被皇帝陛下看了那些不该看的东西,还上了瘾的话,日后不被朝中大臣们给喷死,甚至劝谏过皇帝过后,再治自己一个惑乱圣聪的罪名才怪! “陛下请。” 许平恭恭敬敬地走近,又恭恭敬敬将手机呈给赵佶。 “林爱卿,你也来瞧瞧。”赵佶欢欢喜喜的把玩个不停,又急忙招呼林灵素近前。 林灵素等这句话太久了,皇帝一发话,急忙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 “许卿,这东西?”赵佶对如何使用当然不着要领,只得求教许平。 “哦,陛下,是这样...”许平便忙耐心教导起来。 于是,三个人在御案旁逗着头。 许平、林灵素两个在侧,徽宗皇帝在中间,君臣三个认真对着手机把玩起来。 “哈哈哈!” 御案上不时传来嘻哈笑闹的开怀大笑之声。 “诶?官家今天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呀!” “对呀,还是许大人有本事,一见官家的面就能把官家哄的那么开心。” “好像是自明节皇后仙逝之后,官家许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吧?” “恩,是...诶?嘘!你小声点啊!被其他人听到咱们讨论这个那还得了!” 听着御案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殿门口当值的两个小太监也不由悄声议论。 “哈哈哈!神妙、神妙!这当真是太神妙了啊!更简直是极尽神奇,夺造化之功!” 只玩了有一会儿,赵佶就已经龙心大悦,开怀不止的合不拢嘴。 其实,许平也并没有帮他点开什么手机软件之类——因为怕皇帝玩太高兴了不还给他,只是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如何开关机、还有如何拍照、录视频之类。 “哎呀!啧啧啧!许大人呀!啧啧啧!” 不过相比于赵佶,林灵素仔细看过那手机的功能之后,更是大为激赏,甚至可称激动,此时正直起身,惊叹连连地对许平说道: “许大人,你发明的这个东西,当真可谓是独步古今、笑傲道林那! 你说实话!你这是不是消耗了极大的真元,并闭关了许久,方才用大圆光术艰难将之凝结出来的?” “啊?”许平趴在桌子上听的一愣,抬头望向他。 第413章 加封,金门羽客,许风闻言事 “疯了吧?说的啥玩意?”许平愣神。 “哈哈!你别跟我装!老道我虽然水平有限,可自问在道法一途上还是相当有些造诣的!你这‘手机’,既有存储人像与动作、声音之能,更能将这些所储存之影像全部完美释放出来,那,这不是咱道门的大圆光术又是什么? 若只是大圆光术那也罢了,毕竟天下间会此功的也有些许人在,可是你呢,竟能凭道法将这门神功之威力凝注在这小小一方黑盒之中,试问天下间又能有几人能为啊! 说句实话,这等神迹,便是老道我,也万难成就! 许大人,老道对你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呀!” 林灵素说着就已经撤开几步,恭恭敬敬的对许平一揖到地。 “不是,道长,我...”许平直起身子就要解释,他想以自己能掌握语言还有所知不多的科技知识,来给林灵素简要讲讲这手机的大概原理。 “呵呵呵,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许爱卿啊!” 谁知就在这时,赵佶忽地也站了起来,并愉悦万分的一拍许平的肩膀。 “啊?陛下?”许平一愣同样望向他。 “你呀,可真的是既有大能在身,又谦逊至极呀!明明在道法一途上本事丝毫不逊于林道长,可怎地直到现在还不太愿意在朕面前显露那?” “啊?不是,陛下...我...” “好了,你别说了,能有你这样的臣子,你又身具这样的通天彻地之能,实乃是我大宋之幸,更是朕之福! 想来有你与林爱卿两位道门仙卿在,将来朕何愁不能得道飞升?更何愁我大宋天下不治,不能达到林爱卿所说的‘人间道蕴’之境啊!” “啊?”许平完全听愣了,呆呆看着处于极度兴奋之中的徽宗。 可他虽呆住,林灵素一听徽宗之言却是大喜,这分明是对自己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已经有了很大的认同了啊! 摒除天下一切佛道异端,而独尊我神霄一派,已经指日可待! “陛下圣明!许大人威武!”林灵素激动之下竟然直接半跪于地,高声欢呼。 甚至都已经忽视了他这直接将许平与皇帝陛下并列的话,若是落在别有用心者耳中,那真有可能把许平直接给害死! “呵呵呵!好!”徽宗忽然间似乎豪性大发,猛地一挥手,朝殿外高喊道: “传朕旨意!” 殿外急急忙忙就跑进来一位奉旨公公,顷刻间跪于殿内。 “自今日起,加封许爱卿同为‘金门羽客’,可自由出入宫门并天下各州府衙门,并许风闻言事,直达朕听! 并自今日起,同林爱卿一道,全权负责谋划于大宋国内广建‘神霄宫’一事,朝廷内外上下人等官员,对此皆需配合,不得有误!” ... “啥玩意?这是...我又升官了?” 许平被林灵素和徽宗皇帝一套组合拳下来搞得七荤八素,许久方才回过味儿来,明白了些什么,心中喃喃。 —————————————— “唉!真的是官运亨通,想挡也挡不住啊。” 宣德门外,御街之上,张三几个小心在旁护卫着,许平则高坐马头把玩着手中那块“金门羽客”的金牌,心中感叹。 刚才在文德殿中,徽宗皇帝龙颜大悦之下,直接就将自己也封为了所谓的“金门羽客”。 开始许平对这稀奇古怪的名号还没搞懂怎么个情况,更不知其含金量到底有多少。 只等问过系统后才知道。 原来,这在徽宗朝,竟然还真是一个极为耀眼的名位! 所谓“金门”,顾名思义,也就是黄金铸就的城门,当然也就代指富贵之家,那天下最富贵之家是哪里呢? 自然是皇家! 所谓“羽客”,便指的神仙、方士,《山海经》中言“有羽人之国,不死之民”,说的就是这个了。 金门羽客,自然也就指的是皇家特别邀请前来作客的神仙! 神仙谁不尊重?皇帝更会尊重! 连皇帝都那么尊重的人,其他臣僚就更不用说了。 因此,其尊贵程度可想而知。 另外,这个称谓倒并非徽宗首创,而是早在大宋开国以前,五代乱世的末期,就已经出现了。 当时这个称谓被五代十国之一的闽国之王赐予了“天心派”的创派祖师谭紫霄。 而谭紫霄其人牛到什么程度呢? 他总共活了一百五十岁! 一生道法精湛自不必说,到了后来,甚至炼成了金丹,服后可以水火不侵,而其人自己更可以随心所欲进行隐身潜化。 所以,早在大宋开国之初,“金门羽客”这四个字的封号,实则就代表了道门无上的神力与荣耀! 当然,许平能被封为这个名号自己心里是有愧的,实在担当不起啊! 但是没办法,这事儿他自己说了也不算,想推都推不掉... 另外“风闻言事”的话,则是朝堂之中一种甚高的特权了,一般只会被皇帝授予极信任的近臣。 所谓“风闻”,也就是道听途说之言,一名臣子被授予这个特权后,就可以仅凭偶然听到的传闻来向皇帝进行进谏或者弹劾大臣。 而一旦所奏之事被查不实的话,却也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 所以,基本上可以说,“风闻言事”这个权力,只有进攻,却无需承担任何的风险! 许平一日之间被授予这么两个含金量极高的名位,换做其他臣子简直想也不敢想,这根本就是横跨道法与朝政监察,将两者一把抓了! “大人,您手里拿着的那个是啥呀?金光耀眼的可煞是好看呀。”张三在前面牵着马,眼看按照许平的意思,已经快走到沉香楼了,可自家大人却在马上一直翻看着那块金牌失神,便不由问道。 “呵呵,这是金牌,难道你看不出来?”许平一笑逗他道。 “看出来啦!可是之前官家不是已经赠给您一块大内金牌了吗?要这么多这玩意干啥?”张三挠挠头问。 “看见这上面的四个字了吗?”许平冲着他将金牌一亮: “事少打听!” “呀!这四个字怎地这么...哦,好吧,大人,小人知错了。”张三开始一听这四个字竟然如此稀奇,还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着两声就觉得不对劲了,老脸一红便将头低下去,尴尬的一阵嗫嚅。 “哈哈哈哈哈!” 跟在他们身旁的几人则忍不住同时欢笑出声。 “呵呵呵。”许平也笑着将那块金牌放入了自己衣襟——实则是收入了系统空间之内。 第414章 金枝中暑 已近正午,烈日炎炎,眼看距离沉香楼已只有十几丈远。 “呀!大人,您看?咱楼前怎么那么多侍女在提着水进出啊?” “是啊!看样子火急火燎的,难道出什么状况了?” “那是陈紫然和俆心瑶?她俩怎么也干起这活儿来了?” 第一个眼尖的看到前面沉香楼情况不对后,急忙就失声惊呼,其他人反应过来后,有两个甚至已拔腿冲了过去。 众人包括许平在内都是心中“咯噔”一下,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失火了! “快去看看!” 许平眉头一皱,低喝之间已拍马冲出。 “快去对面樊楼找水桶!” 张三也是反应奇快,知道自家楼内水桶并不多,急忙便领着剩下的兄弟跑向樊楼。 “咦?” 可眨眼奔到沉香楼前,许平向里面只一望就察觉不对。 却见哪里有什么烟火烧灼之象?一切看起来不都很正常吗? 里面的顾客们有一些倒是正围在柜台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可大部分人不还是都在若无其事地挑选着商品吗? “怎么回事?”许平眉头皱了皱眉,口中喃喃。 翻身跳下马,将之在楼前拴马石上简单一拴后就跑进楼门。 “掌柜的!”一名正在为顾客导购的侍女一见到他,急忙便屈身行礼。 “怎么回事?”许平急声问。 同时留意到十几名侍女竟同时在楼上楼下忙着拖地! “是,是金枝姐姐她,她昏倒了。”那名侍女有些害怕道。 “金枝?昏倒了?”许平眼睛瞪大,跟着面色一板,口气也发冷道:“她在哪儿?怎么会昏倒的?” “她,她就在柜台那边,掌柜的。”那名侍女看也不敢看她,垂着头: “金枝姐姐一大早第一个过来后就一直在柜台那整理账目,可能是太过劳累了,加上天气这么热,所以...” “唉!”许平一听既心疼又焦灼,再不听那侍女说下去。 急急忙忙就撞开人群冲向柜台。 “哎?哎?你他妈谁啊?望里面硬闯什么?” “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么多人呢没看到?” “就算掌柜的小姐秀美的紧,这一晕倒脸蛋红扑扑的更是好看,你也不能就这么向里闯啊?” “就是,先来后到都不知道?” “哎呦!踩到我脚了,好疼!” ... 许平一闯进围观人群,立即就闹的一阵人仰马翻,柜台那边空间本就不大,何况那么多人都在那里围观,一时之间,竟然连许平都不好向方金枝的位置靠近! “都给我滚出去!老子是这里的掌柜,许平!” 许平心中焦急,早已是从头到脚满身大汗,这时见人堆儿反而越挤越厉害,不由得心头火起,怒喝一声! 金枝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就是典型的中暑。 中暑这种情况后果可大可小,如不及时救治的话,甚至都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也怪自己疏忽大意,这些天天气越发炎热,竟然没想起降温防暑这回事? 许园内倒是有皇城司张大哥派人送的冰块放在地窖内,可自己最近处理直播公司和何超凡的事太多,竟然把调冰块到沉香楼的事给忽略了! “我再说一遍,老子是这里的掌柜,天平军节度使许平!再有在柜台这里围观的,老子现在立马剁了他!” 许平眼见方才自己的怒喝竟然不起效,登时就心底怒起,当时又大喝一声。 别说,这一声还真管用。 人群一听“天平军节度使”的名头,当时个个就被吓得心惊胆颤。 “哎呦!他娘的还乱挤老子干毛?没听到节度使大人都来了吗?还不快离开柜台这?” “我也不想啊!是有人在旁边挤我啊!” “谁再敢挤节度使大人老子跟他拼命!” “谁要是再敢不向楼外面疏散老子一会弄死他!” ... 虽然经过了一阵混乱,可到底众人在许平这节度使赫赫官威的震慑下,还算是较有秩序的很快疏散开了。 开玩笑,节度使,从二品的武官,就算在本朝并不掌握地方实际兵权,可那也是十足的军方大佬! 连二品节度使都敢得罪,不想活了? “哎呦呦,刚才被挤的踩的我脚好疼!” “我也疼啊!不过好在咱真把柜台那儿给让出来了啊。” “真没想到沉香楼掌柜的官儿竟然做的这么大?啧啧。” “是啊!竟然连在军方也有这么高职务,还好咱识趣没再惹大人生气啊!” “我看那位柜台的美娇娘八成就是节度使大人的夫人,难怪人家会火气那么大!” “换了谁谁不生气啊?真是的。” ... 人群挤出来后倒并没有就此离开沉香楼,而是都围在一楼宽阔的地方还有楼梯那眼巴巴的瞧向柜台。 而柜台周遭一丈多的范围内,则真的已相当舒展,仅有五人在核心之中。 “金枝,金枝你感觉怎么样?金枝?”柜台座椅那儿,许平正蹲在那里焦急的呼唤着方金枝。 柔荑素手正被他轻轻握在手心里,也不知是许平的手太凉的缘故,还是方金枝此时的体温太高,许平只感那小手烫的着实吓人! 而再用手背一探方金枝的额头,更是有如烈火灼烧一般! “兄弟啊,金枝姑娘这看来是被热的不轻啊!”金万福在一旁亦焦灼道。 俆心瑶和陈紫然则正哭哭啼啼的在用毛巾沾着刚打来的井水,不断为方金枝擦拭着。 “你为什么不从许园内把冰块给调过来!”许平不听还好,一听金万福说话登时抬头冲他怒吼一声。 金万福吓的一哆嗦,一时竟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许平冲自己发这么大火! “金老哥说今年天气反常,咱们园子内的冰金贵,要省着点用,按照往年节气来说,现在的确还没到用冰的时候...” “主要还是金枝姐姐自接手掌柜和账目后一直太过劳累,身子太虚弱了...” 俆心瑶和陈紫然一一哭诉道。 听的出来,她们两个亦很自责。 “去把茶室门给我打开!”许平低吼一声。 跟着在满楼所有人注视下,一把将方金枝拦腰抱起就站了起来。 “大人!大人!方小姐这是怎么了?”张三带着一群手下刚提着水桶冲过人群,一眼瞧见许平正抱着方金枝在向茶室跑,急忙便扔下手中水桶奔了过来。 “别废话!老三,你带着人在茶室门口给我守着,只要没我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便是你们,亦不可向里面打扰,听明白没有!”许平已抱着方金枝穿过茶室门,这时回头冲张三低喝一声道。 “是,是,大人!您放心吧!”张三忙肃然一应,跟着就冲一众手下使个眼色。 五六个人早已是一字排开,将茶室的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第415章 消暑 茶室内,许平将方金枝轻轻放在凳子上,赶紧向衣襟中一探,青铜扳指已然在握。 转瞬之间,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已同方金枝一道,共同回到了后世言午堂自己卧房。 还没来得及将方金枝完全安顿好,只将她上半身轻轻放倒在床上,他便跟疯了似的冲到墙壁间急匆匆打开了空调。 因为整个言午堂别墅每一个房间采用的都是中央空调的缘故,加上他平时在别墅内待的时间也少,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空调的遥控器放在哪里。 再次赶紧跑回床边,这才轻轻将方金枝整个身子抱起,将她小心翼翼完全放平在床上。 看着佳人那潮红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眸,感触着她那微弱的呼吸,许平当真已心疼到极点。 看她现在的样子,至少已是中度中暑的症状! “还好我今天恰好回去沉香楼,不然...” “金枝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傻?我只不过想让她平日没那么无聊,在楼里照看下账目之类,有些事情做好打发下时间,她怎么会那么拼命!” 许平将方金枝的小手紧握在手里,又贴住自己的脸庞,看着她那俏丽的小脸不由眼圈泛红。 他哪里知道,沉香楼每日的货品销售量早已在与日俱增,跟他最开始经营这门生意的时候完全已不能同日而语。 单是皇家大内需要的一应生活用品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皇帝、嫔妃们需用的香皂、洗发露、洗发水之类自不必说。 像是浣衣局这等总管衣物浣洗的机构,每日需要的肥皂、洗衣液、洗衣粉之类,数量更是惊人! 且宫中人分三六九等,谁用什么档次的东西那是一点也不能错的。 这就要求在账目上要做的一清二楚。 何况不只皇家,如今京城内达官显贵之家哪个不是沉香楼的主顾? 再加上城内稍微富裕的平民... 总得来说,方金枝主管的这个账目工作,实际上应该是由至少三个人分担来做才是比较合理的。 “呼哧、呼哧。” 却在这时,许平正心疼地看着方金枝的功夫,忽然感觉她的呼吸声好似急促了起来,而且,俏脸上的神色竟也似乎变的难受! “金枝!金枝你感觉怎么样?”许平急切探近。 可方金枝哪里还能说话?此时只是面色更加潮红,而身子,竟也不时痉挛一下! “这!怎么会这样!”许平大惊:“不是已经在降温了吗?” 的确,现在室内温度已降到了十九度,按道理来说方金枝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肯定是体内还有余热!对,盐水!药品!”许平当时醒悟! 方金枝此时定然只是体表温度稍稍降了些,而体内,定然还有许多的热量没有完全释放出来,所以才会如此。 于是他赶紧起身抓起对讲机:“天狼!天狼!你他妈的小子在不在!” “在呐,大领导,有啥吩咐请讲。” 谁知,他刚喊出去一句,怕是连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对讲机内就传来了天狼懒洋洋的声音。 “卧槽?” 这倒把许平给吓了一跳,差点把对讲机给扔了。 这小子反应也太特么快了! “大领导,早知道你回来了,这次没敢再冒冒失失闯进去,以免耽误了你的好事,嘿嘿...怎么样?啥事儿吩咐请说,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去买的呦。” 天狼在那边贱兮兮的调笑。 原来,他在许平穿越回来的第一时间,确切来说,是见到他那卧房的空调外机刚开始转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滚蛋!”许平一听就顺口骂一声,没时间细想他所说的去买“什么东西”是啥意思,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现在赶紧去给我弄点冷盐水送上来,还有藿香正气水!还有,风油精、四季油!对了,还有暑热糖浆、暑热颗粒!” 许平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解热消暑的药品。 “啊?怎么了平哥?你这是中暑了吗?” 下面别墅一楼大堂,正在那里悠哉悠哉搭着二郎腿吃着薯片、看着电视的天狼,霍地就坐了起来,以至于连带着正给他捶腿的一个保镖都被他一下子踢倒在地。 “要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许平说着“啪”的一下就挂断了对讲机。 对这货就不能太客气! 不然一会指定又蹬鼻子上脸乱叨叨! 再次快步跑回床前,他望着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的方金枝却是不由更加焦急。 “她这样难受肯定不行啊!”许平心疼的跺着脚。 “对!对!她之前的时候被热的满身大汗,现在再这样子吹空调,肯定会被湿冷的衣服一直浸着的!那怎么行?所以才会很难受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所以我应该把她的...” “哎呀!不不不,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能直接脱人家女孩子的衣服呢...” “可是不脱,她又会被浸的很不舒服!甚至后面还会感冒啊!” “...” “唉...脱!” 像是下了什么很大决心一般,许平皱紧眉头就坐了下去,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将手探向了方金枝腰间。 古代女子装束和现代自然大有不同,许平不要说干眼下这事,就算是有生以来在对现代哪个女孩子,也从没这么干过。 跟孙蓉谈恋爱时是在大学,可那时候最多也仅限于晚自习后的操场幽会。 一时间,他老脸涨的通红。 心,更是在砰砰乱跳! “平哥儿!” 嘭的一下。 却在这时,卧室的门居然一下子被人给撞开了! “平哥儿!你要的冷盐水和藿香正气水儿!” “我去!” 许平本就感觉自己有点做贼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声还有炸雷一般的叫喊一惊,更是当时就被吓了一个大跳。 心头猛地一震,本来探向方金枝腰间素带的手也霎时触电般弹了回来。 “槽!” 许平大怒,瞬间一想就肯定知道了来人是谁! “平哥儿你这...” 天狼自撞开门后本来还火急火燎的向前冲,待看清屋内情形后,霎时就刹住了脚步。 此时正呆呆愣愣的看着许平。 “平哥儿你,没事啊?呵呵呵...诶?这位是...方小姐?” 天狼左手端着一个碗,右手握着藿香正气水,先看看许平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方金枝... “你们这是,在玩...cosy?” 他不可思议的大大咽口吐沫,震惊之余,一双狼眼更是充满了羡慕。 “滚!” 许平大吼一声! 第416章 衷情 “是是,滚滚,这就滚...” 天狼干笑着,往后退。 “那个,平哥儿,冷盐水和正气水都给你放这了啊,一会想着用。” “我这里还有上回和女朋友没用完的...” “滚蛋!” 许平是彻底怒了,冲着半个脑袋探在门缝的天狼又是大吼一声。 这货也太气人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保不齐要出人命。 竟然还开玩笑! “唉!” 许平叹口气,默默起身取过了被放在檀木桌上的药品。 等回来后,想了想,还是又将自己的手探向了方金枝腰间... ... 嘤咛一声。 已经过了大约有两个小时,许平一通手忙脚乱为方金枝更换上了这个时代的睡衣——当然,是自己的,又小心翼翼服侍她喝下了冷盐水和一些药品,已是累的不轻,正趴在床头昏昏欲睡的时候,陡然就听到了方金枝喉间发出一声轻吟。 “咦?金枝?醒了?” 许平反应过来后大喜,霍然抬头就去望。 果然,就见方金枝一双美眸已然张开,正满是茫然的打量着周遭一切。 “金枝!你醒了!” 许平一下子扑到了她面前,又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 “平哥儿...这是,哪里?”方金枝俏脸依然茫然,不过在第一时间看到许平就在身边时,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先别管,现在感觉怎么样?”许平几乎是在隔着薄被抱着她。 “唔,已经好很多了。”方金枝娇笑道:“平哥,我方才在楼内晕倒了是吗?” 她问,但神色间又很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许平自责道:“都怪我在你身上压的担子太重,以后,再也不要你去沉香楼了!” “不!平哥,别那么说。”谁知方金枝一听却显然很有些着急:“我喜欢在楼内做事的,更特别...特别还是为你做事。” “傻丫头。”许平望着她苍白的面庞上泛起的那丝红晕,还有垂下眼眸不敢看自己的情态,霎时间心中涌起莫大的暖意。 不只将她抱的更紧,还情不自禁地就在她额头鼻尖轻轻亲了一口。 这下不要紧,方金枝俏脸更红,嘤咛一声,在本就苍白肌肤的映衬下,更显娇艳动人。 “平哥,这是哪儿?”她怕自己会羞的背过气去,赶紧岔开话题。 “这里?这就是我家呀!”许平笑道:“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家乡!” “呀!这里便是么?” 尽管身上暑热才散尽,刚刚恢复过来,可方金枝一听之下仍瞪大了眼睛,惊喜道。 跟着挣扎着便想坐起来。 “别动!”谁知,许平却轻斥她一声,一把将其按住,跟着又温声道:“躺好。” “唔...好吧。” 方金枝只好乖巧地点下头,老老实实重新躺下。 “你听话,等你恢复的再好点,我便带你到外面去走一走,带你去好好看看我的家乡,好不好?”许平柔声宽慰她道,嘴角更是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可是,“嗡”的一声。 就在他刚刚说出那句话之后,突然之间,他的脑中不由一震,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那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也是一些,很残酷的场面。 “我带着金枝到外面去四处走走么?” “现在?” “还是什么时候?” 一时,他的眉头不由皱紧起来。 心思,也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只因他忽然想起两三个月前,和猎隼一起坐车行驶在光华大道上时,那突然出现的杀手还有那片凶残的场景。 麦田之中,两名保镖被当着他自己的面活活被烧成了火人... 还有不久前,庞万春随同自己穿越而来后,就是在这言午堂,就在言午堂一楼的前院中,那辆疯狂的迈巴赫,还有那些身上绑着炸药,凶悍的杀手... “我带着她,谁来保护她的安全?” 许平想着,心潮凝重之下,不由得低下头去。 “嗯嗯,平哥,好,我都听你的。” 方金枝这时却小鸡啄米般甚是乖巧的点下头。 许平方才的霸道与紧随而来的温柔,着实令她瞬间失去了抵抗力,脑中一片空白不说,却又感觉全身被满满的幸福所充盈。 “平哥,其实我现在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呢,所以你可以现在就带着我去看看你的家乡吗? 我想看看你家乡的山,也想看看你家乡的水,我还想吃一些你家乡的小吃。” 方金枝却并没有注意到许平忽然间情绪的低落,只在那里望着屋顶的吊灯,满怀向往着: “等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江南的时候啊,就去杭州!我也要带你去我的家乡!带你去西湖泛舟,带你去吃西湖醋鱼,带你去杭州最有年头的古街去吃那里的小吃。” “告诉你个秘密,别看我平时吃东西看起来挺少的呀,可一到小吃街我吃的可就多呢!可能比你吃的还多,估计会吓你一跳! 还有,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的爹爹,他老人家见到你的话肯定会...” “咦?平哥?” 可就在这时,方金枝说到最开心的时候,忽然却发现周围氛围很有些不对了,确切来说,是许平的情绪好像很有些不对。 她不由转头去望,却见许平竟一直在垂着头,且面上甚至还带有一丝凄怆。 这是她从未在许平身上见过的样子。 许大哥向来是很乐观,也极有信心的呀? “平哥?” 她不由又喊了一声,可许平仍似没听到一般。 “平哥你怎么了?”她疑惑又担心之下,急忙坐起身,一双素手,也已捧起许平的脸庞。 “金枝。”许平望着她,轻轻呼唤一声。 眼角,却不由有些湿润。 “平哥你这是怎么啦?”方金枝关切的望住她。 一双美眸,宛如水晶! “我,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吗?”她试探着又问。 实际上是在担心许平现在的状态。 “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许平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意。 跟着,又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全都听到了!你想去做,我们便去做!不论会有多难!我们都去做!” “啊?” 方金枝一听却不由惊诧,跟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平哥你这是怎么啦?我们方才不过就是说的去吃小吃和看山水而已啊?怎么你说的跟要去做什么甚艰难的事情一样呢?” “还是说...”她羞红着脸又低下头去:“还是你担心见到我爹爹后,你们之间会起什么冲突?” “我,我一定会在中间为你们两个说合的,而且我也早已想好...” “如果你们两个真的不能走到一起,我爹爹他不同意我们两个的话,我...我可以退出明教,也可以不做明教那个圣女的。” “金枝!” 望着眼前的佳人,许平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泪珠滚滚而下,更霸道又野蛮的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第417章 惨无人道 “系统,在不在?” 此时紧紧相拥的二人已然分开,许平更百般温声的又将方金枝哄着躺下,正在心中默默进行着召唤。 “呵啊~宿主,有事?” 系统反应倒是很快,只不过听起来好像一开始还打了个哈欠。 当然,许平这时候根本留意不到这些细节。 “恩,问你个事,我要是现在就带着金枝姑娘出去逛街,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确保我们的安全?” 许平心中问道。 “啥?”系统似乎很惊讶:“我没听错吧?你想要我来‘确保’你们两个的安全是吗?” 它将“确保”两个字说的尤其重。 “是啊,百分之百那种。”许平道。 “滚蛋吧你!想得美。”谁知,系统一听就接着爆了句粗口。 “啥意思啊你?”许平不服。 “安不安全的看你们自己的实力!还有看自己的命!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有些人倒着霉喝口凉水都能塞牙!难道为了确保安全,还能让世人都不喝水不成吗?”系统没好气道。 “你看你,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就在跟你商量吗?”许平有求于人,只好低声下气。 “没得商量!”系统没好气道。 跟着说:“行了行了,天气这么热,没事儿别给老子添乱!怪糟心的!下次再提这么‘毫无疑问’的问题,别怪我以后反应迟钝!” “最后再告诉你一句话!没事的时候多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实力!别整天搞这些歪门邪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看看还有比你再懒的吗?” “哎,卧槽?你!”许平听的心中当时就来火! 可又的确能很明显感觉到,似乎这一会儿,真的不论他再怎么呼唤,系统那玩意的确都不会再出现了... “唉!靠!看来这东西本事也不怎么行嘛,能力这不是也很有限吗?水平绝不似我认为的那么高!”许平心中免不了嘲讽腹诽一阵。 “哎呦喂!” 可跟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他就觉得心间好像猛然一阵绞疼,特别特别的疼!简直好像真的疼入骨髓那种! “平哥,你怎么啦?”方金枝方才被许平那般野蛮又极用力的抱在怀中,此刻虽躺在床上,心中却仍小鹿乱撞,小脸更是通红,不过此时见许平貌似很痛苦的突然弯下腰去,不由一下又坐了起来,万分紧张地将他扶住。 “哦,没事没事。”许平龇牙咧嘴,赶紧直起身,为免她担心,赶紧装出一副已经没事的样子。 “我去!这系统可以啊,竟然可以对老子直接进行脏腑伤害!”许平心中惊异的暗叹一声。 随即,说也怪,他只这么一想,整个心间还真就不疼了,甚至比没疼前动力还要强劲几分。 “唉!”许平不由长叹一声,口中自言自语:“看来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啥?平哥你说啥?”方金枝见他今天整个一大反常态,此刻竟然还自言自语起来,不由心中害怕。 “噢噢,没啥!金枝啊,你不是想要跟我出去逛逛吗?走!咱这就去!我带着你去俺们江城最好的小吃街!保证你吃一个大饱口福!” “呀!真的?平哥?”方金枝一听大喜过望,一把就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 惊喜之余,她甚至一把就搂住了许平的脖子。 要说起来,放在平时,她肯定是万万不敢,也绝对羞于这么做的。 可这会儿一来是经过了许平方才一系列的温存,而且能去许大哥家乡好好看一看,甚至还能吃到当地小吃,更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当下很自然便这么做了。 不过。 就在她搂着许平脖子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向下一看时,却忽地大惊失色起来。 “啊!” 她甚至捂住自己的耳朵,突然间就用尽平生力气尖叫起来! “唉!平哥儿这就不对了,用力有点太猛了啊!怎么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与此同时,一楼大堂正在随手翻看着杂志的天狼听到上面那声尖叫,不由抬起头向三楼看了一眼,感叹一声。 毕竟,隔着三层楼呢,何况还是在言午堂这等隔音必然做的很好的地方,所以由此就可见,许大少在上面倒拾的得有多疯狂! “唉!惨无人道啊!” 听着那悠长的尖叫声还没结束,天狼不由摇摇头,随即又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起自己的杂志。 “我去?” 卧室内,许平本来还被美人紧紧抱着脖子尚感觉欢喜异常。 这是必须的,美女谁不喜欢?何况还是这等温婉至极的大美女? 不过,在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情怀下,并完完全全美美的沉浸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美女突然之间便在耳畔来了那么一嗓子,音调还高亢至极,那换谁也受不了。 所以,许平结结实实就被吓了一大跳! “咋啦!金枝?”他心间狂跳着离开温柔乡就问。 “许,许大哥!我的衣服呢!”方金枝羞的何止是满面通红?简直已红到了脖子根!正一把扯过薄被紧紧将自己给包裹住。 “啥衣服?”许平还满是疑惑,没明白过来。 “就是我自己的衣服啊!我现在穿的肯定不是我自己的衣服啊!”方金枝又急声。 这两句话问的跟连珠炮似的。 “噢噢!你说你自己的衣服啊。”许平这才醒悟,坐在床沿答道: “方才咱穿越...不是,咱回来的时候,你不是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吗?我一看你再那样子穿着衣服的话,肯定会被湿寒侵入体啊!那岂不是更不利于你身体散热吗?甚至还很有可能染上严重的风寒啊!” 他只有耐心解释。 “所以呢?许大哥?”方金枝这时一双惊惧的美眸紧紧盯着他,甚至连“平哥”也不叫了,只叫“许大哥”。 “所以?所以我...” “哦!”许平明白了。 这特么! 自己刚才脱人家衣服了啊! 别说人家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大闺女,就是放到现代大部分也肯定接受不了啊! 再者说,平心而论,要是有人趁自己睡着,脱自己衣服,那自己也难以接受啊! “哦哦,那个...金枝啊,咳。”许平满是尴尬:“它是那么回事...” “我的天!平哥你!” 谁知,方金枝没等他说完,先是掀开被子往下面一瞧,跟着又疯了似的抢过去再向床下一望。 当时,已羞的感觉还不如现在就去死了好呢! “哎呀呀!” “...” 她一把掀起被子,直接就将自己整个连人带头蒙了个严严实实! “这,这,怎地了?又怎么了这是?” 许平见她突然之间又这样真的是大大的摸不着头脑。 太费解了啊! 想帮她掀开被子透透气,又不敢。 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啥。 一直,想到应该顺着她方才的动作向床下去瞧。 看过之后才明白... 原来。 古代的时候,女子的脚丫,那也是极神秘的部位,轻易间别说给人碰,就是多看两眼,那也是绝对不可以的! 可是,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第418章 方金枝的疑惑 等将眼前的美人哄好,方金枝终于愿意把脑袋露出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许平松口气,正想通知保镖们把要他们买来的女孩衣物送上来时,方金枝却又问出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中暑后明明昏迷了,那么,那些药物,她是怎么给服下去的? 许平一听一顿支吾,最后只好如实相告: 还能怎么弄?我也不想那样的啊! 实在是没办法啊! 口对口呗... 于是,又一次漫长的鸵鸟战术。 这一次,时间整整一下子过去了三个小时! “唉!”许平瞅了瞅座钟暗自摇摇头,只好拿起对讲机道: “9好,通知后厨准备晚餐吧,一会直接送上来。” “好的,少爷,请问今晚吃什么菜系?” “淮扬菜吧。”许平简单道一声就挂断了对讲机。 他明白,看这个架势,方金枝已是绝难再跟自己出去逛什么街、吃什么小吃了。 别说逛街,怕是连走出这个房间,她现在都已非常不好意思! “这样也好。”许平暗想:“外面毕竟还不安全,机会还多的是。” 毕竟方金枝随时都在自己身边,只要她愿意,自己随时都可以带她回来。 没用半个小时,保镖们已麻利的将晚餐送到,就摆在卧室外面的套间里。 许平过去瞅了一眼,感觉很是满意。 实际上,他对今天的晚餐还是很有期待的。 因为何怀明现在正在帝都开会,谁想他老人家一落地后别的事情没干,竟先帮着自己在帝都名楼挖了一个掌勺大厨! 这个大厨可不简单。 精通各系佳肴的烹饪不说,就算是在华夏全国的名厨大赛中,也得到过极好的名次! 许平在言午堂待的时间既少,这也是第一次品尝到这位大厨的手艺。 “喂,金枝,起来吃饭啦!”许平摇晃着已将自己包成一坨近三个半小时的方金枝。 他很奇怪。 为什么方金枝可以把自己捂起来,捂的密不透风这么长时间,却不感觉憋闷? 还是说,所有女孩子都有这个本事? “你先去。”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唔,好吧,你待会换好衣服就过来啊,就在隔壁。” 许平温言道一声,也不再废话,径自站起身。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还在这儿,那她是万万不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 “嗯嗯...” 果然,方金枝依旧只躲在里面,唯独被子的圆头上下晃了晃。 “哦,对了。” 谁知,许平没走开几步又顿住,再转过身道: “这次咱们,可是有西湖醋鱼、松鼠鳜鱼,还有龙井虾仁啊,我们这里的手艺,你要不要尝尝?” “呀!” 果然,方金枝一听霎时就将被窝猛地一掀,乱蓬蓬的脑袋和上半身一下子就从里面冒了出来,惊喜道: “杭帮菜!” 可就在她转头迎向许平笑吟吟的目光时,面色霎时又是大囧,被子“呼”的一声又罩上了全身。 ... 许平自己在餐桌前等了许久,几次想抓起筷子来先整上两口都强行忍住,磨磨蹭蹭的方金枝方才从里面走出来。 可是,就在许平看见她的第一眼时,双眼不由就放起光,甚至霍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无他,着实被惊艳到了! “平哥,这...这些衣服是这样子穿的吗?” 方金枝扭扭捏捏地靠在门框上,小手揪着t恤的衣角。 “是...是没错,可是,可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好看了呀!” 许平激动的几个快步就来到她面前,甚至情不自禁一下就环起她的纤腰。 隔着t恤,触感,实在太好! “果然是人美穿什么都美。”许平不由赞一声。 跟着啵的一下就亲在她额头上。 方金枝不用说,霎时又是红霞笼罩娇颜,垂下头去。 这是许平要人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帮方金枝买回来的。 一共买了四五套,有t恤、雪纺衫、牛仔裤、连衣裙、百褶裙、小白鞋等等。 而方金枝此时穿着的,正是一套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体恤,加宽松版牛仔长裤,再来一双小白鞋。 可就是这样子,配上她那玲珑的脸蛋,娇柔的身姿,还有随意披散下来的长发,愣是看起来青春洋溢之外又透着无限的韵致! “为什么不穿那些裙子?”许平在她耳畔贪得无厌:“不好看吗?” “好、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短了。”方金枝声如蚊蚋。 “哈哈!”许平大笑,竟然弯下腰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走到餐桌前方才放下,人在后面环住她: “那下次单独穿给我看好不好?” “好...” 方金枝只感觉自己的脸烫的几乎快烧起来。 “那咱们快吃吧,你尝尝?”许平暗笑着将她按在凳子上,自己也坐下。 方金枝强稳住心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醋鱼,却不由眼前瞬间一亮: “咦?平哥,你们这里的菜肴做的很地道啊!不比我们家乡做的差呢!” 听到方金枝都那么说,许平心中就有谱了,看来何怀明眼光果然不俗,请来的这位大厨还真是功力精湛! “呵呵,那是自然,专门为你请来的嘛,都已经在这好久了。”许平大言不惭。 “平哥...” 方金枝闻言,却霎时更是感动,眼波流转间,无限含情地正脉脉望着许平,甚至连菜也不再吃了。 “快吃、快吃,一会都凉了,就不好吃了。”许平忙招呼。 “唔。” 方金枝应一声,芳心却是暗喜,如饮蜜浆,吃起饭菜来更觉香甜可口了。 “对了,平哥,我还有个问题。” 方金枝虽然也是肚中饥饿,可从头到尾吃起来都是细嚼慢咽的,跟小猫吃食的样子也差不多,此时,她正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许平说道。 所幸现在也就他俩,不然要是旁边还有另外一人在场的话,看到许平的样子一定会腹诽: “好家伙,这精致细嫩的淮扬菜,愣是让你吃出了喝大碗面的感觉!” “唔,你说。” 许平手中正捧着个盘子,向嘴里大口大口扒着虾仁。 “就是,现在天气明明这么热,可是,你们家乡这边为什么这么凉爽呢?现在我甚至都感觉有些凉了呢!” 方金枝放下手中筷子疑惑地望着他。 随即又补充: “就算是这间屋子里放了许多冰块,也绝没有这等凉意吧?还是说,你们这边的季节,跟我们大有不同?” 许平听她这么问,倒也停下了手中和嘴上的动作,慢慢放下盘子站起身,又拿纸巾抹了抹嘴,一笑对方金枝道: “你跟我来。” 第419章 北宋空调计划 许平拉着她的小手,径自来到阳台窗前,“呼啦”一声就拉开了窗户。 “呀!” 方金枝正自大惊,正惊讶于许平所拉那窗扇一样的东西看起来竟那般晶莹剔透! 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已经被另一个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的事情给惊住了。 那就是,日色已然向暮的外面,哪里跟大宋的季节温度有什么不同啊! 分明是一模一样,甚至感觉比大宋还要燥热一些啊! “天那!这...竟然,竟然季节是一样的...” 方金枝捂着小嘴,木木愣愣站在那边,一张俏脸上,早已是一片失神! 不过此时在她没有留意的地方,阳台下方的前院。 正在院中巡逻值守的两个保镖陡然听到三楼异响,急忙便紧张地戒备,抬起头来。 只等看清是许平站在那里后,方才放心。 二人齐齐冲许平弯腰致敬。 许平倒也不跟他们说话,只轻轻摆了摆手,随即便又重新拉起窗户,跟着,又拉起方金枝的小手,将仍在震惊中的她给拉回了房间。 “呀!我们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个女孩儿是...” 楼下,15号保镖正兀自出神。 “还用想?肯定是咱许少爷的女朋友啊!”11号保镖低声回道。 “竟然,竟然那么漂亮?”15号保镖口中喃喃。 “何止是漂亮?简直是清纯至极,清纯到极点啊!”11号也不由啧啧称叹,赞叹连连。 “是是,这...真的,可是比咱何大少整的那些要强太多了呀!” “还用你说!许少爷和何大少那能一样吗?” “...” “金枝,咋啦?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吗?”许平这时候已经拉着方金枝的小手,自己坐到沙发上。 至于方金枝? 那还用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会儿当然正被许平老实不客气地放在自己身上呢! “阿...嗯,这太神奇了,太神奇啦!”方金枝亦是口中兀自喃喃着。 方才的那一幕对她触动实在太大了! 真的已远远超出自己认知! 为什么,外面那么热,可屋子里面却能凉爽到这等程度呢! “平哥,这,又是你用的仙法?”方金枝终于转过头,痴痴地望着许平。 “哈哈,啥仙法呀!”许平大笑。 随即一指他们头顶的一圈空调出风口: “你看到了吗?是那个东西,那个叫做‘空调’。” 他柔声对方金枝说道。 “空、调?”方金枝喃喃重复,更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一圈与周围房顶明显不同的方方的东西。 “恩,全名也可以叫做,‘空气调节器’。”许平笑道: “有了那个呀,我们就能不论酷暑寒冬,都能保持室内温度始终在一个最舒适的程度啦!” 他已决定将这东西不再对方金枝有任何隐瞒。 原因很简单,以后,方金枝要和这东西朝夕相处。 他,要将这个东西搬回去,搬回北宋! 就搬到沉香楼! 也搬到许园! 这个夏天,不论外面再怎么热,他,都要方金枝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最舒适的凉爽! “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东西...” 方金枝却依旧在震惊的望着那圈不起眼的方形出神。 ...... 两人又在卧房中你侬我侬、缠绵了有一会——当然,仅是缠绵,别的啥也没干,许平考虑到沉香楼内同伴们还在担心方金枝的状况,便决定带着她先回去。 至于这个空调的事情么,也不拖沓,就在这两天的,马上解决! 怎样解决其实很简单。 弄几台柜机就行了。 然后,自己再让天狼他们采购一些安装工具,诸如电钻,膨胀螺丝什么的。 至于说用电?好办! 移动电源! 那空调后续的用电呢? 更简单。 太阳能板! 直接将太阳能板按照步骤安装在沉香楼楼顶上就行了。 当然,许园也一样。 想许园那么大一片园子,房顶上全都装上太阳能板的话,那一天的发电量,绝对不容小觑! 这个工程实施下来以后,许平突然倒也觉得很不错。 以前只顾着感受古代原汁原味的生活了,没想起来往古代倒拾这些现代化的电气。 不过如今这样来看,以后随时随地都有电当然也很好,何乐而不为? 至少每天晚上在许园也有电灯照明了不是? 甚至,他还想到,到时往许园的围墙上也搭上那么一圈五彩斑斓的电灯,那绝对是整个汴梁城,夜晚最拉轰的庄院! “对!许园最高的朝天阙上面也得搭上!”许平心想着,甚至都有些兴奋。 俩人回到沉香楼的茶室,已相当于是后世的八九点钟。 方金枝自然心中欢喜已极,倒也不仅是因为许大哥为了她,要在沉香楼中安装那般神奇的东西,主要还是,透过今天的事情,她已能更深切的感受到,许大哥,真的是心里面深深的有她! 实际上就单单这一点,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也足以令她开心的了。 “许大哥,我先出去了。” 方金枝回来之后,竟然还是如同在言午堂卧房中一般,是坐在许平腿上的。 因为,他们穿越之前就保持着这个姿势... 唯独此时眼看着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方金枝霎时就跟触电一般从许平身上弹了出去,小脸涨的通红,嗫嚅着。 “恩那,那就去吧。”许平却笑道:“方才所说的事情很快就办好!” 他豪气干云。 “嗯呢...”方金枝却低低应一声,再不敢看他,扭头转过身就小跑出去了。 “呀!金枝姑娘,您出来啦!” “咋脸色还那么红呢!还没有好吗?” “俺们都好担心啊!大人不让俺们进,俺们就一直没进,可你们咋在里面那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 “咳!” 就在张三等人一眼瞧见方金枝从里面跑出来,又看她满脸娇羞而误以为仍在中暑,正七嘴八舌询问的时候,就听一声重咳,才发现许平竟也走出来了。 “大人!” 张三等人慌忙下拜。 “起来吧,问东问西,你们咋那么多话内?问题多是不是?好奇心重是不是?” 许平没好气白他们一眼,连珠炮似的问出好几个问题。 “阿,不不不!俺们不敢,不敢啊!” “不敢啊!大人!” 张三等人慌忙摆手。 “行了,最近有事要交给你们去做,大工程,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就啥也不用干了,主要负责这件事就行。” 许平负手立站在门口,淡淡开口道。 “蛤?有事情要做?” “还是大工程!” “要俺们负责?” 张三等人一听先是一愕,面面相觑后不由尽皆大喜! 第420章 紫云客店 与此同时,大名府向南四十多里的官道上,一队十来个人正护送着一驾马车趁夜前行。 这些人个个风尘仆仆,看起来都已倦极了。 这也难怪,他们自昨夜从大名府出发,除了中途在一城镇买马车停下来修整了近一时辰、买好干粮外,其余时间,竟然都是在赶路! “王大哥,在前面若有店家的话,我们便歇宿一宿吧,咱已赶了一日一夜的路,距离大名府已差不多有五十里,官兵便是想追,顷刻间也绝难追到的。” 说话的正是胡三儿,此刻他正强忍着倦意,对王进道。 “恩,有理,这样赶路不是办法,且咱们身后斥候一直都在五里范围内游曳,若有情况,早该发讯号通报了,现在既无讯号传来,说明暂时还是安全的。” 王进也点点头同意,只是他面上的黑气甚是浓郁,显然也快到精力之极限了。 人毕竟不是铁打的,接近两日两夜的不眠不休,铁人也受不了! 其实,他俩和身边锐卒还算好,至于紧跟着马车周围的鲁智深和李四等人,早已经趴在马上呼呼大睡了! 鲁智深更是时不时将整个上半身就要在车厢壁上靠一靠,因为这样才舒服。 而每每这个时候,他一个大脑袋几乎就探进了车窗里面,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每每都把正在熟睡的江雪薇给惊醒,继而吓得她蜷缩在车厢一角瑟瑟发抖。 “报!首领!前方三里外有一小镇,名唤紫云镇,那镇上正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去那里留宿!” 又行进了不到半刻钟,忽地,前方便有探路斥候前来回报。 “哈哈!好!那客栈可还有客房么?”王进和胡三儿一听自然大喜,王进更是急声便问。 “这个...”斥候嗫嚅一阵。 只想着尽快回报,并没有当真去客栈中询问详情。 主要看那客栈院落的情形,既无车马之类,想来定然还是有客房的,又何必再问? “嗨!大哥也真是,即便没有又如何?咱们行军之人,就在他客栈院子中留宿一晚又当如何?主要还是有的吃喝就行呀!”胡三儿却大笑道。 “呵呵,你说的也是。”王进一听也笑,跟着顿住胯下马朗声道: “众弟兄们!前方即是紫云镇,咱们今夜,便在客栈中好好将歇一晚,痛痛快快的好酒好肉吃他一顿,明早起来再行赶路!” 话音一落,本来还在马上时不时扇自己一巴掌,以免睡着的众锐卒,一刹那间就精神猛然大振,清醒无比,个个大喜过望! “太好啦!首领!” “我的脸都快扇肿啦!” “干粮已吃完,我要啃它三只烧鹅,再喝上五大碗烧酒!” “我要来上三斤羊肉饼!” 听着身旁众弟兄的叫喊,王进和胡三儿对视一笑,跟着,王进又冲方才探路的斥候打个眼色。 那人点点头,一路过去在道旁最显眼的位置,几株大树上都做出了独特标记,方才拍马而回。 王进随即面色一肃,“驾”的一声唿哨,率先拍马疾速而出。 跟着便是唿哨之声不绝于耳,眨眼,原本他们停留的地方就只有一团团烟尘了。 “此地便是紫云客栈?” 王进和胡三儿率先赶到,见到客栈的招牌后便勒住马缰,双双跳下马。 显然,他们对这间客栈还是很满意的。 “咦?王大哥,你看这院落之中...”只是等两人牵着马走进栅门后,胡三儿却不由对王进道。 王进也已留意,眉头不由皱了皱,可还是道:“先进去问过再说。” “好!”胡三儿便应一声,心中却道:“不会那么巧吧?难道还真如方才所说,今夜我们只能在这院落之中歇宿了不成?我们糙汉子还好,可是雪薇姑娘...” 原来,他们一进栅门才发现,院落当中竟赫然栓了不下二十匹高头健马! “哎呦!两位客官!远道而来欢迎欢迎啊!”他们刚将马儿拴好跨进店门,掌柜模样的人便热情迎了上来,殷勤招呼。 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店小二更是殷切问道:“两位客爷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是河北、幽并一带的方言,也就是“打发舌尖”的意思,也就是“吃饭”。 王进和胡三儿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不说别的,军中同伍就有好多河北人氏,意思当然明白。 只是两人都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看到客栈内场景后不由对视一眼,皆有些发怔。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这时候不太大的客店内,七八张酒桌皆已坐满,二十多条袒胸露背的汉子正在那里大声叫嚷,痛快吃喝着! 当然这些人坐的甚是稀拉,或者干脆两张桌子拼到一块凑成一桌,不然,二十多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多桌椅? “哦!两位客爷,这些朋友也都是外地来此经商的,再让他们让开席位不好...”客店掌柜陪笑道: “不过二位客爷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备用桌椅的,足够您二位打尖之用啊!” “对对,只是...两位客爷若是想要住店的话,嘿嘿...”店小二也在一旁小心陪笑道:“住店就没有办法了,因为片刻之前,那些客爷们已经把咱客房都给定满了。” “咱客栈本就不大,只有七八个房间,就这,他们还是三四人挤一个房间呢。”店小二怕王进二人不信,忙又补充。 “这...”王进和胡三儿不由都皱起眉头。 还是那句话,他们自己是真的无所谓,只是江雪薇... “老板,是这样。”王进正色道:“我们一行人实则也是不少,和他们一样,也是二十多人...” “啊!”掌柜和店小二听后先是一惊,还有些不相信。 毕竟这紫云镇平时来的人绝没那么多。 可当他们看见夜色中正风尘仆仆朝这边赶来的车队时,马上就相信了。 “哎呦!”掌柜心中不由暗自叫苦,又颇为自己鸣不平: “这些客人也真是啊!平时大半年一次也来不了这么多人,这怎么今天还一股脑都来了呢?你们分批、分成两天的来不好吗?也能让俺这小店多挣点钱啊!” 可面上却只有赔笑,小声应和着:“是是...” 他第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两条汉子绝不是常人,夜色中更见外面那车队甚有声势,马上之人隐隐竟还横跨着刀枪,当时就更不敢怠慢,唯有小心应付。 “不过店家不用担心,我们除了要定上好的酒席打尖之外,另外,只求一间客房而已,因为我们同行中还有一名女眷。 所以...不知掌柜的能否给里面的兄弟们说一声,通融通融?” 王进冲掌柜客气的一抱拳,温声问道。 第421章 客店混战 “这...”掌柜的闻言一阵嗫嚅,干笑着搓了搓手,明显很是为难。 “哎,掌柜的,这位客爷说的对!既然有女眷,那咱们怎么也得找那些人说道说道不是?” 店小二一看问话之人还好,可他身旁那个瘦猴一样的汉子明显神色已是不善,急忙悄悄拉了掌柜一把: “再说,那些客商也不像不通情理的人呐!您说是吗?我过去问问!” 他说着拿汗巾抹了抹脖子就准备过去。 “你等着,我去!” 谁知,掌柜的却一把拉住他,一咬牙道。 “三儿啊!王教头,咋的了这是?菜点了吗?怎地都进门了还不进去坐呢?” 却在这时,掌柜前脚刚走的功夫,鲁智深等人已进来了。 鲁智深还惺忪着睡眼,明显没有睡足,更似乎带了一丝“起床气”... “哦,吃饭不急,这店里好酒好肉有的是。”王进回头笑道:“只是客房已满了,我们正跟客店老板商量呢。” “啥?满了?”鲁智深一听却大大不以为然,转头瞪起铜铃一样的眼睛望着店小二道: “满了你就不能把那些住店的人都赶走?成心气爷爷们是不是?” 他说着甚至想一把将店小二给薅过来。 “哎,鲁兄弟。”王进却忙一把拉住他:“掌柜的已经去问了,只需要能给咱腾出一间客房便好,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住在哪里不行?是不是?” “是啊,是啊!”这边店小二一听王进之言急忙点头如筛子:“这位客爷说的对啊!俺们掌柜的已经过去问了。”他躬身哈腰指着不远处: “只要掌柜的出马,别说一间,就是两三间都有可能谈成啊!” 他着实被鲁智深那蛮横的气质,还有粗壮的身姿,以及那浑身虬劲的肌肉给吓得不轻,知道这胖大和尚绝不是好惹的,急忙嘴上一个劲乱说,只求能将这胖和尚给暂时稳住。 “哼!谈不下两间来爷爷把你店给拆了!”鲁智深瞪着那店小二又威胁一句。 “哼!”“啪!” 谁知却在这时,远处酒桌那边,突然响起一声甚响的桌案拍打之声。 店小二本想再应和眼前的胖和尚几句,心里没防备,当时就被那巨响给吓了一哆嗦。 “他奶奶的!什么鸟人就要来让咱们给让客房?不让不让!” “就是!先来后到的规矩都不懂?一句话就让咱们让?哪有这等便宜事?” “分明就是没把爷爷们看在眼里!” “还他妈女眷,不提女眷老子还好,他娘的多久没碰过女人的毛了!让他们女眷过来陪爷爷们喝两杯倒是可以考虑,愿不愿意啊?” “要我说得让那女眷来陪咱弟兄们睡一觉才好。” “哈哈哈哈哈!” 一片混乱的酒桌那儿,全部精赤上身的一群客商一听掌柜的之言,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先是响起一阵怒骂,跟着就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直娘贼!你们他娘的这是在找死!” 这边鲁智深当然听到了那群汉子的调笑,更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正是自己这帮人,当即怒火填胸,热血直冲脑门,大叫一声,操起禅杖就冲了进去! “嘭!” 因去势甚急,一下子将店小二整个人都撞到门上,直撞的那店小二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 “上去教训他们!” 王进亦是怒了,冲身后几名锐卒还有胡三儿低喝一声。 李四等人,还有另外六七名锐卒此时则并没有跟进来,而是一直守在院中的马车旁等候消息。 “揍他们丫的!” 胡三儿等七人一听王进下令,也早已按捺不住,怒喝一声,各自撸起袖子就也冲了过去。 一时,砰砰乓乓,噼里啪啦! 本不大的客店内近三十人战作一团。 想王进等人皆是西军精锐出身,尤其还加上一个鲁智深大虫一样的人物,那二十来个汉子虽然看起来身手也算不错,可哪里是他们的敌手? 因此没片刻时间,那二十多人愣是尽皆被王进几人给干到了! 个个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不说,有的被鲁智深揍的更是凄惨。 比如这会儿他还正按住一个,抡起沙包一样的拳头狠狠朝那人脑袋上招呼呢! “哥哥!哥哥啊!” “快来救命啊!哥哥!” “有强人来欺负咱弟兄们啦!” “哥哥救命!” 只是令王进等人没想到的,他们将那些汉子按在地上揍的正爽的功夫,那些人,却忽然个顶个地冲着二楼客房那里齐齐大声哀嚎起来。 “哥哥?今天就是你爸爸来了也救不了你!” 鲁智深不听还好,一听之下胸中更是恼怒,下手也就更狠。 当然,他还是吸取了之前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教训,如今下手虽的确也很重,可到底还是收住气力,没有完全放开打了。 至于王进等人也是同样,哪里管他们什么呼喊?反而各自按住自己手底下之人,抡起拳头打的更狠! “何方贼厮!胆敢伤我家弟兄!纳命来!” 谁知却在这时,二楼客房前的栏杆那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跟着“呼”的一声,众人就听到一阵棍棒凌厉至极的破空声,竟然从二楼急急朝下砸来! “哎呀!达哥小心!” 胡三儿抬头一看,最先反应,急忙冲鲁智深就一声惊呼。 “恩?”鲁智深一望,当时也是心中一惊,就看见那迅疾的棍棒伴随着一条汉子的人影,竟直直朝自己头顶砸来! “好撮鸟!” 不过鲁智深反应也是奇速,且艺高人胆大,当下竟然不躲不避,反而大喝一声,顺手摸起禅杖便“呼”的一声跃了起来,抡起禅杖反而朝着那人影与棍影径直打去! “哎呀!”那在半空中的人影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这么勇,竟能有这样一招!当时反倒惊住了,低呼一声。 于是,人在半空急忙收起手上几分力气。 “嘭”! 一声闷响,棍棒与禅杖终于相交。 不过,声音并不大。 那本从二楼跃下的汉子,就借着这么一点力道,一点相反的力道,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竟然就已稳稳落在地面,正对着王进还有鲁智深等人怒目而视。 第422章 师徒再见 不过,下一秒,当他真的看清眼前众人相貌时,霎时如遭雷击! “咣啷”一声。 棍棒落地! “鲁达哥哥?” “师父!” 那汉子口中喃喃着,竟似一下子石化在那儿,动弹不得。 唯独双手,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啊?这...徒弟?” “史进兄弟!” 王进缓缓站起,神色间的震骇程度丝毫不亚于那汉子。 就见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却再难移动半步! 而鲁智深,更是“咣当”一声手中禅杖同样落地,眼中含着泪花,不住喃喃。 “师父!” “鲁达哥哥!” 那年轻后生陡然间便一声嘶吼,向着二人猛扑过去! 那声音里,似充满了无限欢喜,又好像受到了莫大委屈。 “史进兄弟!” 鲁智深也同样眼含热泪地大踏步迎上。 他只想把朝思暮想的史进兄弟给抱住。 紧紧的抱住! 只是,就在他距离史进咫尺,眼看就要抱住他时,却猛不丁被史进从自己臂弯下一钻而过,绕过去了。 “我去?什么情况?” 鲁智深霎时一脸懵。 怎么不拥抱? 这特么! 刚才不是也看见我,还喊我了吗? 这他娘的多尴尬啊!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身后“噗通”一声。 史进,已径自跪倒在了自己恩师王进面前! “师父!我可想煞您老人家了啊!徒弟我,这些年找您找的好苦、好苦啊!” 史进抱住王进的小腿就再不肯放。 哭的泪水滂沱。 “徒弟、徒弟!” 王进亦是百感交集。 缓缓蹲下身去,也抱住了史进的背脊。 一时间,师徒两人,在这陌生之地的陌生客店,竟双双哭的不能自已。 “我去,肿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边围观众人早已都看傻了眼。 方才打斗的所有人更是全都停手! 西军锐卒们好多仍骑在少华山喽啰身上,忘记起来,本来抡起的拳头也定格在那里,忘记砸下。 而少华山喽啰们,一个个则更是鼻青脸肿地望着正痛哭的史进师徒目瞪口呆! “我去!这...这就是大寨主的师父吗?” “这就是我们的师爷?” “我的天那!我们刚才究竟都在师爷面前说了什么?” “还说要将他老人家的女眷...” “完蛋了呀!” 喽啰们明白过来一个个顿时坐在地上都变得面如死灰! 整个少华山上下,谁人不知师爷王进在大寨主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啊! 那简直堪比生父,可说神一般的存在呀! 可今天自己这帮人竟然... “徒儿,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王进师徒二人终于稍稍分开,王进正眼含热泪,眼圈通红地抚摸着史进脸庞。 “我...我还好,师父!”史进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徒儿去渭州找您不着,结识了鲁达哥哥,其后一年多又跑遍了好多地方,却都没您的消息...” 史进抽噎的说着,竟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至亲长辈面前。 “唉!我一直都在西军老种相公处,这期间说起来话又长了啊!”王进叹口气,随即抹了一把眼泪,慢慢将史进给扶起来: “先不要哭,一会咱师徒找个地方再好好叙谈,你再好好告诉我这些年你的经历,还有怎地就突然到此处了!” 史进在师父面前甚是乖巧,何况心思活络,知道这里毕竟还有店家在场,明显不是说话的场合,便噙着泪点点头。 “徒儿,这些,可都是你的手下弟兄么?” 王进又指着七零八落正坐在地上出神的一众少华山喽啰问道。 “是,师父,他们...”史进便想要作答。 可也不知是哪个喽啰率先就喊了一嗓子: “师爷啊!俺们错了啊!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大驾来此啊!俺们罪过深重啊!” “是啊!师爷啊!俺们实在不知道是您,不然方才万不敢那般放肆啊!” “师爷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们吧!” “俺们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一时间,满堂二十多个喽啰兵,二十多个精赤上身的壮硕汉子,竟然冲着王进就在各自的位置上如捣蒜般叩起头来! 还个个哭的痛哭流涕! “喔呦呦!” 这一幕,着实又把店掌柜和已经缓过神来的店小二给看傻了,二人均目瞪口呆、心惊胆战! 谁能相信,这么多看起来彪悍异常的汉子,这会儿竟然会这般乞怜? 可他们哪里知道? 少华山,寨规甚严! 以下犯上尚且要严峻刑罚。 何况这还往上直接跨了一级,得罪了师爷? “你们刚才都他妈做了什么!”史进一见此景,心中更是马上明白了八九分。 知道肯定是这帮不开眼的家伙得罪了师父! 这还得了? 所以当即就怒吼一声,甚至摸起身旁一个凳子就想冲过去开打! “徒弟且慢!” 谁知,却一下被王进喝止,并一把将他手腕拉住。 就听王进正色道: “正所谓不知不罪,他们哪里知道我们等人的身份?即便是你我师徒,方才若不是相认,不也差点动上手了吗?” “他们本只是草莽汉子,言语间粗俗了些,这没什么,方才教训过也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再惩罚他们,这绝非对待自家兄弟的应有之义!” “啊,师父...”史进被王进说的不由有些惭愧,低下头来。 手中凳子也就松下。 他之所以对王进这师父这么亲近,除了他教给自己一身一流武艺外,还有,就是他那厚道的人品,以及办任何事情时的稳重可靠! 分开数年了,师父,还是这般的谦和敦厚! “你们都起来吧,不必如此,说起来,方才我等下手也重了些,在此给众位兄弟赔个不是了!” 王进既然知道在场都是一家人,心情自然大好,态度上当然也就和蔼了好多,竟然还冲着地上一众喽啰拱了一圈手。 “哎呦呦!可不敢!可不敢啊!师爷啊!” 一众喽啰慌忙又拜。 “都给老子起来!”史进又一声断喝。 别说还真管用,一群喽啰个个身子一哆嗦,立马便一咕噜爬起来了。 又慌忙到处去找自己的上衣。 王进看着这一幕不由苦笑。 自己这徒弟看来还真是本事见长了,山大王干的是真不赖,明显这平时在山寨中就很有威严! 自己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咦?我怎地还想起徒弟这一茬了?” 王进忽然间却有些警醒: “我还挂念徒弟这个,想我王进,自己不也马上就要去那水泊梁山去当山大王了吗?” 念及此,他面上不期然又泛起一丝苦笑。 第423章 合兵一处 “你们都速去楼上,把各自的房间空出来,另外把我的也给搬出,让给师父他们住,快去!” 这时,史进虽然放下了手中凳子,可仍旧又冲众喽啰们吆喝一声。 王进一听,急忙又把他拉住: “徒弟不必如此,只需要一间便好,我们此行还带了一个女眷...” “女眷?”史进一听,还没等王进把话说完,霍地就转过身惊喜道: “师父,您又续弦了!” 续弦,也就是另娶一女为妻之意。 史进知道王进很早便已孤身,所以一听他又娶一人,当然替他高兴。 “啊?”王进顿时无语。 胡三儿等人已齐刷刷立在一旁,一听也是暗笑。 “阿,不是。”王进摇摇头道:“我们是为一位好朋友从恶人手里救回来的一位小姑娘,这位小姑娘对那朋友很是重要。” “哦?”史进奇异之余,又猛地以拳击掌,惋惜道: “唉!可惜徒儿追到师父你们晚了,不然的话,倒可以帮着你们教训一番那群贼厮!” 跟着又问:“那些人在哪儿?徒儿这就带着人连夜去端了他们的贼窝!” 他说着,本就坚毅的面上现出一抹厉芒。 “对对!宰了他们!” “宰了他们为太师父和那位‘好朋友’出口恶气!” 喽啰们皆已站起,一听史进那么说,也一个个在那叫嚣,直把客店老板和店小二吓的缩在门口不住发抖。 开玩笑,动不动就说“宰人”啊! 这群客爷虽然一眼看去就不是什么善茬,可也没想到就这么凶悍啊! 将人“宰了”,对他们来说,竟真的好似家常便饭一般。 “胡闹!”王进一听,倒是把脸给板了起来,略带训斥道: “人命关天,怎么可以动不动就说这等话?以后不可再这般胡言!” 他皱着眉头瞪着史进道。 “阿,是是!师父!”史进忙嗫嚅躬身。 许久没聆听师父教诲,这一下,还是一如多年前那般。 “唉!我这徒弟,山大王当的,真是多出许多贼性来了。”王进不由暗想:“以后需得好好管束管束他,还有他这群手下才行。” 不过这样想着,知道非一日之功,便又面色稍稍转温道: “好了,记住就好,现在么,你派人上去把一个房间收拾出来即可,将外面马车上的那位姑娘安顿在里面,然后我派人值守。” 他自然信得过史进,不过对他手下这群山贼喽啰,当然是从心里不放心,所以,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自己手下的锐卒们看守江雪薇的房间才行。 “师父,那你们...”史进又有些迟疑道。 “哈哈!咱们都是些糙汉子,就在外面院落里将息着就行了!所幸天气也炎热,在外面反而比屋内还凉爽,叫掌柜的给咱弄一些简单铺盖就好了,咱在院子里还能谈天说地,不是更好?”王进爽朗笑道。 “呵呵,这倒也是,那,徒儿便在外面陪着师父你们!”史进也喜道: “实不相瞒,徒儿此行就是专门来寻师父您的!既然寻到了您,我和我手下这群弟兄,就一直跟随在您身边了!” “恩?” 王进一听倒是一奇,立时也想到,这徒弟所以能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是许大人有意安排? 于是当时便拉住史进的手腕问道: “徒弟,我且问你,你们此行,可是从东京城内奉命而来?”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们二人听到。 “不错!师父。”史进当然会意,点点头,同样声音压得极低道: “您所言不差,我们此行,的确正是从东京城许园内,奉着许大人之命而来的!” “呀!”王进一听,立时恍然大悟。 面上当即泛起浓浓的笑意。 心中自然对许平的这般安排感佩有加。 “哈哈!好!那咱们师徒,便在外面院子里畅谈它一夜!也不负了咱们时隔数年,又于此重逢啊!” 心结已了,他当然大是高兴。 同时更知,有了自己徒弟史大郎还有带来的这二十多人,夺下那生辰纲,更有把握了! “大寨主,不如俺们也都撤出去吧?把房间空出来。” “俺们就在院子外围守护着您和太师父行不?” “俺们都不累,就让这些好兄弟们在客房里面住吧!” 喽啰们一听两位领导竟然这样安排,当时就大感惶恐,纷纷争先恐后要让出自己房间来。 “弟兄们不必见外,从今日起,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都在房间中各自安歇便好,明日咱们还得登程赶路,休息好体力比什么都重要!” 还没等史进作出反应,王进就已然做出部署。 史进也唯有认同。 众喽啰感动之余,一个个又很不好意思的看向各自身边锐卒。 可那些锐卒只是面带笑意的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肩,以示友好。 “哼!” 只是,就在王进想拉着史进的手朝外走时,忽然就在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冷哼。 听那声音,明显还带着怒气! “哎呀!糟糕!” 史进当时一拍脑门,看向自己师父苦笑一声。 王进回头看了一眼,也马上反应过来,面上亦是一丝苦笑,忙向史进怒了努嘴。 史进点下头,调整好自己状态后,就立即从本来还挺平静的神态变成了欣喜若狂又激动万分的模样。 看那架势,简直比忽然拥有了二三十万贯的巨财还要兴奋! 本来讪讪站在一旁,站成一圈的喽啰们一看到大寨主忽然这样子,霎时也都被惊到了。 齐刷刷瞪着眼睛看向他。 “哥哥啊!” “鲁达哥哥啊!” “小弟这些年寻你也寻的好苦啊!” “自打赤松林一别,你怎么就一点音信都没有啊!” “小弟多次派人千里迢迢去城内寻你,可怎么都寻不到你半分音讯啊!” “你怎么也不给小弟传个音信,让小弟好生为你担心啊!” 史进快步冲到鲁智深面前,一把将浑身僵直,兀自在生闷气的鲁智深一把抱住,由喜转悲,痛哭流涕起来。 “卧槽?” “大寨主这情绪转变的可以呀!” “这大和尚是谁啊?看起来好像是寨主没少说过的什么鲁师父?” “可大寨主啥时候要俺们去寻过他啊?俺们怎么都不知道?” “还每每等着他音信,这就更不可能了啊!大寨主只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提了那么一嘴...” 一时间,一见史进这样,又一听他那么说,所有小喽啰纷纷止不住在心里腹诽。 第424章 林冲的运数 “哼!” 鲁智深为什么会生气? 当然就是因为刚才史进分毫不给他面子! 竟然一下子从自己拥抱当中躲过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该有多难看? 和尚就不要脸面的么? 更何况,他一见到自己师父后就谈个没完,竟完全把自己给晾一边了。 咱们就不是兄弟? 这换谁谁不生气! 简直越来越气! “哥哥啊!” “想咱弟兄,初识在渭州,一见面便如故,那时我寻师父未果,心中正苦闷彷徨至极,多亏了哥哥你豪气大度才帮我开解啊!不然我怕是会去寻短见啊!” 史进抱着鲁智深开始痛哭不止,大打感情牌。 “何况当时,我一见哥哥你就知你定是位英雄豪杰!后来果不其然,你为了救翠莲姑娘,仗义出手,不惜抛去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帮他们父女脱离苦海啊!” “后来我为了寻师父离开渭州,就一直再没你消息,也打听不到,直等再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年多以后的赤松林了啊!” 鲁智深一听他说起这些,尤其说到自己当初在渭州时是何等威风,还谈及了金翠莲,面上,不期然就浮上了一抹悲戚,眼圈有些泛红了。 跟随着老种、小种相公在军府的时候,那就是他这一生最痛快的岁月呀! 谁愿意当这倒霉和尚? “那时候见你当了和尚,兄弟心中就不解啊!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史进抱着他又说到这个: “不过哥哥你在渭州城做的对啊!那才是真的英雄好汉之举!兄弟我打心眼里为你自豪啊!” 听到史进那么说,明显是在力挺他三拳打死镇关西,鲁智深心中感动之余,又蓦然升起一股豪气,眼中泛出泪花,也情不自禁地将史进给抱住。 当然,还只是轻轻抱住。 “哥哥啊!其后在赤松林里面,那剩下的唯一一个饼,咱弟兄俩也分着吃,吃完之后,咱们就去教训瓦罐寺里那两个贼厮了啊!咱们俩并肩作战,当时就把那俩逆贼给枭首了啊!” “实话跟哥哥说,那才是兄弟我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张饼,打的最痛快的一场架啊!” “哇!呜呜呜!兄弟!” 鲁智深听他讲到这些,再忍不住了,一把猛地抱起史进就也拥着他嚎啕大哭。 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兄弟情义,也包含了太多的对既往岁月中豪迈、委屈的感触! “哥哥!” 史进一看效果达成,急忙也哭的更狠,抱的鲁智深也更紧。 但抱着抱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快喘不上气了。 “咳咳...”史进开始翻白眼。 “兄弟!原来兄弟你都还记得这些啊,真的到底是我的好兄弟啊!呜呜!” 鲁智深一被挑动心事,顷刻间再难停下来,直把个史进箍的跟在铁圈中没两样。 “不好!”胡三儿一瞧见这个场景,立马吓得浑身一哆嗦。 因为对史进现在的感受他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 想当初自己和陈飞虎、牛头等人第一次在沉香楼又见到鲁达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抱着自己几人的啊! 差点没被憋死。 于是急忙几个箭步冲上来,佯装笑脸赶紧宽慰。 其他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慌忙一个个冲上来安慰鲁达。 好在鲁智深也知道这里不是肆意宣泄情绪的地方,在众人劝慰下也就慢慢松开了史进。 “呼...卧槽?差点把我抱过去。” 史进意识逐渐清醒起来,眼中看到了光,长长呼吸几口,暗道侥幸。 其后,众人果然就按照王进方才的部署一一行动开来。 史进主动让出了自己所住的那间天字号上房,并把江雪薇从马车中接了上来。 当然,江雪薇在这一众草莽汉子面前一露面时,所有汉子都看呆了——这小姑娘,真的俊! 将江雪薇安顿好后,王进又派了三名锐卒在门外专职守护。 老板也带人于前院紧急铺设好了桌椅板凳,还有简单铺盖,一众人就在前院当中露天落座。 近四十人等到所有酒菜上齐候,竟然就在这小镇一角的客店院落中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起来! 紫云客店距离镇子上还有两里路程,是一个孤零零的小店,所以倒也不怕扰民。 “哈哈!师父,照您这么说,后面还有我们几个弟兄是吗?” 众人吃喝了已经有一阵,都极是畅快,史进问王进道。 “不错,他们在后面策应情报,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快也会赶来的。 咱们出门在外嘛,一切要小心为上,何况,此行,咱还有生意要做的。”王进微笑颔首。 史进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师父所说的“生意”是什么,同时更没忘记自己来此的一项重要任务。 于是急忙拉住王进的手腕道: “师父,许大人差我前来,实际上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你,行动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伤了咱自己人!” “自己人?” 王进本来正端着酒碗的手也不期然放下,眉头皱了皱,沉吟一下便已明白:“你说的,莫不是林教头?” “咦!师父,您已经知道了?”史进霎时很是吃惊,自己师父这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 “恩,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的。”王进叹息一声点点头: “我们去救雪薇姑娘的时候,林教头刚好也在大名府衙内,他这一次要办的差事,我们都听到了。” “唉!”他又长长叹了口气。 “师父也不想因此伤到林教头是吧?”史进问。 “这个自然。”王进看他一眼,好像是在嫌他说的是句废话: “想我和林教头昔日同在殿帅府,交情也自不浅,让我为了这次之事与他刀兵相见,我怎么能忍心?” 王进说着,神色再度黯然,跟着又补充一句: “只是,他此次保这趟差,即使没有我们,也一定是会失手的!” “师父也想到这一层了?”史进小声又道。 在他来之前,许平已将所有关节跟他讲清楚,最要紧的一点,就是这趟镖不论由谁来押送,最后的结果,都是必败无疑! 因为这趟镖,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是一定要送到田虎等人手上的! 有了这笔钱,他们才能招兵买马,才能成为蔡京手里的一股极重要的助力! “这一层并不难想到。”王进点下头,同时又兀自在那儿感叹: “想林教头忠义肝胆之人,一身武艺更是惊人,可运数,未免也太过坎坷了! 这趟镖一旦失手的话,他即使侥幸还活着,回京后被下狱,那也是肯定的! 再说,田虎等人,未必就肯让他活着回到汴梁城!” 第425章 敌情 “对!师父,这也是许大人此行差我前来的目的!”史进忙道。 为免师父忧心,他立时和盘托出: “许大人也很是关切林教头安危,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无论如何,暂时先保证林教头的安全! 至于说办那件大事,要在这个前提之下!” “哦?许大人真是这么说的?”王进眼前不由一亮。 心中对许平的为人处世更赞佩几分。 有德才有人,有人才有凝聚力,有凝聚力,才有事业! “恩,大人说他已安排了一个好手,确切来说是一个很厉害的神射手,有他在的话,保证林教头的安全之余,还能夺下那单买卖,绝无问题!”史进道。 “神射手?在哪里?”王进一听欣喜若狂。 既然是许平亲口说的,那肯定就没差。 “啊?师父,他没和您在一起吗?”史进却是讶然道。 许大人明明跟他说,那个神射手几乎是和师父一路同行的啊? “没有啊!”王进也大是疑惑,随即一拍脑门: “哎呀!该不会就是我当初留在汴梁城的一个锐卒!” “锐卒?”史进问。 “当时是为了尽快救雪薇姑娘...”王进声音已压低: “所以我们大部队就先行出发,只留了一个人在城内等着接应许大人所派之人。 我们行军途中都有特殊标记的,他们按照标记肯定就能找过来。 只是...一直没有他们消息呢?” 他说着,神色间已很有些担心。 毕竟一个锐卒,再加上一个神射手,如果不小心真被敌人有意盯上的话,那和羊在虎口也没什么区别。 “可能只是他们行程稍慢吧,咱们反正也要先往汴梁方向赶一赶,送雪薇姑娘他们一程,也许路上能碰到也说不定?” 史进也知此事干系甚大,便忙出言宽慰。 “但愿如此吧。”王进轻轻颔首,皱了皱眉。 这片刻间,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那两人如果真的出了意外或者赶不到的话,那他只好进行另一套方案。 很简单,既然田虎的人到时会下手,那么,就在他们现身之后,自己这些人才出来。 到时先和林冲联手,全力将之击退后,再对林冲晓以利害! 如若林冲听劝便好,若不听劝,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好先将之击晕,随后再说! 朋友情义固然重要,可许大人交代的这份任务,还有这十万贯将会当成西军军粮的财物,无疑更重要! “踢哒、踢哒!” 可就在这时,王进正自沉吟的功夫,远方树林中,忽然隐隐传来一阵阵细密急促的马蹄声。 王进听那声音,明显察觉绝不是几匹快马那么简单,而是竟然不下数十匹! 于是立时霍然起身,凝眉注视向黑暗的丛林。 周围桌案上正自痛饮的众人中,有反应灵敏的军卒,一下子也站起来两三个。 胡三儿不用说,更早已跳起冲到了院落门口,回头道: “王大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王进正待答话,突地就在这时,树林方向,“嗖”的一声,一道耀眼的红光竟然划破了天际! “这!” 王进一看,脸色立时大变! “不好!有追兵!大家速速准备好家伙,准备接战!”他冲所有人厉吼一声。 那道红光,正是他们西军探马营中特制的,专为相互传递机讯使用的信号弹! 红色,正代表追兵! “啊!” 本来还在喝的热热闹闹、觥筹交错、大声吆喝的其他人,一听王进嘶吼,立时也惊醒。 锐卒们早已霍然而起,冷着脸奔到各自马前,不一会便已刀枪箭弩准备就位。 而史进手下的那群喽啰们,虽远没有锐卒迅速,可也同样慌慌忙忙摸起了各自家伙,有人将兵刃扔在客房内的,也急忙火急火燎地再跑进客房去操家伙。 “师父!是大名府的军兵又来了吗?”史进在王进身侧站定,一条杆棒也早已在手。 “他奶奶的!来的正好!洒家正想找那帮贼厮出气呢!这回看不销掉他们几个脑袋!”王进还没回话,鲁智深早已跳起来,持着禅杖就冲向了院门。 当然,王进等人没有阻止。 “未必是,也可能是。”王进摇摇头,又猜测一声,神色间很是郑重: “按道理来说,镇远楼之时,不过就打伤了他们几个官军,本没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这样穷追不舍。 何况不久前,城外,也已经跟他们的兵马都监闻达又大打了一阵,据我所知,他们大名府最能打的就是李成和闻达二人,既知不敌,应该不会轻易再追来的。 可是...” “可是,保不齐他们一定想要出这口恶气呢?”史进闻言冷哼一声,先自啐了一口,神色间亦变得狠厉: “师父,他们来便来了,咱们就放开手脚跟他们大杀一阵又何妨?” “王大哥!距离咱们竟只有一里之地了!”胡三儿和鲁智深已冲在院门外的最前面,此时正冲王进回头急切道一声。 王进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也大为起疑: 若真是大名府军兵的话,那么多的人马,自己在后面留下的斥候应该不会到现在才发觉其行踪。 那么,何以会那么多人都赶到近前了,探马才发出消息呢? 莫非,来的并非是大名府的人? 不过眼下已来不及想那么多,距离如此近,即使想走,也绝不可能了,只有应战! 于是,王进也走上前去从一名锐卒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枪,边向院外走,边肃然道: “弟兄们!不论来的这些是什么人,是我们的敌人总没错!待会接战之后,没说的,再无道理手下留情!” “是!” 院落之中早已散落各处布满了人,而院落外也有十来个,有习惯马战的早已上马,此时正齐齐冲王进低吼一声。 “哎呦!我滴妈诶!掌柜的,今天咱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啊!怎么碰到这等倒霉事?” “是啊,掌柜的,虽然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客商,可也没想到他们竟是一些悍匪山大王啊!” “这很明显是要跟他们仇家火并啊!” “到咱这客店来火并,咱可真是倒了大霉了啊!” 客店之中,五六个人正缩在窗户那儿,一边心惊胆寒瞧着外面,一边冲最中心的掌柜窃窃私语。 客店内的伙计们包括后厨的所有人都赶过来了! “哎呀呀!谁说不是呢啊?我的天哪!这可造的什么孽啊!哎呦!” 掌柜的更显焦急,不住跺脚不说,愁眉紧皱着,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这两伙人真要打起来,别说横尸无数,将来会对自己店面风水不好,甚至他们打急了眼,还有可能一把火连自己客店都给烧了啊! 第426章 冤枉上门 “敌人快要奔出树林了,大家都做好准备!” 胡三儿这时候也从一名锐卒手里接过马缰,自己已然上马,持着弓弩小心戒备着,冲众人低吼一声。 所有人都在紧张盯着树林方向。 因为那马蹄声不但越来越紧密,而且,竟然愈发震耳欲聋,有经验的锐卒一下就能听出来,这批人马,竟然绝不下于百骑! “冲出树林之后,立时包围紫云客店!别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却在这时,堪堪冲破林叶遮挡的地方,一道轻叱的声音传来,很明显竟是一个年轻人。 “是!小乙哥!” 呼啦啦一片响应还有呼哨声响起。 眨眼之间,就如同一群饥渴的猛兽从林子里蹿出来一般,一百多条龙精虎猛的汉子,各提刀枪棍棒竟然就从林子里撞了出来。 “呀!这!” 胡三儿和王进看到此景,同时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会看不出,来的这些人,个个竟然都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都绝对算是练家子! “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头?”王进和胡三儿心中同时震动。 这样的一彪人马,显然比大名府的军兵还有战斗力! 王进,目光尤其紧紧盯着最前方领头的那个威武汉子。 就见那人面如白玉,姿容甚伟,手持着一条混铁长棍,当真可堪称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 饶是王进见过无数的英雄豪杰,可这等奇伟的大丈夫,还真是头一回见,心中不由先喝一声彩。 “王大哥,要不要先放一阵弩箭,射住他们!”胡三儿这时急声请令。 现在发动箭阵,还能占住一丝先机。 “不!先不要急,看看他们来路再说。”王进低声道。 实在是这群人一看就实力不凡,既然不像是大名府的军兵,也不像是什么奸恶之人,所以王进不想如此对待他们,只准备先问清楚再说。 “呔!前面的贼厮!都给洒家站住!大半夜的成群结伙闯到紫云客店来干什么?还想包围客店?莫不是想要来打劫!” 鲁智深可不会管他们那么多,眼瞅那些人已越奔越近,且刚才明明已听到他们就是冲着紫云客店来的,不由大怒,先自挺着禅杖冲上去。 “大官人!这人就是害死罗掌柜的元凶!就是这个大和尚,前日镇远楼三楼饮酒就是他,绝不会错!” 对面人群哪里会管鲁智深的叫嚣?各自唿哨间,已然有序的呈包围之势奔向各自哨位。 而领头的两人中,那个年轻后生正对那仪表堂堂的中年人说道。 “我认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的道理!今晚,咱们就只拿住这胖和尚元凶带回去便了,至于其他人,不必难为。”那中年人目若朗星,正冷眼盯着十几丈开外的鲁智深,吩咐道。 “好,大官人,小乙上去打话!” 年轻人立时领命。 “驾!前面的胖和尚,你可就是大名府内劫持镇远楼罗老板的那个人?” 这年轻人策马上前,右手两条短棍交在一起,冲着鲁智深一指喝问道。 这个人,不用说,就是河北地界大名鼎鼎的“浪子”燕青了。 而他所护持的那个中年人,当然也就是整个江湖都大大有名,名满天下绿林道,绰号“玉麒麟”的卢俊义! “镇远楼?什么罗老板?”鲁智深被问的一脸懵,不过旋即醒悟,当即一挺胸膛朗声道: “是又怎样?洒家要送人回去汴梁,要他一路赶赶马车,又几时劫持于他?” “呵呵,赶赶马车?那我问你,我们罗老板人呢!”燕青于马上神色陡然一厉,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你还有脸问洒家?他娘的半路那贼厮还想害洒家,若不是洒家兄弟及时赶到,差点被撞死!你这时来问我却是何意!” 鲁智深也怒了,若不是想跟对面掰扯清楚,把道理讲明白,此刻早已上去把那唇红齿白的小后生,一禅杖给干下马来了! “你放屁!”燕青闻言一声怒斥:“瞧你这贼和尚就绝不是什么好人!要么当过山贼才去出家,要么出了家之后,还在做山匪! 想那罗老板为人一生忠厚,苦心经营起镇远楼,家大业大的,他又不会什么功夫,哪里会敢半路相害于你? 再说你们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调转马头! 分明是你这胖和尚在镇远楼欺人不算,还想要杀人肆意逞凶! 我告诉你,罗老板是我们家大官人商会里的重要人物,再说这里是大名府的地界,绝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他说着,周围早已把客店团团围住的一百多骑,也个个冷眼盯着鲁智深。 看那样子,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而这些人,不用说,也都是卢俊义手底下所养的庄客了。 当然,有一部分是原本就驻扎在城内他府宅上的,还有一部分,则散落在城外各处的卢氏庄园。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瞒过王进所部下斥候耳目的一部分原因。 “你,你放你奶奶的狗臭屁!”鲁智深被气的破口大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这般兴师动众的来冤枉自己? 那马车不是那姓罗的自己调转过来想要撞我,难道还是我鲁智深睡梦中念咒语要它撞来的吗! “呵,你这臭和尚,不仅心黑、嘴臭,竟然连起码的江湖道义都没有!” 燕青听鲁智深在那破口大骂,心里也是更气,当时就咬牙切齿说道: “还亏得我们大官人当日第一次见你,还认为你可能是个江湖好汉,本来还打算与你结交,甚至连酒账钱数百贯都先替你付过了! 可你呢?回过头来,竟然就敢杀俺们的人!还杀的竟是俺们商会的首脑!当真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百多人亦是同声嘶吼,个个声色俱厉,咬紧钢牙! “哇、呀呀呀呀!你,你们!哇呀呀呀!” 鲁智深被骂的,也被气的着实是脑门都快炸开了。 这群人他娘的在这里颠倒黑白? 怎么滴?一定是得那姓罗的把老子撞死才算应该呗? 老子被撞死了那是老子活该,而他自己把自己撞死那就绝对不行? 天下间有这门子的道理? 别说走遍天下都没有,在他鲁智深这里,更绝对不会有! “好你们这群狗戳鸟、贼男女,颠倒黑白!欺人太甚!看洒家不敲爆你们的鸟头!” 鲁智深是真的怒了,还从未被人这般冤枉过! 当时就大吼一声,全身筋肉暴张,目中喷火间,抡起禅杖就冲着燕小乙凶悍扑来! 第427章 交情与谈判 “拿的就是你这个贼和尚!” 燕青也是怒了,怒极,此刻见鲁智深扑来,瞅准时机,也是从马上腾空一跃,两条短棍分持双手“呼”的一声,凌空就朝鲁智深砸来。 “且莫动手!” 可就在两人兵刃堪堪要撞击在一起时,鲁智深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喝止的声音。 “小乙回来!” 与此同时,燕青身后竟也传来一道威严的命令声。 “邦!” 不过一声巨响,两人兵器还是相交。 鲁智深护住头部后,抡平禅杖,“呼”的一声就用铲子那头猛扫燕青双腿。 他这一招本来就是看准时机的,出手也极快极狠,燕青人在半空,只要落地,双腿铁定是要被削断! 可是,他这一招却竟落空了。 因为燕青双棍在砸到鲁智深禅杖后,竟然马上极灵巧的一个借力,反而向后腾空一个翻滚,在一丈多外的地方平稳落地了。 “好厉害的贼和尚!幸好主人及时制止!” 人已站定,燕青手持双棍瞧着不远处的鲁智深,后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方才若不是卢俊义及时出声,这会只怕自己已然不免。 “谢主人!” 燕青急忙回身冲着不远处的卢俊义抱拳躬身。 “且退下。” 卢俊义则淡淡道一声,独自儿策马上前。 他的武艺本就趋于化境,方才只一眼,看到对面胖和尚攻来的力道与声势,就知燕青绝非是他对手,所以第一时间就出言制止。 “呔!你又是什么撮鸟?要你来说三道四?” 鲁智深也是久经搏杀之人,此刻早已明白那白净后生所以能躲过自己的得意杀招,就是因为对面骑马而来这人,当即冲着卢俊义怒骂。 “和尚,你且莫逞凶,且来与卢某过上几招。”卢俊义则一对朗目死死盯着鲁智深,口气平淡但威严十足。 “哇呀呀!来来来!呸呸,看洒家不把你个贼头儿敲下马!”鲁智深更怒,冲两手吐了吐唾沫,不等卢俊义再靠近,抡起禅杖就要再上。 “鲁兄弟且慢!且慢...”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被从身后急匆匆撵上来的王进等人给拉住了。 “鲁兄弟,我有话说。”王进急声对鲁智深道。 “王教头,你拉我作甚?”鲁智深明显不悦,而且已是在强压怒气。 这也就是王进,唤作旁人早被他一把甩飞了。 “前面的好汉,先莫急着动手,可否先通上姓名?”王进示意胡三儿和史进先止住鲁智深后,倒也不再搭理他,只一抱拳冲已到近前的卢俊义问道。 “有何不可?大名府,卢俊义。”卢俊义止住胯下马,左手一抚须髯,淡然答道。 “啊?” “卢俊义!” 这一答非同小可,王进、胡三儿还有史进听的都是心中一惊。 “竟然是他!”三人不由同时心中一震。 卢俊义的名头在江湖间可太响了,有“棍棒天下无对”之称! 虽然江湖上也时常会有浪得虚名的情况,可对这个人的这般称谓,怀疑的人很少。 因为,他是“御拳无敌”周侗的大弟子! 不过等王进回过神来,面色立即大喜,冲上前一把拉起卢俊义的马缰道:“当面就是卢大官人?” “恩?”卢俊义见他很是热情,且一看也不是一般江湖草莽,同时也怕再是什么远方朋友,当即态度和善了几分道: “正是卢某,阁下是?” 他说着,还不断对王进上下打量,直到最后确定自己的确没这么个朋友。 “我...”王进欣喜之下就想直接报出自己姓字来历,可话到嘴边,还是给吞了回去。 因为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那件事,是必须要保守机密的! “卢大官人,我与令师周老爷子在汴梁城祥符县见过面了。”不过心思电转间,王进还是没头没脑回答了这么一句。 “恩?”卢俊义一听,神色当即一怔,下意识便问道:“你,认得家师?” 周侗之前一直是住在他府上的,住了很久,前不久才刚去的汴梁,而周侗在祥符县的那处精雅院落,还是他自己派管家李固专程带人前去营建的。 所以,当然知道王进所言非虚。 “不错,大官人,在下昔日在城中时,也没少去御拳馆向老先生讨教!”王进满心欢喜答道。 他对卢俊义这人慕名已久,且从周侗口中也没少听到过关于他的夸赞,知道这是个武艺、肝胆皆堪称无双的好汉子! 所以很早便想与之结交。 “这么说,你与家师也是故交?”卢俊义说着已经不自觉下了马。 可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还增加了几分凝重。 罗掌柜是商会的四把手,无论如何他是要拿住那害死他的和尚回去法办的,不然,难以服众! 可现在... 若是师父的朋友,难免要给上几分面子才行。 “不错,实不相瞒,在下昔日也曾在禁军中做过教头,所以跟周老爷子私交甚密。”王进回答道,同时问卢俊义: “大官人,此行兴师动众,莫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误会?”卢俊义不听还好,一听不由冷笑:“这位兄弟,我们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跟我谈什么误会?” “这...”王进不由有些语塞,但仍道:“大官人有所不知,当时的情形是...” “好了。”谁知,卢俊义却一下截断他的话头,口气不容置疑道: “这位兄弟,实不相瞒,本来卢某带这么多人来,是想要将行凶之人就地正法的,也算为横死野外的罗掌柜报仇雪恨,但既然你是家师的朋友,卢某可以卖给你一个面子,那个胖和尚,你交给我们带回去吧。 卢某可以保证,一路上我们绝对不会伤他分毫,直把他交给大名府听候法办便了,你认为如何?” 王进一听眉头当即皱起。 把鲁智深交给你们?还交给大名府法办? 就鲁智深在镇远楼里把那群军官打的那么惨,还背上了一条人命的罪名,进了大名府衙门还能有得好? 何况卢俊义这话说的好听,可他若当真认定鲁智深就是害死那罗掌柜之人的话,凭着他在大名府的关系,想治鲁智深一个什么罪名,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当即神情郑重道:“大官人,你莫不是在跟在下开玩笑?” 第428章 谈崩 “玩笑?”卢俊义一听神色也转冷:“阁下看我这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可当时的情况真的不是那样子的!”王进再次强调,甚至已有了些愠怒。 这个人怎地这么执拗呢? “但终究是因这和尚而起!”卢俊义眉眼也是一瞪,看了一眼王进,又瞧着不远处的鲁智深。 “好哇!你个贼撮鸟,枉背了个什么‘玉麒麟’的名头,看洒家是出家人好欺负是不是?来来来,想拿洒家或者法办洒家随便来!跟老子其他弟兄绝无任何关系,就让洒家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鲁智深此刻当真已是怒不可遏,浑身筋肉虬张,一副暴怒之态,胡三儿和史进在苦苦拉扯着他。 “卢大官人!那罗掌柜之死的确是个意外,也的确是他自己驾车冲着达哥冲过来的!”胡三儿满头大 汗冲着卢俊义急呼。 他知道,这个人的武艺只怕真的不同凡响,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这边怕难占什么便宜。 何况真要被缠上,那他们身上所肩负的许大人派给的任务,可就再难完成了,西北大军十万贯的军粮也就再无指望。 “大官人,这位大和尚是在下的好兄弟,你想带走他,在下是万难从命的,你看能不能再划条别的道儿?”王进听着胡三儿焦急的声音,心下也升起一团怒气,强压住愤怒问道。 “只此一条,别无他法。”卢俊义冷漠回声。 自己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这还是看在是自己师父朋友的面子上。 既然这么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罢!”王进手中长枪向下一横,态度已经很明确,要想拿鲁智深,先从他身上踏过去! “大官人!还跟他们废什么话?他们够意思,讲兄弟情义,咱们就不讲跟罗掌柜的情分么!” 燕青这时已然又奔了上来,冲着王进等人怒声,他的手中,甚至已又多了一把短弩。 “大官人!宰了那胖和尚,为罗掌柜报仇!” “把其他人也捉了,大名府有赏!” “捉拿他们!” 眼见燕青已然带头,周围其他庄客也同声而应。 罗掌柜身为商会四把手,平素却没什么架子,对众弟兄们都不薄,有时弟兄们去镇远楼吃饭,他若在场的话,甚至会给弟兄们直接免单。 这样的好兄长,自己怎能袖手看他枉死! “都听着!”谁知这时,卢俊义却低斥一声,中气十足,又极具威严: “我再说一遍,此行,只为捉拿那和尚而来,而且方才我已跟对面兄弟有过保证,只捉拿这和尚回大名府,在此之前绝不会伤他性命,都听明白没有!” 四周先是鸦雀无声,众庄客虽心有不甘,可还是不得不应声称是。 “还有你那弩箭也收起来,成什么样子?”卢俊义又对燕青斥责一声。 燕青讪讪,只好将弩箭插回后背。 “兄台,你我既然皆有各自的道义需要遵从,那么,今日冲突已然不可避免。 便由你我二人来决一胜负,一局定输赢,你看如何?” 卢俊义这时又望着王进说道: “我若输了,自会领人回去,且永不再来相扰,此事一笔勾销! 而你若输了,就让我们把这胖和尚给带回去,也不要再来纠缠,你看可好?” 他这是在给对方一个机会,一个台阶下,一个彼此都顾及情面的台阶。 他相信,只要对面不是直愣之人,会接受这个提议的。 可谁知,王进一听却朗声回道: “大官人,素闻你‘棍棒天下无对’,非是在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自知绝不是你对手,所以,你说的这个条件,恕我万难答应。” 卢俊义一听,神色不期然又是一寒。 “所以,除非大官人你今日从在下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在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我那鲁弟兄给带走的!” “想拿鲁大师,先拿俺们!” “先把爷爷们放倒了再说!” 王进话音一落,他身后所有的少华山喽啰兵痞性顿时被激起,各自奋然高呼,而王进手下的那些锐卒,虽一个个没有说话,神情间戒备着周遭敌人,却也已冷的吓人。 卢俊义一看这情形,一股巨大的恼意登时涌上心头。 燕青还有周围所有庄客更是个个恨的牙根直痒。 这倒显得你们的兄弟情深了? 那我们呢? 难道就没有这般的兄弟情分! “阁下,这是在逼卢某硬抢?”卢俊义冷冷望着王进,口气中已很是不善,握着长棍的右手更是青筋凸起。 这些人,已经太不识抬举! “大官人,旁的不必多言,大家都是江湖上走动的,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办就好,这件事咱两家各有各的理,谁也不肯相让,那就手底下真章吧。”王进口气平缓,可坚决异常: “谁也不必顾谁的情面,就让所有弟兄并肩子上便好,谁的本事硬,今天,谁就占了理,可好?” “呵呵,好,既然这样...”卢俊义冷笑连连,他已经许久没有生过这般怒气了。 “那便动手罢!” “呼”的一声,他手中长棍向后猛然一撩,一个简单的动作,杀意,登时暴涨数分! “兄弟们!今天再不必手下留情!把这群不识好歹的人全给宰了!杀!”燕青第一个暴起,怒吼着抽出双棍率先攻向了鲁智深。 “杀!” “杀杀!” 一阵惊天动地的唿哨,外围所有的卢家庄客个个通红着双眼,包围圈疾速向内压缩! “哇呀呀呀!老子要了你们的命!”史进和胡三儿不知何时已放开了鲁智深,而鲁智深一脱束缚,登时就如脱困的猛兽一般,呼啸着就想去打燕青。 “兄弟!你和我师父还有鲁达哥哥去打那个卢俊义,我自去战那个后生!”史进口气冰冷的向胡三儿抛下这么一句话,自己已然挺棍扑上。 随即还没等鲁智深将燕青给接着,他已然与之斗成一团。 “哈哈!好!好个史大郎!就由你干死那个小白脸!看洒家且先弄死那个玉麒麟!” 鲁智深一见史进人狠话不多,扑上去先跟那个俊俏后生干了起来,当即心头大喜,战意更浓了数分。 随即一边叫嚣,一边一挺禅杖,直扑卢俊义。 第429章 狙击手杀到 一时间,紫云客店前后周遭,上百号人混战做一团。 嘶吼叫骂声,兵刃撞击声,甚至还有箭羽破空声响成一片。 眨眼之间,已有四五名庄客,还有三名少华山喽啰倒下,也不知是死是活。 最前方的战团内,六人捉对混战打的更是激烈。 史进和燕青你来我往,一使长棍、一使短棍,完全已打的不可开交,而说也怪,这俩人的武力值竟然也差不多,别说在这片刻之间,看起来就算是再打四五十合,也难分胜败! 另外一边就不同了,卢俊义虽一人独战王进、鲁智深、胡三儿三人,可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一条浑铁长棍在他手里简直就如同怒龙出世一般,出手必带阵阵狂啸,听的王进三人莫不心惊。 “胡三儿小心!” 终于,仅仅交手不过四五招,胡三儿手中一条长枪已然跟不上卢俊义那迅猛绝伦的攻势,被卢俊义看准时机,铁棍凌空砸下。 先攻最弱,这正是一对多格斗混战之际,不二的法门! 卢俊义,早就已盯上了那身姿瘦弱、力量最差的胡三儿! 而王进眼瞅卢俊义那条铁棍声威迅猛的砸下,已知出手救援来不及,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当时就大呼一声。 可已经没用了。 “啊”的一声惨呼,伴随令人牙酸齿寒的骨头碎裂声,胡三儿右肩胛骨,已被砸碎! “当”的一声,他手中铁枪再也握持不住,掉落地面。 “我没事!” 不过为了不让王进和鲁智深二人分心,他还是强忍住钻心的疼痛,不只没有倒下,反而借助自己灵巧的身法,眨眼之间退出了战团。 豆大的汗珠已从他额头滚滚而下,再也支撑不住,半跪于地。 “贼撮鸟!老子今天一定要劈了你!” 鲁智深一见胡三儿已然身负重伤,不由心头大怒,双目变得更加赤红,暴吼着挥动起禅杖更加疯狂的向卢俊义攻去——疯魔杖! “三儿,照顾好自己!”王进也是心头大怒,择空冲胡三儿低吼一声,便也更加凌厉的攻向卢俊义。 三人一时间以快打快,以狠斗狠,均使出了平生本事和浑身解数。 可饶是如此,在王进和鲁智深都已发怒的情况下,轻易之间,却竟依然斗不下玉麒麟! 而这个时节,在他们后面混战的一百多人也已倒下了更多。 有十来个显然已经丧命当场,再救不活了。 其中,一半是卢家的庄客,而另一半,则全都是少华山喽啰,十几名西军锐卒,竟无一人倒下,只有两三人身负轻伤! 面对对方急风暴雨般的进攻,那十几个人当真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素养,他们充分利用客栈内外的有利地形不说——时而近身与对方死命拼杀,时而又远程以弩箭格杀,彼此之间的配合竟也相当精妙。 所以,愈是战斗到后面,那些卢家庄客反而愈是占不到便宜。 那么多人竟硬是冲不进客栈的围墙,更不要说杀进客店里面了。 “杀!杀进去啊!” “弟兄们!鼓起劲,杀进客店,把这店给他们烧了!” “现在就烧,把他们从围墙内逼出来!” 庄客们叫嚣着,也不知谁先喊了这么一嗓子,立即将众人的关窍都打开。 对,烧了客店!把他们都逼出来,这样他们就再无地形可依托了,自己这边便可聚而歼之! “放火,烧!” “烧!” 庄客们疯狂了,一个个抡起手中火把就扔向客店。 “不好!” 王进听到身后的叫喊还有眼角瞥到那一道道的火束,当时心中就咯噔一下。 “快去把雪薇姑娘给救出来!” 他择机停下攻势回头就冲锐卒们嘶吼一声。 “教头小心!” 可就在这时,他回过头才不过瞬息的功夫,陡然就听到身旁不远传来一声惊呼,跟着就是一道铁棒狂啸而来的骇人破空声。 “不好!” 王进心头大惊。 这卢俊义的棍法当今已到了出神入化、神出鬼没的程度! 方才自己明明已看准他出招攻向了鲁智深,可怎么... “嗨!”王进听声辨位之间已经知道,那浑铁棍距离自己已经不过咫尺,因此他下意识的就挥枪去格,可在这刹那之间,他突然发觉对方手中的长棍,竟蓦地顿住了。 “呃!” 随之,似乎还从卢俊义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怎么回事?”王进感觉到威胁陡然解除,急忙跳开数尺方才敢定睛观瞧。 就见本来还威风凛凛,霸气无双的卢俊义,这一刻他的眼神却好像忽然暗淡了许多,整个人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甚至连身子都在有些摇晃。 而他的脖颈间,赫然,竟插了一个淡绿色的比花生米略大一些奇怪小东西。 “这是...”王进疑惑了,包括鲁智深,也愕然的立在原地。 “贼,贼人...施放暗器...”卢俊义站在那里眼神都已开始有些涣散,口中不住喃喃着。 他勉强挥起长棍想要再去攻击王进二人,可无奈不仅头昏脑涨,竟然连四肢都开始感觉愈发沉重。 终于,他再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巨大倦意,“噗通”一声,那威武雄壮、宛如天神一般的身躯,便重重摔倒在地了! “阿,这...” 眼见对手竟如此轻易的就自己倒下去,王进和鲁智深一时反而在那里手足无措、不明所以起来了。 “何方强贼,竟敢以暗器伤我家官人!”恰在此时,不远处的地方传来燕青的怒吼。 王进和鲁智深循声一望,就见燕青怒目而视的地方,赫然,竟有一架二马拉动的马车正向着他们疾速驰来! “这人...”直等王进仔细看清楚了赶车之人,方才大喜:“是三狗!” 三狗,正是众人离开汴梁之际,王进特意留下来,要接应许大人所说那位得力助手的锐卒! “这么说,方才卢俊义所以会突然倒下,就是马车里那位神射手的杰作了?” 念及此,王进心头不由大喜过望。 真若是这样,那此人可当真是举世无双的神人! 轻易一出手之间,竟立即就解决了天下闻名的玉麒麟? 就算是偷袭又怎样? 看起来玉麒麟并没有被杀死,可究竟是怎样的暗器,能将这样一个盖世英豪瞬间击昏于地? “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燕青痛苦的惨呼,他只顾怒斥远处的马车,没留意到史进的进招,史进一棍,刚好狠狠砸在他的膝弯内,燕青吃痛之间,“噗通”一声,直接被扫的跪倒于地。 第430章 狙击手的原则 “哈哈!直娘贼!什么河北河北玉麒麟?不过如此。还想取洒家的性命,洒家先将这撮鸟的狗头砸扁再说!” 鲁智深虽不知那驾马车的来头,可到底也看出来正是自己的援手,何况卢俊义既然已经倒下,此时不要他老命更待何时? “好汉爷饶命!” “鲁兄弟且慢!” 可就在他一边狂笑着,禅杖也一边挥舞起来的时候,远处已跪在地上的燕青,还有近处的王进,几乎同时出声。 燕青几乎是在哀嚎,而王进则是厉声制止。 “当”! 甚至王进不等他的禅杖挥下,他自己手中的长枪已死死将那禅杖给抵住。 “王教头,你这是何意?”鲁智深有些愠怒。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快救火,救火啊!” 恰在这时,紫云客店内外很多地方也烧了起来,掌柜的和店小二正在嘶声呼号着。 这是他们的家业,是他们得以安身立命的所在,真要被烧了那以后可如何是好? “不想看着你们大官人死就去帮着救火!” 西军锐卒中也不知哪个忽然对着一众早已停手且傻愣在那儿的众庄客们厉吼一声。 庄客们好多反应过来,慌忙颤巍巍扔下兵器跳下马,就去帮着打水扑火。 而有些人则实在担心卢员外的安危,滚下马后一边冲着王进还有鲁智深不断叩头,一边口中哀告连连。 “王教头,你没看见三儿都被这玉麒麟打成什么样吗?真若被打出个好歹,他那条右臂可就算废了!” 鲁智深对王进的举动大是不满,冲着他怒吼着,又道: “还有你看看那客栈,能不能保得住都是问题,今天若不是他突然倒下,咱们,可一定会比他们下场更惨!” 他怒瞪着双目,宛如怒目金刚! “兄弟,这卢员外当真杀不得。”王进一边手上加着力气顶着鲁智深那势大力沉的禅杖,一边咬牙说道: “他不仅是河北地界响当当的豪杰人物,同时还是周老爷子的大徒弟!说白了,跟咱是一路人!” “周老头又怎样!”鲁智深更怒。 “他是咱们老相公的师弟,老相公就只有这么一个师弟!”王进几乎是怒吼着脱口而出。 “啊!” 鲁智深一听,霎时愣住了。 手上的力气也一下子消散掉七八分,王进感觉到了,便趁机猛地一转枪头,反而将鲁智深那禅杖给死死压在一旁地上。 “兄弟,你听我一句劝,这人,我们真的不能杀!”王进口气又略微转温,苦口婆心对鲁智深劝说道。 “大师!好汉爷!可千万不要伤我们家大官人啊!不论什么条件小人们都会依从的,且小人可代大官人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相扰你们,以后绝不敢再来啊!” 那边燕青也在叩头如捣蒜,一会的功夫,额头竟然都叩出血了,端的是声泪俱下,哀告连连。 “你算个什么鸟东西!呸!”鲁智深则一下子又想起了这小后生一上来就冤枉自己的画面,愤怒的转头就冲他啐了一口。 “小人虽只是卢员外手下养的一个小厮,可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头,小人一定说话算数的啊!” 燕青直起身,跪在那儿,一边泪眼朦胧地看着王进和鲁智深,一边又无比焦急又关切的不住瞧着卢俊义。 “兄弟,那位小兄弟江湖上花名‘浪子’燕青,也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男子,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他说出的话一定是做得数的。”王进对鲁智深再劝。 燕青闻言,立即向王进投去感激的目光。 “好汉爷们饶命啊!可千万不要伤了俺们大官人啊!” “大官人在方圆数十里内都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平素更没少帮助了难民啊!” “小乙哥说的对,只要爷爷们放过了俺们大官人,俺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啊!” 与此同时,外围早已跪倒一片的庄客们也无不冲着王进、鲁智深痛哭哀求。 而正在提着水桶,进进出出帮着灭火的那些庄客,闻听客栈外那凄厉的哀告,也无不悄悄抹着眼泪。 大官人平时对弟兄们太好,今天来的人,无一不曾受过大官人的恩惠! “徒弟你过来,且把大官人先给看护好。”王进这时忽然对史进吩咐道,同时又转头瞧向后面: “你们几个,快先把胡三爷给扶进客栈内查看伤势!” 客栈内外的火势已小了很多,所以王进放心让人将胡三儿扶进去。 而更重要的,此时,那驾突如其来的马车已经停下,还有两个人正从车驾上下来——锐卒三狗正扶着一个似乎很虚弱的年轻人朝他们走近。 所以王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迎接他们! “首领!属下赶路来迟,望首领恕罪!” 三人眼看相互走到近前,三狗一下子便半跪于地,冲王进抱拳。 “不晚,不必多礼。”王进则肃然点了下头,目光,却一直在盯着那个有些虚弱、戴着个黑色幞头的年轻人。 “兄弟大恩,请受王某一拜!” 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王进看了那人有一会,竟然一下子便拜倒于地! “啊,这...” 猎隼则一下子给整懵了。 怎么了这是? 这游戏世界的人怎么都这么怪异?玩的这么迷呢? 动不动就下拜啊?整的真的跟古代人一模一样啊! 他刚才在车厢内远远的就看见这伙人在群体打pk,驾车的小哥显然对眼前这个威武汉子的安危很是关注,同时他也从对方口中知道,这人,就是他们的首领! 所以,当时就间不容发的一枪打在了与之对战的那汉子脖颈上。 这次,他拿的是极先进的麻醉枪与麻醉弹,正好也试试效力如何。 当然他心里很清楚,效果肯定不会差。 尤其那麻醉弹,从外形看虽和普通子弹差不了太多,只比普通子弹大上一圈,可威力惊人。 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弹头处就会有一极细、颇短的针管从里面弹出,进而,储存在子弹内的麻醉药剂就会一股脑透过针管极速压缩进目标身体! 这麻醉弹的剂量是被调配到极高的,基本上用来打野熊、猛虎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打一个大活人呢? 只是,就是这等剂量,方才那个人被击中之后,竟然又挣扎矗立了有一会方才倒下,而且倒下之前,竟然还能挥动手中铁棍再度攻击敌人,倒也着实令猎隼都惊叹不已。 总之来说,他的原则就是: 这虽仅仅只是个游戏世界,可,就算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他也不愿无缘无故就去杀人,宁可用这麻醉枪! 第431章 各说各的 “义士!方才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等弟兄,只怕都早已不免啊!” 王进一边单膝跪地冲猎隼抱着拳,一边热切望着他。 这时候远近周遭一百多号人,绝大多数,目光也都集中在了猎隼身上! 尽管好多人依旧在狐疑: 是那个年轻人出手击倒了卢员外吗?这怎么可能?看他身姿瘦削,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再说手上也没见有什么特别强力的兵器啊? 猎隼则只好强忍着身上几处弹伤的疼痛,俯下身子慢慢将王进给搀了起来: “王首领见外了,我也是奉平哥儿之命前来的,大家是自己人,不必那么客气。” “平哥儿?”一听这个称呼,王进先是一愣。 旋即醒悟,许大人的名字不就叫许平嘛! 看来这人肯定是许大人极为亲密的一位朋友了,不然断不会这样称呼的。 念及此,他对猎隼的态度也就更恭敬了几分: “哦,义士你一手暗器手法,当真出神入化,令王某等人叹为观止啊!” “尤其你那使蒙汗药的法子,更是堪比天人,王某真心的佩服、佩服!” 他一边冲猎隼抱着拳,一边止不住的大加称叹。 只是在他侧后方不远处,他没留意的地方,依旧跪在那里的燕青,却对猎隼投来了无比怨毒的目光! 若不是大官人此刻依旧昏迷,被人制住,他能确定,现在立刻会抽出背上的短弩,当场射杀这偷袭大官人的小子! “暗器?蒙汗药?” 猎隼闻言却不由苦笑,只好试探着问道: “我说兄弟,咱在游戏世界里一定要这样说话的吗?那是麻醉枪,你就算没见过,总也该听说过的吧?何必扯什么暗器、蒙汗药之类?” “啊?你说啥?”王进则被他说的霎时一懵,还有一旁的三狗也是。 “哦...麻、醉枪?”三狗这才恍然醒悟。 原来方才猎隼在车厢内使用的那个长管状的,看起来像火铳一样的东西,名字原来叫这个。 可王进不知道,依旧满脸愕然的望着眼前的猎隼。 “阿,没什么...”猎隼汗颜,知道自己掰扯不过他们,于是便忙将话题引入正题道: “咳,那个,王首领,平哥儿这次要我们来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办是吧?” 王进一听便会意,正色道:“不错!” 随即瞧了瞧左右身后,一把拉起猎隼的手便走向挺远处的草丛间,边走边压低声音道:“义士,咱们借一步说话...” 终于走到了离人群有二十多丈远的地方,王进已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他们谈话了,方才依旧压低声音说道: “义士,你来之前,难道许大人没有告诉你所为何事吗?” “没有。”猎隼肯定道:“当时情况比较急,许大人事务也挺繁忙,他只告诉我,到了之后,直接听你安排便好。” 王进点点头,随即欣喜道:“义士,有你那出神入化的暗器手法,还有那可致人瞬间昏迷的本事,咱去夺那生辰纲,简直可谓手到擒来,再方便也没有啊!” 他是真的高兴了,起初还在担忧应该如何跟林冲接战。 也在担忧田虎手下能人应该不少,这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夺纲之时他们势必会倾巢出动,那么,自己手上这些人究竟能否成功应对呢? 不过现在他都不再担心了! 卢俊义又怎样? 棍棒天下无双的人物啊!还不是被眼前的小兄弟一发暗器直接给击昏当场? 到时,纵然田虎来再多的高手,他也绝不会再放在眼里! “许大人,真的是神机妙算,鬼神难测啊!这安排实在太周到了!”王进心中忍不住赞叹。 “阿,你说生辰纲?难道是水浒?”猎隼素来比较冷酷,可一听王进说他们此行是为了夺什么“生辰纲”,还是被整笑了。 “水浒?什么水浒?”王进霎时却更懵。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着边际啊? 整的都是自己没听说过的名词。 “阿,没什么,没什么...”猎隼看他那副认真样,只好认输,也只好又问道: “咳,那个王首领啊,咱不是要去夺什么生辰纲吗?那,在什么地方下手可定下来了么?” 这倒着实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不过,还好王进也早有准备,一听便附耳对猎隼道: “已定下了,我已接到手下探子的密报,到时候,田虎的人和大名府的人会在野猪林那里进行暗箱操作,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我们也就在野猪林里下手,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那纲给夺过来!” 的确,散布在大名府一线的锐卒已有人给他发来了飞鸽讯号——林冲已带着人出了城,共有十辆太平车子,还有二十名军卒,十万贯金珠宝贝也正在里面!而兵马都监闻达,竟然也带了一拨人马远远在后面跟着。 “野猪林?” 猎隼一听这个地方先是一愕,旋即一笑道: “莫不就是林教头被发配到沧州牢城的途中,鲁智深营救他的那个地方么?” “蛤?” 王进本来有些得意的神色霎时又僵住,甚至变得有些难看。 “啥玩意啊!” 他着实又被眼前的虚弱青年给干懵了。 “林教头还去过沧州牢城里坐过牢?” “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鲁智深大兄弟曾经在野猪林里还救过他?” “我怎么闻所未闻?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啊!” 他着实是听不懂了,只有愣愣看着猎隼,意思好像在说:“你特么到底在说些什么!” “兄弟,你不会连这个故事都没听过吧?”猎隼见他那副样子,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要是装的,这未免太像了。 若是连这都不知道,那你还玩水浒游戏?呵呵... “我不知道。”王进只能摇摇头,没办法,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没听鲁兄弟跟我说起过这些啊,不过没关系,待会我问问他就是。”王进很认真道。 “问问他?鲁兄弟?鲁智深也在?”猎隼一听当然更加惊奇,不过旋即想起了方才见到那个胖大和尚。 “那个胖乎乎的大和尚,莫不就是鲁智深?”他定定望着王进问。 “就是他啊!不然还有谁呢?如假包换的鲁智深!”王进无比肯定道,声调甚至都提高了好一些。 “呵呵呵...好吧,这真的可以,连鲁智深竟然都扮上了...还如假包换?我服!” 猎隼是真无语了,也彻底被除自己以外的这些人给打败了。 世界欠你们一个集体奥斯卡奖,真的。 第432章 空调计划启动 次日一早,东京汴梁城,许平起了个大早,去礼部匆匆点了个卯,几乎是在文思殿内溜达了一圈就跑了。 惹得严怀忠老头在万世师表像前怒不可遏,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没办法,人家现在已经又被官家加封为“金门羽客”了,还许“风闻言事”,那就更不得了,别说他这礼部,就是全天下任意一个衙门这小子都能随意进得,也能随意出得! 不只能随意进出,只要他看不顺眼的地方,还可以直接向皇帝弹劾启奏,试问又有哪个长官敢轻试其缨? 所以,许平幽灵一样的身影消失在礼部院门的时候,整个文思殿内所有臣工莫不惊叹,又空有羡慕的份儿,于德龙更不用说,瞧着许平的身影眼睛都在放着光: 许大人!真的是强啊! 而许平之所以这样做,倒也绝非故意高调,而是最近几天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沉香楼和许园要准备装空调了,还要加装太阳能板,这一系列的活儿只有他能够指挥,张三等人连夜组建的“施工队”也已经准备就绪,都在沉香楼里等着他。 “大人,三哥他们已在楼顶测量开了,只等咱们过去,他们那测量的结果差不多就出来了!” 许平快步走出宣德门时,府上的人早已有人迎上来,并为他牵过马。 “好,你们停会也跟来,我先过去。” 许平翻身上马,吩咐一声便已拍马而行。 昨夜他就已连夜穿越回后世,叫来了天狼还有几个核心保镖,要他们去办一系列的事: 立即采购十台最好的国产空调柜机,还有至少已储备好一千度电的国产移动电源! 当然,安装空调用的那些工具零件之类就更不必说。 天狼和保镖们当时听了之后,对十台空调机倒还感觉没什么,天都商城里就有大把,可储备了一千度电的移动电源... 众人听闻莫不咋舌。 一千度电啊! 少爷这是要干嘛? 带着几百人出去露营吗? 天狼对这类户外用品倒是非常了解的,当时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按照市面价值来看,每能储存一度电的移动电源,价值至少就是一千块,一千度电,那也就是至少需要一百万啊! “疯了,平哥儿这是真疯了!” 这是天狼当时心里对许平的评价。 不过,既然他已发话,众人都知道那是绝不可违拗的,多说也无益,何况还要连夜备齐... 于是,别墅内所有保镖都被发动起来,在天狼的带领下各种打电话,寻找自己的关系,只求快速能将那一千度移动电源给弄过来。 好在人多力量大,仅仅只用了两个多小时,许平所要求的所有那些东西,竟然还真就被大家给备齐了。 看着在自己卧房内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物件,许平那时才露出笑容。 关上门掏出青铜扳指,将所有东西都收入了系统空间,他这才满意的穿越回北宋。 而此刻,朝天阙——许园的第四座楼,也是最高的一座,许平飞马先奔回府宅后,最先来到的就是这里。 掏出青铜扳指默念了几声,昨夜收进去的那十台空调柜机,还有大小不一的足足二三百个大号移动电源,登时全部呈现在眼前。 看着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东西,许平嘴角又露出了笑容。 跟着,直接喊来薛奇等皇城司的人,从府上又找来三架马车,把四台空调柜机包括外机,还有四百度电的移动电源直接装车。 然后,在薛奇惊异又颇不情愿的目光下,七个皇城司的人押着这些东西和马车上路了——去往沉香楼。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俺们已经把楼顶所有犄角旮旯的尺寸都量过了,这是图纸,大人您过目!” 率先走进沉香楼,张三一见许平便立即兴奋地迎上来,又马上邀功似的给他呈上图纸。 张三的手中,还宝贝似的握着一个现代的卷尺。 许平看了看,只教了两三遍,还真像那么回事,便一笑道: “看起来还可以,数据没错吧?” “保证没错!大人,俺们反反复复量了十几遍呢!”张三一拍胸脯很是得意道。 “呵呵,那就好,过会按我的指导装空调!”许平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空调?啥玩意啊?” “许大人这是又要干嘛?” “大掌柜真是不同凡响啊,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给俺们开眼界。” “待会一定要好好看看那是啥。” 楼内好多顾客听着许平两个的谈话,莫不大感惊奇。 本来买完东西要走的也立时停下了脚步。 “平哥,你来了。”方金枝有些羞涩的迎上前,眼圈甚至还有些发黑。 “咦?金枝,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许平一见她这副样子,立即就大感心疼,推开张三,上前一把就轻轻扶住了她的香肩。 他以为是天气太热,方金枝这才没睡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之前几乎一整天他们两个都腻在一起,那些场面太让人耳红心跳了,所以,晚上回去后,方金枝整夜都还在想着... “阿,不,不是...”方金枝扭捏的低下头。 “呵呵,兄弟,回来啦?这就要给方姑娘装那种能堪比冰块的空调了吗?有了那个,姑娘可就再不会中暑喽。” 胖子金万福这时也笑呵呵走过来。 “是啊,大哥,呵呵,不过有句话你可说错了。”许平见方金枝只是眼圈有些发黑,身体并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也放下了握着她香肩的双手: “空调这玩意一装啊,那可不只是为了方姑娘,咱们所有人也都能立时感觉到极致的凉爽!” “包括咱楼内所有的贵客!”许平环视了一圈楼上楼下所有吃瓜群众补充道。 “呀!真的?大人?那个东西不会因为人多效果就变差吗?” “若是冰块的话,人越多可是消耗的会越快啊!” “效果那么好,成本肯定比冰块还要昂贵吧?” “大人真是大宋的好掌柜,对俺们顾客可太好了啊!真是不惜下血本为俺们提供好环境!” 顾客们一听许平那么说,无不惊喜连连。 其中好多人既已知道了许平正是天平军的节度使,一见他这般,心下更是感动。 第433章 神奇力量 众人正议论纷纷间,薛奇带着皇城司的人已经赶到了。 顾客中有人认得皇城司人的装束,一眼瞧见下意识地就打个寒噤。 “皇、皇城司...” “皇城司?” 有人盯着进来的人张口结舌,他身旁的人听到也是惊骇莫名。 连朝中官员对皇城司的人都要忌惮三分啊!更何况他们这普通的小老百姓? “许大人...” “呦?薛指挥?咱的货送来啦?”许平正跟金万福交谈的功夫,听到门口薛奇的声音,当时便回头喜道。 薛奇一听,脸顿时一黑。 楼内所有顾客也满是震撼: 啥玩意? 皇城司?你这是要皇城司的人过来给你送货了? 金万福也惊掉了下巴。 在许园内虽也算跟这些皇城司的人朝夕相处,可他跟他们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的。 现在拿他们如此当下人使唤,许大人,你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吗? 金万福根本不敢多看薛奇等人,只呆呆地望着许平。 “还愣着干啥?卸货呀!” 许平却上去后就笑呵呵地一拍薛奇肩膀。 “特么!”薛奇当时气闷。 这要不是看在张大人面子上,他有把握今天下午,就能把这小子给送进诏狱! “卸货!” 可这会儿他实在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还是奉了张大人之命来的,只好黑着脸头也不回冲身后六人一挥手。 “是,大人!” 除了薛奇之外,其他人倒还好,脸上都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实在是因为在许园府上,许大人对他们一向可谓太好了,待遇那着实比在衙门里好了太多,也清闲了太多! “许大人,咱现在便把东西给拆封吗?”有皇城卒卸好东西后麻利的就问。 “拆拆,不拆更等着干嘛?”许平有些激动地搓着手。 这设想中的工程,他也是第一次干,如今还是在这么多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会有些小兴奋。 楼内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了那四大箱足有一人高的柜子一样的东西上。 随着四大箱全部拆开,所有人更是一片哗然: “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只新奇,更很是精致啊!” 四件立式空调柜机都是当今国产里面最好、也最先进的。 而物品的品质只要真的好、足够的好,就算没有接触过也不了解它的人,只要第一眼看去,也会清晰感受到它那出众的品质与不俗的质感。 而这四件柜机,正是这样子的! “三儿,去把安装用的电动工具拿来!”许平又一挥手,头也不回,冲张三吩咐一声。 “哎!爷,来了!”张三则麻溜的从手下接过那早就准备好的,专用的打孔电钻。 “去马车上把一块‘移动电源’也给搬下来。”许平又吩咐。 张三一愕。 但跟随许平这么久了,自家大人总能弄出稀奇古怪东西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也不问,只跑向马车。 因为他知道,到了那里之后,他自然就能知道所谓“移动电源”为何物。 果然,掀开车帘一看,他就看到了满满当当当的一箱又一箱像是超大号砖头一样的东西。 想也不想,随手抱起来一块,他感觉还挺沉。 “拆开。”众目睽睽之下抱进沉香楼后,许平又冲他吩咐。 张三麻利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将包装给划开。 当一块储存好了五度电的移动电源被抱出来时,所有围观人群又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东西,看起来更是新奇啊! 就连薛奇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一幕。 这可真是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啊! “移动电源”?何物?又有何作用? “既然带个电字,难不成...能发出像雷电一样的威势?”薛奇脑中猛地闪过这一个想法,登时眼睛瞪的更大,也下意识的离那东西远了几步。 “我来。”许平当然知道张三是无论如何不知怎样操作的,就从他手中抢过那把电钻,亲自动上了手。 就见他熟练的打开移动电源开关,又将电钻插头插上,而后食指一按按钮,电钻登时就爆发出一声极其强劲又有力的旋转声! 与此同时,那本来不动的中间带孔的大钻头,竟然也随之疾速转动起来。 看起来,煞是有力! “哇!” 这一下子,满场之人更是惊呆了,个个张大了嘴巴,同时爆发出一声惊叹。 就连方金枝和金万福都是如此,薛奇亦然! 许平又楼内楼外的瞅了瞅,确定好了打孔位置。 “梯子搬来。”他又冲张三吩咐。 “爷,还是我来吧?”张三见许平亲自上手本就过意不去,现在竟还要自己爬梯子,当时就自告奋勇。 “你会?”许平没好气白他一眼。 “我...”张三一阵嗫嚅。 “看好了,学会了才能帮我分担,明白不?”许平冲他说一句。 “是,大人。”张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跟着就回头冲手下弟兄们严肃道:“都给老子看好!看一遍不会,回去之后打你们屁股蛋!” “是,三哥,俺们都小心瞧着呢!” “保证看一遍就会!” 之前酸枣门外的泼皮们,此刻个个认真无比。 又再次目测了一下,此刻已站在人字梯上,许平心中已经有了数,果断开动钻头。 “滋啦!” 一阵刺耳而强劲的电钻声响起,所有人就惊叹的发现,随着那刺耳的声音还有许大人手中的动作,那个叫“电钻”的东西,它的那个大号“钻头”,竟然一点一点地穿进墙去了!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的木屑与粉尘随之飘洒下来。 “哇,哇!这,这...” “这东西,好有力啊!竟然就这么插进去了!” “沉香楼的建造很是坚固,许大人钻洞的那个地方是砖石结构的,可竟然...” “竟然连砖石都能钻进去?” 人群都震惊了,个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许平手里的电钻还有他手上的动作。 “竟然这么神奇?这是依靠的什么力量!难道,就是那个所谓的‘移动电源’?” 薛奇心中的震骇更是不可名状,他在大内待那么久了,什么样的神奇物件没见过? 可这电钻还有能让电钻产生这么强大力量的来源,还是令他心头震颤! “去把空调外机搬出去。” “滋啦”声终于结束,许平的外机孔也终于打好,他正扑腾着满身的木屑还有灰尘冲张三再次吩咐。 第434章 一代神僧 “好嘞,爷!” 张三一叠声应着,可看着面前每一组都一高一矮,大小不等的两个东西,却不由犯了难。 “究竟哪个才是所谓的外机?” 最终,二选一,他一咬牙,走上前去环抱起了高高的空调主机。 “哎哎,你干嘛去?”许平见他把主机抱起来就往外走,顿时一头黑线。 “爷...您不是说把外机给抱出去吗?”张三已经满头大汗,边龇牙咧嘴向外挪,边回头道。 “抱错了。”许平无语,在梯子上一指外机:“那个小的。” “噗。” “哈哈哈哈!” 楼上楼下顿时爆发出一片哄笑之声。 张三顿时老脸一红,老老实实将主机轻轻放下,又冲着自己手下怒吼: “还愣着干啥?还不快把外机给抱出来!” “是是,三哥,来了!” 手下们也强忍住笑意,立时便有三四个人哄抢着想弯腰去抱。 在他们看来方才三哥连那么大个儿的东西都一人抱走了,就这外机小了那么多,那还不是轻松加自然的事? 可当第一个人弯下腰想将那东西给抱起来时才发现,这东西,竟然重的出奇! 这些立式柜机每一个的匹数都在5匹以上,有两台甚至是10匹的! 所以,外机也就相对重得多。 “你他妈的行不行?不行叫其他人帮忙!”张三刚才已经感觉够丢人的了,可现在见自己弟兄竟然连个小小外机都抱不起来,当即怒骂。 “行,我行!三哥!”那人虽心中暗自叫苦,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哪能轻易放弃? 于是只得一咬牙,铆足了劲,“嗨呀”一声,那么重的空调外机竟然还真就被他一个人给抬起了了! “让,都让一让...” 他的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迈着艰难的步子向楼外走,又从齿缝里迸出这么几个字,生怕有任何一个人挡住他的路,或者再碰他一下,让他忍不住想扔掉手里的东西。 “真没用!”张三已把主机又放回了原处,此刻看着自己兄弟那没出息的样子,当时又气的大骂。 “恩,看来跟邓大哥武艺练的还不错。”许平则在梯子上看着那人那么瘦弱的身板点了点头。 “好了,把外机托架也拿出来。”他“呼”的一下从梯子上跳下来,又对张三等人吩咐。 “爷,这个吗?”已经有麻利的人取过了空调包装箱内自带的三角架给他看。 “恩,不错。”许平一笑,从一人手里又取过了另外专门用来打螺丝的电钻:“把移动电源也搬出来吧。” “我来,我来!”一众人你争我抢。 “我说你小子早上是没吃饭还是怎么滴?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放下让老子来!” 张三此刻已抢先跑出了楼门,冲着抱着空调外机浑身都在筛糠的兄弟就低声叱骂。 沉香楼门口这时已围了好多人,大家从一开始见楼内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大家伙就大感好奇,还见有一个人极其吃力地将一个白色铁柜子给抱出来,又哪有不看热闹的道理? 可看到自己兄弟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张三心里当然就更来气。 “三、三哥,别骂了,我,我真没劲儿了啊...” 那人脸色发着青,嘴唇在剧烈哆嗦着,双手的十根指节,更已发白! 他想将外机轻轻放下,让张三来,可现在,力气真的已用完了,双手哪里还能再受控制... “哎哎,哎呀!你他娘的,小心、小心点啊!可千万别给扔了!”张三见那人已快直接给跪下去,而手里的东西,眼看竟也抱不住了,当时就吓的大喊。 他潜意识里,已觉得这些东西肯定不经摔! “我...真不行了!”那人听着张三焦急的呐喊,要他别扔,他自己也知道万不能扔,可双手,真的已不听使唤了,已经自我放弃了。 所以,干脆直接扔了完事儿。 “不好!” 许平向外瞥了一眼,心头也是大震。 这空调外机的确是不经摔呀,压缩机、排吸气管路都是很娇气的东西。 东西两万多,贵倒不贵,可来回弄要不少麻烦的呀! “完了!”张三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楼内楼外看热闹的人也是一片惊悚。 刹那之间,当然也有人在心里幸灾乐祸。 “都闪开!看贫僧的!嗨呀呀!” 然而却在这时,楼外围观的人群之外忽然响起一道暴喝声,一个大和尚突然分开众人,然后就如狂风一般卷向了那被扔掉的空调外机。 邓元觉! “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扔东西!”他口中低吼着,只是话未说完,人已先至,手中禅杖更是闪电般挥出。 “嗒。” 说也怪,那么重的空调外机落在他的禅杖上后,竟然变得好像很轻巧似的。 “嗨呀!” 而后,就听到已微屈下身子的邓元觉低吼一声,那空调外机随着他那虬劲的右臂一抖,“呼”的一声,竟然直接飞向半空了。 “哇!” “哎呀!” 人群都在向天空仰望。 “都快闪开!别被砸到了!可不是玩儿的!”邓元觉方才那一抖,已经知道那东西着实不轻,这要再从半空落下来,威势可想而知。 真要不小心砸到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呀呀!”人群顿时又一阵慌乱,个个匆匆忙忙地向后退。 “嗨呀!”但就在这时,又听邓元觉一声暴吼,就见他猛地丢掉手中禅杖,直接纵身跃起,竟然冲着半空落下的外机就扑了上去。 “噗...” 跟着,众人都以为的大和尚连同外机重重落地的声音,却并没有传来,出现的,是大和尚很轻巧的抱着外机直接落在了地面,声音很轻、很轻。 又见他此刻的整个身姿,已经半蹲在地,屁股已快接触到地面。 这大和尚,竟然依仗着自己浑厚的功力,将那半空落下的外机那么沉重的威势给生生卸掉了! “哎呀!这大和尚!本事可真的不得了啊!” “我认得他,他就是沉香楼的邓大师啊!” “大师父好功力啊!太神了啊!” “一代神僧!” 楼内楼外只要看清楚邓元觉方才那一手神迹的人,莫不疯狂的惊呼叫好。 这手功夫,实在是太俊太俊了! 就连楼门口的薛奇,此刻也张大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 同为习武之人的他不会看不出:千斤之重的力道,却能如此举重若轻的接下,着实是功力相当精深的表现! 第435章 兄弟合作装空调 “呵呵,大家承让了,承让!”邓元觉这时已经轻轻将外机完好无损的放下,自感刚才那一手发挥的也很不错,心下正颇有些得意,便冲所有人团团抱拳拱手。 他本来心情是不怎么好的,因为今日已经得到了教中军师吕师囊的具体下落——竟然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秘密被押送到了弥勒教的总坛! 而据邓元觉所知,弥勒教的总坛,是在千里之外的西蜀之地的! 说起来,之所以能够得到吕师囊的下落,还要多亏了前几日夜间无意中捉到的一个弥勒教徒。 那人很奇怪,竟然落单了,而且还就出现在城中喧闹的夜市之中。 当时邓元觉和方杰、杜微正凑在一个烧烤摊子上一块喝闷酒,连续那么长时间没有吕师的下落,他们当然既气闷又忧心。 当远远看见人丛中举止颇不正常的那个弥勒教徒时,三人眼光顿时就都被吸引住。 因为那个时候虽还不知其人身份,可看他那样子,分明就和其他服了狂药的弥勒教徒无异! 所以三人惊喜之余,立时便交换眼色,悄悄跟踪上那人。 没用多久,在一个偏僻巷子里,三人悄悄将其制服,并带回了分舵! 最近这几天,邓元觉和方杰三人都在想方设法将其身上的毒性给逼退,之后,便着力对其拷打盘问。 江湖中人,尤其是明教这种组织,真要想盘问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手段,绝对比皇城司的人更加丰富! 所以,那人今日早间挺不过,直接便给招了。 吕师囊,正是在一个多月前就被驻守汴梁附近的善慧长老给派人秘密押往了弥勒总坛。 而吕师囊作为明教军师,身上掌握了大量明教核心机密,所以对弥勒教的首脑来说,当然至关重要。 同时据那被捉的弥勒教徒所说,善慧长老甚至还想过要将吕师囊给就地策反,只是,吕师囊没有答应而已。 邓元觉既有这等心事,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他此来,本就是想跟许平还有方金枝辞行的。 他,想去西蜀走一趟! “呀!邓大哥!这都已经多久没见到你啦?突然出现就给兄弟露了这么一手?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许平这时已经撞开还在发呆的薛奇,冲了出来,抓住邓元觉那虬劲的双臂就满是欣喜道。 “邓叔叔。”方金枝也属实有段时间没见到邓元觉,这时见他突然在楼前出现,当然也煞是高兴,所以极少出楼门的她竟也走了出来。 “呵呵,这不过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嘛,不值一提。”邓元觉笑道,再见许平和方金枝当然也很高兴。 跟着就问: “诶,兄弟,你这弄的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咋地那么沉重那?” “师父,这叫做外机,空调的外机!” “据大人说,这空调要是一装起来,那效果可堪比冰窖啊!” “什么堪比冰窖?大人是那么说的吗?冰窖还不把人给冷死了?” “就是,大人明明说的是比用冰块凉爽了太多!再说这是专为方姑娘弄的,还冰窖,你想把姑娘给冻死不成?” 张三等人这时候早已经缓过神来,一见到邓元觉无不惊喜的奔上前来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帮着解释。 当然,除了方才失手的那位除外,因为他已经被自己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而本来满脸喜色的方金枝,又被他们给说的红霞飞上脸颊。 “哇!竟然还能有堪比冰块的凉爽!” “还是专为一位姑娘准备的?” “我的天那!这也太浪漫,太贴心了!” “竟还有那么神奇的东西吗?” 一时间,邓元觉固然听的满脸惊诧,而周围所有围观群众,此刻更莫不是惊叹连连,很多女子目光中尤其闪现出了极度的艳羡。 “那就是说,这个玩意就是那什么‘空调’的一部分喽?”邓元觉指着自己脚旁的外机问。 “不错。”这次许平笑道:“这个就是空调放在楼外的一部分,叫做外机,待会我们就要将这东西给悬挂在楼外面。” “哦?”邓元觉不由大大来了兴趣,大笑道:“那还等‘待会’干啥?咱这就行动起来!来来来,许兄弟,你告诉我该咋装?” 他说着,已经大剌剌的自顾自又将那外机给抱了起来。 那么沉重的外机,在他臂弯里,却竟宛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哎呦!师父啊,快快放下放下,让俺们来,俺们来!” “对啊,师父,怎能劳您的大驾呢?” “滚开!”邓元觉一瞧见张三等人上来又要抢,当时就喝骂一声:“你们那小身板能扛得动这东西吗?” 他性子率直,这会一见到张三等人这样瞎客气,心里当然不爽。 再说,刚才这机子是怎么差点给摔坏的? 张三等人脖子一缩,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个个又是满脸通红。 邓元觉现在本就是他们的师父,何况一直以来教了他们好多武艺,他们对这和尚尊敬有加,可面对他的训斥,更只有听从的份儿! “呵呵,邓大哥,那你可要帮兄弟我把这外机给托好了,咱先打完了架子才能把这东西给放上去!” 许平这时又笑呵呵道。 跟着,提着手里的电钻还有几颗膨胀螺丝就走向了楼门。 已经有人帮他把人字梯又给搬了出来,许平给电钻插上电后爬上了梯子,在之前打好的钻孔下面看了又看,就示意邓元觉将外机给搬过来。 邓元觉抱着那东西当然轻松无比,简直就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大气不出,二气不喘,他身躯本自高大,到了许平身边后,竟然连准备好的梯子也不上,直接轻松无比的就把空调外机举过了头顶。 许平人在梯子上,看着稳如磐石的空调外机,一时也很难相信这下面竟然是由一个人在托举着的! “邓大哥他们的神力果然都不是盖的啊!”他不由心头叹口气。 当然,不期然又想到了鲁智深。 “唉!只不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李四他们,究竟把他给找着了吗?” 想着,许平霎时间竟有些出神。 “兄弟,还用再高点不?我还可以把脚尖给踮起来啊!”忽然间,下面的邓元觉开口又问。 “噢!不用了,邓大哥,这样就正好,你把机子向墙上贴一贴啊,贴紧了,咱这会儿可就要打架子了!” 邓元觉那一声倒把许平从失神中给唤醒过来,忙晃晃脑袋冲着下面笑道。 第436章 活络的张三 空调外机装好后,接下来直接便是调试。 张三按照许平的指示,用激动的手为空调插上移动电源... 这时候,整座沉香楼内内外外,上上下下早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除了气定神闲的许平,其他所有人莫不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瞧着他手上的动作。 因为人太多的缘故,虽还未近正午,但所有人已被周围人的体温烘的汗流浃背。 “唉,这未免也太闷热了。”许平暗叹口气。 随之,“叮”的一声。 他随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空调开关。 直接将模式调整为“强力制冷”。 温度,设定为“16度”! “呼...” 空调自动运行了仅仅不过3秒。 “我的天那!是风!凉风!冷风!” “真的吹出来的是冷风呀!” “天那!这可太神啦!” “神迹,这真的是神迹啊!” 就在空调出风口前咫尺的几人率先感受到了那令人舒爽无比的凉意,当即激动的惊呼出声。 “让开,让开,让俺们试试。” “让俺们也试试!” 这第一台立式柜机就安排在沉香楼右门扇之后,听着楼内的惊叹,外面更多人想涌进来,本来在楼内的也蜂拥着向空调挤。 许平皱了皱眉,冲薛奇打个眼色。 薛奇会意,虽然对方才许平要他们搬货的做法很是不爽,但此刻,心中早已被惊异取代。 急忙便带领手下皇城卒维持秩序。 他们那身衣服本就具有极大的威慑力,当他们环形背对空调站定时,所有想向上挤的人就莫不喏喏退后了。 “唔...好凉快!” “这可太爽了呀!” “就这么站一个夏天我也没意见啊!” 面色冰冷的皇城卒们,此刻感受着背后那里不时传来的阵阵凉意,已经有人舒服的闷哼出声。 “竟然、竟然真的比冰块的效果还要好!”薛奇虽没有站在靠近空调的最里层,可透过手下众兄弟人墙间的缝隙,依然能清晰感受到那畅快的凉爽,心头巨震。 “大人,真的是冷风!” “许兄弟啊!你可真的太厉害啦!” “兄弟,这回方姑娘可再也不会怕中暑啦!” 张三、邓元觉、金万福这时候也莫不对许平惊喜出声。 方金枝一双美眸则亮闪闪的全集中在许平身上,仿佛世上已没有任何事物再值得她关注。 甚至,已不自觉走上前,轻轻握住了许平一只手。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掌,满眼,都是幸福。 两只柔荑滑嫩的触感传来,许平心头大爽,顿时忍不住反而将方金枝的小手给抓在了手里,抓的紧紧。 “平哥儿...” 方金枝似有些痴了,可仍不敢看他。 放在平时,她可绝不敢当着满楼这么多人如此主动,如此大胆的,可今天,她属实是太感动... “走,我们去装第二台!” 许平大手一挥,拉着方金枝就去往柜台那里去。 “张三!”他冲背后又轻喝一声。 “哎!大人!”张三骄傲地挺起胸膛回应。 “再带人抬第二组过来,空调柜机、外机,还有移动电源!” “好嘞,大人,看我的!”张三眼中放着光。 这,绝对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哎,跟着许大人混是真的好啊!不只能见识到各种新鲜事物,还干的有奔头!” “谁说不是呢?那个莫不就是昔日酸枣门外的泼皮张三吗?瞧瞧现在,挺胸抬头的。” “不只他啊,他手下那群人过去不也是泼皮吗?” “可现在人家哪还有半分泼皮的样子啊?” “真想跟着许大人混啊,要是能进许园就好了。” “这看来只能凭运气,你我还是不要想了啊。” 满楼不少人看着张三等人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莫不艳羡的低声讨论。 至于小姑娘小媳妇们瞧见许平对待方金枝的那深情厚意,更是只能妒嫉的干瞪眼了。 “老三,方才爷亲自动手装了一遍了,你看会了没有?” 柜台那儿,许平已止步,回头问张三。 而他手里,依旧还在老实不客气的抓着方金枝的小手。 不只抓,竟还一边揉... “恩,触感真的很不错啊!” “太滑嫩!” “爷,我已经看会啦!保证能够装好!只是爷您在旁边给我指点着就行。”张三身体站的板正而笔直,很是认真道。 “哦?那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许平闻言笑道。 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空调尚且是新鲜事物,何况对于它的安装? 若是这么快就能将之学会的话,那属实接受能力可算相当可以。 许平牵着方金枝的手在柜台前后转了转,又到后门那里看了看。 最后,确定外机就安装在后门之外。 所幸连接管足够长,也不必担心柜机的位置不能安装在柜台的附近。 于是,在许平的指导下,张三带人麻溜的就行动起来了。 这次邓元觉虽还想再上,可被许平暗地制止了。 这些活儿,早晚都得是张三等人的,越快让他们熟悉工作流程,并且能自己胜任最好。 随着安装工序的进行,许平惊奇的发现: 张三这家伙,虽说不学无术,也是混混出身,可有一说一,他的脑子真是活络。 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讲不算简单的安装工序,他竟然只看了一遍,仅仅一遍,还真就给记住七八成了! 唯独就是在打孔位置,还有外机安装的高度,以及连接外内机时许平做出了指导,其他的,竟还真就是张三自己带人独立完成的! “这个家伙,看起来还真是个干工程的好材料啊!”许平心中不由暗赞,嘴角也泛起笑意。 他可没忘了被他放进衣襟里面的,那张张三亲手绘制的图纸。 “大人,已经安装好啦!” 这一台安装的比较慢,整整用了半个多时辰,张三正抹着自己满脸的汗水,喜滋滋跑到许平面前骄傲道。 安装过程中,激落了不少灰尘,此刻他的脸上,也已经早成了个大花脸。 “哦?真的安装好了么?”许平似笑非笑瞧着他道。 “啊?这个...”张三一听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这时候楼内楼外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方才更多,因为后门那里也已经围进来不少百姓,此刻大家瞧着张三那副窘态不由心底暗笑。 还看一遍就会? 这么神奇的东西哪是你这么个泼皮眨眼就能学会的? 太不自量力了! “大人,我,我是不是哪里给弄错了?”张三沮丧的低下头,又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问道。 “自信点!哪有那么多疑问!”许平一本正经道。 “啊,大人这意思是...”张三先是一愣,旋即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看来,我还是给弄错了。” “呜呜呜!现在我好想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人,张三只感觉眼泪要有些绷不住。 “你做对了,全对!” 谁知,许平却忽然笑着开口。 第437章 探讨模式 “啊!” 张三闻言先是一怔,旋即霍地抬头紧盯着许平: “大、大人...您,说的当真?” 他因激动,双手都在颤抖。 事实上不只他,跟他一块干活的弟兄们方才也同他一样,无不垂头丧气,这一刻,莫不惊喜的瞪大眼睛瞧着许平。 “恩,真与不真,咱试一试岂非便知?” 许平则谈笑自若牵着方金枝的手来到空调面前,随手举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按钮。 “嗡...” “呼...” 还是同第一台一样,机器仅仅自动运行了三秒,忽然之间,大量的冷气便呼啸着从里面传了出来! “呀!” “哇!我,我们...” “我们竟然成了,我们真的做成了!” “我们真的做成了啊!三哥!” “三哥!” 张三手下那群人一看机器成功运转,又清晰感受到那畅快的凉意,一个个率先反应,激动万分的涌上前将张三给围了起来。 “成了,我们真的成了!” 张三也激动的颤声,双眼看着那空调,眼圈一热,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呜呜呜呜...三哥。” 围在他身边的兄弟们,此刻也莫不将他给抱住,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这个时代,放眼整个大宋,他们是第一批会安装这空调的人呀! 凭此,足以骄傲! 而且,还只在看了一遍的情况下! “哎呀...张三这帮小子竟然还真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比‘空调’这物件本身还不可思议啊!”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空调成功运转,又感受着那舒爽至极的凉爽,莫不既羞愧又感叹连连。 “平哥...”方金枝这时候忽然整个身子贴了上来,悄声道。 “恩?怎么了?金枝?”许平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那温润之感,几乎快闭上了眼睛。 “你可真坏!”方金枝抿着嘴偷笑道。 “呵呵,给他们增加点信心嘛。”许平一笑:“有信心,才是做成事的前提!” 就这样,张三等人再没闲着,先是又前呼后拥地在许平常坐的那间茶室内安装上了第三台空调,随后,又去了楼上,将第四台空调安装完毕! 除第四台的外机是许平亲自登上二楼,现场指导着安装成外,其他的所有工序,都是由张三等人独立完成! 他们越做越有信心,越做越顺手,也越做,越来劲! 只是到第四台机子安装完毕,成功调试完成后,他们竟还都有了一丝失落之感... 许平瞧出了他们的心思,于是只一句话,又让这帮人欢呼雀跃起来: 许园家里还有六台机子等着他们去安装,等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他会告诉他们安装的具体位置。 另外,后面还有更大的活儿在等着他们——整个沉香楼还有许园,都将铺设满太阳能板! 那,才是真正的大工程! 许平要张三带人先回去,休整、歇着。 而薛奇等皇城司的人,本来许平是要留他们在茶室内吹着空调喝着茶的,可他们仅坐了一会就主动告辞走了。 因为守卫许园安全之责任,在他们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在他们临走前,许平告诉他们的一句话,又让这些人登时感觉许大人真的太够意思: 许平将要在薛奇的卧房,还有皇城卒众兄弟们的房间里,都各自安装上一台空调! “邓大哥,最近一直都见不到你人,可是在忙吕师的事情?有消息了么?” 薛奇等人欢天喜地走后,茶室内,只剩下许平和邓元觉二人,许平问他道。 “唉...” 邓元觉一听,本来还算舒朗的心绪登时又增添上好几分愁苦,猛地便端起自己面前常用的一个,钵盂一般大小的“茶碗”,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长叹口气。 “有了是么?”许平关切地问。 吕师囊不仅是自己的好朋友,更是方金枝极其关心的教中长辈。 “有了。” 邓元觉重重点下头。 “哦?在哪儿?”许平闻言眼前一亮。 只要知道了人的下落就好办了,剩下的,自然可以想办法去营救、解决! “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邓元觉苦笑道。 “千里之外?”许平闻言眉头一皱:“那是何地?” “西蜀。” 邓元觉苦笑着摇摇头,又侧头看了看茶室门的方向,再向许平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 “是在西蜀,弥勒教的总坛。” “竟被他们带到那里去了!” 许平闻言亦同样大惊。 在后世之时,开封到成都的距离尚且需要一千多公里,何况是在这交通不便的古代! “千里之外”,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带错的。 而且还得是千里之外的两倍有余方才真正恰当! 随即许平又下意识地问:“那边,竟然便是弥勒教的总坛么?” “不错。”邓元觉又沉重的点下头道: “弥勒教在西蜀,经营了数十年,底蕴深厚,根基极强。可以说,他们教中的好手绝大部分都集中在那边的。” “所以,吕师被押送到了那边,基本上就很难再被营救了?”许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很难,他们的四大长老,应该有至少两个长年在总坛,何况,还有护法,还有各大精英堂的堂主,以及堂下数千的精英教众,以及外围数万的普通教众!” “那么多的人,都集中在西蜀之地么?”许平惊声问。 “不错,这也是他们不同于我们明教的地方!”邓元觉长叹口气道: “我们可说是四处开枝散叶,教中好手很大一部分都已被教主他老人家派往各地招兵买马去了,以备将来好云集响应。 至于弥勒教么,则跟我们刚好相反,他们只以西蜀之地作为主要根据之地,重点的发展也集中在那里。” “恩,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西蜀之地易守难攻,若经营好的话,作为割据,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许平也沉吟着喃喃。 心中又不得不感叹那教主或者说其教中首脑的深谋远虑。 “不错。”邓元觉也感叹道:“不同的地位特征,就决定了不同的发展模式,目前来说,仅拿他们和我们来类比的话,的确还很难看出孰强孰弱...” “咦?” 不过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正大光明地跟许大人谈起造反的事了呢? 还谈的这么一本正经? 甚至还探讨起了两大不同的造反模式? 人家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啊! 而且最近他虽一直在外奔波,可对许兄弟的升官之路那可一直都有耳闻。 人家现在不仅又被加封为“金门羽客”,还许“风闻言事”! 妥妥的就是赵官家面前的一等大红人! 再说,许大人之前可是专门敲打过自己,并不希望看到明教在此时造反闹事! 所以,自己这样子跟人说话,真的合适? “罪过、罪过...” 于是他忙自顾自合十为礼。 第438章 暗牌 “呵呵,邓大哥,咱们这只是就事论事,何必如此?” 许平何等机敏?一下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说道,跟着又道: “再说咱们密室相谈,天地你我,四者知晓而已,出了这间房门,说过什么就都不记得了。” “兄弟...”邓元觉望着他,心下不由泛起感动。 他还是一如从前一般,还是那个自己初见时义气肝胆的少年! 不过同时,邓元觉心中更升起好一阵不舍。 自己此去西蜀,何时能回来,甚至能否再回来,都很难说。 这也就意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许平这等好兄弟了。 “兄弟...”所以,他双目不期然间有些泛红。 “怎么了?邓大哥?” 许平见他神色间有些反常,不由轻皱了皱眉头问道:“你除了吕师的事,似乎还另外有心事?” 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邓元觉。 邓元觉则别过头,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道: “兄弟,实不相瞒,我此次,要出去远行云游一段时间,这段时候,汴梁城内的金枝、还有我们明教分舵的众多兄弟,就,就有劳兄弟你多费心照拂一下了!” 他说的就好像是托孤似的,倒把许平给惊着了。 不过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邓元觉的用意,当时便道: “你,是要孤身去西蜀,去弥勒教的总坛走一趟?” 邓元觉默然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西蜀之地,我们明教势力极少涉足,所以对吕师现在的具体情形,我们根本一点也不清楚。 而调查之事,始终是要有人先行的。 再说如等消息传回杭州,等教主命令下来之后再行动,我怕,时候就更晚了!” 许平一听,也不由得默然。 邓元觉说的有理,好不容易探听到吕师囊的下落,此时最要争取的,当然便是一个“快”字! “那你也可以一边去往西蜀,一边用飞鸽传书将消息传回杭州的,然后与你们明教的其他援兵再于西蜀会合。”良久,许平才沉声说出这么一句。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邓元觉孤身涉险。 而且还是高手云集的弥勒教总坛! 邓元觉一听,先是满满的感动,随即又喜道:“兄弟,这么说,你是答应我方才的请求了?” 他方才将方金枝和明教分舵的所有兄弟都托付给许平,前者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后者,许平会不会答应,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谁过分沾惹上明教这等“吃菜事魔”的斜教,若被官府发现的话,都无疑是灭顶之灾。 “恩,在你平安回来之前,我会把他们照顾好的。”许平则淡然点点头。 邓元觉眼前一亮,霍地便站起身来... “邓大哥,坐下。”许平则还是一如平常的淡然,轻声说道。 邓元觉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下,默默低下头,泪水差点又要滂沱而出。 许平答应下的这件事,那可是意味着相保数百明教弟子的安危! 这份恩情,太大了! “我,已经将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总舵,相信在二三日之间,教主便会派出好手前往西蜀,到时自可与我会合的。”邓元觉这时忽而深吸口气,平复了心绪,又对许平说道。 真正的兄弟之间,本不必说太多的谢字。 “那就好,方杰他们知道你要去那边么?”许平淡淡点点头,又问。 “不知道,依护法的脾气,他若知道我去,一定会抢在我头里去的。”邓元觉苦笑道: “可若我们都走了,分舵这边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恩,所以这件事就暂时瞒着他们?”许平问。 “不错,最好能多瞒一段时间。”邓元觉道。 “可以方杰的心智,只怕很快也能猜到你干什么去了。”许平也不由苦笑一下。 “那只有再拜托兄弟你多费心一下。”邓元觉不得不再次厚起脸皮请求。 “我去?”许平顿时无语。 好家伙,合着老子这还成你们的大后方了? 不过终究只得无奈摇摇头,又点点头,送佛送到西:“好吧,我尽力。” “唉!” 谁知,两人沉默良久,邓元觉忽然又重重叹息一下。 “咋了?” 许平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既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爽。 老子都已经帮你把大后方搞的这么稳固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什么。”邓元觉则苦笑着望着他道: “想我们教主他老人家就是对盟约太过信重了,当初与弥勒教签订完互不密查对方总舵的盟誓后,这些年来,竟然真就未曾向西蜀派过一兵一卒。 实际上照我的意思,早就应该在那里插进一颗钉子!” “你的意思是?”许平问。 “如果在西蜀之地能有我们的一个根基所在,那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到了那边,自然可以有比较稳固的落脚之地作为依仗,而情报上,也会大有基础,到时直接便可展开行动。 可现在倒好,两眼一抹黑,到时可怎么办?” 邓元觉这明显是在抱怨了。 许平想了一下,却一笑道:“难道你们在西蜀周边的地方也没有自己的根基所在么?” 邓元觉一阵嗫嚅,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没有,那边向北,大部分毕竟是种家军的势力了,我们...” “哦...”许平则玩味的看他一眼:“所以你们还是惧怕老种相公的兵锋呗。” “现在还在初始阶段,并不敢招惹上老种相公这颗硬钉子啊!”邓元觉只得无奈承认。 “呵呵呵...”许平失笑。 笑声里甚至带丝嘲弄。 没错,正史上方腊起义最后还真就是被西北的西军给扑灭的! 不过旋即,他又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一张牌。 一张暗牌。 不错。 少华山! 他甚至在这片刻间也已决定,就让少华山的人,这次帮助着邓元觉将吕师囊给全力营救出来! 只是。 现在,到底要不要让邓元觉也知道自己手上有这么一张牌呢? 默然了片刻,他轻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让邓元觉知道! 因为邓元觉若知道了,很大概率,明教的不少高层,也就知道了。 邓元觉是信得过的朋友不假,可并不意味着,明教所有高层都是! 而现在,也正是他自己绿林势力布设的初始阶段,他,并不打算这时候就将自己给暴露! 于是就一笑道: “邓大哥,你也知道我在修行上有一些造诣是不是?” “啊?”邓元觉一听,先是一愕,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何止“有一些”啊?这沉香楼内所有神奇的东西都是从哪来的? 不说别的,就咱们现在正享受地吹着的这空调? 你跟我说只是有“一些”造诣? “那我告诉你,我掐指一算,只要吕师现在人还平安,那你们到了西蜀之后,就一定能把人给救回来!”许平则目色一沉,很是认真道。 “啊!真的?”邓元觉一听,霎时激动,当时便坐直了身子。 凭许平明尊之境的修为,定早已具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说能成,那就肯定能成! “真的。” 许平也认真的回答道。 第439章 抠门又不见外的林灵素 邓元觉出去茶室时,心情已然大好。 这已是这许久以来,他第一次这么高兴。 他出去后跟方金枝开心的聊了好一会,方才大踏步走出楼门。 以至于方金枝也觉察到有可能是相救吕师的事传来了好消息。 当然,她又绝不会知道,她的邓叔叔,此次要即将开始一场远行。 “大人,您和邓大师终于聊完啦?有一位贵客可是等了您许久了呀!” 邓元觉出门时,包括走出这间茶室时,许平都未曾起身相送。 真正的兄弟、朋友,不必那么客套。 何况,许平向来也不喜欢泪眼蒙蒙的送别场面。 这时,他正在茶室内悠然的品着茶,一边想着将一批军火运往少华山,以增强他们的战斗力,张三很有些急促地闯了进来。 “什么贵客?”许平淡然放下手中茶盏,望着他。 张三跟了自己那么久,规矩当然是懂的,他那么着急,显然来人的身份的确比较尊贵。 “是,是林道长啊!”张三急切道。 “林道长?林灵素?”许平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失笑。 这老道闲的没事,这时候又跑来找自己干什么? 还直接就到了沉香楼? 难道是香水又用完了? 上次,他可是直接给了这道士二十多瓶上好香水! 还都是后世的国际名牌。 不会这么快就都用光了吧? “林道长人呢?”好在许平现在财大气粗,也不在意那点香水钱。 老道若需要,再给他就是。 这样的官家红人,当然要结交好,区区香水算得了什么? “还在二楼呢。”张三回道。 “二楼?在看香水?”许平问。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大人?”张三苦笑。 “呵呵。”许平径自站起身:“我上去找他。” “许大人,许久未曾拜访沉香楼,不曾想今日登临,果然又别具洞天,新增一番新气象呀!” 谁知却在这时,自茶室门外忽地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林道长。”张三回头之间急忙躬身为礼。 现在,他的确已不是昔日酸枣门外的泼皮闲汉可比了,一举一动之间,已颇有那么个样子。 “呵呵呵。”林灵素倒也很随和,冲他微笑着点了下头回应。 “呵呵,不知道长所说‘新气象’,所指何事?”许平也干脆就在座位前止住了脚步,望着进来的人笑道。 “那还有什么别的?当然说的就是这‘空调’呀?”林灵素拂尘抱于臂弯,左手一指茶室一角的柜机说道。 “呦?这老道接受能力倒还挺快,这么快就‘空调空调’的说顺嘴了?”许平不由暗自摇摇头,跟着一肃客: “道长快请坐吧,可不要调笑许某了。” “张三,快去换壶新茶,最好的碧螺春!”他又吩咐。 他是知道林灵素最喜欢碧螺春的。 “吹着凉爽惬意的空调,喝着上好的碧螺春,这可真是神仙也难及的日子呀!” 林灵素早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坐下,这时候正微闭着双眼,面带着笑意,正一边感受着空调冷风所带来的极致畅爽之感,一边笑眯眯说道。 “呵呵,道长喜欢,常来楼内喝茶闲坐就是。” 许平也一笑回应道。 谁知,林灵素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他大跌眼镜! “哎呀,呵呵呵,好是好。”林灵素笑眯眯地又把眼睛给睁开,道: “只是,要时常这样子劳烦许大人您,还有楼内的众位兄弟、仙子,贫道终究是心里过意不去呀! 我刚才在二楼参观的时候,还一直盯着那空调在想呢,要是这样神奇又玄妙的物什,能在贫道居住的神霄简宫里也能安装上一台,那可就好啦!” “卧槽?” 许平正喝着一盏茶,听到这里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好家伙,怎么个意思? 这是? 合着又来讹老子了呗? 上次来讹了二十多瓶名贵香水。 这次怎么地? 准备再讹老子一组空调? 不对! 另外还得再送你几台移动电源呗。 不然空调运转不了! 好家伙。 你特么倒是真有眼力劲啊! 专挑贵的、麻烦的来! 主要空调这玩意可还得用电,一直得用电啊! 就意味着后面还得费力加装太阳能板! “唉!” 谁知,林灵素那边的装逼还没有结束,反而更进一步得寸进尺。 他似乎很有自知之明又极其谦逊的道: “不过,贫道一看这样的东西就知绝对心力花费不菲,而造价,定然更加的不可思议啊! 所以,贫道自知贫穷,也就只好想想,绝不敢做此奢望了啊! 没办法,谁让咱穷呢,是不是?” “呵呵,装,你再接着装。” 许平望着他,心里的冷笑几乎都快发出来。 尤其听到林灵素几次三番哭穷,更是几乎快翻白眼。 你穷?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自从官家召见以后,你特么是越来越得宠,也越来越有钱了? 听说官家送给你的金银珠宝至少就装满了三四口大箱子! 现在你跟我说穷? 不过,一直到林灵素的话说完,许平的冷笑终究还是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霎时间表现的极其热络又大度,道: “哈哈哈!林道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来?你想想,现在满朝之中除了咱俩被同封为‘金门羽客’外,另外还有谁? 同僚、同僚,咱俩,这才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同僚啊!” 他甚至已高兴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林灵素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当然,心里恨不得把这贪得无厌又一毛不拔的臭道士给一巴掌掐死! “呵呵呵,所以林道长,不瞒您说,兄弟我之所以先在沉香楼内装这空调,也不过就是想先做下实验罢了,现在我家里还有六台呢。” “您知道吗?”他甚至已很是热情地坐在了林灵素旁边: “那六台,我都是为官家和您,还有朝中一位好朋友准备的!” “我先让楼里的一个伙计,哦,就是你刚才看到那个,张三。”许平一直身子,指着门外早已看不见的张三,道: “我先让他们尝试着装了那么几台,先试试手,接下来,自然就是四台供奉给官家,另外的两台嘛,当然就是给您,还有我那位好朋友准备的啦!” 他又笑眯眯地拍了拍林灵素的肩膀。 心里,却止不住在骂娘! “他娘的!老子本来是想今天晚上就开始享用美妙的空调凉爽的,你他妈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他本来想着其中一台送给张如晦张大哥倒是没错的,包括后续加装太阳能板,他也不嫌麻烦。 可,绝没有想过要送给官家和这臭道士林灵素啊! 第440章 痴情帝王 没别的,官家那边单后宫佳丽合计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要真赠送起来,那他可真吃不消! 何况还有太阳能板呢? “许大人,所说当真?”林灵素一听霎时喜悦,一双明亮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许平。 “恩!肺腑之言!”许平言之凿凿:“不过我原本计划明日早朝后,方才向官家启奏此事,所以...” 林灵素何等聪敏?当即醒悟,连声道:“不急不急,许大人,只等您给官家供奉好之后再来关照贫道那也不迟呀!” “呵呵。”许平心中冷笑:“供奉?还‘关照’?要不是你突然弄这出,我哪里需要向官家有什么‘供奉’?又哪里会‘关照’于你?” 倒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后面的太阳能板倒拾起来太麻烦了。 而且太阳能发电后的电能储备,包括每天能产多少电,需要多少移动电源来支持,这都需要经过测试。 如果搞不好,一旦过充的话,那移动电源再爆了炸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要是能像一个发电站似的,拥有一套核心的储电机组就好了。”忽然之间,许平脑海中倒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 “大人,若是您真帮官家弄好这件事的话,陛下势必会龙颜大悦的呀!”林灵素又激动道,谁知跟着又叹息一声: “唉!不过官家最宠爱的明节皇后已不在了,不然的话,他势必会于后宫中,第一时间就给这位妃子安装上那‘空调’的啊!” “哦?明节皇后?”许平一听倒不由产生了些好奇:“我听说那位娘娘已经过世有几年了,难道陛下还在时常挂念于她?” “唉!何止啊!”林灵素这会倒似乎有了很多感慨:“许大人,现在也就咱俩,说说无妨...” 他四周瞅了瞅,又靠近许平几分道:“官家每每要贫道施法,来形成虚空幻影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许平点点头,随即有些醒悟:“哦!难道说?官家每次要你幻化出来的人,就是那位明节皇后?” “是啊!”林灵素重重点点头: “那位妃子是官家尚在端王府邸时,就最宠幸的一位,貌若天仙,又贤淑温婉,更难得是还作得一手好画! 那手画作的作出来之后,就连官家也每每称叹啊!” “竟能有这样的水准?”许平也不由眼前一亮。 能得到赵佶这等不折不扣的书画宗师的称道,那无疑很是难得的。 “恩。”林灵素点点头:“而且这位娘娘还并非出身名门,而是来自民间的最底层,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酒馆伙计...” “啊!”许平听的也不由惊讶不已。 这样的家世,竟能产生一位凤后? 而且,竟还有那般的艺术造诣? “所以也就是说。”林灵素那边也接着道: “她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书画熏养,只是凭借天生的天赋,再加上彼时端王的随意点拨,竟就成就了那般的水准。” “那和咱们的官家还当真是一对璧人啊!”许平听到这里也不由感叹。 知己本就难得,何况还是志趣相投的红颜? “不错!” 林灵素也叹息一声:“就说前年五月间吧,官家思念起明节皇后,还专门为她填了一阕悼亡词。” “哦?”许平望着他。 “那词名唤《醉落魄》,从选的这词牌,也可见彼时官家伤心欲绝的心绪了。” 许平听着也只能点点头。 “无言哽噎,看灯记得年时节。 行行指月行行说。 愿月常圆,休要暂时缺。 今年华市灯罗列,好灯争奈人心别? 人前不敢分明说。 不忍抬头,羞见旧时月。” 林灵素旁若无人的黯然吟道。 “看灯记得年时节,行行指月行行说?今年华市灯罗列,不忍抬头,羞见旧时月?” 许平听着林灵素念出的这首词,也不由有些发怔。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黯然神伤的中年人,在独自负手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那时候陪伴在他身旁的,是他最钟爱的女人,两个人卿卿我我,在指着天上的明月浅笑低言。 但如今呢? “唉!”许平愈发被这首情真意切的词所触动,不免长长叹息一声: “想不到,咱们官家还是这样一位痴情种子。” “是啊!”林灵素也道:“帝王之尊,后宫佳丽何止三千?但想要美女,天下何处不能寻见?而且便可如天上繁星一般采之不竭!但咱们的官家...” 林灵素说着经自顾自点点头轻叹道:“却内心里只钟情于那么一人而已啊!” “当真难得!”许平此刻心中也不由暗赞。 当然,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两人俱都沉默良久,还是林灵素又打开话匣子: “当初,明节皇后在时,每每劝官家要勤政爱民,用心黎庶,只因她自己就是从最底层出来的,深知普通百姓的艰难与疾苦。 而咱们官家最用心于朝政的时候,也就是刚刚登基那几年,明节皇后在他身边的时候...” 林灵素自顾自说着,可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失言,急忙便住口,把自己嘴巴捂住,望着许平连声道: “大人,贫道这可不是在说咱们官家如今怠于朝政啊!” “呵呵,道长,咱两人密室相谈,如果相互说些闲话都要这么顾忌重重,那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说呢?” 许平看着他那副瓮声瓮气的样子,却不免有些好笑,嘴角一勾道。 “啊,这...是是!”林灵素听着眼珠咕噜一转,方才放下心来,随即便把手放下,又叹一声方才言归正传道: “所以大人啊,说起来,包括官家现如今这么信奉道教,除了他天性向道之外,还有一半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明节皇后啊!” “哦?此话怎讲?”许平听的倒有些迷糊了。 “贫道能施展虚空幻影,为陛下投射出明节皇后的身影,难道说不正是陛下一心向道的机缘?”林灵素难得展露笑容,一摆拂尘,有些自得又似乎大有深意的眨巴着眼睛道。 许平想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照他们这个神霄道的理论,若修到极致,来日得道飞升,若想见到钟爱的故人,那自然是再简单没有的事了。 且不论他们这神霄道忽悠与否,至少,许平这会的确深切感受到了那么一句话: “取次花丛难回首,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441章 你们竟是师徒? 正因为知道了赵佶与明节皇后之间深挚的感情,许平这会反而很有些理解这位历史上有名的艺术家皇帝了。 他首先是一个艺术家,一个用情至深的艺术家,然后才是一个皇帝。 当然,这样的人,注定很难成为一个好皇帝。 好皇帝往往要狠一些,要无情一些,但他... “可是,有情的人,有义的人,当真就无法做成好皇帝么?”许平不由心想。 “许大人,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林灵素见他只在那里沉默,神色竟还颇有些黯然,不免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节皇后这样的贤后既已仙逝,不能享用到咱们现在这空调,着实是有些可惜。”许平顾左右而言他,苦笑道。 “哦!呵呵。”谁知林灵素一听却是爽朗的一笑: “那也没什么啦!据我所知,明节皇后转世之后,一定会出落的更加秀丽贵气,也一定会在一个相当繁盛的时代受万人追捧的!” “哦?”许平望着他,片刻,“噗嗤”一声竟也笑了。 还特么转世? 糊弄鬼呢? 就算有你能看到? 老子就是从别的世界穿越来的,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不过这种问题他当然也懒得跟这神神叨叨的道士掰扯,刚想跟他聊点其他的,以转移话题。 谁知林灵素却忽然问道: “诶,大人,方才你说那空调你本来是想准备给官家和贫道的,另外还有一位朋友,不知可否相告,那位好友是谁吗?” “恩?卧槽?”许平望着他,不由得心头火气有些涌上来,双眼也是一眯。 怎么地? 老子想跟谁结交,想把东西送给谁,难不成还要先经过你允许不成? “哦!大人可别误会!”林灵素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更看出了他神情的不悦,急忙道: “贫道只是觉得那么珍贵的事物——能和官家一般享用啊!若是级别太低的人怕是不妥。” 许平一时也猜不透他说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更不知其真实用意何在,想了想,便如实道: “皇城司的皇城使,张如晦,张大人,不知,这个级别的官员可配得上么?” 他忽然又变的笑眯眯,只是眼神中带了些冰冷。 “啊!”谁知,林灵素听后却顿时发出一声惊讶,跟着就是一阵大笑: “哎呀呀呀!哈哈哈哈!” “...”许平看着在拍着桌子大笑不止的林灵素,霎时却有些愕然了: “这人特么没什么毛病吧?皇城司张大哥,有什么问题吗?至于笑成这样吗?” “林道长,你这是?怎么了?笑什么?”他自然又有些不悦。 “没什么,没什么...”林灵素当然自知失礼,可似乎又实在忍不住,最后好不容易将笑声止住,又用手背抹着眼角才道: “大人别见怪,贫道本以为你是要送给当朝权贵一品的,诸如蔡太师、童太傅之类,没曾想,竟然,竟然...哈哈哈!” 许平已经无语了,看着又在大笑的林灵素不由板起脸道: “林道长,你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 他甚至已坐直了身子,摆起了一副对面之人若再这样笑,自己就走的架势。 笑自己还没什么。 可笑张大哥,就已太不给自己面子! 张大哥作为皇城司的皇城使,位高权重,同样的官家心腹,难道竟还不够格? “贫道...失礼,失礼...”林灵素也已觉察到许平真的已很有些不悦,急忙便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神情略转肃然道: “大人,呵呵,咳!” “那个,是这么回事,张如晦张大人嘛,你知道,他现在跟贫道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你们能有什么关系?”许平望着他,不解之余并没有回答,甚至反而发出一声冷哼。 “你一个修道的,疯疯癫癫,张大哥平素最烦的就是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们不是敌人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已是我的大徒弟了啊!呵呵呵...” 林灵素又一摆拂尘,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坐直身子,微笑道。 “啥,啥?啥玩意!” “卧槽!” 许平一听,顿时犹如被一道闷雷劈中一般,呆坐在那里。 “张大哥?张如晦,你徒弟?还大徒弟!” “你确定?” 他着实是愣住了,被这对面道士的言语给惊住了! 他是无论如何想不到威仪厚重的张大哥,竟然能成为这道士的徒弟! 这道士进宫面圣,然后到得宠,时间也没有太长啊? 怎么就能把张大哥这等人物也给收服了呢? “这道士,邪门,真的邪门啊!”许平望着对面之人,心中不由一阵巨浪滔天! —————————————— 一直回到许园,自己的卧房,许平依然沉浸在张如晦竟已拜师林灵素的震惊里。 以他对张如晦的了解,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又随便的拜一个人为师的。 “张大哥何等自傲自重的一个人?怎地会拜这来历不明的道士?”许平躺倒在柔软至极的床榻上休息,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而且张大哥素来头脑清醒,又兼皇城使重任,即使官家沉迷神霄道,他不应该也这般随意盲从啊?” “还是说,张大哥受了那道士什么迷魂法?又或者受了什么要挟?” “那么他拜师林灵素,只是权宜之计,不得不暂时为之么?” “...” 许平独自躺在那里,思绪不免连绵起伏起来。 他对林灵素这个道士,实在是不了解,非常的不了解! 既不知其过去如何,也不知他入朝的根本目的到底是怎样。 普天之下,或许除了那道士自己,其他人,也都不会知道了,就如任何人也不会知道他许平将来想干什么一样。 “可若是连张大哥都被那道士给收服,那么照现在这进度发展下去,那道士若想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道,甚至将来效法东汉末年的张角,实在是再便利没有了!甚至,会比张角做的还要顺利的多!” 许平心中担忧,眉头也皱紧。 “唉!” 他不免叹息一声,自顾自直了直身子,坐直起来。 “啪嗒”一声。 可就在这时,一本已很有些泛黄的小册子从他衣襟内掉出来,落在地上,床榻边。 许平目光望去,却见正是那林道士离开沉香楼前,送给他的一本薄薄的书: 《神霄秘法》! 第442章 何怀明的喜悦 许平愣了片刻,还是弯下身子,将那册子给捡了起来。 据林灵素说: 不要小看这薄薄的一本,这可是修习神霄法的总诀,若是能将这一本修好,虽不能窥见大道,但比肩一般的江湖高手却是没问题的。 至于怎么个“没问题”,林灵素也没说,而是微笑着径自起身离去了。 “这道士八成又是在忽悠,就这?” 许平倨坐在床沿,随手翻着那只有二十来页的书,看着上面所画人物奇形怪状的姿势,不免撇嘴。 “傻子才练!”又读了几句实在不明所以的所谓“道诀”,他便将那本书重新塞回自己衣襟里了。 毕竟是人家赠送的,回头还回去彼此也好看,不然就这么扔了实在说不过去。 “看来还得回去后世一趟,再搞六台空调回来啊!”许平叹口气,又站起身。 只是刚刚掏出青铜扳指,就听房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大人,您在房间里吗?大人?” 许平一听就知道是张三的声音,翻个白眼,回道:“没看见老子回来了吗?” “阿,就是看见了才过来请示您呀!”张三的声音唯唯诺诺。 “所为何事?”许平也没打算开门。 “大人,您不是说下午将那六台空调全部装完吗?小人想着,要不现在就...” “恩?” 听着张三的话,许平倒沉吟了一下。 反正回去后,弄几台空调回来简单的很,不如就让张三他们先在许园内忙活着,这样自己回来后,当时就能有空调吹了。 “这些小子,倒忙到了点儿上!”许平想着,不由嘴角一勾。 于是,在他风风火火的带领下,先是领着张三等人指示了自己房间将要安装空调的位置,又告诉了他们给方金枝等几个姑娘安装空调时的大致方位。 之所以是“大致”,只因她们房间的钥匙,就连许平都没有,只能等姑娘们回来才能正式开始安装。 不过好在张三等人已经有了经验,尤其在沉香楼的二楼,还拥有了“高空”安装空调的经历,所以,对他们而言这已经不算难,更不难理解。 以上就安排出去三台空调了。 剩下的三台,许平则分别分发给了方杰与杜微一个,另外还有两个,则就是答应薛奇他们那些皇城司之人的了。 搞定了这些事情,许平带着张三等人到了朝天阙,将所有空调机组交给他们,自己则登上了顶楼,穿越回了后世。 “不是吧!平哥儿?又来?我靠!” 天狼在对讲机里一听许平的吩咐,当时就跳起来了,冲着对讲机大声道。 这少爷羔子这是在吃空调的吗?才仅仅这么一两天就把十台空调给消化完了?另外还连带着好几百个移动电源! 太恐怖! “废什么话?就按照上次的标准,再来十组!”许平则冲着对讲机没好气道。 跟着又补充:“别忘了移动电源,现在就要,立刻、马上!” “嘟!” 跟着他就挂断了对讲机。 “疯了,真是疯了啊!”天狼望着手上的盲音发呆。 他身旁的保镖们也无不小鸡啄米般点头。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没听见少爷现在就要!” 天狼回头冲着还在傻站着的几人怒吼。 “干,干!马上去干!” 保镖们都吓了一跳,无不立正领命。 楼下大堂又重复了上一次纷乱的打电话的场面,因为移动电源一次要那么多着实不好备货... 而三楼卧室内,许平则煞是惬意地瘫倒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又喝着红酒,既等待众人把东西给自己送上来,又在盘算着自己当前手头掌握的资金数量。 公司直播那边还好,一切都在稳步进行,资金消耗也不明显,因为开通了卖货服务后,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基本收支平衡了! 这一切当然首先得益于徐天锡这个运营总监超强的运作能力。 有一说一,徐天锡虽然毕业后在三观上变化很大,可他的确是一个运营天才。 至少,在直播这一行是这样的。 而另一方面,当然就是张如嫣天生丽质的自身条件,还有她那一身大家闺秀之外又带了一种邻家学妹的亲切之感,那种独特的气质,最近已为公司主账号吸引了数十万的粉丝! 总之,直播业务可谓正气势如虹。 但另外一个方面,可称作“吞金兽”的何超凡和他那个夜总会,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却是“吞”的更狠了! 仅仅前两天,许平就不得不一次打给了那货三千万! 没办法,当初已答应他至少自己可有两个小目标的资金支持,总不能半途不给力吧? 传出去,在朋友中间也不好看。 不过算下来,目前为止,他合计为了何超凡那个夜总会项目,已经投进去了近六千万! “不行啊,还是得给那家伙打个电话问问,项目成不成无所谓,至少这钱全都花在夜总会建设上,全亏了老子也认了!就怕...”许平心想着。 他又想到了何超凡交到的那个很有一套的所谓“模特”女朋友。 “要是全被那女的坑了,那老子也就跟着成冤大头了。”许平嘴角不由泛起一抹苦笑。 掏出手机,刚刚找到何超凡的电话,正要打出去。 忽然之间,电话屏幕忽然闪烁大亮了起来,许平一看,竟是何怀明? 于是他忙坐起身,放下了红酒杯: “喂,你好,何叔叔。” 何怀明这种肯认真、正儿八经做事的企业家,许平心里是非常欣赏的。 “呵呵,许少爷,我这没有打扰到你吧?”那边何怀明的声音很是温和,一如他平常一般,有种独特而儒雅的磁性。 不过能听得出来,他现在显然很是高兴,而且,甚至还在强压某种兴奋。 “没有,何叔叔,我现在正在言午堂,吃着冰镇西瓜看电视呢。”许平玩笑道。 冰镇西瓜虽然没吃,可冰镇红酒的口感也着实不错。 “哦,呵呵呵。”何怀明那边笑的更开心:“天都商城里有刚刚上架的西北边疆西瓜,甜度非常高,我待会就让他们送一车过去。” “阿...”许平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老何还是这么热情。 不过,他也并没有拒绝,毕竟这种西瓜在北宋可不容易吃着,带回去一些给金枝她们吃也很不错。 第443章 男人的功业 “何叔叔,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帝都的事已经忙完了吗?竞标结束了?” 许平把手机紧贴在耳边,很是关心的问道。 毕竟“天风湖千里湿地”项目,这可是整个华国商界都极为关注的大项目! 凭天都的体量尚且难以独自吃下,就连省城的王家也无法独吞,可想工程之艰巨,还有做成之后,利润之丰厚! 所以此次帝都竞标,面向的那可是全国最优质的的企业,绝不只南江一省而已。 因此,竞争之激烈也可想而知。 “恩,已经结束了。” 这时何怀明的声音又传来,竟带有一丝疲惫。 当然,依旧难掩那一丝的激动! “那,结果...”许平小心地问着。 甚至连他此刻都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这件事若办成,天都直接超越省城王家,成为南江省商界的老大,那是最最基本的! “成了!我们天都,拿下了!” 那边,传来何怀明极其肯定的声音,还有略带颤抖的嗓音! “真、真的!” 许平的手也不由跟着颤抖起来。 他甚至已恨不能这就摔掉自己的手机! 太爽了! 王家耀武扬威已久,这次狠狠的打脸! 以后,更可以一直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哈哈!”许平甚至已大笑着站了起来:“恭喜啊!何叔叔,这可太好、太好了!” 他除了大感扬眉吐气之外。 更因为深知,以何怀明的发心与品性,他现在拿下了这项目,就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件造福当代百姓还有后世华国儿女的超大工程,给做到最好、做到极致的! “哈哈哈!” 谁知,那边竟然也传来何怀明爽朗无比的大笑声。 这在他的低调内敛的性情来说,可更是难得! “我也是在帝都这边提心吊胆了半个多月啊!全国的优质企业整整角逐了七轮! 最后一轮的时候,四家企业入选,其中当然也有省城的王家,还有帝都和西南的另外两家超大型企业。 但最终,被我们给拿下来了!” 电话那头,何怀明明显难掩心中得意道。 “哈哈哈!何叔叔,您可太厉害了!带着天都,在帝都笑傲群雄!”许平满心赞佩道。 商战同真实的战场有时相差并不大,至少纵横捭阖之间,那股睥睨群伦的豪兴,当真相差无二! 人生快意,莫过于此! “呵呵,许公子言重啦。”何怀明也笑道,小小自谦了一下,随即道: “这只能说我们天都为此准备的最充分,最用心,这才得到了高层评审团的一致认可,要知道,为了拿下这件项目,我们可是把天都所有能动用,或者用来结盟的大小企业全都给动员上了啊!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的话,我们事实上是一只超大的联合舰队! 尽管我们自身体量远不如决赛时的那另外三家,可我们联合起来之后,其实力可就比他们都强得多了。” “呵呵,您这就叫谋定而动,不打无准备之仗。”许平也笑道。 “凡事都要争取的嘛,争取过后就算不成,也没有遗憾了。”何怀明回道。 “好家伙,这又开始装逼了。”许平心中暗道。 若这件事没成,怕是他今天绝不会给自己打这电话。 估计要一个人偷偷溜回江城,开始找地方喝闷酒了。 “呵呵。”不过电话里他仍笑道:“省城老王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您竟然会有这么大决心,发动了那么多志同道合之人。” “呵呵,这个自然。”何怀明也笑道: “何某在生意场上多年,最得意的,实际上还是我那班老朋友,他们都是我得力的助手,也是我信得过的伙伴! 这不,这关键的一次,他们就全都鼎力相助了。 海东之前还跟我说过,省城王家曾经暗地威胁过他们,但他们还是都坚定地选择,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何怀明得意之余,感慨万千! “这么多好朋友联合起来,这天风湖湿地项目,总投资怕是很不少吧!”许平不由又问。 他实际上的确很好奇这个问题。 这样一个大项目,大体规划投入到底是多少? “呵呵,的确是‘很不少’。”何怀明那边也一笑道,随即压低声音: “整个工程,预期至少十五年完成!先期三年之间,投入就得五百亿!基本上就是我们天都整个的市值砸进去! 后续嘛,再有十二年,合计投入更得两千多亿! 所以,总共十五年之间,若想将这件事情给办成,至少三千亿! 若是想办的极好,办成流传后世的艺术珍品那种程度,我估算了一下,少说,也得五千亿!” “啥...啥...” 许平一听愣住了。 彻底愣住了! 何怀明滔滔不绝所说出来的这一连串的数字,即便是对现在的他而言,无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五千亿! 自己现在搞个沉香楼,每年纯利也不过相当于后世五个小目标。 这等于单凭自己的力量,得足足搞一千年,才能够这“天风湖湿地项目”的总投入啊! “看来人外有人,天外天的道理真是亘古不变,又真的是至理名言!”许平咋舌之余不由心中大大感叹: “我现在每年赚的那些钱,竟然连这种项目的零头都不够...” 同时,他在这刹那也真正意识到了,所谓“大项目”的真正定义是什么。 “有朝一日,我也会像何叔叔一样,接过这种利国利民的大事业,并把它给办好的!”许平暗下决心。 不为别的,这是功业。 男人,都想成就的功业! “哦,许公子,后天我就回去江城了,最近这两天再陪一陪帝都的一些朋友。 后天你有空吗?上次咱们说好的家宴,我可一直记在心里的呀!” 电话那边,何怀明又在笑呵呵问道。 “呵呵,何叔叔,我怎么敢忘?我也等着尝一尝叶阿姨的手艺呢。”许平一听也笑道。 何超凡的母亲名叫做“叶秋玟”,这个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其背后的叶家,来历也很是不凡。 第444章 何超凡的变化 何怀明接下来又问了一些何超凡的近况,因为他自己联系那宝贝儿子竟然联系不着。 许平则只报喜不报忧,只说何超凡的那夜总会一切进展顺利,批文之类也顺利拿下了,更只字未提自己已经为何超凡投资六千万的事。 何怀明一听当然大为高兴,甚至很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到自己那败家儿子竟然只凭他自己的人脉,还有平时给他的零花钱,竟然把那么大一家夜总会给办成了。 于是,何怀明极度愉快又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只叮嘱两日后,千万记得推掉其他事情,到他府上参加家宴。 因为那场家宴,到场的将全部都是他何怀明这么多年来所积攒下来的最重要的人脉、嫡系! 他想要介绍许平跟他们认识。 挂断了电话,许平也感慨良多。 天风湖湿地的项目天都能顺利拿下固然值得欣喜,可同是也意味着,天都至少在三年,甚至五年之内,资金都将极其紧张了! 所以,何超凡,基本上很难再从他父亲手上得到什么大额的资金帮助。 可依着那家伙花钱跟烧钱一样的速度,他实在不知道何超凡的那夜总会还有他现在所痴迷的那段感情该怎么收场。 “算了,不想了,还是打电话问问那货吧。”许平苦笑一下,摸起手机打通了何超凡的电话。 “许哥!你这是又回江城来啦?最近不忙了?”电话那头,传来何超凡很是兴奋的声音。 确切来说,是亢奋。 “咦?这家伙怎么这么高兴?”许平纳闷。 “恩,回来待几天,何大少听起来心情很不错,怎么样?最近那夜总会搞的发财了吧?”许平微笑道。 “哈哈!竟被你猜着啦!许哥。”何超凡依旧大剌剌,但同时也更加亢奋: “我跟你说,咱正式开业不过短短的半个来月,你猜怎么着?现在咱‘太子’可已经是江城前三的大夜总会啦!”那端何超凡自豪道: “其他两个,其一是杜川那小子的‘夜歌’,都是咱自家兄弟,我当然绝不会抢他生意。 可另一个,那个牛广成,哦,就是咱‘太子’对面那个‘蓝海’,你放心,迟早我得把它给挤垮!” 电话那头何超凡的声音相当有自信,听起来煞是霸气。 “哦?”他这么一说,许平倒是大感意外,没想到他办这件事竟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看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的嘛,难道是我看错,也担心错了?”许平不由纳闷。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嘴角不由又泛起一丝苦笑。 这实在太出意料之外了! “嗨,还能怎么着?”何超凡嘿嘿一笑道: “夜总会嘛,这种场子要想干好,一个是设施要新、要震撼,场地布置要豪气,另外就是陪侍的小妹妹一定要选漂亮的。 咱手里那么多钱,场地之类算什么?妹子的话,单颖颖那边,她自己的同学、朋友之类,就已经全都搞定啦! 根本都用不着我,或者咱那些朋友们帮着出马张罗,事情还不就那么成了? 许哥你说,我选择干夜总会这个行当,还有找颖颖当我女朋友,真的是很有眼光吧?这简直就是上天追着捧咱们呀!” “咯噔”一声。 何超凡得意无比的话刚说完,许平已经感觉心中一沉。 “你是说,所有陪侍的女人,都是颖颖给找来的吗?”他默默的一问。 “是啊!不依靠她还依靠谁?以后你的弟媳妇喂!”何超凡很是理所当然道,跟着又说: “而且许哥,她现在可是咱‘太子’的副总经理,所有那些妹子都由她主管着呢。” 何超凡笑的明显非常开心,甚至甜蜜。 许平的脸色却愈发阴沉。 颖颖那个女人,不仅是省城奥兰斯酒吧的小股东,而且,跟奥兰斯酒吧幕后的大老板——黑龙会会长唐磊,关系亦非常密切! 她是奥兰斯酒吧小股东的消息,许平是从杜川嘴里——王家二小姐王元雪透露给他们的。 至于后面那一条,这女人还跟唐磊关系亲密,则是志诚那边调查过后传来的消息! 王元雪作为王振邦最疼爱的小女儿,志诚作为追随郭老多年的亲信,他们说出来的话,都是拥有极高可信度的! 所以... 这女人会那么实心实意地帮助何超凡做成事业? 鬼才信! “哈哈!怎么样?许哥?你已经被兄弟我的本事给震惊到了吧!”电话那头的何超凡听许平许久没动静,不禁更加得意洋洋,自豪地道: “许哥,下个月咱第一笔收入就能出来了,我保守估计,纯利至少五百万!到时四六分,我自己留二百万,剩下的三百万全打给你哈。” “不用了,你自己先留在手里用着吧,我最近并不缺钱。”许平一听淡淡道。 心中却依旧想着心事。 “阿...嘿嘿,那,也行。”何超凡笑的很猥琐。 他没说啥,但谁都能懂。 还跟许平四六分? 就他花钱那模式,五百万的利润出来后,连他自己的开销都顶不住! 到时不还是得跟许平张口要? “嘿嘿,许哥,这次啊,兄弟我真的是成熟了,也开眼了!我真正摸索到了混社会,尤其是混迹夜总会这种灰色行业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那头,何超凡很有些自信,又似乎略带阴沉的说道。 “哦?你说说看?”许平听着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这是第一次听到何超凡有这种语调。 他以前从来都是非常开朗又大大咧咧的大男孩的。 “狠!一个字,就是狠!” 电话那头,何超凡突地咬牙切齿,语调更加阴沉的说道: “呵呵,不狠,难以立足!许哥,刚才我没跟你说,要想做成第一流夜总会这种产业,除了之前说的要有足够的钱,还有足够的漂亮妹子外,另外更需要的,就是足够凶狠的拳头!” “嗡...”他话音刚落,许平顿感自己脑海中又是“嗡”的一下。 第445章 膨胀的野心 变了。 他这家伙,真的变了... 这是许平头脑中第一句闪现出来的话。 “呵呵!许哥,兄弟我和之前真的不太一样了,多亏了颖颖在我身边,才让我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那边的何超凡声音激动又亢奋: “没有她,我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真正成熟,一定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 “她说的对,一个真正的男人,爷们儿,就得有血性,敢打敢杀,心狠手辣!” “你猜咱‘太子’是怎么能在短短半个多月之内迅速崛起为江城第三大夜总会的?就是凭兄弟我带人用拳头打出来的!” “你?亲自带人去打架?”许平的声音竟又冷静的出奇。 “是!”何超凡的声音也变得冷冽: “我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把‘太子’给做起来!所以别说刚开始因为竞争,有给老子使绊子的,后面我甚至敢亲自带人去砸他们的场子,夺他们的顾客!” “单ktv,这十来天我就带着天都的保镖去砸了三家!” “效果很明显,过去老派的一些混社会的人已经都被我给打怕了,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若不喊我一声‘凡哥’,呵呵,我都会要人把他们暴打一顿!” “江城大大小小的夜场,已经都去过了么?”许平眉头已然拧紧。 “不错,呵呵!”何超凡冷笑道: “刚开始我并没有想抢一些中小型夜场的生意的,毕竟他们混口饭也不容易。 可许哥,你要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再说咱现在威风已经打出去了!我就是明目张胆到他们场子里去拉顾客,那又怎么样?他们敢动我? 我就是不凭手里的弟兄、拳头,只凭‘天都大少爷’的身份,他们也没一个人敢动我!” 何超凡的声音这一会儿已然变得冷酷至极! “这小子,怎么...”许平这会是震惊了,真的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何超凡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变成这个样子。 想做成大生意没有错,可现在,你已经把大部分人、大部分同行都得罪了,以后可还怎么混! “呵呵,许哥,你放心吧,我何超凡到底也是个爷们儿,是真正的爷们儿!”那边又传来何超凡冷酷的声音: “这次开这家夜总会,我就绝不会只甘愿当成一门生意来做,我要踏足江城的地下势力,我要做江城地下势力的王者! 谁不服我,我就打谁,打到他服为止! 将来,我甚至还要带人杀进省城去,去干掉那个狗日的黑龙会!” 何超凡的声音此刻已带了十足的恨意,甚至连牙齿都咬的有些咯咯作响。 “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又想涉足黑道了!那可是条不归路啊!”许平手机握在耳边,瞳孔已然睁大。 北宋那个世界里,水浒那个世界里,他虽然自己也在暗中筹措地下势力,可目的与现在的何超凡,绝对可说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是承平的法治社会,仅仅为了压服别人就去混黑道? 他已经感觉何超凡,已在一步一步滑向犯罪的边缘。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何超凡之所以选择踏上那条路,实在是因为他已知道自己的女朋友颖颖,和黑龙会的老大唐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是颖颖亲口主动告诉他的。 当时,颖颖在何超凡面前哭的声泪俱下,难得展现出了她脆弱的那一面。 她向何超凡控诉,还在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年,唐磊就仰仗着黑龙会的势力,霸占了她,并且一直霸占到她认识何超凡以后。 其后虽然唐磊也找过她,却都被她给严词拒绝了。 而唐磊有些顾忌天都集团的实力,竟也真的没有再强迫过她。 总之,在她的描述里,她完全是被逼的,更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作为深爱颖颖的何超凡,哪里肯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发誓,一定会替颖颖报仇! 并且他暗下决心,一定会在颖颖面前证明,相比于所谓黑龙会的唐磊,他何超凡,才是真正的爷们儿,纯爷们儿! “小川知道这些事么?”许平忽然开口又问。 他已闭起眼睛,轻轻揉着眉心。 这个何超凡还真的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江城是仅次于省城的南江大市,这么大一个城市,有实力的当然不只天都一家。 这家伙这样下去把江城道上的人都得罪个差不多了,以后人家能容你? 若仇家联合起来,你可能抵挡得了? 还去省城挑了黑龙会,怕是... 怕是你还没出江城,先在自己家被人给挑了! 他指望着杜川冷酷稳重的性格,能为何超凡言明道上的利害,让他不要走这邪路! “呵呵,小川?” 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何超凡的冷笑: “说他干什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罢了。” “不!不能说小肚鸡肠,简直应该是嫉贤妒能!” “噗嗤。”电话那头,何超凡的话音刚落,他旁边立即便传来一声妖媚的娇笑声。 “啵”。 跟着,一记温柔至极的香吻,似乎又落在何超凡的脸颊上。 “不好!难道说...”许平心中又是猛地一沉。 他已经感觉不妙,难道说小川已经和何超凡闹掰了! 果然! 电话那头立即就传来何超凡愤愤不平的声音: “许哥,你说杜川那小子是不是太不仁义? 呵呵,我刚才还说,我就是尽快挑了牛广成的那‘蓝海’,都绝不会动他杜川‘夜歌’的分毫利益! 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何超凡够朋友,讲义气! 可他杜川呢?一听我要真正涉足江城黑道,当时就不答应了,还骂我不自量力!” “呵呵,许哥,你说作为这么多年老朋友,有他那么说话的吗? 我当时还没生气,只是挂断了电话,谁知他接着就开车火急火燎找我来了! 缠着我说了三个多小时!各种跟我严肃地说江城道上水有多深,还有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又有多复杂。 我他妈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这些道理我会不知道?这些情况我会事先不派人去调查? 他妈的看老子态度始终坚定又冷漠,后来竟然还跟老子急了,说什么真出了事他可绝不会帮我! 呵呵,老子需要他帮? 不过就是一个江城混了些年头的流氓家族罢了,老子真出了状况,老子自然自己能扛! 老子手下有兄弟,也有拳头! 他那么急,为的不过就是担心我何超凡将来起来之后,会取代他们杜家在江城的地下位置罢了! 呵呵,小肚鸡肠,小人行径,我何超凡直到今天,才算真正看清他们!” 第446章 陷阱,天都的危机 “嗡!” 许平听着这一切,已经感觉脑仁都快被炸开! 疯了,这他娘的,这小子真是疯了! 这他妈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怎么样,先把自己最得力的帮手先给闹掰、整散伙了呢? “真特么愁人那!”许平不禁便恨恨地咬紧牙关。 太气! “许哥,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许哥不是我夸大,现在‘太子’每天上班的安保人员就有三四十个,再加上我们天都上上下下的保镖,还有东叔这么多年积累的好兄弟、人脉,我特么何超凡会离不开他杜川?” “老子这次就是要证明,没有他杜川和他家族的任何帮助,我何超凡一样能在江城黑道杀出一片天,并成为其中实力最强劲的一个!” “啵啵啵。” 随着何超凡咬牙说出的这些话,话音一落,他的脸颊上,似乎又重重传来几声甜蜜的香吻。 “许哥我...” 嘟! 可谁知,就在何超凡刚想跟许平再说些什么,或者抱怨些什么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然传来许平挂断电话的盲音。 “...” “许哥咋了这是?怎么突然也挂断我电话呢?”何超凡望着手机不由感觉有些气闷。 随之又咬牙下定决心: “行,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这几天老子就给你们整出一个大动作!” “喂?小川?” “许哥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跟何超凡已经彻底闹掰了,从此以后,我跟他各走各的,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嘟! 随之,没等许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竟然也同样传来杜川果决挂断电话的声音。 “...” “槽?” 许平望着手里的手机,一时也是无可奈何,眉头皱紧。 “啪”的一声。 良久,他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袅袅... “唉!” 他又只有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 “平哥儿,你在房间里吗?” 却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天狼的声音,与此同时,许平也听到了门外踢踏的脚步声。 “在。”许平简短回复一声。 “平哥儿,咋啦,心情不好?”天狼明显是在边走边讲话。 “没。东西都弄好了?”许平随手把烟头摁灭,问道。 因为他已经透过监控看到了门口来人。 “恩。”天狼也简单回复一声。 将门打开,天狼一看许平的脸色,就知道他确有心事。 同时,他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现在也的确有事情要跟许平汇报。 “把东西都小心搬进去,搬好之后你们就去忙自己的。”天狼难得的正经对手下人说道。 “是,长官!”一众保镖立正回应。 “平哥儿,我也有些话跟你说。”天狼拉着许平就往他卧房内的影音室钻。 “说吧。”两人走近影音室,关好了门,许平随手递给天狼一支烟。 “呵呵,平哥儿,有心事的时候,总抽烟对身体可不好。”天狼将烟接过,嘴角一勾笑道。 “少特么废话!你到底要说什么?”许平白他一眼,自己已先将烟点燃,又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感觉有些累。 “是关于你那个好朋友何超凡,何大少的。”天狼笑道,却并没有坐下。 “他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许平问。 “恩,你上次要我调查那个颖颖,我当然就会特别留意她,顺带着,何超凡所干的那些事,我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天狼回答道,跟着难得的皱起眉头: “平哥儿啊,我看那小子这次是不将江城的地下势力给得罪一个遍,是绝不肯罢休的啊!” “呵。”许平不由发出一声冷哼:“他实在太年轻,也太不自量力了!” “就是说啊!志诚还帮我们调查到,那个颖颖明明是黑龙会老大唐磊的姘头,和那货是穿一条裤子的。 所以前段时间你不在,我还特意要两个心腹保镖将这个事有意无意透漏给何超凡知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天狼竟也忍不住冷笑一声: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狠,其中一个被他打折了胳膊,另外一个,则干脆被他打折了腿! 然后,人家何大少直接甩给了两人每个一百万,算作医药费了事。 呵呵,平哥儿,你说就算是再有钱,也没有这么对待自家弟兄、自己手下人的吧!” “还有这种事?”许平一听,甚至连烟都忘记抽了,夹着烟的手都有些颤抖。 气的。 “可不是呗?”天狼又是冷笑,明显也在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我看那,那小子早晚得败在那个烂女人身上! 甚至可能不只他,就连他老子的天都,都得被败光!” “你也这么认为?”许平目中的忧虑之色更深,看着天狼问道。 “这还不是很明显的吗?那女人对唐磊忠心耿耿,唐磊又是王氏集团家主王振邦的铁杆兄弟,他们能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搞死天都集团的机会?” 天狼冷笑。 “搞死天都集团?” 许平听着天狼这句话,猛然之间,也不知为什么,好像忽地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危机在来临! 虽然他知道那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可那样一张撒向天都集团的巨大暗网,还有处心积虑的危险陷阱,依然令他都不禁有些胆寒。 “所以,仅仅只有何超凡这么一个口子么?还是说,他们同时也在其他地方,同时在准备给天都放血? 那么,‘其他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呢?” 许平凝眉思索着。 一时间,他好像明明触摸到了那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可又实在抓不住那到底是什么。 “嘶...” 忽地,他感觉到手上一丝疼痛传来,原来香烟都已燃到他手指附近了,却依然没有觉察。 “平哥儿啊,唉!” 天狼看到许平的样子,不由摇摇头长叹口气: “我劝你啊,也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何超凡现在已经鬼迷心窍了,我听说他有个好朋友杜川也为这事找过他,结果呢?两人发小的关系都闹掰了,你又何必再去趟这趟浑水? 人不吃一次亏,终究很难长记性,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你说是吗?” 他说的依旧比较轻松,因为他并不知道许平此刻所想的,已绝不仅是何超凡这一件事情那么简单,而是关乎到通盘的棋局。 而且天狼潜意识里只是感觉,敌人就算将天都打倒,最多也不过就是让何怀明父子从此输掉绝大部分家业。 可许平深知,一旦何怀明父子真的被击倒,等待他们的,绝不只是家产荡尽那么简单,而是,万劫不复! 第447章 张三:差不多 穿越回北宋,已刚入夜。 许平将十组空调、移动电源之类一股脑卸货在朝天阙的一楼,望着楼外皎洁的月色,依然还在想着何超凡和天都的那些事情。 天狼还告诉他,志诚已调查清楚,那日麦田遇袭之事的背后,包括当晚言午堂别墅内突然冲出的杀手、以及那辆迈巴赫,的确就是和国山景组联合省城黑龙会,一起搞出来的“杰作”! 目的,当然就是想挟持他许平,夺得那幅《踏雪图》。 而且和国的皇室似乎对这幅图非常在意,一定志在必得,所以志诚还特意提醒天狼,千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段时间对方一直没有明显的动作,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展开行动。 所以,无论许平去往哪里,都要天狼他们随时随地紧密护卫! 然而当天狼告诉他,许平经常沉浸在一款游戏里终日不见踪影时,就连志诚都怔住了... 当然,按道理来说,就和国这种明目张胆派遣杀手的行径,只要被掌握了确切证据,那华国是完全可以通过大使馆向对方提出严正交涉的! 甚至,将之告上国际法庭! 可问题就在于,山景组的那波人似乎训练极其有素,又油滑至极,以至于到现在,就连志诚,都没有掌握他到们行动的确切证据。 “山景组?不要急,咱们的账,慢慢的算,棋,也慢慢下!” 许平眼角眯了眯,咬了咬牙,走出朝天阙楼门。 “哎呀!三哥啊,咱直接就先给方姑娘她们装外机这是不是不好啊?万一装偏了那可怎么办啊?” “是啊,三哥啊,咱毕竟还没进姑娘闺房里实地探查过,仅凭经验,还有在外面看,难保会弄的不合适啊!” “对啊!回头别说大人回来看见了不高兴,就说方姑娘她们回来一看弄成那副死样子,咱也不好跟她们交代啊!” “咱在紫然、心瑶那几个妹子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啊!” “放屁!” 却在这时,许平本来正独自个儿负手向归来堂走着,忽然却听到了身后越发临近的交谈之声。 那声“放屁”,当然就是张三说的。 “你们他娘的懂什么!”张三似乎颇为信心爆棚又有些生气道: “你们特么怎么就知道一定会装偏? 老子带你们都装了几台空调了?都特么七八台了!难道连这等小活儿都搞不定? 还有你们他妈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装空调最麻烦的事情是什么?可不就是给空调装外机? 姑娘们都住在二楼,那安装起来更费劲! 这要是等到姑娘们回来才开始安装,那可都快到后半夜了! 天气那么热,到时姑娘们回来吹不上空调在那干等着,要被大人看见,那还有不责骂我们的道理?” “啊?” “哎呀!是是,三哥说的也是啊!” “我们怎么没想到啊?大人那么疼爱金枝姑娘,要是被他看见姑娘回来兀自闷热,那咱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毕竟给了咱一个多下午的时间,这都搞不好可还怎么面见大人?” “...” “哎呦!卧槽!” “哎呀!” “谁,谁?谁在前面?” 正在张三一群手下个个拍着脑门恍然大悟的时候,自打最前面那个人一眼瞧见不远处的月光下,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时,陆续的,好多人就跟着惊呼出声。 没别的,许园自打有皇城司的人巡逻守护之后,就绝没有再像今天这般看见这么神秘,又胆敢在许园内装逼的人了! 有人甚至已摆开了“宝光拳”的起手架势。 “阿,好像,不对啊...前面好像,好像是大人啊!” “啊!” 可当有人率先揉揉眼睛仔细看清楚后,跟着其他人也就都伸长脑袋仔细确认。 “没错,哎呀!真的是大人啊!” “是大人没错啊!” “大人啥时候回来的?” “滚开!”张三当然也很快就认出来了,急忙踹前面挡住自己去路的几人一脚。 把人踹开后,他自己就忙不迭地快步冲到了许平面前: “爷!你回来啦!嘿嘿,啥时候回来的啊?” “滋~~” 与此同时,他因太过激动和紧张,竟然右手手指情不自禁地就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没错,电钻的扳机! 刚刚给薛奇大人他们陆续装完两台空调后,张三就马不停蹄地带人赶往后院来了,所以手上还拿着电钻! “咋地?张三爷这是准备毙了本官吗?”许平淡淡望着他道。 “啊?大人!不敢,可不敢啊!万万不敢啊!”张三一听“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同时将电钻“啪”一声往地上一扣: “小人只是手滑,只是手滑而已啊!” 他虽不是太明白“毙”是啥意思,可到底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吉祥词。 而且他曾亲眼见过自家大人在院子里用那什么“沙鹰”练习过打靶,知道那“沙鹰”的射击动作,恰恰跟这电钻极其相似! “大人,小人们方才眼拙没认出来,大人恕罪啊!” “大人恕罪!” 后面那群人也都已经冲了过来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许平眉头轻皱了皱摆摆手: “本官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听到你们方才谈话,这才在此等候。” “哦...”张三等人一听,这才放心的陆续起身。 “大人,您已经知道我们要去给方姑娘她们装空调了吗?”张三神色已然轻松不少,甚至还略带得意道。 “恩,可是,她们既然还没有回来,你又怎么安装呢?”许平盯着他问。 “这个,阿...”张三被问的一怔,可随即便又嘿嘿笑着极有自信道: “大人您放心,小人已经有了那么多安装空调经验了,这点事,难不倒小人的,保证能安装个差不多!” “差不多?呵呵。”许平不由有些冷冷的一笑道:“你说的差不多,又是差多少?” “阿...”张三再次被问住,他也觉察出大人似乎颇有些不认同他的做法了,可既然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回大人,小人基本可以保证,咱在不进入姑娘们闺房的情况下,外机安装的位置和里面打孔的最佳方位之间,绝对相差不超过四五寸! 同时咱们也可以保证,外机安装完成后,外表看起来绝对不会倾斜的太厉害,至少绝不会影响美观,更加不会耽误里面主机的正常使用!” “你放屁!” 却在这时,只听对面的许平对他低喝一声。 第448章 工程、专业,精益求精 这小子心里也太没数了。 还差不多,外观看起来绝不会偏太多? 好家伙,明天就要进宫给皇家干工程了,就这工作态度? 安装的那空调外机歪歪扭扭的,那还能看? “你可知道做事情最重要的是什么?”许平看着他严肃的问。 张三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嗫嚅道:“小人愚笨...” “是态度!” 许平不容置疑道: “就算你技术再好,经验再丰富,如果态度不端正,也很难把事情给做好,何况,你觉得你接触这个东西以来,真的已经把它给掌握好了么?” “小人...”张三额头不禁有些冷汗冒出,着实已汗颜。 “做事情是这样,干工程更是这样!”许平定定望着他道: “你带人做出的每一项活计,都是你向世人展示出来的作品,你觉得你把一个歪歪扭扭的东西呈现在大家面前,你心里就能挂的住么?不嫌丢人?” “而且特别像二三楼以上安装空调外机,如果你做的不认真,没有将其固定好,你觉得,以后的安全性,能有保障么?” “我...小人我...”张三真的更惭愧了,慢慢便把头深深埋下。 “既然干了这件事情,就要争取把它给做好,干到最好,精益求精!因为,它是你的专业,是你会,但别人都不会的本事!你知道么?”许平口气淡然的又望着他说道。 “我会,但别人都不会的本事?精益求精?”张三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可当望着许平那已经转温的目光时,好像忽然便领会到了什么,霍地一下,竟一下又跪了下去! “大人!小人之前错了,愚笨至极!从此以后,小人一定将工程中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做到最好,做到位!做到大人您所说的,‘精益求精’!” “大人,俺们也是!” “俺们也是!” 张三手下那群人,此时亦共同目光灼灼地望着许平,有人甚至已因暗下决心而握紧了拳头。 他们虽都解释不出“精益求精”四字的具体意思,可,心中已然对其有所感触! “好,起来!”许平淡淡对张三说道。 “是,大人!”张三很听话,霍地便站起。 “明天,你们又要去干几个大工程了,还是去安装空调。”许平等他站起后,嘴角一勾便又说道。 “啊?还是去装空调?” “可咱的十台不是都已经分配完了吗?” 众人一听先是喜悦,随即又有些茫然。 “大人,可是咱手上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空调了呀?”张三这时更莫名其妙摸着脑袋问许平道: “再说现在手上倒还有两台,可,那是给金枝姑娘,还有紫然、心瑶她们几个丫头准备的呀?大人您看...” 他明显是不想让许平改变为这些女人安装空调的主意。 “呵呵,她们的两台当然绝不会动,雷打也不动!”许平对他这副态度倒是很满意,一笑道: “你们若从朝天阙回来,就能看到,那里面,已经又多出来十组空调了,包括移动电源!” “啊!” 话音一落,张三等人先是一愣,随即都欣喜若狂!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比安空调更能让他们高兴的事了! 没别的,在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中,他们每个人都从内心里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越干越爽不说,越干越起劲不说,他们更仿佛有生以来,都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的成就感! 今天就连薛奇大人都亲口对他们说了声“谢谢”,这在以前根本就是绝不可想象的! 所以哪怕是烈日炎炎,哪怕是汗流浃背,哪怕有人几乎热的快晕过去,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 “大人说的对,就得把自己的专业给干好,干到精益求精,才能愈发获得别人的尊重!”张三今天已经尝到了手上有技术所带来的甜头,此时更加兴奋的暗下决心。 “大人,那明天是给哪家王公贵族的府第去安装空调啊?”有好奇的人这时问道。 “你们猜?”许平嘴角一勾笑道,准备逗逗他们。 “这...大人您在朝中朋友那么多,难道是于德龙大人?” “我猜是皇城使张大人!” “我猜是礼部的尚书严怀忠老先生!” “不,我猜一定是开封府滕府尹!” 一时众人在那里你吵我嚷,争的不可开交。 “咳!都安静,听大人说。”张三这群人有些不像话,急忙便轻咳一声维持秩序。 照平时的话,他肯定又气的破口大骂了,可在大人面前,他可万不敢如此造次。 “呵呵,你们猜的都对,这些,慢慢的我都会有所表示的,但明天主要要干的活儿,却不是他们,而是...皇宫!” “嘶...” “啥,啥...” “皇、宫?” “大人,您说,明天俺们要进宫?去为赵官家装空调!” 张三在内,所有的泼皮们一听许平之言,顿时都惊掉了下巴! 去皇宫给赵官家装空调?这可是从来也不敢想的事啊! “俺们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能进宫去看一看?竟然还不是以太监的方式?” “天那!进皇宫!这得是多大的福气才能进宫去看看啊!” “以前有哥们儿仅仅只是进了宣德门内十几米,去帮着修了修宫墙,回来之后都吆五喝六的不得了! 现在若是被他们知道俺是以安装空调这种‘技术人员’身份进去的,还不得羡慕的要死!” “发达了,发达了!俺从此以后真是彻底改命了啊!”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各自想什么的都有,却无一不激动兴奋的快要跳起来! “不错,所以我说你们一定要把自己的技术,特别是态度给我端正好,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如果给官家办事办不牢靠,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哦。”许平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道。 他很清楚这些人,就这样的敲打已经足够了。 果然。 他话音刚落,张三带头每个人无不哈着腰小鸡啄米般坚定地点着头: “大人放心,俺们就是舍弃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把空调给官家完美至极地安装好,安装到位! 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瑕疵! “俺们绝不会给咱许园丢人,更绝不会给大人您丢人!” “呦?这觉悟看来还真就上来了?”许平见他们这样,也就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449章 俩大混子 第二日一大早,许平早早地就带着张三等人出发了。 一同带着的,还有三驾马车所装载的六组空调与移动电源,当然,是放在车厢里面被遮盖的严严实实,在里面无论如何是看不到是什么的。 张三等人照例在宣德门外候着。 许平则独自个儿大摇大摆去了礼部值房。 作为天章阁大学士,作为天平军节度使,许平当然拥有每日上朝议政的资格,甚至就现在被加封了“金门羽客”,还有允许“风闻言事”之后,他若想每天上朝堂上走一走,当然也绝无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他不想参与这些事情。 懒,太懒! “还是一大早在这礼部的小院儿喝个茶,养养神舒服啊!”许平正将二郎腿搭在太师椅前的一张小凳子上,微闭着眼睛优哉游哉。 而喝茶的那些家伙事儿,包括所坐的椅子等东西,早已经被于德龙安排人给他搬到池塘旁边,最阴凉的一棵柳树下了。 微风徐来,看着班房中正忙忙碌碌准备一天工作的同事们,许平更是感觉心中大爽: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滋溜。” 他又抿了一盏茶。 “呦!许大人!您竟然还真是那么敬业,每天还真的来那么早啊!” 却在这时,礼部院落的月洞门那儿,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咦?”许平几乎已经瘫进太师椅子里,听到这个声音,又见到来人,急忙一挺身坐了起来,又再站起: “呵呵,原来是林道长,稀客、稀客啊!” 他笑呵呵就迎了上去。 “呵呵,贫道昨日还曾问过礼部同僚,他们都说大人您每天一大早都会来当值呢,十分敬业。 开始我还不信,就连贫道都很难做到每天这个时辰出现在皇宫内,与大人相比,贫道真是惭愧、惭愧啊!” 林灵素拂尘搭在左臂臂弯里,微欠着身子,十分有礼。 “呵呵,林道长言重啦!我们这都是为圣上办事么,当然要兢兢业业!哪里能容得丝毫马虎?”许平一笑又神情略微严肃: “毕竟官职不在大小,都可以为朝廷、为百姓做出贡献,咱们每个人都守好了自己这份摊子,天下不就太平了一大半了吗?林道长说是吗?” “啊,是是是!许大人言之有理,贫道实在还应该多向大人学习呀!所幸有大人您这好朋友,以后每天一大早,贫道别的地方就哪也不去了,就专到礼部来随同许大人您一块学习,你看可好?” “哎呀!哈哈哈!那可就太好了,那以后每天我不就也有伴儿了不是?来来来,林道长,过来喝茶。” 许平说着,拉起林灵素的手腕就一齐走向方才他所待的树荫处。 “好家伙,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啊!” “不吹两句,不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好像能死似的,你们都为朝廷、为百姓做出啥贡献了?还每个人都守好自己的摊子,天下就太平了一大半儿?啥摊儿啊?茶摊儿吗?” “许大人可是每天一大早待不了半个时辰就要走啊,有事的时候干脆转一圈就跑,林道长还来跟他学习,学怎么混日子吗?” 一时间,班房内的礼部同僚早早就发现了这俩货的巅峰相遇,也听到了他们那寡廉鲜耻之极的谈话,纷纷在心内腹诽。 可有一个人例外。 此人此刻两眼甚至放着光,神色激动。 “喔呦!好家伙!这...这人是林灵素?就是目前官家最为宠信的道士林道长? 我的天那!今天吹的这是什么风?竟然把官家面前的两大红人都给凑齐了? 这可真是天佑我礼部,天佑我于德龙啊!这么好的拍马屁机会怎能错过!” 于是,还没等许平打出任何眼色,于德龙已经火急火燎的在班房内安排开了: “还愣着干啥?还特么不赶快行动?你,沏茶!你,去给林道长把太师椅搬过去! 你,快去把林道长搭脚用的那小凳子也给搬过去。 抓紧点时间,快一点啊!” 于是,班房内一阵鸡飞狗跳。 等到林灵素随着许平来到那树荫下的时候,早已经有四五个官员跑的气喘吁吁把一应物什给搬过来,并摆放到位了。 “呵呵,谢谢诸位大人,贫道稽首。”林灵素倒当真是知礼至极,姿态潇洒的冲几人施礼感谢。 “阿,呼呼...道长言重,有需要什么的时候再招呼俺们。” “下官等人随时恭候着的。” 说来也怪,本来心里对许平和林灵素的行为还颇为嗤之以鼻的官员们,此刻当真面对这俩活宝,却一个比一个显得低三下四,甚至争抢着示好了。 “坐吧,道长,今天这么一大早来找本官,可是为了那空调的事?”俩人已落座,许平悠然端起一盏刚换的新茶,笑问道。 “不错。”林灵素也笑道:“这毕竟是件为官家筹办的大事,贫道昨日回去之后,愈是在塞了不少冰块的房间里闷坐着,就愈是思念起午间在您那空调隔间里吹着凉风时的惬意。 作为臣子,推此即彼,官家日理万机,当然是对那空调更加需要的了。” 许平看了这道士一眼,放下茶盏心中一笑: “你可拉倒吧,这么好的东西,这么大的功劳,老子一个人去功劳当然就被独吞了,你跟着一块去,多少也总能分到一些赞赏不是?” “这道士倒还真不肯放过重大的邀功机会。” 不过当时却不动声色,想了一想,一笑道: “道长所言极是,不过空调这些东西嘛,到底也不过都是些小道,没什么特别值得吹嘘的,官家退朝之后,咱们去垂拱殿觐见,只说是咱俩一块研究出来的,道长看可好?” “啊!” 林灵素闻听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许大人!您所说,当真?”他压住声音,又强压着心头激动道。 “恩,当真。”许平淡然一笑,又捧起了茶盏。 这道士现在越来越受宠信,在朝中的话语权、地位也越来越高,随着神霄宫即将在全国各地铺开,他的地位,也只会愈发水涨船高。 甚至就连张如晦张大哥都已甘心拜倒在他的门下,对这样的人,许平怎能不适时拉拢示好? 他将来不成为第二个张角便罢,如果真成了,自己此刻,也可以多摸到一些他的命脉! “好、好!许大人...”林灵素却依旧很是激动,木然片刻后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正色对许平道: “许大人,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灵素就明说了罢!灵素,想与大人您展开合作!” “正题来了?合作?”许平一怔,旋即心中一动。 第450章 举国财力,神霄道 “哦,大人,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知尊地可有...”林灵素小心问着,显然,他将要说的事,决不允许任何有有任何听到的可能! 许平也郑重点点头,站起身:“林道长,请随我来。” 说着,他举步便去往自己的职司所在——祠部。 礼部下辖四司——礼、祠、膳、主客,这四司当中,就数祠部最为清闲,可尚书严老相公见不得他们这些人那么舒服,所以,祠部的官员们日常都是被借调在其他部门,帮忙处理公务的。 现在,在院子东南角最偏僻的那个角落里,那几间祠部的公房,的确是一人也无。 “呵呵,大人啊!贫道这会还倒当真羡慕起您来了,这么好的地方,作为修身养性之地,真是很不错啊!”林灵素随着许平走进了祠部值房,看着满屋的典籍还有各个教派各种奇怪的法器,不由赞叹起来。 “何况大人您还是这里的长官,出入自由,随心所欲,当真令人艳羡的紧。” “呵呵,官家厚爱,机缘巧合罢了。”许平一笑,招呼林灵素坐下: “道长有何指教,不妨此刻明言。” 门外鸟儿叽喳,晨曦透过窗格照入,愈发显得这值房幽深静谧。 林灵素眼珠动了动,旋即便正色对许平道: “许大人,灵素入朝,看似用一些道法将官家给笼络住,在正道之士看来或许会嗤之以鼻,但灵素此举一属无奈,二来,也绝无迷惑官家之心!” 他这是在首先表明心迹。 许平不置可否,只微笑道:“道长有道之士,这自不必多言。” “相反,贫道这是在想帮助官家,树立起莫大权威,以更好的临御天下!” “哦?”许平望着他,不免有些吃惊。 现在官家已是天子,难道还有比这天子的权威更盛的么? “官家已是‘道君皇帝’,但贫道认为,这只是一个虚而不实的名头,这,还不够!”林灵素又展现出了一股难掩的霸气与激动: “上次垂拱殿中,官家也已吩咐大人你与贫道一同筹建全国范围内‘神霄宫’之事,大人可还记得?” “记得。”许平点头。 “这就是贫道想要完成的最重要的一步!”林灵素神色已很有些激动: “将来神霄宫在全国遍地开花之后,又摒除了其他所有的异端教派,那时,神霄道就会成为唯一的神教,而官家就会作为神霄道至高无上的神、唯一的神,出现在所有子民们眼中! 那时,官家就可不仅以天子身份临御万民,更可以教主之姿统御四海! 政道与神教合一,大人是否也认为,到时官家自可成为真正的金口玉言,所说出的话成为‘神谕’,且更无人敢造反呢!” “嘶...这...” 许平望着眼前神色已有些癫狂的林灵素,心头不由都有些发紧。 这想法,未免也太大胆,太激进了! 这是想政教合一啊! 林灵素的话里已说的很明白,就是想把赵佶这个人间皇帝、凡人,打造成不仅是天命所归的天子,更要再进一步,连虚无缥缈的神道上,也要让他成为至高无上,且唯一的神! 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的话,在所有子民狂热的宗教信仰之下,没准,还真就能达成他所说的那种效果。 “许大人,怎么?您难道认为贫道的想法很荒诞,不切实际么?”林灵素见许平一直在不置可否,竟有些气恼。 面对一个癫狂的人,如果你没有配合他所说的,甚至略微表达出反对意见,那么迎接你的,往往就是顷刻间的恼怒。 “哦,不不。”许平连忙否认,苦笑一下道: “我只是觉得,道长的志向很高远,太过于高远了。” “恩?这么说,大人也认为这条路子很好?”林灵素又激动了,几乎凑到许平面前。 “官家已经打定这个主意了?”许平不答反问。 “恩!”林灵素很是肯定,甚至握紧了拳头: “贫道在第二次面见陛下时,说出了这个筹划很多年的想法,官家当时就龙心大悦,并表示一定会竭力支持!现在,已经到了实施的阶段了!” “哦。”许平点下头。 心知,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做出任何改变的事情了,当下便深吸一口气。 顷刻间打定主意,干脆,顺水推舟! “好!下官也绝没有任何意见!会全力配合道长!不知道长今后想要下官如何做,来进行配合呢?” 他的身子也已向前凑了凑。 此时若有第三人在场,甚至会觉得他们两人的鼻尖都已碰到一起。 “大人,您真不愧是仙家子弟,坦荡、直接!”林灵素大喜,可说欣喜若狂,冲着许平就挑个大拇指。 许平现今于官家心目中,份量也自不轻,与自己又同属“仙道”阵营,他们两人合则两利,斗,则两伤! “只需要许大人您跟林某一起,竭力劝说官家,克服一切困难,将举国之财力,不遗余力的全部投入到神霄宫建设上即可!” “啊!”许平听的心中又是大动! 举国之财力? 只为建造神霄宫? “当然了,还有艮岳!”林灵素又激动的补充,此时甚至已霍地站了起来。 他边快速的在房内踱步,边语速奇快道: “只要神霄宫在全国铺设开之后,那么举国之子民便都有了顶礼膜拜的所在,用神霄道教化万民自然可在民间顺利施行,不需要多长时间,官家至高无上的‘教主’形象,自可大是稳固了。” “可这还不够,就跟政道方面一定要建造一个皇宫,还有各大宏伟的宫殿一样,咱们神霄道,也一定要在皇城之中,建造一个最接近上天仙境的洞天福地!” “贫道已详细探查过,在如今皇宫东北角就是最适合的地方,咱们划出一大片地,再向皇宫外拓展上千亩,此事自然可成!” “现在蔡太师、童太傅等人已经在南方大力采购花石纲了,只要咱们再加紧搜罗力度,再加上大人您神妙仙法的配合,到时艮岳建成之日,一定会成为古往今来最神妙的奇观!也就能成为举国子民最向往的所在!” “那么,官家至高无上的教主形象,到此就会彻底稳固,哪里还会有任何的瑕疵?” 第451章 激愤与隐忍 听到这里,许平的心中已凉了一截、一大截! 在全国范围内以举国之力广建神霄宫还不够?竟然还要在京师建一个什么“艮岳”? 还要继续加大花石纲的采购力度? 那花石纲说是“采购”,可知强取豪夺了多少百姓?害的江南多少本来富庶的中产之家都被搜刮殆尽,变成流民了? 这是嫌明教在南方折腾的还不够厉害吗? 西北的战事怎么办? 北方的辽国和女真还要不要防御? 这些都是需要大把花银子的地方,可现在? 想到这些,许平的神色都已阴沉,双拳也握紧,身子都有些发抖。 “只要咱们干成了这一步,到时天下自可安定,而且可保大宋江山从此固若金汤,百姓人人都会效死啊!” “够了!” 林灵素又说到这里,许平再也忍不住,忽地怒吼一声! “嘶...阿...” “诶?”林灵素先是被那声怒吼震的一激灵,旋即奇怪的望着许平。 半晌,口气有些发冷问道: “怎么了?许大人,你方才不是说愿意全力配合的吗?现在不同意?” 此言一出,许平霎时清醒许多,努力让自己心绪平静,头脑中更是飞速运转: “呼...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 “现在这道士在官家面前已极其得宠,而且此事显然已得官家倾力首肯,而且这道士似乎连和蔡京那帮狗贼都搭上线了,我若此时愤激反对,那岂不是直接将自己暴露,更将自己推向他们的对立面了么?” “不行,不行...我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太大根基,根本不足以与他们抗衡,我要忍耐,一定要忍耐!”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本来握紧的手也放松了很多。 忽地便站起身望着林灵素正色道: “林道长,你方才所说的,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 “嘶...啊!” 林灵素见他方才怒吼,本来心中还很是不悦,以为这是在明确反对自己,而且是毫无顾忌的打自己的脸。 在这种事情上,打自己的脸,就是在打官家的脸! 可现在见许平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反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甚至开始在心中反思的言行。 “许大人,您,先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可他毕竟还是想拉拢许平,也怕自己方才有了什么误会,于是急忙走上前,小声宽慰。 “呵呵,林道长,我且问你。”许平此时又故作生气道: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又是为朝廷,又是为天下的,可我们两个呢?我呢?我们能获得什么好处?我许平,又能得到什么实在的利益!” 他瞪着眼睛,看起来简直气恼极了。 “林道长,你若是将许某当成一个肯无私奉献的人,那我明确告诉你,你可想错了,也看错了!许某,绝不会得不到任何好处而跟他人合作!” “啊?阿...”林灵素着实被许平这番话给整懵逼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就是哈哈大笑,笑的腰都弯下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许平故作正色。 “没,没什么,呵呵呵,哈哈哈哈!”林灵素还在抹着眼泪,终于慢慢艰难的直起腰: “哎呀,许大人啊!你有这番言辞就该早问林某人啊!又何必一定现在才说呢?搞得方才林某还以为,还以为...哈哈哈!” “别说这些没用的!”许平又板起脸:“你若没有打动本官的利益,本官,是一定会坚守自己原则的!” “阿,不不不!”林灵素见许平动了真怒,急忙便直起身正色道: “许大人,林某既然与您密室相谈,自然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的,而且林某既入朝堂,自然深知这里面的道理,许大人,快请坐!” 他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许平就再坐下。 自己也重新落座后便道: “大人,实不相瞒,林某如今虽将官家劝服了,也马上准备着手进行那番大动作,可,您,是林某第一个找的人,也是唯一想找的人! 因为您与贫道一样,都是刚刚在这朝堂中崭露头角,咱们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仅此一句话,已经将很多问题讲明白。 因为他们两个作为初入朝堂的新人,就算再得官家眷顾,可毕竟都没什么根基,相比于早已在朝堂上下耕耘了数十年底蕴深厚的蔡京、童贯等人,他们,实际的实力的确都小的很多。 而蔡京那些人即使肯接纳他们,让他们进入自己的体系,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实力最终超越自己之上的! 可不论是林灵素,还是事实上的许平,他们所想要的,又岂只是甘当蔡京之流走狗那么简单?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同样状况的新人,联合起来,无疑就是最佳的选择。 “林道长,许某实际上也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有今天这样的机会罢了。”许平心领神会,干脆顺水推舟。 “好!许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将来咱们事成之后,不论你想在朝堂中得到什么权位,或者,是在神霄道系统中得到什么尊位,林某,一定竭力成就!” “包括,将来您有朝一日,能取代蔡相或者童太傅的地位!” 林灵素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又补充。 “恩?”许平定定望着对面之人,这番话,倒着实令他心动。 凭着彼时林灵素在政教之间的地位,还有他对官家的重要性,若有这样一个人成为自己的铁杆助力,获得帝国最高的相权与军权,未必没有可能。 他是喜欢过闲散的日子,也喜欢优哉游哉当个富家翁。 可就大宋现在这副样子,继续下去,靖康之事重演只不过又是一出注定的悲剧。 所以,夺权,一定是他要干的事! 对付那些老油子,没有助力,没有相当的耐心,肯定是不行的。 “哈哈!好!”许平旋即又是大笑,甚至站了起来。 他走上前拉住林灵素的手说:“林道长,现在我也只想告诉你一句话,将来大宋的天下,除了官家之外,就是你与我,咱们两个的!” 第452章 现实与幻想 早朝已退。 夏日的天气就是这样子,明明才仅是朝阳刚刚出来,却偏偏有些闷热的感觉。 走出礼部院落,和林灵素一同走在鲜少树荫遮盖的宫道上,许平更是感觉如此。 方才严怀忠老头退朝后,照例在文思殿内训话。 这次许平倒是很老实,静静地站在人群最后一直听严怀忠说完最后一个字,方才离开。 以至于连严怀忠对此都颇为讶异,更不要于德龙等同僚了。 “许大人,方才林某入宫时,见到宣德门外,贵府上张三等人在那里候着,莫非,他们所押护的那三驾马车内,就是‘空调’那等神奇的东西吗?” 这时,林灵素正满面春风的边走边和许平闲聊道。 心事已解,所谋已成,现在他的心情当然极度舒畅。 “不错,为了避免引起路人围观、轰动,我要他们把里面的东西给遮盖严实了。”许平也含笑答道,一边负手缓行。 当然,他的心情自然是不如林灵素畅快的。 “呵呵,我来到汴梁后,听人说张三等人原来不过是酸枣门外的一群泼皮破落户,没想到他们跟了大人您之后,变化真的是挺大的呀。”林灵素微笑道。 “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些机会,但究竟能不能把握,只在他们自己,现在他们有所把握了,那也只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许平淡笑答道。 “许大人施恩于人却不望报,林某佩服佩服。” 林灵素也不知为什么,在许平面前倒是很少自称贫道,而是“林某”。 “呀!许大人,林仙长!你们已经来啦?陛下退朝后已至垂拱殿,现在正于殿内等着二位那!” 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乐呵呵的太监,竟是大内总管徐公公。 “咦?看来,这道士是老早就将进奉空调之事告知官家了?”许平看见徐公公,心中却是一沉: “昨日午间他方才于沉香楼内看到,倒不曾想动作这么快。” 这分明是个连分毫能取悦官家的机会都不肯错过的道士。 “的确难对付。”许平暗自摇摇头。 一路与徐公公闲谈着,三人已至垂拱殿外,徐公公进殿禀报,没多久,许平二人便由他引着,见到了赵佶。 尽管有金门羽客的身份,还有大内金牌,无缘无故的,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那么傻,愣头愣脑、不顾礼数地直冲官家大殿。 “呵呵,许爱卿啊,没曾想上一次才刚刚见到过你那‘手机’的妙用,这才几天,你就为朕寻来空调那等神奇的物什呀?” 见到许平,赵佶此次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还主动走到他面前。 “官家言重,为人臣子,但有珍稀之物,当然要首先想着进奉给官家,此乃本份。 不过空调这件物什,却非臣一人发现的,而是同林道长一同寻得。 如果陛下将此功劳全放在臣一人身上,那臣就愧不敢当了。” 许平谦恭说道。 他并没有忘记对林灵素的承诺。 现在一出手,就当着赵佶的面,送给他林灵素一个大大的人情! “呀!此事竟然林爱卿也有参与?”赵佶一听先是一惊,旋即大喜。 稍后又有些责备的对林灵素道:“林爱卿啊,这么大的事你怎地如此谦虚呢?竟然不向朕奏明?” 话语中虽埋怨,可实际上语气里却更多的是赞赏! “阿,陛下,贫道只是同许大人一同发现的,具体如何安装之类,却都是许大人独自操持,所以,贫道是万不敢居功!”林灵素慌忙下拜,心中却高兴坏了,正向许平投去感激的目光。 许平却神色自若,也不看他,只又淡然对赵佶禀道: “陛下,臣等将空调这件物什发现后,第一时间当然是要学着调试,不然空有物件,不会用也是枉然。 所以,臣昨日便带人于沉香楼内展开了实验,最终大获成功。 因此才敢于今日向官家供奉!” “哦?这么说,许爱卿已将那东西带来了?”赵佶一听更是大喜。 “不错,此刻宣德门外,正有三驾马车,还有十来个从人,正是臣安排的,空调之类,正在马车内,而安装的人员,便是臣府上带来那十余人。”许平从容答道。 “呵呵!那何不快宣他们进来?这便安装?”赵佶更加大喜过望,不住地满意颔首。 于是,徐公公捧着一纸谕令风风火火便赶出了宣德门,寻到张三等人将旨一宣,张三等人跪在那里听了,差点都激动的晕了过去。 圣旨啊! 万没想到他们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能接到属于下给自己的圣旨! 于是,张三带着人,随着徐公公,一路战战兢兢地就由宣德门进了皇宫,一直来到垂拱殿外。 别看在民间的时候大家都吹嘘如果真见到皇帝老子该如何如何,甚至有人说自己不等宣召就敢直接大模大样闯进皇帝的宫殿! 而后,根本不用等皇帝老子下什么旨意、赐什么座,费那个劲?自己直接就敢当他面坐下!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什么?皇帝动怒想杀了我? 那又如何? 被砍一刀,脑袋上不过就是碗大个疤!十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来呀!砍就砍呗! 可是... 现在真到了这垂拱殿外了,皇帝老子就在里面了。 面对着空旷的大殿内传出的那慑人压力,还有大殿周遭每隔几步就有的一众铁甲卫士,看着他们个个持刀荷戟、神情冷酷的样子,张三等人的腿却都先软了... “三、三哥,我不行了,脚软了啊!” 噗通一声,已经有一个人再也站立不住,率先跪倒在地。 “噗通”、“噗通”...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眨眼之间,张三周围已经跪倒了六七个。 “他...他娘的...你们...” 张三嘴里刚极其小声的骂出这么一句,旋即就醒悟! “不、不!不行!不能说脏话的!大人交代过的啊!”于是,他慌忙先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又冲身旁还没跪倒的那些人狠狠打个眼色。 其他人会意,慌忙两两一对的去搀扶那些已跪倒在地的弟兄。 “都坚持一下!可别在这皇宫里给咱大人还有许园丢人!” 张三咬牙切齿又将声音压的极低说道。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都起来后,很快的,徐公公已脸上挂笑的走了出来: “你们且随本公公进来吧,官家要见见你们。” 第453章 朕之知己 真正见到了官家,张三等人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位百姓们想象过无数次的皇帝,竟然远比他们设想中的要和蔼可亲的多。 再加上自家大人本就在场,他们就更从容。 也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了自家大人,张三等人就像吃了定心丸,十分有主心骨。 于是。 皇帝问一句,他们就答一句。 竟然对答的都还挺顺利,以至于连官家和林灵素都不免心中称奇。 毕竟他们已听许平禀报过,这些人,不过都是许园府上极普通的下人而已。 “许爱卿啊,没想到就连你府上的下人,也能这般从容知礼,还有特殊的一技之长,很是难得啊!” 张三等人已经忙活着在大殿内装空调了,赵佶带着许平、林灵素二人,正在他们不远处看他们忙活,赵佶感叹道。 “呵呵,官家,许大人带来的这几个,出身实则很平凡,早年还在酸枣门外混迹,自从跟了大人之后,这才归入正途,德业上也是突飞猛进啊!” 许平还没回话,林灵素先抢着道。 投桃报李,作为同盟,自然要抓紧机会为对方说好话! “哦?”赵佶一听更是大奇,转头望着许平问道:“许爱卿,此事当真?” 他神色惊奇之余又颇有喜色,只因为他从许平这一桩事上,想起了自己一贯的处世原则——当初提拔高俅,可不就是这样操作的吗? 出身贫寒又怎样?只要真有本事,朕,一样重用! “是,官家,臣惭愧。”许平从容答道: “只因当初见他们几人生活困顿,颇为可怜,而且与臣感觉极为有缘,且本性不坏,这才将他们留在身边的。 他们当初出于生活,稍有犯律之举,固然不对,可臣以为,若能将他们带在身边,假以时日,熏陶教化,若能将这些人变成为对国家朝廷有用的人,那岂非世间少了几个闲汉,而多了几个有用之才吗? 这样,又岂非是国家之福,陛下之福?” “呀!许爱卿!” 许平话音刚落,赵佶神色立即大震! 甚至已不顾尊卑之别的一下子抢几步上来,抓住了许平的手: “爱卿之言,甚合朕意,甚合朕心那!” 他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眼角都有些泪珠泛了出来: “世人有人以为朕提拔重用高俅之流是乃昏庸,实则他们哪里能够知道,又哪里能够了解,朕的这一片苦心啊!” “诚如爱卿所言,教化熏陶!这,才是人君当为之事,才是人君当有之量啊! 你那句话说的很对,使世间少一个闲汉,又多一个有用之才,国家安能不治,大宋又安能不昌盛繁荣啊!” 赵佶紧紧握着许平的手,显然,这番话,的确是出自他的肺腑的。 “咦?”感受着赵佶那保养极好的一双手温润的触感,还有他那热切的目光,许平也是第一次有些深入看到了这位“艺术家皇帝”内心深处的一面。 “文人都多情,看来,这艺术家更难免的更是多情啊!”许平不免心中感叹。 的确,赵佶是个令人又又爱又恨的人,也是个令人又爱又恨的皇帝。 可不管怎么样,他到底不能说是暴虐。 “陛下有此仁心,上天也会眷顾的。”许平只好说出这么一句。 心中却又想:“你这也不对,就算你有这种仁爱的想法,可也不能任由高俅那等人那般祸乱朝纲、作孽人间不是?” 所以许平还是认为,这个人说到底,还是缺乏身为帝王的才能。 毕竟单有仁心,那是远远不够的。 “爱卿也这样认为?”赵佶一听许平所说,说他会得到上天的眷顾,一想到偶尔听到的他人对自己的非议,当时就更激动了,两行泪珠滚滚而下。 当皇帝,想当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想永葆大宋江山,容易么! “阿...”许平倒一下被他这样给整懵了。 “这咋还突然真哭上了呢?刘皇叔也没这么多愁善感啊?” “阿,陛下且莫感伤。”许平见他已快伏进自己怀里,只好用右手轻抚其背: “官家这般心怀万民,尤其是普通百姓,上天又怎么可能有眼无珠,不加以眷顾呢?是不是?” “可是他们有人说朕昏庸啊!说朕奢侈无度啊!呜呜呜!”赵佶一听却哭的更伤心了,脑袋几乎顶在许平胸膛上: “朕那么做为了什么?为的还不就是大宋江山安稳,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吗?难道大家一齐抠抠搜搜的过穷日子吗?” “好家伙?你还有理了?”许平一听顿时无语。 不是你,能把前朝几代帝王积攒下的家业给败光?还“丰亨豫大”,现在外面强敌环伺,百姓也过的不好,是提这四个字的时候吗? 现在更好了,还马上要整全国范围内的神霄宫,不得花大把大把的钱啊? 还举国财力,大宋就算再富,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可暗自叹口气,当下,却又只好抚着赵佶的背安慰: “阿,官家啊,他们不过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有些甚至就是些小人,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是啊!陛下!为达成神霄人间仙境之霸业,绝不可听从那些鼠目寸光之辈的言论啊!” 林灵素这时也激动了,上前几步,握紧拂尘道。 “呜呜呜,是,好好!朕,下定决心就是!”却在这时,在许平怀里的赵佶又哭了几声,忽然便止住了委屈的哭声,音调变得坚定起来。 他缓缓直起身子,背负起双手,目光无比坚定道:“朕,就是要达成人间天国之大业方肯甘休,否则,朕一定为之誓死拼搏!”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许平反应极快,第一声“陛下圣明”就是他躬下身子第一个说的,林灵素愣了一下,反倒是随在他后面方才抱起拂尘赞叹一声。 “呵呵呵,许爱卿啊,真没想到,你除了身怀神妙的仙家大法以外,竟然还能这般体会朕之心境,实属难得,太难得了啊! 老实说,朕,已经好久没哭的这么畅快过了,上一次,还是和明节皇后于中秋之夜,在栏前看灯的时候...” 赵佶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抽噎一下,还使劲抹了抹鼻子,而后方才将心绪平复,便又极其温和的望着许平道: “许爱卿,人生得一知己本就极难。你,就是朕之知己。” 第454章 四百座军州,沉香楼分店 “啊!” 此言一出,许平、林灵素都是心中一震! 不远处的张三等正忙活的众人听到了,本来搬抬的空调也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朕、之知己?” 皇帝九五之尊,亿兆之上,怎么可能会有知己! 可偏偏,这句话还真就从当今天子口中说出来了。 “靠!这特么!这话官家对贫道都不曾说过啊!”林灵素这时候已不免的又妒又恨。 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 现在自己与许大人已是同盟,他得到官家更多的宠信,不是对自己也大大有好处吗? 念及此,他心中的妒意与恨意也就稍稍消散一些。 许平却是听的脑壳之中一片懵: “我?皇帝的知己?这怕是再高也没有的荣誉了吧?皇权时代,当皇帝的‘知己’,那还不想要什么都有什么?” 果然。 赵佶这时候已经又极度温和的拉起许平的手: “许爱卿,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本来朕想在第一次见你之后,就将你召入宫的,并将你封为‘参知政事’,无奈,当时群臣反对,认为你还太过年轻了,所以此事才搁置下来。 可朕之国家,每天都有万万千千的军国重事需要处理,没有一个得力可信赖的人来主政,还真是不行。 蔡相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所以...” 他温和的望着许平: “朕,想尽快便将你敕封为‘参知政事’,以协助蔡相,一起处理军国重务,将来等蔡相一退,你...你意下如何?” “嘶...” 在场所有人一听,顿时满堂又是一阵冷气直抽! 就算是连张三等人都知道,所谓“参知政事”,也就是“参相”,就是副宰相啊! 而且官家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现在就让自家大人协助蔡相处理军国重务,而等到蔡相一退,那正宰相之位落于何人之手,还不是不言自明吗! “天那!我们大人这是,这是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老爷了啊!” “宰相老爷可是文武百官之首啊!” “我们就将成为相府的从人了?” “京城之内,再没人敢对俺们吆五喝六了!” 一时间,张三等人俱都心潮澎湃,心中全部都在呐喊着:“大人,快答应啊!大人,快答应!” 而林灵素现在吃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 他虽然也知官家与蔡京之流绝非铁板一块,有时官家与他密谈,甚至还对蔡京多有抱怨。 可万万没想到,官家竟然现在就动了想要替换掉蔡京的心思,而所选的人,竟然就是刚刚与自己结盟的许平! “幸好我提早了一步,幸好我提早了一步!”林灵素心中庆幸,不断喃喃。 “谢官家厚恩!”谁知,这时候许平说出来的话,却不仅令在场众人吃惊,更让张三等人崩溃了: “本来陛下金口,臣是万不能违拗的,可是,臣自知对政事还多有不知,不说别的,臣不仅于中枢机务一窍不通,就连地方之治理也没有什么经验。 这种情况下,如果贸然秉持重任的话,只怕会多有不逮,那时不仅官家面上无光,就是臣心下也会有愧的。” 他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又不卑不亢,倒令赵佶颇有些沉吟了。 “而且,臣现在更多的心思都放在沉香楼各种新奇货品的开发上,就拿这空调来说。”许平一边说,一边指着不远处张三等人手边的柜机: “这等东西虽是小道,可无疑也会给朝廷、国家带来极大的便利,现在这等物品开发的成本还很高,如果将来能在全国推广,以至于民间普通百姓都能用得起的话,那岂非天下子民之福?” “咦?”此言一出,不只赵佶,就连林灵素都忍不住频频颔首了。 许大人心怀万民,绝非普通的那种争名夺利之辈可比啊! “我明白了,许卿这是想要以仙法所转化出的实际来报国,是么?”赵佶极是欣赏的看着许平问道。 “不错!”许平躬身答道:“沉香楼里一应新奇的东西,现在至多还只能在京师内进行售卖,可全天下更多的大宋百姓,却无缘获得,这未免太过可惜。 一方面是成本本来就高,所以卖的价格也高,另外一方面,沉香楼暂时也还没有在大宋各大军州内开设分店。 如果将来有一天,臣能想方设法将成本压缩下来的话,同时又在大宋四百座军州内都开设出一家分店,那么,我们大宋所有的子民,也就可以共享这仙法所带来的妙处了!” 许平大义凛然的说道。 实际上,他弄来的那些个玩意成本哪有那么高? 之所以卖那么贵,只不过是因为他黑心罢了。 每样东西至少都是三五倍以上的利润,能不暴利。能不黑心嘛? 至于他所说什么将来“想法设法”把成本给压缩下来,更是无稽之谈,也不过就是单个商品赚的稍微少一点罢了。 可那时数百座分店都开设出来了,量大了,总体上赚的,自然实际就更多了。 赵佶和林灵素不明其理,只道他真是全心全意在为大宋和万千子民着想,不由得大是感动。 “许大人,您,您可真是千百年间也不世出的好官啊!更是我仙家普度众生的卓绝楷模!”林灵素感动的双眼都泛出泪花。 “许卿,朕有你这等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好臣子,真是朕之幸事啊!”赵佶一边说着,一边又大是感动的主动握起许平的手。 “不行,许卿!”他说着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突地正色道: “你方才不是说想在大宋四百座军州内都开设出一家沉香楼吗?此事,朕来帮你办!” “啊!”许平一听,顿时大喜! “我靠?刚才不过就是随口那么说说,官家还真就要帮着我办了?四百座分店啊!那还不得发死!” “陛下,我...”他一时间不免都有些张口结舌。 “许卿你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更不要再推辞!”赵佶却立马大手一挥: “朕明日,就叫户部尚书前来议事,四百座军州,每一个,都在一个月内,于州府最繁华的地段,为你腾出一间绝不次于那沉香楼的店铺,供你使用! 租金,这个你就更不必烦虑,头三年之内,每一间店铺的租金,都由当地府衙前来承当。 你,只需要想着将那沉香楼的生意给扩展到全国就是了,越快越好! 可好?” 第455章 招贤纳士,换骨丹 “这...” 这番话一出,这一番金口玉言一出,整个大殿内就更是安静了。 死一般的安静。 这才真是做皇帝的大气魄! 多少人想要的至高便利,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段话,就给办成了。 可对于皇帝来说? 这又当真算得了什么呢? “臣,谢主隆恩!” 许平老老实实就跪了下去。 不能不跪,赵佶太够意思! “许卿快快请起。”赵佶却连忙将他搀了起来,温声笑道: “你为国家朝廷尽心做事,同时也为天下百姓,朕,不过就是提供一些便利罢了。 然则等你沉香楼生意于全国稳定之后,那时...” 他顿了顿,方才又对许平低声笑道: “那参知政事的位置,你可不能再有任何推脱了哦。” 许平一听顿时更是感动,只得道出一句: “臣谨遵谕旨,到时,必全力以赴。” —————————————— 已经是深夜,许平带着张三等人将手头那十台空调全部安装完毕,自己又在张如晦府上吹着空调与他畅饮了许久,直到这时,方才喝的酩酊大醉回来。 今天他的确很高兴。 与赵佶的关系更进了一步,甚至,沉香楼的生意在一个月之后,也会直接扩展到大宋全国! 这可不是一个小事情。 就算他将利润放到只有两倍,就算每一处军州的生意只有京师这里的十分之一,可四百座军州加起来,也足足可相当于最少二十座现在的沉香楼! 沉香楼现在每年的收入大致相当于后世7个小目标。 那么,二十座.... “放到后世,也相当于一个大型集团的当家人了吧?”许平躺在床上,不免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想着。 日间在垂拱殿时,他之所以没有答应赵佶封他为“参知政事”的事情,只是因为,他认为现在绝不是时候! 他从赵佶的口气里能听出来,现在赵佶对蔡京似乎颇有些意见。 而如果自己这时候赴任那所谓的宰相二把手——参知政事的话,无疑会成为君权与相权相争的炮灰! 参知政事这种位置一般来说当然是位高权重的,可现在,只能说是个烫手的山芋,真真的有名无实! 所以,不如就暂且置身事外,只搞对自己最切实有利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当然就是搞钱! 只是现在一下子铺开那么多的分店,足足四百座!还是分散在大宋全国各地。 前期要解决的一应问题也着实不可谓不复杂。 比如人员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又比如那么多货物的采集还有接下来往各地的调度又该怎么办? 这些无疑都是迫在眉睫需要拿出方案的。 从人员上来说,就算以每家店面需要四名店员来计算,那合计,就得需要足足一千六百人! 而且,四百座军州可不同于京师。 京师这边,许平他自己完全可以亲自把关,并过问店员的筛选、培训等诸情况,以此确保楼内服务水平始终一流。 可四百家分店,还是同时开设起来的,他又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能同时到各地去招人培养?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未雨绸缪,在一个月还没到来之前,就先于京师之内,先将这一千多人的所有店员全部召集完毕,并培训好了?” “一个月之后,就只需将这些培训好的人分派到各地,并让她们直接赴职便可了?” 这么想着,许平心中已然有了一些计较。 又想了一会... “对!在这一个月之内招贤纳士!尤其是骨干成员,一定要召集并培训好!就算要他们到当地之后再自行招聘也无不可以,最关键的,一定就是这些骨干!” 这么想着,许平一个鲤鱼打挺已然从床上蹦了起来。 修习周侗那玉环步已有了一段时候,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跟从前大大不同。 身手也比以前敏捷多了。 “嗒。” 不过却在这时,从他衣襟内又掉出来一件东西,许平已经冲书案奔跑了几步,这时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小小的、檀木制作的锦盒。 “哦,嗨!”许平猛地醒悟,便一拍脑门。 “是林灵素那道士赠给本官的结盟见面礼,说是什么他们神霄道的换骨丹?吃了之后可以内功大进,洗髓换骨?”许平已经走到那锦盒面前,蹲下身子捡了起来,边捡边想。 不过想着想着就“噗嗤”一声自己先笑出声。 “那道士太好忽悠,就这么个灰不溜秋的大药丸,你跟说那个?” 他盯着手里那打开的锦盒,还有那盒子里装着的,跟后世中成药制成的大药丸子差不多的东西,笑的更狠。 “哎,算了,我特么还怕那臭道士在这药丸儿里下毒呢,或者再加点什么吃了会上瘾的东西,那不就被他害了?傻子才吃!” 许平发出一声冷笑,已站起身来。 随手,已将那东西仍在床上。 “恩...怎么写呢?” 现在他已端坐在书案前,秉笔凝神。 这次的招聘计划无疑会相当庞大的! 预期全员就要一千六百余人! 这放到无论哪个时代都绝不是个小数目,何况,还得是分配到全国各地。 “不如,就写三份儿?”许平想着,已然落笔... “咚咚咚!” 可就在他刚刚写完三张招聘启事并仔细审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他搁笔询问。 许园内外都有皇城司的人严密值守,他根本就丝毫不担心安全问题。 这个时候,能敲门的只能是他猜想中的那几人之一。 果然,门外传来了方杰的声音: “许兄,你已睡下了么?” “方杰?”许平心中一动, 于是便去开门,却见门外果然就是方杰和杜微二人。 “许兄,饮酒了么?”方杰在门开的一刹那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儿,不免有些惊异。 许平一向很少喝酒的,何况还是喝的那么多。 “呵呵,与一位朝中好友喝了几杯,来来来,快进来。”许平却一笑就拉着方杰和杜微两人进屋了。 今天他的确高兴,所以尽管酒喝的多,整个人的精神却比平常更加清醒,也更加振奋。 “许兄,我们昨日深夜就已知您为我们安装了那空调了,也已尝试过,真的是好用!”方杰一进来就忙不迭的表示感谢: “今天白天,本还想着当面谢你呢,却没曾想你一大早就进宫后,就直到这时候才回来了。” “护法今天哪儿也没去,就守着等大人您回府来呢。”杜微也在一旁插话道。 “呵呵,朋友之间,哪里需要那么客气?”许平则招呼着两人坐下,又为两人都斟上了一盏茶。 他当然知道,方杰所以肯等他一天,当然绝不只是为了谢自己那么简单。 第456章 将帅级人才 方杰与许平心不在焉的闲谈,饮下大约三盏茶后,终于已忍不住说道: “阿,许兄啊,这么晚相烦呢,实际我们还是有另外一桩事想问一问你的。” 杜微这时也赶紧一口茶灌下,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哦?咱自家弟兄,何必这么见外?方兄不妨明言便是。”许平则一笑道,一边又为他们各自斟满了一杯。 其实方杰不用说,他心中也猜测到了七八分,八成就是为了邓元觉的事。 果然,就听方杰已正色道: “许兄,邓大师他突然不见了,你可知道吗?” “啊!” 许平佯装惊诧,茶壶都突然顿在桌上: “他不见了?这不可能啊!前天的时候我还与他一起在沉香楼忙活呢!” 他皱紧着眉头,神情大大的不可思议。 “难道说,他离开汴梁之前,真的连对许兄你也没有透露半分么?”方杰显然有些不相信。 谁不知道你俩关系好? 生离死别之际,他可能不愿跟我们教内人道别,却一定会跟你道别! “方兄。” 许平却忽地向后一侧身子极其认真望着他道:“我可以对天起誓!假若我许平真的...” 他说着竟已右手两指成戟,朝天指了起来。 “哎,不不不!” 方杰这才大惊,慌忙起身就冲到了他身旁,两手急忙按下他笔直的两根手指头: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那么急干啥啊?”许平不屑的心想: “我还没说完呢?假如我许平真的跟邓元觉道过别,那就保佑我发大财!” 不过当时却故意很有些不悦道: “怎么了?方兄?难道说,连一个起誓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许某么?” “阿,不不不!是我方杰错了,是我错了!我信了许兄就是,信了你就是...” 方杰忙不迭说着,脸上已涨成猪肝色。 太尴尬了!本来还说向人家来道谢的,这怎么突然就成了公然怀疑人家?算怎么回事! 这还是怀疑的自己未来准妹夫,这要是让金枝知道了,准又得来找自己说道... 杜微的脸色也煞是难堪,根本连看都不敢看许平,看那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你们教中兄弟情深,这个我能理解,但是凡事也不能胡乱揣测不是?”许平已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放下来,略带埋怨的语重心长道。 “是是,许兄批评的是。”方杰连忙应承。 这还能说啥?人家没不高兴就算不错了。 “不过许兄,须也怪不得我那么心急。”然而他又忙着解释: “实在是这事太过突兀,而邓大师此一去,真真的也会危险重重啊!” 他说着,眼圈都已有些泛红。 “许大人,吕师他的下落找到了,您知道吗?”杜微也忙在一旁代为辩说: “他是被弥勒教的人秘密押往西蜀总坛的,现在生死不明,而西蜀那边,又是弥勒教经营数十年的根基所在,当真是高手如云,邓大师现在独自一人前往,真的是会凶多吉少的啊!” 他从来也没似现在这样,语速那么快过,显然心中也焦虑已极。 “你们说什么?竟有这等事!”许平一听当时就跟真的似的霍然站了起来,紧皱着眉头: “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把他给追回来!” “这个...”方杰和杜微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方杰硬着头皮道: “许兄有所不知,能追早追回来了,邓大师就好像故意要躲着我们似的,我们派出了几路弟兄向西南方向去追,却怎么也没有他的踪影,要不然的话,我们怎么会这么晚还来问您呢?” “哦!”听到这里许平才明白,原来这俩人不过都是在猜测。 这就好办了! 于是他故作沉吟的缓缓坐下,道: “照你们这么说,他也只是有可能去了西蜀,是不是?” “阿...”方杰和杜微又是相互看了一眼。 “大人,可是以邓大师的脾性,他直接去西蜀营救吕师最有可能啊!”杜微已焦声道。 “非也,非也。”许平却摆摆手: “没想到你们一教弟兄还那么不了解他,方兄,你自问在雄才大略方面,比之邓大师如何?” “这个...”方杰没想到他忽然会问这个,于是想了一下才答道: “实不相瞒,邓大师跟吕师一样,都是我教中难得的可统帅千军万马的人才,当然,还有我们的南离大将军,石宝元帅!” 他说的极是肯定: “如方杰这等,只不过空有些匹夫之勇罢了,或许也可统领一些兵马,但绝不会超过万人。 而他们,却都有统领十万兵众以上的才能。 尤其我们的南离大将军,教主曾说,就算给他三十万兵马,他也能够调度自如!” “石宝!” 这是许平穿越到这方世界后,第一次听人论说起这个人物。 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连他也不由有些变色。 因为这个人,简直就是梁山好汉的噩梦! 单死在他手上的梁山好汉,就多达十余人! 当然,现在绝不是细细探听这个人来历的时候。 于是只故作轻松的道:“呵呵,既然方兄也明白这个,那又何必担心邓大师会孤身犯险呢?” “哦?许兄你的意思是?”方杰好像明白了什么,神情间已有了一些喜色。 “很简单,这样一个胸怀雄才的将帅级人物,在他还没有实现自己抱负以前,你猜他会不会轻易就把自己性命给丢掉呢?” “嘶...”方杰和杜微一听都先是为之一震。 旋即,二人尽皆大喜,方杰甚至已高兴的站了起来: “不错啊!许兄!你说的大有道理!我明白了!” “许大人您的意思就是说,即使邓大师他前往蜀地了,也一定会已有自己详尽的安排,他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是不是?”杜微也双眼放着光,欣喜的望着许平。 “呵呵,不错。”许平笑道:“以我对邓大哥的了解,他一定不会那么鲁莽的。” 心中却道:“你们明白个锤子哦,若不是前天我好言开导,那货还真就准备自己一个人跑到蜀地,去跟弥勒教的人拼老命去了。” 第457章 真·换骨丹 一番劝解,方杰二人已然放心,许平也算是不辜负邓元觉所托,将这两个明教汴梁分舵的头面人物给稳住了。 “谢许兄一番良言开导,不然我二人若是冲动之下离了汴梁,多半便会铸成大错!” 方杰二人已然被许平送到房门前,这时方杰又回身冲许平拱手拜谢道。 现在弥勒教尚在汴梁周遭兴风作浪,若分舵这边只留下金枝一人,那可如何应对? 真出了事情,又如何是好! “呵呵,咱们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时候不早了,两位也早些回房歇息吧。”许平却巴不得他们快走。 自己从一大早忙活到现在,早倦了。 “是是...”方杰应着,可还是免不了又问:“那个,许兄最近可有时间?” “这咋还特么没完了?这么没眼力劲儿?”许平当时心中就大大不满,双手扒着两扇房门恨不得这就关上! 可无奈,面对自己这未来表大舅哥,终究不好发作,只得强扯起笑脸道: “呵呵,方兄你有事招呼,兄弟我就算是没时间,也总得抽出空闲来呀,不是?” “许兄!”方杰望着他,一听之际,眼神中又满是感动。 “我靠,有啥事您可快说吧!我真的困了啊!”许平着实无奈了,现在心里难受的跟猫挠似的,手指已经抠起了门扇。 “那个,是这么回事。”却听方杰终于慢条斯理道: “前些日子,许兄你不是说,想跟杜微学学那飞刀吗?这些天杜微为这事儿可一直没闲着。 他不仅为你量身打造出了一整套飞刀修习的方案,还制定了严密的学习进度,这不我就问问你这些日子可有时间? 如果可以的话,从明天一大早开始,杜微就全力以赴教许兄你那飞刀了!” “而且,我早就跟他说过。”方杰说着又补充道: “如果他不能把你教成不次于他的水准,也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他以后也就再不用跟我!” “嘶...” 许平一听,本来还死死抠着房门的手霎时间就松懈下来。 “从明天就开始教?还给我量身制定了严密的学习方案?那可太好了啊!老子马上就能成为下一个“小李飞刀”!不,小许飞刀!” 许平真的激动了,一下子就跨前两步紧紧握住了方杰的手:“方兄,感谢、感谢!” 他又冲杜微投去热切的目光。 可杜微只垂着头,神色间极是谦和。 没别的可说的,许大人对明教各种深情厚谊、百般照拂,自己教人家一点飞刀技艺这又算得了什么! “许兄客气。”方杰也微笑着道: “这只不过是我们报答许兄你对我们明教的厚意于万一罢了,再说...” 他说着又神秘一笑,朝不远处的一处闺房看了看,才压低声音笑道: “你把这飞刀学会了,再配合周老爷子的玉环步,那岂不是绝配?也就能更好的保护我们金枝啊?对不对?” “你这...哈哈哈!” 许平被他说的先是一愣,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许兄,你早些休息,从明日起,杜微就会早早在归来堂前的院落等你,有时间的话就跟他学两手,没时间就算了,也无需勉强。” 方杰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许平肩膀,然后转身就走。 “方兄放心,我一定每天准时到场!”许平望着他的背影,也笑说一句,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太好了!马上就又有一个神技在身了啊!” 朝床榻前走着,许平心潮澎湃。 杜微那手飞刀功夫当真可称得上是出神入化! 心中若不激动那才是假的。 “嘣嘣嘣!” 然而却在这时,他都已快走到床榻边了,却听房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咦?这么晚了又是谁?”许平止住脚步,眉头一皱,心中纳闷。 “许兄。” 可等他打开房门一看,却见竟然又是特么方杰! 他身后两三步外跟着杜微。 “卧槽?刚才不都把话说完了么?这怎么还又回来了?”许平霎时间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该跟方杰说什么好了。 “阿,是这么回事...”却听方杰尴尬一下道: “那个...我想问问许兄,刚才我在你房间里,好像闻到了一股剧烈的神丹妙药的味道,不知许兄可曾对此留意?” “神丹妙药?什么玩意?”许平被这莫名其妙的话问的更是摸不着头脑。 “那种灵丹好像是传说中的‘换骨丹’!我幼时曾在教主密室中见过,听他老人家讲,这种丹药世间稀有,服食了之后可以洗髓换骨,更可凭空增加二十年内力! 所以我想问问...许兄手中当真有这等灵丹么?如果有的话...” 他说着,神色间已大有渴慕之意! “二十年内力?换、骨、丹?” 许平听到这里真的是惊诧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瞧见方杰那副神态,就知道他所言绝对非虚! 像方杰这等醉心于武学的大高手,最渴慕的,当然就是能将自己的功力再向上提升一步,一大步! 洗髓换骨,还外带二十年内力啊! 哪个习武之人不向往?不喜欢? “许兄?”方杰见他只瞪着眼睛,也不回答自己,不由呼唤一声。 “噢!没有!” “方兄你肯定是闻错了!” “嘭”的一声,许平不等方杰再有任何反应,果断就关上了房门! “换骨丹,竟然真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换骨丹’!” 许平激动了,真的激动了,匆匆快步跑向了床榻。 开玩笑,真有这等好东西,哪里还能轮得到别人?自己必须服下! “林灵素那道士竟然没有骗我,真的给了我这么一个好东西!”好在那檀木锦盒还有盒子里灰不溜秋的大药丸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许平饿虎扑食一般就扑到了床上,将那东西紧紧抓在手里,口中喃喃着。 “许兄!许兄?”与此同时,门外依然还在响着方杰心有不甘的拍门声。 “吧唧!” 许平已再不犹豫,一口就将那大药丸吞进了肚子里。 霎时间,一股清爽无比酥麻之感顿时透遍全身,透过四肢百骸。 他的整个身子就犹如被轻微电击般说不出的麻痒,而麻痒之中,又有说不出的畅快。 “嘶...嘶...”他已忍不住轻哼起来。 与此同时,的确就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筋与骨,在飞速的变强、变得坚韧! 而丹田之中,此时也渐渐升起一股暖流,开始还极细微,但越来越暖、越来越热、越来越鼓荡! 一直到后来,许平已被那股热流激的全身大汗,体内好似有股澎湃无比的巨力需要发泄出来。 必须发泄出来! 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 “吼”的一声,便大吼出声! 第458章 大型招聘启动 那换骨丹的功效真的很明显。 这一点在许平接下来几天内,与杜微修习飞刀的过程中就感触深刻。 短短四天,他竟然已能将手中一柄小小的飞刀练到百步穿杨的程度了! 而且他发出去的飞刀,其力道,竟比杜微的声势还要迅猛。 每每便能将飞刀击中在坚硬的树干上,直没刀柄! 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他丹田内澎湃异常的内力。 还有经过洗髓换骨后,无可抑制的耳聪目敏、神之感应! “大人,杜微,已经教不了您了。”这是在第五天时,杜微跟许平说的话。 他说的是实话,飞刀之术本就最看重“心意”,许平对周遭气机的感知能力已经远在他之上了,所欠缺的仅是对那柄小刀的熟练掌握、勤加修炼而已,他还有什么好教的? 方杰对此当然也惊诧异常,甚至刚开始还对许平自顾自服下那枚“换骨丹”颇为耿耿于怀。 但许平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便令他放下了心中芥蒂: “兄弟,我在朝堂中面临的事情要比你复杂、凶险的多,而我将来想做的事情,也比你要艰巨的多的多!” 一句话,已令方杰心下大是触动,甚至有些惭愧。 是啊,就算是好朋友,又凭什么要求人家送给自己极重要的珍宝? 仅仅只是因“好朋友”三字? 那是不是也在以此要挟对方? 同时,他心中更多的反而是对许平的敬佩! 能够不在意任何所谓的交情、面子,只服从自己心中远大的目标,并为之把握一切机遇,这种人,将来必成大业! 连日来许平除了修习飞刀,当然没忘了招贤纳士的事,还有给沉香楼、许园、皇宫大内等地方安装太阳能板。 这几天时间,张三带领的那十几人俨然已经成了技艺精熟的老师傅,太阳能板安装的不仅又快又好,就连面向太阳的角度,都布置的恰到好处! 官家见到太阳能板的妙用后自然龙心大悦,不仅赏赐给了张三等人不少银两,一知道许平已开始布置各地沉香楼分店的人员招募后,当时更直接划给了他一处专门用来培训人员的所在——太学京城西苑。 这西苑本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冬季聚会讲习的地方,平素就算是空着,也绝不会给任何人使用的。 可现在官家为了能给许平提供方便,竟然破例了。 一时间,此事在汴梁城内更被闹的沸沸扬扬。 有官员登门拜贺的,也有官员还有一部分学子私下里对此议论纷纷。 但无一例外,并无人敢公开对此提出反对,因许大人现在官家面前实在太红,谁也不敢率先去触这个楣头。 不过由此带来的,便是满城上下,无数人疯狂的涌向西苑,想应聘加入许大人的沉香楼各地分店。 开玩笑,跟着许大人混前途一定远大啊! 昔日酸枣门外的泼皮,张三那些人就是榜样! 所以这几日的西苑很热闹,真的很热闹,说是摩肩擦踵,人声鼎沸也不为过。 来的人既有市井平民,也有富户子弟,甚至还有京城巨富之家的公子少爷或者明珠千金。 不过,许平对主持这场招聘的金万福、方金枝等人要求倒很明确: 每一家分店,至多只能招聘一个男丁,剩下的,全部都要相貌姣好、性格温婉的女孩儿。 美女效应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绝对适用的。 美女本就是稀缺品,天然就是人们追求渴慕的对象。 当你手里掌握了很多美女,这本就是一笔巨大财富! 至于男店员,相比而言要求就简单很多:吃苦耐劳,老实敦厚,出身,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这样一来,男店员顷刻间就给招满了。 可女店员却令金万福和方金枝都蹙起了眉头:四天已过,按照许平的要求,又亲自经他过目以后,看得过眼的不过仅仅一百多人。 就照这个速度下去,一个月下来能招满一半也大不容易啊! 许平为这事也不免有些发愁。 可尽管如此,他也要宁缺毋滥! 特别是性格温婉这一条,那是必须死守到底的! 就算长的再漂亮,就跟两天前来的那个什么陈大人家的千金似的,天生丽质宛如出水芙蓉,可性格高傲的不得了,这种把她弄来又有什么用? 于是,女店员的招聘慢慢便陷入了僵局。 因为全汴梁有意于此的女孩儿,都已经来过差不多了。 “兄弟,要不然咱就放低点标准?”太学西苑的主殿内,十匹的空调柜机在大殿一角四平八稳的供送着冷风,金万福正劝许平道。 “那些女孩儿到了各地之后,或许咱们可以制定巡察机制,然后每个区域内也定期组织再培训,慢慢的,可能她们的性情也就有所转变了呢?”方金枝也劝道。 这些天她和金万福带领着十多人的“考官队伍”,可是没少忙活,几乎每天都忙到凌晨,此刻也颇有些疲惫。 不过相比于疲惫,她现在更多的是着急,因为眼看着招聘计划是难圆满成功了。 “不,不可以。”许平张开微微阖着的眼皮道: “我们并没有改变她们性格的义务。” “而且,一个人的性格也很难被改变。”他又补充:“如果实在难以达成的话...” 他沉吟着,又道:“那就把外貌的标准降低一些吧,甚至可以降低很多,只要性格温婉,听话,对顾客有耐心,办事细心,那么,长的丑点也无妨。” “啊?”此言一出,金万福和方金枝都是一惊。 这架势是宁可要温婉的性格,也不要美丽的花瓶啊! “噗嗤”一声,方金枝竟然掩嘴乐了。 “你笑什么?”许平坐在万世师表像前的太师椅上看她一眼。 “没想到平哥你还那么懂得取舍之道。”方金枝笑道。 “取舍之道?”许平望着她。 “嗯。”方金枝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记得吕师在时就不只一次跟我说过,用人,才德为先,如果二者不可兼顾的话,那也要宁可选德,而不要选才。 因为有才无德的人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团体,将团体的风气给带坏。 而他若走上高位的话,那就更危险了,甚至可能会给整个团体带来灭顶之灾,令整个团体数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吕师?”许平闻言,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他说的很对啊!” 第459章 雪薇归来 “像这等人才真是难得的军师,大方向心中笃定,带领团体走向强大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许平心中不免叹道。 跟着心中又想:“若是通过此次招聘,能让我也找到一两个这种大才就好了!”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进行的这场大型招聘正是对此最佳的写照。 这四天来看过了那么多人,可身具统帅之才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只有找到那种人,许平才能自己放轻松很多。 很多具体的事务,也才能有人替他分担。 不然,全凭他自己去具体指导,那可太累了! “唉!”想到这里,许平又不免叹口气。 “兄弟,咋的啦?难道把招聘标准降低,还不能令你放心么?”金万福不免问道。 “撒开!快洒家进去!你们是什么鸟男女?也敢拦洒家?洒家跟许兄弟是好弟兄,铁杆的好弟兄,你们知不知道!” “快撒开,不然洒家可不客气了!打伤了你们可别怪洒家杖下无情!” 却在这时,只听到大殿外隐隐传来这么几道吵闹之声。 “咦?”许平和金万福先是面面相觑,旋即两人脸上都泛出了惊喜之色! “这里是太学西苑!你是哪来的贼和尚?竟敢在此无礼?” “大师父,咱们还是在西苑外面等着吧,大人迟早会回许园的呀!” “是呀,鲁大师,我...我有些怕,咱们还是不要在此惹事了...” 许平已经站起,此刻正和金万福、方金枝静静聆听着外面动静。 当听到最后那一声娇糯无比的哀恳之声时,三人霎时间全都瞪大了眼睛! “是...是雪薇那丫头!” 金万福张大了嘴巴。 “真的是雪薇!她回来了!” 方金枝美眸中霎那间就泛出了惊喜的泪花,跟着不顾一切就冲向了殿门! “是雪薇、真的是雪薇!” 许平也激动了,随着方金枝的脚步就冲向了殿外。 “你这和尚恁地太过无礼!莫不是不把我们皇城司放在眼里!” 随着这一声怒斥,“刷刷”几声,十几名皇城卒已然拔刀出鞘,个个怒视着鲁智深、李四等人。 他们都是被张如晦特意安排在此的,目的,当然就是维持西苑这边招聘的秩序。 这些人来历不明,又不是前来应聘,还执意要见许大人,那没说的,先全都拿下再说! “全都住手!” 可就在领头的皇城司一个眼色下去,众人将要动手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便传来一声威严的呼喝声。 “许大人?”众人回头,见是许平,慌忙便都转身躬下了身子。 开玩笑,这可是自家皇城使张大人比拜把子弟兄还亲的兄弟,焉能不恭敬? “许大哥...金枝姐姐...” 江雪薇一眼就看见了正赶来的许平和方金枝,霎时间,脑中“嗡”的一声就变的一片空白,随之,晶莹的泪花再也控制不住,变成像是断线珠子似的滚滚而下。 “许兄弟?许兄弟啊!”鲁智深一见许平赶到,霎那间也激动了,“咣当”一声一扔禅杖就大步朝许平走了过去。 “嘿嘿,真的又见到大人了,真的又见到大人了!”李四等四人心中也大是激动,各自心底兴奋呐喊。 再见到许平,他们就仿佛又有了主心骨! “哦,鲁大师,回来了?可辛苦了啊!”许平见一个胖大和尚“咣咣”如小山似的朝自己撞来,下意识地就想躲,因为怕被撞坏。 可情知是鲁智深,又不能躲,便只好临到他面前时,一个灵活无比的玉环步绕到了他身后,一拍他肩膀,匆匆温和说一声。 跟着又是灵活无比的快步走向江雪薇。 “咦?卧槽?” 空留下鲁智深顿住脚步在那里一脸懵: “方才是许兄弟在跟我说话吗?好像还拍了我一下肩膀?” “这不对啊!他什么时候跑我身后去了!” “难道是错觉?” 于是他急忙揉揉眼睛,向前方仔细瞅了又瞅,可真的没有许平。 何止没有许平,连方金枝也不见了踪影! 等他不可置信地慢慢回转身时才赫然发现,江雪薇已经被抱在许平怀里,娇娇糯糯的失声痛哭起来了! 而方金枝,正在她的身旁,轻抚着她的双肩安慰。 “这,这...”鲁智深真的惊讶了,完全惊讶了! 万没想到许平竟然能施展出这等迅捷无比的脚步! “好了,丫头,回来就好了啊,受委屈了,许大哥抱抱。”许平正无比温声的抚慰着江雪薇。 这个丫头,的确是沉香楼所有小丫头里面,他最喜欢的一个! 萌妹,的确是有种莫明的杀伤力,这点就连现在随便啥样女人都能找到的许平,也不能幸免。 “呜呜呜呜!” 江雪薇却不必说,哭的更狠。 仿佛要把之前受的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她的小脑袋正在许平胸膛间不住钻着,越钻越用力,同时还在用小手使劲捶打着许平。 “这种按摩真的很不错啊!” “要是俺们也能享受到就好了。” 一时间,目瞪口呆呈一排站在他们身后的皇城司众人,无一不在暗自吞咽着口水。 “小雪,不要哭了啊,这不是已经回家了吗?许大哥和金枝姐姐都在呢,再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了!” 方金枝也按抚着她的双肩不住安慰,美眸中不期然亦是泪花闪烁。 这个丫头,她又何尝不是从心底爱怜? “呜呜呜呜。” 可江雪薇似乎根本就不听,只紧紧把许平抱住,一个劲大哭不止。 “雪薇啊,不要哭了,是许大哥不好,之前没把你好好保护住,许大哥发誓,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 许平很认真说着,手掌不住在江雪薇的脑袋上摩挲。 经过这么多天的奔波,这丫头本来秀美的一头秀发似乎已经有些出油了,可许平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咔嚓”一声! 与此同时,伴随“哎呦”一声惨呼! 任谁都没想到的。 本来还只是在许平怀中痛哭不止,仿佛已哭的已昏天黑地、风云变色的江雪薇,突然之间便挣脱了许平的怀抱,更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朝着他那手腕就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第460章 最大的小丑 “大人!” 十几名皇城卒这才醒悟,悚然变色,齐齐持刀呼啦一声就围了上来! “砍了这妖女!” “不好,上当!” “这是刺客!” “杀!” “住手!” 就在十几名皇城卒将要齐齐挥刀砍向江雪薇时,许平却急忙将江雪薇给紧紧抱住,又抱在自己怀里,冲所有皇城卒厉喝一声。 “咦?”皇城卒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愣愣看着许平。 “许大人这么焦急,难道这女子真没什么问题?” “只是我们多虑了?” 十几人面面相觑。 实乃因为太知道许大人跟皇城使张大人的关系,他们可不敢让自己的安防工作出现任何差池! “你咬我干什么啊?”许平紧紧抱着江雪薇,低头又是埋怨。 “哼!”江雪薇却抬头望着他,闷哼一声,作势又要挣脱再咬。 “哎呦,好了!小丫头,这里不是地方,先进屋去说,行不?”许平只能讨饶。 江雪薇这回倒是乖巧很多,只很是安心地紧紧又将许平抱住。 许平只得转头冲着方金枝苦笑,方金枝看起来当然略微有些吃醋,不过仍爱怜地轻抚着江雪薇的小脑袋。 大殿。 鲁智深和李四等人对能够随时制造冷风的空调大感好奇,纷纷围在那里上看下看。 鲁智深更是把个上衣全脱了,上身赤条条的直接把空调出风口挡了严严实实。 “唔!舒服,舒服啊!痛快!太痛快了!” 许平只好坐在大殿主位那里远远看着他,无奈道:“鲁大师,你小心,不要总一直冲着吹,小心得了风湿病!” 他这本就是苦口良言。 可鲁智深听了却哈哈大笑道:“许兄弟莫管,洒家就是在寒冬腊月尚且敢精赤着上身在雪地里打滚!也不曾落下什么风湿病,更何况这空调?” “呵呵...”许平只有摇头苦笑,端起杯盏饮了口茶。 随即他便远远的冲李四问道: “老四,你们是怎么把鲁大师给找到的?竟然还能同时把雪薇也给救回来?” 李四几人正蹲在空调周围一边抚摸着,一边赞叹连连,一听问话,便连忙起身快步跑过来道: “回大人,是这么回事...” 他详细的便将如何在大名府的镇远楼巧遇鲁智深,又如何碰到李成带着江雪薇恰好赶到,还有一直出了大名府后碰到王进他们,与在紫云客店两番混战的事说给了许平听。 这一通讲述,直听的在一旁的金万福和方金枝也皆讶然不已,啧啧称奇。 “哦?这么说来,你们不但打伤了大名府都监李成,另外还把大名府的头条好汉,卢俊义,也给制服了?”许平不由先轻皱了下眉头,随即喜上眉梢道。 他听李四的讲述就能马上猜出来,那突然出现的神秘神射手,绝对正是自己派去的猎隼无疑! “是啊,大人!那位神射手极为神秘,而他手中那件武器,更实属犀利异常!您想卢俊义那么威猛的人物,竟然只被射中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顷刻间就给昏死过去了,然后我们才能轻易将其制服,不然的话...” 李四语速极快的说着,显然,当晚那一战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直到现在还很深刻! “不然什么?”却在这时,不知什么时候鲁智深已大剌剌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口气里还满含威胁的对李四道。 李四当时就吓的一缩脖子,赶紧转身冲鲁智深摆着手: “大师父,没啥没啥,俺只是说,这就太便宜了那卢俊义了啊!不然铁定让他好好尝尝您手里的禅杖!” “噗。”方金枝在一旁没忍住,当时就掩着嘴轻轻娇笑起来。 那么,连她都听出事实如何了,许平又岂会不知? “所以,当时定然是卢俊义大发神威,打的王进他们险些全军覆没,而只是恰好那时候,猎隼及时赶到而已。” 这么想着,为了照顾鲁智深的面子,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这还差不多。”鲁智深却顿住脚步,理所当然的一挺胸膛: “那一路上我可没少数落了那什么神射手。这也太多事了! 要不是他,洒家还不当场就把那卢俊义给制服了?也好让他们大名府的人看看咱们西北英雄的厉害!” “呵呵,是是是,鲁大师的疯魔杖就算是在江湖间,那也是鼎鼎有名的,打一个卢俊义,想来不在话下。”许平含笑应和道。 “阿...”鲁智深却被他这句话说的霎时间涨红了脸。 可转念又一想:“许兄弟从来未曾涉足江湖,应该是不知那卢俊义‘棍棒天下无对’的名头的,所以,他夸我这段话,应该就是真心的!” 于是便又胸膛一挺,强装淡然道:“许兄弟你说的是,莫说他一个卢俊义,就是再来十个,也十个来十个死!” “平哥我出去一下。” “许兄弟我也出去一下。” 却在这时,鲁智深的话音刚落,方金枝和金万福已几乎同时起身对许平道。 跟着不等他同意,两人就匆匆走出了殿门。 殿门刚关上,外面就想起了疯狂的大笑声。 没办法,实在忍不住了! 卢俊义的名头太响,别说出身明教的方金枝,就是久在汴梁商圈的金万福都知道那人的名头,更知其人的本事! 因此眼见鲁智深这胖和尚这般强要面子,殊不知最大的小丑便是他自己,两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莫名其妙,笑什么?”鲁智深对他们二人的这番表现却大为不满。 李四几个人跟在他后面一个个脸色却比苦瓜还难看。 想笑不敢,不笑憋的又实在难受。 “呵呵,他们也许只是看到雪薇回来高兴的。”许平含笑道。 跟着不等鲁智深反驳,毕竟他这个理由实在牵强到了姥姥家... 许平已又正色问道:“鲁大师,你们既然已经跟王教头他们会合,那么是在哪里分手的呢?分手之前,他们又都在做什么?” 第461章 空调引起的疯狂 他不得不问! 王进此行最大的任务就是要劫取生辰纲。 劫取完成后,才能入主梁山泊! 虽然劫夺的这区区十万贯对他许平而言,如今根本就不算什么。 尤其是四百座分店开设之后,更是九牛之一毛。 但是,意义不一样! 在江湖间的意义太不一样!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告诉绿林好汉们,敢于公开跟蔡京之流对着干的人,那个首领,已经出现了! 这消息一旦传遍江湖后,自然就会有无数的绿林豪杰慕名暗上梁山! 这样才能最快速的于江湖间构建起自己的势力。 同时,这笔钱对蔡京、对梁中书、对河北田虎而言,意义也是同样! 此消彼长。 本来已暗中谋划许久的绿林霸业,第一步却就被人给截胡了,许平甚至现在就想看看那老蔡京知道这消息后,该是怎样一个气急败坏的表情... “兄弟,要我说那王教头可也就太不够意思了。”却在这时,只听鲁智深已抱怨道: “洒家能看得出来,他带着那些西军弟兄,还有我史兄弟,还有那个什么神射手,肯定是要有个什么大事要办的。 但是,他们把我们给送过了险恶异常的野猪林之后,就坚决要我们快马兼程将雪薇姑娘给护送回来了。 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再继续和他们同路!” “咦?”许平听到这里不由心中纳闷:“这胖和尚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的呀?怎么就肯愿意舍下王进他们那大部队,独自带着李四、雪薇他们回汴梁城了呢?” 江雪薇的话却已给了他答案: “许大哥,鲁大师后来是担心你的安全,还有想尽快把我送到你身边,所以这才听从了王大哥、李四哥他们的劝告,先行回来的...” 江雪薇说着说着已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低,垂头只顾揪着自己衣角。 这在她看似娇柔,实际带些刁蛮的性格而言,实属异常。 “哦!原来如此!”可许平这会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当下只恍然大悟。 他看着依旧雄赳赳站在那里的鲁智深,心下不由大是感动。 霍然之间,已自起身。 “鲁大师,你对兄弟我的这份情,兄弟,一直记在心上了!”他拍了一把鲁智深厚实的肩膀,眼神坚毅的道。 真正的好兄弟,就是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肯为你做出改变! “嗨!这有啥好说的?”谁知鲁智深却大剌剌地说一声,甚至极其野蛮地一把就推开了许平的右手: “别听那丫头瞎胡说,洒家也只是许久没回汴梁城了,有些太想念大相国寺里的素斋罢了!” “哈哈哈!那照鲁大师这么说,难道就不想尝尝樊楼上好的酒席,那美味佳肴,还有堪比琼浆的‘天醇’美酒了么?”许平本就是极洒落之人,一见鲁智深这样,反倒当时也哈哈大笑起来。 “阿...”鲁智深被说的又是一阵嗫嚅,头垂下去,喉结使劲“咕隆”一下。 “哈哈!走吧,鲁大师,咱们这便去樊楼里边吃边谈,你看可好? 你远行月余,这才回来,就当兄弟为你摆酒洗尘。 另外你不远千里地还将雪薇这丫头给护送回来了,也当兄弟我摆宴为你道谢,你看可好?” 许平笑眯眯说着,已又拉起鲁智深粗壮的手腕。 “哎呀!”鲁智深还没发话,李四等人已兴奋的几乎快跳起来! 樊楼啊! 天醇! 京师最好的精美佳肴... 他们真的已许久没吃到那么好的酒食了啊! “哇!我想要吃莲花鸭签、葱泼兔、洗手蟹,对对,还有三脆羹!” 江雪薇却不管那么多,真的已高兴地跳了起来。 娇嫩的小嘴边,甚至已挂上了晶莹的水珠。 “呵呵,走!”许平大手一挥,扯着鲁智深,带着殿内众人就走出了殿门。 许平一行人浩浩荡荡。 加起来足足有四十多个! 因为他们不仅是他自己、鲁智深、方金枝、金万福、江雪薇、李四这些,还有这些天来在西苑帮忙充当面试官的府上人手,再加上十几名皇城卒,当真可谓是前呼后拥。 经过自家沉香楼前许平特意朝里面瞅了瞅。 只见仅肉眼可见的,楼内已经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了。 而在楼外,更是无数的人将楼门挤的水泄不通。 “哎呀!后面的人别挤啊!没看沉香楼已经客满了吗?再挤咱也进不去啊!” “你倒在那说风凉话!你在门口多少也能感受到那空调的凉气,俺们呢?” “就是!有本事咱们换换?我倒宁可愿意站在你那被人挤!” “哎呀,不知道啥时候空调才能在咱汴梁城普及啊!” “你可拉倒吧!现在就连官家都才刚刚用上,你还想着普及?” “就算不能安装到我们普通百姓家,其他的正店、酒楼之类能安装上那也不错啊!” “就是,咱也不用每天都在这里排号,还每每总排不上呀。” “......” 酒楼门前人们议论纷纷,许平听在耳里却是嘴角一勾。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人人想得到,不过透过众人的说辞他已经明白: 很快的,估计就会有无数的空调订单要朝自己飞来了! 金万福的商业感知亦异常的敏锐,此刻他已悄悄拉住许平低声道: “兄弟,你听到了吗?我跟你说,这还只是最近这些天最普通的场面。 三天前最疯狂的时候,为了能尽快进入咱们沉香楼,已经有人开始倒卖咱们发放的入场券了! 最高的时候,一张券被炒到了十两银子!” “哦?那普通百姓可就很难进去了?”许平闻听不由皱眉。 他可不想自己弄这空调回来,只成为达官显贵、有钱人享用的专利。 “是啊,可这也没办法。”金万福只有苦笑: “现在这空调只有咱沉香楼这一家商铺有,其他的都在大内、咱们许园、神霄宫,还有皇城使张大人的府邸,民间来说的话,想接触空调,就只有到咱沉香楼来呀。” 他说着,声音又放的更低,拉着许平的手问道: “兄弟,你说这空调能像百姓们说的大范围普及吗?要是能的话可就太好了!不只普通百姓能够享用,咱们也能借此大大赚上一笔呀!” “哦?这些天已经有人来问过了是么?”许平轻笑问道,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当然啦!”金万福激动道:“这可是皇家御用的东西,又是神物,已经有城内的达官显贵,还有不少名楼的大掌柜找上我啦,最高的,开价五万两银子!” 第462章 中端路线 “嘶...” 饶是许平已经预估到了空调必然会在汴梁城内大火,可是也万没想到竟然会疯狂到这等程度! “五万两银子?”他瞪着金万福。 “五万两银子!”金万福极其肯定道。 许平能感受到,他的手也在剧烈发抖: “兄弟啊,我虽然不知道弄这空调还有那太阳能板的具体成本是多少,可咱就算只能赚一小半,那咱每搞出去一套,也能足足赚到二万两白银啊!” 金万福头脑飞快运转着在给许平算着账: “城内达官显贵之家包括皇室宗族,能出得起五万两,并且愿意出这个数的,我估计最少不下一百家! 而城内各大名楼的掌柜们更不必说了,他们弄这个东西回去后,那可是实打实地能转化成噱头,能转化成贵气! 这些可都是源源不断的人流还有利润! 这些人合起来,也绝对不会少于两百个!” “三百个两万两?”许平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些合计起来那可就是实打实的600万两白花花的白银! 一两银就是一贯钱。 600万贯的钱,已足足相当于后世的18个亿! 更何况,金万福所算的只是他以为的利润,可实际上呢? 许平对他搞这些东西的成本当真是心知肚明! 现在用的最贵的那些十匹的空调柜机,造价不过两万多。 移动电源一套算是十万。 太阳能板的话,成本全部都是三万以内。 所以合计起来,成本不过15万而已,只相当于这个时代区区的500两! 可现在呢? 每一个愿意购入空调机组的客户,都愿意出价5万两白银来购入那么一套! 所以他这成本,完全可说忽略不计! 因此真要按照这样的模式来卖的话。 他许平仅仅只需要照这个价格卖出去三百组,卖给三百个客户,那么,他就绝对已能实打实赚到相当于后世的36个亿! “发了,发达了啊!” 许平已激动的握紧拳头。 这单生意做成以后,再加上他现在手头掌握的,基本上他已成了手握40个小目标的超级富豪! 不过,稍稍冷静下来。 等他回头再看着满身大汗又满脸热切的一众平民百姓时,他心中的兴奋忽然就消失了好多,反而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兄弟,兄弟你咋啦?怎么不说话了呢?”金万福见他看着沉香楼前一众百姓出神,不免疑惑地推着他道。 “恩,没什么,走吧,金大哥,咱们到樊楼里面边吃边说。”言罢,许平拉住金万福的手腕当先便行,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鲁智深立即大喜,招呼着李四等人赶紧跟上。 “这么说,兄弟啊,你真的决定要把那空调的价格压到那么低吗?” 樊楼中楼的最顶层,最豪华的几间包房之一,在座的仅有许平、金万福、鲁智深还有方金枝等几个核心人物,其他人则被安排在其他包厢,金万福正满脸惋惜又困惑不解的问许平道。 “本来我们可以借此大发一笔的,六百万两的利润!这样的一笔巨款无论放在京城哪个人物手中,都绝不是个小数目。”金万福叹息着道: “何况你马上要在大宋各州府开设分店,正是大笔用钱的时候,为什么要主动放弃这等天赐良机呢?” 除了鲁智深根本不听他们,只自顾自大快朵颐、大口喝酒,其他人莫不放下手中的筷子,正一齐望着许平。 方金枝也有些疑惑:“明明只需要卖出区区三百台空调就可以了,就能拿到那么大一笔钱,省心又省事,平哥为什么要放弃暴利呢?而且还只卖区区五千两!” 许平倒是一直在自顾自吃着他最爱的爆炒腰花,这时见众人都在等他说话,便放下筷子抹抹嘴道: “那么高的价格,也就意味着我们要放弃数量无比庞大的中端客户了!” “中端客户?”众人显然不太明白这个词。 “恩。”许平点点头:“如果按照五万两白银的价格来出售的话,大家想,京城之中固然能有出得起这价钱的人,而且绝不在少数,金大哥所估计的三百人,我认为是绝对符合实际的。可是...”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大家有没有想过,价格那么高,该买的人都买了以后,你们觉得咱这空调后面还会有人要吗?” “这...”大家都陷入沉思。 “那么高的价格,注定它只能成为贵族可用、用得起之物!这三百来人的单子卖出去之后,后面,就很难再有人来问津了,原因很简单,太贵!想买也根本没那个实力!” “哦...”众人似乎听懂了一些。 “可我们把整套的价格定在五千两就不同了。”许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 “这个价格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当然也极高,但是,对广大在京官员,还有做生意的众多掌柜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高官自不必说,就算是京城中稍微有些实力的店家,狠狠心,也会有很多人愿意花这个钱来购入一台空调。 原因金大哥在御街上时已分析的很清楚: 这可是皇家御用之物!且现在已火爆汴梁城! 一旦将它装在自己店里,势必会吸引大批的顾客,这对店家来说当然求之不得。 而且,它极其实用,一旦安装好之后,也没有任何后续的其他费用,且冬天还可用来取暖,不是天赐之神器吗?” “啥!那东西冬天还可用来取暖?”本来还在吃的满嘴流油的鲁智深,这时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大眼睛惊诧道。 “呵呵,当然,这两天我让张三在鲁大师你那菜园子给你装一个,你试用一下就知道了。”许平含笑道。 “真的!许兄弟?”鲁智深大喜,上身一下挺的笔直,看那架势差点要站起来。 “当然。”许平笑道。 “哦!我明白了,兄弟!”金万福这时也恍然大悟:“你这是准备要以‘量’,来取得和天价卖出时最终一样的利润!是吗?” 他很有些激动,又满是敬佩的望着许平。 “不错。”许平笑道:“如果京城中有三百多人愿意出五万两来购入这么一组空调的话,那么,咱们将价格打到五千两,你猜会有多少人?咱又能卖出去多少组?” 他笑吟吟看着金万福,又看了看众人:“我猜,就京城来说,卖出去四五千组应该不成问题吧?” 第463章 大宋电力系统 “嘶...” 这一下,众人先是吃惊,跟着就马上全都明白了! 许平所言不差。 就京城这高官汇聚、商贾云集之地来说。 五千两,绝对是很多人都能出得起的数额! 就算是比较富裕的百姓,咬咬牙,也未必就不能拿下! 四五千台,对大宋的京畿汴梁来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而这,估计已和每组卖出去五万两的天价,却只能卖出区区三百台,最终的利润相当! “而且,现在我还可以告诉大家...”许平这时又微笑道: “等到我们的四百座分店分别就位之后,我又会以那些分店里面的空调作为样板,来同时在四百座军州同步推销!” “哇!” “嘶...” 这一下,金万福已经率先霍然站了起来。 满脸的都是止不住的激动与尊敬! 甚至连胖和尚鲁智深也瞪大眼睛瞧着许平,手里的筷子都忘动了。 “呵呵,千万不要小看了各地州府,每个地方都绝对不乏有钱人,咱们定在五千两的价格,我想,各地州府的有钱人们,也会努努力,为之趋之若鹜的。” 许平显然是非常有信心,这时已又掐起筷子,夹了一块爆炒腰花放入口中。 “许兄弟,你,真的是经商的大才啊!”鲁智深方外之人,也已忍不住喃喃赞叹道。 其他人更是敬佩与激动,方金枝一双美眸瞬也不瞬落在许平身上,仿佛,他身上在发着神佛之光! 鲁智深之所以那么钦佩,实乃因为许平这一番操作绝对是大手笔! 这就跟行军打仗一样,体现的就是一个气魄! 而且人家还巧妙的把当前四百座军州开设分店的事,和推销空调机组这件事毫无瑕疵的连接在一起了! 就仿佛这四百座分店,完全是为“空调”这个横空出世的神器量身打造的一般! 金万福更是激动非常,一时间站在许平身旁竟好似手足无措了一样! “兄弟啊!我,我跟着你,真的跟的太对了!” 他真的激动了。 他已经能看到不远的将来,四百座沉香楼分店,在四百座军州同步开业时,那等火爆的场面! 还有空调机组源源不断从京城销往各地的盛况! 许平说的非常对。 他往年做珠宝生意时对各处军州之人的财力就很有体会。 别的不说,大宋四百座军州的有钱人加起来——至少能出得起这五千两一组空调费用的人,绝对不少于京师的四五千之数! “总之...”许平这时又拨弄着腰花笑道: “空调虽然是神器,可咱也不能只让达官显贵们享用不是? 现在定的这个价位,是为了让京城还有各地主要商户们先行配备上,这样百姓们多少也能沾点光。 至于后面么...” “后面怎样?”金万福一听许平还有为百姓们的考虑,当然更加敬佩,随即又大是激动问道。 他预感到许平怕是在用空调下盘棋,一盘大棋! 果然,就听许平说道: “后面,我就要让空调这种东西,走进大宋百姓的千家万户!让他们,都能用得起!” 他说着,手中的筷子也陡然顿住,目光,亦变得凌厉异常! “呀!” 此言一出,满桌众人莫不瞠目结舌。 方金枝一双美眸里面射出的精光,除了含情脉脉外,更多的,已经转为钦佩! 为国为民,平哥的这番志向,真的已远比他爹爹还要高远的多了! 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许平关于这方面的谋划,远比她理解的要深远的多! 只要能够在大宋广袤的国土内,广泛铺设上太阳能板,那么,大宋的电力系统就能够构建起来。 百姓的生活水准就能够得到质的提升! 而只要有电,大宋距离后世“现代化”意义上的国家,就已经仅有咫尺之遥! 科技意义上的强宋,那还会成为问题么? 当然,现在,绝不是过快的提升科技的时候。 因为就算科技再强,若朝堂不稳,一切也是枉然。 甚至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科技,若不能看护好的话,反被蛮夷给抢去,那岂不是在为敌人送弹药? 决定一国强力的,绝不仅仅只是“科技”二字那么简单。 它可以成为强有力的辅助,但能否让它成为真正的国之利器,决定权却在人! “鲁大师,还是说说你们跟王教头分手时的事吧。” 许平这时更是笃定了自己的路线——先稳住朝堂,这才问鲁智深道。 “哦、哦...” 鲁智深晃了晃大脑袋,勉强定下心神。 方才许平那番大志向着实令他也不由大感震惊,更大感钦佩,这时稍稍回忆了下方才道: “兄弟,当时我们是在野猪林分手的,王教头他们把我们送过那片险恶去处后,他们就折返回去了,看他们那样子,好像就是要在野猪林里干什么大事。” “哦?那你们从野猪林赶到汴梁,又大约用了多长时间?”许平又问。 “恩,大概三天,三天不到!”鲁智深忙答道。 他一贯最钦佩的就是一心为国又能力超群的官员,比如老种相公那种,现在许平竟也如是,着实令他从心底就生出无限的钦敬之意。 所以他的态度竟和以往大有不同,显得颇为郑重。 “三天?三天...那现在应该也差不多成功了。”许平口中喃喃着。 毕竟距离蔡京的生辰也不过还有四五日的时间,林冲押运生辰纲势必早已启程。 以王进做事的周密,既然选择在野猪林动手,那肯定是事先做好详尽调查了。 “许兄弟你说啥?”鲁智深听他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嘟囔,不免问道。 其他人也都在看着许平。 当然,他自语的语调极轻,除他自己之外,根本再无一人听见。 “哦,没什么。”许平笑道:“你不是说之前还碰到大名府的卢俊义了吗?既然他被那神射手给射昏,那么王教头又是怎么处置他的呢?” 这人算起来也算他半个师哥,他当然不能不关心。 “嗨,别提了!”一说这人,鲁智深又是满脸愤恨: “我当时就说在紫云客店就宰了他!免留后患!毕竟那卢俊义跟大名府的高官关系也匪浅。 可王教头不同意,非要带着他一路同行。 就这样一行人分成七队分头而进,最终又在野猪林外、最北面会合。 到了野猪林之后,王教头见卢俊义信守承诺,竟然真的没有他的庄客随后追来,于是就在那里把他们主仆两人给放了!” 第464章 再见师师 “主仆两人?” 许平听的先是眉头一皱,随即醒悟。 那八成除了卢俊义以外,剩下的一个就是浪子燕青啊! 这可当真是个好男子。 许平想到这里不由嘴角一勾,又颇有些遗憾。 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传说中的师哥,还有风流倜傥的燕小乙! “这么说,在紫云客店的时候,连那个仆从也被射倒了?”许平又笑问道。 “不是的,大人!”这时,却听李四忍不住抢着道: “卢俊义手下那个叫燕小乙的,果然是个好男儿,一身武艺精熟不说,对待主上也当真是够义气!” 他口气中竟掩饰不住的赞佩: “当时只有卢俊义一个被射倒了,然后他的一百多号庄客当然也就只能下马,束手就擒。 王教头却说,要想让卢俊义活命,他们一百多号人就必须得回去,且再不得追赶! 否则,只要被俺们看到他们有人在追,哪怕一个,也会当时就结果了卢俊义的性命! 众庄客当然不肯,可这时燕小乙却发话了,他严令那些庄客必须全部听从王教头的条件。 说也奇怪,他那样一个俊俏后生,那么些个凶神恶煞的庄客却仿佛都怕他一般,一听那话,当时就风卷残云般快速离去了,而且后面几天的确一直没再追过来。” 许平静静听着。 方金枝和金万福也听的很仔细。 那样主仆两个的名头,他们当然都是听过的。 “而且那燕小乙颇有眼色,更有肝胆,他见自家主上被缚,竟然第一时间找了个绳子把自己也给捆了!目的当然就是想让王教头放心。 一路上他对待卢俊义更是没得说,只要卢俊义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那他也是绝不会先行受用。” 李四说着,众人听到也莫不连连点头。 能有这样忠肝义胆的下属,卢俊义也不枉做一回大官人。 “好个燕小乙!”许平已忍不住赞道。 “许官人,你可在房中么?”却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娇柔已极的声音。 众人尚未反应,江雪薇已第一个跳了起来: “是师师姐姐!” 她兴奋之下已然跑过去开门。 “支啦”一声,房门打开。 “师师姐姐!”江雪薇已然一下子扑进李师师的怀里。 “咦?雪薇!” 李师师再次见到江雪薇亦大是惊诧。 自打跟许平熟了之后,她跟沉香楼里众多女孩当然也混的极熟,彼此感情还颇好。 只是上一次见这丫头那还是在数月之前,随后得到的就是她被人掳掠失踪的消息。 再之后,许平几次三番想将这丫头给寻回来,这些事她也是知道的。 万万没想到,许平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还就出现在这里! “雪薇,你,你回家了..许大哥把你寻回来了。”她激动又疼惜的抚摸着江雪薇的脸颊,美眸中已泛出一抹雾气,看起来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随即,一把便将江雪薇揽入了怀中。 “师师姑娘,你也来了?真的已许久没见到你。”方金枝这时也已落落大方走出来,迎住李师师以示欢迎。 她对李师师的印象更好。 毕竟那晚许园大混战时,那么多的青龙分社帮众杀进许园,甚至杀进了归来堂,还是她和李师师联手才将那些贼人给击退的! “方姑娘。”李师师此刻依旧怀抱着江雪薇的小脑袋,见到方金枝方才破涕为笑道: “我,前段时间带着姝儿出去散心了一段时间,今日方才回来。” “呀!你们出去玩儿了?竟然不叫上我。”方金枝则已热切地拉住她的胳膊,嗔怪道: “留我一个人每天在沉香楼那么无聊...” “怎么会无聊?不是每天能和许大哥朝夕相处吗?”李师师柔声对方金枝道,也牵起了她的素手。 一边说着,一边又偷眼去看席间主位上的许平。 “谁要跟他朝夕相处了。”方金枝被这句话倒是说的粉脸霎时羞红。 “呵呵,师师姑娘,金枝说的没错,我们真的已许久没有见到你,你这是去忙什么了?” 许平此刻也已站起身迎了出来。 这位樊楼花魁,他心底当然也是非常喜欢的,说不喜欢那铁定是违心的话。 这样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清倌人,还极少有男人见到了,能够做到不动心! 甚至他也能感觉到,这女人对自己,似乎也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他又似乎感觉自己与李师师之间,似有总那么一重薄薄的纱雾在阻隔着,令他无法看清李师师真正的内心。 换句话说就是,在他看来,这女人总透着那么一丝神秘。 当然,这倒也绝不妨碍他与之做朋友。 “许官人...”李师师见到许平越走越近,又是霞飞双颊,浅浅的拜了下去。 “你耳朵不好使吗?”本来正幸福窝在李师师怀里的江雪薇此刻却忽然转过身子,冲着许平不满道: “没听到师师姐姐说之前带着姝儿姐姐出去游玩了一段时候吗?怎么,你整天把我们困在沉香楼里,还不许别人出去散心?” 江雪薇的一张小嘴煞是厉害,说的许平先是一愣,随后就不由满脸苦笑。 “唉!看来这丫头对我把她给弄丢,又没及时寻回来,心里还耿耿于怀呢,以后一段时间我见了她还是得小心点。”许平暗想。 “呵呵,平哥,咱们难得又见到师师姑娘,还是快入座吧,之后再谈这些也不迟呀。”方金枝对许平说完,挽起李师师的素手就自顾自走了进去。 “哼!”江雪薇拉住姝儿也跟进,经过许平面前时,又重重哼了一声。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出来迎接下客人也有错?”许平无奈地暗道一声,摊了摊手。 “许官人,我前段时候带着姝儿是去北境了,我一直向往北境的辽阔,想去看一看,跟朱掌柜告了个假,我们便出发了。”落座后,李师师和方金枝一左一右坐在许平身旁,李师师对她道。 “哦?那师师姑娘此行想必大有所获?”许平也含笑问道。 两位绝世美女坐在身旁,把自己夹在中间,鼻中闻着二女身上散发的不同芬芳,他已经感觉有些陶醉,甚至飘飘然了。 “嗯。”李师师点点头:“北境山河险固,关外更一望无垠,师师也感觉,自己的心怀开阔不少。” “哦?”许平听她那么说,又看她那副样子,心中却不免纳闷: “既然她心怀为之开阔不少,可为什么从一出现就好像很有些不开心,甚至还满怀心事呢?” 第465章 辞行 “师师姑娘,你是说,你还到关外去了么?”方金枝这时也不免诧异问道。 上次许园,她与李师师一同联手击敌,是见过这位花魁身手的。 可说很不错! 至少能与自己不相上下。 但就算是高手,毕竟还是女孩子,她只带着一个小丫头就独自出关,胆气真的不可谓不豪壮! “嗯,现在大宋与大辽和平上百年,那边有互市的榷场,所以我们就去转了转。”李师师如实道。 “师师姑娘还对生意上的事感兴趣?”金万福一直没说话,直到此时忍不住插口道。 “是...金大哥。” 李师师与金万福再早的时候当然也认识,甚至在金万福破败潦倒时,她还顶住巨大的压力帮衬过这位老大哥,此时听问便露出一丝笑意答道: “师师虽身在风尘之中,可,自小最感兴趣的便是经商。 从商,四海遨游,又货通天下,当真是一种人生快意之事。 而师师最敬佩的,当然也就是凭自己本事,于险恶的商路之中,杀出一条血路的人物。” 她本是对金万福说的,可说着说着,已又忍不住偷眼去看许平。 这一下,她与许平还有方金枝本就是全场的核心,这一女儿之态落在众人眼中,哪里还会有人不懂? 鲁智深都懂! 可大和尚只能低下头将脑袋埋在酒碗里大口大口的喝酒。 没办法,这小情意在旁人感觉来说的话有点受不了啊! “大师父,这天醇真是好酒啊!真好喝啊!” “金大哥,小的敬您一杯可以吗?” 李四坐在那端起酒碗就朝鲁智深和金万福说一声。 “滚蛋!”鲁智深骂一句。 金万福却倒是含笑应和着端起酒碗与李四干了。 “哦,这么说,师师姑娘此行的最大目的,实则却是去考察了?” 许平亦忍不住有些心旌摇荡。 开玩笑,这等柔情蜜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传递情意的还是京师第一花魁,能够做到心如止水的,怕是只有入定的高僧。 “那师师姑娘是准备这便开始进行么?”许平强抑住心中的波澜,故作平静问道。 “我想如此,可是...”李师师沉吟一下,神色竟忽地有些黯然。 终于,她似鼓足勇气般方才抬头望着许平道: “许官人,我...我今日上来寻你,实则,是想向你辞行的!” “嘶...” “啥,啥?” “辞行!” 此言一出,不只许平蓦地惊诧,在场所有人莫不是瞪大眼睛,齐齐望向李师师。 这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辞行呢? 不是刚刚从北境回来吗? 而且听她那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做一场长久的道别之意! 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情况! “师师姑娘,你...”方金枝纤柔的上身已忍不住挺直,眉头亦紧蹙着看着李师师。 她很是不舍! “方姑娘,我也正想问你,你本是来自江南,江南的话,有什么适合隐居的地方吗?”李师师樱唇勉强扯起一丝笑意,对方金枝强颜欢笑道。 “江南也很美的...我,我从小也特别喜爱、向往江南水乡,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去哪里看一看,甚至长住下来,那里,一定是特别秀丽的地方...” 李师师说这话的时候竟好似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忽略了,竟好似完全是她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再笨的人都能发觉李师师分明是有心事,而且是有巨大的、她难以解决的心事! 更何况一直跟随着她的小丫头姝儿,此刻真的已低头开始垂泪! 许平不期然已是皱紧了眉头,他先看看金万福,发现金万福也正满脸肃然地望着自己。 转头又看方金枝,发现方金枝也正满面忧然的望着他。 “师师姑娘...” 他想安慰,更想询问。 可李师师已经开口了: “许官人,我们相识时日虽不长,可师师总有种感觉,就好似前世与官人你有夙缘一般,你的沉香楼就开在樊楼对面,我推开轩窗时,每每就能看到你。 我以为,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也以为它会天长地久。 可,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是么?” 她这话说的更是没头没脑,众人更加听不懂。 但无一人显露出莫名其妙之意,反而人人都在随之心生叹惋! “师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咱们都是好朋友,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的!” 许平再也受不了她这样的哀婉,斩钉截铁道。 “不,不...”李师师的神色更加黯然,垂头之际,晶莹的泪珠也已随之滴落。 “许官人,小姐她,是想带着我从此隐居江南水乡,彻底放弃在汴梁所拥有的一切! 而后...可能会隐姓埋名几年。 之后再复出,可能就会以新的身份来往于江南北境之间了,我们做生意。 从此,我们应该就会以此度过余生,在汴梁的朋友,都不会再联系了...” “啊!” 姝儿如此凄婉的话语一出,满座之人更是大惊! “师师姑娘,不要啊!你可是咱们汴京城的第一花魁!为什么要放弃这等显赫的荣宠呢?” “师师姐姐不要走!呜呜!” “洒家虽是个出家人,可洒家当和尚那是迫不得已,师师姑娘属实没必要去做一个隐姓埋名的人啊?就算是求清净,在俗世之间那也是可以的啊!” “师师姑娘,小人虽然是个低贱的下人,可我就是做泼皮的时候也知道,您可是咱汴梁的代表,金字招牌!你这样走,全汴梁的人都会惋惜的!” “不,不,我是一定要走的,我,不能再留在汴梁了!呜呜...” 李师师听到众人的真心劝留,一时间更加万千情愫涌上心头,竟再也抑制不住,大失常态的当众呜咽痛哭起来! “平哥!” 方金枝紧蹙着秀眉掐了一把许平,又冲李师师努努嘴。 许平却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去看方金枝,只默默向李师师靠近,右手,又搭上了她瘦削的香肩,神色亦庄重而黯然... “许官人!呜呜!” 李师师一下子扑到许平怀中,顿时哭的更狠。 第466章 西楼 随后的酒宴自然笼罩上一层凄哀。 甚至就连李师师离开时,都是被樊楼的掌柜朱四五叫走的。 没错,樊楼的大掌柜朱四五亲自上来叩门,恭恭敬敬地对许平说抱歉,说知道李师师回来,全樊楼的上下管理层早已备好了宴席,在等待李师师,为她接风洗尘。 大掌柜已经这样说了,许平能够说什么? 而且在朱四五于房门打开时,真正出现在外面之前,李师师已经强令姝儿、包括她自己,恢复成以往应该有的常态了。 “兄弟啊,你不觉得师师姑娘此番大有心事吗?” 李师师走后,众人皆沉默良久,金万福方才开口对许平道。 “何止大有心事?简直是决绝至极!” 鲁智深不知何故,竟好像触动了他胸中的不平之气一般,用力一拍桌案,也应和道。 “平哥,我听师师姑娘话里的意思,她既要离开汴梁,又要去往江南那么远的地方,还要隐姓埋名,怕是...” “怕是什么?” 许平正定定望着身旁脸色已有些泛红的方金枝——她实在是同鲁智深一样,胸中大有愤慨之气。 “怕是,她是迫不得已,被逼迫的!”方金枝很是肯定道。 “哦?”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在望着方金枝,除许平外,更是人人握紧了拳头! “你说的,我也猜想到了。”许平看着眼前的酒杯,面色已是一寒,点点头。 “所以,我准备现在就出去一趟。”他忽然又道。 “你去哪儿?”金万福、鲁智深还有方金枝异口同声问道。 “皇城司!”许平一字一句道。 ———————————————— 樊楼最西面那座楼,最高层,最西面的一个房间。 这本是极隐秘的一个包厢,别说在里面,纵使在外面仰观,也断然不会发觉它的存在。 “龙头,老爷子知道您回来,已经在里面等您了。”朱四五正引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来到门前,回身冲那女子躬身道。 若许平或者方金枝等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 因朱四五所恭敬的那女子并非别人,赫然正是李师师! 他作为掌柜为什么要对一个自己楼内的花魁那么尊敬呢? 又何以称呼她为“龙头”? “好,你下去吧。”李师师淡然道,又稍稍整了整云鬓。 “是...”朱四五很恭敬,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龙头,老爷子见您回汴梁后,没有第一时间到他府上禀报,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让你下去!你没有听到?”李师师双手叠放于腹前,只冷冰冰对朱四五道。 “是,小人多嘴!”朱四五躬身说完这句,便立即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快步下楼了。 “呼...” 李师师的心绪似乎也起伏的特别厉害,不知是因朱四五的多舌惹她厌烦,还是即将要面对屋内的老人而心生紧张。 她紧蹙着秀眉,在门前又站了有半刻多钟,方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 里面便传出了一声极是淡然又颇具威严的苍老声音。 “老爷子。” 李师师甫一进门,一眼看见正于罗汉榻上半卧读书的一个老人,当即便盈盈下拜道。 “回来了?” 那老人竟也不看她,只专心读着自己手中的古籍。 “是,师师办妥差事后,第一时间就赶回汴梁了。”李师师的身姿依然下拜,没有起身。 “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人手中的古籍已翻过一页。 “是...是今日正午...”李师师嗫嚅一阵方才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相府寻我!” “啪”的一声,随着这句话,老人手中的那卷书册也被猛掷于地! 本来薄薄的一卷书,在他手中竟被掷的极有威势,就连内页都被震的裂开了数张。 “还是说你身为分社龙头,竟还不懂得义社的规矩!” 老人说着,已自愤然离席,怒目瞪视着李师师。 李师师银牙咬紧,目垂于地,一言不发。 “你又知不知道,我这次要你去办的事对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如此机务,你竟如此怠惰儿戏!” “老爷子...”李师师终于直起身,神色间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可目光,又反而显得有些涣散: “您交待的事项,师师已经完全处理妥当,至于密帖,也已当面交给兀颜统军,他看过后极是振奋,为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即将施行而高兴不已。 他还让我亲口告诉您,只等到河朔之间乱事一起,那么,辽国大军就会趁乱南下,配合大名府还有京师的暴动,兵锋直抵汴梁,到时,自会逼迫宋帝退位。 而您,就可实现筹谋多年的构想,与辽国共享天下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亲口说的?”老人已经站在李师师面前,听闻此言万分激动道。 “是,此言在师师回汴梁之前,绝没有传入第三个人耳中!”李师师一边说,已又将一封密帖回信双手捧给了面前之人。 “哈哈!好、好啊!”老人看过信之后,便狂笑不止: “宋帝懦弱不堪,历经八帝,竟把国家治理成这个样子,待到蔡某秉国,势必重振汉唐雄风,把我汉人失去的尊严都给夺回来!” 没错,那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蔡京。 这幸好也是在隔音极好的厢房之中,若是被旁人听到,蔡京的下场可想而知。 当然,就以皇帝对他的宠信,以及他在朝堂中的威势而言,即使有人告密,怕也绝难有人相信的,赵佶更加不会相信。 可李师师此刻听着蔡京的狂笑,心中却顿感莫大的凄哀与麻木。 麻木的是,蔡京明明已经是一国宰相、大权在握,还谈什么“秉国之后”? 所以她知道,这分明是蔡京在更进一步的权力欲望之下,说出的另一番说辞罢了。 凄哀的,则是感叹自己的身世。 眼前之人对自己恩重如山,不只抚养自己长大,更对自己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心血,可自己在报恩之心的驱使下,竟做出了叛国之举! 而更令她难堪的是,直到此次北境之行以前,以前那么多年中,她还一直认为自己追随这人做的是利国利民的,正义的大事业! “哈哈,太好了!师师我儿,现在我们就只剩下一步,最后的一步!” 蔡京看起来已很有些癫狂,他一把抓住李师师的素腕,却根本不在意是否把她给抓疼: “接下来,我就会把你进献给赵官家,那个色入骨髓的昏君见了你,一定会沉迷在你的女色中不可自拔的! 只要你把他给迷惑住,让他对朝政更加的疏懒,那么,真正属于我们的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第467章 情深 “我...”李师师身子忽然开始颤抖,泪珠晶莹,也瞬间在粉腮上滚滚而落。 “师师我儿,你也在为咱们筹谋这么多年的大事即将告成,而心中激动!是不是?”蔡京眼中放着精光,以至于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所能展现出来的。 “你放心,不要说在跟随赵官家左右的这段时间里你会荣华富贵、显赫已极,就算是在老夫夺得天下后,你作为老夫的义女,也一定会尊宠无极的! 老夫要把你封为公主,不! 你不是向往边塞生活吗? 老夫便封你为‘征西大将军’,让你成为新朝最精锐军团的首领,以女将军之姿,名垂后世!” 蔡京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已看到了他所描述的那一天。 可,随着他的话语不断出口,他也逐渐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密室之中明明有俩人,他和李师师。 可现在竟然就像自己独自个儿在唱独角戏一样,空自在这兴奋,对面之人竟没有分毫回应! “师师我儿?你怎么了?”蔡京终于察觉到李师师状态的异常,便忙放下了自己的右手,声音转温道: “是老夫把你抓疼了,是不是?为父心中激动,有些失态了,你莫见怪。” 李师师在后面的棋局中依然是关键的一环,他一定得把这苦心培养的花魁给稳住。 只是他虽这样说,可以说姿态已放的很低,李师师却依旧娇躯颤抖,垂泪不语。 “师师?是谁欺负你了么?告诉为父,必定为你出气!这次你立那么大功劳,就算是皇亲国戚,为父也必定不会放过!” 蔡京双手捧起李师师的香肩,温和又霸气道。 以他现在的权势,只要不是皇子,他确信他的确有这个实力! 李师师听他那么说,又想到自小以来在他的庇护下,虽名为清倌人,是风尘女子,可的确没曾受过任何欺负。 而且他的确也在极尽所能的对自己好,不只无限信任,更将苍龙义社下属四大分社之一的朱雀分社——朱雀分社的龙头之位,早早的就交给了自己! 试问,作为义父,又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呢? 可是... 在家国大义与私人恩情之间,她又必须做出选择。 她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 必须做出选择! 于是,尽管蔡京一再关切,她只贝齿咬紧,一言不发,终于突然跪下,跪倒在地: “义父!您对师师的养育、再造之恩,师师没齿难忘!但这次,师师不能再听您的了!” “嗡!” 这话一出,饶是蔡京久经大风大浪,脑中还是不期然闷雷一样闪过一阵轰鸣。 无他,这义女在接下来的计划中要扮演的角色太重要了,又是自己苦心寻找、艰难培植的,现在她说不做就不做,可要自己如何是好! “不只这次不做,就连师师在汴梁所拥有的一切,也会全部如数还给义父,包括这些年来我所积攒下的百万贯资财、十几处房舍,还有朱雀分社龙头的位置,一并归还。” “义父也请放心,师师因义父才有今天的一切,虽然师师知道社内一些机密,可,万万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的! 就是我那丫鬟姝儿,从始至终也一无所知,以后,她更不会知晓!” “师师在回汴梁的路上就已经想好,带着姝儿从此离开汴梁,只有我们两个人,且再不会跟任何人有联系! 就于江南水乡择一处偏僻的乡间别苑,我们,就此了却余生!” “轰...” 这番话一说完,蔡京听在耳中更是顿感犹如五雷轰顶! 他苦心培养了那么多年,耗尽心血才培植起来的汴梁第一花魁,竟想这样说走就走了? 他欠缺的是那百万贯的资财还有房舍之类,以及分社龙头的空缺吗? 不! 他缺的是夺取江山,一击必中的机会! 没有了李师师,会令他整个计划大打折扣的! “你...” 蔡京震惊过后继之而起的就是胸中无限的愤怒! 他从来无限信赖又乖巧的义女,此刻竟在这等节骨眼上背弃了自己? “你...” 蔡京倒退数步,指着李师师,只感觉胸中一股热血在剧烈翻滚,差点涌上喉结! “义父!师师还想跟您说,大宋开国不易,立国之后对士大夫又实属历朝最好,希望您不要误入歧途啊!” “噗!” 蔡京终于再抑制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李师师虽跪在那里、垂着头,可她听到了,也知道,却并没有去看,因为,她怕自己因心疼又改变了主意! “师师此去江南,也算是为我们父女谋一个后路...”她终于鼓足勇气又说道: “他日,若父亲大人行事不密或者失败的话,纵使天下人唾弃,师师也会义无反顾为您养老,让您颐养天年的!” 言罢,李师师霍然起身,再不看蔡京,转身就想走出房门。 “站住!” 她身后忽然又传来蔡京苍老的声音: “你,你等一下...” 李师师也就定住身形,又不住的以素手去抹泪。 汴梁,她从出生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这里有太多她的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她真的那么向往江南么?尤其长久在那里隐居? 不,不是的,一切,只是迫不得已! “师师...”身后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伴随的,还有踉跄的脚步。 那个老人也许真的老了,是的,他本就是老人。 李师师想到这些,尤其想到他对自己的好,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你,放弃了这里的一切,到了江南,可如何生活?”蔡京脚步凌乱又缓慢: “你夏日里最怕蚊虫,江南蚊虫最盛,到了那里,可能睡得好?” “呜呜呜呜!” 李师师听到这些,实在再也忍不住了,蓦然回身,一下子就扑进了蔡京怀里: “父亲!您不要再做那些事了,可以吗?纵使现在放弃相位,告老还乡又有何不可?您不是,也最向往安闲隐逸的日子吗!” “呵呵...”蔡京手抚着自己这义女柔美的秀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你有多少资财,那都是你自己的,带去就好,房舍之类,你想要变卖便变卖,不想变卖,为父差人给你看护好就是,至于龙头的位置,你不想要就不要了罢,为父会抹杀一切苍龙义社与你的干系!” 他竟没有分毫辩说李师师方才提出的问题,而只是一味关切道。 第468章 朱雀四堂 李师师走了,蔡京颓然的踱步,又颓然坐在那罗汉榻上。 二人已无需再多言,李师师知道蔡京是心意已决,是一定要将自己选择的路走到底的。 而蔡京也在李师师又为他叩过三个头后,知道了自己这义女的确是心意已决。 他用微颤的手端起几案上一盏茶,想喝,却竟很难送入口中。 “老爷子,您不该对那女子如此宽容的。” 却在这时,本来只剩下蔡京一个人的房间,又是这等隐秘非常的密室,竟然忽地出现一个人。 就好像他真的是凭空而来一般! 可蔡京却好似早已知道这个人在这里,根本就毫不奇怪,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那盏茶放回原处: “朱堂主,依你之见呢?” 那人赫然正是引着李师师登上顶层,来到这密室门外的樊楼掌柜、朱四五! 原来他并没有真的退到楼下,而是某个房间的密道之中,又悄悄潜回了这密室。 而这,当然也就是蔡京的安排! 难道蔡京对他的信任竟还超过了义女李师师? “回老爷子,此女虽由您收养长大,又为她投入了巨大心血,可是...属下有句话,当说还是要说,她毕竟久在风尘,已是风尘女子! 戏子之言,是绝不可信的!” “哼!”蔡京听到他这句话,竟好像忽然便触动了他心底的怒气。 “啪”的一声,本来就还在他手中的杯盏霎时被扔飞出去,撞在房楣上,被击的粉碎。 原来这老蔡京至少内力果然不俗! “相爷息怒!”朱四五也不知蔡京是否真的动怒,当即便叩拜于地。 因为上位之人本就喜怒难测,何况是蔡京这等城府深沉似海的人物!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果然,上一秒还展现出怒气的蔡京,忽然之间便放声大笑起来。 笑的豪迈又带丝凄哀。 “好个戏子之言,好个不可信啊!” “风尘女子...好,好啊!” “朱四五!” 他突然之间便转过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朱掌柜。 “相爷!” 朱四五却根本不敢抬头,只埋头在那跪着。 “朱雀分社龙头的位置,自今日开始,由你来做。” “啊!” 朱四五饶是已练就了极好的涵养与镇定,此刻也禁不住猛地抬头,万分激动道: “相...相爷?” 他崇敬的看着蔡京,就好像在看一尊神佛。 苍龙义社总计不过四大分社——白虎、朱雀、青龙、玄武。 这个排序,的确也正是四大分社实力的体现。 白虎最强,玄武最弱。 没错,李师师领导的朱雀分社,其实力竟要比王宜年的青龙分社还要强劲! 只因朱雀分社帮众大多都集中在京城各大勾栏瓦肆之间,是真正的三教九流各式人等都有。 既有烟花名妓,又有名楼掌柜,还有看似是客人的世家公子哥... 成员极其复杂。 也是整个苍龙义社里面最时尚、最有钱的一个! 因为李师师,本就代表了大宋时尚的最前沿! 也代表了富与贵共同倾慕的中心! 勾栏瓦肆,本也就是来钱最快的行业! 朱四五不知多少次都梦想过自己能当上朱雀分社的龙头。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肥美差事。 李师师接掌朱雀分社不过数年,就积攒起了偌大财富,若是自己... 他已忍不住狂咽口水。 “怎么了,朱堂主?对这个没有兴趣么?” 蔡京则又已恢复了平素的威严与镇静,自顾自重斟一盏茶道。 在他向下属施恩时,尤其是施极重的恩惠时,总能特别的冷静,又显得特别的云淡风轻。 他喜欢这种感觉。 非常的喜欢。 “不不!蔡相!老爷子!”朱四五一个头已在频率极快地捣着地板: “您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当位之后,一定把朱雀分社上上下下,全部打造成对您最忠诚的爪牙!” 朱四五看似卑微,却无比坚定道。 “呵呵,只是爪牙没用,更要精兵强将。”蔡京嘴角泛出一丝笑意道。 仿佛这也不过片刻之间,他已然将方才李师师作别时的伤感之情抛在九霄云外了。 “怎么样?你自己能不能把她给拿下来?凭自己的本事坐上龙头之位?”蔡京将手中一盏茶饮尽,问道。 “啊!”朱四五顿时吃了一惊,颤声道: “相、相爷,属下不太懂您的意思,拿下她?莫非相爷您要我...” 他没敢再说下去,可蔡京已经淡淡的肯定一声道: “没错,留不住的人,何况又是掌握了我们万千机密的人,那已是万万留不得。” “杀!”他握紧杯盏,目中透出一丝无比狠厉的杀机。 “啊!”朱四五听到这一声,身子顿时颤的更加厉害! 他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对李师师万种慈爱的蔡相,顷刻之间,竟能变脸那么快! 还是说,蔡相在李师师将背弃组织的那句话说出时,就已经动了杀心,且再无动摇呢? 朱四五用颤巍巍的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强自让自己冷静,之后才如实道: “回禀相爷,属下也很想不假相爷之力将逆徒正法!可无奈...属下现在能影响到的,最多不过朱雀分社的一半帮众而已。 镜花雪月四堂中,战力最强的花堂和雪堂,都是完全在李师师手中掌握着的。 就拿这樊楼来说,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实则大都是李师师直接管辖的花堂帮众! 他们对李师师都忠心耿耿,功夫也都是分社中最好,只凭属下的人手,只怕...” “那就把他们先都调走。”蔡京对此倒无比坦然,好像一切已完全在他筹算之中。 朱四五心中一动,略微想了一下便不由大喜: “蔡相明鉴!” 樊楼并非只有这一处产业,或者说,朱雀分社在勾栏瓦肆这一行当中,并非只有樊楼这一处销金窟,城南城北、城东城西,莫不有朱雀分社布下的网络。 而正常来说,樊楼中人的确每隔一段时候就会与其他酒楼的帮众对调,只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现在李师师既然明言不想做朱雀分社的龙头了。 蔡京也以将来不想拖累她为名,当面“剥夺”了她分社龙头的地位。 那么,只是由总社出面,下令将樊楼人员对调,本就是极为正常的常规操作。 但调度完毕后,李师师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就是不留痕迹除掉她的最好时机! 第469章 反在局中 “蔡相这是想根本不让那李师师走出樊楼,就直接将之诛除啊!” “那女人一旦迈出樊楼,只要迈出一步,那么相爷之大计,便多了一分泄露的危险!” 朱四五心中霎时间又升起一股莫大的冷意,还有与之而来的敬佩。 蔡相之城府阴沉,当真远在他想象之外! 因此,他只有一言不发,战栗地拜伏于地。 “这样子可有把握了么?”蔡京淡然问道。 “如果还没有,你便去找王宜年,还有拿着这个...”蔡京一边说,一边随手扔出去一块檀木令牌,扔在朱四五脑袋前,就好像扔了一块肉骨头: “去找白虎分社的龙头,他手下战力最强的斗堂中人,自会出手帮你的,若花堂中人执迷不悟,直接要斗堂的人,将他们全都杀了。” “嘶!” 蔡京此言一出,朱四五死死盯着眼前那块令牌。 许久,才颤巍着手将之恭敬捧在手里,心潮狂涌! “白虎分社!龙头?斗堂帮众!” “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就连王宜年也从未见过的啊!” “只听说白虎分社的龙头姓赵,可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他啊!” 朱四五暗想着。 但仍为自己也许能见到那神秘至极的人物而激动万分。 “你拿着这块牌子到城南‘仙风酒肆’,自然会有人带你去的。”蔡京又道一声,一边缓缓的倒拾着自己的功夫茶。 “是!蔡相!”朱四五忙不迭回应。 “属下一定...” “我听说李师师回来后,第一个见的人就是那个沉香楼的小掌柜,许平是吗?”谁知他刚刚还没做出保证,蔡京已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淡然问道。 “阿...”朱四五一怔,忙便恭声道: “回蔡相,的确如此,她对那许平似乎...似乎...” 朱四五在想着自己的措辞,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蔡京厌烦。 “对那小子有意思,是不是?”他想说的话却被蔡京说了出来。 朱四五汗颜低头,算是承认了。 “那小子最近的风头的确很劲,确切来说,自他横空出现后,好像一直都很劲,走的也很顺利。”蔡京停下手里的动作,口中默默道。 “蔡相,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会不会对我们以后的大业不利?”朱四五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知晓,至少现在他跟道士林灵素算是一路货色,而林灵素,不过是老夫找来的一条狗罢了。”蔡京虽说是在与朱四五交流,但也好像在自言自语: “没错,只是一条用来迷惑赵佶的狗!” “所以他与林灵素是一路人,基本上也就可以确定是我们自己人了?”朱四五跪在那里问。 “很大概率如此,至少那小子连在礼部那么清闲的部门都极少愿意前往,可见也不过是个懒得出奇、贪财好色、又胸无大志的家伙罢了。 虽然手上掌握了很多神技、神器,却只满足于做个富家翁,岂不可笑的很?” 蔡京一边说着,嘴角已扯起一股不屑的笑意。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日王爷他们青龙分社的人,围攻许园失利后,蔡相您明知那小子维护的是明教中人,而他楼中那方金枝,更分明是明教的妖女,可您却偏偏对此隐而不发?” 朱四五大是赞佩道。 若不是顾及礼节,他甚至现在真想向前跪行几步,去到蔡京的脚底下匍匐于地。 权谋高手,就是手中捏着潜在对手一个又一个的把柄,一个又一个的死穴! 而对方偏偏却对此分毫不觉! “没错!”蔡京微笑道: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甘心为老夫所用,为老夫卖命的话,那自然会是个极好的帮手,将来,老夫当然也不会亏待于他。 知识即使将来成为老夫的对头么...” 蔡京说着,长眉已然轻皱了一下: “那老夫,也丝毫不会将其放在眼里,勾结袒护明教妖孽,只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让他死上十回八回! 到时纵使官家袒护,心中不舍也没用,因为还有满朝的文武,还有全天下士子!还有天理国法! 官家不想让他死,他也得死!” 蔡京说着,眼中杀机、厉芒顿时又现: “老夫捏死他,从来不过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罢了。” “蔡相英明!属下衷心感佩!” 朱四五又激动了,激动的拜伏于地。 皇城司。 最近张如晦的确很忙。 因为不只要处理京师以及地方的各类机务,同时还要兼顾近来忽然出现的弥勒教徒现身汴梁的事件。 当然,近来最占用他时间的,反倒是他自己的课业——拜师道士林灵素后,林灵素给他布置下的颇为繁重的课业! 所以当许平见到张如晦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平日里威风八面、身姿魁梧的张如晦,此刻看起来竟清减不少,整个人也似少了一丝霸气,而多了几分和气。 “兄弟,近来未见,你一切可好哇?” 两人于衙门后堂落座,张如晦便极是和蔼的笑吟吟问道。 听他说话,又与之近距离接触,许平方才放心。 “原来张大哥的精神相比于以前,非但没有衰退,反倒比过去更要强盛几分呀!”他心中暗叹。 张如晦现在展现出来的状态他能感觉得到,特别服下换骨丹后,凭空增长了二十年醇厚内力的他,更能感觉得到! 那的确是有一股隐隐的道气,纯正的道气! “看来这林道长至少教徒弟还真是负责任,并没有坑害我张大哥。”许平心中宽慰。 于是这才对张如晦道: “大哥,我一切也都好,此次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的,关于一个人的重要事情。” “哦?那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张如晦含笑望着他。 “嘶...这眼神和笑意怎么看得我心里还有点发毛啊?”许平感觉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但自己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只好硬着头皮道: “很重要倒也谈不上,但的确是个很好的朋友,至少我不想她因受到什么威胁,而无比落寞地离开汴梁城。” “还有这等事情?能做兄弟你朋友的,想来身份也不差,天子脚下,会因受到威胁而被迫离京?你说来听听,我看看是谁!”张如晦果断道。 已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威严厚重! “樊楼花魁,李师师!”许平郑重道。 第470章 劝导 “咦?”许平这话一出,倒大大出乎张如晦意料。 万没想到他问到的人竟会是李师师! 万千尊宠集于一身的樊楼花魁,怎么会无缘无故离京?还是被迫? “兄弟你没有搞错?”张如晦沉吟了一下,还是郑重问道。 许平问出任何人他都不惊讶,唯独这个李师师... 在他看来,李师师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被迫”离京的可能! 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迫使她离京! 至少现在没有。 “事实如此。”许平只简单回了这么四字。 但这四个字已经足够。 张如晦已经知道,他一定已掌握了极确实的证据,甚至,亲自经历! 张如晦沉默了。 一言不发。 默默端起茶盏送到嘴边。 他的手有力而稳定。 “能够保她不受任何人威胁的是那个人,那么,能够迫使她不得不离开京城的,肯定也是那个人!”张如晦心中已然在暗想:“难道他们之间有了什么矛盾?” 许平也没有说话,在默默看着自己这个素来尊敬的大哥。 “兄弟,唉!”张如晦终于长长叹出口气。 “你一定要插手这些事情么?”他喃喃道,却并没有去看许平。 “大哥一直知道里面的事情,是不是?”许平问。 “是。” 又沉默了良久,张如晦终于点下头。 接着,他把茶盏又放回了几案: “这本是鲜少有人知道的机密,全汴梁知道这件事的,估计不会超过十人。” “李师师的身世?”许平又问。 “恩。”张如晦点头。 跟着他又望着许平诚恳劝道: “你现在既已蒙官家荣宠,想做的事情,他日定然有无限的机会,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过早结下不该有的强敌呢?” 他并没有忘记那晚新郑门上,他与许平二人独立城头,相互诉谈志向的情景。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许平是他很看重的一位朋友,更是好兄弟,他希望他能成为一支射向朝中奸臣贼党的必杀利箭! 而不是,空耗在这些无谓的鸡毛蒜皮之事上。 一个戏子,哪怕再倾国倾城,在他张如晦看来,也不过都属这“鸡毛蒜皮”! “大哥你方才说那话,莫不是李师师的背后,有我们共同的敌人?”许平何其聪敏,只从张如晦这一番劝导中,就已经略微听出一些端倪。 张如晦不由苦笑。 自己这弟兄,脑袋未免灵光的紧了些。 他不作答,等于也就是承认了。 许平眯起眼睛,身子向椅背深深靠了靠,甚至还双手叉在一起: “为了她,若营救她,就会招惹到那些人,甚至还会影响我们想做的事情,那难道...” 许平脑中在飞速运转,猜测各种可能,又急切捕捉其中的各种关联,还有,它们最终共同的指向! “好了好了,兄弟啊,我认输,我告诉你,行吗?”张如晦终于感觉自己被打败了。 因为他已觉得照许平这样思索下去,纵使他最后没有猜出真相,没准还真能让他猜个八九不离十。 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现在就告诉他: “李师师,是蔡相蔡京的义女!是被蔡京从小秘密抚养长大的!” “啊!” 此言一出,许平整个人顿时都从太师椅里弹了起来,转身瞪视着张如晦: “你说什么?她是蔡京抚养长大的!还是他的义女!” “大哥,你此言当真?”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层,哪怕他是从后世穿越而来! “这女子,本是京城染匠王寅的女儿。”张如晦已自顾自述说道: “在她四岁时,便父母俱亡,她即被娼家李姥收养,被初步教以书画、音律,据说是十岁那年,就已经学的颇有些样子了。” 许平定定看着张如晦,静静聆听。 “只是在她十岁以后,坊间关于她的事迹就再无传言,仿佛这个小姑娘从此就消失于世间了一样!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真正出落为一个绝色佳人后,方才再次凭空现身于汴梁城。 之后,凭借着她倾国倾城的姿容还有那一身无双妙绝的才艺,很快就在坊间闻名,并逐步移居于樊楼,仅仅不到半年的光景,就已成为全汴梁当之无愧的花魁了!” “那为了让她尽快成为花中魁首,当时汴梁城的勾栏瓦肆之间,一定特别的热闹吧?”许平忽而问道。 他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并仔细的勾勒出所有信息之间的联系。 “咦?这你也知道?” 张如晦倒有些惊奇,看向许平的目光更充满赞赏。 他哪里知道,这些在后世不过都是寻常操作罢了,简单说就是两个字,造势! “你说的不错。”张如晦感叹道: “那半年的汴梁,勾栏瓦肆之间的确大是热闹啊! 不仅满城莫名其妙举办了各类活动,甚至就连才艺比拼都有。 李师师倒也真不愧是后来樊楼的行首,竟然就连不少天赋极高的世家子,都在大赛中被她给比下去了。 那些大赛可都不是简单的街头竞技啊!可都是在全汴梁最豪奢的名楼里面举办的。 因此到场的不只有达官显贵,更有许多宗室贵戚。 也正因如此,李师师的芳名很快就传遍汴梁城,传播到域外。 很多番邦来客到汴京城来,为的,也不过就是亲睹一眼她的芳容而已啊!” 张如晦感叹道。 “不必说,这背后肯定都是蔡相的手笔了?”许平已恢复了平静,慢慢于太师椅上又坐了下来,轻皱眉头问道。 “这是自然。”张如晦也点点头:“这些幕后之事,当然是我们后来才调查知晓的。” 不过,他随即望向许平又劝: “兄弟啊,老实说,老哥哥我现在已在朝中跟蔡相水火不容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 因我们总要留一颗火种,留下生力军才行! 只有留得青山在,才能不忧将来无柴可烧。 老哥我为官这么多年,现在才已深切体会到...唉!” 张如晦一边说,已忽而长叹一声。 跟着沉默片刻方才继续道: “要想扳倒一个强大的对手,尤其像蔡京这等城府极深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他更加的深沉!更加的有城府!更加的能忍耐才行啊!” 张如晦定定望着许平: “你要一直忍到,你真的掌握了足够的筹码,且能确保自己一击得手、一击命中、一剑封喉之时才行!” “兄弟,老哥我说的这些,你可都能明白么?” 张如晦现在,当真已可谓是苦口婆心! 就算是从街头随便拉一个人来让其在场,听到张如晦的这番话,又看到他的神态时,一定都会为之动容的! 可是,许平没有。 他的神色依旧面沉如水。 哪怕,他的胸中早已在波澜起伏! “大哥,你说的,我都懂。” 他终于开口,转头看向张如晦。 但跟着又斩钉截铁道: “可这李师师,我们必须得救,不救不行,非救不可!” 第471章 救或不救 “兄弟你...” 张如晦吃惊一下。 旋即默然了。 他能够理解。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个被李师师迷倒的少年公子了。 绝色佳人,倘若说青年子弟不动心的话,那才当真是怪事。 何况还是许平这等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又得官家极力恩宠的巨富才俊? “大哥是否也以为兄弟是因耽于美色,这才以至舍命相护?”许平见张如晦的神态,已知其心中所想,感动之余,又怕他过于失望,便忙问道。 张如晦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心道:“你特么难道不是?” “不是的!大哥。”许平已自开口: “弟如此主张,实在只为国家!” “哦?” 张如晦怔了一下,旋即又心中苦笑: “这招还用到老哥哥我身上了?打官腔是不是?兄弟你属实还嫩点啊!” 他这些话当然不好直接向许平开口,只又端起茶,把鼻子埋了进去。 “嘿?我去?”许平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铁定是不信任自己! 当时就有点着火了。 于是霍然便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大哥,你想过没有?如果蔡太师把李师师进献给官家又会怎样!” “啊!” 此言一出,张如晦本来苦笑的神色霎时间僵住,转而就被凝重所取代! “官家本就是诗酒风流之人物,对绝色美女焉能不爱?何况还是李师师这等色艺双绝之国色! 倘若李师师受了蔡京蛊惑,而一心去迷惑官家,那江山社稷又当如何!” 他说着,口气中已不期然激愤。 他自后世穿越而来,当然知道史上宋徽宗与李师师之间的关系! 若没有干预,那么李师师是一定会被进奉给赵官家的! 就蔡京的居心叵测,现在河北田虎的势力已在布局,那么,接下来李师师将要发挥怎样的作用还不是不言自明? 这本就不是正史的世界,李师师对赵佶的影响,当然也就绝不可同日而语! “蔡京会那么做?” 张如晦额头上已然见汗,良久,才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心有余悸道。 “一定会!” 许平斩钉截铁。 可忽然间,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方才张大哥为什么能确定想要加害李师师的,一定就是蔡京的人呢?她不是他的义女吗?” “而且李师师在他计划中势必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除非...”许平想着李师师席间那副决绝的神态,还有就他所接触的,看到的她的为人,立马意识到: “除非她绝不答允?宁死不从!” “这...这好像不论和正史还是《水浒》中的脉络都不一样啊...”他心中陡然一动。 但在想到林冲的遭际时马上又释然: “连林教头都被派往押运第一道生辰纲,看来,我的出现,的确令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可若这么说起来的话,李师师之所以宁死也不答应蔡京的要求,难道,又是因为我?” 一时间,好似是一股别样的情愫突然间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好像是温暖,好像是感动,又好像是心底的一股悸动。 “想不到蔡京之谋划,竟然如此的处心积虑!”张如晦终究还是认同了许平所言。 由不得他不认同! 仔细再想想李师师成名的经过,还有蔡京费尽心思对她的包装与培植,已知其所谋的,绝对不只为捧出一个第一花魁那么简单!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和方才许平一样的问题: “既然蔡京已想要这女人死,那肯定是双方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莫非,就是为了进奉她入宫的事?” “可既然他们已经闹掰,蔡京也已决意杀她,那又何必去救?” “这样一个红颜祸水留着,岂不正是隐患?现在不假自己之手就能被他们内部除去,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张如晦面上甚至泛出了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当然没有逃过许平的眼睛,许平看到后心中当时就是一震! “不好!张大哥也已对她起了杀心!” 许平既然知道事情发生转向的节点,当然也就清楚其背后的道理。 而且李师师不论在正史,还是在野史传说或者市井传言之中,都是一个口碑很不错的女子。 别的不说,大宋危难之时,她甚至愿意把自己全部身家都给捐出来,捐给前线抗敌的将士! 而不惜自己沦为平民! 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是没有与自己的好友关系,他又怎么能忍心看她被人狠心诛杀呢? 他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那么着急,无意间把李师师描绘成一个一旦进宫,就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存在! “呵呵,兄弟啊。”张如晦这时却已经如释重负般笑了: “我看这件事情嘛,不论你还是我,咱们都不要插手了罢。” 许平心中一冷,已然明白张如晦的意思! 坐壁上观,任由蔡京暗杀李师师! “烟花女子,多没有真情实意的,纵使你看到了一些情真意切,那也未必就是真实的。” 张如晦甚至已站起身来,走到了许平身旁,俯下身子轻拍他的肩头,温声道: “你那沉香楼就开在樊楼对面,何况,才子佳人...”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之间必定会产生过一些情愫的,可就还是你说的,国事为重,是么?咱们要永除后患才是!” 后面那几句,张如晦说的虽平淡,可已是杀气腾腾! 许平距离他咫尺,这才真正第一次感受到,这皇城司最高首领的威柄,竟是如此的煊赫! 他的心,已沉下去。 凉如冰窖! 京城中两大绝对势力都想将李师师置之于死地,除之而后快,自己,能当如何! “我...” 可这,反倒又激起了他一贯的不平之气还有那倔脾气,于是他猛然抬头就望向张如晦。 张如晦被他决绝的眼神也吓了一跳,放在他肩头的手都不由抬了起来,一时怔住。 可也就是望向张如晦的一瞬间。 许平脑海中突地灵光一现! 对! 系统! 我有系统啊! 为什么我不能把李师师,给带到后世去呢! 哪怕只是暂时避过这一场灾祸,都足以让我有机会再把她带回来,悄悄带出汴梁城啊! 只要出了汴梁城,哪怕李师师不能够在后世长住,难道这大宋天下之大,还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然容身之所吗! 瞬息之间许平的主意已打定,于是咬了咬牙,目视着张如晦,沉声道: “好!张大哥,你说的,我认同! 此事,我们都绝不再管!” 第472章 狙神 济州,郓城县。 一行人正趁着夜色向水泊梁山的方向挺进。 郓城本是一个小县,何况还是深夜之中的荒郊野外,除了他们十几人之外,基本就再无行人。 他们看起来像是客商,又像是镖师,但不知何故,在这个时段竟还在赶路。 前面两里地就是强人出没的梁山泊了,难道他们不怕? “王大哥,前面不远就到了,咱们还是先商议一下上山的法子吧?”一个瘦猴模样的矫健汉子正回头冲一人道。 正是胡三儿! “好。”王进戴着一个斗笠,也立即示意后面众人全都停下来。 这里的芦苇荡已然长的很高,众人将胯下马围成一圈,又将同行的两驾马车围在中间后,那些随风摆动的芦苇,恰好就能将他们很好的遮挡住。 “三哥,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咱们就趁夜带弟兄上山不就行了?小弟那少华山也是三关罗列那又怎么样? 不是小弟夸口,由小弟带七八名身手好的弟兄,今夜子时就能摸上他们的主寨,然后直接宰了那头领! 山寨不就是咱们的了?” 史进先叼住个芦苇杆不屑道。 他说的极有自信,因为他的确有那个实力! 作为少华山大寨主的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般山寨内各种防御工事是怎样布置的。 “没有那么简单,兄弟。”胡三儿看他一眼凝重道: “这不比其他去处,先行调查的兄弟已经回报说,这梁山周围单那一大片的湖泊就是八百里! 要想上山去,只水路一条路可走,再无它途!” “没有旱路,只有水路?” 史进有些吃惊道。 “只有水路!”胡三儿极是肯定回道。 此言一出,就连王进的神色也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从汴梁出发前,许大人就已经大致告诉了他水泊梁山的周遭情况,可真到了这边,看着那随处可见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荡,他还是意识到了此行任务的艰难、艰巨! 莫说他们没有提前备好船只,就是有,一旦冒冒失失杀将进去,保不齐芦苇丛中就有梁山埋伏的伏兵! 敌人就算不放火,只暗箭伤人,他们也绝对受不了! “能不能想办法混上山去?”于是他忽而问胡三儿道:“只要能到了山脚下,咱们脚沾了地,那就不怕了!” “那除非能先安然度过那一大片湖泊,然后脚踩上了金沙滩,才算是有了极大把握。”胡三儿如实回应道。 跟着就安慰:“王大哥放心,小弟已经派弟兄前去探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却在这时,就在王进依旧愁眉不展的时候,他们不远处的马车车厢内忽地传出一道声音: “你们为什么不去试试找朱贵?就说咱们本事稀松,都是来投奔王伦寨主的?” “咦?” 此言一出,王进三人莫不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都听出来了那正是所谓的“狙神”猎隼的声音。 当然,他们在野猪林中也的确见识到了“狙神”那超强的实力,甚至也知若没有狙神在场的话,他们甚至都可能会命丧在险恶的野猪林! 可现在,狙神他这是啥意思? 莫名其妙的,朱贵又是谁? 车窗的车帘已然掀开,猎隼探出了脑袋: “几位兄弟不会真不知道吧?不读书可以理解,电视剧也没看过?” 王进三人更懵,无人说话。 猎隼无奈地叹了口气: “朱贵就是梁山迎宾酒店的头领啊!他那酒店专门负责迎接各路前来投奔的好汉的,也负责打探江湖上各类消息。” “哦?” “这...” 王进三人又不禁互相对视一眼,人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短暂的接触来看,他们已知道这位狙神明明就是一个“大宋白痴”! 他对大宋所有的一切都一概不清楚,竟能对一个小小的梁山泊这么了解? 谁信! 于是,王进碍于面子就想先应和几句,谁知胡三儿却忽而神情凝重道: “王大哥,弟兄回来了!” 王进立时便也敛住心神,侧耳静听。 果然,就从梁山泊的方向,正有两匹健马疾速地朝这边驰来! 马蹄落地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发出“噗噗”的响声,那只是因为每个探路的精卒在入夜之后,都会以棉麻之类将马蹄紧紧裹住! “首领!” 探路锐卒一下马便立时双双半跪于地。 “不必多礼,说事情!”王进沉声道。 于是两人就同众人一样,盘腿坐在一起: “前面的梁山泊想一鼓作气攻进去,很难!因为那水泊实在是太广了,又多有一人高的芦苇掩映。” “而且咱们也没有小舟,就是有,咱们弟兄若冒然冲进去,保不齐也会中了埋伏!” 王进一听顿时无语:这特么不就是刚才老子想到的吗!还用你们说? 于是略微带些怒气道:“说解决方案!” “啊?” “是是。” 两名锐卒奔行了那么久,本来就口渴,这时刚刚接住旁边弟兄递来的酒壶喝了一口,眼见王进不悦,便忙快速咽下,一人道: “属下们在水泊周围多方打听,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比较完美解决上山的方案!只是...” 他似乎有些犹豫,好像说出来后,会更惹王进不高兴。 王进瞪着他。 “只是这个方案,就怕首领您不愿意啊!”另一人见搭档吃瘪,连忙补充道: “在八百里水泊的一角,距离咱们这儿东南方向六里处,有一个‘水亭酒肆’,那酒肆,其实就是梁山上的人开的!” “为的是好迎接各路前去投奔的英雄豪杰!”第一个探卒这时也忙补充,将功补过。 “那酒肆的领头人,莫不是叫‘朱贵’?” “绰号‘旱地忽律’?” 胡三儿和史进一听到这里已然尽皆大惊,齐齐惊声问道。 “咦?这...” “是,是啊!三哥,你们怎么知道的?” 两名探卒也莫不瞪大了双眼,煞是惊奇地望着胡三儿两个! 好家伙! 合着你们对这些都一清二楚啊! 比俺们还门儿清! 那还要俺们弟兄辛辛苦苦跑去打探个毛? 不知道有被发现的危险吗? 这不瞎耽误功夫? “你们两个接着说!” 王进却立时断喝一声。 他心中当然也极度惊愕,甚至已经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过车厢中的猎隼。 可,狙神因一路上奔驰作战太过劳累。 这时候已经又拉起了窗帘,在车厢中抱着他那麻醉枪睡着了。 第473章 行动之前 这一夜,众人就这样在这芦苇荡中休息了一整晚。 当然没有睡好,因为蚊虫实在太厉害! 而且半夜又有两名探卒弟兄从野猪林方向驰来。 他们是来通报后进两队弟兄情况的。 野猪林夺纲成功后,王进为安全起见,也为了不引人注目,把四十多名兄弟分成了三批。 每批都扮成不同的身份,每批,也都秘密携带着数量不等的金银珍宝。 王进他们所携带的最少,因为他们一定要轻装简从,先行拿下梁山全寨之后,后面的两批人才能有落脚之地。 而后面两队之所以行进那么慢,携带了大量的金银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其中一队中还有一位重伤的伤员——此次大名府任命的押运官——林冲! “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今天咱们势必要有一场苦战,但此战过后!咱们就有了自己长久稳定的根据地,我保证,今天入夜,就能带弟兄们在梁山主寨里大鱼大肉,庆功喝酒!” 天刚蒙蒙亮,王进第一个起来,他先冲着即将升起的朝阳调息了一会,随即就对所有弟兄中气十足的朗声说道。 “呀!” 大家被他这一番豪言壮语给惊醒。 一个个霎时间都跳了起来。 “师父,我现在都想喝酒啊!喝个早酒不要太爽!” “不说还好,我这酒虫都被馋出来了。” “从一进野猪林就滴酒未沾,一直到现在,真想现在就拿下梁山啊!” 史进和锐卒们莫不口水连连。 就连车厢中的猎隼此刻也不由舔了舔嘴唇——酒,是该整点了啊! 其中最清醒的倒是胡三儿。 只听他口气一凛说道: “大家都先莫想着喝酒的事,王大哥...” 他随即又对王进道: “今天这一战怕是不太易,不能掉以轻心。 尤其是想瞒过水亭酒肆里朱贵那些人,怕是有些难度。 咱们这些弟兄...” 他指着在场所有人道: “莫不是身经百战的骁锐,不说动起手来,就只是往那里一站,都能体现出一股杀气,因此...” 王进听着也默然点点头。 “哈哈!” 其他人却都笑了: “三哥多虑啦!不就是把咱的气机都收敛一些吗?” “咱们都装作不会功夫的样子也就是啦!” “练就一身技艺不容易,装成笨蛋那还不简单?” “哈哈哈哈!” 锐卒们包括史进都在朗声大笑。 车厢里的猎隼惺忪着眼睛却不由扯起嘴角。 这些人想的也太简单了。 像朱贵那种眼尖又心细的角色,若不是完全放心,他怎敢引着来历不明的人上梁山? “大家也不要大意。”果然,王进此时也说道: “胡统领说的极有道理,一切,就还是按照昨晚咱们商定好的! 等到了水亭酒肆后,万万要装成普通江湖汉的样子。 只说咱们是在江湖上惹到了仇家,不得已,才要避难梁山。 为此,咱们还专门准备了几千贯多年积攒下的银钱,以孝敬诸位头领。” “唉!”他说着竟又叹了口气,而后才继续道: “按照情报,那寨主王伦气量极是狭小,想来也必定难缠的紧,因此,咱们表现的太会武艺不行,可太过羸弱,显然也不可以。 所以...” 他沉吟着望着众弟兄道:“这里面这个度,大家可千万都要把握好啊!” “嘶...” “阿...” 此言一出,一众人等莫不沉默了。 “把握这个度?” “这特娘的可怎么把握啊?” “咱又没见过王伦,哪里知道那厮的承受极限在哪里?下限在哪儿也不知道啊!” “阿,这样吧,大哥。”胡三儿已经忍不住说道: “如果按照方才您所说,小弟以为众弟兄难免会心中没谱,反而误事。 我看,不如这样...” 他沉吟了一下道: “干脆,咱就全都装成一概不会武艺的样子!从现在起就记住,打架,咱们从来凭的都只是蛮力! 凭的,就是一个‘王八拳’和‘不要命’闯荡江湖! 你看怎么样?” “三哥,你说的这个那可是俺七八岁时打架的状态啊!” “自打过了十岁后,打架就没再那么丢人过啊!” “王八拳的打法俺已经忘记了啊!” 胡三儿的话音刚落,一众锐卒们早已笑成一片。 有的一边说着,已经弯下腰去。 “噗嗤。”车厢中的猎隼也无奈的摇摇头。 “都正经点!”王进却咳嗽一声道。 众人急忙立正。 “我看,就按照胡统领的意思来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叹了口气: “咱们总要先闯过这八百里湖泊再说。” 他说着又忽而正色: “都给我记住,到了酒肆之中,一定要千方百计取得朱贵那厮的信任! 到时不论他怎样考验咱们,都一定要让他满意! 都明白了么?” “是!首领!” 王进话音一落,这一片芦苇荡中立时便传出一阵低沉又极其锋锐的回音。 水亭酒肆。 这里是梁山泊情报工作的最前沿。 平素里朱贵总是会天还没亮就起床的。 身为整个梁山寨情报工作的总负责人。 他从来没有一天懈怠过自己的工作。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的梁山寨第一道关,从来都不是什么金沙滩,更不是三关的那所谓第一道关口,而恰恰,正是他每日所居的这水亭酒肆! 只要他把酒肆给经营、掌控好,那么,就是一只心怀叵测的苍蝇,都休想越过芦苇丛丛的八百里水泊! 可是今天,他竟然天都大亮了还没起床。 这点就连“店伙儿们”也大是惊异。 朱头领从来不是这样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们哪里知道。 朱贵从昨天半夜里就开始心神不宁,一会起床推开窗子看看通往济州的小道,一会又走出房门,绕到酒肆前面,观望一会郓城方向的来路。 他自己也很奇怪。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他详尽的查探,明明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就这样,瞪大双眼望着自己草房的屋顶,一直到临近凌晨时,他方才睡着。 以此,起床也就晚了。 “朱头领!朱头领!” 现在朱贵正趴在床上睡的正香之间,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不是跟你们说过,除非紧急事情,五更未过,不许喊本头领起床吗!”朱贵恋恋不舍的紧闭着眼睛,下身使劲动了动,冲着房门怒吼一声。 “可是...可是,头领!现在已经卯时都快过去了啊!” “啊!你说什么!” 朱贵一听此言,自朦朦胧胧之中立时惊醒,双手一撑,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474章 纯老赶 “几位客官,做的什么买卖这是?竟然这么一早便赶路,是要去往济州府吗?” 外面客店内,“店小二”已经在对王进等人热情招呼,一边笑嘻嘻问着,一边为众人斟茶倒酒。 “哦,小二哥,我们并非客商,而是,‘假扮的客商’。”王进微笑答道。 他直接开门见山。 毕竟到了金沙滩之后具体怎样行动还不一定,赶早不赶晚,弟兄们还等着上山吃肉喝酒呢。 “哦?客爷您这话小的可就不明白了。”店小二怔了一下便装糊涂道,一边又小心仔细的打量众人几眼。 “呵呵,此处,莫非不是梁山寨的前哨之所?”胡三儿喝了口酒,冷笑一声问道。 “呀!客爷!您这话可把小人给吓着了啊!俺们都是此间良民,绝不曾跟梁山的贼匪有任何勾连啊!”小二故意被吓得一哆嗦,连正倒着的酒都洒出来大半。 “这水亭酒肆是俺家兄长苦心经营的,带着咱几个不过为混个温饱而已,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客爷万不可再出此惊人之语。 这要是传到官府耳中,莫说客爷众人脱不了干系,更要把俺们几个良民百姓都给害苦了啊!” 店小二一边抱着酒坛冲众人点头哈腰,一边又哭丧着脸仿佛真的快被吓破胆似的。 “呵呵。”王进和胡三儿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摇摇头。 这酒肆还真不愧是梁山的情报搜集之地,派到此处的果真都是人精。 “那王伦既然那般心量狭小,但看这店小二的灵敏机变,倒也算得上是会用人。”王进心中暗忖。 跟着就不冷不淡道: “既然你无法做主,就把你家兄长请出来吧,我们当真是诚心实意来谈事情的,还带了不菲的见面礼。” 店小二听到这儿,已知装不下去了,尤其听到对方还是携礼而来,还是厚礼,更知非请头领来不可。 于是便放下酒坛略显正色道: “几位客爷稍待,小人去去就来。” 他紧走几步掀开门帘,便去往后舍。 在他看来,今天凡事都透着古怪。 朱头领平日那么尽职的人,今天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起床。 而就算是江湖上有人投奔吧,一般来说也绝不会这么一大早过来。 他正心里思量间,已经看见朱贵引着那个去叫他起床的弟兄匆匆赶来。 “头领!” 店小二也急忙快步走上木桥,将朱贵接住:“来了几个像是要入伙儿的人。” “恩。”朱贵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听说,问道:“你已经问过口风了么?” “问过了,他们还说带了厚礼,想来是金银财帛之类的,那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一般的穷酸汉子。”店小二回道。 “哦?”朱贵倒是一奇。 梁山寨虽在诸多山岳中也算规模大的,可向来入伙的还少有手头宽绰之人,毕竟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落草为寇。 所以,王伦寨主尽管一再为钱粮发愁,可每每却总要仰仗柴大官人的帮持扶助。 “待我去问问。”朱贵略一皱眉,已举步而行。 “呵呵,几位英雄,莅临小店,有失远迎啊!”他一掀开门帘一进去,立时便换上了一副欢喜的笑脸: “不知几位英雄仙乡何处啊?” 此人绰号唤作“旱地忽律”。 “忽律”,据说就是契丹人所称的鳄鱼。 鳄鱼虽在水中才最厉害,可绝不代表在陆地上就不行。 在陆地上尽管它显得懒洋洋的,可一旦有人放松警惕而靠近它,那么,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忽律”是一种四脚蛇。 这种蛇很怪,它喜欢吃乌龟,而且吃完后还要钻进龟壳里自己去扮乌龟。 当有人把它捡起来时,那基本上也就是此人毙命的时候了。 不管哪种说法,这和朱贵负责的情报工作都是很贴切的,也和他的为人很像。 “呀!当面莫不就是朱贵朱头领?”王进已自客气起身,其他人“呼啦啦”一下也全都站了起来。 “呵呵。” 朱贵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环顾打量着眼前众人。 “弟兄们从陕州而来,一直四海漂泊,做的也是无本买卖,因此番得罪了硬茬子,实在无容身之地,这才想到千里投奔。 何况素来听闻水泊梁山山寨险固,是个豪杰云集之地。 更兼四位头领个个本领高强,又有容人之量,想来不致让我等重入虎口。” 王进郑重道。 他这话已说的极是谦卑,更明确告诉朱贵,若梁山不纳的话,那么,他们铁定已是死路一条了! “哦,原来是这样。”朱贵敛住笑容沉吟着坐下来,片刻后才恍然似的道: “哦,大家也都坐、坐,不要站着。” 待到众人都重新入座,而店小二也给他捧来了茶水后,他才又重新笑吟吟道: “若真是走投无路,想入伙儿,也不是不能的事,只不知,几位的本领如何?” 王进和胡三儿悄悄对视一眼,知道这已是真正的考验来了。 “咳,朱头领莫非问的是打架的本事?”胡三儿问。 “这个自然。”朱贵漫不经心啄了一口茶道。 “我等平生都未曾学过什么武艺。” 胡三儿大剌剌道: “学那玩意干什么?打架嘛,凭的就是一个心黑手狠,比谁力气大! 也不是小弟夸口,别看我个子小,真打起架来我是敢真拼命! 俗话说的好,狠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又怕不要命的! 只要记住一个不要命!绝大多数人都能被咱给打服!” “俺三哥说的对,在乡间俺们打架就从没输过!和弟兄们在一起走江湖后,咱人又多,还怕什么这角色那角色的?玩儿命就得了呗。对不对?兄弟们?” 史进见胡三儿已经开始胡咧咧,干脆也就开始放飞自我,信口胡诌道。 一边说,一边还有模有样的寻求周围锐卒们的支持。 “啊!是是是。” “对对对。” 锐卒们陆续应和。 “噗!” 朱贵还没发话,到处散布观察情况的“店厮”们已经捂住嘴笑了。 当地管这些、这种人叫什么? 老赶。 纯老赶! 第475章 王八拳 朱贵一小口茶喝在嘴里也差点没喷出来。 已经许久没碰到这么二百五的角色了,还是特么一群!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就此相信眼前众人的话,反而又借着放杯盏的机会小心观察了一番。 确切来说是感受。 感受这些人的气机! 但凡是习武之人,一定有习武之人特定的“气机”! 朱贵自己当然是习武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做山寨七八百人的头领。 可是现在他细细感受了一番,发现这些人的气机果然虽刚猛,可都猛的有点太过头了。 真正的习武之人绝不是这样子的。 “难道他们走江湖真的只凭一个‘拼命’?”朱贵肚里难免再沉吟。 “朱头领,我等当真是诚心实意来投奔入伙的,老实说,我们这次已被仇家追杀了二百多里,好不容易才逃到这梁山泊。” 王进见朱贵神色,已知他在犹疑,便赶紧再加一把火: “这次咱们做买卖只顾着那财主家财帛丰厚了,但没想到他手底下庄客还真是有本事,所以咱们虽抢到了银钱,可怎么也没想到已是没命花。” “你们抢了多少钱呀?”这时一个“店厮”在几丈外实在忍不住笑问道。 在他看来,这样的老赶可能抢到几十两,最多上百两已经是所谓的巨款,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厚礼”了。 “合计一万贯!” 王进朗声说道。 “嘶!” “啊!” “一万贯!” “我的天!” 此言一出,不只所有店厮们,就连朱贵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瞧着王进众人。 这个数不要说放在民间富裕人家,就算是放在这梁山寨上,都足足能够七八百弟兄支用一年有余! 就连柴大官人资助梁山,向来也都是一两千贯给的,最多一次给过三千贯。 可这些人,一来入伙,就带来了一万贯! 十足的是一笔巨款啊! “一万贯钱,可曾带在身上么?”朱贵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 “这个自然。”王进淡然一笑,从衣襟内摸出了一沓银票,“啪”的一声就重重拍在桌上。 而后手按住一摊,每张一千贯的银票,霎时间就呈扇形呈现在朱贵等人眼前。 王进哪来那么多现钱的银票? 这实在还要感谢许平。 在他离开汴梁的那一刻,许平就已将三万贯银票交在他手中,目的是想要他作为发展梁山根基之用。 一路上,王进带领众弟兄并没有花用多少,没想到在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就算昨晚想到了用巨额“入伙费”来打动朱贵这些人,一时毕竟也绝难兑换出那么银票,总不能先把劫来的生辰纲想办法卖掉吧? “哇!” “嘶...” 朱贵和所有店伙儿这时候却已经忍不住瞪大眼睛瞧着那些银票,无一不在流口水。 小喽啰们流口水当然是因财帛动人心。 而朱贵,则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的上山,一下就解决了山寨钱粮方面的大问题! “这些人还真他娘的是些福将啊!” 朱贵心中激动万分。 本领那般的稀松,又带了这样大量银钱入伙的人上哪找去? 这不就是纯纯给送钱、送大钱来的吗! 上山之后这些人岂非太好控制?根本不怕他们闹什么幺蛾子! 山上七八百弟兄呢,打这群只会王八拳的二百五根本都不用动手。 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淹死!还怕他们能翻天不成? “不行,不行,先稳住、稳住。”朱贵这时又在心中告诫自己: “还是得先试探他们一下,毕竟若真是武功高强之人故意隐瞒的话,真给弄上山去,王大头领看他们本事超过我等,心里会不高兴不说,真要是别有企图之辈,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心中盘算好,当时就心一横,竟一下就变了脸色,“呼啦”一下就猛不丁将那些银票全都抢到自己手上! “啊!” “朱头领!你这是干什么!” 王进当时大怒,站了起来。 跟随在他周围的众人霎时间也呼啦啦全都站起,怒目瞪视着朱贵。 若不是王进于芦苇荡中有言在先,此刻莫说史进和胡三儿,就是所有锐卒们也早已动手了。 可现在,大家牢记着王进那番话,非但不能动手,竟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呵呵,干什么?”朱贵晃了晃手中银票,不屑笑道:“行走江湖么,这你们都不懂?” “胜者为王败者寇,财帛么,强者得之!你们这些银票莫不也是抢来的?” 他跟着得意又悠然道: “不服气是么?那就把你们这一万贯银票给抢回去吧!” 说完这句,他自己竟已快速退回到柜台边,冷眼看着场中所有人。 动作,竟真的快的可以,真的好似一条暴走的鳄鱼。 “还我钱来!” 王进大喝之间已然愤怒扑上。 当然,毫无意外的,他被三四个凶神恶煞的店厮给团团围住。 “找打!”店厮们恶狠狠就冲王进群起而攻之。 “啊!你们,欺人太甚!”王进吼叫着就跟三四人对打起来。 只是,本来已经真的着怒也已经要冲上去大开杀戒的史进等人,在这瞬息间却都愣住了。 特别史进。 因为他分明看到,自己向来景仰的武术大行家王进,此刻,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使出了江湖中最为流行、使用率最广的的王八拳! “卧槽?” 史进彻底看愣了。 特么没想到师父还真会打这趟拳啊! 看那边叫骂边抡胳膊的架势,真的就是长期混迹市井的大混子无疑! “好爽!我也要来!”史进玩儿心大起,同时也明白了这八成还是那什么朱贵的考验! 于是便更放心,哇呀呀大叫一声,操起手边的长凳也就杀入了战团! “打!” 看着师徒两人已经开始畅快了,史进甚至已经薅起了一个人的头发,胡三儿等人哪里还能忍得住? 纷纷激动的大叫一声也就一起冲了上去。 水亭酒肆里面当然绝不会只有这么几个小喽啰扮成的店厮那么简单。 也就在这时,二十多名小喽啰分别从门窗、后舍那边一边大叫着,一边蜂拥着齐齐涌了出来。 一时间,酒肆的客店内板凳、长椅齐飞,叫骂、拳影共震,乒乒乓乓乱做一团。 第476章 混上主寨 朱贵当然一直冷眼看着。 他不想出手,特别看了一会后,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 近三十名弟兄打这十来个二百五简直不要太轻松。 果然,客店里面乱了有半刻钟后,王进众人都已被按倒在地。 他们有的鼻青、有的脸肿,却无一例外不在对按他们的人怒目而视。 当然,那些小喽啰也好不到哪儿去。 史进甚至仅凭王八拳就揍的三个小喽啰总共掉了七颗牙! “几位弟兄,仅凭你们这点身手能在江湖中混到现在,还被你们抢到了这么多钱,实在是个奇迹呀。” 朱贵感叹着走上前。 “朱贵!你不念道义、毫无廉耻!难道就不怕将来在绿林被英雄们耻笑!” 王进正被三个精壮汉子用力按着,此刻目中似欲喷火,冲朱贵怒骂道。 “老子就是被弄死心里也绝对不服!”胡三儿也大喝一声。 “有本事把老子再给放开试试?看不把你们再敲掉十几颗牙!” “妈的,不讲武德!白瞎了梁山好汉的名头!” “我呸!早知道就不来投梁山了,随便去哪一个山头也比这里强!” “看见这群梁山贼匪我已只想呕吐!” 史进和一众被按压在地的锐卒也莫不冲着周围黑压压的喽啰们叫骂。 他们既然已被按的无法动弹,只好用起泼皮们最擅长的嘴炮攻击。 “哈哈哈哈哈!” 谁知,本来还冷冷看着他们的朱贵,这时忽然间却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开怀而畅快! “哎呀呀!哈哈!” 朱贵抹着眼泪,甚至用手拍着身旁的饭桌。 “你笑个毛!有本事弄死老子,来呀!” “笑的简直比猪还难听,难怪这头猪更贵!” “我呸!这就是最恶心人的那个家伙,大家都记住,咱们变成了鬼也得回来把这头猪给啃了!” “你们说什么!” “啪啪啪!” 喽啰们听到有几个锐卒骂的实在太难听,当时就给了他们各自几个嘴巴。 “朱头领,大家都是江湖上混饭吃的,既然现在已被你拿住,钱也被你给吞了,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要杀要剐,你随便来吧!莫要再辱我弟兄!” 王进此时长叹一气又愤激地冲朱贵高喊道。 实际上他心里却乐开了花,因为他已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一切,还是朱贵的试探! 果然,就见此时朱贵已停止了笑声,几个快步来到王进身旁,又冲按压住他的三名喽啰使个眼色。 喽啰们急忙撒手,朱贵便已蹲下去客气地将王进扶起来。 王进自然不解:“朱头领,你这是...” “哈哈哈!兄弟啊!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啦!你们,现在就随着我去议事厅内见大寨主!” 一行差不多二十多人分乘五艘小舟穿行在迷宫一样的芦苇荡中。 见到了一路上湖泊间那暗流险恶、港汊纵横,还有随时会出现的手持暗弩强弓的“暗桩”,王进众人这才从心底真正庆幸感叹: 幸好用了隐藏实力这个法子来取得朱贵的信任! 不然莫说方向都摸不对,就算误打误撞找到了,就这不时出现的暗桩,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 就算勉强闯过了八百里湖泊,弟兄们,一定也会伤亡极其惨重! 事实上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中,何止有暗桩那么简单?甚至水下不一定在哪里,都会有水鬼监伺! 若当真有来历不明的人来犯,就算强弓硬弩没将他们给射死,水鬼也会立即凿沉对方坐船,让他们成为水底冤魂! 猎隼瞧着这一切也大感兴趣,他在最中间那艘坐船,和王进、朱贵他们在一起,方才酒肆乱斗的时候,他并没有被王进带进去,一直都在马车车厢中待着。 对这“狙神”,王进从心底那是相当尊重的,可不愿让他也陪着一块演戏挨打。 一路上,猎隼都在细心留意着每一个暗桩,每当有一个出现时,他就会在心里评价打分: 此处的伪装做的如何如何,位置选的上不上等。 一路行下来,他竟发现这些所谓的绿林草莽,布置暗卡上竟还真有那么个样子! 就现在的水平,猎隼估摸着,抵御几千人马的围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弟兄们,来来,都小心、小心。” 小舟在湖泊间直到处穿行了多半个时辰,王进等人才望见所谓的“金沙滩”,一靠岸,朱贵已经率先跳下船,在岸头笑容可掬地接应提醒着众人。 一路上,他也将所以要试探王进他们的道理给讲清楚,只说为了防备官府派高手混上山寨,又只字没提大寨主心胸狭窄,容不得武林高手的事。 因为在他看来,就这般货色,绿林中不要太普遍,他们什么档次?也有资格听那些? “朱头领,咱们在江湖上素来听闻‘白衣秀士’王伦大寨主的大名,不知大寨主可好相与吗?如若似朱头领您这般通情达理,那我等可真就相当于进了福窝了!” 所有人都一上岸,朱贵领着他们朝山寨走去的功夫,王进已经问朱贵道。 他也想多打探一下他们山寨内部诸头领的为人,以便确定过会在议事厅中,对这些人,是杀是留!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许大人并没有明确的命令下达,只让他拿下梁山寨作为根基之用就可以了。 潜意思就是:山寨上的人,尤其头领,杀或者留,都可以! 可王进真见到朱贵方才在酒肆中的一番操作,已经升起了爱才之心。 这人莫说在绿林江湖上,就算放在军中,若稍加雕琢培养的话,也绝对不会比胡三儿这情报营的统领逊色! “呵呵,这个,自然、自然。”朱贵背手走着,听到王进打听王伦为人,心中冷笑,表面漫不经心答道。 还是那句话,这些不过都是普通货色,自己能亲自带他们来,不过都是看在他们带来了巨款的面子上罢了。 王进自讨没趣,看朱贵的神色也已明白了几分,当下心头倒也不怒,反而为自己这些人能把他瞒的这么深入而高兴。 只是史进、胡三儿等人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看朱贵那副高高在上、神气的样子,个个恨的牙痒痒。 “等着吧!过会有你们求饶的时候!就怕你们都没求饶的机会!” 第477章 动手 穿越三关,朱贵领着他们来到山顶一大块空地,远处举目可见的几座厅堂已然在目,朱贵便停下,皮笑肉不笑道: “几位兄弟稍待,我到议事厅内去去就来,大寨主若没在厅内的话,烦请你们还要在这儿多等一会。” 说完这句话,他就自顾自慢悠悠踱步去往议事厅了,空留王进众人及手下七八名小喽啰陪在他们身边。 谁知小喽啰竟也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们。 在看到朱贵走远后,纷纷唿哨一声,各自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就躺下睡大觉去了。 王进和胡三儿、史进等人莫不面面相觑,随即便不禁哑然,各自苦笑摇头。 混迹梁山可太不容易了。 太强不行,太弱,也真会被人欺负,中间这个度,可当真太难把握了呀! “大哥,那朱头领他们怎么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莫不是把咱给忘了?” “这也太过分了!根本眼里就没咱!” “要不我们到厅上去瞧瞧?” 王进等人一个人时辰前分明看见朱贵从议事厅走出来后,没多久,又跟在一个秀士模样的人身后重新进了议事厅,他们的身边,还另有两个身材颇高的汉子。 可是,自打四人进了议事厅后,竟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音信传来。 锐卒们当然早已不耐,各自议论纷纷的抱怨道。 “喂,劝你们可别乱跑,这里不比别地儿,别的地方乱走动还能有个说处,这里,只要你们没经过允许踏进议事厅半步,有十个脑袋也给你们砍了!” “既然入伙儿,就老老实实守规矩,以为还跟你们在外面当混混似的么?” “你怎么说话呢?人家以前那是当混混吗?人家分明都是在当大爷!” “哈哈哈哈!” 听到那十来个草包中已有人不耐烦,甚至还有的说出私闯议事厅的话,树荫下休憩的喽啰们当时就有人警告道,而后竟然立马就有好几人在那里冷嘲热讽。 “你们他妈说什么呢?讥讽爷爷们是不是!”一个锐卒当即大怒,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动手。 这次是真想动手了! 已到主寨最核心,还按捺个什么! “哎,兄弟。” 谁知,胡三儿却笑眯眯一把将他给拦住,跟着又独自走上前,笑嘻嘻问那些小喽啰道: “兄弟们啊,你们说,没经允许踏进议事厅,就会被砍脑袋是不是?我想问问,那要是当头领的自己闯进去了呢?” “嘿!我们看你他妈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皮痒?” 有两三个小喽啰一听胡三儿的话当时就大不高兴,一个骨碌都爬起来,冲着胡三儿气势汹汹走来。 而其他的喽啰们也都站起,不怀好意的向前包围,准备联手胖揍胡三儿! 刚上山的人谁没挨过打? 这也是规矩! 正好先好好教训这个瘦猴,对其他人也能威慑一下,主要看瘦猴身后那十来个止步不前的样子,分明都已被吓傻了!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真不愧是一群草包! “哥们儿,说话不中听可不是好习惯呀。” “尤其敢揶揄头领们,那更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咱们弟兄今天先教教你怎么做人。” 最前头那三名小喽啰已经将胡三儿团团围住,两个人揽住胡三儿的肩头,一个人在前面用自己的头抵着胡三儿的脑袋,都是皮笑肉不笑道。 “哦?兄弟我初来乍到,实在是不懂规矩呀。”胡三儿早已没有继续表演的必要,只冷笑着对三人道: “我这人嘛,嘴就是碎,就是总想问些关于头领们奇奇怪怪的问题,你们说这可怎么办呢?” “你他娘的,找死!”三人都是大怒,各自大喝一声已经出手! 左右两人想将胡三儿绊倒,前面那人更已轰出右拳,准备狠狠给胡三儿脆弱的肚皮上来一下子! 可是,仅仅只是瞬息之间,接连三声痛苦的闷哼,本来还将胡三儿死死制住的三个人,竟然一下子都弹飞出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没错,他们都是被胡三儿击中了心窝。 左右两人遭受肘击,前面那人,是被双拳轰上的! “他,他怎么会有这么灵敏的身手!还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怎么也不像武功平平的人啊!” “简直比朱头领看起来还要厉害!” “不好!我们上当!” 剩下五名小喽啰在震惊之余已经有人缓过神来,明白了怎么回事,当时就想冲着议事厅大喊。 可是,胡三儿哪里肯给他们机会? 蹂身而上,瞬息之间,那五人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已经各自昏死过去。 受击部位不是在心窝,便是在后心,或者,脖颈! “呵呵,兄弟的身手算是没落下呀,比一个月前还要快些了。”王进这时已笑呵呵走上来道。 他似乎根本就不意外,好像一开始就已知道胡三儿要动手。 “唉!比我巅峰时候还是差远了,想当初独闯西夏鞑子的军营探听情报,趁夜连闯十处营帐,刺死二十多人,也不过用了一刻多钟,现在对付这些小崽子们,呵呵...” 胡三儿不屑地望着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喽啰们拍拍手道。 “统领!您真不愧是咱声息营的总头儿啊!刚才那几下子,可实在太漂亮啦!” “敏捷的很,统领就是太谦虚了。” “把梁山整下来后,闲着没事的时候,统领再好好教教俺们呗,刚才看您有一招使的真叫一个精妙啊!” 锐卒们也已经兴奋地涌了上来。 猎隼在不远处抱着他的枪看到胡三儿的行动,此刻也不免点点头。 “呵呵,好了,别拍马屁!”胡三儿笑骂道: “刚才不是都憋了一肚子的火吗?现在就让你们全发泄出来!” 他停住话语四处张望了一下才道: “这里被树木遮挡,正是议事厅看往这边的死角,可那里防守的人可真不算少,总计二十三个! 而且每隔半刻钟,就会有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分成两队巡逻过来,所以...” “所以统领是想要咱们把他们都给宰了!”锐卒们都兴奋地摩拳擦掌,有人还不断摇晃脖子,嘎嘣直响。 “放屁!”胡三儿却一个巴掌拍在一人脑袋上: “想什么呢?” “咋那么血腥呢?” “动不动就想杀人呢?” “刚才没见爷都手下留情了吗?” “啊,是是是,统领,俺们知错了。”一众锐卒赶紧道歉。 第478章 狙神出手 “没说的,梁山咱肯定要占,但没必要非得杀人。” 胡三儿似乎有些正色道: “这些人虽然是山匪,但大多上山前也是守分的良民,若不是被逼迫,谁愿意到此落草呢? 更何况咱们以后还要用人,把人都给杀了,以后用谁?你们自己去当守关的小喽啰吗? 所以,咱们只占山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杀人!” 他说完,又看向王进,征询道: “王大哥,你觉得我说的在理么?” 王进听到他的话,不由眼前一亮,已深深为自己的弟兄能有这般见识和胸襟而感到高兴。 当下,只笑而不答,冲着胡三儿微笑颔首。 “行了,看见了么?大首领也已经认同了,你们几个小崽子们就自个儿去商讨行动的法子去吧! 老子要确保万无一失!进议事厅之前,不得惊动任何人!” 胡三儿看到王进认同自己,心里当然大为高兴,当即对那些锐卒们又笑骂道。 “是!统领!保证万无一失!” 锐卒们也都兴奋了,摩拳擦掌,齐齐低应。 猎隼在一株大树下微闭着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的行动。 就见他们先是聚在一处细细商议了一番。 跟着,那些锐卒等到本次巡逻的队伍走远,相互打了个眼色,便一个个如灵猫般潜到林子里,片刻功夫,已经到了各自的战术方位。 再之后,自打第一个人从林子中窜下去之后,伴随着站岗的喽啰兵中的第一人被悄无声息的放倒,而后,其他的锐卒或一或二,或者三人一组的陆续潜伏而下。 只要被他们摸到在厅外到处值守的喽啰兵身后,那么立时便能极其干脆利落的将之放倒! 就这样,在议事厅外值守的二十三人,竟连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全部悄无声息的躺下了。 “可以啊!” 猎隼不由心中暗赞。 他知道这只是一款真人虚拟的高级vr游戏,但要想跟这些锐卒似的有这么好的表现,作为玩家,要说自身没过硬的侦查素养,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现在的事实就很明显,这些人,都很专业! “难怪平哥儿会这么喜欢玩儿这款游戏,连我进来玩儿了这么一段时间,都深感很不错了啊!”猎隼不免心中暗叹。 却在这时,他又留意到那群锐卒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又向大家打了个手势,跟着,令猎隼更加称赏的一幕便出现了。 因各个地方散落倒地的喽啰兵已经被他们给藏起来,所以现在听到不远处巡逻的那两队人马又同时赶来后,那小队长马上又把大家都聚集在一处,跟着,人人便极其麻利地攀上了议事厅的屋顶! 动作迅捷绝伦。 而大厅内依旧没任何反应,显然,他们的动静也极其轻微。 直等到两队巡逻队伍分别从东西两面向着大厅正门汇集时,那群锐卒终于出手了! 他们陆续从房顶上轻轻跃下,两两一组,专门挑队伍最后面的那人下手,各个击破! 一个人被放倒之后,紧接着就是下一个! 就这样,每队十五个人,还没等两队人马转过厅角互相见面,就各自被“消灭”殆尽了。 总用时,竟然也才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真的可以!” 猎隼眼中不由放起了光。 这可是在手中没有任何合适的暗袭工具的前提下啊!完全就凭身手!还不能杀人。 能做到那群锐卒这般,真的已相当不错了! “不好!” 谁知却在这时,不远处的胡三儿忽地低吼一声,声音里竟还显得煞是焦急。 猎隼急忙四处一望,定睛一看,也顿时看出了端倪,眉头也皱了起来。 可能是刚才其中一名锐卒下手不够重的缘故,第一批站岗的喽啰兵中,竟有一人从昏迷中苏醒了! 而且,他竟然还马上要将一个口哨模样的东西放入嘴中! 这若真是被其吹响,后果可想而知! 不说大厅,下面三关的人马听到报警声之后,立即就会蜂拥一般涌上山头! “噗”的一声。 猎隼手中的麻醉枪已果断出手! “阿...” 那个刚刚苏醒,刚刚把哨子放在嘴边的喽啰,立时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还有困倦袭来,只略略挣扎了那么一下,顿时再又昏死过去。 “狙神!好样的!” 胡三儿不禁赞佩又感激地冲大树下的猎隼低喝一声,同时竟还冲他挺起两根大拇指! 一旁的王进和史进看到方才那一幕,也不禁同时松口气。 猎隼是很少笑的,可此时,见胡三儿冲他那样,竟也嘴角轻轻一勾,先冲胡三儿愉快的一笑,跟着,竟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冲对方回敬了一个大拇指。 “统领!成了!” 已把两队巡逻人手藏好的锐卒们已赶回来,个个兴奋无比,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次任务执行的可谓相当漂亮,堪称完美! “成个屁!” 谁知,胡三儿却压低声音怒骂一声。 “啊!” 锐卒们当然莫名其妙,各自纳闷不已。 但又看到几步外王进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立时知道,肯定是刚才自己这些人中,有人失手了! 众人当然知道这可不是儿戏。 现在只是袭击梁山寨还好说,万一,这若是在军中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呢! 一旦有任何不该有的纰漏,迎接自己的,马上就会是千军万马的惊醒,还有潮水一般向自己的扑来! “你们他妈知不知道!”胡三儿已经忍不住怒骂道: “刚才有一个喽啰兵昏死了没一会就苏醒了!若不是狙神猎隼大哥在那里及时出手,怕是厅内还有山下的几百喽啰都早被惊动了!” 他又略出口气,但仍恨恨道: “这是山匪窝还没什么,可,若是在军中呢! 要是深入敌营,正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啊!” 一瞬间,一句话,一众锐卒被说的个个汗流浃背、冷汗连连! 胡统领绝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们自己也相当清楚! 可现在绝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失手的时候! 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 不论是谁,只要队伍中有一个人出现一点失误,一队人,都得死! 一个执行任务的队伍,就是一个整体! 生死与共的整体! “啪”的一声。 十几人竟同时转身抱拳,冲着猎隼弯下腰去! 猎隼先是一怔,随即便冲他们淡淡的一笑,又略微点下头。 跟着,他抱着自己那麻醉枪靠着大树,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第479章 这里是梁山 “好了,刚才的行动,你们总算完成的也算不错。”王进这时候忽然道: “接下来么,就看我们的!” 他淡然目视着议事厅的方向。 锐卒们一怔,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我们”,究竟是指的哪些人。 可史进和胡三儿知道! 两人来到王进左右,都是轻松无比道:“走吧,师父\/首领。” 就这样,三人大摇大摆的去往议事厅,就好像要去逛庙会似的。 锐卒们瞧着他们的身影愣了片刻,但神情很快就转为严肃,小队长已然道: “各自去寻找位置埋伏起来,山下上来一个,就‘干掉’一个!” “哈哈!朱贵兄弟啊,你这回给咱山寨立下功劳可真是不小呀!” 议事厅内,梁山寨四大头领皆在座——“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还有“旱地忽律”朱贵,王伦正对朱贵不厌其烦的大肆夸赞道。 除了他们之外,空荡荡的厅堂内竟再无他人,而且四人正分占四面围在一个大长桌的周围,长桌上,赫然正是满满的美酒佳肴! 看来,朱贵非但没急着领王进等人进来,反而还和其他三个在这儿大吃大喝起来了! “是啊!若不是朱头领心思细密,又怎么能想得出那么好的法子?既哄骗了那群草包上山当苦力,还夺了他们一万贯的巨财,这些钱,大半还不都是咱弟兄四个均分了?” 杜迁也正美美灌了口酒笑嘻嘻道。 他已经喝的双目赤红、直打酒嗝,可仍恋盏不已。 “兄弟抬举了。”朱贵上山最晚,所以在这三名开山元老面前也一直刻意低调,就说道: “咱们也不过都是在大寨主的英明领导下罢了,来来,咱们都敬大寨主一碗!” 杜迁和宋万齐声响应,尽皆站了起来。 “呵呵,兄弟不打算把外面那十来个草包先给安置了?”王伦心情大好,当然来者不拒,这时正斜眤着醉眼问朱贵道。 “嗨!急啥。”朱贵抹了把嘴角的酒滴笑道: “那些人啊,在酒肆里就被咱弟兄们打怕了,我让他们就站在空地那儿给我等着! 而且还吩咐了厅外巡逻的弟兄,只要看见他们胆敢乱动,立马就上去以此为由暴打一顿!” “可大哥你看,直到现在一个进来汇报的人也没有,更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响动,可不正说明那群草包已怂的跟软豆腐一样了吗?这是真被打怕啦!” “哈哈哈!”杜迁和宋万听完先自开怀大笑起来。 “最近山上来的小喽啰不少,正需要添置房舍,我看,就让他们自己先组成施工队,先干上半年伐木盖房子吧,盖的不好,打!”宋万已经冷声说道。 “哎?兄弟?这是干什么?盖什么房子呀?”杜迁忽然小眼珠子提溜一转,笑嘻嘻道: “最近那,喽啰们都反映说旱厕那里臭的特别厉害,我看,就先把他们都安排到旱厕那儿去吧,让他们先干上大半年,只要还能闻出一点臭味,那就每天都是一顿暴打!” “哈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四人尽皆捧腹大笑,笑的得意而猖狂,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也难怪,在梁山上,他们四个人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说出的话,就等于圣旨! 王伦笑够了就靠在椅背上抚摸着已吃的圆鼓鼓的肚子,先不屑的撇着嘴,又极满意道: “这就对了!不是说这群小子上山前还都很横吗?不然也不能被他们抢来一万贯的巨财不是? 可现在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特么是梁山!” 他忽然神色凝住,甚至还用两根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再牛逼的人到了这儿也得给老子盘着! 猪狗一样的东西,刚上山来不暴揍他们揍谁?不揍能懂规矩?” 他斜眤着醉眼扫视着三人,似在征询。 “啊!是是,大寨主!您说的对!” “咱们就是想整他们呀,不然哪来的乐趣?” “放心吧,一定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 朱贵三人急忙起身,又极其殷勤地为王伦劝酒。 他们三个之所以对王伦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如此恭敬,里面有两方面原因: 一是王伦长期积威所致。 积威之下,没人敢对他不敬,因为只要对他不敬,王伦一声令下,其他绝大多数人就都会对那一个人群起而攻之。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更为重要,那就是,此人本身虽不会什么武艺,甚至连山上一个普通喽啰都打不过,可是,他的背后可是柴大官人! 那个势力通天,手底下好汉云集的柴大官人! 王伦是柴大官人特意在济州府培养起来的绿林霸主,他们若将王伦给怎样了,那柴大官人当然绝不会放过他们。 就凭柴大官人通天的手段,扶植起一个梁山容易,想灭掉,当然也是举手之间! 以此,朱贵三人对王伦哪里敢违拗?只有恭敬,甚至是卑微。 “呵呵,几位头领为下属考虑周详,连具体工作都这么快安排上了?可让我等心里感动的紧呀。” 却在这时,朱贵三个正围在王伦身边各种溜须拍马的功夫,议事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 但那声音听起来分明是个陌生人。 可梁山寨核心之地怎么会有陌生人出现? 除了朱贵,王伦三个都是心头一震,急忙定睛去看。 朱贵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因为他怔住了。 那人的声音,可不正是被自己安排在厅外空地上站岗的草包头儿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议事厅! 外面不是已经有山寨上身手最好的近六十名兄弟在严密把守了吗? 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 朱贵心思电转之间已经只觉口舌冒烟,满头虚汗。 第480章 胡三儿的底线 等到朱贵缓缓转头也去看厅口时,顿时只感觉全身一麻,惊的瞠目结舌,动弹不得!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私闯梁山寨议事厅!不想活了吗!” 杜迁和宋万依旧在为自己壮胆,他们已经抢在王伦前面,将他护住,杜迁更冲着门口三人大喝一声。 当然,这一声大喝给自己人壮胆的成分更多。 因为他和宋万分明已清晰感觉到,门口那三人滔天的杀意! 这也难怪,方才这四个在酒桌上说的那些话,都被王进三人在窗外听到了,哪个能不气? “呵呵,我们是客人,朱头领邀请我们上山的,怎么几位头领不好客么?”王进已经自顾自找了个高脚椅坐了下来,就仿佛真的来做客似的。 “我们好你...”宋万刚想骂一声“好你奶奶个腿儿”,可忽然明白原来这三个就是那群草包的头儿,当时就如释重负。 非但没有立即去怪罪朱贵,反而不怀好意的冲三人笑道: “哦,呵呵...我当是哪里来的英雄呢?原来就是你们这群草包啊!怎么?在山下酒肆里面被打的不够痛快么?还想要四位头领爷爷们亲自给你们紧紧皮!” 他一边说着,甚至已经迈开大步走了过去,一边左右手抱在一起,相互捏着指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一双眼睛也魔王一般瞪着王进三个。 他身姿本就高大,倒真有那么一股威风凛凛的骇人气势。 王伦和杜迁听到门口的人自报家门,当时也都大大松了口气,唯独朱贵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他知道宋万已经忽略一个要命的问题。 这三人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说明门外的防线已经被攻破。 山上身手最好的六十名弟兄啊! 被这些人轻易攻破了!他们得是什么样的武力? 可现在若说出来,无疑等于在说自己办事不力。 这样根本就不用宋万那边开打,王伦甚至现在就敢结果了自己! 就算不结果,将来他这四头领也别想当了,王伦绝对不会允许办事不力,特别还给他带来危险的头头出现! 于是,朱贵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宋万能赢。 只要宋万能把这些人打趴下,那么,一切就还没太大问题。 可是,他当然失望了。 宋万一走到三人面前刚刚大吼一声踹出右脚的同时,几乎是瞬息之间,他的整个动作便在半途顿住,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喉间更不断的翻滚,发出令人惊悚的呻吟声。 再之后,高大的身躯便嘭的一声倒地,整间议事厅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的左腿已经断了。 小腿骨,从中间断为两截! 胡三儿出手了。 他要给这些人来个下马威! 给他们一个永远能记住的教训! 虽然他自己也说过不能取这些人性命,可此一时彼一时。 就在门口听到的这四个所谓头领对待新上山弟兄的态度,还有想着法子要折磨他们以让他们屈服,胡三儿顿时就联想到若是这些人在军中担任着统领之职的话,将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别的不说,这四个若是在军中被他发现这样虐待新兄弟,那已经躺在地上这个人,就绝不只是断条腿那么简单了! 胡三儿爱兵,非常爱兵! 这是他的底线! “啊!你,你们...” 王伦和杜迁望见这一幕,霎时间瞪大眼珠,狂吞了口口水,若是平时看见宋万被欺负,杜迁早就冲上去报仇了,可现在,他已经被吓傻! 他看的很清楚,宋万根本连碰都没碰到那三个人,腿还在踢到一半的时候,那个瘦小的汉子就鬼魅一般冲上来了,抬脚直踹其小腿胫骨。 动作,又狠又快! 杜迁和宋万的体型、武艺实在太像,所以他非常能感同身受。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的小腿骨也在疼的钻心! “闯祸了!我这是闯大祸了啊!”朱贵更好不到哪儿去。 他听着宋万的惨呼心里只一万个叫苦,全身被吓得筛糠一样抖动。 “来人!都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救驾!”王伦更是被吓得整个人侧着身子缩在高脚椅里,只敢拿眼偷瞄王进三人,又扯着嗓子冲厅外大喊。 一着急,竟连“救驾”这种词都喊出来了。 王进坐在那里听到这儿,不由叹息一声,轻轻摇摇头。 “呵呵,救驾?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说这种话!” 史进更怒,他本就血性方刚,脾气实际上比胡三儿还要火爆多了。 从头到尾一直没发作,那只是因为师父王进在场,而且要他们克制。 但现在,他当然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啊!你不要过来啊!来人啊!” 王伦看着史进大虫一般的朝自己走来,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甚至忽然感觉身下一热! 他竟然被吓得裤裆湿了。 “你们两个混蛋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拦住他!快去拦住他啊!” 王伦又撕心裂肺冲着杜迁、朱贵两个嘶吼着。 朱贵深知今日之事完全由自己失误引起,当时一咬牙,就算是面前之人实力再强,那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是以他大吼一声,怀着满腔的愤恨与惊惧冲了上去! 可是,与宋万同样的遭遇,应该说比宋万还要惨。 他刚刚冲到史进身边,借着飞奔之势刚刚凌空一脚踹出的时候,陡然间就感觉自己胸口传来一阵澎湃无匹的巨力。 下一秒,他就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样的翻滚,更感觉胸间一阵剧痛,与此同时整个身子也像断线风筝一样反飞出去。 “嘭”一声! 等他撞在一根厅柱上的时候,他整个人才算停下,但自己也两眼一黑,霎时昏死过去。 而这还没完。 “咔嚓”一声! 那根厅柱就这样生生被他这一飞之势给撞断了! “嘶...” “啊!这,这...” 杜迁和王伦看到这里更是倒抽口冷气,就连杜迁都忍不住身子在瑟瑟发抖! 行走江湖这么些年,手段凶狠的他见过,功夫厉害的他也见过,可像这样的高手,真的是他生平所未见! 其实说起来,这只能怪杜迁孤陋寡闻,如同蛤蟆一样在现在的梁山泊里坐井观天。 就算是将来本来会发生的一百零八人大聚义之时,史进尚且能在全国众多精英好汉中排进天罡,排在第二十三位! 担任马军八骠骑之职! 而杜迁和宋万呢? 不过都是仅在地煞之列,排在区区的八十位以后而已。 第481章 彻底制服 “银票,拿来!” 史进慢慢走到已吓个半死的王伦和杜迁面前,右脚往那长桌上一踏,伸出右掌就冲他们两个说道。 “好、好汉...什么银票?”杜迁还想嘴硬,更舍不得刚看了几眼的巨资就这么没了。 “啊!” 可马上,他刚说完上面那句话,立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心窝痛苦的蹲了下去。 没错,史进再次出手,快而狠! 左拳忽然轰出,直击杜迁心窝! 杜迁只看见一道飓风般的拳影朝自己攻来,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蹲了下去。 “好汉爷,给、给你,这就给你!” 王伦是真怕了,裤子湿漉漉的根本顾不上,右手颤巍巍探进自己的衣襟,将那视为生命的一万贯银票取了出来,哆哆嗦嗦再恭敬递到史进手上。 他当然不敢在史进面前耍任何花招。 他只是个书生啊! 史进在他面前简直就如天王面对一个孩童一般。 “哼。”史进将银票拿在手里看了看,先是满意的一笑,跟着就是冷冷一哼: “你他娘的可太骚了!” 他放下自己的右腿,捏住自己的鼻子嫌弃道。 “啊,是是!好汉爷,小的是呢,不瞒您说,小的没上山之前还去京城龙玉苑内混过一遭...” “什么龙玉苑?”史进看他那副恶心而谄媚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于是不耐地摆着手道: “快去想办法把你这身该死的裤子给老子换了!就给你二十个数的时间,快去!” “是是,好汉爷!” 王伦哪里敢违拗?一边向寨主那交椅的位置跑,一边快速脱着自己的裤子。 史进本来也只是随便一说,万没想到他竟然还真能在二十个数之前赶回来。 而且还成功换好了干净的裤子! 因为寨主交椅那屏风的后面,好像还真被他放好了一个大箱子,里面,就有他备用的衣服! “嘿?这特娘的可还真叫神呀?”史进不由暗自称奇。 王进和胡三儿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也是心中暗叹。 “爷,嘿嘿...”王伦回到史进身边立即又变得无比谄媚,跟他以往的威风八面简直判若两人。 史进只觉得喉咙间一阵翻涌,差点给吐出来,便尽量不去看他,只冷冷道: “去把他们三个都给老子绑了。” “啊?”王伦先是一怔。 跟着,让史进更加不舒服的情况出现了,因为他发现王伦脸上竟然泛起了一种奇怪的红晕,就好像是非常兴奋一般! “卧槽?” 史进当时就麻了。 “是!爷!”王伦却立即一溜烟地又跑回寨主交椅屏风的后面,在那里一通倒拾,没多久,竟然真的就拿着四条大麻绳跑了回来。 “真踏马可以啊!怎么什么都有?”史进真是被打败了。 王进和胡三儿也惊讶的面面相觑,简直是不可置信! “爷!看我的!”王伦左右两手各抓两条粗壮的麻绳,万分兴奋对史进道。 跟着,也不知是为让史进放心,还是想要讨好他,竟然主动的先从杜迁开始,然后才是朱贵和宋万。 而且在绑杜迁时,杜迁本来痛苦无比的神色竟然还变得很是受用,身子都轻轻颤抖。 “爷,看我把自己也给绑了!” 本来自己绑自己莫说难度很大,而且随便哪个人通常也一定会无比排斥,但王伦不一样。 他绑自己的时候,简直好像是在做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一般。 “不对劲,这个山寨特么很不劲儿啊!” 史进在心中呐喊着,而后霍然转头就去看向自己的师父王进。 他的眼神里几乎是在哀求: “师父,咱能换个山头占吗?不在这里行不?” 很奇怪的是,王进竟然好像也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只坚定又缓缓的摇摇头,意思在说: “不行!徒儿。” 史进已经再也忍不住,扶住面前的长桌就开始剧烈呕吐起来。 “咳,王寨主,发号施令,去把你山寨上所有的弟兄,除了必须守关的,都给我召到议事厅前面的空地上来。” 王进轻咳一声站起,已经走到跪倒在地的王伦面前,不冷不淡,但是威严的说道。 “啊?”王伦霍然抬头,神色间先是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随即眼中这道光芒就黯淡下去。 因为他知道,就算所有弟兄上山来也没用,而且若把这三条虎狼给惹毛了,自己四人的性命那铁定是没有了! 于是急忙连连叩头:“大爷放心,小的马上照办,一定在一刻钟之内就将所有人给聚齐!” “恩。”王进点点头,示意他起来,又看了一眼胡三儿。 胡三儿嘴角一勾,动作麻利地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刃,随手一挥,王伦将自己绑住的麻绳已然被割断了。 至此,王伦心中除开钦佩,更多的只有敬畏。 对方如此做,根本就是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跑掉,更丝毫不担心那几百小喽啰冲上山顶后,他们会对付不了! 于是暗叹口气,连忙又匆匆跑到了自己屏风后面。 他回来时,直接抱来了那个大箱子。 “爷爷们,这里面就是作为寨主,在紧急情况下召唤所有弟兄上山使用的信物!” 他没等王进三人询问,已经自己麻溜地把东西给取了出来,总共三件: 一发信号弹,一面铜锣铜锤,一个大号角。 “好家伙,家伙事儿整备的挺全啊,挺像那么回事儿。”胡三儿调笑道。 军中传递信号需要的基本物件也不过如此。 王进也是淡淡一笑,问道:“你会用?” “阿...”王伦倒是一踟蹰,随后才道: “小的自打上山,说实话,这些东西还从没用过,因为并不曾有人胆敢进犯过梁山泊,更不要说像几位爷爷一样神勇无比的冲到议事厅了。” “简单说话。”胡三儿没好气道。 他并不喜欢太会拍马屁的人。 “阿,是是。”王伦忙又点头哈腰:“所以这个信号弹小人并不会用,也不曾用过。” “我来。”胡三儿顺手就把那制作还算精良的信号弹拿在了手里。 “跟我出来吧。”他又侧头看了眼王伦。 两人走出议事厅,来到空地正中央,还没等胡三儿开始放信号弹,王伦先是拿着那面铜锣还有铜锤使劲开敲,跟着就把大号角放在嘴边“呜呜”的吹了起来。 第482章 山顶训话 “嗖”的一声,信号弹穿空而起! 三关上的众多小喽啰一听到山顶议事厅那里传来急促的铜锣声起初还不敢相信,可又听到那大号角时,瞬间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当再看见半空中炸响的信号,登时,整个三关全都乱了! “不好!有贼人进犯山顶,闯进了议事厅!” “四位头领有危险,大家快去救护!” “快去救头领啊!” 虽然王伦和朱贵等人平日对喽啰们并不关爱,可全山寨的小喽啰们,倒都是忠义的很。 因为他们本来也大都是被逼无奈才不得已上梁山的,从前,的确大都是乡间的良民。 何况有一说一,既然现在已经落草为寇,已经走上了绿林这条不归路,那没说的,只能闷头走到底! 那么现在救护头领,无疑,就是极其难得的立功之时! 立功,就意味着等级的晋升,功高莫过于救驾! 呼啦啦啦,无数的小喽啰霎时呐喊着蜂拥冲上山顶。 可当第一批手持刀枪棍棒的小喽啰们冲上来时,却不由都傻眼了。 因为他们分明看到,大寨主王伦,竟然被捆绑着低头跪在议事厅前! 在他周围,还有十几条精壮的汉子若无其事站着。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那可不正是朱贵头领刚刚领上山来的那十几个新入伙的人么? “你们几个新来的贼厮疯了吗!竟敢捆绑大寨主!快把大寨主给放了!” “放了大寨主!现在还来得及!” “莫要等到我们刀枪棍棒一起上!” 他们在山寨既久,那是相当知道几位寨主的为人的,若是功夫太高的人,大寨主肯定是不能相容,而且朱贵头领也绝不会允许那么强的人上山的。 所以,尽管现在第一批冲上来的人只有五六十个,可是,他们有信心能将这些贼人给击倒! 之所以现在还先喊话,也只不过因为大寨主还在他们手里罢了。 “都住口!” 谁知,“贼人”还没回话,大寨主王伦已经说话了。 他霍地抬头就冲所有喽啰兵怒吼: “放下你们手里的家伙!待会听几位好汉爷爷们训话!” 他喝过墨水,当然极懂得如何权衡利弊,眼下面对凶神恶煞又武艺高强的这群怪胎,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顺承着他们,先把命留下来再说! 至于柴大官人知道后如何处置,那是以后的事。 而且王伦深信,就凭柴大官人的实力和傲性,那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公然挑战他的人存在的! “啊!”五六十个小喽啰顿时都一怔,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连对他不够谄媚的人都要赏一个嘴巴的大寨主,此刻竟这样的卑微? “我他妈让你们把家伙都放下!你们没有听到?是不是想被刑堂伺候!” 王伦又一声怒吼。 刑堂,本来是由宋万负责的,现在么,其实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了。 可这句话对喽啰们都是很有效,他这句话音刚落,噼噼啪啪,无数的兵器落地声就接连传来。 “都特么给好汉爷爷们跪下!”王伦又发号施令。 “哎,不必了。”王进却一抬手。 王伦当时脸一红,拍马屁又拍到了马脚上。 反而让自己在众多弟兄面前大大丢人。 “寨主这是怎么啦?平时不都教育咱们要堂堂正正做人的吗?” “寨主一再的跟咱说,就算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也得威武不能屈啊!” “何止不能屈,连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可是现在...” “...” “何方贼厮!胆敢伤俺们头领!纳命来!” 第一批小喽啰正窃窃私语间,第二批又上来了,足足有一百多个,每个人都在愤声呐喊着。 可真冲到了山顶上,当看到第一批弟兄在那手丢兵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逗头闲聊时,一百多人顿时都愣住了。 “搞什么这是?不是来救头领的吗?” “怎么还说起家常了?” “不怕寨规伺候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不想活了?” 第二批的一个小头目立时就愤怒地冲了上去。 “兄弟,你看。”第一批中的一个人冲他向王伦的方向一指。 “阿...”那人立时愣住。 随后,就是和第一批一样,镜头重演。 王伦跪在那里直接待了七八批,相同的话也说了七八遍,说到他以为的最后一遍时,刚好是日在当午,日头正毒,王伦感觉自己已经快虚脱了。 不过,幸好他还没有倒下,没有在众多兄弟们面前丢更大的人! 哪知,他刚在心里庆幸完。 山下又有十几人手提刀枪冲上来了,而且还边跑边喊: “何方贼厮!胆敢伤俺家寨主!纳命来!” 这十几人是负责金沙滩防卫的,平时的工作就是沿着沙滩巡逻,今天巡逻的远了点,所以来的就晚了。 “我,倒...” 王伦终于撑不住了,噗通一声就脸贴地面昏死过去。 “兄弟们,都听好了!” 王进已经走到空地最中央,冲着所有人朗声道。 他的声音浑厚无比,中气十足,自有一股罡正之力,所有人听在耳中,竟都不自觉地将腰杆一挺。 至于最后上来的那十几人,当然也不会莽夫一样的就真拿刀枪冲上来。 人都是从众的,当看到七百多号弟兄都扔掉了手中武器,他们当然也就第一时间把手里的家伙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扔的远远的。 “我这人喜欢坦白、直率!”王进郑重道: “说老实话,此次上来梁山,我王猛,不为别的,就为夺下山寨,自己做这里的山大王!” 他为人虽素来忠正谦和,但那也只是一方面,真要他扮演起绿林匪首,那也还真是手到擒来! “我知道大家也都是被逼无奈才落草的,所以,我王猛绝不愿用对这四条贼厮的手段来对大家!” 他说话间,早已经有几名锐卒把厅内的杜迁、宋万、朱贵三个给脱了出来。 其中宋万看起来最惨,也最触目惊心,毕竟腿骨都断了,而拖他的锐卒又丝毫不会心怜,竟把早已昏死的宋万又给疼醒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山顶,直听的在场的喽啰兵们个个惊心。 第483章 入主梁山 “嘶!” “哎呀!” “哎呀呀!” 宋万的情状实在太惨,在前面的喽啰们看到后不要说个个被吓得心惊肉跳,有十几个人真的是当场和王伦一样,裤子湿了! 至于后面的,虽然无法看到宋万头领究竟是怎样了,可但听那声音,已经能让人想起无数的残酷之刑! 所以还真不如不看的好。 至于王进明明叫王进,却偏偏在话语里自称为“王猛”,道理当然就更简单。 若被有心人传出去,再传到京城之人耳中,难保不会被人联想到得罪高太尉,从而千里奔逃延安府的禁军教头王进。 那样的话,可就太麻烦了! 所以,干脆改名! 而且王进已经决定好,将来行走绿林江湖道,他自己,就叫这个名字! “众位弟兄不要害怕,更不要心惊。”王进此刻依旧平静万分道。 他之所以能如此,实在是因为残酷的西北战场之上,比宋万等人情况惨得多的情况,他和胡三儿等人,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等把这四人打的这么惨,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夺位嘛,当时是要伴随一些血腥!” 他说的那样平静,可在所有喽啰们听来,无不感觉心惊胆裂! 得是何等凶残的人,才能把这些话在这种场合,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像王进这种人,对待敌人他们当然会万分残酷! 可对待战友,对待自己同阵营的人,他们,又一定会爱护无比。 接下来,也就是所有小喽啰见证这种爱护的时候。 只听王进又朗声道: “我们也知道,自打大家上梁山之后,这四个贼厮...” 他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四人,当中除了杜迁尚能瑟瑟发抖跪在那里以外,其余三个,都躺下了: “对待你们,当真可谓是虐待!大家上山有的久一点,有的短一些,可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身上应该都没什么钱吧?” 王进此言回荡山顶,每个喽啰都能听的很清楚,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又都默默低下了头。 是啊!上山最久的弟兄都来了两年多了,杀人越货的事没少干,每次下去做买卖,又无一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可是呢?得到了什么? 这么久了,竟然连一分钱都没给山下的家人们帮衬过! 家人们过的更苦啊! 有弟兄的家人竟都活活饿死! 自己混迹绿林?混的个什么? 混的真叫一个失败! “而且在大家刚上山的时候。”王进的声音又传来:“这四个人还没少欺负你们吧?” 他这句话,登时又戳中了无数人的心事。 “是啊!我们刚上山,这四个猪狗一样的人是怎么欺侮我们的?” 每个人都静默了。 静默了好一阵。 不知是哪个忽然跳起高呼一声: “这四个人枉称头领!对弟兄们简直猪狗不如!我们早就想宰了他们!” “对!宰了他们!凭什么他们整日在议事厅里吃香喝辣,而咱们却要日晒雨淋地在三关上站岗,下山抢劫!” “有一句话不让他们满意,就要动辄鞭打!这样的日子咱们过够了!反了他娘的!” “杀了他们!” “上山前已经反了赵官家!现在再反了他们几个狗男女又怎样!” “杀,杀!” 一时间,海啸一般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山顶,就连本来昏迷的朱贵和王伦都被这一阵阵的吼声给震醒。 可两个人都是人精,当此情形之下哪里会不知道最优的选择是什么? 于是双眼一闭,赶紧又趴在那里装死。 “呵呵,弟兄们都静一静。”王进见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心中很满意,便又两手一抬,气贯丹田说道。 说也怪,明明是那么多人震耳欲聋的齐声怒吼,偏偏却被王进这一声给压下去了。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小,一直到整个山顶鸦雀无声,王进方才再次开口: “所以我等弟兄此次上山来,并不只是为了自己想做寨主那么简单,我们,要带着所有弟兄们同享富贵! 就让之前的梁山寨见鬼去! 从今日起,每个弟兄都是我们自己的弟兄,咱们真正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徒弟!把东西拿来!”王进没等所有人再次欢呼,已经冲史进正色道。 史进当然知道师父要什么,想也不想就从衣襟中将那一万贯的银票给掏出来,大踏步走过来,拍在师父手上。 史进之所以如此慷慨,除了他生性仗义疏财外,一万贯的银票,他属实也真没怎么看在眼里。 毕竟他当史家庄大少爷时,整个庄上的财产就不只一万贯,而现在少华山寨里的家当更不得了,远远不是这一万贯能比的。 “这些,总计是一万贯的银票!”王进抖着手中的十张道: “虽然是我等弟兄拼却性命从山下一个为富不仁的富户家里抢来的,可是!” 他虎目威严地扫视着能看到的每一个人: “今日我既做了这山寨之主,就要践行与弟兄们‘同富贵共患难’的誓言,今天这一万贯,咱们全寨弟兄,就均分了!” “哇!” “呀!” “我的天!这是真的吗?”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许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的使劲掐自己一把,有的赶紧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 全寨弟兄均分一万贯,那可就是每人实打实的能得十几贯啊! 十几贯,都赶上好多人在山下做良民时全年的收入了! 而且这一大笔钱自己可根本没有付出什么,完完全全就是白得的! “大王威武!” “我等愿奉大王为山寨之主!” “大王简直就是我等的再生爹娘!” “我等必誓死效忠大王!” “大王威武!” 一时之间,山呼海啸又激动无比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顶! 直震的树木都在轻轻发颤。 每一个小喽啰都跪了下来,心悦诚服又敬畏无比的跪了下来,不住叩头! 王进回头与胡三儿、史进对视一眼,三人嘴角都露出了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笑意。 三人再一齐看向大树下的猎隼,只见猎隼也正在看着他们,冲他们含笑点了点头。 第484章 屯田屯兵,声息营 接下来一两天,王进除了必要的带领众弟兄大肆庆功吃酒、大排筵宴外,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大刀阔斧对梁山既有体系进行改造革新! 过去的梁山又困又穷,山寨的给养完全依靠外部,要么抢劫,要么仰仗像所谓“柴大官人”的供给。 打劫的话不用说了,伤天害理,且过往客商那点仨瓜俩枣又怎能顶得住山寨那么多人花用? 因此,这一条路直接被王进给堵死了! 以后的梁山寨,绝不再靠打劫为生!尤其是打劫过往良民客商! 非但不打劫他们,而且还要在梁山势力范围内,对这些良民百姓提供保护! 至于说仰仗柴进的供给,这点也直接被王进掐断。 所谓拿人手短,长此以往,梁山寨与成为柴进的私兵又有什么区别?尽管柴进的本意就是如此,可王进既奉许平之命到此,又怎肯再受制于人! 另外,过去山寨的财力、资源,绝大都集中在四名头领手中,所以导致每位喽啰兵对发展山寨都没什么积极性。 因为反正发展好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去下那个力气? 再加上王伦四人皆属庸才,每日就知花天酒地、混天聊日,对山寨的长远发展又哪里有什么规划? 因此导致山寨这么久了,依旧是又破又穷,这也就毫不奇怪了。 但现在不同了,大大的不同! 王进提出了“自力更生、所得均分”的口号! 他带着胡三儿、史进还有猎隼三人巡视梁山各处的时候就发现,许大人真不愧是有大眼光。 这梁山寨,真的是一个作为根据之所的绝佳宝地! 除了八百里湖泊将一片山脉紧紧环绕住以外,就连山脉的主体面积也很大,多有险要之处可堪设防不说,就连山上的土质也甚是肥沃,完全可作为开垦种植之用! 用在军队建设来说,这简直就是屯兵、屯田的一个绝佳之所! 更别要说八百里湖泊之中,又该有多少肥美的鱼虾蚌蟹? 别说供养这区区的七八百人,将来真发展好了,按照王进的估算,整片梁山泊,养活四五万人的军旅驻扎,都绝无问题! 四五万人啊! 在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安心练兵,将来,有四五万装备、训练精良的精兵可用,那是什么概念! 所以王进四人真是越看越兴奋,越看也越喜欢,在拿下梁山寨的第二天就发布公告,同时把所有喽啰兵都聚集起来,将整体的步骤与发展规划跟大家说了。 众喽啰听后无一不兴奋异常,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从第三天开始,早已经分配好的各路施工、种植、加盖房屋的人员就各自出动了,开始了风风火火的梁山寨全新建设计划! 王进现在有钱,手里有大把的钱,每天都好吃好喝的提供给众位兄弟,所以,全寨上下更是肯为这位新来的山大王卖命。 至于王伦四人,除了宋万和朱贵伤势太重无法参与劳作而暂时让他们养伤外,王伦和朱贵,这两个昔日的山寨大当家、四当家,已经被王进安排,跟着干活最艰苦的队伍开始劳动了。 王进已经给队伍领头人下了命令:让他们两个吃最差的,干最重的,至于说喽啰弟兄们怎么待他们俩,王进不管,只要别给弄死就行。 除了以上山寨的基建,王进还着手进行的重中之重,就是情报系统的建设。 无论做任何事,情报,无疑都是先遣军! 没有可靠的情报,做起决策来简直就像是盲人摸象,根本不得要领。 这,也就是山寨刚刚组建的“声息营”。 这个营的规模相对比较大,足足有一百多人,都是从喽啰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而首任教官,就是猎隼! 本来猎隼当然是不想担任这职务的,因为他心中还想着报仇,游戏里这样无聊的事情,他当然不愿参与。 可架不住王进的软磨硬泡,而且猎隼也感觉,反正这游戏的玩家全部都是国人,那么,在游戏里为大家提供军事训练,也算是为国防做出贡献了,便答应了。 而王进所看重的,当然就是猎隼在从夺纲到现在那神乎其技的军事素养。 王进能看得出,这个人对侦查与练兵,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他所具备的很多东西,好多竟连王进都看不懂。 而王进又能感觉到,那都是些很超前又特别实用的东西,能被声息营给学到手,当然不要太好! 等到猎隼离开后,声息营,就可以由胡三儿接管,但猎隼那一身的本事,却可以永远在声息营中留下了! 至于胡三儿,现在则被王进派驻到了之前朱贵主管的那座水亭酒肆。 虽然说是大材小用,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因为一时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情报头领。 本来朱贵就是酒肆头领的不二人选,可现在,王进当然要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 胡三儿带着两个贴己的锐卒去往酒肆的第二天,就陆续被他送上山来两队人马,还有那些人所携带的总计九万贯的巨资! 没错,正是后续的两批劫夺生辰纲的兄弟。 其中既有剩下的几名锐卒,还有二十多名少华山的精英喽啰!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人——教头林冲! 等到这些人再上山,王进等人的实力无疑就更为增强了。 王伦和朱贵看到他们这等声势,心中更是暗自惊诧不已,庆幸自己没有做出无谓的抵抗。 他们隐隐感觉,就算当日王猛他们没有混上主寨,只要被他们混上金沙滩,那么摸过三关杀上议事厅,对他们而言,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王进最担忧的就是林冲。 这位昔日禁军中的好友,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他伤的太重。 野猪林中,一直跟在他身边谈笑晏晏的大名府兵马都监——大刀闻达,在田虎的手下刚刚出现的一刹那,就忽然出手,一记大刀狠狠砍在林冲的背脊上! 就连王进等人也错愕不已,万没想到闻达竟敢当着那么多大名府兵丁突然来这一手。 所以,王进等人也不得不提前现身,与重伤的林冲一起,跟对方近百人展开了混战... 第485章 林冲的选择 “水,水...” 午后,王进正深锁着眉头坐在林冲床榻边想着当日惨烈的情形,史进也在那间木屋中来回踱步时,忽然听到林冲开口。 王进当时就大喜,一把抓起他的手腕: “林教头,林教头你感觉怎么样!你说什么?” “师父!他好像要喝水。”史进也冲过来。 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威名,他在华州时也曾听闻,更知道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义气汉子! 心中一直也想要结交。 而且对于他何以得罪高太尉现在也知道,心中对这样的好汉子却被人各种陷害,心中当然既怜惜又愤懑无比! “我去倒水。”史进当时就咬牙说道,自顾自冲向桌案。 “林教头,你总算没事,这可太好了!不然我可怎么向许大人交代?”王进已虎目含泪,望着林冲憔悴无比的面容道。 他与林冲之间固有同仁之谊,这点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此行确保林冲的安全,这是许平下达的死命令! 为此,许平才要史进他们不惜星夜兼程去追赶王进的。 可若是林冲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如何能算是完成了许大人交托的使命? “唔,许...许大人?”林冲本来紧闭的双眼这时忽而滚动了几下,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眸。 “是...是许大人要你们来的?”他喃声说道。 “许大人知晓蔡京、高太尉、梁中书等人设计加害于你,此次押运生辰纲,分明就是个陷阱!” 史进已经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过来,一边将林冲轻轻扶起来喂他喝下,一边说道: “他们勾连河北绿林霸主田虎那些人,在野猪林下手,就算没在野猪林把你给结果,等你回到了汴梁,也必然会因丢却生辰纲,而身首异处的!” “啊!蔡京...高俅狗贼!” 林冲刚刚把水喝完,听到这里,一股无可名状的怒火立时涌上心头,刚刚冲口骂出一声,忽然之间就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尔咳出了血! “进儿,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说这么多做甚!”王进当时恼怒,立时就对史进斥责道。 “是,师父。” 史进便也默默低下头,叹息一声,钢牙一咬,心有不甘的站到一旁。 “林教头,唉!”王进竟然也长长叹息了一声。 直等到林冲喘息稍稍平稳了,方才又扶他躺下: “我知道你为人素来忠义,对朝廷,对上峰,是半点也不愿违拗的,可是你知道吗?就现在这世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总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是不是?” 王进说的煞是语重心长,别说是林冲,就算是站在一旁的史进,听到这里,眼圈都不由有些泛红了。 有家不能回,家园已残破,又有谁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甚至是不得已,落草为寇? “王教头,你...”林冲又剧烈喘息一番,忽而定住眼神瞧着王进。 “你就拿我来说吧。”王进仿佛勾起了心事,自顾自说道: “当日高俅那厮既然看我不顺,想要各种加害于我,我明知道自己斗不过他,那我最多不做这禁军教头就是了,惹不起,但是我躲得起!是不是?” “所以,连夜我便背了老母,携带了金银细软,走出汴梁城,直向西面延州而去!” “那个时候,我又哪里知道接下来自己际遇会是什么样子呢?可是,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他忽而盯住林冲: “继续留在汴梁,继续留在高太尉手下,只能是死路一条!你说,是也不是?” 林冲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下不知为什么,不仅有了极大的触动,竟尔还生出很多的惭愧,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所以,咱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走!”王进叹了口气道: “虽然不知前路为何,但逃出虎穴魔窟,总算是获得了一种新生,是吧?” “而至于说后面,你看...”王进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指着他身畔的史进道: “我也没想到,竟然在华州城史家庄上,仅仅是路过那里,就能收到史大郎这等好徒弟不是?” 林冲望着史进,想到当日野猪林中,这个年轻人骁勇无比的胆气,利落雄健的身手,当时也就大大升起赞叹之意,毕竟对一个二十露头的后生来说,能将武艺练到那等程度,当真已是极为难得了! 所以,当时他便激赏又郑重地冲史进点点头。 “而且我自辞别史家庄,到了延州之后,立时便得到了老种相公的重用。”却听王进这时又道: “实际上我当时就在想,若是凭兄弟你的本事,也能在老种相公帐下效力的话,那所能得到用武之地的机会,绝不会比为兄要少!” 他说的这是公道话,他虽比林冲的年岁要长,可是,两人的武艺,基本可说半斤八两! 而且像林冲这样忠义的为人,老种相公那等良将怎会不喜欢?在他手下,林冲又怎会被埋没? “王兄,我...”林冲似乎有些明白王进想跟他说明什么了。 “所以说...”王进已郑重而语重心长地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打破了过去固有的生存模式,未必,就不是好事!” “也可能,那就是一片全新的天地与生机! “兄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上面那些,沉默了好一会,王进方才深吸一口气,又对林冲说道。 跟着站起身:“走吧,徒儿,咱们再去山寨内转转,看看他们弄的怎样了。” “是,师父。”史进应声。 “王兄留步。” 可就在师徒两人刚刚要走出房门时,床榻上的林冲忽而出声。 王进两个便转回身。 “这是哪里?”林冲问。 “这里?梁山寨!”王进笑道。 “你...咱们,把这山寨给夺下来了?”林冲及时纠正自己的言辞。 “不错。”王进又笑道。 “是许大人的意思?”林冲很聪明。 王进想了想,正色回道:“是。” 林冲又沉默了。 可是忽而抬起头,眼神坚定道: “我想留在这里,跟你们一起!” 第486章 喜忧 这几日里的许平,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是,空调卖爆了!非常爆! 仅这几天,当每一套空调机组的铺设仅仅需要五千两银子,这一消息传出时,沉香楼还有许园的大门,直接快被挤破了! 汴梁城达官显贵之家的管家,还有京城各大名楼的掌柜们,几乎是日日夜夜守在门口,只要看见许平或者金万福,甚至是方金枝走出来,莫不把他们给堵的水泄不通,各种讨好。 赞美、央求之声不绝于耳不说,同时伴随的,就是一张一张迫不及待递过来的大额银票! 许平的意思也很简单,来者不拒! 只要他们敢送钱,咱们就敢收! 反正后世空调又不是什么紧俏物件,随时都可以弄来,包括太阳能板、移动电源。 就这样,仅仅这几天,他们就收到了一千多张订单! 每张订单五千两,一千张,也就是合计五百万两白银! 相当于后世的足足十五个小目标! 而且,这些钱还都已统统躺在许平自己腰包里。 看着系统空间余额账户上那后面一连串的“0”,许平每每会乐的合不拢嘴。 “还是做大生意来钱快,赚的多!”这是他的感慨。 当然现在他也有自己的苦恼,那就是,一下接了那么多订单,虽然跟客户都说明了,安装的进度必然缓慢,客户也都出奇一致的表示了谅解,可他们心中能容忍的期限,估计最多也不过十几二十天。 但就算是这等期限来看,张三那一个十几人的施工队伍,显然也根本就完成不了这样大量的单子。 把他们每人劈成两半来用都不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之火速扩充。 许平直接将这支队伍扩充到了百余人! 人员的来源,要么通过严格招聘,要么就是所有认识的人向他推荐,由许平亲自把关。 就这样,在三天时间内,硬是被他把这支队伍给组建成了! 他将这些人分成了两队,每一队的负责人,当然还是张三和李四。 就这样,日后对汴梁城轰轰烈烈的“房地产”浪潮,还有“旧城改造”运动影响深远的两个施工团队,初见雏形了! 许平当然也没有忘记李师师,不只没忘记,他还托方杰、杜微动用明教的弟兄,仔细探查李师师与樊楼的动静,可探查的结果,令他大为费解。 这,也就是他忧的地方。 因为连续几日来,李师师竟在樊楼的闺阁中寸步未出,甚至就连不时打开的那扇轩窗,这些日子来也一直紧闭着。 有传言说师师姑娘最近染恙,所以不便见客; 也有传言,师师姑娘是唱歌唱坏了嗓子,心中忧闷,所以一直深居闺中; 甚至还有传言,说师师姑娘在闺阁中,实则已经...遭刺客暗害了! 另外樊楼的话,整体上虽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歌舞升平,但明教弟兄传来的消息,又令许平越来越心焦: 樊楼除核心管理层以外,其他人员,竟几乎来了一遍大换血! 这在樊楼的人员调度上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而那些被换走的人,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每天总有那么几十号人假扮成各种身份,重新混迹于樊楼周边,向里面不断探听消息。 方杰甚至自己亲自去过几次樊楼,用他回来后的话说就是: 现在的樊楼在纸醉金迷的外表下,好像大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方杰对危险与气机的感知,许平是深信的,所以... “是什么人也在想保师师呢?”这是他听完方杰叙述之后思索的: “难道是张大哥?不可能啊!他不是已明言绝不插手此事,任由李师师自生自灭、香消玉殒么?” “那是她在汴梁城中结识的各类朋友?” “什么朋友能有如此胆气,敢直面硬刚蔡京?” “且明教的弟兄们已经说明白,那些在樊楼周围探查消息的人,分明就是此次被替换掉的原樊楼人员,那他们为什么要对李师师有如此忠心?仅仅只因平日里的恩惠?” “似乎有些说不通...” “而且,他们又怎知此次调换,主要针对的就是李师师?”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许平的心头,令他愈发感觉到那樊楼透出的古怪与神秘,还有,李师师身上本就具有的神秘。 显然,除了她是蔡京的义女之外,当中必然还另有一环,而那一环,才是当前事情的关键! 可那一环是什么呢? 许平想不到。 他带着种种思绪进入梦乡,又带着种种驳杂的关联醒来,醒来后,依然是了无所得,但,天已经大亮了! “唉!那丫头能出来也好,或者打开窗子让我们见见,现在樊楼掌柜朱四五已经发出布告,师师姑娘染恙,概不见客,我如何才能见到她呢?又如何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回后世?” 许平闷坐床头。 他固然有心将李师师给救拔出来,可现在来看,若真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真大不容易! 如果他做不到,那就要公然站在京城两大绝对势力的对立面了。 结果? 用张如晦的话来说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毁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唉!” 许平长叹口气站起身。 “大人,您已起床了么?今日还要不要去礼部报道?”窗外这时传来张三的声音。 看来他是一早就在那儿候着。 尽管这些天铺设空调的活计很多,可他仍然坚持每天都去送许平去当值——虽然这些天许平已经“翘班”连续多日了。 “哦,今天还是不去了。”许平望着窗外晃晃脑袋,跟着又问: “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好好培训那两队人手了,按照我说的,准备好了没有?” 张三在窗外躬着身子一听笑道: “大人放心吧,不过就是打个洞,然后房顶打些架子的事儿,没多难。 趁着这两天咱府里每个房间都安装空调的功夫,小的保证一定把他们全给教的滚瓜烂熟!” “那就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许平一听正想再叮嘱几句,忽然眼前一亮! 跟着就霍然站起身冲向了房门。 第487章 再用遁甲神 “大、大人,您怎么了?” 张三惊奇望着忽地把房门打开,满眼放光的许平——一身睡衣,连鞋袜都没有穿!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许平激动的看着他。 “啊?大人,小人是不是说错话了?小人该死!”张三吓得当时就想跪下去。 毕竟培训人手对当前的许园来说那么大的事,他方才表现的属实有点太过自信了。 “我要你再说一遍!”许平一伸手就扶住他。 服下换骨丹后,现在他已身具二十年精纯内力,张三虽是猛然下跪,却忽然感觉自大人的手上传来一股澎湃无匹的力道,托的他竟无论如何再也跪不下去! 心中更加震骇之余,张三只得一擦额头的汗,苦着脸道: “大人,小人方才说,也不过就是打个洞的事,还有在房顶上多打几个架子,没多难,然后还有...” “哈哈哈哈!” 谁知,许平还没等他复述完,忽地就放声大笑起来。 张三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许平这笑声震的有些激荡。 “哈哈!好!你算是立大功了!”许平大笑着一拍张三的肩头,跟着“嘭”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没穿外衣还有鞋袜的事。 飞烟楼,明教汴梁分舵。 顶层密室。 本就不大而堪称狭窄的密室内坐着四个人: 许平、方杰、杜微还有应明。 “许兄,你的意思是说,想让应明想办法打通去往师师姑娘闺阁的暗道?”方杰听完许平的想法后就惊奇道。 “没错,李师师我们肯定要救,而只要那个暗道能打通,能够直通她的居处,那么,我就能直接神不知鬼不觉将她给带走,带往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许平很有信心说道。 同时,也在目光热切地望着应明。 此人号称“遁甲神”,就这间飞烟楼下面那恢弘奇异的地下暗舵,整体设计,就是出自他的杰作! 而且,上次秘密炸毁王宜年的地牢,那条能通往“王府”地牢的秘道,亦是出自他的手笔。 所以,许平对这个人极有信心! “这个...”应明却竟有些迟疑了。 “有没有把握说话!哪那么磨磨唧唧!”方杰有些不满的轻斥应明一句道。 “是,护法。”应明忙应声,但跟着又轻皱眉头对许平说道: “大人,非是应明不肯尽力,何况您对我们明教弟兄恩重如山,这正是我们报答之时,只是...” “你找打是不是?”杜微在一旁竟也不满的冷声。 “阿,别别!”应明吓得立时站起身,冲杜微连连摆手。 看起来,他对这素来冰冷的杜微之惧怕,还要超过对护法方杰。 “只是...唉!”他轻叹口气再慢慢坐下,终于恭敬又正色地对许平道: “大人有所不知,想打通秘道,一直通到樊楼,那又何难之有?小人带领十个弟兄,今天夜间就能够打出来! 可是大人想过吗?咱们就算是将地道出口打通在了樊楼下面,那又怎样?师师小姐可是住在中楼最高层的。 樊楼从早到夜,再从夜到早,从来都是人声鼎沸从不间断,那么,咱又怎么能有机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秘道通向师师小姐的闺房?” “哦!”其余三人一听他说完,亦有所醒悟。 的确不无道理,这的确,亦是一个极大的难点! 一时间,本就静谧的密室内显得更加安静了。 众人皆在皱眉沉吟。 许平因最近操心的事务实在太多,此刻又碰到这等棘手的问题,心烦意乱之下,干脆从系统空间内取出了香烟来抽。 方杰和杜微都见识过这玩意的好处,哪里还能忍受得住? 个个眼巴巴瞧着许平。 许平看到他们的表情,一拍脑门,不好意思的干脆丢给他们三个每人一盒。 三人大喜! 于是,本就只有门而没有窗的密室内,若有第五个人进来,一准会被呛晕过去。 可里面的四人,却无一例外不在边享受着香烟的美妙,边细细思索着。 终于。 “有了!” 烟雾弥漫之中,许平忽地兴奋的一拍桌子,更“啪”的一下将手中香烟给掐灭: “从我的沉香楼里面开始打!距离最近! 然后,应明你把你手下的弟兄都给叫齐,让他们在行动之前,都安住在樊楼中楼各个房间,且尽量要住在离李师师那闺阁靠近的厢房,然后...” “哦!我明白了!大人!”应明听许平说到这儿,竟也忽然兴奋地站了起来,激动道: “您是想,从那么多的房间之中找出一条最合适的路径,然后把地面或者墙壁都给打通,从而,将师师姑娘给救出来!” “呀!” “啪”的两声脆响,方杰和杜微听到这个想法也不禁双双地一拍桌案! 太妙了! “对,有什么难度没有?”许平双目灼灼盯着已看起来有些朦胧的应明。 没办法,烟雾实在太缭绕。 “恩,这样的话,应当说是没有,怕就只怕...” “啪”的一声! 应明还没说完上面那句,后脑壳上立时已挨了杜微一巴掌: “有屁快放!办法许大人都帮咱们想出来了,你哪还来那么多墨迹!” “是是,杜哥。”应明忙欠身点头哈腰,而后就对许平如实道: “属下只是担心,若那些周围的房间,尤其是左右和下面的厢房,都被人给提前占满了,又该怎么办?” “恩...”此言一出,倒惹得许平也一阵沉吟。 应明所说,实际上他也早已想到。 既然蔡京处心积虑想弄死李师师,那么,区区一座樊楼又怎能拦得住他? 在李师师居所的左右附近,每间厢房内都提前埋伏下杀手,那岂非也是施行诛杀的常规手段?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许平。 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只见他嘴角一勾,轻笑道: “你们行走江湖,难道就没有迷香之类的东西可用么?” “如果没有的话,我倒可以想办法给你弄点高效、又超级好用的回来!” 第488章 营救开始 “呀!” 迷雾蒙蒙中的三人一听,先是一愕,继而纷纷大笑起来。 “许兄这个办法好,好极了!这样简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一间一间的把他们迷倒,然后咱们一间一间的推进进去,妙,实在是妙呀!” “小人打那种细微洞孔的本事也自信可以的,而且声音极轻!樊楼之中日夜喧闹,就算是在隔壁,小人也自信他们绝留意不到!”应明也兴奋道。 这无疑又是他“遁甲”生涯中又一个颇具挑战的大项目! “只是...”许平又轻轻皱了皱眉,一边背着手在本就不大的房间中踱步。 “只是怎样?许兄?”方杰见他又迟疑,心中有些焦急,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 若真能按照方才的计划把李师师给成功营救出来,等日后风波平息了,跟教中弟兄们吹牛那也是个大资本!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所有参与到此次行动中的弟兄,在事成之后,都无法再继续于汴梁城待着了,包括你!应明。” 他说着,忽地顿住脚步,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锁定在应明身上。 “这...” 另外三人又都沉默了。 许平说的对。 所有人进入樊楼入住,无疑是需要身份登记的。 就算全都用的是假信息,可日后追究起来,樊楼通报官府,官府也可以画影图形,全城捕捞。 若那样的话,那些人继续留在城中势必危险。 所以,只能走! 可其他弟兄都好说,事成之后大不了送他们回杭州总舵。 可是应明...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成长为分舵这边的中心骨干,将他调走,又有谁能接替他的位置呢? 可仅仅沉默了半晌,方杰已然开口: “许兄,这一点你不用操心,自有我来安排!另外,总舵那边我也自会沟通好,从下一刻开始,就会有人马不停蹄地从总舵赶过来,接替应明的位置!你放心吧。” 跟着就转头看向应明,用带着命令的口吻道: “应明听令!限你在今晚之前,打通沉香楼到樊楼中楼之间的秘道。 今日正午之前,我也自会安排人入住到樊楼各个主要房间。 另外,晚间时分,你们秘密碰头,给我商讨出行动方案。 就在今日午夜,趁着樊楼歌会,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观赏歌舞的时候,你们所有人便展开行动,一间一间的,给我破进去! 明白没有?” “属下领命!”应明立时郑重地半跪于地。 他心里很明白,这已经是在汴梁两年多的生涯之中,所要完成的最后的一个大任务! 他,也要为这次任务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方兄,谢谢你。” 许平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郑重无比的应明,还有满脸正色的方杰,不由心生感激,说道。 就这样,许平独自个儿带着应明就离开飞烟楼了。 当然还有应明手下得力的一些帮手远远跟随。 事实上他们不跟随也能摸得到沉香楼的位置,毕竟那地方在汴梁可太显眼了。 “平哥,你来啦?”方金枝在柜台后一眼瞧见许平推门进来,立时便分开拥挤的顾客,匆匆走了上来。 当她一双美眸落到应明身上时,难免显出莫大的讶异。 因为这家伙几乎从来都是在地底下工作的,极少出来见天日,但现在... “小姐!” 应明却极识趣,又显得很有些兴奋地主动向方金枝打招呼。 人后当然称呼“圣女”,可现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哪还敢不改口? “他跟着我办点事儿。”许平干笑一声主动交代道。 毕竟是为去救李师师,在方金枝面前,虽然他也知金枝大家闺秀,素来大度,可难免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奥!原来是这样...” 方金枝却好像霎时间明白了什么,竟也不看许平,秀美的面容上也当时就笼上一重寒霜,只声音冰冷地对应明道: “那你还不快去?” “蛤?” 应明本来还火热急切的心绪当迎住方金枝冰冷的目光时,霎时间就冷了下来。 无他,他对自家这圣女的脾性还不了解? 别看在情郎面前百依百顺的真好像官家大小姐似的,实则上在教内对待若不合她心意的教众,那可真是一个...唉!一言难尽! 于是,慌忙差点就给跪了下来。 “咳!”方金枝却轻掩住秀口轻咳一声。 “阿...”应明这才没跪下,口中又忙不迭道:“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不过随即又苦着一张脸瞅着许平,意思在说: 我特么去哪儿啊... “那边,茶室,你推开门进去以后,在那里等着我。”许平倒不慌不忙,悄悄给应明指了条明路道。 “是是,大人,小姐,小人告退。”应明察觉到这一切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这小两口之间的事情,于是慌忙破开人群一溜烟跑了。 “啊!金枝,迎住我这是有事情?”许平哪里会看不出方金枝的杀鸡儆猴?这分明是在让他做事有个度! 于是心怀忐忑之余,又忙故作正色道。 “恩呢,平哥,今天是有一个人来应聘的,专程为找你而来。”方金枝俏脸上又恢复了甜甜的笑意,看那架势若无旁人在场,估计敢过来挽他胳膊。 “噢噢!是什么人?应聘什么的?问过没有?”许平被她笑的心里有点发毛,于是干脆连珠炮似的问了三个问题。 “问过啦。”方金枝却娇笑道: “他却不肯说,只说见到了你,当面跟你谈过之后,唯有你才能定夺。” “哦?”听她这么一说,许平倒不免有些正视起来了。 “既然只有见了我,而且也唯有我能定夺,看来,此人谋求的职位不小呀。”他心中暗道。 “平哥,上午的时候,我和金大哥也一齐考较过他,从文学、到算学还有对于经营的理解,结果发现,那人竟无一不精!而且,他对于武道,好像也有颇多自己的见解!” 方金枝见许平轻皱起眉头,知道他已经对此人此事正视起来,便也收住了自己的小女儿心态,郑重介绍道。 第489章 大才加盟 “更奇的是,据那人所说,他曾游历过大宋的全境,还有辽国、西夏、吐蕃、大理绝大范围的地方,对这些地方的山川地理皆熟,而且,竟还精通所有这些国家的语言!” “呀!” 听闻到此,许平已不免更加惊异起来,甚至差点跳起来! 这样的人,别说放到现在,就算是放到千年以后的后世,那也绝对是个一顶一的大才啊! 可遇不可求的大才! “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当然更激动了,急切地一把抓住方金枝的素手就问。 如此大才,能肯投靠到自己麾下,那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一定要抓住! 不抓住,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傻瓜! “也在茶室。”方金枝却轻声道——尽管她的手被许平抓的真的很疼。 “哈哈!好!” 许平一听却大喜,忙不迭地就分开挡路的人群向茶室冲去了。 “唉!平哥这等爱才,假以时日,麾下聚集的各方豪杰,一定会不次于我爹爹的。”方金枝看着他欢天喜地的背影,心中不免暗叹。 “嘭”的一声! 茶室门已经被许平给撞开,可看到映入眼帘的一幕之后,他却不禁愕然了。 呆愣愣地看着里面。 因为就见一个三十余岁,最多不过四十的俊逸书生样子的中年人,正端坐在茶桌正中央,而应明本来是进来提前探查地形的,此刻却竟神情凝重地坐在那人旁边,全神贯注又带些紧张地紧盯着那人的眼睛。 而他的双手手掌则正摊开,被书生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兄台,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今日要办的大事,危险只怕不小啊!”书生长叹口气道。 “哦?那我们那件事能否顺利办成?”应明急切问道。 他明明听到了对方跟他说此行危险不小,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任务能否办的顺利。 “这个自然。”书生又微微一笑道: “本来是决计难成的,但偏偏有天神入局,那么谅那些宵小之辈,又如何能挡得住天神之力?” “天神之力?”应明一时有些茫然。 但当想到关于许平一系列神乎其神的事迹与传闻时,他眼前立即一亮: “所谓的天神,那可不就是说的我们许公子?” “我还曾听邓大师说,他曾亲眼见过许公子修行达到了明尊之境!对,一定就是他!” “哈哈!这书生真有点意思,一眼就看出来我今天要办大事不说,竟然连我们能有天神相助也能瞧出来了,真不愧是号称‘游遍四海、天文地理皆知’的人物!” 当即便站起身,恭敬冲那书生拜谢道: “承先生吉言,领教、领教!” “哦,兄台客气,不必如此。”那书生也忙站起来,含笑搀扶应明道。 “咦?” 可当他留意到门口站着的许平时,不免轻咦出声。 应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欢喜之余,就急忙拉住那书生的手快步走到了许平身边: “大人!这位许贯忠许先生,可是从大名府过来的,专程来投奔您这沉香楼的!确切来说,就是为专程奔您而来! 他曾游历过很多地方,大宋、辽国、西夏...” 应明在那里继续滔滔不绝,可许平的眼睛此刻早已越睁越大! 什么! 这个人是谁? 竟然就是书中那一等一的高人,许贯忠! 天那! 难怪会有那么傲人的履历? 这可绝对是个实打实的不世出的人物! 能主动到此,绝对是自己的幸中之幸! 按照书中所说,此人可不只精通文学、算学那么简单,他可谓是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 而且琴棋书画也无一不晓! 同时,还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等各国的语言,真真是文武全才! 更难得的是,他还深晓天下间地理,更曾摘夺过大宋的‘武状元’! “啊!贯忠先生!” 许平此刻真的激动了,没等应明叨叨完,已经一把抓起了许贯忠的双手,紧紧地抓住! “平,等你很久了!” 也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竟学起了《三国》书里刘备见诸葛亮的话,给自己的名字直接来了个简称... “呀!什么?” “当面,竟然就是沉香楼的大掌柜,如今官拜天章阁大学士、天平军节度使,受封为‘金门羽客’的许平许大人!” 许贯忠一口气竟也说出了许平一系列的名位,显然,来之前,他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那人谁呀?怎地一见面就能被许大人那般优待?” “看起来许大人对他很是重视啊?” “听口音像是北边大名府的人。” 因为许平一直未关茶室的门,所以此刻外面不免有许多好事者在那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嘭”的一声。 应明机灵,已经立时将那门给关上了。 “哎呀呀!先生哪里话?哪有那么多的虚名呦?来来来,快来坐!快来坐!” 许平却煞是兴奋,根本也不管门关与不关的事,只一双眼睛热切地盯住许贯忠,拉起他的手就同去往茶席。 “哎呀!先生啊!实不相瞒,平对您可当真是渴慕许久了呀!”他主动为许贯忠端茶倒水。 这真的是一个大才! 现在自己一切事业正在急速扩充期,最需要的是什么? 正所谓“千军易得而一将难求”,这许贯忠,可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而一直苦寻不着的那“一将”吗! 不! 这人加盟之后,绝对是属于“领将之将”! 是将才中的将才! “哦?大人也曾听闻过小可的名字么?” 许贯忠不免惊奇问道。 他这人素来最不喜“声名”二字,更不喜被名声所累,同时又最爱隐居或者游历山川,所以别说朝堂之上,就算是江湖之中,知道他名号的人也绝不会很多。 可现在,许大人却明显是早就听说过他的。 “哦,平,月前就偶得一梦,梦见北地将星入我沉香楼,我还一直奇怪怎么会有这等奇梦?这不就是今天,许先生你来了吗? 别的不说,我过去也曾颇学过一些相人之术,一见先生,就知道定然是我所苦苦寻找,更渴求很久的大才无疑啊!” 许平滔滔不绝又恬不知耻的胡诌道。 但别说,这招对许贯忠还真有用。 只见他当时也睁大了眼睛,煞是兴奋地反握住许平的手认真问道: “大人此话当真?” “绝(每)无(句)半(都)句(是)虚(假)言(的)!”许平信誓旦旦。 “哈哈哈哈!” 许贯忠却忽然仰天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张狂而放肆: “大人!巧了,贯忠月前夜观天象,又斋戒沐浴三日,所得的卜课,与大人您相同!” 第490章 引为知己 许平一听不禁汗颜,自己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这么巧的吗? 还是这家伙忽悠自己? 和天象还真能扯上关系? “呵呵,恩,先生初来汴梁,想必还没有住处安顿下来吧?”他为避免尴尬,转而便问。 “贯忠早年便曾游历汴梁,对此地也颇为熟悉。”许贯中一听却笑道: “来一次汴梁,若是不吃一次孙羊正店的招牌烤羊腿,还有喝一喝樊楼的天醇,观赏一下樊楼的歌舞,那也就等于白来了。” “所以,贯忠暂时于樊楼中安住。” “这家伙还挺有品位。”许平不由心中暗赞,继而笑道: “先生既然喜欢樊楼,那不妨便在那里多住些时日。” 跟着他就冲茶室外大声招呼:“金大哥,你进来一下。” 日常这个点,金万福肯定是会先来沉香楼里,帮着方金枝操持一下店内生意的。 果然,他话音落地没多长时间,茶室的门便被打开了。 “掌柜的,招呼小可有事?” 在外人面前,金万福当然会很自觉地给足许平面子的。 这不只是为了许平或者他自己,更是为了整个许园。 “恩,许先生现在对面樊楼里住着,他很喜欢那里,你去找樊楼的朱掌柜或者老都管说一句吧,就说许先生所居住的那个房间我们包下来了,包一整年的时间,然后还有他在楼内的一应开销,全部都挂在我们沉香楼账上。” “是,大掌柜。”金万福点下头,很自然的就走出去。 就好像这包一整年的住宿还有一应费用不过就是很普通的开销一般。 许贯忠听到这里,不由眼前一亮,神色也已不自禁地有些激动起来,他缓缓站起身,冲着许平恭敬又感激道: “大人,您对贯忠的厚遇与看重,贯忠记下了!” “呵呵,先生不必多礼。”许平说着就走过去笑吟吟拉起许贯忠的手腕: “现在我先带你参观一下我们沉香楼,给你介绍一下楼内的各类商品,还有我们将要展开的各项事务,你看可好?” 他说着又暗自向应明使了个眼色。 应明郑重的点下头。 许大人明显这是想将许贯忠给支开,好让他和弟兄们展开行动。 “好,贯忠求之不得。”许贯忠这时竟也神秘一笑,爽快的答应。 “这家伙,该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许平看着他那个笑脸,不由心中纳闷。 走出茶室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带着许贯忠楼上楼下看了许久,一边又留意着茶室的动静。 结果令他很满意: 应明的几个帮手在方金枝的安排下,也都先后进去了,看起来虽然一身轻松,但想必各自的家伙事儿也都是藏在身上的。 “呵呵,大人,在下早在大名府时就早有耳闻,说京城沉香楼内珍奇无数、皆是世间稀有,今日一看,真的是名不虚传呀!” 许贯忠这时站在二楼窗边,望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那络绎不绝地顾客人流,不禁长声感叹道。 “马上我们还要在各个军州开设沉香楼的分店,只是京城这一家又算得了什么?”许平负手笑道。 “啊,大人,我也听金枝姑娘和金老兄说过了,大人真的是好魄力啊!”许贯忠眼中又放出热切的光道。 很明显能看出来,他对于宏图大业这等事情,也是具有相当的兴趣的。 “贯忠兄也想一展抱负,一试身手?”许平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心中好笑,就打趣道: “但我可是素来听闻,先生向来高卧草庐,是无论如何不愿出来做事的。” “啊?”许贯忠被他说得一愕,继而不禁脸上有些泛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哈哈哈!” 许平被他这副样子却不由逗笑了,不禁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莫怪,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的人生追求我能够理解,换句话说,如果我也处在你同样的情况,我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的。 没有识货的人,宁可不出来做事,是么?” 许贯忠看着他微笑的眼神,不由心中大是触动,又大为感动。 这么多年了,知我者,唯许大人一人而已啊! “所以,今后我们便一起,创下一番伟业,你看可好?”许平眼神坚定又口气温和的道。 说着,他竟然还向许贯忠伸出一只手。 后世自然是有握手的礼节,或者说仪式。 许贯忠当然不懂。 可是这一刻,他竟然好像是懂了!明白许平是什么意思! “大人!” 他竟然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迎了上去。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彼此的某种决心。 “秃驴!上次被你们仗着人多,还暗箭伤人,占了俺们的便宜,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纳命来!” 谁知却在这时,楼下喧闹的长街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愤怒至极的呼喝声。 那呼喝声之激愤,仿佛对方真的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咦?”许平和许贯忠不由同声惊奇。 许平纳闷的是“秃驴”这俩字。 许贯忠纳闷的,则是发出这道呼喝声的主人。 等他们二人同时朝窗外一看,更不由同时惊呼出声: “鲁大师!” “小乙哥!” 跟着俩人撒开各自握紧的手,风风火火地一齐奔下楼去了。 “啥玩意?秃驴?喊的老子吗?”鲁智深刚刚喝完早酒,正美滋滋地扛着禅杖往沉香楼走着,听到对面人群中有人怒喝,便不由下意识定睛去看。 没办法,能被叫“秃驴”的人实在不多。 而他之所以来沉香楼,实乃因为深知最近许兄弟在沉香楼内待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从菜园子一出来就奔这来了。 最近张三李四那俩活宝徒弟,还有他们手下那些泼皮们都忙的很,组建了什么“空调施工队”,所以倒显得就他一个人最闲。 因此,只好没事就来找许平说笑解闷。 等他呼哧着酒气看清楚对面之人时,大惊失色之余也是不由霎时怒火万丈。 这踏马不是前些日子在大名府外紫云镇上,那客店内碰到的那个卢大官人,还有他手下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是谁! 特么不是在野猪林外就把他俩给放回去了吗? 怎么他丫的没回大名府倒跑汴京来了? 现在竟然还敢当众向自己叫嚣? 什么鬼? 谁给他们的勇气! 第491章 寒芒 鲁智深大怒之余没别的好说的,抡起禅杖破开人群就冲了过去:“贼厮!上回放跑你俩看来是爷爷们菩萨心肠用错了地方,拿你俩狗命来!” 这边燕青一听更是大怒,握紧双棍就要冲过去,却被卢俊义横棍拦住。 “主人?”燕青不解。 “我来。”卢俊义冷冷说道。 胖和尚在大名府外害死了罗掌柜,这笔账,他必须要跟他算清楚。 “哇呀呀!” 就在这瞬息之间,鲁智深也已如狂怒的猛虎一般扑到,他本想直击燕青,却被卢俊义一棍挥出拦了下来。 鲁智深当时感觉双手间一麻,就连镔铁禅杖都发出一声嗡响。 “呵呵,怎么?想二打一是不是?来!爷爷不怕你们!”鲁智深尽管心中对卢俊义的力道大为忌惮,可仍故作轻松,狂笑一声道,随即再又扑上。 “主人,小乙为您掠阵!”燕青也很知趣,见主人要亲自出手擒拿这胖和尚,主动跳出战团,欣喜的冲卢俊义道。 卢俊义则冲他轻轻点了下头,给出了一个似乎只有他们俩之间才能看懂的眼神。 “小乙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边许贯忠已惊喜万分的冲过来,猛地拉起燕青的手就问。 “兄长?” 燕青被人猛然捉住双手起初还心头一紧,甚至颇为愠怒,可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许贯忠后,也不由欣喜若狂。 他俩毕竟是故旧相识,过命的交情,而许贯忠又一向四海漂泊、不见踪影,能乍在这京师相聚,焉能不喜? 于是“桄榔”一声,燕青随手扔掉两条短棍,与许贯忠的手紧紧抓在一起。 “兄长怎也在此处?” “说来话长,我是来此间投奔一人的。”许贯忠道,当下也不多解释,直接问道: “小乙哥这是和卢大官人做什么?与那和尚有仇吗?” 他一边问,一边眼瞅着不远处战成一团的二人,但见你来我往,斗的当真凶狠,不过俗话说内行看门道,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再不出五十回合,那胖和尚必败! “哼,兄长啊,这也是说来话长,回头为弟再来向你解释,现在嘛...”燕青说着,已经抽出一只手摸向了自己后背。 那把他从来都会紧紧背在身上的赤红短弩,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并且竟极其熟练的单手就将一直弩箭装填到位! “箭尖上淬了药?”许贯忠瞥了一眼弩箭箭头,也是一惊。 燕青为人素来正直,鲜少会做出在箭尖上淬药这种勾当的。 “不错。”燕青说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瞧着战圈中的胖和尚:“今日不和主人一起将那胖和尚擒回大名府,小乙誓不为人!” “不过兄长也不必担心。”燕青说着又对许贯忠解释:“这上面虽有淬药,可是迷药,而且小乙也绝不会凭这弩箭要了那和尚性命的,只为将其带回大名府后再将之正法!以告罗大哥在天之英灵!” “罗大哥?哪个罗大哥?”许贯忠又是一奇。 “商会四把手,镇远楼掌柜罗鸿远。” “他,他死了?”许贯忠瞪大双眼,在大名府的地面,谁人不知罗鸿远乃是卢大官人的得力助手?几乎可以说是在卢氏在外产业的半个军师和管家! “就是被那胖和尚害死的!罗大哥那么好的人,小乙不为他报仇还算是人么?”燕青说到这,眼睛又变的赤红,怒视着哇哇怪叫跟卢俊义正斗的性起的胖和尚。 “难怪...”这下,许贯忠总算明白七八分了,也深觉此事有些棘手,不由默默转头看向了立在不远处的年轻人。 没错,他望着的正是许平。 此刻许平正神色一脸平静的负手站在那里,平静望着场中你来我往,暂时斗的不相上下的两人。 “这事有些难办,老罗对卢大官人的确太重要了,那胖和尚也是,弄死谁不好,怎么就把他给弄死了呢?也难怪小乙他们一定要取了他性命方才肯甘休。我本想从中劝和劝和,可是现在这样,又该如何开口?” 许贯忠瞧着许平,不由心中大是犯难,眉头也不由渐渐皱了起来。 他在下楼时就已经从许平的神色和口气里听出来,那个胖和尚只怕对他很重要,至少是他的人这是肯定的! 眼下,当真难办... “哈哈哈!还什么大名府玉麒麟,我呸!看来也不过如此,来来来呀,快使出你的看门绝技,别让洒家看扁了你!”正在场中恶斗的鲁智深却丝毫没觉察到危险的临近,反而越斗越振奋。 至于卢俊义,则只是信手挥出一棍又一棍,随意的有如闲庭信步,跟鲁智深的叫嚷凶横明显是两个格调。 “呼”的一声,可是猛然之间,卢俊义忽地就使出九成力道,一记“神龙摆尾”猛地扫向鲁智深的头颅。 “好!哈哈哈!这才像样!”鲁智深是武斗的大行家,听着那铁棍破风之声当然已知力道绝对不俗,当时心头反喜,挥动禅杖就想直接上去硬格。 “就是现在!” 这边燕青一直在紧密注视着场中动向,眼见卢俊义忽然打出这一招,而那胖和尚不只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应付这一棍上,就连肋下,此时也刚好闪出了空门,正是将之“击杀”擒拿的大好机会! 于是燕青就想扣动扳机。 “小乙哥不可!” 许贯忠当然也瞧出了这一瞬息的空当,余光瞥见燕青动作抬手就想制止,可已经晚了,也不知燕青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竟然在扣动扳机的刹那间身子主动向后急撤了一步。 “嗖”! 弩箭飞出,裹挟着不为人察觉的疾风射向鲁智深的肋间。 “叮”! 可是就在这时,就在那支弩箭堪堪快射中鲁智深时,竟然莫名其妙被一道寒芒给击落了! “这...” 燕青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啊?” 卢俊义眼中也早已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心头大震,轻呼出声,“呼”的一声,随手一棍,先把缠着他狂斗的鲁智深拨过一边去再说。 “主人...”燕青呆愣愣看着卢俊义,卢俊义一咬牙,又冲他使了个眼神。 “好!” 燕青牙根一紧,瞬息之间单手将下一支弩箭再又上膛,再又将鲁智深瞄准。 第492章 朝廷命官 “嗖嗖”,接连两箭一前一后,间不容发又被发出,竟然分取鲁智深眉心和喉间! “啊!小乙哥你...”许贯忠一瞧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燕青在这熙熙攘攘的御街之上竟敢下此杀手。 “呀!”鲁智深对上一箭虽后知后觉,可绝不代表就没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突施杀手,且立马就意识到肯定是那个杀千刀的燕青干的! 所以他一边跟卢俊义缠斗,一边小心留意着燕青的举动。 “不就是射老子肋间啥地方的吗?就算被你射中又怎样?呵呵。”鲁智深心中暗笑着。 所以他对自身要害部位的防护根本就未加留意,因为他也知道,此乃御街,难道这俩北边蛮子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但他错了,他轻视了卢俊义和燕青的杀心、决心,刚才那眼神,卢俊义就是告诉燕青要下死手的! 凭借卢俊义的头面,就算当街误杀了,到时也自有办法把燕青给捞出来! 所以当燕青那两记妙到毫巅的箭弩向两处要害袭来时,鲁智深措手不及,竟丝毫无法摆脱卢俊义的缠斗而做出任何有效反应! “我命休矣!” 鲁智深心头巨骇,他第一次尝到了临近死亡的味道。 那味道很是难受,很不好吃,苦涩、酸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有麻木而机械的挥动着禅杖,向对面的卢俊义奋力做出最后一搏! 只是忽而之间,就在他自己都认为已死定之时,那本已空洞麻木的眼神中,竟忽而射进了一抹白光! 没错,是一道耀眼的白光。 那好似一柄飞刀! “叮叮”,但听两声轻响,两柄飞刀竟也是先后而至,同样的妙入毫巅,竟把那两支淬药的箭弩给击飞了! “啊!” 鲁智深还没反应过来,卢俊义瞥见已然大怒。 “何方贼子?安敢如此!” 他呼的一棍扫出,先把鲁智深击退,一对虎目愤怒扫视着三丈之外围观的人群。 一次也就罢了,何以两次三番坏自己好事? 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地迎着他快要喷火的目光,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卢俊义本就生具威严,更何况是在此等震怒之下? 有的人甚至下意识地畏畏缩缩向后退开几步。 但有一人例外。 那是个年轻人,丰神俊朗、负手而立,也正淡淡看着玉麒麟。 “咦?”卢俊义看到这年轻人淡然自若、气度不凡的模样也先自吃了一惊。 气场强大的年轻人他也见过不少,豪门子弟、少侠名剑,他都曾见到过,可似这后生淡然之中透着一股王者之气的,他还当真从未曾见。 “是你?”卢俊义尽管心中颇为震怒,可还是压抑不住胸中怒火,挑起眉头,怒声问道。 “是...掌柜的?” 何止卢俊义?就连一直密切注视场中动向的许贯忠看到竟是许平发出了那三记神乎其神的飞刀,也是震骇不已。 那手飞刀若没有十几二十年功力的苦修,是万万发挥不出来的,就这,还得是在天赋绝佳的情况下,可是... “许大人竟然还深藏如此高深的武艺?”许贯忠的心剧烈跳动着。 “卢大官人,够了吧?此乃御街,难道要纵容手下在此杀人不成?”许平已自淡然开口。 话语虽平实,可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意。 “你识得卢某?”卢俊义虎目也冷冷瞧着许平。 “你是谁?”他又问。 “沉香楼掌柜,许平。”许平淡淡回道。 他虽然知道卢俊义算得上他半个师哥,且也已经知道鲁智深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可若想在他面前把鲁大师直接给带走,那他哪里肯答应? 更何况竟然还想取了鲁智深的性命,那,就休怪他不顾“同门之谊”! “你就是许平?沉香楼的掌柜?”谁知,卢俊义一听到他的名字,不怒反笑了。 不过是冷笑。 “呵呵呵,好好好。”卢俊义冷笑连连,虎目中看向许平的眼神也涌现出更多的杀意。 “就是这个贼厮!就是他把师公给害成那样的!大官人,还等什么?看小乙拿了他性命!” 卢俊义还未再说什么,燕小乙已然愤怒之极的怒喝出声。 跟着谁也没想到的,他竟然一个鹞子翻身腾跃半空,手中赤红短弩随即出手,三道疾光便没有任何征兆地射向许平上中下三处要穴! “呀!” 围观人群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小乙哥!”许贯忠更是万没想到燕青竟然直接向许平痛下杀手,当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一个“旱地拔葱”,长身飞起就要将燕青向下拖,以期能改变那三支劲弩的击杀方向。 可还是晚了,燕青的动作太突然,太快,三支劲弩已向着许平闪电般袭来。 “小乙...”卢俊义也是瞪大了双眼,没想到燕青如此狠绝。 他深知在这御街之上杀一个胖和尚或许还没什么,以后自有办法斡旋,可这个许平,这个年轻人不同,他除了是沉香楼掌柜之外,同时还是当今官家面前最红的红人! 官拜大学士,天平军节度使啊! “小乙不可...”他下意识的开口制止,可心底既同样存了杀心,再加上燕青动作的突然,那“不可”二字,竟只能轻轻的于唇间吐出来了。 而后,就只有眼睁睁看着三支劲弩让许平命丧当场。 “嘟”! “嘟嘟”! 可谁知就在这时,那三支劲弩明明距离许平不过咫尺,明明就可以将之当场击杀,可最后落入所有人耳中的,竟然只是好似劲弩深深射入竹木之中的声音。 “啊?这...” 没等众人细瞧,就听半空中的燕青反而发出一声惨呼。 “小乙?”许贯忠距离燕青最近,当然瞧的最真切,几乎就是在燕青发完那三箭的瞬息之后,一道裹挟着巨大力道的寒芒,也同时不期而至,直射燕青的臂弯、肩头! 而在许贯忠还没抓住燕青脚腕之时,燕青就已然发出一声惨呼,于半空中摇摇欲坠了。 “小乙你怎么样?”二人落地,许贯忠将他紧紧抱住,急切查看伤势。 却见,一柄雪亮的飞刀,赫然正深深插进他右臂臂弯里,莫说他整个人此刻疼的说不出话来,豆大汗珠滚滚而下,就是手里的短弩那更是再拿不起来了。 “许大人...”许贯忠震撼万分,带些惊惧地转头瞧向许平。 那飞刀射来之时声势之骇人、气势之凌厉,实平生所未见。 而这时他才发现,许平也正淡然立在那里,淡淡地地瞧着他和他怀抱中的燕青。 而他的左手处,赫然正扶立着一根扁担。 扁担上,正是燕青适才发出的三支淬药弩箭。 第493章 不能再熟 “小乙,你怎么样?” 卢俊义反应也很快,见燕青受伤,第一时间大踏步赶了过来,蹲下身子就仔细查探燕青的伤口。 “主人,我...” 那柄飞刀已深没至刀柄,如果击在骨头上的话,那怕是连骨头... 卢俊义不敢去想。 “主人,我没事,许平!你个杀千刀的混蛋!既纵容你手下胖和尚去大名府害死了我们罗掌柜,又害的我师公周老爷子萎靡不振,你,你当真是天下第一大恶人!来呀,你不是会飞刀吗?再来一刀现在就杀了我!” 燕青虽显文弱,可实则挑战到了他心中底线,那着实比任何人都刚强、能忍耐的很,此刻明明疼的深入骨髓,可他仍咬紧牙关冲着许平破口大骂。 “哈哈!小贼!现在还敢嘴硬?想死是吧?佛爷就成全了你!” 许平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的时候,鲁智深已经狂笑着举着禅杖冲了上去。 他虽然也对许平那突然展现出来的神技惊诧不已,可现在瞧见能宰了姓燕那小子一洗心中激愤,当时也就顾不上对许平功力突然大进的猜测了。 “我要你的命!” “呼”的一声,可就在鲁智深堪堪冲到燕青三人身边,大喝之下挥动禅杖“横扫千军”时,一直蹲在那里咬紧牙关、眼眶湿润的卢俊义突地暴起,就宛如一头发疯的猛狮一般,狂吼着,用镔铁棍便向鲁智深狠狠砸去。 “当!” 鲁智深慌忙改变招式亦拼尽全力格挡,只是,素来能招架住卢俊义攻势的他,此刻竟被那滔天巨浪般的一棍砸的禅杖都差点脱手,胸口更是猛地一甜。 “好沉的力道!” 鲁智深暗道不好,情知自己已经被震出内伤,以至他脸色都有些发白,急切间,他慌忙调整内息,这才勉强将翻上心口的热血给压下去。 “呼”! 可是卢俊义既然已动真怒,根本也就不再讲什么招式,天神般的身躯跃起之时,第二棍已经再次狠狠砸下! “啊...” 鲁智深大惊失色,这次他是万万不敢再硬格了,不过当着围观那么多人,若要他就此后退、落荒而逃,那面上又如何挂得住? 电光石火、两难之间,他还是只得一咬牙,再次准备强行接卢俊义这一棍。 “嗖”! 只是他才用尽平生力气要将禅杖猛地托起时,只听身后竟又传来一道熟悉而凌厉的破空声。 “是许兄弟!”鲁智深听到这声音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是大喜过望。 而卢俊义却快被气的爆炸。 那飞刀不偏不倚,恰恰直取自己不得不回防之处,所以,人在半空的他只得强行将攻势收回,又听“叮”的一声,飞刀直接被他给拨飞。 “许平!” 人已落地,卢俊义此刻已经快被气的发疯,通红着双眼瞪视着许平,目眦欲裂。 “卢员外。” 许平则也已经背负双手悠悠然走了上来: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今日再打,怕是你们二位都讨不到什么便宜和好处吧?” “而且京城御街之上,众目睽睽,你们竟敢妄言什么‘取人性命’,还当真要那么做,这是真不把官家天子,还有大宋王法看在眼里么?” 他气定神闲又目光灼灼瞪视着玉麒麟。 “啊,你,你...” 卢俊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被许平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自己这边死了一位干将,手下最得力的亲信又受了重伤,连自己的师父周侗也被眼前小子算计了,可竟然还在被他当街数落? 不过... 他毕竟和燕青不同,他是有偌大产业的,更有娇妻美眷,还有数百精干庄客、无数的江湖朋友,燕青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玩命,但他,还真不行! 所以被许平说中了痛处,当真是恨恼至极,却又无言以对、无法可施。 “你方才说什么?你的什么‘师公周老爷子’,是什么意思?”这时许平又俯视着躺在许贯忠怀中的燕青,冷冷问道。 实则他当然知道燕青所说之人就是周侗,可要说周侗有什么“萎靡不振”,他还真想不到这是为什么? “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你自己还不知么?我可告诉你,周老英雄乃是我大宋的皇拳教师,你害他,便是在卖国!许平,你这个卖国贼!” 又一顶大帽子被扣了下来,许平都快被逗笑了——无奈的。 “唉!你...”他苦笑着摇摇头,想说道燕青几句。 “什么人胆敢在御街厮闹?是不想活了么!” “都给老子闪开!” 却在这时,只听皇城方向忽地传来一声粗豪又威严的厉喝声,而且似乎还有军卒们快步踢踏前进的声音。 “是皇城司!皇城司的人来了啊!” “快闪开、闪开!挡他们的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围观人群一阵剧烈骚动,登时非常自觉地为皇城司人等让出了一条笔直大道,直通场中许平等人,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整个“阵型”大概就像一支长口烧瓶。 “啊?是许大人!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领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第一号指挥王虎,他本是奉张如晦之命,带人于樊楼附近巡察的,以确保苍龙义社在弄死李师师的时候,不会引发帮内大火并,影响到京城治安。 可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樊楼门前那么多人围观是发生了大事,可猛地映入眼帘的,却竟然是许大人? 看那架势,好像还是许大人正和另外三个不明来历的人在对峙啊! 这还得了! 什么人胆敢特么在天子脚下跟许大人当街对峙? 所以,明明眼前根本没任何人挡道了,可王虎还是怒声呵斥着,一边呵斥,一边快步前进。 “许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王虎眨眼间即奔到许平身旁,略一施礼就恭敬问道,随即又恶狠狠扫视着卢俊义、燕青三人。 “哦,是王兄,有礼了。” 许平和王虎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说的寒碜一点,只差一块去逛次窑子了,所以也只略一拱手,算作还礼,而后就轻笑道: “没什么,和几个大名府过来的朋友罗唣罗唣。” “大名府?”王虎一听,扶在腰刀上的手反而更紧了紧:“梁中书治下的臣民,都敢跑到京师来放肆了?” 他微眯起双眼,冷冷说道,扫向卢俊义三人的眼神也就更为冰冷。 “爷爷们就是从大名府来的!你待怎样!” 谁知燕青竟马上冲口而出。 刻骨的疼痛,还有方才自家主人在那个许平面前所受的腌臜气,着实令他不顾一切只想骂人。 他自己还没什么,可焉能让主人也在京师如此当众受辱? 第494章 卢俊义的决绝 “怎样?呵呵。”王虎当然被这句话给激怒,可他毕竟是皇城司为数不多的几个主脑之一,又焉能没一丝城府?所以此刻反而不怒反笑,眼睛剜着燕青道: “我这就要你知道怎样。” “来呀!把这三个御街之上公然袭击当朝节度,藐视官家,图谋造反的逆贼给我捆了,押回皇城司大牢发落!” “啊!”此言一出,卢俊义先自吓出一身冷汗,只感觉好像一大盆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浇的他整个人都快似冻住。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事竟会发展到这等地步。 皇城司? 这叫许平的年轻官员怎么还有那么广的头面,连皇城司的人都抓住机会就向他讨好? 皇城司大牢啊! 里面各种酷刑花样百出,任你铁打的汉子进去也挺受不住,哪里是脱层皮那么简单?能剩下一口气出来都算是万幸之幸! “许大人!”许贯忠也着急了,急忙站起身想向许平求情。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绝不会被关进去的,可燕青,毕竟是自己的好友故交啊!焉能不救? “捉拿逆贼!”刷刷刷,随行王虎的共有二十多名皇城司探事卒,此刻十几人拔出腰刀立时将卢俊义三人给围了,另外九人抽出腰囊绳索,眨眼间就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着,将卢俊义三人瞬息绑缚就位! “这些探事卒都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莫不是百战精锐啊。” “有些人还在边疆征战多年呢,回来后才分配进了皇城司,那可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这三个异乡客惨喽。” 围观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 “许大人!许某斗胆向大人求情,念在他们两个是许某同乡故旧的份上,就饶过他们这一次罢!” 许贯忠此刻眼见形势不妙,是真的急了,一边用力挣脱着绳索,一边向许平颤声道。 “你特么哪那么多废话,找打!”一个一脸寒霜的探事卒嫌不耐烦,挥起手掌就向许贯忠扇去。 “住手!” 谁知,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不疾不徐喝阻的声音。 “许大人。”那探事卒回头见是许平,急忙扶着腰刀躬身下去,退在一旁。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许某虽然跟皇城司王大人是同僚,但也不好干涉他们执法呀。” “刷”的一声,许平踱步走到许贯忠身旁,袖口中滑出一柄小刀将绑缚许贯忠的绳索给割落,慢悠悠道。 “大人,可是...”许贯忠才脱束缚,抓住许平的手就又求情,急切间连眼眶都要红了。 “带他们回去,其他人跟本官继续巡察。”王虎当然瞧出了许平的意思,嘴角暗自一勾,又冷冷吩咐手下道。 “是,大人!”二十多名探事卒齐声领命。 “走!” “给老子爬起来!快点走!” “小心爷再给你一刀,别让老子在后面踹着才肯走啊。” 探事卒们对“拿人”这等人实在是太得心应手了,有的是办法让燕青那等赖在地下,或者卢俊义那种硬是站着不肯挪步还一言不发的人听话。 “啪、啪!” 重重的两记刀鞘已然狠狠落在燕青、卢俊义二人背脊、屁股上。 “主人...”燕小乙此时方才有些清醒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闯了大祸,眼睛红红又满怀歉意的望着身旁的卢俊义。 卢俊义则铁青着一张脸,咬紧牙关,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噗通”一声。 突然之间,谁也没有想到的。 想卢俊义堂堂八尺男儿,竟然突然之间当街跪了下去。 “啊?” “呀!” 围观人群莫不发出一阵骚动,人人轻呼出声。 这威武汉子的身手和气势他们方才可是深深领教过的,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男儿好汉,而且很明显这人一定是素来养尊处优,处处位居人上的,可是现在... “恩?”许平瞧见卢俊义竟肯突然这样,也是不由讶异。 他本是想让王虎把这俩人给带到皇城司大牢里关上几天,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别那么目中无人、胆大妄为,他们在大牢期间,许平当然也会提前打好招呼,绝对不会动他们分毫的,可是没想到现在卢俊义竟... “皇城司王大人,节度使许大人,小人卢俊义,本是大名府良民,此行带仆从来京,是想谈笔生意,没想到在这御街之上跟许大人发生了一些误会,仆从燕小乙更胆大妄为,做出了有悖律例的举动,但这一切当真是无心之失,我们事先也绝不知许大人正是当朝节度...所以...” 卢俊义这时咬紧牙关,言辞恳切,可随着话音落地,更是引起围观人群一阵阵惊呼。 “呀!这...他,他竟然就是大名府大名鼎鼎的卢俊义,卢大员外?” “那可是号称‘玉麒麟’啊!听说家资何止巨万?那可真是鼎鼎有名的大财主啊!” “听说他家单庄园就有二、三十处呢!” “难怪武艺那么精熟,为人那么英雄了得,气质非凡呀!” “唉!可是那又怎样?碰到我们许大人还有皇城司,不是照样得跪?” “跟天斗,跟地斗,可万万不可跟官斗啊!” 人群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哦?他就是卢俊义?”王虎听到卢俊义自报家门,也是不由心中一惊,这人名头太过响亮,而且听闻在江湖上也颇有正名,所以王虎已经先自有些不忍,他便带些狐疑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转头望向许平。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许平平淡又带些戏谑的眼神。 一瞅这个眼神,王虎瞬间明白了: “卧槽?特么,许大人这是本来就没想把俩货怎么样啊!看来只是想让我们吓唬吓唬他们,就算拉进大牢停几天也是想放了他们啊!害!还搞的我以为许大人是铁心想弄死他们呢。” 一明白了这点,王虎霎时释然了。 卢俊义,他也是着实没忍心把这等汉子带进大牢里给酷刑折磨了啊! 然而这时跪在那里的卢俊义,忍受着周围惊异、异样的眼光,脸色却铁青的更厉害了。 第495章 许平的心意 想他平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何况还是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 可利害关系,他又着实太清楚:这许平小人得志、位居高位,连自己的恩师周侗这等老英雄都要暗害,岂非正是大奸大恶的祸国殃民之徒? 眼下,事情又着实是由于燕青鲁莽而起,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占理,就凭“许小人”这等奸邪之徒的心性,只要自己主仆两人真被押进了皇城司大牢,那,当真就别想再活着出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汉,更不会吃眼前亏,先平平安安走出汴梁回了大名府再说。 只要平安回去,就一定有办法再回来找这许平小儿算账! 卢俊义心中就是这么盘算的,所以哪怕心中屈辱已极,可他求情的话音落地后,硬是跪在那里再不多说一句话,也再一动不动。 “哦,原来当面就是大名鼎鼎的卢大员外啊?我当是哪路英雄豪杰呢。” 王虎此时却不咸不淡的冷淡回道: “不过卢大员外啊,你们久居大名府,可能是在那里威风凛凛惯了,不知这京师汴梁,实在是非同大名府那个去处啊。” 既知许平心意,王虎这时应付起来也就完全好整以暇,一边逗弄着卢俊义又一边煞是公事公办、大义凛然。 同时,他当然也想借此敲打敲打大名府过来的人: “所以,卢大员外呀,不是王某不给你这个面子,而实在是,官家天威在上,大宋律例在案,实在无可徇私呀!” “你们...”燕青此刻只感觉更是恼恨已极,几乎又要冲口而出,破口大骂,可看着还跪在那里帮自己“恕罪”的卢俊义,硬是把话给憋了回去,眼中不争气地扑簌簌流下泪来。 “好,好。”卢俊义听闻此言,虎目中眼光陡然一寒,但这点寒芒又转瞬即逝。 他默默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那,便悉听两位大人尊便罢,卢某跟着走便是!” 他从头至尾都未曾抬起头看任何人一眼,此刻,亦然。 “呵呵,果然不愧是大名府大名鼎鼎的卢员外,当真豪情干云、磊磊落落,王某佩服。”王虎此时这番话是衷心说出的,所以连语调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许平在一旁瞅着,也是望着卢俊义暗自点点头。 “来呀,把这两个逆徒给我带回大牢去,待我回去之后亲自审问。” “是,大人!” 探事卒们再次领命。 随后,三五个人押解着卢俊义主仆两个就向皇城司大牢走去了。 “清远。”王虎这时又叫过身旁一名探事卒,冲着他耳语了几句。 “是,大人,小人知道了。”那叫做清远的探事卒认认真真听了王虎的吩咐,当时也就乐滋滋的不断点头应承。 “去吧,回司里办妥事情后再来见我。” “是,大人。” 清远一拱手,转身也向着皇城司快步而去。 “好了,好了,都给老子们散了,整天向我们皇城司举报各路奸细不积极,见着当街有热闹看倒是一个个都兴奋的很。快散了、散了,再有挡道的把你们也抓进皇城司!” “樊楼二三层上那么多脑袋往外探着干嘛呢?酒席不想吃了是吗?要不要去我们皇城司吃点?” 此间事情既了,当然有专门的探事卒去驱散围观人群,他们说的话语也很妙,区区几句话,围观人群争先恐后散去,御街上正常交通很快恢复不说,连樊楼上面一个又一个探出的脑袋,也“刷”的一声,转瞬全消失不见了。 “王兄,今日之事有劳了。”许平这时已经走上去,含笑冲王虎拱手道。 “大人哪里话,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汴梁本就是咱的地面,就是真碰上硬茬子,还能眼看他们在这儿撒野不成?”王虎也笑道。 “已经跟兄弟们言语过了?”许平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言语过啦!过会自然有人回来通禀。”王虎笑道。 “那就好,哈哈!本来也只不过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而已。” “是是,这差不多就已经足够了。” “哈哈!” 眼见许平跟王虎两个就好像心照不宣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在那说的哈哈大笑,鲁智深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许贯忠不同,起初他见卢俊义两个到底还是被绑走,心中很是低落,可此刻听出了许平两个的话头,登时心花怒放,开心不已。 “哦,许大人,这位先生是...”王虎早就留意到了许贯忠,毕竟方才许平亲自解开其缚,足见对其珍重非常,同时也说明方才是自己的人把人绑错了,所以此刻赶紧打打圆场。 “这位是许贯忠许先生,我特意几次礼聘方才请来的沉香楼二号掌柜。” “呀!”王虎一听大惊失色。 沉香楼,二号掌柜?还多次礼聘方才请来? “哎呀,罪过罪过呀!”王虎是真的心中有些震动了,不断用手拍着脑门,上去一把就抓住了许贯忠的手: “哎呀!贯忠先生啊,实在是兄弟我适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您呀!” 许兄弟的面子绝不能不给,张大人的面子更不能不给,官家面前的红人、红人所礼聘的先生,更不能不尊重啊! “哦,不打不相识,误会而已,何足道哉?大人不必如此,贯忠受宠若惊。”许贯忠见王虎这样,急忙也是很恭敬的还礼,口气谦逊无比。 同时,心中对许平在汴梁官场所具有的能量,心中震骇不已。 “呵呵,好了,兄弟们,王兄,你们这是在当街巡察吧?此时也快正午,要不然我们,就到樊楼吃喝一顿可好?公事要办,肚子更不能亏待了它嘛,是吗?” 许平此时又笑吟吟环顾一圈皇城司所有探事卒,再对王虎道。 “啊,哈哈!”王虎一听更是大乐:“许兄说的对,哥几个儿,那没别的说的,咱就随许大人一块去樊楼里吃喝一顿呗?” 反正这几日的主要任务也是监视樊楼,能进去里面“监视”,那不是更好? “谨遵大人吩咐,谢许大人仗义!” 所有探事卒一听更是大乐,有些口中还流出了口水,纷纷欢天喜地的应声吆喝。 第496章 明知故问 另外一边,皇城司南门外不远,一条极偏僻、幽静的小巷子里。 随着“刷刷”两声轻响,本来被勒令止步,同样心中沉重、万念俱灰的卢俊义主仆两个,陡然竟感觉浑身绑缚一松,惊诧之余再一看,紧紧绑在身上的绳索竟然被这群探事卒自己给解开了! “啊!这...” 卢俊义两个不禁面面相觑。 “差爷,您这是...”卢俊义不解其意,急忙躬身行礼,向几人讨教,客气已极。 “呵呵,卢员外,受惊了,实则我们王大人适才就早有放你们离去之意,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又的确闹的不像话,这才把你们给绑过来,以做做样子,现在既已到了僻静之处,就可以把你们解开了。两位,可以自行离去。” 清远不久前早已经追上了押解二人的哥几个,这时笑吟吟道。 “呀!”卢俊义两人一听,无可置信之余又霎时大喜过望。 “真、真的?”卢俊义陡经大喜大落,此刻别提心中多么激动了。 这等于是从鬼门关门口饶了一圈,平安回来了啊! “自然。”清远微笑道:“本来嘛,卢大员外之名汴梁也是多有知晓的,更知卢员外是位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们皇城司,是不太愿意捉拿这等英雄汉的。” “如此说来,卢某心中记下了,同时惭愧,今日方才真正见识到了皇城司。”卢俊义拱手抱拳。 “员外客气了,速去吧,此地京畿,不时会有官员往来,被人瞧见就不太好了。”清远又轻声道。 “好,代我转谢王大人,回头必有厚报!”卢俊义郑重其事,扫视了众人一眼,转身带了燕青大踏步而去。 ............... 樊楼中楼顶层,这所包厢紧邻御街,刚好能够看到对面沉香楼的状况。 “呵呵,许大人,您这沉香楼现在可以说是整座汴梁城最火爆的所在了呀,特别是有了这空调的加持。”众人落座,王虎正连珠炮似的冲许平说着。 别看平日他在外人面前极是冷漠、甚有威严,可一见到许平,话匣子很自然就打开了,整个人也欢乐放松了很多。 “我听说前日城中好多大掌柜亲自去许园,快把许园的大门都给挤爆了是吗?就为了尽早拿到这空调?” “不错,呵呵。”许平一笑道:“接的单子是不少,临时又扩建了施工队,由张三李四负责,现在施工队初步有一百多人了,算是勉强能应付空调安装的进度。” “呀,那这单子岂不是海了去了?”王虎很惊讶。 他是标准的武夫,不懂商业这一块,但听说一百多人的施工队还只能“勉强”应付,依旧不免讶然。 许平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台?”王虎咋舌。 许平微笑着摇摇头。 “一、一千台?”王虎快要跳起来。 一千台,等于基本上全汴梁主要商号几乎人手一个啊! “非也。”许平含笑:“是一千张单子,有好多是一次性订购了两三台,甚至三四台的。” “呀!”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包括刚刚加入的许贯忠。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主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很成功,万万没想到他这刚来就赶上这么一笔大生意! “呵呵,所以今天也算是给许某庆功,众兄弟但凡想吃什么、想喝什么,甚至...”许平说着把声音压低:“想玩儿什么,尽管放开了随便来!全部由许某买单!王大哥,大热的天,众弟兄们辛苦,不如就带着他们痛快的吃喝一阵,就算是玩个通宵达旦、畅快林立,我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嘛?是不是?” 他说着,回视着身旁的许贯忠,许贯忠亦大有深意的随着笑。 听到许平此言,在座所有探事卒莫不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莫明的光芒,有的甚至嘴角还流出口水。 “这个,嘿嘿...”王虎亦是握着酒杯低头不语,嘿嘿直乐,毕竟樊楼的小娘子那滋味实在是... 另外,他对许平当然也是无限信任的,知道对方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同时,通过连日来的巡察,他们的确也没发现樊楼周围有什么异样,包括李师师那住处,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所以他感觉,可能还真如传言中所说的:李师师那绝代佳人,真有可能早就暗中被蔡京给除掉了。 所以,他们继续严防死守的巡察下去的意义,的确不大。 “哦,王大哥,还没请教,我看你们那么严谨的巡察街面,莫不是近来有什么大事要防备么?”许平这时一边又劝着众人喝酒,一边明知故问说道。 “嗨!”王虎闻言,喝了杯酒抹了把嘴唇道:“还能有什么?” 他下意识的又朝窗外御街瞅了几眼:“还不是为了那李师师呗?” “李师师?”许平故意皱起眉头:“传言不是说,她已经被人给...” “正是因为只是传言,所以我们才得加强巡察,以免节外生枝,扰乱治安。”王虎说着,不免朝许平的位置靠了靠,直到离许平已近在咫尺,几乎是用耳语的声音对许平道: “许大人,实际上张大人有此差遣,还有一方面的考虑就是因为您。” “我?”许平不解。 “恩,他怕您为了佳人而冲动,一旦真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当真就会大大阻碍了您的前程了。”王虎大有深意道。 许平闻言,不由深吸一口气,又点点头,心中大是感动。 张如晦那老哥哥,待自己的确太好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李师师,他还是一定要救的。 他当然知道李师师还没有死,因为就在刚才上楼时,他分明于嘈杂的人声鼎沸中,听到一丝琴弦拨动的声音,那声音,正是那一曲——《沧海一声笑》! 李师师一定还活着!而且一定就还在樊楼里。 就算她没有在自己的闺房,他相信应明他们,也一定能成功找到她的所在。 而到时,他自然会去,把李师师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第497章 进展顺利 不知不觉,已近午后,场上除了许平和许贯忠,一众探事卒包括王虎在内都已喝的七荤八素,距离酩酊大醉也没多远了。 “许兄弟,嗝。”王虎打着酒嗝,平素他都称呼“许大人”,但现在既已喝多,索性也就任意称呼了: “不能、不能再喝了。” 王虎左手抓着酒壶,一双醉眼还不断向楼下御街上逡巡着:“我们、我们还得去巡察。” “呵呵,王大哥,我看察不察的也无妨了嘛,不如小弟给弟兄们各开一间上房...”许平道。 没等他说完,王虎已笑道:“大人,有你这番盛情,弟兄们都记下了,但委实不可,真若出什么纰漏,就算是他们内部闹翻天,但只要我们在自己岗位上,不影响街面安宁,那便与我们没干系,否则嘛...嘿嘿。” 王虎没再说下去,只是说的的确是实话,一方面是因为酒后吐真言,二来也的确是没将许平当外人。 “是啊,许大人,本来俺们脱离值守来此喝了快两个时辰已经是在违反规矩啦,因为是您相邀,所以就算被张大人知道也不会责罚我们的,可也不能太过呀?” “对对对,太过的话张大人就该司规伺候了,到时候每人屁股上都少不了挨二三十板子。” “要真出什么岔子被打的更狠。” 一众探事卒也纷纷说道,看的出来,张如晦在他们心目中着实威严的紧。 “呵呵呵。”许平倒被这班人逗笑了,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般骄横的汉子,或许也只有张如晦那种深沉老练的主官才能镇得住。 “那好吧。”于是他也放下了手中酒杯:“今日欠弟兄们在樊楼内的一场畅快,许某便先替各位记下了,王大哥...” 他说着又看向双眼已迷迷瞪瞪的王虎:“这次的差事办妥了,记得带弟兄们再到樊楼里来,随意的玩儿,账么,便记在许某账上,可好?” 王虎一听大喜,众探事卒更不用说,一个个大喜过望,就差冲过来跟许平作揖拜谢了。 一行人走出樊楼,王虎已经喝的步子都有些迈不稳。 “王大哥,当真还行?不然兄弟我还是去帮你开一间上房?”许平扶着王虎关切道。 “哦,不不。”王虎拍拍自己脑门,以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不可不可,公事为重,哦,对了,许大人。”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席间听你说你准备再去看望一下周侗老爷子是吗?” 酒席间众人谈论起卢俊义跟周侗的关系时,知道了卢俊义之所以对许平很不满,就是因为许平“害的”周侗萎靡不振的缘故。 “恩。”许平认真道:“老爷子之所以萎靡不振,我是知道的,这药,只有我这有,此番去,便是带上足够的‘药’给他送去的。” “哦?许大人对医道还如此精研?”王虎有些奇怪。 “哈哈!”许平大笑:“到时候你便知道啦。” 心中却道:“啥医道哦?不就是香烟嘛,周老头儿那是烟瘾犯啦!肯定不好意思来沉香楼登门找我,这才自己苦挨的。” 所以他准备将李师师救出来之后,顺道从后世带好足够的香烟来送给周侗。 “这个...那好吧。”王虎又摸摸脑门:“那兄弟,你去的时候记得喊我一声,咱们一块,一来我也好再去拜会拜会老先生,二来嘛,去祥符县这一路上最近毕竟不怎么太平,也好策应安全。” 许平不免又有些感动,又同王虎说了几句,这才作别。 “掌柜的,小人初来,很想去大相国寺的集市上转一转,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心仪的东西,您楼内当有要务要处理,自去忙,小人晚间便可回来,您看可好?” 谁知,王虎前脚刚走,许贯忠就冲许平说道。 “咦?”许平不免认真打量他几眼,心中暗道:“好个许贯忠啊!果然眼力非常,更识趣的紧!看来,他定是看出我们隔间内,是在做一番比较机密的事情了。” “也好,他毕竟才收归麾下,如此要紧的事,暂时还是不让他知道详细为好。” 于是便也笑吟吟道:“呵呵,既然先生如此雅好,那便去罢,说起来那相国寺集着实是个顶好的去处,许某也时常去那里流连光景,有时不自觉大半天便过去了,还时不时能淘到好东西呢!” “哦,先生身上银钱带的可够?”许平说完,又作势想去怀中掏银票。 “够了、够了。”许贯忠忙制止:“贯忠多年游历,实不相瞒,也有些积蓄,若看上什么东西,买下来的钱是足够啦,实在不够的话,再厚颜向掌柜的讨要便是。” “哈哈!”许平一听大乐。 这个人还真是既有读书人的温文尔雅,又有江湖客的豪爽不羁,于是心底对他也就愈发喜欢。 两人作别,许平独自分开楼内熙攘的人群来到隔间门外。 “大人,护法在茶室内恭候多时了。”这时立时有值守的一名明教教众上前附耳道。 “好。”许平点点头。 “许兄弟,回来了?”方杰一见许平进来,急忙站起身。 “恩,应明进展还顺利吧?”许平望着茶室内分明没有丝毫改变的地面,一边暗自称奇,一边问道。 “很顺利,应该在太阳落山以前,就能够将通往西楼一间客房的通道给打通了。” “那就好。”许平点点头,随即坐下:“我看也已经有弟兄去西楼入住了是吗?” “兄弟心细,这也看到了?”方杰笑道。 “自然,分舵那边去了好多次了,有几位弟兄面熟的紧。”许平回道。 他与方杰二人对视,两人不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连一直陪坐一旁的杜微,也不由面上泛出一丝笑意。 “那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按照原定时间行动?”许平又问。 原定的时间大约是在子时,也就是后世差不多深夜11点钟左右。 “恩,只要李师师的确还在她那间闺房的话,就还是那个时间,在此之前,一切都能准备就绪!”方杰认真道。 “那就好。”许平放下心来,可突然之间眉头又皱了起来。 “只要还一直在她那闺房?”他不由口中喃喃。 第498章 弦外之音 “许兄弟,你怎么了?”方杰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又有了什么意外的变故,心头也不由跟着紧了紧。 “方兄,我适才去樊楼吃酒的时候,听到了一首乐曲。”于是许平就把于中楼内隐隐听到那曲《沧海一声笑》的事,还有李师师之所以会弹奏这首曲子的缘故,跟方杰两个说了。 “哦?这么说来,那曲子一定是花魁所奏,而且她的位置的确是在中楼?”方杰和杜微面面相觑,问道。 “恩,之前我深夜在沉香楼中的时候,曾听对面楼上,李姑娘曾弹奏过,曲调必是她演奏无疑,而且...”许平也极是认真道:“今日她所演奏的位置,也必定是在中楼内某个房间了。” “这...” “嘶...”方杰和杜微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方杰甚至已经有些大感棘手的站起身踱起步来。 “那这样,可真的有些不太好办啊!许兄弟!”方杰蓦地顿住脚步,注视着许平道。 “是。”许平也轻叹口气,点点头。 看来苍龙义社那些人还真够狡猾,早已经料到可能有人会前往救援,所以提前做出了安排,要人捉摸不透、迷惑视听。 “樊楼的客房总共少说也得有三四百间,这若不能确定李姑娘确切在哪里的话,那...”杜微已经有些焦急: “主要应明他们在起始之初,就只是向着李姑娘原先的闺房方向进展的呀!若李姑娘不在那里,即使现在临时调整,时间上,怕也是来不及了!” 这里面还牵涉到李师师闺房周围上下的客房,人员入住的问题,都不是仓促之间可以调整的! “许兄弟,怎么办?”方杰张大眼睛,定定望着许平。 一时间,许平脑海中也是有如风暴一般在剧烈运转,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睛盯着被墙壁阻挡,根本看不到的樊楼方向。 只差这一步,只差这一步而已啊! “怎么办?”他自己也在心中一再叩问。 陡然之间,就好似灵光一现:对啊!师师她能演奏那首曲子来传达心意,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呢? “有了!”许平兴奋地双掌一击。 “啊?什么?”方杰二人被他吓了一跳,欣喜之余就急忙问道。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出去一趟。”许平匆匆说着,分开在他面前的方杰二人,就冲了出去。 他现在要去找许贯忠,这人信得过,又是文武全才、更通音律,所以弹奏个《沧海一声笑》那种曲子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我新招的得力干将,在沉香楼上与我切磋音律怎么了?能有什么问题? 而且到时候许平自然会教给许贯忠一些其他的曲子,间杂着演奏。 相信,只要李师师听到这些曲子,凭她的冰雪聪明,一定是可以听出弦外之音的。 那么到时,她自然会想办法回到自己闺房去! 一边急匆匆向大相国寺走着,许平一边盘算着细节...... 樊楼中楼顶层,一个极其隐秘的客房。 这是一间甚是华美的房间,里面多是珍珠璎珞、黄金翠玉的装饰,唯独有些特殊的是,这所房间看起来竟是没有窗户的。 可事实上,又着实不是没有,而是开的很隐蔽,三层回廊设计,令外界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可里面采光通风偏偏又都做的很好。 李师师正满面憔悴地坐在一把琴筝前,那把琴,无疑也是稀世的珍品,平素就是李师师的珍爱。 可是现在,眼瞅着这把自己珍之重之的名品,李师师却再升不起丝毫的爱怜,因为她的心,已被愁绪重重笼罩。 自从几日前亲眼见到整座楼的人手都被换成了朱四五所掌控的镜堂、月堂帮众之后,她的心中就已升出不好的预感。 而透过轩窗,看到被撤换下去的花堂、雪堂众兄弟,每每逡巡于街头,时刻关注着楼内动向后,她就已经知道,这种不好的预感绝非仅是她有,而是绝大部分亲信弟兄都已经感觉到了! 可是,她仍旧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义父明明已经答应让自己远归江南烟雨,又怎会言而无信呢?甚至...甚至还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在她,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还有就是,就算她接受了如此残酷的现实,但又能怎样?自己已当面卸下了朱雀分社龙头的职位,就连龙头令都已归还蔡相,现在既已没了调度之权,又能够如何? “小姐,您已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最近三日以来,每日茶饭不思,就只是于此弹琴或者枯坐,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啊?”姝儿大是心疼的在旁垂泪,轻按着李师师的肩头。 “我没事。”李师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一只素手轻轻抓住姝儿的小手,安慰她。 这丫头是她从一个老鸨手里赎回来的,那时她才九岁,因其父嗜赌,赌的家产荡尽,妻子离去不说,最后,竟仅仅为了凑一笔赌资,把亲生女儿都给卖了! 李师师见她可怜,而且生得着实娇嫩可人,便将其买下来,一直带在身边。 可以说,不论对李师师还是姝儿而言,她们之间既有主仆之情、姐妹之义,甚至,还带有一些母女之间的感情。 “你若累了就去歇息吧,这几天我看你吃的也甚少,小孩子家,可不能有那么多心事哦。”李师师明明自己已经被愁闷笼罩的快要崩溃,可还在尽力柔声地安慰着身边的小丫头。 “不,不,小姐!呜呜...”姝儿不听还好,一听更是再也忍不住,竟嚎啕大哭起来。 她跪下扑在李师师的怀里:“小姐,您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世间要如此不公?您明明已主动放下所有,可为什么连一个区区的去江南隐退的梦想都无法实现?”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一下子被说中心事,而且竟出自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之口,李师师憔悴的面上更是蓦地一白。 “难道连她都瞧出来情形不对了?难道义父他,他....” 第499章 师师,清照 李师师不敢再想下去,她还是不肯接受! “小姐,我们被‘请’到这间客房已经整整三天了,期间朱掌柜只说小姐您临行前,老爷子还会亲自来一趟,他要亲自为您送行,可是现在呢?现在...” 姝儿忽然显得很惊怕,一双明眸大眼有些惊恐地环视着四周:“除了日益增多的暗中监视之人,哪里有什么老爷子的影子?” “而且小姐您没发现吗?以前跟我们最相亲的那些大哥哥们,他们,他们早就已经被撤换走了啊!” 轰!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姝儿话音一落,李师师只感觉好似被劈中一般,娇躯都为之一颤,眼前更是一阵眩晕,赶忙用手扶住琴桌,这才没有倒下。 “不许胡说!”她厉声娇叱。 “姝儿没有胡说!不行!姝儿要找他们去评评理,姝儿去找那个朱掌柜!”谁知,一向对李师师又爱又怕的姝儿,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咬紧银牙猛地站了起来,随即便冲向房门。 “姝儿!” 李师师大惊,慌忙之间也急切站了起来。 可也不知是否因坐的太久、站的又太急,还是什么其他缘故,一向身体强健、神朗气清的她,在站起身的那一刻竟忽而感觉胸口一阵恶心,无数的浊气好似从丹田汹涌而上,冲的她立时头晕目眩,恍恍惚惚。 “不好!”李师师大惊,当时便娇容失色。 “滚进去!没有大掌柜的钧令,任何人不许出去!” 但听门口处“啪”的一声,跟着就是一个娇弱的人影被野蛮地扇倒在地,客房门,更“嘭”的一声再被关上了。 “你们,你们这群坏蛋!我要见朱四五那个王八蛋!”姝儿被重重扇倒在地上,素手抚着娇嫩的脸蛋震惊之余,心头更是冒起无明业火,等反应过来冲着已被紧紧闭上的房门便又娇骂,同时再次爬起身就想再去叩门。 “姝儿...” 可是,伴随着身后一声软弱无力至极的轻呼声,还有身躯倒地的声音,姝儿冲向房门的脚步硬是止住了。 “小姐!” 她回过头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李师师好似气力用尽一般的瘫倒在地面上。 “呜呜呜....小姐,你,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姝儿啊?”姝儿跪在地面上,把李师师抱在怀里,心疼无比又惊恐万分的呜咽着。 实在是现在李师师的面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只见她本来花颜娇润的面庞,这一刻已经好似没有了生气,憔悴至极不说,甚至苍白的面色上,还隐隐有黑气在往来窜动。 “小姐....”姝儿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娃娃,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更哪里知道李师师这究竟是怎么了?向来被她认为可以堪称“女将军”的小姐,哪里曾如此颓败过? “姝儿,我...我怕是不行了。”李师师既大有武学的根基,当然最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 她的丹田内,现在竟不知为何,隐隐竟有一大团寒冰之气围绕,而五脏之间,更好似有无数的浊气在将脏腑包围! “小姐,不会,不会的!”姝儿大哭。 “我,我好冷...”李师师娇躯因发冷而颤抖,情不自禁便将姝儿抱的更紧。 “小姐...呜呜呜...”姝儿这一刻才真正是有生以来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看着这所连扇窗户都看不见的房间,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李师师,尽量想让自己的体温传输到她体内,可也只是深深感觉这里就像是一座牢笼,不,更像是一座坟墓! 而且这座坟墓似乎马上就会倾塌下来,把她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压死在里面。 ................ 许平在大相国寺集上已经逛了有一会,可不知为何,转了半天竟然没有看见许贯忠! “那家伙,干什么去了?不是说要来此地寻宝么?可怎么每个摊位上都看遍了,却没见到他影子?”许平不由心中纳闷。 演奏乐曲这回事当然也不是非许贯忠不可,只是许平知道这个人就是最佳的人选,有眼力劲,人品有保障,又是自己人,那么,以后当然绝不会有什么“后患”,道理上讲也是理所当然——主家和门客切磋琴曲技艺嘛。 “是许兄!不不,许大人?” 谁知就在这时,许平正为寻不见许贯忠而有些犯愁时,猛听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招呼声。 “咦?”许平深感这声音很是耳熟,可一时之间又的确想不起来是谁。 “明明很耳熟呀?”许平疑惑地便转过身。 当看到快步向自己走来的青年俊秀时,这才大喜过望: 害!这不是赵明诚兄,清照姐姐的夫君还是谁嘛! 想当初就是他和赵明诚两个一道拿下了那幅展子虔的《踏雪图》和王维的《雪霁图》来着,由此,才让天都集团在省城书画展销会上大放异彩,也让他许平初步于后世扬名立万。 赵明诚啊,当真可谓是自己的“福将”呦! “明诚兄!”许平也大喜地冲上前去:“你呀,你呀,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你有空就去沉香楼找我,怎地不去呢?我自咱二人分别后,又忙于官家或者楼内的事务,一直想着去你府上拜会,又哪里有功夫和时间呀?” 许平先主动出击“指责”赵明诚道。 “嘿嘿,这事儿怪明诚。”赵明诚是个极其实在的人,听许平絮絮叨叨一通说,非但没有反驳,反而感觉心底很是受用,认为许平这是把自己当很好的朋友才这么说的,于是嘿声笑道: “实不相瞒,因在下搜罗各类金石珍品已经有些年头,手头已经积攒了不少,所以便想着能够将其初步归类整理一下,若能够形成一部着作以流传后世那就很好! 所以,近来一直和娘子在家闭门不出,对此专门探讨研习。 而且不日之间,娘子她要回青州老家省亲,她轻易难得回去,所以在下近来也一直在准备这个事。” “哦,原来如此,明诚兄与尊夫人贤伉俪一道,一起研究学问,当真可是羡煞旁人啊!”许平由衷赞道。 他是真的羡慕。 清照姐姐啊! 文采根本不必多言,听闻可又不仅仅是位才女,更是为难得的美女呀! 岁月静好,佳人相伴,这样的日子谁不羡慕? 可明明穿越到大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可连李清照的面都没曾见到过,也当真是可惜。 “夫君,你在跟谁说话?”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赵明诚身后不远,忽然传来一道悦耳之极的询问声。 许平侧头循声望去。 霎时间便怔住了。 第500章 铁胆掌柜 只见迎面走来的是怎样一位丽人呵! 身姿婀娜,落落大方,有如细柳扶风,巧笑倩兮,明眸善睐,端庄之中又好似带了丝俏皮! “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清照?” “真的是名不虚传啊!”尽管尚隔着一小段距离,可许平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佳人,已经控制不住的心中砰砰乱跳起来,眼睛都快看直了。 “哦,我和许兄在此偶遇,正闲聊一番呢,他就是我跟你无数次说起过,如今咱们京城内风头最劲,名声最大的沉香楼掌柜,许平许官人啊!” 赵明诚一边抓着许平的手,一边回身冲自己娘子乐呵呵介绍道。 “呀!这便是许平许官人么?妾身也多曾听闻官人之名,更早想去沉香楼内转一转,只是夫家沉迷金石之学,一直没机会前往,真是都怪他了。” 李清照一听当面之人竟然就是许平,也是欣喜过望,一边落落大方说着,一边嗔怪着赵明诚。 “啊?喔...是...是是。”许平看着已经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李清照,话都说不利索了,魂似乎都快被勾去。 太美了呀! “许兄可不仅仅是大商人那么简单,自身学问可也不得了,我听我父亲老早就说过,许兄早早的就已经被官家册封为天章阁大学士,甚至还在兼领着天平军节度使呢!”赵明诚更是在滔滔不绝介绍。 看的出来,他很是为能认识许平这位朋友而深感自豪,话语之中,更多有艳羡。 “许兄,你平日究竟是如何研习学问的?可是要好好跟兄弟我说说啊?科举在即了,我很想也能像许兄一样,有朝一日能迈进翰林苑的大门!”赵明诚热切地望着许平道。 李清照听说许平除了是沉香楼掌柜外,竟然还有一连串那么多尊贵头衔,也是惊奇地一双美目不住瞧着。 “许兄,许兄?”赵明诚见他不回答自己,一双手便不由自主加大了摇晃。 而李清照察觉到许平似乎一直在楞呼呼瞧着自己,意会过来,登时羞红的晕生双颊,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与其眼神对视,羞赧已极。 “太美了!”许平瞧着这一幕更是感觉心尖儿巨颤,口水都快流出来。 “阿,啊?”不过他还是很快被赵明诚不住的摇晃给“唤醒”过来。 赵明诚是个意大心粗的家伙,根本还没察觉到许平这小子是在“觊觎”自家娘子! “哦,哦,咳!”许平尴尬的咳嗽一声,才发觉到自己失态:“那个,呵呵,根本没什么问题嘛,都没什么,那个...恩,明诚兄,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呵呵。”赵明诚本来还关切许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见他没啥事,当时也就放下心,乐呵呵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哦,呵呵,就这个啊!可以,没啥问题,等到你有闲暇的时候,咱们一道钻研便是!”许平爽快的答应下来,反正他也不会: “对了,明诚兄,你们二位今日可有所斩获?寻到什么宝贝?” “嗨,今日与娘子费了两个多时辰,算是把每个摊位都看遍啦,并不曾见到什么稀奇之物,想来是大热的天,手里握着宝贝的摊主都没出摊儿。”赵明诚叹道。 “许兄,上次我们寻到那幅《踏雪图》的所在,那‘铁胆掌柜’杨秉安的摊子你还记得吧?”赵明诚问。 “恩,如何?”许平回道:“他的摊子不是在大殿后面资圣门那一带吗?” “是啊!”赵明诚道:“也不知为何,明诚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去那边,都没见他出摊呢。” “铁胆掌柜手里的东西倒着实每每稀世。”李清照也赞道。 “两位公子,你们说杨掌柜啊?”就在这时,他们所驻足的那张摊位后面,老板突然插话道: “他怕是再有最近半个月也难出摊儿喽。” “恩?”许平和赵明诚闻言,都是一愕,面面相觑之余不由同时问向那摊主:“为何?” “嗨,他惹上麻烦啦!”摊主长叹口气道:“正所谓‘怀璧其罪’,更何况他性子那么烈,老杨前段时间得到了一件王羲之的真迹,他本想自己珍藏一段时间,并没想出手,可不知怎么的,这消息竟然被莫大人的公子给知道了,这不...” “莫大人?哪个莫大人?”赵明诚忍不住问。 “还能有哪个?当朝吏部尚书,莫俦莫大人呀!”摊主不由自主眼睛瞪大,看的出来,他对莫俦的威名是相当惧怕的。 “莫俦?”许平闻言,眉头也不由轻轻皱了皱。 这个人他当然知道,甚至在皇宫内也见过几面,这人看起来清瘦内敛,听说还是个大才子,文章、书画皆作的极好,只是在绝大多人都颇给自己面子的皇宫内,他见到自己却冷漠无比,就好似根本不屑搭理自己一样。 也不知是出于清高自傲,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哦,对了!”许平想到这,不由轻轻拍了拍脑门。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和鲁智深他们在沉香楼前好像暴打过他的儿子啊! 那次刚好见到他调戏李师师,还打的他“蛋碎了一地”。 “哦,是叫什么莫明远是吗?”许平问道。 “对对,就是他呀!人称‘混世太保’,唉,莫大人一个大才子,没曾想生出这么一个顽劣的子弟。”摊主叹道。 “那又怎么能让杨掌柜连摊都出不了呢?”李清照没少跟赵明诚逛过大相国寺集,所以当然也知道杨掌柜,杨掌柜敬重于她才女之名,还每每额外送给她一些小玩意呢。 “哎呀。”那摊主一听更是叹息连连:“他既然有这么个‘混世太保’的名头,那当然是看上的东西巧取豪夺也得拿到手,他想以极低的价格将那幅真迹买下来,就是纯粹想耍无赖呗,但杨掌柜当然宁死不从,于是,莫明远便带着人明目张胆闯进杨家,把人给打啦!听说老杨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真是岂有此理!”李清照一听先怒了,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样胆大妄为的人? “夫君,我们去开封府帮杨掌柜报官!”她秀眉拧紧,斩钉截铁对赵明诚道。 “哎呀!快去看热闹啊!资圣门那边打起来啦!” “快去,快去。” 却在这时,只听一阵人声吵嚷,许多的人一边喊着,一边蜂拥朝大殿后面资圣门那里涌去。 许平定睛一看,却见资圣门那边果然已经团团的黑压压围了不少人了。 第501章 人性本善 “先不急着报官,一起去看看。”许平轻轻皱了皱眉,心中没来由一股触动,已经当先朝着资圣门走去。 赵明诚夫妇两个对视一眼,毕竟和许平是朋友,也不好就此离他而去,所以尽管心中对那莫明远愤恨不已,还是跟上了许平。 “相国寺集已经有段时间没打起来啦,这是怎么回事呀?谁在打架?” “参与的人多不多?” “还能是谁?就是莫大人那宝贝儿子‘混世太保’莫明远呗,他带着十来个家丁正和一个异乡人打架呢。” “异乡人?那完喽,莫明远下手狠毒,老杨都被他打的卧床不起,那异乡人还能有的好?” “保不齐还要倒赔莫家钱呢。” 已经距离围观的人堆儿越来越近,许平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心中那股触动也就越发强烈起来:“什么异乡人?难道是...” 他想到的当然是许贯忠! “哎呦呦!这个混球下手还真狠呀!” “看不出来,本以为只是个书呆子,怎地恁地棘手?” “你们这群混蛋,没用的废物!连个读书的都拿不下,要你们何用!” “少爷怒啦,兄弟们,并肩子上啊!亮家伙,当场就把这小子给砍了!” “废了他!” 随着场中一连串叫骂,还有莫明远最后气急败坏的那一声令下,许平也已分开人群来到最前排。 他定睛一看,只见正独自个儿面对着十来个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家奴的书生模样的人,不是许贯忠却是谁? 那些家奴各个手持利刃,面孔狰狞,而许贯忠尽管神情淡然,可眉宇之间,也已明显带了怒气。 在他身后,却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跌坐在地上,轻搂着一个半大的小丫头,两人瘫坐在一堆散乱破败的书画上垂泪不止、瑟瑟发抖。 “哦,看来是许先生路见不平,在这里拔刀相助了!呵呵。”许平打眼一个观瞧,便已经猜想到了七八分。 “也好,上次没把那莫明远教训透,这次正好让老许再教教他做人!”这么想着,许平立时便抱起双臂悠哉悠哉的看起戏来,凭他所了解的许贯忠的身手,对付这些小卡拉米当然手到擒来。 果然。 “废了你个没眼力劲的外乡猪!” 刷的一声,冲在最前的一个彪形大汉已凶猛一刀猛劈下来,势大力沉,快而致命。 但却被许贯忠轻松躲过,飞起一脚由下而上直踹那汉子下颔。 “咯咯...”那汉子只看见一道飓风一样的黑影狂飙而来,哪里能有任何反应?下巴处已经好像挨上了重重一击,他也不知道疼与不疼,因为转瞬间的眼前一黑,他壮硕的身躯已轰然倒地,就这么被这一脚给踹的昏死过去了。 “哎呀呀!好,好呀!” “好汉子,身手真真利索!” 围观人群很少能瞧见这么漂亮的身手和对打,再说打的又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当时全都喝起彩来。 “呵呵,不愧是武状元呀。”许平瞧着也不免暗自称许,许贯忠,果然名不虚传。 “宰了他!” “宰了他!” 剩下的打手们之前就被许贯忠暴打了一顿,现在又见他出手如此利索神勇,当下也就一个个更加狰狞起来,彼此呼喝着一拥而上,这种情形下,肯定要互相壮胆才行。 而许贯忠眉宇间怒气依旧不减,整个身姿却依旧气定神闲,就见他轻轻迈动脚步,竟也不急不缓地向着冲他而来的打手冲去。 噼噼啪啪,毫无意外,他进入人堆儿之后简直就像是虎入羊群,三下五除二,一阵拳风劲脚,把个打手们打的稀里哗啦,全部倒地哀嚎。 所谓内行看门道,许平透过方才许贯忠的出手能够看出来:这家伙,身法也是相当不赖的。 只是有个细节或许只有他留意到了,那就是莫明远那小子身边本来还有个像是狗头军师一样的人,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去干什么了不知道,只是方才莫明远揪着他脖子冲他急声低语的神情,是全部落在许平眼里了。 “这个汉子好厉害呀!一个人竟然能打的那么多恶汉全部倒地不起?” 赵明诚夫妇两个也已经赶到,就在许平身边,方才的一幕被他们看在眼里,赵明诚忍不住赞叹道。 “怕是还要提防那个莫明远使诈,方才他身边还有一个人的,现在那个人却被他支走了。”与赵明诚不同的,李清照却很是冷静的轻声说出这么一句。 “咦?”许平有感于清照姐姐敏锐的眼光和洞察力,不由得回头惊奇又欣赏的看向她。 “是吗?娘子?我怎么没留意?娘子你太厉害啦!”赵明诚闻言,亲昵地搂住李清照的香肩,一通拍马。 “得,狗粮。”许平看着他们贤伉俪的样子顿时脸上一黑,转瞬也就将头别过,去看场中情形。 就见许贯忠已缓步走近莫明远,他的脸上,冷静而看不出任何表情。 “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巧取豪夺,想强抢老人家的书画珍品,还纵容手下殴打,甚至还要将那小丫头强抢到尊府上去,是不是太过了?” 他本是温文尔雅之士,所以即便动了怒火,指责起他人来,也不愿口出秽言。 “阿,是是是,先生,您教训的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下次决计不敢了!”莫明远一个劲冲近在咫尺的许贯忠点头哈腰,对方强大的气场,令他从心底发怵。 老实说,莫明远这家伙生来还是有些血性和犟脾气的,若是对方走过来冲他一顿大声嚷嚷,保不齐他还会血气上涌,顶撞几句,可,怕的就是这种内敛沉稳,能压住怒火,不动声色的主,简直跟他老爸的气度有的一拼啊! 君不见,每每他老爸怒气冲天,想整死某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反而愈发沉得住气? “少年人,又生在高官之家,须要有些气象令人心服才是,怎可如此不见教养?”许贯忠口气有些加重的再度训斥道。 他本是饱学之士,也深信人性本善,所以哪怕刚才见到了这莫公子狰狞可怖的样子,还是愿意相信其是可以改过迁善的。 再说,他周游四方,骨子里亦是生性豪侠,这莫明远年纪轻轻一个少年人,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斥他太过。 “是是是,先生您说的是,太对了!小人我知道自己错了,呜呜呜。”莫明远听到对方如此说话,内心反而窃喜,丝毫不将他说的“不见教养”云云放在心上。 这人明显真是个书呆子啊!口气虽重了些,但迂腐的可以,明显还想着给自己留面子,不想让自己下不来台啊! “哈哈哈!这蠢货,装什么圣贤?等着吧,待会开封府的巡察来了,看老子不把你送你开封府大牢!”莫明远心底嘶吼着。 第502章 收徒 “好汉爷,实不相瞒,小人虽然生性有些顽劣,但那也只因为没有碰到一位良师悉心教导的缘故,家父也的确曾给我延聘了不少所谓‘名师’,可那些人,多是些名不副实之辈啊!哪里像您这样侠肝义胆又真正武功高强?小人真的做梦都想拜您这样的好汉为师啊!呜呜呜...”莫明远明面上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接着,他好似忽然醒悟到什么,突然跪下,抱住许贯忠的腿道:“好汉爷,小人从心底仰慕您,如若您不嫌弃,就请收下我这个劣徒吧!” “小徒跟了您之后,一定听从恩师教诲,绝不敢再胡作非为,为祸乡间了啊!” “啊?”此举一出,在场所有人莫不骇然。 “真的假的啊?莫明远这恶少竟然会懂得浪子回头?回心转意?” “我看八成是假的,这恶少爷,会那么轻易肯改邪归正?” “不不不,我看他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真切,未必就不是真的啊,毕竟方才那汉子说话也的确扎心了,把他没有‘家教’这等话都说出来了,脸皮再厚的人也得动容啊,何况他还是吏部尚书莫大人的儿子?还能不思及家父的颜面?” “是是,有道理。” 有人那么一说,入情入理,很多人也就表示赞同了,认为莫明远这次怕的确是真心的。 许贯忠感受着脚下后生真切的哭诉,一时间倒也犯了难。 收徒弟这等事他倒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并不想在近几年,更不是现在。 “师父,如您肯收我,小人一定率领过去所有的狐朋狗友全部拜在您门下,跟随您用心学艺,全部改过迁善啊!”莫明远再次痛彻心扉地哭诉。 “这...”许贯忠更为难了。 “好汉,您就收了莫少爷吧!” “对啊!收了莫少爷,今日的一场喧闹反倒会成为流传千古的佳话啊!” “师父!”莫明远见众人也都相劝,心中窃喜,抱住许贯忠的腿哭的更来劲。 “那...好罢。”许贯忠望着因被莫明远拉扯而不断摆动的衣袍,轻叹口气道:“今日之遇,也算是你我的缘分,既然你能诚心改过,那...为师便收下了你,只盼你以后真正能用心学艺,改过迁善才是。” 他下定决心的原因,主要还是在于听莫明远说,愿意带着他“一群”狐朋好友一起改过,那么,能一次把这么多恶少给调教好,岂不是汴梁百姓之福? “唉!”许平在人堆里瞅着远处的一幕却轻叹口气,暗自摇摇头。 “好,好啊!”而许贯忠话音刚落,周围人群立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尤其没想到许平身旁的赵明诚鼓掌叫好更来劲。 就见他脖颈伸长,双眼通红,竟然好像都被感动到了。 “唉!”许平又暗自叹息着,摇了摇头。 “明诚...”可他们身后却又传来李清照悦耳的嗓音,那音调配合她拉扯的动作,明显是想让赵明诚别那么激动,又或者,她还有悄悄话想跟他说呢。 “啊!谢师父,谢师父啊!”莫明远一听计谋得逞,当下大喜过望,简直比得到珍奇书画之类还要高兴,不为别的,这证明今天自己的表演简直是非常成功啊!妥妥晋级演技派、实力派。 “真好玩儿。”莫明远此刻心中甚至有些兴奋,凭演技,整个局势已经完全在自己掌握。 “你起来罢。”许贯忠又道,话语中声调却已温和不少。 “谢师父,嘿嘿。”莫明远用衣袖不住抹着眼泪,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你去跟那老者还有小女孩诚心道歉,把损坏他们的物品双倍赔偿。”许贯忠严肃道。 他既然知道了此子乃当朝吏部尚书之子,那么,双倍的价钱他当然是轻松拿得出来的。 “啊?”谁知,本以为莫明远会痛快答应,而那小子却愕然呆立在那儿不动了。 “恩?怎么?你竟然还舍不得出这些银钱不成么?”许贯忠登时有些气恼。 这孩子不应该啊?难道鱼肉乡里还不算,为人还那么抠搜的吗?这简直不符合任侠少年这个群体的气度啊!真是给任侠少年人丢丑,令人瞧不起! 许贯忠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利了? “啊,不不,不是。”莫明远反应也很快,赶忙又改变了面貌:“是,师父,我马上就去!” 他这么说着,已急忙举步向瘫坐在地的老头和小女孩儿走,心中却叫苦不迭。 一是埋怨自己的管家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本来还在他怀中那装着五千贯银票的钱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被他转移到别处去了。 “该死的老赵,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想让少爷我当众丢丑,真的跟那臭老头道歉不成么?还有,就算道歉,难道要少爷我当众掏不出银票,告诉大家少爷我分文没有?”他心中一边大骂埋怨,一边举步也就更加磨磨蹭蹭。 “真是须要好好调教才是。”许贯忠瞧他那副样子,当然更不免大皱其眉,少年人不该如此将金钱看得这么重的。 “都闪开闪开,通通闪开!开封府办案,何方流民胆敢于此闹事?竟然还敢欺压良善百姓,殴打官眷?” 却在此时,莫明远好不容易磨磨蹭蹭走到那瑟瑟发抖的老头儿身前了,即将不得不弯下腰致歉,猛听得人群外一阵突兀而威猛的呼喝声。 紧接着,人群便不得不让开一条道,当所有百姓们看清来人衣着打扮时,大部分人立马吓得惊慌失措,虽不会马上逃离,但也皆主动的离那拨人能多远有多远。 “恩?”许平一看,也是不由得一奇。 他发现领头之人的衣着官阶,竟然好像和沈飞的差不多! “沈飞乃开封府左军巡使,难道这个人是...” “呀!这是开封府右军巡使罗明罗大人呀!”他身旁的赵明诚已经悄悄咋舌道。 赵明诚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介国子监生,跟握有一定实权的军巡使当然还不能比;二来,平时在街面上巡逻领队的最多是开封府都头一级,军巡使亲自出马巡视,这种场面,还当真少见。 “哈哈!” 莫明远在那里一眼瞥见突然杀来的大队人马,心中却立时狂喜,暗道:“好个老赵,还真会办事啊!竟然直接把罗明都给老子找来了,好、好、好!哈哈哈!这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那该死的异乡猪给老子办进去!” 于是这么想着,他立即强抑住心中激动,竟然换了一副无比关切的神情就冲到瘫倒在书画上的老头儿身前急声道: “哎呀,老人家啊!你可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都只怪晚生和手下人无能,不能保护你们啊,让你们一老一小受外人欺负,惨遭那可恨的异乡客欺凌了啊!” 第503章 栽赃 “啊?”感受着莫明远那关切无比的眼神,早已倒在地上,且早前已被莫明远手下揍的鼻青脸肿的老头登时错愕了,浑身吓得哆嗦的更厉害,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老人家?您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千万不要怕啊!军巡使大人来救我们了,来给我们主持公道了!”莫明远却立即更近一步,面上满是关切,眼神中,却突然变得狰狞。 “啊,不不!”老头儿吓得几乎快昏死过去。 “是你在当众行凶,欺压良善,是也不是?”那边,右军巡使罗明腰跨宝剑,已经带着差不多三十个威猛差役走到许贯忠近前,冷冰冰问道。 他看向许贯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一般。 “恩?”许贯忠已经察觉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可本着行的直、站的正的原则,当下也就从容不迫答道: “差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民方才是制止一起殴斗,在场所有人皆可作证,怎地一上来便乱安罪名?” “乱安罪名?”罗明冷笑一声。 挎着宝剑缓缓转了一圈,凡是迎住他目光的百姓,莫不惶恐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哪里人?”罗明看向许贯忠又问。 “大名府。” “来此何干?” “寻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 “多年故交。” “住址何处?” “大人,有些过分了吧?”饶是许贯忠修养深厚,此刻被问的也不免生出愠怒,这和审问一个已确定犯了罪名的囚犯有什么区别? 大丈夫安能受此屈辱? 这也就是在汴京,若是在他处,凭他的脾性,绝对是要抢下来人佩剑杀出重围扬长而去了,还跟这些人罗唣絮叨个什么? “过分?哼哼。”罗明更是一声冷笑。 “莫公子,下官带人来晚,让公子你受惊了,方才还要多谢公子你带领手下仗义出手,才免得这逆贼更加张狂,也免得百姓们更加受苦遭殃啊!” “啊?”罗明冲着远处莫明远的一番喊话,更令在场所有百姓震惊不已,但,所有人只敢惊讶出声,小声议论,绝不敢有任何人出面指摘。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罗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莫明远欺负老者在先,是那位好汉出手才救下了祖孙二人的啊?怎么能这么说?”赵明诚先自头大,看着场中一幕不可思议地喃喃。 “那汉子只怕在劫难逃了。”李清照却轻叹口气道。 “夫人,你说什么?”赵明诚急忙回头。 “那个莫明远手下军师模样的人,先前跑出去那么长时间,为的就是把这罗大人给找过来,现在他们既沆瀣一气,一起诬陷那好汉,又加上百姓们都慑于罗明积威,他但凡说是那汉子不对,又有哪个老百姓敢出面指摘呢?所以,那汉子定是要被束手就擒,关进开封府大牢了。”李清照无限叹惋的说道。 “呵呵,还当真是清照姐姐,看事情果然通透呀!”许平在一旁听着,再瞧着李清照那秀眉微皱、条分缕析的样子,不免大为激赏。 “这怎么行!”赵明诚一听大急:“世间自有公道在,安能让真相如此模糊,让好汉子如此委屈?不行!我得站出来!” 他说着就要跑进场中。 “夫君!”这可把李清照吓坏了,赶紧一把抓紧他的衣袖。 “哎,明诚兄,这是干什么?先不要着急嘛。先看看戏。”许平也已先自左臂一横,把赵明诚给拦下来。 他既身怀二十年功力,又练就玉环步身法,阻拦一个赵明诚,简直就像戏耍一般。 “许兄,你...”赵明诚不解的看着许平。 “许官人,您愿意挺身而出?”李清照永远比赵明诚要通透灵气的多,一见许平架势,就已明了他的意思,看向他的目光中,竟自带了欣喜甚至还有些崇拜之意。 “呵呵,再看一会吧。”许平轻声一笑道。 “哎呀!罗大人啊!你可算是来了,可算是能为我们这帮可怜的汴京百姓们主持公道了啊!”莫明远一听罗明招呼,当即就戏精附体,演的更来劲,满脸激动与感动的站起身,快步走上: “大人啊!您不知道,方才这异乡客当真是太可恶至极了!他不仅想强抢老者名贵书画,老者不从就打人家,甚至还想把人家小孙女给霸占走,带回他什么大名府。大人啊!咱们汴梁百姓那都是好客之人,可咱们也都是有底线有血性的啊!” “小生不才,眼见这等人渣在此光天化日之下做此泯灭人伦之举,实在是气愤不过,赶紧就挺身而出,率领众家丁奋勇反抗,可无奈...” 他已经走到了罗明身边: “唉!都只怪小生平日只顾熟读经史,竟把武艺一道给落下了,而小生的这群家丁虽然尽皆忠勇,可叵耐那厮太过厉害,还是被他给打败了。” “原来是这样。”罗明点点头。 “莫公子所说,属实否?”他声调低沉,谁也看不出他恼怒与否,百姓们迎着他的目光,一个个畏惧的把头低下,都看出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又有哪个人敢出面反驳? “真是岂有此理,大了你的狗胆!” “刷”的一声,突然,罗明迅捷绝伦的就将腰间宝剑抽出,话音未落,冰寒的剑锋已指在许贯忠面前不过寸许。 “哎呀!” 围观人群随之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幕看起来实在惊险,不少人还以为罗大人这是“气愤”不过,要当街斩杀了那异乡客呢。 “这汉子,似乎还真有些门道,在剑锋距离自己这么近,还是我突然发难的情况下,径自纹丝不动?”罗明心中不为人知的也在称奇。 “罗大人,还不只如此那!这贼汉子实在是太可恶,也太过嚣张了!他打伤了老人家还不算,因见我等仗义出手,甚至把怒火还烧到了我等身上,小生、小生...” 莫明远说到这,已经自顾自期期艾艾的哭了,哭的甚是悲戚,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他这是被侮辱了。 “小生身上出门带了一些钱钞,不怕告诉罗大人,是为了给府上采办公物,所以足足带了五千贯银票!却...却都被这贼厮给强抢啦!” 说到最后他的音调陡然拔高,当真是声泪俱下又悲愤已极,右手食指定定指着许贯忠,嘴唇颤抖。 第504章 认栽 “这...” 听到莫明远那么说,围观百姓更是一阵唏嘘。 还给府上采办“公物”?谁不知道你每天拿着大把巧取豪夺来的钱去寻花问柳、花天酒地? “这也太过分了!” “那汉子当真可怜。” “我们也是眼瞎呀,怎么刚才就相信了这莫明远的狼子心肠?这不是就把那好端端的汉子给害了吗?” “不对啊,莫明远这么说不怕露馅吗?好汉什么时候拿过他的钱?” 一时间,百姓人群中更是一阵骚动,许多人在低声叹惋、追悔、狐疑。 “竟还有这等事?”罗明一听更见恼怒,国字脸上霎时威严更甚:“把莫公子财物交出来!你今日罪孽,或者还可以减轻。” “许某并不曾取过甚么人甚么财物。”许贯忠耿直道:“从来亦不屑、无需如此。” 他现在当然已明白,今天这是被那少年后生给妥妥戏耍了,也看出来这罗大人就是跟莫少爷一伙的。 “唉!许贯忠啊许贯忠!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怎地今天反在一个小阴沟里面翻船?”他心底叹息、追悔着,同时更担心自己今天这场横祸,可能会牵连到许平,给许大人添麻烦! “哼,‘不屑、无需如此’?”罗明冷笑:“给我搜!”他陡然间厉喝,手中剑更稳定无比地指定许贯忠。 这样武艺高强的人,当然不能放松警惕,以免狗急跳墙。 “是,大人!” 三名精壮差役立时上前,一个个黑着脸,甚是严肃,同时,动作亦粗鲁野蛮至极,六只手肆无忌惮地在许贯忠身上身下摸索着。 “禀大人,没有。”摸索完毕,其中一人回道。 “恩?”罗明故作一奇。 “包裹。”他又冷声道。 “是!” 将许贯忠肩头包裹扯过后,许贯忠立时便心头一紧,暗道:“坏了!”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可,已经无力阻止。 “呼啦啦”。 其中一名差役熟练至极地就将包裹解开,并将里面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倒在地上。 “呀!那是钱袋呀!那么鼓?那么精致的钱袋吗?”人群顿时又是一阵骚动。 “是我的钱,那是我的钱!”莫明远瞧见这一幕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心底别提多高兴了,立时就比见着亲爹还亲的冲上去,扑在地上。 “这是我的钱,是我的钱啊!呜呜呜。”他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将钱袋紧紧捧在怀里。 “唉...”许贯忠则暗自苦笑,摇摇头。 很明显,这就是方才那个差役趁倾倒包裹的功夫,趁机把那钱袋也一并丢在地上了。 至于钱袋怎么会落到差役手上也很好想通,定是那莫明远提前将钱袋交给了通风报信之人,再由那人转交给这帮开封府差役。 “好个歹毒的小子啊!”许贯忠不由暗叹,实在没想到莫明远这少年,竟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机。 “这小子以前没有看出来,城府竟然还这么深?”远处人堆里的许平实际上心中也在做此感想:“儿子已经如此了,那他老子莫俦呢?看来,以后对那个人要加些提防才是。” “哼!给我拿下!” 那边,罗明却已厉喝一声,立时,“刷刷刷”,一阵令人心惊胆寒的拔刀声一齐响起,百姓中许多人见到此阵势,顿时被吓得双腿都开始发颤。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罗明厉声问向许贯忠,宛如威严的判官在审讯十恶不赦的囚犯。 “呵呵...” 许贯忠则一边苦笑着,一边摇了摇头。 “许某,无话可说。”他叹息道,不过跟着又看向仍蹲在地上“悲愤”望着自己的莫明远: “你这少年啊,小小年纪就如此阴狠,将来,对你是必有大害的,且你这种聪明,将来可是会反噬于你,你可知道么?” “啊?哈哈哈哈!”莫明远一听他都这副德性了,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还敢来教训自己?不由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站起身,眼泪都已出来。 “噗。”旁边许多差役亦差点没忍住,一个个赶紧又憋着,装成一副公正威严的样子。 “哪来的酸秀才这是?特么是头蠢驴吧!”罗明亦在心中大骂,不过既然看出了这汉子确已放弃反抗,便将宝剑还鞘,对众人吩咐一声道: “枷了,带回府衙去,交由府尹大人亲自发落。” “是,大人!”呼啦啦,旁边两个专门掌管刑具的差役立马上前,抬着那沉重的枷锁就要望许贯忠脑袋上扣。 “慢。” 谁知却在这时,他们身后一段距离,突然传来一道镇定自若的声音。 “恩?” 这下不光那两个差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汇聚过去: 就见是一个淡青布衣的青年人施施然走上来,手负于后,看起来竟好似在闲庭信步,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谁啊?这是?” “诶,好像是...好像是沉香楼的大掌柜,许平许官人呀!” “呀!是他?哎呀!这下可太好啦!哈哈。素闻许大人仗义肝胆,只要他肯出手,那这汉子保不齐真能免遭噩运呢?” “不好说哦,唉!”又有人悄声叹道:“现在那汉子已是‘人赃并获’了,就算包大人再世,只怕也不好替他翻案吧?” “我看不如我们不如一齐向罗大人说明实情如何?人多力量大,何况许大人已出面,好歹能救那汉子一命不是?” “疯了你!你不知道罗大人跟莫俦大人关系匪浅吗?听说罗大人能进开封府,也是莫大人一手安排的呢,再说这本就是开封府管辖的事,许大人再有能耐,也不好直接插手开封府的事务呀。” “这...” “所以,都慎言、慎言那!” ... “是许大人?”许贯忠一眼瞧见竟然是许平,当时心中狂喜。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和到了悬崖边被人拉了一把根本没什么区别。 同时心中又惭愧的很,毕竟这才算是第一天入职,竟然就给东家添了这么大麻烦。 “哪来的混小子?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莫不是也想被一起关进去?”罗明回头一看是个小年轻,当时心头火起。 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出来阻挡官差办案了吗? “这个人是...”罗明没见过许平,可不代表莫明远没见过。 自打看见许平的第一眼,他就没来由感觉心尖儿猛颤,总感觉来人好像很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第505章 许仙长 “哦!是他!”莫明远猛然惊醒,想起来了,这特么不就是几个月前那晚,在沉香楼前,出手殴打自己,差点把自己打的失去能力的许平吗? “踏马的!”莫明远心头大骂,当时就想撸起袖子冲上去把许平暴揍一顿。 可是,刚刚踏出去一步,立马又把脚缩回去了。 因为他突然感觉下面没来由很疼,疼的他根本再迈不动脚步。 “不应该啊?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也早调养好了,我还又实践过好多次呢,确实没问题啊?怎么回事?”莫明远心头大骇,甚至都有点慌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倒也不用慌,因为这在后世叫做“应激反应”,其中又掺杂了心理因素。 简单来说就是,他对许平这个人产生了心底的恐惧,一看见他,就好像又想起了那晚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一下子又出来了。 “好疼,好疼!”莫明远额头上汗珠都已出来。 “问我,是吗?”许平从几步外走近,先瞥了莫明远一眼,嘴角先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便问向罗明。 “我的天,卧槽?”莫明远被这一笑霎时吓得脸色更白,疼痛的感觉更加清晰了,于是赶紧将两腿夹紧,可饶是如此,都快要站立不住。 “莫少爷,您...”罗明见莫明远突然这样,大惊失色,他的确算是莫俦的人,主家的公子突然这么痛苦,他怎能不先关心?所以根本顾不上去搭理走过来的臭小子。 “他,他...”莫明远则愤怒又惊惧地用颤抖的手指着许平。 “来人呀,把这小子给我拿了!”罗明当即断喝一声。 “公子,您感觉怎样?发生什么事了吗?”同时他还不忘赶紧俯下身去照拂莫明远。 “哪来的混小子?他妈的,不想活了么?” “把你抓进开封府爷爷们再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两个强壮的衙役抬着刑具已经走到许平近前。 “啊?这,这个是...” 但,当他们刚刚距离许平一步之遥,看到许平突然亮出的一块金牌时,霎时全都呆住了,再迈不动脚步。 奉命在外巡视的开封府差役和其他衙差还有所不同,在外面经常会遇见王公显贵,所以,对他们也会额外进行一项专项培训——至少能认清各类令牌,以免招惹到不能也不该招惹的人。 现在他们眼前咫尺的这块金牌,且不说质地和那高贵的气息,单上面四个字,已骇的他们魂飞魄散——“金门羽客”! “眼前这位爷是,是金门羽客?” 两名差役眼珠都快瞪的突出来。 “哎呦!”突然之间,其中一个人因害怕手都松了,沉重的木枷立时脱手而出砸在他脚面上,疼的他抱着两脚满地打滚。 “噗。” “哈哈!” 旁观百姓见此莫不发出低笑,李清照瞧见这一幕也甚觉滑稽,掩唇失声。 “他妈的!你们两个蠢货,老子要你们拿人你们干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罗明恼羞成怒,突地直起身一边训斥着两个差役,一边就向许平走来。 “啊?” “是...竟然是羽客仙长大驾?” “罗明有眼无珠,万请仙长恕罪!” 罗明看清了那面金牌上的字,胸中顿时一阵惊涛骇浪,冲击的他快晕过去,好在他赶紧强行稳住心神,一边心中噗噗狂跳着,一边向许平弯身请罪。 开玩笑啊,金门羽客啊! 那特么是官家的座上宾! 连天子最尊贵的客人都敢得罪,那不是拿头碰刀——找死吗? 何况罗明的见识,当然还比手下差役们大太多,据他所知,现今官家所赐的“金门羽客”令牌,总共也不过三面,分别赐给了俆知常、林灵素,还有一位,就是沉香楼的大掌柜许平! 另外两个人听说都是中年以上,只有那许平才是个年轻后生。 那么眼前之人如此年轻,不是许平还能是谁? 事情还不单单如此,这个人还有一连串耀眼的官衔呢,尊贵者已经在三品以上,甚至还领着一方节度! “我的天!”罗明暗暗叫苦。 碰到什么人不好?竟然碰到了官家面前如今最红的大红人,如此一个硬茬? “不知在下,可有说话的份儿了么?”许平嘴角一勾,问道。 “有有。”罗明的身子弯的很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平时在府尹滕绍元面前都极难见到他这么乖巧。 “阿,不不。”他立时又察觉到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妥。 啥玩意,说仙长仅仅是“有说话的份儿”?有特么这么说的吗? “仙长能到此地巡视还被我们碰见,真是我们的三生荣幸才是啊,呵呵。”于是罗明赶紧拍马:“下官能谨听仙长仙音教诲,更是福中之福。” “呵。”许平差点都快被这货给逗笑了。 还真的是官场老油子呀,拍起马不但到位,更的确令人舒服。 “恩,舒坦。” 许平只是个青年人,被人这样吹捧,也难免生出飘飘欲仙之感。 “还不全给老子跪下?都给仙长磕头!能给仙长磕个头是你们荣幸!”罗明这时突地又暴吼一声,冲所有差役道。 方才把许仙长给得罪了,他一旦在皇帝面前只需说出那么一两句坏话,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仙长。” “仙长!” 于是所有差役震撼之余立马就要开始下跪行礼,毕竟方才藐视仙长他们也有份儿。 “噗通!”就在所有差役没跪下之前,已经有一个人真的跪下了,没错,是莫明远。 他本就快站不稳,再被罗明那么一吓,加上对许平的恐惧,身不由己就哭着跪下了。 “哎,都起来,起来!这是干什么?哪个敢跪我现在就带他去开封府找滕府尹!”许平突地高声道。 有身份必要时当然要用,可也不能用的太过、太高调,不然就有反效果了。 诸如这次,真的让所有差役当街都给自己跪下了,那日后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可能反而会说自己“恃宠桀骜”之类。 官场啊,必须要步步小心才是! “谢仙长。” “谢许仙长高人大德啊!” “呜呜呜...踏马的。” 差役们一听许平不让他们跪,感动之余又都颇为感激,唯独莫明远一边哭一边在心底大骂着。 别人都没真的跪,只有他自己孤零零跪在那里了啊! 第506章 会意 罗明现在只顾拍许平马屁,哪里还能顾上什么莫明远,于是: “嘿嘿,许仙长,您突然至此这是...”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再惹许平不痛快。 “唉!”许平轻叹口气。 跟着,就跨前一步走到罗明身前,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耳语起来。 “竟有这等事?”罗明故作惊讶。 “呵呵。”许平已经直起身,看着眼前的罗明,他还在弯着腰。 “罗大人,今日之事,依我看,不如就算了吧?如果当真要对质起来,我想对你、对莫公子都不好。”许平声音压的很低道: “百姓们都是有目共睹,许某也有信心,能让他们都帮着开口说出实话,不知道罗大人相不相信呢?” 方才许平正是把所有发生的事情照本宣科、一五一十的讲给罗明听了。 他也知道罗明当然知晓实情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至少许贯忠被诬陷偷盗钱袋这事,他们做的的确漂亮,一时难以翻案。 所以,最佳的办法,就是两边各退一步。 再说他还得急着回去救李师师,哪有功夫在这跟这些人瞎耗? “相信、相信!仙长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嘿嘿。”罗明一听许平的意思竟然是这样,当时便大喜过望,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事儿竟能这么轻松就给翻篇。 他本来还担心许平要是真较起真儿来,发动所有百姓当真去开封府甚至去官家那里对质,那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的。 “不过么...”许平看着他的反应又略一皱眉。 “不过什么?仙长?”罗明立时又很紧张。 “那祖孙二人毕竟是真被莫公子给欺负的,你也看到了,那么多书画全毁了,这些当然还是要莫公子赔偿给人家才是,你说是不是?”许平话语虽平淡,可口气却不容置疑。 “原来是这个,好说,好说!”罗明当即会意,认真保证道:“下官这就去跟莫公子说,与其言明利害,让他把那五千贯钱全给拿出来。” “好,呵呵。”许平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笑道:“罗大人,你很会办事,也很识时务,本仙长这次也记下你了,你去吧,我相信你会办的很漂亮。”说完,甚至还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罗明的肩膀。 罗明顿感受宠若惊。 官家面前的大红人啊!未来前途可不可限量! 平时想攀这样冉冉升起的新星还没机会呢,今天这是走了什么运? “大人放心,小人晓得、晓得!”罗明坚定又感激的说道。 接下来,他走近还跪在那儿的莫明远身旁,一顿掰扯忽悠,莫明远开始当然打死都不愿意,可后来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形的确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含泪应下了。 当然,全程,他都还是跪在那里的。 罗明没功夫扶他起来,他自己则因某处很疼,核心力量使不出,所以也就只好一直保持跪姿。 “跟他说好了。”罗明回来急忙向许平禀道:“许仙长,我们还是要给莫公子一些面子,当然,呵,也有一些我们开封府衙的...” “不必多说,我知道。”许平微笑道:“你去跟百姓们说罢,就说只是场误会,把大家驱散了。” “谢许大人!”罗明立时大为感激,眼中甚至都泛出些泪花。 这要是当面向那老头道歉,还赔偿五千贯,那方才开封府衙和莫公子沆瀣一气的事儿就算坐实了,传出去可大大的不好听! 可许平很大度,没有赶尽杀绝,更没让罗明难办,这就很令他感动。 人群被驱散尽,罗明这才暗自藏着钱袋,亲自来到受伤老头面前,好一阵好言抚慰,又将五千贯银票全部补偿给他,并嘱其万不可再声张,旁人问起,只说莫公子后来悔悟,单独补偿了他一些银钱便了。 罗明带手下人离去时,不只一再向许贯忠亲自致歉,对许平更是心悦诚服,再三拜谢。 至于莫明远,虽然愤恨许平已极,可听罗明说会亲自代他向其父禀明今日经过,也只好把这笔账暂先记下来,由那些受了伤的家丁搀扶着离去了。 “掌柜的,在下今日,着实惭愧。”周围走的几乎只剩下许平和许贯忠两个,许贯忠愧疚地对许平道。 “你也是一片善心。”许平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就道:“走吧,回沉香楼去,有事情要你帮我办。” “哦?何事?”许贯忠何等聪明,从许平的语调就听出怕是件很要紧的事。 “去了便知,对了,许先生,你可有随身带来的琴筝么?若没有,我们采购一把再回去。” “琴筝?”许贯忠一听笑道:“掌柜的这可问着了,更不必破费,在下闲暇时正爱抚琴,此次来京,用了近二十年的那把琴也一并带来了,就存放在柜台方姑娘那。” “呵呵,那便正好,咱们这就回去吧。”许平一听大乐,拊掌而笑。 “许兄!”已近黄昏,大相国寺集的许多摊主已经开始收拾摊位,就在许平两个并肩要走出市集时,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呼唤声。 “明诚兄?你们贤伉俪还没有回去么?”许平回身一看是赵明诚和李清照,讶道。 方才开封府的差役驱赶人群,他明明看到赵明诚两口子关切的望他几眼,已经不得不走出老远了。 “我们担心那个罗大人和莫公子再耍什么花招,对你不利,所以就一直远远的瞧着呢。”李清照也已走上来,认真说道。 “呵呵,凭他一个军巡使还有莫明远那个猪头,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把他们怎么样就算好的了。”许平实话实说道。 “啊?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周围三人顿时皆开怀大笑起来。 “哦,对了,明诚兄和清照姐姐这会也没什么事吗?不然就随我们一起去沉香楼,切磋一下琴艺可好?” “清照姐姐?”赵明诚还没什么,李清照一听这个称呼,没来由把头低下去,这叫的未免也太亲热了呀。 “呀!琴艺?许兄还会这门技艺吗?那我们夫妇两个可是要去一饱耳福了。”赵明诚最爱文雅之事,一听许平所说,哪肯错过? 第507章 尊嘟假嘟 “阿,不不。”许平急忙纠正:“不是我,是我身边这位许贯忠先生。” “许先生您不只武艺高强,侠肝义胆,竟然还会抚琴这一道吗?”赵明诚颇感讶异,像这种全才可真是不多见了。 跟着忍不住又问:“对了,许先生,方才小生见您挺身而出,颇为敬佩,先生在汴梁可有住处吗?若没有的话可以屈尊往我们府上住上几日。” “哈哈哈哈!”赵明诚话音一落,许平先哈哈大笑起来。 “许兄你这是,笑什么?”赵明诚不解。 就连许贯忠也已忍不住摇头苦笑。 “哈哈。”许平只有解释:“他,他就是来汴梁投奔我的,我已经给他安好好住处啦!哈哈!” “啊?哎呀!原来你们原本就认识呀!哈哈哈。”赵明诚听完先是一阵错愕,跟着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夕阳的金色光芒铺满大地,把四个人的影子也拉的很长很长。 “许兄,要说天下曲谱贯忠也曾弹过不少,可这《沧海一声笑》...在下属实未曾听闻呀?” 已经入夜,沉香楼二楼突出的长廊上,许平四人已经就坐,许贯忠正端坐在一把式样极为古朴的琴筝前疑惑问道。 许平已经把想要他演奏的曲名相告,所以他才会有此疑问。 “恩,不只贯忠先生没听过,小生也不曾听闻呀。”赵明诚也迷惑道。 “不过单听这曲名,似乎应该很是洒脱而不羁。”李清照不愧是文辞大家,从她的角度说道,只是现在的她也很忙,在忙着吃东西,左手一包薯片,右手一包麻辣小龙虾吃的不亦乐乎。 “清照姐说的不错。”许平微笑道:“这首曲子嘛,不瞒三位说,咳咳,乃是我原创的。” “呀!”听到这不要脸的话,在坐三人皆惊。 “掌柜,您还会谱曲?” “许兄还有这等本事?” “那就快让我们一饱耳福吧!” 三人尽皆急切道。 “阿,这个,呵呵。”许平的脸稍微有那么点发烫,不过完全能承认也能掩饰的住:“当然啦,之前说过,琴筝我是不会弹的啦,只有演唱,而且我还配了词,三位觉得可好?” 不等他们回话,又格外对许贯忠道:“贯忠先生尤其要好好听啊,我还希望你听上几遍后就能马上用琴筝给我们演奏出来呢。” “好说,好说,掌柜的,快请。”许贯忠大是客气,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听这《沧海一声笑》到底有何玄妙。 “咳咳,恩。”许平清了清嗓子,调整好情绪,仿佛把自己已经置身于了《笑傲江湖》的世界,也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潇洒来去的令狐冲,或者曲洋,或者刘正风。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 “这...” “这...” 随着他演唱完毕,在坐三人皆怔住了。 “怎么?不好听吗?”许平疑惑的问。 “不应该啊,当初老鲁老邓他们不是都很喜欢的吗?还是说文人雅士的偏好和江湖豪客有所不同?” “那也不对啊!就算是后世很多搞文艺的人,也很颇偏爱这首歌的呀?” 许平不免有些忐忑,毕竟刚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说这首歌是他自己原创的。 要是人家听完认为“是个啥玩意”可怎么收场? “哎呀!好!好!太好、太好了呀!”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好、好啊!” “许兄,您真乃大才!明诚钦佩之至,这歌写的实在是,太妙、太洒脱了!” “不单曲子,连词也那么贴切呢,简直跟曲子浑然一体,许官人,你可真是太有才情了!” 他心中正嘀咕,周围三个人已经尽皆站起来,一齐哄然拍手叫好。 “果然千古人心同理。”许平一瞧心中大乐,更是振奋。 不过面子上当然还是要谦虚,于是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道:“也只是闲暇之余有所感发,随意创作的那么一首曲子啦,没什么,让三位方家见笑了。” “哎呦,可不敢可不敢。”许贯忠和赵明诚赶紧弯下身子齐声道:“要是这首曲子我们都敢‘见笑’,那才是没见识之至呢。” “噗,许官人谦虚。”李清照也掩唇娇笑道。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演唱几遍,过会要贯忠兄用琴筝帮我们弹奏出来,岂不是更妙?”许平心底大感舒服,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微笑道。 “不必了。” 谁知,许贯忠这时却突地戛然说道。 “恩?”这下轮到包括许平三个在内的疑惑了。 “贯忠兄你?”许平奇怪的望着他。 “我已经把曲谱背诵下来,烂熟于心了。” “嘶....” 这下,许平、赵明诚、李清照三个更是瞪大了眼睛。 “许先生,当真?”赵明诚惊讶道。 今天这趟沉香楼可真是没白来呀,真真的见识到了俩高人! 其实许平心中更震,没别的原因,他这个“有才”是冒牌的,可人家许贯忠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啊! 他不过就那么演唱一遍,他竟然就能够记住完整曲谱? “尊嘟假嘟?”许平心中纳闷。 “哦,我可能弹起来还不会很熟练,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就掌握许大人所创这首歌的精髓,但我尽力罢。”许贯忠说着,作势已要开弹。 于是,在三人瞪起眼睛的注视下,许贯忠的弹奏开始了... “咦?小姐,您打起些精神,您听?” 就在这时,对面樊楼,中楼那间极隐秘的密室内。 “小姐,快醒醒,醒醒啊!您听!”姝儿既惊喜又是甚是焦急地不住推搡床上的李师师。 现在李师师躺在那里,早已不复平日的娇艳。 整张脸蛋憔悴不堪不说,甚至整个面庞上都笼罩着一团黑气,看起来颇为诡异,而气息更不必说了,已快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 “嗯...”不过在姝儿的推搡下,她还是挣扎着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眸。 “小姐,您快听!”姝儿大喜道。 “这,这首曲子是,《沧海一声笑》?” 李师师听出那曲子的来路,本来还失却神采的双眼,立时便散发一抹异样的光芒来。 第508章 神韵 “这,这是从...”她的娇颜上甚至闪现出一抹激动。 “就是从沉香楼那边传来的!”姝儿摇晃着她的玉臂欢声道。 “真的?”李师师一听也更见振奋。 “嗯!姝儿已经确认过好几次啦!” “许官人似乎很少弹奏这曲子。”李师师似自语道。 “姝儿从未听他弹奏过!” “莫非...”李师师已经挣扎着坐起来,蹙紧秀眉沉吟着。 “小姐,您说,这会不会是许官人给我们传递的某种讯号?”姝儿扑闪着大眼睛问。 “讯号?连你也这样想么?”李师师抬起眼眸问她。 “哼,小姐,你可不要小瞧我,姝儿也已经不小了哦。”姝儿不服气道。 李师师这次没有回话,只苦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么。”就听姝儿又一边掰着自己手指头,一边又认真道: “那天我们从北境回来,就参加了许官人宴会,还跟他道了别,可您没发现吗?他在那时好像就已经看出我们碰到了难处;再说,最近几天樊楼人员调度那么大,凭许官人的耳目聪敏,怎会发现不了异常? 而且您回来后一直就没有抛头露面,就像消失了一样,您的名气那么大,这件事还不已闹的满城风雨?那么许官人怎会不关心您?甚至想办法营救?” 李师师望着姝儿,这一刻,感觉她好像真的长大了,分析的脉络清晰不说,也确实入情入理。 “营救我们?”李师师听到她最后一句却苦笑道:“他又怎知我们遇到了怎样的危难?” “这就不一定了,小姐。”姝儿抓着她的玉臂非常认真道:“您不要忘了,许大人神通广大,他有好多好朋友呢,他若是真想探知您的消息,当然会要他那些朋友帮忙探寻。” “嗯?”就好似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师师一下子眼前一亮。 对啊!她尤其想到了一个人——皇城司主官张如晦! 她与蔡京之间关系极其隐秘,这一点连姝儿都不知详细,至于她正是朱雀分社的总龙头,这一点,姝儿就更不知道了。 “那么,张如晦呢?他会不会早就已查到了我一些身世、身份?”李师师秀眉轻皱,强自凝神思索着: “早知许官人和张大人关系匪浅,如若他...他亲自去找张大人的话,那么,对方会不会告知他一些机密呢?” 想到这儿,想到许平或许会为了自己会多方奔走,不由自主的,李师师心底欣喜之余面庞上早爬上一抹羞色。 “小姐,一提到许大人,您的面色红润多了。”姝儿一见李师师气色好一些霎时大喜过望。 “小丫头,不许胡说!”李师师一听则面色更红,立时轻斥一声。 “好了,小姐,不说就不说,不过我相信,许大人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姝儿急切又激动道。 “救我们?”李师师望着眼前年不过十三的小丫头,不由自主伸出已颇感无力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蛋。 “对!就算是为了姝儿,我也得试一试,就算我死在这樊楼,如若许官人真能出现的话,也要让她把姝儿给救出去!”瞬间,李师师已下定决心。 “姝儿,你现在去把朱掌柜给寻来,就说我已快不行了,但有些话还要跟他说,事关我隐藏的一笔巨额银子的。” ............ 琴筝倏顿,人仍坐于琴前,许贯忠长长吐出口气,抬头仰望着天上圆月。 “痛快、痛快啊!”他喃喃两声,顿感胸中激荡之气仍然难抑,忍不住便发出一声长啸。 “啪。” “啪。” “啪。” “好,好啊!” “先生弹奏的当真高妙!可否为我们再演奏一遍啊?” “我们还想听!” 许平三人环坐于他身旁,此刻却尽皆已呆住——方才那琴音弹奏的实在是太流畅、太过行云流水了,该轻的时候轻,该重的时候又铮铮有声,甚至许贯忠还自创的在里面加了连音与颤音,相当到位,就连许平,都不能不承认,这是他听过最好的一版《沧海一声笑》! 所以,他和赵明诚夫妇只能呆呆地各自鼓掌,因为还没有从方才美妙又洒脱至极的琴音中缓过神来。 至于其他声音的赞叹与高喊,那是现在沉香楼下、还有对面樊楼,以及他们咫尺身后那些围满的顾客所发出的! 若是许平留意到现在周遭变化,一定会大发感慨:“这简直就是堪比后世一场明星演唱会呀!” “呼...掌柜的,您看贯忠可弹奏出了您所创这首曲子的神髓?”这时,许贯忠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回身向许平微笑问道。 “好,太好了!”许平边摇着头赞叹着,边站起身,一边又一下一下的鼓掌:“写这首曲子的人创作出了它的神,你,则极致地发挥出了它的‘韵’。” 他着实是由衷地赞叹,所以无意之间,也不敢再自居自己是什么这首曲子的创作人了,只说“写这首曲子的人”。 这听起来有些别扭,可所有人都没在意。 “贯忠先生大才,仅仅才听许兄清唱一遍,竟能把握全曲音律,明诚不才,以为真的是分毫不差!” “的确是分毫不差。”许平也缓缓摇着头赞叹道。 “贯忠先生的演奏,似乎更增进了他对这首曲子的理解,还有注入的感情,真真是美妙绝伦。”李清照也已经站起身,美眸之中放着夺目的光彩,轻拍素手赞美道。 “先生,再演奏一遍罢!我们真的还想听!”楼下有人高呼。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一时灯火璀璨的御街之上,沉香楼前,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响起热烈的鼓掌应和声,人人都在仰着脖颈热切望着楼上。 “对面楼的先生,再演奏一遍罢!我们过会把彩钱给您抛过去!”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不只御街之上,就连对面樊楼临窗的好多人也都停止了欢饮,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眼巴巴望着许贯忠。 “呵呵,彩钱不敢当,当真要抛,就抛到御街之上分给大众罢!”许贯忠一时间也甚是逸兴遄飞,豪迈无比,冲对面樊楼就高喊道。 “哈哈哈哈!” 霎时间,欢腾的大笑声在相对的两座楼之间,楼内楼外响彻。 第509章 狐疑 许平万万没想到今天搞的这场“戏”竟能收到如此好的效果,实在大出意料之外。 当然他更没忘记今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于是眼见气氛很热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许贯忠直接将今晚的这场当真做成演奏会! 而且要他施展平生本事,尽量将人群给拖住,只要能拖到子时樊楼那边歌舞开始即可。 许贯忠满口答应下来,能够看得出,他是相当有信心的。 随着第二遍《沧海一声笑》的铮铮琴音,许平下了二楼,独自走进茶室。 方杰与杜微果然都在那里。 “兄弟们都已经住进客房了吗?”许平轻声问道。 “午后就已经全部入住完毕了,而且已经尽量住在了师师姑娘闺阁附近。”方杰答道。 “我们已经设计好了具体的‘进攻’线路,这是图纸。”方杰说着,立即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画的甚是详细的纸张给许平看。 如此这般讲完,方杰认真道:“现在只等具体‘进攻’时间,也就是应明他们着手在客房间打洞的时刻,这个不太好确定,我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等你下来。” 方杰当然早已知道许平回来,而且知道他带了三个朋友去了二楼。 许平点点头,这个确实也有一些棘手,难点在于万一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提前出去了,随后又恰好回来,那应明他们自然就露馅了。 “应该不会。”许平摇摇头。 方杰竟似乎也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为何?” 许平嘴角扯起一抹笑,指了指二楼外廊方向:“如果在李师师闺阁附近‘挡道’的,是普通客人的话,我相信他们绝不会还能在客房里面坐的住。” 听着二楼那愈发激切的铮铮琴音,方杰也不由自主点点头:“不错,若是我的话,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欣赏乐曲的机会的。” “就算他们中间回去也没事。”许平目光中略微一寒:“可以每破进去一间,就在里面留一个兄弟专门值守,有人回房,立即弄倒,当然,不要伤了人命。” 方杰眼前一亮:“如此甚好。” “按照这个计划。”许平指了指长案上的图纸:“应明他们把路线彻底打通大约需要多少时候?” “大约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许平沉吟着。 现在刚刚进入戌时,也就是后世的晚上7点刚过。 樊楼的深夜歌舞时间是固定的,都是子时,也就是夜间11点开始,那时,整座樊楼会进入一天当中的高潮,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差不多刚好就还有两个时辰。 “事不宜迟,让应明他们这就开始罢!”许平对方杰说道,又补充:“千万记得,每个房间都要留一可靠的人把守。” “好,我去安排。”方杰郑重点点头,转身带同杜微离开。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尽管此时尚未到夜间子时,可似乎今天的樊楼欢庆来的特别早,二楼许贯忠弹奏完第二遍《沧海一声笑》后,紧接着竟又直接弹奏并演唱起了李清照所作的那曲《渔家傲》。 声调铿锵,甫一开口,就引得所有围观之人哄然叫好,竟震的整个沉香楼都显得震颤了。 “唉,但愿李师师那丫头能听懂我的苦心,并且尽量配合吧。”茶室,已经只有许平一人,他望着为墙壁所阻隔的樊楼方向轻叹一声。 ................. “姑娘,嘿嘿,您找四五有事?”樊楼密室,朱四五被姝儿带进李师师暂时的“闺阁”后,躬身谄笑道。 当看清李师师现如今的状态时,登时又故作震惊道:“哎呀!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怎地面色如此难看!”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或者快快去给姑娘找名医!”他登时又转身冲姝儿大声呵斥。 “不要怪她。”李师师躺在那里,就宛如一朵很快要凋谢的名贵花朵,仅仅只剩下最后刹那的芳华。 “是我要她不要去的,朱掌柜,我知道你和义父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这几日一直在尽心保护我,可,可我...咳。”李师师侧身轻咳一声,就这一声,竟然生生的咳出血来! “哎呀!姑娘啊!”朱四五立时又显得煞是心疼,一下子就冲到床榻旁半跪下来: “突然这是怎么了?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染上恶疾了?你可是我们樊楼的头牌啊!这些日子多少人都在渴慕你能再次出现,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而且老爷子就快来了,他这几日忙于公务,一直都抽不出时候来跟你说话,你,你可千万要好好的啊!” 朱四五一边说,眼角泪水早已滚滚而下,看起来既惊惧又心痛欲裂。 他一边用衣袖不断在眼角擦拭着,一边又赶紧取出手帕替李师师擦干净嘴角的血迹。 “不,不,朱掌柜,我时候不多了,你听我说。”李师师忽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用素手抓住朱四五的手腕: “咱们义社这些年来为扩张地盘暗中灭了许多帮会,有汴梁的,也有其他州府的。可也由此,得罪了很多人,我今日如此,必也是遭他们暗中陷害,我,我真的不甘心...” 李师师说着,香腮已满是泪水,神色间更悲戚不已。 “恩?”可朱四五听她这么一说,心中却狐疑起来了:“她这是,真的假的?” 这个女人现如今中毒肯定是真,可她从头至尾说的这番话... “难道她真的还相信老爷子仍在信重于她,我们这些天来对她真的是保护?而她之所以中毒跟我们也全无关系么?” “江湖间且不说,全汴梁能够轻易冲破我们樊楼防线,还能够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令我中毒的,我只能想到一处对手。”李师师星眸中忽地闪着冷芒说道。 “何处?”朱四五望着她。 “龙玉苑!” “姑娘怀疑是他们...” “不错!”李师师极为肯定道,一边又挣扎着想让自己坐直身子。 “姑娘小心,慢一些。”朱四五急忙搀扶。 第510章 软心肠,巨资 “龙玉苑的来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她肩上,令她憔悴间更显几分楚楚可怜: “可是多次暗中交手,我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背后,是辽国人的势力!” “啊!” 李师师话音刚落,姝儿先自捂住樱唇惊呼一声。 “恩?”朱四五却立即恶狠狠回头瞪她一眼。 随之,刷拉拉,门外和三重回廊的地方,竟然好像也霎时间有重重黑影在闪动! 姝儿被朱四五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确实,像这等重大机密,事实上来说,的确也不该是她这等小丫头该知道的。 “朱掌柜不必如此,姝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是我尤其信得过的人,她是一定不会泄密的,就像我深信与了解您和义父一般。”李师师极为诚恳的说道。 “姑娘你这...唉!惭愧!”朱四五只得叹息一声。 “咱们义社素以护佑大宋江山为己任,包括咱们樊楼亦是。”李师师说着又眷恋不舍地环顾着整个房间,看着看着竟自又泫然泣下,过了许久,方才又接着说道: “正因为他们背后实际有辽国朝堂的极力支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高手,我之中毒,必是他们所为无疑了!朱掌柜,你和义父是不是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把我安置在这个房间里?” “阿,这,这...”朱四五被问的都有些不敢看李师师的眼睛,最后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啊,没错,正是因为查到他们近来竟又从北境调来一批高手,而且专门针对于你,这才把姑娘暂时委屈在这儿的。” “我快死了,可我真的不甘心!” 没曾想李师师呜呜咽咽的竟又哭起来,而且竟像一个小孩子:“朱掌柜,你一定要答应我,和义父,一定要替我报仇,好么?” “阿...好,好!姑娘!四五答应你,不用多久,一定带弟兄们把那龙玉苑连根拔起才肯甘休!”朱四五斩钉截铁道。 随即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急忙又安慰:“可姑娘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清楚,我应该是撑不到明日日出了。”李师师眼神都有些涣散,极其有气无力道: “朱掌柜,可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在我自己的房间,在那个我第一天来到樊楼时,就一直待的房间,那里,才是我的家,是我在这世上真正唯一的家...咳、咳,你能理解么?朱大哥?” “这,这,这个...”朱四五顿时傻眼了,当真犯了难。 真所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朱四五绝对是个狠厉的人,可,不代表他心中就没有柔软的地方,尤其最后那一声“朱大哥”,那么的哀婉,那么的恳切,真真是令他心尖儿都跟着颤了。 想当初李师师第一天来樊楼时,就是他亲自迎接的,而李师师几乎每一晚的演出,也几乎都是由他亲自操持,以确保一切顺利。 曾几何时,他的确是拿她当一个可亲的小妹妹和单纯的樊楼花魁来看待的,直到她当上了分社龙头,而自己却无缘龙头宝座... “朱大哥,我知道你和义父一直都待我极好,这所房间一定是你们费尽心力才做好的,可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我只想回我自己的家过完这世上最后几个时辰。可以么?”李师师再次哀恳道。 望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再想到她平日里是怎样的万众拥戴,朱四五都已不免长叹口气。 “朱大哥,师师半生积蓄,包括所购房产地契,全部藏在我房间一处极隐秘之处,我死之后,我想把他们大部分都交还给义社,其中三分之一,我想,只给您,既报答您多年来对我的照拂,也报答您在我临终前的大义厚德!” 李师师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激切说道。 “什么!三分之一?” 要说方才朱四五是动了软心肠,那么现在这一刻,已真的是被听到的这个数字打动了! 谁人不知李师师乃花魁之冠,这些年来所积攒的银钱何止巨万? 三分之一啊! “那么等她死后,我再把那个贴身丫头给杀了,到时她具体积攒下多少资财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别说三分之一,就算是一半的资产我想留在自己手上又有何不可!” “反正樊楼本就不属我朱家,而是蔡京产业,我与其拼死拼活卖一辈子命,做这空头掌柜,何不尽早为自己也备下一笔巨财,给自己留出一条大大的后路呢?” “李师师一死,连朱雀分社龙头的位置都是我的,到时我再利用这笔钱...不!只需拿出一少部分钱,一定就能把整个分社人心都给收拾了,变成我私人的忠诚部曲!就像现在花堂和月堂之于李师师一样,岂不甚好?” “哈哈!对!这样可一定比一直两眼一抹黑跟着蔡京做走狗、喝汤强太多了!天知道他谋朝篡位能不能成功?若不能呢?那我带着我的部曲出走汴梁,重新找地方开创基业又有何不能?” 霎时之间,朱四五脑海中无数念头飞速闪过,令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权衡好了利弊! “姑娘,你这哪里话?不过就是想回自己房间安心调养,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可他却又故作认真公正道: “你放心,朱大哥一定现在就帮你实现心愿!至于你说什么给朱大哥银钱之类,你看朱大哥像是缺钱的人么?呵呵。你不要忘了,朱大哥可是天下第一楼的大掌柜!手上握着数不清也花不完的现银呢。” “呵呵,朱大哥...”李师师强自嫣然一笑,同时,心头一块巨大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所以,你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些银钱啊,就自己好好留着吧!你一定会没事的,到时,朱大哥再帮你好好操持每一场演出!” 朱四五温和的说完,一双眼睛却仍瞬也不瞬地盯住李师师。 他在等她回话,也在格外留心她的反应。 这女人,若是借坡下驴当真不给自己那笔巨财,那,可就不要怪自己不讲情义! “呵呵,不给我那笔巨资还想再回自己房间?去阴曹地府里自己再寻一个罢!” 第511章 难测 “龙头,您就这样把那小妮子放回她自己闺房,这,是不是会有些不妥?” 一处楼梯的拐角,阴暗处,樊楼总管家刘都管忽然驻足对身前的朱四五道。 “哦?有何不妥?”朱四五停下脚步,微微回身问道。 “那里毕竟推开窗户便能望见沉香楼,而她和那个叫许平的小子关系匪浅,您就不怕...” “呵呵,你是说那小子可能会幻想英雄救美?” “不错。” “不会的。”朱四五很有自信道:“那个房间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封死了,我们要好好‘保护’她,而且,我也安排了七名身手最好的兄弟在房中‘守卫’,而且你最近没发现么?” 朱四五说着诡异的一笑:“近来御街之上,樊楼周围,突然多了不少皇城司的探事卒,而且领队的竟然就是皇城司二号人物王虎!这说明什么?皇城司,可能也得到了某些消息,知道我们樊楼最近有大事要发生,所以他们为了维系治安,这才加强了巡视。” “哦!龙头您的意思是说?”老都管不由眼前一亮。 “就算那小子想要逞英雄也没用,一来他只要有所动作,我们的人立即便会将李师师给结果,而他呢,反而由此得罪了皇城司,从此,只怕他和张如晦就不是那么铁板一块了。 二来,李师师的大批手下,最近不也是一直混在御街人群之中么?正因这些探事卒在场,他们这才没敢轻举妄动,而只要过了明日五更,李师师,就已经死定了!” 朱四五说完,面上的神情已经残酷无比。 “哎呀!龙头,神机妙算,高见、高见啊!”老都管霎时间眼睛更亮。 “行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现在还没有被正式任命,不要总是‘龙头’‘龙头’的。”朱四五笑骂道: “对了,你暗中通知所有在楼内楼外的兄弟,今天晚上,一直到明日一早,格外重要!每个人都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特别在子时歌舞进行时,要加强巡视,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混进观众席还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个许平!” “是是,掌柜的,老奴知道。”刘都管极其郑重道,跟着急忙又问: “对了,掌柜的,您看要不要请白虎分社的斗堂来帮下忙?毕竟他们才是整个义社战力最高的,有他们在,就算是整个花堂和月堂都来了,也不在话下!” “这个...”朱四五皱眉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看就不必了,一来有皇城司的人在场,他们自会帮我们维系治安,我们只要盯住有可能混进来的人就行了;二来,就算有老爷子的令牌,想请他们帮忙,这代价也是不低的,特别整个斗堂全给找来的话,那樊楼半年的收入算是全给他们了,得不偿失。” “掌柜的说的也有理,而且也不过就是一晚上几个时辰的事,凭我们自己,问题不大。”刘都管也点点头。 “恩,好了,你速去安排吧,千万不要有什么差池,我再说一遍。”朱四五盯着他沉声道: “只要给我盯住了沉香楼,还有李师师那些手下人,别让他们从正门或者各个门窗混进来,我们就大获全胜!” “是,掌柜的,老奴明白!” 转眼便是子时。 “许兄!已经成了!” 沉香楼茶室,伴随着二楼悠扬婉转的琴音逐步收尾,许平正独坐把玩着一盏茶,方杰与杜微忽地推门而入,喜悦又带些激动的对他说道。 “已经打通到了李师师的卧室?她在不在那里?”许平霍地站起身,也颇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两人。 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已经尽力能让事情进展的顺利,可如果李师师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或因各种条件限制没能做出配合的话,那么,事情就会相当难办! 整个计划前功尽弃不说,李师师,怕也真的会就此香消玉殒了。 “我们已经打通到了她闺阁下面那间房!只需再破开那间房顶,便可直接进去救人!” 许平一听顿时大失所望,又哭笑不得,都快气笑了,道:“我说方兄,方大哥,关键得确定她人就在那间房子里呀!若不在破进去有什么用?” “不是不是。”方杰可能前后奔走忙活累的也不轻,一时被问的有些语无伦次,于是赶紧抓起长案上的茶壶也不再向茶盏里倒,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就喝起来。 “噗。” 跟在他身后的杜微哪里见过自家护法这般样子?如此大失镇定?当下便失笑出声。 “是这么回事。”方杰顺了顺胸口:“我们的兄弟现在那个房间里汇聚了总共十五人,而据他们说,虽然不能确定上面那间闺阁里住的是否是李师师,但可以肯定,上面一定有人!” “有人?”许平立时眼前一亮,大喜。 “而且应明的耳力极好,他几乎可以肯定,上面应该是有八个人,其中一人为女子,另外七个人,皆是武艺不俗的好手。” “原来是这样。”许平闻言,喃喃点点头。 跟着,就在茶室内快速踱起步来,自言自语:“八个人,一人为女子,七个是高手,那个女子难道就是李师师么?难道那七人都是她的忠心护卫?这几日一直在守卫着她的安全?” “许兄,现在怎么办?”方杰望着他问:“怕只怕那七个人和李师师是同伴,难道要把他们都给迷晕了么?” “如果迷晕了他们,一时半会都很难醒来,任由他们留在那房间的话,基本也就宣判了其死期。可若是将其带回来,不论是带进地道还是带回茶室,等其醒来若不是李师师的人,那只需弄出一点动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甚至立时招来杀身之祸!” 许平闻言,也不由得停止脚步,盯住方杰。 “许兄,你说呀!” 方杰有些焦急,应明还在等待着他的部署,而破进那最后一间房后,再往回“静悄悄”打开茶室的地面,还需要一些功夫。 第512章 清照的兴趣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破进去。”许平沉吟一下道,跟着又问:“应明不在现场的话,剩下的人能不能完成既定计划?” “许兄你是说破进李师师的闺房还有把里面的人全部给迷晕?”方杰问。 “不错。” “能!那些都是应明日常便带在手下的弟兄,非常得力。”方杰非常肯定道。 “好,那通知应明,让他现在就带几个人速速回来打通茶室这边的通道,剩下的人继续向上推进!”许平斩钉截铁道。 “许兄你是想两边同时进行?”方杰问。 “不错,等这边通道一通,我立即便过去!” “啊?你亲自去?”方杰有些惊讶,没想到许平竟要亲赴险地,不过想一想,除了他之外,似乎也的确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只好答应: “那好吧,许兄,你一切小心,应明不在,我要在那里为弟兄们压阵,以免里面真有潜伏高手,他们应付不来,我在那里等你。” “好。”许平点点头。 “不然我把杜微留给你吧?以策安全。”方杰还是不放心。 “不必了,呵呵。”许平回绝,心下却大为感动。 方杰和杜微,基本上是形影不分的,可是现在为了他竟然... “我这手飞刀应该已经在他之上了,他跟着我,我保护他还差不多,哈哈!”许平上前轻轻拍了拍方杰的肩膀,开玩笑说道。 不过眼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呵呵,那,好吧。”方杰也不由笑了笑。 随即稍微收拾一下,领了杜微,两人又悄悄去往樊楼了。 茶室又只有许平一个人,现在他只有等,等眼前的地面突然很神奇的裂开,然后一个通向樊楼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许平还很是淡然地一杯接一杯慢慢饮着上品毛尖儿,可越到后来,他心中也是愈发焦躁起来,因为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可那地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1 “怎么回事?”许平不自觉间已燃起一根烟,轻皱着眉头望着不远处的地面: “已经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吧?按说应明应该已经出现了,打开这个洞口难道这么费劲?” “咚咚。”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许平回头便问。 “掌柜的,是我。”是许贯忠的声音。 “稍微等我一下。”许平掐灭烟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却见外面除了熙熙攘攘、人数依旧不减的顾客,面前正是许贯忠,却不见了赵明诚夫妇。 “明诚兄和清照姐呢?”许平下意识问。 “他们还在二楼饮茶。”许贯忠笑道。 “恩,他们都是很重要的贵客,许先生,我今晚有些事情要办,你代我招待好他们。” “贯忠晓得。”许贯忠又神秘一笑,说道:“弹奏结束以后,我跟他们谈起了我们即将进行的各处军州开设沉香楼分铺的事情,易安居士好像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啊。” “哦?真的?”许平闻言不由眼前一亮! 他当然知道所谓“易安居士”是谁,自然就是李清照啊!这是她的“号”,就跟苏轼大学士号“东坡”一般。 “许先生,她兴趣有多大?”许平迫不及待又问。 实在是若能得此女加盟,那整个项目的核心领导层算是有着落了!别的不说,让清照姐姐来负责沉香楼于全国的品牌设计和对外宣传,该是什么效果? “很大。”许贯忠也笑道:“掌柜的也想拉她入伙?” “这还用说!”许平忍不住笑骂一句,还锤了许贯忠一下,开心的。 “你可千万给我把这个人拉来,算你大功一件!” “贯忠尽力。” “对了,掌柜的,还有一件事情。”许贯忠说着,忽地敛起了笑容,把许平拉过一旁,也不进茶室的门,低声说道: “御街上面情形好像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许平忍不住心头一紧。 眼看营救李师师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他不想中间出现什么纰漏和差池。 “我和赵相公夫妇两闲聊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御街的百姓之中,好像混入了很多江湖人士,而且看他们的神色气度,似乎要进行一项重大行动,每个人的神情皆既紧张又决绝,不少人怀中好像还藏了兵刃。” “哦?”许平闻言,眉头也不由皱紧。 很明显这些人也是冲着李师师来的。 “这又是些什么人?一个李师师怎么又会惹得那么多江湖豪客参与其中?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的人脉,惹来这些江湖人士相救?”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许平脑海中此起彼伏,却始终无法参破其中玄机。 “掌柜的,我看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樊楼,看来是想要对樊楼有所动作了。”许贯忠这时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待会如果真的大乱,会不会波及我们沉香楼?我们,要不要提前歇业闭门?” “不用。”他的话音一落,许平立时否决道。 现在要的就是给外界造成一个印象:沉香楼这边今晚一切都如常,丝毫没提前发现任何异样,更不可能参与了营救李师师的事情。 “许先生,你这样,现在还是到楼上去,把明诚兄夫妇两给招待好,过会如果樊楼大乱的话,你,切切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并维系好咱们沉香楼的秩序,楼内剩余的几个兄弟...”他指着不远处几个负责看守茶室的明教弟子说道: “这些人全部归你调度,还有金枝,她也会全力配合你。” 许贯忠顺着许平所指环顾一圈看了看,又思索片刻,便果断道:“好,掌柜的,贯忠明白了,您放心吧。” 再次回到茶室,刚刚把门闭上抬眼一瞧,差点把许平给吓了一跳。 “卧槽?” 就见长案尽头那里,赫然坐了一个瘦削汉子,正坐在那里大口大口望嘴里灌茶呢。 应明! “这踏马,还真是神出鬼没啊,真是天生做老鼠打洞的料。”许平不由感叹。 “许公子。”应明一见许平回来,灰头土脸的脸上也霎时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赶紧起身迎了上来。 第513章 残影 望着眼前三步开外的地方,那个堪堪够一个人钻进的洞,还有洞口周围环成一圈的小土堆,许平还是不由赞叹的连连摇头。 “许公子,护法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师师小姐的闺房了,不然,您还是不要亲赴险地了,今晚樊楼邪门的很,若师师小姐真在那房间里便了,如果不在,我们回来通知于您,咱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应明连珠炮似的说道。 “不,我亲自去,对了应明。”许平望着眼前快成土人的汉子,来不及问有什么“邪门”之处,便轻声说道: “过会咱们进入李师师的闺阁以后,如若里面真的是她,你和所有兄弟,包括你们的护法,所有人即刻速速从樊楼里退出来!怎么去的还怎么回来,从正门进去的就从正门出来,从地道去的便从地道内回来,而且要快!明白么?” “许公子,莫不是外面出了什么变故了?”应明见他说的这么郑重而急切,忍不住便问。 “现在不好解释了,就先按我说的做。”许平沉声道。 “走,去樊楼!”他说着,就率先俯下身子往洞里钻。 “公子慢些。”应明急忙搀扶住他。 地道内实际上着实一点也不宽裕,堪堪只够一个人把腰弯的低低的行进,若是有幽闭恐惧症的,许平可以肯定,爬不了几步估计就会绝望窒息了。 好在他自己身负醇厚内力,气血无比充盈,再加上一路上有包括应明在内的4个兄弟照应,根本不在话下。 而应明他们之前为了保证通道内气息顺畅,舍不得点火折子的情况,等许平一来,也就完全改观了。 他从空间内掏出五个军用手电筒,每人发了一个,直接赠送!惹得四人欢喜无比。 而在前进的路上,许平也明白了为何应明他们一直到现在,接近凌晨1点才重新将通道给打通。 因为今晚的樊楼的确很邪气,整个中楼的每间客房门外,竟然都被安插了专人把守,名曰护卫住客安全,这种情况下,无疑就大大增加了应明他们行动的难度。 毕竟隔墙有耳,再想做的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就不容易了。 好在一楼恢弘的大厅歌舞已开,在歌舞声的掩盖下,应明他们才算是能比较顺利的展开行动。 “这活儿真是不太好干呀!”轻手轻脚走进了第一间客房,许平也和应明他们一样,浑身已经沾满了泥土,完全成了一个“土人”,此刻正望着房顶那不大不小的圆洞,心中感叹道。 “许公子,这不太好向上爬,要不然您还是就在这等着吧。”应明的嘴巴贴住许平的耳朵,声音已经压到最低最低。 没办法,门外就是值守之人的背影,只需闹出稍微大一些的异常动静,行动立即便会暴露! “不用,看我的。”许平就聪明多了,也不说话,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写下这么几个大字。 “哈?”且不说应明瞧那手机新奇惊异,接下来许平的动作更是令他震惊的合不拢嘴。 就见许平深吸口气忽地腾身而起,右脚在圆洞下方那把太师椅上轻轻一踏,整个人就“呼”的顺势借力而上,竟已经轻巧无比地攀住那圆洞的边沿了! 跟着双臂再一用力,整个人再次顺势一跃,已然稳稳站在圆洞边沿,向下面望着了。 “呀!”应明和房中四名同伴登时瞪圆了眼睛。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动作,简直比他们这专业干这事儿的人还要轻巧的多呀!许公子这是怎么做到的?没听说他还有这么一手俊俏炫目的功夫啊! 事实上他们哪里知道,玉环步本就是身法中非常独到的一种,虽然在飞檐走壁方面比不得踏雪无痕、水上漂、草上飞等这种专门的轻功,可应付这种场面那实在是太绰绰有余了。 “我自己?”应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仰头望着许平给他做出的手势,指着自己做着口型道。 “对。”许平也点点头。 现在既然是最后一步,当然只带一个他给自己指路就足够了,太多人反而可能会暴露。 于是,在应明的一路指引下,还有两个人或穿墙过壁,或破洞而上的轻巧行动下,转眼,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顶层李师师的闺房! 许平的心也不由开始砰砰乱跳着。 方杰他们并没有见过李师师,只有他知道远处的绣榻上那依稀的倩影,究竟是不是她... “咦?不对呀!”许平在远处方杰等人的注视下正轻轻举步走着,忽地瞳孔不由瞬间睁大许多。 因为他赫然发现除了床上那道倩影,自己几步之外的地方,竟然依稀还有一名女子卧倒在地! “不是说只有一名女子么?那怎么...对了,难道是...”谁知许平霎时间又大喜过望,于是他下意识地便加快脚步,不由自主便又把玉环步用出来了。 “卧槽?”远处的方杰众人本来正面色凝重的望着他,当看到本来轻脚而行的许公子忽地形同鬼魅一般向前紧赶了数步,立时,所有人都如同方才应明的反应一样,不,简直比刚才应明还要震惊,个个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老天保佑啊,是她,一定是她!”许平心中默默祈祷着,随之掏出了手机打开荧光灯。 当他蹲下身子用手机灯光照在那女子的面庞上时,只一眼,砰砰乱跳的心霎时间便平复下来许多许多! 真的是她! 是姝儿! 那么,床榻上的人除了李师师还能是谁! 于是,许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和雀跃,玉环步再次施展开来,仅两个瞬息,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道残影一般来到了那张绣榻前! “卧槽!这特么简直堪比鬼魅呀!” “什么功夫这是?未免也太过牛逼了!” “放眼俺们教中好像也没轻身功夫这么好的!” “许公子只知道他文采风流、多才多金,没曾想竟然身法也好到这等程度呀!” 在场的明教弟子莫不折服不已,心中暗想。 只有方杰和杜微几乎是同时在心中感叹:“玉环步,真是名不虚传呀!” 第514章 难登大雅 望着床榻上那窈窕的倩影,熟悉的人儿,许平悬着许久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可当看清她本来颠倒众生的容颜,此刻竟那般憔悴,而且其上竟布满骇人的黑气时,许平心中又不由猛然一紧,甚至感觉到阵阵的疼! “她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憔悴?难道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忍受这种折磨?” “许兄,花魁娘子想必是中了极深的毒,只怕救回去,也难以挺过今日了。”看许平的神情,方杰当然已经猜到这必是花魁娘子李师师了,所以他先是长长舒了口气,而后才向许平叹息一声说明情形。 “那也要救!”而许平望着绣榻上气息奄奄的李师师,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底怒火道。 随即: “方兄,你带大家先退,前面那个小姑娘,是李师师的贴身侍女姝儿,把她也一并从地道救回去,我们还是在茶室会合,我,很快就到!” “啊?”方杰一听顿时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给我们大家断后吗?这怎么成!” “听我的!”许平却急声道:“外面即将有大变故,你们的人必须速退,先回茶室,过一会御街上若大乱的话,再趁乱带弟兄们暂回分舵,只留应明等几人将这地道善后。” “这...”方杰一听又是一惊,万没想到自己离开茶室不过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外面竟然起了如此大变化。 “好!许兄你一定要小心!”可方杰身具大将之风,顷刻间便明利害,他紧紧抓了抓许平的手腕,便转身带众人连同姝儿一起悄然离去了。 “师师,我带你回我们的家,再不在这里,我们去最安全的地方!”整个房间除了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七名黑衣人,就只有许平与李师师两个,他坐在床沿轻抚着这绝代佳人憔悴的面容,心疼无比的轻声说道。 随即,从怀中取出青铜扳指:“系统,带我和李师师回后世!” 清香氤氲,付出了五百万的代价,再次睁开眼,他与李师师,果然已双双回到了言午堂他自己的卧室。 而且系统还挺贴心,本来李师师是躺在樊楼绣榻上的,结果穿越回来之后,竟也依然安安静静躺在许平的卧床上。 “师师,我们回来了,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在这里,再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你等等我,我处理完沉香楼的事情之后,立时便回来带你去寻医!等我。” 他坐在那里轻抚着李师师的脸蛋,轻声说道。 跟着,再次拿出扳指,又重新回到樊楼李师师的闺房。 没有办法,必须先回来,不然樊楼之中只需有一人发现了整条通道的异样,他再想全身而退,可就绝不可能了! 而且应明和方杰他们必然还在茶室中焦急的等待自己,自己一分没有出现,就意味着增加一分的危险! 好在当他举目四望时,一切看起来还是如旧。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位,莫不是沉香楼的掌柜,许大官人么?” 然而,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想要快速离开此地时,一道很熟悉又有些苍老的声音陡然从纱帘后方传来,直接把许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怎么会有人!”他心中大骇,急忙稳住心神盯住翠红色的纱帘。 纱帘后方,转出来一个老人。 刘都管! 许平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是刚刚发现,难道不应该大声疾呼,把外面的帮手全部召进来吗?还是说,他很早便已经潜伏在了这房子中?” “都起来吧。”刘都管轻轻拍了拍手掌。 随即,更加令许平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就见本来还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七名黑衣人,霎时间竟一个个从那里苏醒过来。 “些许迷香,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刘都管慢慢踱步上前,好整以暇道:“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是挖地洞和破墙壁的那几个小子而已。” “你很早就已经发现了?”许平盯着眼前之人,他万万没想到平素看起来老实厚道的樊楼都管,竟然有如此的城府,如此的可怕! “呵呵,本来也是绝没想到的,只是我既然奉朱大掌柜之命看守花魁娘子,就不能不格外留心。”刘都管负手而立道,跟着又说:“何况,我还身受老大人的重托。” “老大人,什么‘老大人’?”许平冷冷问。 现在已经被人抓住了现形,完完全全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必须沉着应对。 “这个还不是告诉许大人您的时候,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们老大人,对许相公你很感兴趣。”刘都管笑道: “不过是一个花魁,许相公喜欢,大可以直接跟我们老大人说便是,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别说一个,就算十个,我们老大人都会帮你寻来,并双手奉上。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为我们老大人所用才行。” “看起来,你们老大人的能量很大。”许平冷声道。 “这个自然,朝堂之中,普天之下,除了当朝天子,便是我们老大人了。”刘都管自傲道。 “这个人是蔡京?” 刘都管笑一笑,不置可否,随即便敛住了笑容,声音发冷地对许平道: “许大人,你带人悄悄破开樊楼客房,而且将花魁娘子悄然带走,就算到了开封府,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吧?何况,我看今夜帮你的人来路似乎都大不简单,如若认真追究起来,你觉得大人你,能有好下场么?” “你好像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刘都管负手悠然道:“许大人乃是官家当前的大红人,炽手可热,来日前途也不可限量,我们老大人最喜欢扶植年轻后辈,如能得许大人这等贤才加入,那实在是比十个花魁娘子还要有助力的多了。方才大人那一手神乎其神的‘仙法’,小可也已经见到了...” 刘都管看着许平,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见到他谦恭逊让的样子?简直如同一只灵猫在看一只待宰的老鼠一般,而许平,也在静静等他说下去。 第515章 永绝后患 “那等仙法,小可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刘都管长叹口气道: “那好似是一种道门里面极玄奥的‘缩地成寸’的法子,据说早年龙虎山的大天师会使得,可是近世以来,已经不曾听闻龙虎山还有人能掌握此等妙法了。 不过当世还有一人,是一定能会使得此法子的,便是九宫县二仙山的罗真人! 听闻他坐下有两个高徒,一名公孙胜,一名乔道清,难道,阁下真实身份,正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呵呵呵。”许平都快被这货给说乐了,不得不摇头赞叹一声:“你的想象力似乎很丰富,而你所掌握的这些掌故,也的确有趣的紧。” “阁下不是?”刘都管皱眉问。 “现在还不是告知你的时候。”许平学着他方才的口气说道。 跟着又道:“刘都管肯和许某说这么多,看来是铁了心想将许某劝降喽?” 许平深信许贯忠的眼光,他说御街之上很快会有暴动,那么,就是很快会有,所以他已不能再于此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老大人很欣赏你,很想扶植你。”刘都管长叹口气道,可随即面色又陡然一寒,冰冷道: “可如果阁下不识抬举,一意孤行,那么,老大人能轻易扶起一人,当然也能够很轻易的把那人给踩倒,踩的死死的,丝毫痕迹都不剩!就像这李师师一样。” “蔡京果然想杀李师师?”许平眉宇间也陡现杀气。 “哼,忘恩负义,背叛行会之人,杀无赦!” “行会?什么行会?李师师难道也是苍龙义社里的人?”许平闻言心下不由大惊,也意识到自己对花魁娘子的了解,着实太少。 “许大人,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刘某这便带你去参见我们老大人,至于那李师师,随便你把她弄到哪里都好啦,从此,那就是你专享的美人儿,想怎么样都可以。 而且,未来高官厚禄,一路青云直上,那也是绝对轻而易举、信手而来的。 可是若许大人你执意不从嘛,嘿嘿...” 刘都管说着阴恻恻笑着,昏暗的环境里,又伴随着一楼大堂喧哗热烈的歌舞声,听的许平不由有些发毛: “那许大人在朝堂中那光明璀璨的官途,还有官家对你的信赖,只怕从今晚,便要结束了!而且刘某可以保证,凭我们老大人之能量,能让你,今夜便成为开封府的阶下囚!且让你连丝毫面见官家,向圣上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许平这时淡然说道。 可任谁都能听出,他口气中,明明透着巨大的自信还有莫明的冷冽。 “我许平行走于世,尤其是现在,此时此刻,我无需向任何人求援,因为我自己就完全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 “哦?哈哈哈哈!”刘都管听完先是一愕,随之便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你凭什么?你不就是一个会点仙法的小道士吗?”刘都管抹着眼泪。 “都管,可要我们进去!”门外,竟又响起了急切的询问之声。 “不用。”刘都管回过头悠悠道,跟着厉声训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是!都管。” “都管的话好像比朱掌柜还要好使?”许平不免打趣道。 “自然,朱四五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老大人的一枚棋子罢了,老大人将我安插在其身边,也不过随时监视他有无异心而已。” 许平当然明白,对方这是让他知晓,那所谓的“老大人”是多么老谋深算、料事如神,一切,又如何尽在他掌握之中。 可许平毕竟不同,他适才已经说过了,而且说的很清楚——他的命运,只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刘都管,你知道吗?”于是他轻轻吐出口气说道。 “知道什么?” “我本来不想杀你,还有你们的。”他目光陡然凛冽,冰冷扫视着眼前每一个人。 “哈哈哈哈!”刘都管则又苦笑着大摇其头,好似听到一个疯子说话没两样。 包括其身后的七人,亦各自冷哼出声,人人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许平,目光中,又透着无穷的蔑视与厌恶。 “老都管,还跟这小子废什么话?看我们这就拿了他!” 于是,七人之中也不知哪个突地暴吼一声,随之七人竟同时暴起,各自亮出兵刃,飞身朝许平猛扑而来。 “果然都是好身手!”许平瞳孔亦猛然一缩。 只是这时,他的手中,已然握起三柄飞刀! 箭在弦上,已在死地,不得不发! “嗖嗖嗖!” 三柄飞刀几乎没有先后,好似同时出手,精准而迅疾绝伦地飞向当头三名黑衣人。 喉间各中一刀,三人噗通倒地! 许平整个人也已同时冲上,第四柄飞刀,已然在握! “是你们自己找死!今晚,便怪不得我了!”许平此刻血气上涌,加上在丹田浩瀚内力的加持下,胸中更似有万千豪气在激荡,施展开玉环步之余,在四名杀手之间简直如同鬼魅一般往来穿梭,双方激烈交手,但仅仅一个瞬息,那四人的动作,便几乎同时止住了。 每个人的眼珠都突出着,瞪的大大的,满是不甘与不可置信,而他们的喉间,更皆染上了一道到血丝。 “咯...” 血丝迸裂,愈发扩大,人人痛苦捂住自己的喉头,挣扎几下,“嘭”的一声便各自倒地了。 “你,你...” 这下,轮到刘都管惊诧了。 适才还不可一世、胜券在握的他,霎时间面色已变得煞白,他看着站在四个尸体中间的许平,真的就好像见了鬼一般。 “来...” 他刚刚张开口,好似要喊出“来人”一般,可霎那间,许平哪里会给他机会? 一抹剧烈璀璨的白芒已然疾速刺向刘都管,刺得他眼睛都已睁不开,而那道光芒所迸射出的莫大威势,更令他张口结舌、干燥莫明,再也合不拢了! 再下一秒,白芒已然深深刺入其口中,他只感觉到一抹巨大的力道冲击而入,疼痛充斥脑海,可也只疼了那么一下,从此,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便再无知觉了... “唉!为什么一定要送了自己性命,还有这七个人的性命才肯甘休呢?”许平一一走过去,慢慢抽回了自己适才所发出的四柄飞刀。 “刘都管!真的不要我们进去么?” “可真的没事么?都管!” 外面已又传来似乎八九道焦急的呼声,或者更多。 “全部进来!” 许平尽量模仿着刘都管的声音,轻呼一声道。 跟着,他整个人已闪在翠红的薄纱之后,当此之时,只有大开杀戒! 以永绝后患! 第516章 回杭 “许兄!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会那么久啊!”随着许平第一个从地道出口探出脑袋,方杰惊喜之余急忙上去搀扶,一边急声道。 “许公子!您,您衣服和鞋子上怎会有血迹?”杜微观察最是细致,尽管许平浑身上下大多已被泥土沾满,可依稀仍可看出那团团触目惊心的鲜血。 “解决了一些碍事的小卒子,杜微,还要多谢你传给了我那手飞刀,这次用上了。”许平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冲杜微嘴角一勾道。 “哎呀!早就说应该由我们断后的,这万一公子你有什么闪失,我们可怎么向圣女交代?”应明最是焦急,一边帮许平拍打着,一边自责又带些埋怨道。 “现在不是没事了?应明,接下来可就全看你了。”许平望着他。 “公子放心,留在地道接应的几个兄弟自会将地下恢复如初。”应明急忙回道。 “大约要多少时候?” “今日凌晨当可完毕!” “好。”许平点点头,又看向方杰:“方兄,等应明他们这边事了,当速速安排他们离开汴梁,越快越好。” 方杰点点头:“我晓得,分舵那边已经在安排车马了,今夜参加行动的大部分人已悄悄潜回分舵。” “怎么回去的?”许平有些讶异,没想到方杰安排事情如此利索。 “自然是从他们各自房间的正门。”方杰一笑:“与其偷偷摸摸全部塞在这茶室里,不如趁着观赏歌舞的名头,全都从樊楼正门走出来,反正一时半会值守的人也不可能破开客房发现什么异样,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的人早已经离开京师了。” “哈哈!好!聪明。”许平大笑,拍了拍方杰的肩膀。 “咦?不对,不对啊!”忽然却在这时,应明半个人已再次钻入了洞口内,可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惶的瞪大眼睛望着许平。 “怎么了?”许平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神经骤然紧张,方杰和杜微也霎时心跳到了嗓子眼,望着他。 “许...许公子,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什么来着?” “为了什么?救花魁娘子李师师啊!” “是啊!那人呢?”应明呲溜一下又从洞口跃上来,焦急万分的跺脚道:“公子啊!来救人的啊!可人呢?你不是说由你来把花魁娘子接出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哦...嗨!”许平一听他这么说,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心道:“我特么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呢,就这?不是被我接到自己卧室了吗?” 可这种事情当然无法向应明解释,只得含糊道:“嗨,我以为你说什么,这个我已经妥善解决好了,你就放心吧。” “放心?我不能放心啊!公子!”应明更急:“小的今日怕是就要离开汴梁,公子你若是仍然把师师姑娘藏在樊楼某处的话,那错过今晚,可就再无机会把她救出来啦!” “公子,不如你现在就告诉小人把师师姑娘藏哪儿了,小人这就再入樊楼!”应明满脸的坚决。 “咳咳,行了,啊。”却在这时,方杰轻咳一声说道:“办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关心那么多干嘛?许公子说藏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就绝对安全,还用得着你?” “不是,护法,我...” “滚下去!” “是...” “不用那么呵责嘛。”许平对方杰轻笑一声道,应明已经乖乖再次钻入了洞内,进行收尾。 “那你能跟他解释的清?”方杰回应一句,二人心照不宣,不言自明,皆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许平的本事,方杰当然是心中有数的,包括杜微、邓元觉、方金枝几人皆是。 “这次事情,辛苦方兄你和明教众兄弟了!”许平忽地郑重对方杰一揖道。 “许兄客气,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方杰展颜道,跟着又轻叹口气:“对了许兄,还有件事情,我只能现在跟你说一下。” “何事?”许平见他说的如此郑重,便拉着他坐下。 “今日,几十名弟兄回归总舵,我和杜微,亦在同行之列。” “啊!” 此言一出,许平大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 为什么?难道只因救了一个李师师,方杰和杜微二人为确保绝对安全,所以不得不撤出汴梁? 若是那样的话,那自己欠的这份人情可实在太大了!谁不知道方杰正是为了协助方金枝才从总舵专门赶来的? 何况他们汴梁分舵现在几大首领已走了一半: 吕师囊被掳蜀中,邓元觉亦赶去营救,而现在,若方杰、杜微、应明再全部出走的话,那么整个分舵,可就只有方金枝一人在此主持了! “这...方兄,是不是因小弟的事情才拖累你们如此的?我可如何担待得起!” 许平急促说着,已不由自主霍地站起身。 “不不不,许兄,请坐、请坐。”方杰见他这样,心下也不由大为感动,不为别的,只为这好朋友的一份“同理心”。 珍重友情、珍视情义。 “是这样。”方杰已认真道:“本来,教主此次差我前来,也只是要我暂时于此辅助金枝他们的,办好了就要回去。现在既然分舵整体运行正常,而各个香主也已能很好地统领教众,包括各处产业,营收亦稳中有升,那么我已经可以回去复命了。 再则,吕师既被掳往了蜀中,教主此次催我回去,怕也是想要我和杜微亲自去蜀中走一趟的。因我们已得知确切情报,邓大师,已经先行前往了。” 方杰说到这,大有深意地玩味看了许平一眼。 许平被他看得不免有些心虚。 毕竟当初邓元觉对方杰他们不辞而别,却独独告知了许平他的去向,还要他帮着保密,这些,可都是在方杰面前一直装作不知、强装糊涂的。 “哦,呵呵呵,原来是这样,邓大师他已经去蜀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许平打个哈哈:“看来还真是忠肝义胆,孤胆英雄啊!呵呵,是不是?竟然独自就去营救吕师了。” 杜微本来一直在旁沉默着,听到这,也不免将嘴角玩味地一勾。 “呵呵,恩,是,邓大师一向是这样性情的。”方杰一笑道:“所以,此次回杭么,和许兄你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第517章 千里快哉风 “哦,是是是。”许平边点点头边坐下。 “许兄,我们分舵首领空缺的时间,还要你多费心,一定多帮着金枝照拂一下众教众啊!”方杰这时忽地又带些恳求的对他道。 “方兄放心,你们的弟兄,就是我许平的弟兄,我就是拼着现在官儿不做,或者这沉香楼不要,也一定会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许平正色道。 他的本性如此,倒也非虚与委蛇之言。 “那不必。”方杰更加感动:“只要能保住分舵的大致根基就可以了。” “唉!”说到这,他又叹口气:“金枝这丫头从来都是要强,别看在你面前温柔似水,比大家闺秀还要识大体,实则在教内的话,教众们没有不惧怕她的,而且从来都只有别人让她,从来没有她让别人...” “得,大舅哥这是在给我敲警钟了。”许平心中暗叹道。 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将来你就算收了那李师师,也一定不能威胁俺家金枝妹子的家庭地位!金枝必须是老大,然后才说往下排。 “恩,我深知。”许平郑重的点点头:“虽然现在身旁多有一些女人环绕吧,可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金枝的,她始终是最美、最可人的那一个。” 话音一落,杜微立即用手轻揉胸,方杰急忙抓起茶盏倒了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恶心,太恶心了啊。 肉麻,太肉麻了啊! 比起说冠冕堂皇的话和不要脸真的比不过这小子。 可是人家说的又没毛病,你找不着反驳的余地,何况,自己期望的不也是这样的答案吗? “咳!恩,行啊,那就很好。”方杰顺了顺气,顾左右而言他:“对了,许兄,你在樊楼之中的时候,不是说御街之上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吗?怎地到现在一直都没动静?” “没有么?”许平也奇怪。 他从未怀疑过许贯忠的敏感和眼光。 “走,我们一齐出去看看。”他皱了皱眉,当先站了起来。 从空间取出三套崭新衣服,三个人分别换上,穿过了楼内熙攘的人群,来到门口。 举目一望,可不是,哪里有任何的异常?一切还不是如旧的太平盛世?樊楼之内歌舞升平? “这...” 许平不免纳闷。 “咯咯咯。” 却在这时,二楼回廊之上忽地传来阵阵银铃般的欢笑声: “贯忠先生言重了,妾身哪里会有那等本事?如何可担当这等大任?三百多座军州的分铺,妾身是断没有那等统帅之能的。” 是李清照的声音! “既然是许兄的意思,娘子,你尝试一下未尝不可啊!就算不去担当那‘统帅’之职,在旁辅助许兄创此大业,也必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这是赵明诚的声音。 “明诚兄所言不差,许掌柜端地是爱才如命、求贤若渴之人,得易安居士加盟,毫不为过的说,绝对是如虎添翼啊!不瞒二位说,许某此次来京,实在就是专为投奔许大人来的。可是将来若能与贤伉俪一道成就伟业,那实在更是喜不自胜了,还能时常一块探讨诗书琴艺,岂不快哉?” 这又是许贯忠的声音。 “贯忠先生,你这...难道我也有份儿?”赵明诚不可自信又带些不自信道。 “只看兄之志向,若想走仕途,一意科举便是,若想在商界创出一片天嘛,那可不就是将来咱们并肩作战?” “哈哈哈!”话音一落,楼上回廊顿时又传来阵阵欢笑之声。 “看来谈的还挺愉快。”许平侧耳听了一阵,心中更感振奋! 能得到赵明诚与李清照两位大能加盟,实在是千金难求! “呵呵,许兄,看来,你这事业又要大大的上一个大台阶了,即将收入两员猛将啊!”方杰虽是习武之人,可绝非不习诗书的莽夫,对李清照的大名那是素有耳闻的,听到“易安居士”之名,就已知是她了,此刻冲许平打趣道。 “不知将来杭州能否见到沉香楼的分铺,若能的话,小姐若再前往杭州‘公办’,那教...那老爷他见到小姐那般,必也会老怀宽慰的。”杜微也既感叹又憧憬道。 “一定会的!杜微你说的很对,将来,我们就在杭州相见!”许平豪气满怀、信心满满。 “许公子,小的深信!”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却在这时,只听楼上的许贯忠似乎又说出这么一句。 跟着,铮铮琴音陡然响起。 与对面樊楼喧闹歌舞相比虽显声调弱了些,可伴随许贯忠那清朗嘹亮的嗓音,依然铮然入耳。 那唱的似乎是苏东坡的一篇名作:《水调歌头:快哉亭作》。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 “...”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 “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千里快哉风啊!”楼下三人彼此默然不语,都在静静聆听楼上的歌唱,等到最后一个音调落下,方杰早已经忍不住击节称叹,拍掌叫好。 “楼上的先生,大才啊!将东坡先生这首名作演绎的恁地好!” “清逸俊朗,潇洒不羁,唱的太好啦!” “嗨!对面的先生!演绎的俺都服啦!接着,这是给你的打赏!” “俺也要赏!” “我也来!” 一时间,不只御街街面上,就连对面樊楼二楼靠窗位置,数十个人头也冲着许贯忠那里大声嚷嚷,话音一落,无数的银块或大或小更是朝着沉香楼凶猛“砸”来。 当然,毕竟距离还算远,多数并没有真正落到二楼许贯忠他们那里,就算落到了,也被许贯忠一一含笑接住,再潇洒无比地撒向楼下御街。 这下,御街上可太热闹了,所有人都在高声欢腾着,既举目热切的望着两座楼,又不时赶紧弯腰哄抢突然而来的“天降横财”! “呵呵,这可真好,真是一幅太平盛世的美好景象啊!”方杰忍不住出声感叹,只是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眶竟有一些湿润了。 第518章 蛊毒 许园,归来堂,许平卧房。 他刚刚从沉香楼回来,为免人疑虑,当然要故作轻松之态,走的不紧不慢。 只是心下当然煞是着急,李师师毕竟尚徘徊在生死边缘,焉能不忧心? 方杰和杜微趁着夜色掩映已回分舵,离开汴梁,也只是今日之间的事了。 “唉!还是先把师师照顾好,再回来协助金枝吧。”许平暗叹口气,他的手中,青铜扳指已然在握。 回到后世言午堂,望着床榻上气息微微的绝代丽人,许平既揪心又恍若一场梦幻。 这是从千年前带回来的绝代佳人啊! 还是鼎鼎有名的花魁。 许平也是男人,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从见她第一眼起,也尽管她现在已不复往日的神采。 “小狼,给我准备车子,去一院,要快!”许平霍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对讲机前,按下按钮说道。 “我得天那!平哥儿!你竟然回来啦?这都多少天见不到你人哦。”那边传来天狼从沙发或者床上弹起来的声音:“平哥儿你这是又受伤了吗?还是你啥朋友?” “滚蛋!别废话,给我快点!着急!”许平气吼吼说一声。 “师师,我带你去看大夫,你马上会没事的。”根本不等天狼回信或众保镖上来,许平走过去弯腰抱起李师师已经朝门外走,边走边贴着她的耳畔轻声说道。 哪知,也不知是李师师受晃动的激荡还是什么缘故,许平刚走没几步,李师师突地便秀眉紧蹙,看起来煞是难受,随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紧紧地把许平双臂给揪住,揪的他生疼。 “师师,你怎么了?很难受吗?”许平大惊,急忙蹲下身子把她放下,抱在怀里。 哪知,李师师身子刚一着地,一把就将他给推开,而后便再也抑制不住,捂住心口剧烈呕吐起来,吐出来的,竟然是大滩的黑血! “啊!”许平大惊。 “是许官人?”黑血吐出,李师师的神志似乎也略清醒一些,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许平,嘴角扯出一抹幸福的笑意:“许官人,你果然来救师师了。” 而后便不顾一切一把将许平紧紧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师师,你现在不能行动是吗?没关系,我这便把医师给找到这里来,马上!”许平心如刀绞,立时又想站起身去改变既定指令。 “官人。”李师师却将他抱的更紧:“不要走,不用了,师师已经没救了,我中的是蛊毒,之前勉强靠真气抵御,现在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救不活了。” “不会的,师师,哪有什么蛊不蛊毒?现代的医师一定能把你救活!”许平心下大痛,一把将她抱的更紧。 “官人,师师一直觉得,有你在的地方就像有家一样,现在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开心,好开心...” 李师师说着,音调已再次愈发虚弱,直到后来完全微不可闻,整个身子也软了下去。 “师师!”许平察觉到,看着她憔悴无比的面容上,直到此刻还挂着那抹幸福的笑意,心下更痛。 “天狼,你个混蛋!怎么他妈还没弄好?”许平冲过去按下按钮就冲着对讲机发脾气。 “好了,好了,平哥儿,咋发那么大火?有那么着急吗?”天狼漫不经心说道,不过随即察觉到那头许平的怒气,赶忙改口:“阿,不不,平哥儿,我们已经上来了,已经在楼梯上,你听。” 他说完还特意加重地跺了几下脚,“嘟”,许平已经挂断了讲话。 “蛊毒...若真是那种东西的话,那只怕真会如师师所言,现代的医师也是无能为力。”许平霎时间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踉跄着再次来到李师师身边,轻轻把她抱在怀里,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难道我真的救不了她了吗?”许平的脸庞紧紧贴着李师师的脸蛋儿,他的眼角有滚滚的泪水滑落,也浸湿了李师师的面颊。 “叮!宿主何不试着用内力帮这姑娘把毒气逼出来?”忽地,一道似乎是从脑际心间发出的声音出现,许平瞬间怔住。 “内力?系统,是你么?” “不是我还有谁?” “你还懂得医毒?” “略知一二。” “用内力果然能把她体内的毒气给逼出?” “何止体内?五脏六腑的毒气也可以逼出来,适才她不是说也一直在用真气勉强护体吗?再说你不是身具二十年的内力?”系统有些慵懒的声音说道。 许平听到这,顿时大喜! 没准还真能行! “可是,系统,我不会用内力逼毒之道啊?也不懂奇经八脉之类。”很快他又发现了问题。 “按说说的做。”系统再次懒洋洋答道。 看着李师师已完全昏沉、气若游丝的样子,许平心中绞痛之余,更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 于是他赶紧小心翼翼将李师师再次抱了起来,慢慢的挪向床铺,将她放下,再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想让她盘腿坐好。 “宿主,你干什么?”又是系统的声音。 “两个人都盘腿,我在后面帮她逼毒啊?” “扯淡!你可拉倒吧,就让她躺着就行。” “躺着?”许平大惑不解。 咚咚咚! 突然却在这时,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平哥儿,平哥儿,我们来啦!快开门啊!车子已经等候多时啦!随时预备将伤员带离战场!” “滚蛋!踏马!”许平冲着门口就怒吼一声,顺便还扔了一只鞋子重重砸在门上。 “卧槽?平哥儿这是扔的啥?怎么还从外面带块砖头回来了?”天狼紧贴在门上的脑袋被突如其来的剧烈撞击震的一脸懵,自语道: “还有,不是说伤员万分紧急吗?怎么突然又不用俺们了?” “平哥儿!”于是他再次重重敲门。 “滚!”许平更怒,霍地起身从桌上抄起一烟灰缸再次砸了过去。 烟灰缸粉碎,天狼再次震惊。 最后只得无奈冲身后四名保镖摆摆手:“走吧,都散了罢,少爷失心疯了这是,估计是游戏里打架打输了,正拿咱们寻开心撒气呢,都散了。” 第519章 君子 “系统,已经躺下了,下一步呢?怎么做?”许平平息了怒火,顺了顺气,默默坐在床沿,心中问道。 “外衣解开。” “啥!”许平大惊。 “你没听到?” “这样,不好吧?” “救人重要还是做你的君子重要?” “我不是君子。” “那不就行了?” “好罢!” 于是,许平只得照做。 他是用颤抖的手去做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自然万分紧张又极其激动,甚至当一眼瞥见那一抹惊艳柔美的翠绿时,还差点留了鼻血。 “接下来按我说的来,先调动你自己丹田中的内气。”系统说着,许平也就赶紧收束心神照做。 于是,在系统的指引下,他专注地在李师师各处要穴不断输进内力,说也怪,本来还满脸黑气的李师师,逐渐的竟然黑气渐褪,整个面庞竟也有一丝红润开始泛了上来! “系统,好像真的成了!”许平大喜。 “别分心,专注!”系统急忙提醒。 “噢。”许平应声。 再接下来,李师师的面庞愈发娇润,呼吸也开始逐渐有力,可随着内力的不断输入,她的秀发间竟也开始不断冒出白气,全身似也逐渐香汗淋漓。 “热,好热!”她于半昏迷之中呢喃着,秀眉微蹙。 “不对!”忽地,这时却听系统突然道一声。 “啊?什么不对?”许平大惊,急忙问到。 “她的状态不对,好像并不单单只中了蛊毒啊!”系统道。 “那还有什么?” “好像,还掺杂了大量春毒...” “春毒?”许平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再看了李师师一眼,默默吞了口口水。 “咳,那是什么东西我想不用我多说了。”系统道。 “好像是。那该如何解毒?”许平急忙问。 “你看过电影电视剧没有?” “啥玩意?” “就按照那里面的解就行了,我撤了。” “喂、喂!系统!”许平急声,可无论他再怎么呼喊,系统真的就像是彻底消失一般,无影无踪了。 每当这时候他就有很明确的感觉,系统的确是“失踪”了,好像从未出现过这世界一般,只有过一段时候,他真有需要时,系统才会再次出现。 那边李师师仍旧在大叫着热,而且看情形痛苦不堪。 “我...”许平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 一夜无话,当天正午时分,两人双双醒来时,李师师早已经羞的红透了脸,缩在空调被里无论如何不愿出来。 这一夜,两人当然也说了许多的话,情话,各种话都有,许平已经知道了她的确体内余毒尽除,而李师师也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娘子,起来吃东西吧。”许平揪着被子,里面传来李师师拒绝的嘤嘤声,同时还伴随着被被子包裹的脑袋剧烈的摇摆。 “那总要把床单换一换呀。”许平又道,那上面毕竟已一片嫣红。 李师师缩在那里发出“唔唔”声,可无论如何还是不愿出来。 “那好罢,我把床单找来,你自己换,还有我把饭菜弄上来,你就在这儿吃哈。”许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疼惜地隔着被子亲了亲她的小脑袋。 “平哥儿,这次是谁啊?伤的重吗?你怎么又不要弟兄们带他去医院了?”已经走下了楼,天狼本来正躺在那儿剥着橘子,一个保镖正给他敲着腿,一见许平下来,急忙推开那保镖起身迎了上来。 “用你管那么多?”许平翻个白眼,午夜这家伙的表现令他很不满意! “得,我这还多嘴问了。”天狼耸耸肩: “对了,平哥儿,你知道吗?你那好兄弟何超凡,现在可出息啦!他这段时间接连干了几件大事,牛广成的蓝海夜总会被他带人给端啦!然后还把帮着牛广成的几个小帮派也给收拾了,现在俨然成了江城风头最劲的‘大哥’!” “啊?”许平一听这话,顿时惊的合不拢嘴。 这都哪跟哪儿? 何超凡?他自己有那实力? “你说的,是他凭自己搞定的?”许平不可置信的问。 “应该是。”天狼点点头,拉着许平去沙发上坐下,保镖被天狼调教的很有眼力劲儿,两人刚一落座,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就被送在了茶几上。 “恩,马蒂尼,享受生活之美。”天狼先端起自己的来美美喝了一口,骚包的微闭着眼睛摇头感叹道。 “特么快说!有毛病?”许平笑骂道,同时吩咐保镖快去安排当前别墅内最精致可口的菜肴,尽快送到楼上自己卧房门外。 “哎。”天狼急忙答应道:“是这么回事。” 随着天狼滔滔不绝的讲述,许平总算才明白,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何超凡所谓的“势力发展计划”,进行的竟还颇为顺利。 不仅通过几次凶猛火拼成功将牛广成的蓝海夜总会兼并、收入囊中,而且竟还又开了三家酒吧分店,成功在城区东西南北四处都扎稳了脚跟。 更神奇的是,据天狼所说,从始至终,这家伙竟然没有向他老子和天都要过一分钱资助,竟全是凭他自己支棱起来的! “我的天哪!”许平不由出声感叹:“这是不是太神奇了?” 他望着天狼,天狼一边端起咖啡,一边重重点头,深表认同。 “难怪那小子最近一个电话短信都没给我,原来发展的这么顺利?”许平心道。 “好咖啡,美妙啊!”天狼又砸吧着嘴一声赞叹,跟着:“可是平哥儿,太顺,会不会显得很诡异呀?” “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同时开设四家高级酒吧,其中第一家还是超高规格的,这绝不是一般财力能同时做到的,他何超凡既然没向家里要钱,那么,他哪来的钱?”天狼问。 “你不要看我,他最近一直没跟我联系。”许平道。 “那就是了呀,平哥儿,你说,莫非,他幕后又找到了另外的大金主?” 第520章 请柬 大金主?许平一愕。 除了他老子何怀明还有他许平以外,他能再找到什么大金主? 不是说他何超凡没朋友,相反,他朋友很多,可大多是一些不握实权的富二代,那些人每个顶多拿出个千万百万来,又有什么用? 何况在此之前,何超凡为讨好他那个模特女友盈盈,已经该借的基本都借遍了。 再说,像扳倒牛广成这等在江城深耕多年的老油子,显然也不是只靠钱就能解决的。 “恩...”许平沉吟着,靠在沙发里抱着双臂摸起了自己鼻子。 “在这个过程中。”他指的当然是何超凡一系列发展过程:“杜川也没有出手帮过他是吗?” “我听保镖们说,没有。”天狼笑道:“相反,何超凡还扬言已经跟杜川恩断义绝了呢。” 那就更奇了,许平心道:“凭他何超凡带的二十来个天都保镖的家底,再加上临时招聘的打手,就能扳倒牛广成?” “难道是东叔?发动了他旧有的关系?”他又想:“不过就算东叔康复,也不会帮着何超凡去做这种事情吧?再说东叔不是早已经退出江湖了吗?” “平哥儿,反正你现在也回来了,不如抽空去看看他呗,我总觉得这小子很有点不对劲儿,怕是要闯大祸的感觉。”天狼道。 许平望着他又是一怔,没有回话。 “哦,对了,还有这个。”天狼说着急忙站起身,很麻利地从一间侧室内取出一张请柬,递给许平。 许平接过拆开一看,发现竟是东主为何怀明的: “兹定于某日于观澜阁举办家宴,届时怀明毕生挚友皆会莅临,望许先生不吝登门一晤。” 许平算了下日子,也就是明天。 “平哥儿,写的啥?”天狼凑着脑袋在旁边想看,许平将请柬递给他。 “卧槽!”谁知天狼看完霍地站起了身:“这特么,毕生好友荟聚的家宴啊!这不得是大佬云集?何怀明这一辈子得交了多少好朋友啊?我估计不少省会的顶尖大佬都会去了吧!” “你也想参与?”许平望他一眼:“到时跟我一块,正好保护我安全。” “阿,不不,你可拉倒吧,平哥儿。”天狼顺手将请柬塞给他:“人家请的是你许大公子,像我等小鱼小虾何德何能啊?能上那种台面?” “你啥意思啊?”许平听他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没啥,反正不去。”天狼又坐下来,抱起双臂:“何况说观澜阁不就是何公馆么?那么多大佬在那儿呢,谁又敢上去挑场子?你就放心去吧。” 许平吸口气,只有苦笑摇摇头。 你以为他想去?他也不想,都是些老头,七老八十的,估计就他一个年轻人,去了坐那干嘛?听一帮老头子吹牛逼么?再说,家里两大美女现在都需他照顾,他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老头儿身上。 “公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这时,一名保镖过来禀报。 “好,推着餐车,随我上楼。”许平道,随即举目一看,很满意。 这一会的功夫,后厨已足足备好了两大餐车的佳肴,隔那么远,许平已经馋到流口水了。 “果然不愧是从帝都请回来的大厨啊!”他不免心中感叹,何怀明赠送的这个大厨还是很靠谱的。 “平哥儿,这就上去了吗?” 谁知却在这时,天狼忽然道。 “怎么了?”许平顿住脚步,望向他。 “那个,嘿嘿...我看那红烧海参和百花鸡今天做的好像挺到位啊?”天狼搓着手,也不看许平,直勾勾盯着餐车一脸谄笑: “那大厨吧,我说过他好几次了,给他提了不少改进意见,这才有了现在的红烧海参和百花鸡,我想让他做的再精益求精一点,行吗?” “特么!”许平顿时翻个白眼,又长叹口气,冲保镖使个眼色。 保镖当然会意,立时便强忍住笑意将那两盘菜肴给端了下来,一一送到天狼长官面前。 “哎呦!可太好啦!在我的指导下那大厨肯定能成华国第一神厨!9号,把我珍藏的十五年酱香也拿出来!”天狼大呼一声再迫不及待,先抓起百花鸡撕了起来。 “出息。”许平嘴一撇,带着保镖上楼了。 “公子,需要我们把餐车推进去吗?” “不用,放在这就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事我会再通知你们。”卧房门口,许平道,随之又问了一句:“你们平时在言午堂内喝酒吗?” “阿,这,这...”三名保镖霎时间都低下了头。 “呵呵,该喝的喝。”许平却一笑:“你们下去就跟天狼说,要他安排,这便准备一个酒窖,专门用来珍藏咱们的美酒,然后日常该怎么喝,要他对人员做出安排。” “公子...”三名保镖听闻,担心霎时间消失之余,又个个感动的双目赤红。 “下去吧。” “是!” “啊!官人,你出去!” 谁知,他刚刚把餐车推进套房,才打开内室门的功夫,就听到李师师发出了一声尖叫。 “咋了这是?”许平心中骤然一紧,急忙去看。 可不看不要紧... “好吧,我错了,我出去,抱歉。”只看了一眼,许平赶紧灰溜溜退出来,把门给带上。 李师师应该是刚刚起床,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 “没流鼻血吧?”许平赶紧摸摸自己鼻子,还好,没事。 “饿了吧?快吃吧。”等到李师师磨磨蹭蹭终于倒拾完,许平领着她来到餐厅,望着对面嗫嗫嚅嚅的她道。 “官人,这是哪里?”出乎许平意料,李师师并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问他道。 “也是,樊楼花魁,什么样的精致菜肴没吃过?”许平心道,随即便一笑:“我的家。” “你的家?”李师师瞪大了美眸:“是你的家乡吗?官人?还有,为什么你现在穿的衣服如此怪异?” 许平现在一身t恤休闲裤,就连头发也变短了,李师师当然无比惊异。 “恩,我的家乡就在这里,这是我们家乡流行的服饰。”许平笑道,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师师,过会给你也弄上一套这种先穿着,晚上的时候,咱们去商场,我带你挑选最好看的款!” 第521章 觉悟 虽然不明白所谓“商场”、“款”是什么意思,但李师师到底明白许平这是准备带她出去买成衣,还有逛街! 当下便既欣喜又含羞一笑道:“全听官人吩咐。” “那先吃饭吧。”许平柔声道。 “恩...”李师师却仍旧不动筷子,反而小声嗫嚅道:“官人,你,你...” “咋啦?师师?”许平才把菜夹起来,半空中只有顿住,问道。 “你怎么,不喊我‘娘子’了?”她似鼓足了勇气,微微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望着许平,里面似乎充满了委屈。 “我去?” 许平望着一身古装的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胸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大的爱怜之意,急忙放下筷子起身走过去。 “娘子,你怎会这样说?我怎会不喊你?我想每天都这样喊你。”一边说着,许平已经隔着椅背将她抱住,在其耳畔轻轻厮磨着说道。 这招果然管用,李师师的身子霎时间就好像软了下来,心中更是心花怒放。 如此,两人才正式开始进餐。 吃过饭以后,许平帮她放好了热水洗澡,又将空调调到最合适的温度,这才出门去天都,亲自帮她买了几套衣服回来。 李师师开始还不愿意穿,在许平的百般劝说下,这才勉强换上一套乳白色连衣裙。 长发及腰、笑靥如花的她,配上这件衣服,当真将清纯又诱惑的气质勾勒无遗。 不过,至于许平整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内衣、高跟鞋之类,花魁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换了,好说歹说,总算是放下了自己的绣鞋,和方金枝一样,蹬上了一双平底小白鞋。 “你可真美!”许平上看下看,忍不住赞叹,又把佳人揽在怀里,一顿亲吻。 “官人,你要出门办事么?”温存了一会,许平跟她说自己要出去一下,李师师以为他要出门,趁机便从这“色魔”的怀中挣扎出来,含羞问道。 老实说,以前的时候,她是当真万万没发现许平有这么好色的一面。 “恩,出门倒也不用。”许平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大乐,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道:“我在茶室办公就可以了。” “对了,师师,你跟我来。”他说着,牵起她的小手来到影音室。 帮她打开音像,又教她如何调控不同的频道、观赏不同的电影,把个李师师高兴的乐不可支! 毕竟她本就算是属于表演行业,而且还是该行业中的顶级,一有各种眼花缭乱的文艺节目可以欣赏,哪有不欢喜之理? 于是,许平又吩咐人送上来大量零食,看着她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吸引在“神奇”的电视上,这才放心离去。 “还是得回去看一下金枝啊。”许平边走向茶室边想,再轻轻叹口气:“唉!俩女人已经比较折腾了,皇帝三宫六院真不知道怎么忙过来的。” 在穿越回北宋之前,他还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吩咐天狼,尽快弄齐一百套上次那样的空调机组,包括储电池、太阳能板。 之所以先定100套,是因怕一上来搞一千套再把那小子给吓到或者累死了。 回到沉香楼,看到一切如旧,许平稍稍放心。 方金枝仍在专注地操持着柜台,方杰二人离去对她似乎并未造成多大影响,金万福中午也过来蹭了顿饭,顺便帮着看了看楼内生意,许贯忠的话就更自觉了,据江雪薇她们说,许先生一大早第一个就赶了过来。 “有这些贤才猛将,我还真能当一个甩手掌柜喽!”许平大是满意之余更很有些得意。 “金枝。”他拉过一把椅子靠了过去,就坐在方金枝身旁。 “平哥,你回来啦?”方金枝放下素手中的毛笔,摆弄着自己的小手道。 “恩,方杰他们回去了,你还要操持楼内生意,真是辛苦了。”许平说着,把她的小手抓了过来,握在自己手里。 “没什么,我也比较喜欢柜台记账和盘点商品。”方金枝温柔的笑道。 随即又问:“对了平哥,李姑娘的事已经办好了吗?” 隔墙尚且有耳,何况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商铺内? 好在熙攘的顾客人群谈话声音本来就大,方金枝又几乎是面贴面在问许平,所以根本不会有旁人听到。 “恩,已经安顿好了,她现在很安全。”许平道。 “那就好,她的命也当真是苦,我至少从小还有爹爹的疼爱,可她...”方金枝任由小手被许平握着,轻叹口气道,随即又说: “我之前还想,若是你没有比较好的地方安顿她的话,不如就把她送到我们总舵也行,那里肯定安全!也绝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她!” “傻丫头,你真好。”许平心下大是感动,轻轻抚摸着她柔美的秀发。 “怎么感觉我快成渣男了?”一个瞬间,许平突然心中有了这么一个觉悟。 好家伙,穿越快一年了,逐渐发现自己好像在女人之间流转游刃有余啊!以前咋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个天赋? 还是说男人搞出了点事业,都可以做到? “咳。”一想到自己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应该是方金枝,可是现在...许平心里多少有点负罪感,于是拉着方金枝的小手就是不肯放,捏捏摸摸,嘘寒问暖。 “大掌柜。”却在这时,许贯忠忽然走了过来,来到许平身后轻声道。 “恩?许先生,有事?”不用许平将素手放下,方金枝见有人来了,立时便将小手闪电般地抽了回去,抓起毛笔做记账状,一张小脸早已滚烫红透。 “一件大喜事!”许贯忠乐呵呵道。 “哦?说来听听!”许平也不免跟着一喜。 “这里...”许贯忠有些为难的四周看了看。 “到茶室来!”许平站起身。 他已经听方金枝悄悄跟他说过:应明他们,忙活了一个大半宿,直到今日上午时分,终于将地道彻底恢复完全! 现在不要说应明,就连茶室门口值守的几名明教弟子,也都已经全部撤走了。 第522章 大喜事 “贯忠先生,啥事?说吧?”茶室两人落座,许平“啪”点起一根烟。 看到许贯忠呆呆瞧着自己,摇头苦笑:“给,你也尝尝。” 说着抛给他剩下的半包烟。 “这是何物?”许贯忠望着手中方盒出神。 “此乃香烟,味道不错,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疲劳,驱除异味。”许平简单说明。 “这气味好像的确独特。”许贯忠抽了一小会二手烟,已经有点感触道。 随即学着许平的样子抽出一根点着。 “呼...”他竟然没有分毫不适,而且竟然一上来就吐出了一个烟圈! “卧槽?”许平大惊:“贯忠先生,你以前可是抽过这玩意?” 剩下半句的意思就是说,不然你咋这么熟练? “没有啊。”许贯忠又眯起眼深吸一口,看起来很是享受:“这没多难嘛,主要这气息的确很醇,吸进去过一下挺顺、挺舒服的。” “好吧。”许平只有汗颜,想当初他第一次学抽烟的时候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呛出了大把鼻涕眼泪。 “这还有两包,你先拿着,抽完了再问我要。”他从怀中一掏又摸到两包,随手扔给许贯忠,对方大喜。 “啥喜事?说吧?” “呵呵,大掌柜啊。”许贯忠美滋滋往前挪了挪椅子,学着许平的样子将烟灰弹在一个茶杯里道:“你知道吗?明诚兄和易安居士他们两口子,已经答应加盟咱们沉香楼啦!” “真的?” 许平大喜,高兴地差点站起来:“他们亲口说的?” “恩,昨晚我跟他们聊了半宿,直到四更天才跟他们分手作别,易安居士对统筹一部分沉香楼分铺的兴趣很大,还说明天就要到咱楼内来实地学习呢。” “太好了、太好了!”许平弹下烟灰,激动地击下掌:“许先生,有了易安居士这等大才加盟,咱们沉香楼的形象等于直接提升了一个大档次啊!更不要说她的管理才能我想也必定不差!” “掌柜的说的不错。”许贯忠笑道:“易安居士虽一介女流,可身上着实有股男儿气,她跟我交流的一些看法建议,实在比贯忠的气魄、决心还要大,真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介弱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这算什么?”许平心中只有暗笑。 所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正是清照姐姐的名句啊! “看来,的确是一位认准了一项事业就甘愿全力以赴、死不回还的女先生。”许平心中暗叹。 自己最需要的大将,不正是这样的么? “贯忠先生,等清照姐他们来了,你就跟他们说,酬劳,暂时按一年一万贯计算,包括你也是。” “啊!” 许平此言一出,许贯忠顿时瞪大了双眼。 一年一万贯!自己以前可是万万没敢想过啊! 想他辛苦经营十数年,也不过攒下区区七八千贯的家底,大掌柜现在一上来就给自己一年一万贯的酬劳? 他固然将财货之事看的比较淡,可珍视、厚遇之恩,万万不是仅用金钱就能衡量的! “掌柜的...” 许贯忠已经顾不上抽烟了,将半截烟往茶杯里一丢,霍地站起身来。 “哎,停停停。”许平赶紧一摆手制止:“表决心啥的就不用了啊,咱这用不着这个,先生好好做事就是。” “贯忠,会的!” 许贯忠终究还是表了一下决心。 “呵呵,好,那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就和金枝、金万福大哥他们配合一下吧,尽快将楼内商品、业务熟练一下,很快咱们大规模的行动也就要展开了。” “好!”许贯忠重重点点头。 这种郑重的姿态,于闲云野鹤的他而言,着实是很少见的。 “还有一件事,最近我手头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会时常不在楼内,清照姐他们来了以后,千万记得替我说一声,致下歉,等我忙完这一阵之后,一定摆宴好好欢迎他们两口子加入咱们沉香楼!” “掌柜放心,贯忠明白。”许贯忠应道,谁知又大有深意的看着对方一笑。 “啥意思啊?明白什么?”许平被他看的有点心虚。 不过的确,也是,忙啥啊? 最近只怕的确每晚都会很忙... “咳,好,那个,先生且去忙吧,恩,顺便帮我把金枝也叫进来一下,我还有些话需要对她说。”许平轻咳一声,故作郑重说道。 “好。”许贯忠笑呵呵一应,转身麻溜离去。 “这家伙,明明啥事都还瞒着他啊?怎么感觉他好像知道了很多事一样?”许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难免纳闷。 方金枝进来,许平当然又少不了一阵温存。 没办法,他本就很喜欢金枝,再加上心里多少有点惭愧,那就多少总得弥补一下了。 两人一块待了好一会,也说了好一阵子的悄悄话,直天色渐要擦黑,许平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方金枝的小手让她出去忙。 通过和这丫头的谈话他也知道: 现在明教分舵整体运转挺顺畅,即使方杰带着应明等一部分骨干离开也是如此,这要多归功于吕师囊这位明教第一“军师”,多年来在汴梁打下的深厚根基! 另外,姝儿那丫头也已经被暂时带往了明教分舵,方金枝还和她见了一面,好生宽慰了其一阵,并告知她花魁娘子已被许官人救走,现在安全的很。 还有,樊楼这会儿虽看起来很平静,但从午夜开始,整个樊楼包括这一带的御街,全部乱套了! 大批的开封府衙役来到不说,就连皇城司也派了很多人过来,直接将这一带的通道给封锁,一直到临近正午才解封。 樊楼里面出了大案。 十数间客房被神秘莫测地破开墙壁、地板不说,且那通道,就是通向李师师的闺阁。 而那闺阁内,已经不见了花魁和她侍女踪影。 更令人无比震惊的是,那里面,竟然横了将近二十具尸体,几乎每个都是被飞刀一类的兵刃一击致命! 而其中一具,竟然正是为樊楼奉献了大半辈子的老都管。 方金枝说这些时,娇躯还是忍不住剧烈颤抖。 她是在害怕,是在为许平担心。 她固然知道整个的营救计划,可万万没想到许平竟在那里杀了那么多人! 她当然相信许平是不得已才出手的,可这么大一项行动,只需被人抓住一点蛛丝马迹扯向了沉香楼,那么许平,可就一定会被做为头号怀疑对象存在了! 而同时被开封府、皇城司给怀疑上,他若还想像现在这般顺风顺水,那是绝不可能了,更有甚者,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第523章 赴宴 所幸,应明他们挖地道、封地道的本事相当了得,开封府和皇城司的人调查来调查去,据说结论就是有一批早有预谋的贼人提前入住了樊楼客房,目标就是李师师,而且其中一定有顶尖高手。 至于李师师的下落,甚至生死与否,现在当然无可下结论了。 最后,两拨人当然也难以查到什么有力的线索和头绪,只能各自由沈飞和王虎率领,带了些物证回自己衙门了。 “平哥,你以后做事一定不要再这样身犯险境了,好吗?哪怕将来有一天我处在师师姑娘同样的境况,你也不要冒这样的奇险来救我,好么?” 独坐茶室,怀中余香犹存,方金枝最后那梨花带雨的哭诉,也依旧在耳,许平不免有些发怔出神。 突地,他便站起身,打开门走到了柜台那儿。 方金枝正在埋头整理账目。 许平便来到她身后,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时,从后面便一把将她抱住,轻声耳语道: “金枝,我爱你!” “呀!” 方金枝正专心做账,本就没有提防,一听这话,当时整个身子便霎时一软,一大片的飞红更是腾的涨上脸颊,就连呼吸都已开始急促。 她手中笔更是不听使唤的再也握持不住,啪一声,掉在柜台上。 “还有我要告诉你,如若是你,我更会拼了命的去救!”许平斩钉截铁。 说完,“啵”的一声,在她香颊上印了一口,转身出去。 从许园卧房重新回到后世,天色当然已完全黑了下来。 许平还在想着方金枝,坐了一会才来到影音室,就见李师师光着脚丫正饶有兴味地看着电视,手里还抱着一桶薯片。 可能是一个喜剧片,看的她不住咯咯娇笑。 “还真是各有千秋,但不得不说,真的都是倾国倾城的美女。”许平暗叹口气。 他放慢脚步来到李师师身旁,可实际上李师师看的太投入,根本没发现他已回来,而且就在自己身旁。 “那么喜欢看吗?”许平弯下腰就轻轻搂住佳人的粉颈。 “呀!” 李师师吓了一跳,手中薯片桶剧烈一震,洒的许平满头满脸都是。 “官、官人?你回来啦?”李师师察觉到是许平,这才赶紧手忙脚乱帮他扑打掉头发上的薯片。 “不碍事,不碍事的,呵呵。”许平尴尬苦笑。 “是我不好。”李师师很自责。 “不碍事的么。”许平柔声道:“你饿了吗?” “不饿,我吃了好多你说的这种...零食呢。” “那好吧,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我带你挑选最好看的衣服!” “现...现在吗?”李师师竟有些嗫嚅,缓缓坐了下去,屁股压在自己脚丫上。 “怎么?你不想出门吗?不想看看这个世界?”许平疑惑问道。 “不,不是的...我想出去看看...”李师师突然间竟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可是...” “可是什么?”许平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揽住她,轻声问。 “我,我...哎呀!总之就是现在不好出去啦!” “恩?” 许平更感莫名其妙。 按照他自己的体验,李师师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毒素在体内了,而且她似乎还吸收储存了自己一小部分内力,那么,不应该有什么“好”“不好”的啊? “我们,停几天去可以吗?官人?”李师师又说了一句,可刚说完,红霞立时便飞满脸颊,几乎快能掐出水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许平无奈了,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问。 “我,我这几天不好走动,不能长时间走路啦!”李师师几乎是鼓足勇气方才说出这句话来。 “官人你可真讨厌!” 邦邦邦,几个粉拳又流星般砸在许平肩头上。 “哦...哈哈哈哈!” 许平终于回过味儿来,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怪我,怪我,娘子,哈哈!是我太粗心了哈。” 如此佳人,许平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就将其抱进了怀里。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许平和李师师两个根本就没有迈出过卧房的门。 而且,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往往就很难再停下来不去做,最多小心一点就是。 “我叫人去准备晚餐,娘子,只是今天晚上你要自己吃了。”许平已经收拾好,起身穿好了衣服,弯腰亲了一下李师师的额头道。 “官人今晚要有宴请么?”李师师很敏感,在被窝里只探出个脑袋问。 “恩,是去参加晚宴,是我很重要的一位长辈,不去不行。”许平如实答道:“而且,我今天应该回来的会比较晚,你要是困了就自己先睡,哦,对了...” 他说完,转身便去往了影音室,帮李师师把电影、电视节目调好。 “你爱看的那些片子都在那里,到时候自己顺着往下看就可以了哈。”许平回来又坐回了床沿,轻抚着她的脑袋说道。 “嗯...”李师师很乖:“官人...” 她的眼神都有些迷离:“师师长这么大,这才感受到最幸福的时刻。” “我也是。”许平俯下身又轻轻抱住她,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总感觉自己这么说有那么点违心。 他又想到了方金枝。 “那你就乖乖的哦,晚上看会电影就早早睡,好好休息休息。”他说完便想站起身。 “不,我等着你回来!”谁知,他才要起身,脖颈瞬间便被一双玉藕给缠住了。 “我等你回来才肯睡。”李师师娇声道。 “真要命呀!”许平心中暗叹,花魁,真的不是盖的。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就此认怂,于是强硬说道: “可以,但是,你就不怕么?是谁跟我一再的说饶命来着?” “你讨厌!” “哈哈哈!” .............. 去了楼下,此时还只是下午四点多,距离家宴开始尚有三个小时,所以许平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安排。 “少爷,董事长中午的时候还派人来专门问了一下,以确定您是否能够参加今晚晚宴。” 他刚刚吩咐一名保镖速去通知后厨准备晚餐,另外一名保镖走过来说道。 “恩,你亲自去何公馆跑一趟,就说我会准时参加。”许平回道。 第324章 天狼的心事 至于他明明存有何怀明的手机号,为什么不直接给对方发个短信? 这涉及到一个礼仪礼节问题。 所谓“礼尚往来”,对方就是为了凸显郑重还有避免唐突,这才派专人过府,那么,出于同样的礼貌,许平也要这样做。 “小狼呢?”通信的保镖已经出去,许平又问一人道。 “天狼长官一大早就带几个弟兄亲自去跑电器市场和户外市场了。” “电器、户外市场?”窝在沙发里的许平一怔。 “哦!看来是给我筹备那一百套空调机组的事了,还挺上心,不错。”许平很欣慰,暗自一笑。 “哎呦!可他妈累死我了!以后这种没价值还要命的活儿可千万别找我,爱特么找谁找谁,你说一个大富豪少爷,成天不研究点正事,整天窝在游戏里打游戏,这算怎么回事?还特么美其名曰能挣大钱,我呸!” 晚6点半,许平正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陡然就听到别墅大门口一阵踢踢踏踏下车的声音,还有一个大嗓门骂街似的骂骂咧咧声。 “恩?卧槽?”许平当然听出这是天狼的声音,霎时便从养神中清醒。 “好哇!特么,趁老子不在,在老子背后就敢这么骂?反了天了?”许平登时就从沙发里弹起来,走向大门。 “告诉你们,以后谁说也不好使,别说咱做他护卫保镖啥的就得全听他的,不合理的咱当然可以不听!跑断腿了都快,好吗?咱直接就能跟上面提意见,我跟我的那老首长提,你们,就去跟你们何董事长提,爱谁谁!懂么?” 天狼还在那骂骂咧咧,可惜,周围七八个保镖,回应他的不说应者寥寥,简直一个没有。 反而一个保镖还忍不住说道: “天狼长官,这样不好吧?少爷毕竟平时对我们很好,我们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东家?真的是拿我们当自家弟兄看的。我们就算真为他跑断了腿那又怎么样?” “特么,特么...你是真贱呀!”天狼闻言,霎时就是一顿恨铁不成钢,指着他一副大无语。 “咳咳!” “少爷!” “少爷!” 然而就在他在那指指点点的时候,一众保镖却忽然冲着大厅方向弯腰恭声。 “哈?” 天狼一惊,急忙回头,不是许平是谁? “哎呦!平哥儿,哈哈哈!你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了?晚宴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外面这么热你看...”天狼立即换了副面孔,点头哈腰走过去,完全不复先前的嚣张之态: “我刚才还跟弟兄们说呢,呵呵,能碰上咱许少爷这样好的东家,那可真是三生有幸,几世修来的福气呀!每个人都必须好好珍惜才是,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呵呵呵。” “哦...是这样吗?”许平拖着长音,似笑非笑眯眼望着他道。 “肯定啊!你不信问他们?”天狼有些急了,急忙回身,凶恶盯着一众保镖。 “行啊你,徐中华!老子不在你就敢当众大放厥词是不是?拆我的台?当初郭老把你派给我是怎么说的?就因为跑跑市场这么点事,你就跟我来这个?还想不想完成任务了?” 许平对他可不客气,一把就薅住了狼耳朵。 “哎哎,别别,平哥儿,疼疼,放手、放手。”天狼脚尖都已经随着对方的拉扯踮了起来,可还是感觉有点快跟不上拉扯的高度。 倒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许平拿捏的力道刚刚好,似乎恰到好处,只要他随着拉扯向上踮,那就真的一点都不疼,反之则不然。 “现知道疼了?刚才大放厥词怎么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这里里外外还得全靠你呢?你就这样搞?”许平还是没打算放手,又往上拎了拎。 这样的刺儿头必须敲打敲打,不然长此以往,自己反而得看他眼色,被这家伙架空了。 “哎哎,好了好了,平哥儿,我错了,我这不是这两天也有点心烦吗?下次绝不敢了啊。”天狼再次求饶。 许平闻言扫视了众保镖一圈,发现有几个人强忍住笑意冲他点点头,这才相信了天狼所说,便将手松开。 “呼...”天狼陡然轻松,长长舒了口气。 “小心眼儿。”不过他还是揉着耳朵悄悄嘟囔了一句。 “恩?”许平立即一瞪他。 凭他现在体内的功力,这么近的距离,哪怕这家伙声音低如蚊蚋,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怎么啦?平哥儿,又看我干啥?”天狼很无辜。 “唉,你过来,我问你。”许平对他当真无语,无奈摇了摇头,天狼也只好随他步入大厅。 “你最近有心事?”两人已坐下,许平问道。 “没有,有什么心事?呵呵。”天狼故作轻松。 “行了吧,我昨天一回来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何况刚才你自己不也说最近有点心烦么?说罢,哥八成就能帮到你。”许平说完,煞有介事的抱起双臂,翘起二郎腿来了个战略性后仰。 “跟你说了也不行,这事儿没人能帮得了我。”天狼却如实道,说完还自嘲的笑了笑。 “我靠!你别啊,徐中华,是哥们儿不?你说出来一块想想主意不也是很好吗?不比你自己憋着要好?”许平也有点急了,一下子就放下右腿向前猛一探身子。 “唉...”天狼又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跟你说。” 一直谈了有近二十分钟,许平这才算明白,原来这家伙就是为了和他女朋友的事。 这小子很有些能耐,居然泡到了一个超级千金。 那个女孩是家中独女,而其父亲,正是西南某省数一数二财团的董事局主席。 两人从天狼入伍前就在交往,一直到现在,可想感情有多深厚稳定。 而这些年中,起初女孩也是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他,惹得战友们羡慕的口水狂流,一直到领导敲打天狼,说总是那样影响不好,天狼这才要女孩减少了去探望的频率,不过,这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反而更深厚了。 两人甚至约定,等天狼退伍,就结婚! 眼看还有一年他就可退伍,可是女孩的父亲,却不同意了。 因为他要将女儿嫁个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 第325章 三号车位 “平哥儿,时候差不多快到了,你快先去参加何董事长的家宴吧,我没事的。” 天狼讲述完,强作笑意对许平说道。 可是许平分明看出,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中精锐,这一刻,眼中竟然在闪动着泪光。 “好,我去。”许平瞥了一眼座钟只好说道:“不过,你小子等我回来,今天先别睡那么早,我回来,还有话要跟你说!” 他说完就站起身,走到天狼面前,轻轻拍了拍正低头抽烟的他的肩头。 今晚的何公馆果然热闹非凡,尚且距离老远,就见到公馆门外已经停了很长的一排车队。 任何一辆车,都至少是五百万起步,且车身颜色也多以庄重的黑色为主。 “把车停远一点吧,一会走过去。”许平对司机吩咐道。 “好的,少爷。” 他出来只带了这么一个司机,参加今晚这场家宴,安全,是肯定能得到保证的。 “诶,少爷,您看?好像是何公馆那边过来人了。”司机又向前开了一小段,看好一个合适的位置想停过去,却对许平说道。 “何公馆的人?”许平问,自己也去看。 “恩,没错,是公馆的老弟兄,也是保镖,小李和小刘。”司机看准了,笑道。 咚咚咚。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人已经飞快跑到车旁,一人轻轻敲响了车窗。 “正军,车子里面是许平许少爷吗?”驾驶位车窗落下,不知是小李还是小刘的人问司机道。 看的出来,两人明明是非常熟识的,可那人硬是以非常恭敬而郑重的姿态问道。 “恩,正是许少爷。” “许少,何董事长要我们两个在此专门恭候您,公馆内有专属的车位,给您预留的,3号,您直接开进去就可以的。”车窗外的人冲后排的许平恭敬道。 “咦?这何叔,还挺够意思。”许平心中当然大为受用,暗道。 “好,谢谢你们,我们自己过去。” “许少慢走。”车窗重新升起,低速前行,后面两个保镖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态。 “3号,那看来,2号车位应该就是何叔叔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了。”后排的许平靠着椅背,暗想着。 “少爷,前面那车挺有几分霸气呀,应该是乌尼莫尼吧?”已经进入何公馆的大门,司机老远看到车位上停着一辆军绿色超大型越野车,忍不住赞叹道。 “哦?”许平也就顺着抬眼去看。 可不?挺大一个大块头停在那,造型独特,还比其他所有车都高出老些,当真扎眼。 他对车子没有太多的研究,就问道:“这车名字还挺有意思,多少钱一辆?” 他当然并非想买的,只是好奇。 “少爷,和别的车也一样,得看配置的,那台若是高配的话,少说也得两千万左右了。”司机答道。 “呵呵...”许平只有无语。 就那么个玩意值两千万? “找3号车位,停进去。”于是他只有说道。 “靠?”然而等司机找到3号车位,慢慢开进去的时候,许平顿时又有些无语。 特么刚好就停在那台什么“尼”旁边,而且那个什么“尼”就是2号车位! 所以,他的黑色路虎停在其旁边,简直就跟小孩子玩的玩具一般,这令他颇有些不爽。 “下车!”于是等司机刚刚停好,他就自己率先跳下车道。 “许少爷,老爷要我在此专门等您,您来了之后,要我直接带您去三楼书房,老爷已经在那里会见几名贵客了。”然而就在这时,他刚刚在整理自己衣服的时候,已经走过来一名老者,对他极恭敬道。 “何五叔,您老亲自在这等许少爷?”车门落锁的声音一响,前后四道车灯一闪,司机已将路虎锁好,看到那老者急忙主动跑过来道。 跟着又对许平说道:“少爷,这位是何公馆的老管家,从何董事长年轻时就一直跟着,在公馆已经三十多年了。” “哦!原来是何五叔,您好、您好。”许平一听司机介绍,忙也很是客气地一把抓住何五叔,主动握手。 这样的老管家在整个何氏集团,可能不担任什么实职,可绝对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许少爷,不敢不敢啊。”何五叔却仍很谦恭,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您是董事长的贵宾,老朽也是早闻您大名的,您叫我老何就行了啊。” “呵呵,五叔客气,走吧,咱们这就去三楼。”本来许平是客人的,可这下整的反倒像他是主人,何五叔见他如此气度,心中也不免称奇。 “许少爷,请。”二人来到三楼书房后,老管家先行进去通禀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回到门口冲许平躬身道。 “呵呵呵,许少爷啊,咱们总算是又见面了呀!” 然而还没等许平跨进房门,迎面,早已又传来一道既熟悉又爽朗的大笑声,随之,就是何怀明快步走出了门口,来到他面前: “何某帝都之行之后,咱们可还一直没能碰面呀!” 他竟然亲自出来迎接了! “何叔叔!” 许平再次见到何怀明,心下当然也大是高兴,热切地与对方双手握在一起。 这位大企业家和他那宝贝儿子毕竟太不同了,这着实是一个踏实、务实人,又极热衷于做慈善,在江城甚至整个南江省,都是很受人尊重的。 “何叔叔,您近来身体可好么?”于是许平首先关切道。 “好好。”何怀明一听大喜,本来就喜上眉梢的面上更见喜悦,就听他爽朗一笑后,拉起许平的手就向书房内走:“许少爷啊,快进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很好的朋友认识!” “诸位老兄弟,怀明无数次跟大家讲起过的许平许少爷,现在可是已经大驾到来了啊,诸位还不快起来与许少爷相互认识认识?”刚走进极为宽敞、装饰又极显名贵、古朴的书房,何怀明就已经冲屋内几人放声说道。 许平也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书房内真的早已坐了七个人。 每人身材体型虽不同,可个顶个当真气度非凡,一看,就皆是居上位已久,执掌一方之权很长时间的人物了。 第326章 良配 经过何怀明介绍,许平知道,这些都是他多年好友中关系最为亲密的七人。 正是由这七个人牵头,再加上其他好友,与何怀明的天都共同组成“联合舰队”,才在帝都竞标会上,一举拿下了“天风湖千里湿地”这超级项目。 没有这七人的鼎力相助,天都要想战胜强大的王氏集团还有他的盟友们,那是绝不可能的。 其中,实力最强悍,同时跟何怀明关系也最铁的,正是西南某省最大财团的主席——杜乐山。 “呵呵,早就听老何一再说起过许少爷,就算在帝都竞标会现场啊,还一再感叹许少爷没有一起前往是一大遗憾呢,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仪表非凡呀!” 杜乐山似乎爱抽雪茄,这一刻正夹着一根大号雪茄走近许平,上下端详一阵,乐呵呵说道。 他圆胖的脸上这时刻熠熠生辉,加上光亮的大背头,很显几分霸气。 “杜老板过誉了,在几位老板面前,我只是后生小子。”许平略为谦虚一下说道。 “呵呵,老杜,清婉那姑娘不是还没找到婆家吗?不也正和许少爷年岁相当?何不把清婉直接许配给许少爷得了啊?”有一人打趣。 “滚蛋!你个老徐一点正形都没有,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说话就这不着调呢?”杜乐山一听当即不悦的转头呵斥道:“我就是再想,也得先问问人家许少爷应不应,有没有看得上我家小女!” “哈哈哈!”此言一出,满堂大乐。 在许平来之前,能看得出他们八人已坐了有一会了,几个烟灰缸里扔了不少烟蒂,桌面上茶水淋漓,不远处麻将桌上也胡乱堆了一桌麻将,这会儿众人重新落座,话题就落到许平身上。 “许少爷,我听老何说您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是吗?”说话的是那个“老徐”,这人扎着个马尾,戴副眼镜,一副艺术家打扮。 许平知道,这是个帝都一带经营珠宝生意的大户。 “啥都做,啥挣钱干什么。”许平如实说道,掏出一包烟,先给自己点了一根,又为众人散了一圈。 “那许少爷手上如果有什么唐宋或明清时期的珠宝,可一定要先想着俆某啊。”俆志国真诚道:“帝都那地方,现代的珠宝已经不上什么台面了,最值钱最受追捧的,还就是古代珠宝文玩!” “看来老徐这是又拉到大客户了啊,从许少爷这里低价拿过去,一转手可不是要挣个好几倍?”一人揶揄道,随即又对许平说道:“许少爷,有这种好机会可不要就想着老徐啊,我比他实在,你要给了我,销出去咱俩对半分怎么样?” “去去去,人家许少爷稀罕你那点钱?”老徐笑骂道:“那幅《踏雪图》市值就30个亿!比你那破烂公司都值钱,还对半分?亏你想得出。我要许少爷帮我这个忙是要有大用的。” 紧接着他就说道:“带我入行的师父,是整个帝都珠宝文玩界的泰山北斗,他快九十高寿了,我要为他准备一份像样的厚礼!” “哦,难得你老小子还有这份孝心,曾老有你这么个孝顺徒弟也一定该老怀宽慰了。”他们八人相互知根知底,又有一人“恍然大悟”道: “不过也是哈,曾老最得意的弟子就是你个老小子了,但可惜,老人家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你,徐大师日常在美女身上下的功夫,可远远比研究古董文玩多的多了。” “他妈老陈你故意的是不是?给老子拆台?”俆志国当时愠怒,霍地就站了起来。 “哈哈哈!” 只是他的愤怒显然在这群人中没有任何杀伤力,其他人反而笑的更张狂了。 “咳,好了,好了,老哥几个,别那么没正形,毕竟人家许少爷还在这呢,要人家怎么看我们这帮老家伙?”倒是杜乐山轻咳一声说道。 他说话还真管用,场面立即就正常起来了。 “呵呵,不过老杜啊,刚才许少爷一进门,老徐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的嘛。”这时候何怀明才开口道: “清婉那丫头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如今出落的美如明星不说,也真是人如其名,性格温婉的很,要我说啊,和许少爷,真的是良配。” 他很是认真地望着杜乐山。 提这一嘴,显然是有替许平保媒之意了。 “唉!你说的我很认同,清婉要能嫁给许少爷,那是她的福分!”杜乐山下了论调说道:“不过,唉,有句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啊!” “怎么?难道清婉已经许配出去了吗?没听你个老小子说起过啊?” “就是,要是这么大事都瞒着我们这些叔叔伯伯,老杜,你可太不够意思了啊!” 有几个人当即大为不满,起哄。 “清婉已经有婆家了么?” 杜乐山没理那些人,倒是何怀明又问了这么一句,他才苦笑摇摇头回答道: “那倒也不是,定亲出嫁肯定不会落下你们的,她那是谈恋爱,跟一个小年轻谈了已经五年之久了,我也是这两年才知道,开始没在意,现在的年轻人嘛,谈恋爱很正常,停个几年自然也就分了,可是她却很拿这初恋当回事! 这一年来我跟她说找婆家尽快嫁出去的事,说了好几次,可每一次她竟然都激烈反抗,跟我大吵特吵,还说什么非那小子不嫁!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杜乐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平生爱护到何等程度不必多说,现在小棉袄有点透风了,听者失笑之余,又不免感同身受,和他一样,好几人也长长叹出口气。 “老杜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的年轻人自主意识都很强,跟我们这一代大大不同啦!” “你越是逼她她反而越跟你反着来。” “既然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还谈了五年时间,还非他不嫁,那老杜你为什么非得拆散这对小年轻呢?成全又有何不可?” “成全?”谁知,这句话好像触碰到了杜乐山的逆鳞,“啪”地一声他就猛拍一把沙发。 许平坐他斜对面,刚好能够看到这一幕,就见那甚为名贵的真皮沙发,在他这么一拍之下,无数的烟灰抖落,直接就把沙发扶手烫了个面目全非。 第327章 清婉 “要真给我找个好女婿还好了!”杜乐山依旧怒气不减,可见这件事长久以来的确令他很是恼火: “不说给我找个什么商界巨子,或者什么高官之后,那也不能就找个臭当兵的吧?” “当兵的也没什么不好啊?军界很多年轻军官也很优秀的,真退下来,干的未必就比商界那些骄子差。”一人说道。 “你懂个屁!她特么找了个大头兵,连军官都他妈算不上!”杜乐山更怒,以至于说到自己女儿都爆粗口了。 “这...” 一众听者顿时沉默。 以杜乐山的家产,还有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的情况,还有他平素霸道好胜的作风,要他接受这样一个条件的女婿,着实是有点难为他。 “你就没跟清婉好好谈谈?”何怀明说道。 他是深知自己这老友的性格脾气的,这时候万万不能跟他顶着来,就算想劝,也得等他火气下去一些。 “谈过啦!”杜乐山满脸愁容:“不管用啊!前段时间她还偷偷跑出去了,估计又是去找那个小子了!” “哦,对了,我这次带了不少人一块来江城,这个老何你也知道。”他又对何怀明说道:“为的就是这个事。” “啊?难道清婉偷偷跑到江城来了?”何怀明大惊,问道。 “是啊!她那个男朋友不就是你们这边,南江特战旅的人吗?”杜乐山怒声道。 “原来如此。”杜乐山说完,所有人都默然点点头。 南江特战旅就在省城附近,距离江城的话也不算远。 看来老杜这次是要亲自出马把自己宝贝闺女给捉回去了。 “一个千金大小姐就这样偷偷出来肯定是不行。”何怀明皱眉道:“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老杜你等着。”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总共两个,从他谈话的内容许平能知道,一个是打给杜家家主杜元朗的,另一个,则竟是打给了顾海东! “咦?难道东叔已经康复了么?”早些时候顾海东为保护何怀明,硬生生被一股不明势力狙击射中了要害,许平倒是没想到他能康复的这么快。 还有,现在既然何怀明碰到了事情能跟杜元朗联系,说明两家家主之间的关系,倒是没因小辈之间的矛盾而闹僵,明白了这一点,许平不免暗松口气。 “老杜,等着吧,从这一分钟开始,举凡我何怀明能在江城甚至整个南江省发动的力量,都已经出动了,相信很快会有清婉的消息。” “老何,谢谢你。”杜乐山显然很感动。 咚咚。 却在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哪个?”何怀明侧头一问。 谁知紧接着下一秒门自己就开了,走进来一位身姿绰约、相貌姣好的贵妇:“老何,晚宴已经准备就绪了,客人们也都已经到场,你们这老哥几个什么时候过去?” 进来的正是何超凡的母亲,叶秋玟。 “原来是弟妹啊,应该让老何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你开门才是,怎么能让你亲自开门呢?” “老何不像话了啊,这么多年了,连弟妹敲门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晚上喝完酒罚跪俩小时。” 在座的人一见叶秋玟走进来,纷纷对着何怀明打趣。 “你们这些人啊。”何怀明摇头苦笑,不过随之也已经站了起来:“能说出这种话,很显然在家里是没少跪的,我老何能跟你们一样?” 跟着,他并不立刻带众人下楼赴宴,而是先郑重跟叶秋玟介绍起许平来。 这也是许平第一次见到何超凡的妈妈。 不得不说,尽管年逾中旬,可何母何止风韵犹在?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体现并不明显,尤其一身自如又端庄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大族无疑了。 很快,一众人也就在何怀明带领下走出了书房,下楼赴宴。 和许平之前安排的那一场整个言午堂宴会的场面不同,他那弄的就跟江湖集会似的,而何怀明这一次布置的却相当精致。 别墅内几个房间已被何怀明分别改造成了格调不同的包厢,宾客落座,总计竟有五大桌之数。 而宴席上,许平和何怀明他们八人还有叶秋玟一桌,其他人各入包房,席间何怀明和几个老兄弟时不时出去敬酒,有时待的时间很长,有时又很快就回来。 显然,促成此次天风湖湿地竞标成功的,固然是所有客人通力合作、同心协力的结果,可最核心的人员,恰恰就是何怀明他们八人了。 通过他们的交谈许平也知道: 和早先何怀明的预估不错,整个天风湖项目前后最少要十年才能完成,而整个项目要动用的资金,预计,也将达到恐怖的千亿之巨! 项目其间,何怀明的天都集团当然是主力,同时也承担了最大风险,亏损上限三百亿,已经超过了天都如今二百亿的体量。 换句话说,如果这期间有什么重大意外,或有资金接续不给力等情况出现的话,那么等待天都的,将是灭顶之灾! 可何怀明对未来的发展可谓相当乐观。 因为他深信今天到场所有人对这个项目的看好——完成之后,人人都将得到极其丰厚且源源不断的利润! 同时,他也相信他们每个的人品及与自己的交情。 另外,还有就是源于他对自己精心打造三十多年天都的满满信心,他深信未来十年间,天都的主体业务必然都能稳步发展,甚至迈上更高的台阶。 正是源于这些因素,所以今天的何怀明格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甚至当有宾客谈到他那宝贝儿子最近在江城的“风生水起”时,他也没怎么在意,只说“小孩子嘛,小打小闹,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真惹出什么事来再敲打敲打那小子就得了”。 所以,整场宴会,许平当真就算是一个最另类的贵宾般的存在,他之所以被何怀明邀请过来,也纯粹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体现一种格外礼遇的。 对许平来说,能听到这帮各路大佬在如此私密的场合,发表出他们对各类事务的各种见解,也很是难得,所以他也乐得听闻,整场基本也就以静静聆听为主了。 一直到接近凌晨两点,宴席方散。 大部分宾客已经喝多,何怀明早有准备——天都大酒店早已预先开设好了足够的高级包房,且任由这些宾客住多久都可以,而在江城期间的所有娱乐、消费,也全由他何怀明买单。 夜幕中,宾客们由自己的司机载着,陆陆续续出发,去往了天都大酒店。 第528章 集结 黑色路虎缓缓驶进了言午堂大门。 俆志国、杜乐山七人在宴席结束后都留在了何公馆,尽管都喝的东倒西歪,可还是意犹未尽,硬吵着要打一通宵麻将,还要拉着许平一起。 许平家中有娇娃在等待自己,当然没心思跟这帮老家伙多啰嗦,借口有大业务要谈赶紧开溜了。 “师师难道真的还没睡么?”在后座吐着酒气的他侧头望着三楼仍亮着的灯光,心想着,虽然身体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可又很有些心疼李师师的“蠢”。 “诶?少爷,不对啊?你看我们车位停的那辆车?” 却在这时,路虎就快到达车位,司机突然轻踩了一下刹车惊奇道。 “怎么了?”许平惺忪着醉眼,也就扒着前面车座去看。 可不? 挡风玻璃外不远处,竟然停着一台红色跑车,保时捷! “这谁的车?”许平也是大奇。 从这款式、这颜色,还有上面贴满的哈基米风格的车贴来看,明显是个女孩子的啊。 “我去?我好像没有开这种车的女性朋友吧?”他不免挠挠头。 “你下去问问,怎么回事?”他吩咐道。 “是,少爷。”司机倒是很谨慎,上次那台防弹迈巴赫突然闯入别墅的凶残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下车之前,他就已经掏出了手枪——尽管从进门到现在一切看起来还很正常。 “正军,和少爷回来了?”大厅门口一人见他下车好像很是戒备,急忙跑过来便问,同时自己也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恩,别墅内一切正常么?”正军警惕地环顾着周围,甚至仔细打量眼前的同伴。 “正常啊,三个多小时前来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来找天狼长官的,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去天狼长官寝室了。” “啊?你,你说啥?”正军睁大眼睛:“那台车子是来找天狼长官的?” 他惊奇之下,倒也暗自松口气,顺手便将手枪插回了自己后腰。 “是啊,那是人家女朋友,都谈了四五年了,不来找天狼长官找谁?不过可以啊,正军,一语双关,是不是?‘车子来找天狼长官’?你是知道长官今晚要开车是不是?” “滚蛋!行了,回去站好你的岗吧,我去跟少爷说去。”正军笑骂道。 “少爷,问清楚了,是天狼长官女朋友开过来的,现在两个人已经去房间了。”正军跳上路虎,锁好车门就对许平说道。 “哦。” “啊?”许平先是惺忪着醉眼胡乱应了一声,可没过一会就突然大呼。 “我靠!” “怎么了少爷?”正军倒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全身一紧,右手又摸到后腰。 “你打开远光,看看那车牌是哪里的?”许平急忙语速奇快道,人也早已恢复清醒! “saxxxxx。” “西南的那个省份?还是省会?”许平睁大了眼睛,上身大幅度向前扒扯着,脑袋几乎贴在司机的脸上。 “还真是,我去!没那么巧吧?”他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愣愣瞧着前面的车牌。 “咋,咋了少爷?”正军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弄的早已不知所措,张口结舌问道。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许少爷和天狼长官的女朋友是同一个人吧?完了!今天晚上两人怕是要玩命、干架了!我该帮谁? “他们去房间多久了?”许平转头就问,差点亲到司机脸颊。 “听6号说至少俩小时了。”司机如实道,同时赶紧向左边侧了侧头,以免转头的时候跟少爷亲上嘴。 “我靠!”许平又大惊一声。 “怎么办?”他弹回后座,心里快速揣摩着。 早在那个杜乐山在众人面前说出自己宝贝女儿的恋情时,他就已经有点怀疑了,他看不上的那个大兵头女婿,该不会就是天狼吧? 现在来看,特么基本实锤了! “哎呀!那姑娘也是啊,你什么时候来不好?这时候来?你老爹现在就距离你不过一公里!而且已经下达了‘江湖搜索令’,凭何怀明的人脉,还不很快就查到这里来?” “我要不要给天狼打个电话?”他心中又想着:“不行不行,这时候打不是煞风景吗?万一正在兴头上被这一吓,再吓出个好歹来,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那我不是罪人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咚咚咚! 却在这时,车窗外忽然响起了敲击声。 “干什么?”正军先行落下窗户冲车外保镖喝骂道。 他早已看出少爷现在正专心思考某些事情,再说少爷尚在车内,还没下车,什么事情不能等少爷下车了再禀报?这么没眼力劲、不懂规矩呢? “正军哥,何公馆那边好像来人了,来的是一台军绿色大型越野车!” “咦?是那台乌尼莫尼?”正军失声:“没有少爷允许任何车辆不许进入!把门关上!”他当机立断命令。 没有什么比少爷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像上次那种假冒何董事长车子进入言午堂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是!”路虎车外保镖也是一脸严肃,立正领命,甚至还朝正军敬了个礼。 “你去看看,是不是那台乌什么尼的!”车外保镖刚走,许平立即就对正军吩咐道。 “好的,少爷。”正军也急忙跳下车,腰间的手枪又被拔在手上。 “若是的话,看来那个杜乐山已经得到了消息,到这边来寻人,‘兴师问罪’来了。”许平暗道。 兴师问罪当然不是冲着自己,可一旦被那家伙抓住现形,小狼幽会女朋友的美梦就此破碎了不说,怕是还要被那个杜胖子当众羞辱一顿! “不能让他进我的言午堂大厅!”许平想着,目光一凛。 “少爷,就是那台车!”正军已气喘吁吁跑过来。 “还有多远?”许平早已经落下了窗户。 “不足四百米了。” “打开车库,速速带人把前面那台车给老子抬进去!就是现在,要快!”许平吩咐道。 “院内所有人集合!”正军也不知从哪搞出来一个口哨,轻轻吹了一下。 立时,凡在院落中散布的总计6名保镖,迅即向着路虎车这边集结。 第529章 五百万 “你们都出去,把车库的遥控钥匙给我留下,确定那台乌什么尼里面是何董事长的朋友后,再给我放进来。”加上司机总共是7名壮汉,很顺利地就把那台娇小的跑车给抬进了车库,许平正对所有人吩咐道。 “少爷,如果何董事长没有在车内,我们不如就婉言谢客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有人提议。 “不,要开的,而且,何董事长应该也正在里面。”许平沉着道。 “啊?那...好吧,少爷。”几名保镖满腹狐疑——许少爷怎知何董事长一定在车内?不过他们服从性都极强,立时便已齐齐跑向大门。 “就这么藏在这儿也不安全。”许平盯着红色保时捷皱皱眉。 青铜扳指已然在握:“系统,这个红色车子这玩意能装进系统空间不?” “叮!”系统已然苏醒:“能是能,可是这车子不是你的。” “我知道不是我的,现在不是着急吗?没什么地方好藏,先装进去行吗?” “这是违反原则的。” “就一会儿!等我打发走了院子外面那拨人就取出来。” “很难办...除非...五百万。” “特么啥玩意?” 许平一惊,差点口吐芬芳。 “五百万,行就让你藏一会,否则,免谈。” “...” “你特么心真黑!” 最终,没有办法,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只有妥协。 一想到藏那么一会功夫都快能赶上买这么一台保时捷了,许平的心就在滴血。 “狼啊狼啊,你踏马的,今天这一晚是真贵呀!” 调整好心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步到大厅坐了下来,他甚至还吩咐人给自己上了一壶茶。 “少爷!何董事长和他的朋友杜老板、徐老板来了!”果然没多久,大厅外已经有保镖冲进来对他弯腰道。 “哦?何董事长?和他的朋友?”许平故作惊讶:“不应该啊?他们不是都去打麻将了吗?过府前来所为何事?” 通信的保镖被他这一波装的有点懵: 不是你提前预知的何董事长会来吗?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走走走,快随我出去迎接!”还没等保镖想好怎么配合回话,许平已经站了起来,当先朝着大厅外大步走去。 “何叔叔!杜老板?徐老板?诶?你们怎么会突然到来了?”院落中乌尼莫尼已经停好,何怀明、杜乐山三个都已经下车,加上司机一共只有四人,许平距离他们老远就招呼道。 何怀明和杜乐山两个对视一眼,都显得有点尴尬。 “咳!许公子,如此深夜还要叨扰,实在是惭愧的很啊!”还是何怀明当先走了上去,握住许平的手温言道。 “怎么?何叔叔?出什么大事了吗?慢慢说。”许平故作郑重道,甚至表现出了几分因不明所以而带来的紧张。 “唉!实不相瞒,还是为了杜老板那宝贝女儿的事。”何怀明依旧带着满满的惭愧道: “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杜小姐日常开的那台车子,竟然出现在了江城,而且就来到了我们青霄路别墅区,而且,似乎就到了许公子你这言午堂附近!” “啊?”许平表现的更加惊讶:“不会吧?杜小姐竟然把车子开到了我们言午堂附近?为什么?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青霄路别墅内为保护住户隐私,只在主要干道装设监控设备,至于每家每户的附近,只有主人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才会安装上,也正是这个原因,许平才敢光明正大的装逼。 “监控上显示是这样的。”何怀明如实道。 “是一台什么车子?”许平皱眉问,一副势必帮人排忧解难的架势。 “saxxxxx,红色保时捷跑车,上面贴了不少女孩子专用的车贴。”杜乐山已经走过来,胖胖的脸上笼着一层寒霜。 “你们都见过一台s省的红色跑车开进咱们言午堂没有?”许平转头就肃然问向周围保镖。 保镖们就是再笨这时候也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然少爷根本没必要让人把那车子给抬车库去。 于是纷纷说道: “没看见,我们一晚都在巡逻职守,从没看见有什么跑车进来。” “经过上次的事件,除非少爷您允许,或者何董事长亲自带人过来,否则我们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打开院门的!”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保镖们的回答倒是令许平挺满意,一个个的,都是懂编瞎话的。 “看来杜小姐将车子开进我们言午堂的概率并不大。”许平略带遗憾的对面前三人说道。 “监控显示只是其次。”不曾想杜乐山忽地有些冷冷道: “最主要的是,我们还查到,那丫头相处的那个对象叫什么‘徐中华’,正是南江特战旅的人,而许公子这别墅内一直有两名特种兵在护卫安全,难道不也正是南江特战旅派来的吗?” 他这话说的已经有些不客气了。 “老杜!你怎么说话呢?在许公子家里别这么不讲礼貌!”俆志国提醒他道。 “你给老子闭嘴!”杜乐山转头呵斥一声,而后又带些歉意对许平说道: “许公子,杜某爱女心切,今晚没看到确定答案,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希望你能理解。” 许平望着他忽然笑了笑:“杜老板这是怀疑我别墅内的两个特种兵有那等本事,能高攀上您的千金?那您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另外,他们虽也是南江特战旅出来的,可未必就那么巧吧?” “杜某只相信眼见为实,此次来江城,与老友重聚固然是一方面,可最重要的,却是一定要寻着我那小女并带回去!”杜乐山斩钉截铁道。 直到这一刻,许平才第一次体会到这人霸道专横的一面,他在言午堂尚且这样,更何况回他自己公司里? “既然如此,三位请快到厅内坐,咱们慢慢说。”不过他还是急忙一肃手邀请道。 第530章 纤尘不染 “许公子,我知道你这别墅内也被特别安排了两名南江特战旅的特种兵,希望你能把他们都叫出来,我有话要问他们。”大厅内众人胡乱落座,杜乐山已经生硬说道。 “老杜!”何怀明怕许平不高兴,冲杜乐山使个眼色。 “呵呵,许少爷啊,这杜小姐是杜老板的掌上明珠,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他这样着急,想必你也能理解的吧?”随之他就向许平打圆场。 “呵呵,理解。”许平微微一笑:“不过很可惜,我那两个特种兵兄弟最近都没在别墅内,一个去外省帮我办事了,还有一个,回家探亲了。” “你说什么!”杜乐山当即面色一寒,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能看得出,他是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是在这言午堂的话,只怕早发作了。 “许少爷,这等事情不好开玩笑,可当真?”俆志国见杜乐山要发飙,也急忙询问。 “三位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将我这别墅内每个房间搜索一遍,看看许某有没有说谎。”许平无所谓地耸耸肩。 “如此甚好!”哪知杜乐山竟当即答应一声,而且怒气冲冲地这就准备挨个房间去看。 “老杜!”何怀明却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将他拉住。 “老杜,既然许公子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他的信誉吗?”何怀明一边扯着他的衣袖,一边冲他使着眼色,神色间近乎哀求。 “哼!”杜乐山只有先止住脚步,闷哼一声。 “许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俆志国见气氛快要搞僵,脑中快速思索之余赶紧提出一个建议: “既然杜老板是为了寻自己女儿,而杜小姐呢,又确实开车到了这附近,何况贵府的确也有两个南江特战旅的特种兵在这,不如您就带杜老板去他们的寝室瞧一眼,可行?” “这个么...”许平沉吟一下,皱起眉头显得很为难,不过余光,却在不经意瞥着刚从地下室上来的正军。 正军在刚进大厅的时候就去地下室了,因为那里有电梯可以直通天狼卧房,现在已经顾不上打不打扰了,他要去通知长官赶紧带女朋友开溜,至少别在他那个房间。 当然,这些都是许平进大厅之前的授意。 得到正军肯定的眼神,许平这才放下心来,故意叹口气道:“如果不是为了杜老板寻自己女儿,敝府虽远不如何公馆豪壮,本人也没有三位大老板的本事,可要想在我言午堂随意搜人,许某自信也能让他付出足够代价才能达到。” 杜乐山一听这话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却被何怀明强行按住。 何怀明暗自叫苦:“今天这叫什么事?都怪我,就不应该对老杜这么实诚,消息传来我只说还在搜寻清婉的下落不就得了?何必非得带他来言午堂?”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只得再强作欢笑宽慰许平道:“许少爷啊,呵呵,您说这话就言重了,天都这点体量,您未必就看在眼里。” 说完他还赶紧冲俆志国使个眼色。 俆志国本就有求于许平,此时也急忙说道:“许少爷太谦了,今天这实在是迫不得已,但也足见您的胸怀宽广啊!” 让这三个老家伙知道自己是有底线的,许平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只嘴角一勾,做出个肃客的手势:“三位老板请。” 由他带头,四人上了二楼。 “希望天狼那小子带女朋友撤出去的时候,能把里面收拾干净啊。”保镖开门之前,许平心中暗想。 “这里就是两位特种兵的居所么?”杜乐山抢先走进,俆志国跟在后面,望着里面的陈设说道: “不愧是兵王啊!整理的可真干净!” 整个房间可谓是纤尘不染,就连被子也是叠成标准豆腐块的,哪里有人?真真是连只苍蝇都没有! “老杜,死心了吧?许公子不可能骗我们的。”俆志国又冲杜乐山说道。 可杜乐山铁青着脸硬是不回答他,而且他的动作很明显——还没有死心! 因为他正弯着腰在床上、木底板上细细搜寻着什么。 “这个老杜。”何怀明只有摇头苦笑。 此刻他正跟许平站在一起:“许少爷啊,今天真的是叨扰了,怀明真的很惭愧。” “何叔叔别这么说。”许平则立即出言宽慰:“杜老板是您的好朋友嘛,您的面子,我必须要给,何况为了寻女儿,这也说得过去。” 他这话说的软中带硬,何怀明听着倒很受用,可正背着手弯腰搜寻自己宝贝女儿头发丝儿的杜乐山,话入耳中,一张胖脸却更黑。 “老杜啊,行了吧?知道你在找什么,可这很明显,房间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人居住过,你怎么能发现什么呢?”一直任由杜乐山在那里找了五六分钟,何怀明这才忍不住说道。 “哼!”杜乐山终于停下脚步,也直起腰,不过随即就冷冷抱怨道:“你们别忘了,那小子可是特种兵!特种兵,想恢复现场还是很容易的吧?” “这家伙还真特么难缠!”许平心中冷笑道。 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人越发反感了。 也许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大头兵没出息,根本配不上他闺女这类的话,他心中就已经在厌烦了。 “呵呵,杜老板既然这么说,许某倒还有个主意。”许平也冷冷说道: “听说贵小姐是开着一台红色保时捷过来的,若她在我们别墅的话,那么那台车子必定也在,许某有所有车库的钥匙,不如就带着三位一起下去再转一圈可好?” “哎呀!许公子啊!这可不行!进房来这么唐突已经不好了,怎可再麻烦你?”何怀明急忙首先说道。 跟着又看向杜乐山:“老杜!差不多行了,不要太过分啊!” 这句话已经有警告的意味了,俆志国也在紧张地看着杜乐山,听他怎么回答。 第531章 大胆刺客 “狼狼,和我在一起,真的委屈你了。” 三楼,许平套房外室,杜清婉正紧紧抱着天狼哭诉道。 实际上在正军到二楼寝室叫他们之前,天狼就已经警觉了,军中精锐的警惕不是盖的,早已练就出了一种本能,往往在危险临近的前一刻,他们就能像野兽一样提前发觉。 这次也不例外,温香软玉在怀的朦朦胧胧之际,天狼陡然听到下面院落窸窣的动静,就已惊醒。 他潜伏到窗边向外一看,更不由大惊失色! 他当然早已知道杜清婉的父亲长什么样子,而且也知道那人即将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许配给别人! 所以,这次那个胖子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天狼绝不乏拼劲儿,可也绝不是莽夫,观察思索一番,从许平的神色他就已看出,平哥儿已在下面安排好一切,所以没等正军跑上来,他已经将杜清婉叫醒,并迅速开始收拾房间了。 他不怕挨什么杜老板一顿呵责训斥,可自己的女人连同被骂,甚至还要被抓回去完成什么“家族任务”,他绝不能忍受! 于是在三楼一个房间待了有一会,天狼又觉得不安全,干脆带着杜清婉一起来到了许平套房。 反正平哥儿现在在下面,这房间也没人,杜老板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强闯许平的房间,而且,平哥儿,也绝对不会允许! “傻丫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天狼拥抱着她,爱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要不是我,你哪里要忍受这种东躲西藏?你们从来都是直面危险的。”杜清婉抽泣着道。 “直面危险是真男人,是不是?”天狼打趣道,实际上他倒挺看得开,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块就好。 “嗯,我也就是喜欢你这点。”杜清婉如实道。 “可直面危险、一往无前只是总体而言,具体到操作上,还是要讲究点策略的。”天狼在她耳畔温声道:“就像,刚才我们那几次一样。” “啊?你...”咚咚!几个粉拳已经暴雨般落到天狼胸膛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杜清婉开始没明白,等懂了以后粉颈都红透了,不过打完眼前这厚脸皮的家伙以后,又一把紧紧地抱住他。 “清婉,我...”天狼心底大爽,就又想说点情话。 可就在这时。 “什么人?大胆刺客!” 陡然就听到套房内室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这着实把天狼二人吓了一跳,杜清婉腾地就从天狼怀中弹出来,而天狼也正全身戒备地盯着十几步外那道朦胧的倩影。 “啥玩意?平哥儿这是...难不成又把游戏里泡的妹子整来了?”他瞪大眼睛,不过很快也就有了答案。 而且借着微弱的灯光他能看清那女子的容貌,竟然美若天人、风姿无限! 要不是自己女朋友就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大流口水的。 “女侠,不要误会,自己人,自己人,我和平哥儿...”他刚想解释说是“好哥们”,可已经晚了,李师师那道倩影已经迅疾绝伦地冲了上来。 “我去,要干嘛?”天狼一愣。 他没见过李师师,只道是现代某个美女玩家而已,更万万没想到,这妹子身上的功夫竟然那么强! 李师师倩影一闪到,已经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要害招呼过来。 “靠!真打啊!”天狼终于反应过来,心下也有点恼怒,这不添乱吗? 于是也就推开杜清婉,挥动拳风迎面招呼上去! 不过,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李师师是招招重手,毫不留情,可天狼因顾及人家是平哥儿的相好,万不敢下重手,所以两人仅仅交手有七八招,李师师瞅准时机闪到天狼身后,一个手刀凌厉落下,天狼只感觉脖颈猛地一疼,紧跟着两眼一黑,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 “杜老板,现在可放心,也满意了么?” 院内一间车库前,许平正背负着双手,手里拿着一把遥控钥匙问杜乐山道,口气有揶揄,又生硬。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杜乐山紧皱着眉头看着这最后一间空荡荡的车库,握紧着拳头。 老何的情报绝不会错的,可为什么真的没有宝贝女儿的踪迹? 如果说一开始他来言午堂就是抱定了要找到女儿并兴师问罪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在担心自己女儿的下落和安全! “老何,这附近除了许公子的言午堂以外,可还有其他住户?”于是他根本顾不上许平的冷嘲热讽,直接问向何怀明道。 何怀明此刻心中也大是担忧。 若杜清婉真在许公子这儿的话,那还没什么,人能找到就好,怕就怕现在这种情况。 若杜清婉在他青霄路别墅区这一带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他真是不好跟这多年的铁杆老友交待了。 于是急忙道:“老杜,你先别急,有是有,这一带还有大约七八个已入住的住家,都是些在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言下之意,他对老友的心情感同身受,同样着急,可若是现在就去打搅那些住户的话,还希望杜乐山三思。 “老杜,现在已经差不多凌晨4点多了,天已经快亮,不如我们还是等天亮以后再继续寻找吧?”俆志国明白何怀明的意思,也急忙说道。 “丢的到底不是你的女儿!”谁知杜乐山咬牙切齿,强忍住怒火对他冷冷道。 “老何,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出面,你只需要告诉我,那几户都在什么位置就行了,剩下的,我自会带手下人亲自去办!”杜乐山又转身对何怀明冰冷说道,随之大手一挥,大吼一声:“现在就办!” “卧槽?” 一旁的许平被这一嗓门吼的心中一震,心道:“这杜乐山还真有点门道,为了找女儿看来是准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老杜,别激动。”何怀明只好出言安慰,而后深吸一口气道: “清婉那孩子也是我何怀明看着长大的,现在她到了这一带下落不明,我如何能够冷眼旁观?老杜,你放心,我这就带你一块寻去,就是舍了那几户的交情不要,将他们得罪了,咱们也得去,现在就去!” 第532章 侠女风采 “这叫什么事。”望着乌尼莫尼一脚油门轰出言午堂,许平站在院落里摇头苦笑。 “天狼长官安排到哪个房间了?”大门已关闭,他才问身旁的正军道。 “少爷,在三楼的最东面。” “恩,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你回头给他发个信息吧,要他该休息休息、该睡觉睡觉,有事等白天起床再说。”许平吩咐道。 “好,少爷,只是...”正军应了一声又迟疑一下。 “怎么?”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啊,少爷,但又真的很好奇。” “说。” “那台红色跑车明明被我们藏到3号车库了,可为什么...刚才咱带着何董事长和杜老板他们去看的时候,里面却啥也没有呢?” “你想知道啊?”许平笑眯眯望着他。 “恩!想!”正军站的笔直,满脸热切。 “还是别想了,因为我不告诉你,你想了也白想。” 许平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大厅,留下正军一个人在院子里凌乱。 “这帮老家伙可真特么可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足足耽误了小爷我一宿的好事!”许平背着手晃悠悠走出电梯,边回房间边还在心中暗骂道。 他如此不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李师师那傻丫头当真等他一宿,他怎么舍得让她为自己熬夜? “嘟。”人脸识别完毕,套房门自动打开,许平迈步而入。 他特意走的轻手轻脚,以免李师师真睡着的话,再吵醒了她。 “官人!你回来啦!” 可谁曾想,他刚刚蹑手蹑脚走了没两步,陡然就被前方一声娇呼吓了个哆嗦。 “呼...我去。”许平轻轻抚了抚胸口:“呵呵,娘子,你,你怎么还没睡啊?这么晚都不困的么?” “我不困,而且,我今晚还一展了侠女的风采呢!”李师师蹦蹦跳跳就来到他身旁,抱起他的胳膊摇晃着,满满的得开心得意。 “侠女?你模仿电视里的角色啦?”许平爱怜地刮了刮她的琼鼻,甚至还在娇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闻着她身上散发的体香,又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极致触感,不免有些飘飘然。 就是做神仙也不换呀! “没有,是我亲自出手,捉了两个贼!”李师师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着,仰望着许平,一副憨态,很明显是在渴望他的夸奖。 “贼?”许平却霎时间眉头一皱,一下将手臂从她怀抱中抽出来,又一把抓住她的香肩上下紧张打量着: “师师,你,没受什么伤吧?” “哈哈!你干什么?官人?”李师师见他如此紧张自己,心下倒登时很开心,如实道:“那俩蟊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啦,被我轻易就给收拾了,你的娘子功夫可是很厉害的哦。” “那俩贼在哪里?”可许平还是大大不放心,依旧眉头紧皱着。 那晚突然杀到言午堂的几个杀手,实在是太凶残了! “就在那个‘影’...影音室吧?对,就在那里面,我把他们都捆起来了。”李师师却更见得意。 “快带我去!”许平拉起她就往影音室走,同时全身提起十二分的戒备。 即便是被捆起来,像那样凶残的杀手,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那两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许平紧紧抓着李师师的手又问,同时不知不觉间,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沙鹰已然在握! “一男一女。”李师师憨笑道:“官人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都说了已经被我捆起来啦。” 同时为让他放心又说道:“也就那个男的还会点功夫,听那个女人喊他‘狼’什么的,要我说也只是头笨狼,还有那女的根本就弱不禁风啦。” “什、什么‘狼’?”许平本来正一步一步小心迈进,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止住脚步。 “卧槽!不会吧?”他轻呼一声,撒开李师师的手就快步冲向影音室。 打开门一看,不是天狼那个倒霉催的还有谁? 天狼躺在那里,被用被单之类捆了个结结实实,完全动弹不得,嘴里还被塞了条毛巾,一见许平进来立即呜呜哑哑地挣扎着,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他,满满的不甘与委屈。 至于他的女朋友倒还好些,只简单捆住了手脚,同时明明没在她嘴里塞任何东西,她却始终不喊不叫,也不知为什么那么听话。 “官人,怎么样?我厉害吧?你这房子好像不太安全,至少门锁应该换了...”李师师追进来还是没忘邀功。 许平看着天狼那副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特么跑我房间来了?不是说去东面房间了吗? “唔唔唔唔!”天狼见许平站在那也不动,心中更气,连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悲愤望着他。 “好好好,我来给你解开,我的神仙。”许平只得再苦笑摇摇头,走上前去。 “官人你要干什么?”李师师却大惊,拦住他:“这两人,男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你又不会武功,不要离他那么近。” “师师,错啦!他是我朋友。”许平道。 “啊?”李师师一双美眸立时睁的大大的,半晌无言。 “你这小子我也是真服了啊,怎么不按安排走呢?大半夜跑我房间干嘛?这也就是师师在这里,不然碰到我其他武力值高的朋友,还不直接把你打残废?”许平先帮杜清婉解开了束缚,又蹲下身子帮天狼边解被单边埋怨道。 “唔唔唔唔!”天狼却头摇的更厉害,示意他先拿出塞在嘴里的毛巾。 “我去!平哥儿你不地道啊,你约的妹子更不地道,怎么还没问清怎么回事就打人呢?”天狼眼角挂着泪,嘴巴一自由就立即哭诉。 “我都没忍心下重手,她却处处杀招,趁我不注意一下子就把我打晕了,呜呜。”他瞪着李师师呜咽道。 “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哭?”许平笑骂一句。 “她,她拿的是擦脚的毛巾塞我!” 第533章 真正的军人 “师师,杜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说不出话呢?” 许平和李师师已经各自一个,把天狼和杜清婉小心扶了起来,让他二人坐在沙发上压压惊,李师师也已经向天狼诚挚道过谦,这时许平正问她道。 “唔,那是我在她身上点了穴道。”李师师不好意思道:“我这就帮她解开。” 说完二指成剑,啪啪在杜清婉身上两点。 “呜呜,狼狼...”杜清婉看起来似乎被吓坏了,确切来说之前一直是被吓懵了,此刻感觉喉咙似乎通畅,能够开口说话,扑进天狼怀里就哇哇大哭起来。 “不哭,不哭,没事了。”天狼小心安慰着,他心中也是满腹的委屈,又向谁诉说? 总不能暴起把人家这个什么“诗诗”的再暴打一顿吧?只有自己认栽! “我去给你们拿饮料。”看着天狼那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许平还是忍不住想笑,就找个借口转身出去。 随后,四人在影音室内一番交谈,许平才知道: 原来杜乐山之所以那么急着捉杜清婉回去,除了担心她的安全外,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私下为女儿许下了一门亲事,那一家当真可称得上是一方豪门——其集团公司,为华国某省商界的一把大哥! 而杜清婉将要嫁的那个人,正是该集团的长公子。 “看来你就是为了逃婚,才选择这时候独自出来找小狼的。”许平听后若有所思道。 “嗯,我爸只看重他事业上的利益,等我嫁给那个人之后,他们的集团会对我们提供很多帮助的,而且,我爸要想实现他的蓝图,也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杜清婉又忍不住轻轻抽泣一下,垂首道。 这女孩虽是富豪千金,可在许平看来,身上却没有丝毫千金大小姐的架子、毛病,相反,性格甚是温婉,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小狼好福气呀!找了个好媳妇。”许平心中不免感叹,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必须帮兄弟将这白富美紧紧抓在手里的决心。 “哪里的公司知道不?”许平又问,同时心中有些好奇,那家集团的能量竟然能对杜乐山的财团起那么大作用? “我、我还不知道,一听他跟我说已经把我许出去,且绝无回绝的可能,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出来了。”杜清婉又抽咽道。 “那,我最近先试着打听打听吧,好么?”许平想了想说道。 要想知道对方来路,办法总会有的,透过何怀明旁敲侧击,或者干脆找郭老或者志诚帮忙都行。 “诶?小狼你倒是说句话呀?平时那么能说,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刻反倒一言不发了?”见天狼一直沉默,许平望着他责备道。 同时还不忘补充一句:“清婉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给我把握不住,兄弟我可看不起你!” 天狼似乎一直在想什么心事,直到他说完,方才抬头看了看他道:“说什么?说,又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卧槽?”许平被这句话噎的一愣。 “你有心事?”他盯着天狼,感觉他有点反常。 “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天狼则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随之竟又咧嘴笑道:“大不了我就带着清婉私奔呗,华国那么大呢,到哪儿容不下我们俩?我一身本事,又不是养活不了她。” “狼狼,我自己也有一些积蓄的,到时你想干什么就拿去做。”杜清婉听他这么说,立时却开心了,甚至有些欢欣雀跃起来,幸福搂住情郎坚实的臂膀就用脑袋蹭着。 “这狗粮撒的。”许平不由和李师师对视一眼,皆觉皮肤很有些发麻。 许平也趁机就握住李师师柔嫩的小手,给了她一个只有两人才懂的温柔眼神,李师师秒懂,霎时间红透脸颊,羞涩地将头低下去。 “可你现在还是军人身份,不是吗?你又能去哪里?”许平这时又近乎提醒地对天狼说道。 “现在当然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这。”天狼点点头道:“不过这是我的任务,我就必须完成!”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许平莫明被触动,倒不仅仅因为对方这是在保护自己。 这就是军人的荣誉吧?他也为有这样的兄弟,深感自豪! “你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许平挑起了大拇指,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夸他。 一夸,就很重。 短暂的沉默,他忽然一拍脑门认真道: “你既然有任务在身,哪儿也不能去,而清婉妹子呢,也已经不远千里追你到这,要我看啊,你们就干脆在这安顿下来得了,特别杜小姐,平时就哪也不要去,就在别墅范围内待着,连院子都不要去,以免被人发觉。 反正别墅内啥都有,杜小姐有什么需求要天狼去办就可以了,住它个一年半载甚至两三年又有何不可?这里岂不是最安全? 何况师师最近挺长时间也会一直在这,有杜小姐在,她也总算有个伴儿。” 李师师何等乖巧?一听许平这么说,立时便主动走过去,轻轻坐在杜清婉身旁,拉起她的小手笑道: “能和妹妹这样的可人朝夕相处,师师求之不得呢,咱们就每天早晚都在一块,不理他们。” “啊?可诗诗姐姐...那,好。”杜清婉闻言一怔,似乎想反驳什么,可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眼巴巴看了看天狼,只好应承下来。 “哈哈!”许平和李师师瞧她那副样子都是一乐。 “师师,每天带杜小姐玩玩就可以啦,不许胡说。”许平轻叱道。 李师师抿着樱唇冲他一笑,展颜道:“知道啦,师师也只是想,比如白天的时候,若天狼兄不在,那师师也能时刻在身侧,保护妹妹的安全。” 听到这话,许平和天狼均是眼前一亮。 尤其天狼,这妹子的武艺他是真切领略过的,可说至少在搏击方面,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比自己还强! 自己必定不能二十四小时守护在杜清婉身边,那么,有她在,一切岂不完美? 于是,他终于满眼透着感动对许平和李师师说道: “平哥儿,诗诗小姐,谢谢你们。” 第534章 抽样检查 已经是第三天。 这两天许平基本没出过别墅的大门,甚至连自己套房都没怎么出去过,再次下楼走入地下室,已经觉得双脚都有一丝发软。 “唉!要不都说‘从此君王不早朝’呢,还是不能太沉迷。”他心里念叨着。 “平哥儿,东西都在这了,你看看。”天狼和他情况也差不多,应该说比他更严重,竟顶了俩黑眼圈。 “有弟兄问,就说悄悄运走了。”偌大地下室只有他们两人,许平道。 “放心吧,合作多少回了,这我还不知道?”天狼笑嘻嘻道。 “不错啊,小伙子,看起来很开心嘛。”许平上下打量着他揶揄道。 “平哥儿也不差,精气神更足了。”天狼回一句。 “滚蛋。”许平笑骂。 让天狼先上去,他掏出了青铜扳指,摆的跟一座座小山似的一百套空调机组,包括移动电源、太阳能板全被他收入空间。 回到北宋时辰尚早,将空间里的物资存放在朝天阙,许平便叫来了张三李四等人。 望着那一件又一件方盒子,张三李四及其手下们无不双眼放光、踌躇满志。 “大人,俺们早就准备好大干一场了!” “这几天上门来询问何时能开始安装的人已经快把门槛都踏破了,这下可太好了。” “俺还是第一次被那些富豪大户们如此尊重追捧呢。” 众人七嘴八舌道。 “这些天就按照预先划定的顺序去安装吧。”许平点下头道。 “记得速度其次,质量一定放在第一。”他吩咐道:“尤其太阳能板要安装在房顶,每天风吹日晒,一定要安装牢固,不然若刮落下来伤到人,那可是对我们信誉极大的损害!” “大人放心。”张三郑重接口道:“您跟小人说过,要专业,精益求精,这些小人都记得呢,也是这样要求大家的。” “大人,我也是。”李四也抢着道。 “好,去吧,等你们安装好了,我再去抽样检查。”许平点下头道。 “大人,何谓‘抽样检查’?”张三李四带来的那些骨干有人忍不住问。 “混蛋!大人说什么你记着就行了,干好自己的就行,问那么多干嘛?”张三立即不满,回头就呵斥一句。 许平看在眼里,对张三的表现倒挺满意。 管理人员嘛,尤其是这些鱼龙混杂之徒,有人扮演严厉的角色树立规矩还是很有必要的。 从许园走出来自然去往沉香楼,不过樊楼一带街面上紧张的气氛令他不由产生了警惕: 就见许多开封府差役正在这一带来回走动,而樊楼门口,也赫然立着四名皇城卒。 “兄弟,回来了?”金万福见他进来,忙迎上前道。 “恩,茶室说话,金大哥。”许平当先走进。 “樊楼什么情况?” “还能是啥情况。”金万福叹息着道:“李师师姑娘失踪啦!据说是被人给掳走了,就连樊楼的老都管都因此被人杀害,老刘那么好的人,你说说...” “恩,这些我已经听金枝说过了。”许平淡淡道,又问:“官府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还没有。”金万福道:“此事很是离奇,作案手法也非常怪异、缜密,当前能判断的,只能说是一伙高手所为。掌柜的,此事已经在汴梁城传开了,皇城使张大人和开封府尹滕大人昨个都曾亲自去过,甚至,据说就连蔡相都惊动了。” “能不惊动吗?”许平心中冷笑:“要不是他能惹出这些事?” “贯忠先生呢?”知道事情暂时还很稳定,他就放下了心,问道。 “一大早和赵明诚公子还有易安居士一块去太学啦!他们好像整理出了一套筛选骨干的方案。哦,对了,金枝姑娘也一起跟着去了,这不我就先来代替她一下。”金万福回道。 “哈哈!行动还挺快。”许平心中暗道,大为欣慰。 有四名大将亲自操刀坐镇,这各处分店的骨干筛选还有人员培训,基本就不用他操心了。 “兄弟,你现在也准备过去吗?”金万福又问。 “哦,不了,有他们在就行。”许平很有信心道:“我要去祥符县一趟。” “祥符县?”金万福一愣:“兄弟,现在不怎么太平,能少出城还是少出吧,再说咱楼里各类商品暂时也很充足,没有必要补充。” “不,我是有其他事,去看一位很重要的老者。”许平淡然一笑道。 凭他现在的功夫,他有自信,应付一般的江湖人物绝对绰绰有余的。 “哦,对了,金老哥,烦你帮我去捎个信,到皇城司找王虎大人过来,就说我要去祥符县,他自然知道的。” “好好。”金万福急忙应道:“可是这柜台...” “金枝不是有培养的几个丫头吗?”许平问。 “嗨,那也得需要时候不是?再说咱楼里每天那么大额度的进账,一个不留神可能就遗漏了,或者搞错了,对账的时候岂不对不上?”金万福认真道。 “呵呵,那今天就破例,你去吧,人员总是要锻炼,不给她们锻炼的机会那不是一直都是现在的水平吗?”许平笑道。 “恩,这也是。”金万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兄弟,那我先去传信去。” 金万福一走,许平也就悠闲坐下来泡了壶茶等着。 等待的功夫,他又煞有介事的背着手在楼内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看似是在查看各个区域经营情况,实则却时不时将眼光瞟向樊楼。 不得不说,李师师的影响力的确很大,她失踪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樊楼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 “蔡京那老狐狸看到自己多年亲信刘都管惨死不知作何感想?”凭窗而望,许平眯着眼暗想:“既然樊楼的老都管是他的人,那么樊楼掌柜朱四五呢?和蔡京又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的功夫,远处长街上走来的一队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却见不是王虎和金万福领着一帮皇城卒是谁! “我去!那么快?”许平暗道。 第535章 丢不起那个人 “哈哈!许大人啊,可算是巧了,我正领着人过来换岗的功夫,金掌柜刚好就过来了。”王虎已经和金万福走入茶室,冲着许平大笑道。 “呵呵,王大哥,又是为了樊楼的事吧?”许平微微一笑站起身道。 “是啊,这事儿当真离奇,明明我们都提前布置下严密眼线监视了,还是被那帮贼人钻了漏子。”王虎听问皱眉道,而后径自抓起茶壶往杯子里倒茶喝。 基本上到了沉香楼对他而言也就相当于到了自己人的地方,根本无需客气。 “可有怀疑的对象么?”许平随口问。 “现在还没有,那帮贼人太狡诈啦!竟然想到逐间破墙壁而入的主意。”王虎叹口气道: “而且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就算是花魁娘子的闺房内,惨死的那些人,除了伤口,也没有行凶的兵刃留下,看起来都像是被飞刀一类短兵刃一击致命的。” “哦,对了,许大人,那日在御街上,看你也使得一手好飞刀,如不介意的话,抽空可以去我们皇城司看下那些人的伤口啊,也可帮我们参谋参谋。”王虎又诚挚道。 “呵呵,这个就算了吧。”许平笑道:“我只是灵光一现,偶有所得,就随手练了练,干仵作的事我可干不来。” 这么一说,王虎倒有些惭愧,灌下一口茶道:“唉,也是,是我唐突啦,您是文人高士,怎可去见那种血腥的场面?” “不说这个啦。”随即他挥了挥手,面色转喜道:“我听说大人要金掌柜去寻我,是想要去祥符县了是吗?莫不是为了周老爷子?” “不错,呵呵。”许平也展颜道:“老爷子是抽这东西犯了瘾,手头没得抽了,所以才会萎靡不振。”他扬着手里一包烟道: “咱这次去啊,就是为了给他送这个去。” “说的也是。”王虎也轻叹道:“这东西抽习惯了一不抽还真想,我也是,这几天没事也想那个味道呢。” 说完他还砸吧砸吧嘴。 “喏,那一箱就是给你准备的。”许平朝茶室角落那里一努嘴道。 王虎一看,惊讶之余不禁大喜过望。 因为那里竟然码了足足六个大箱子! “这,这都是给我的?”王虎手都在颤抖。 “恩,一箱五十条,一条十盒。”许平笑道,对王虎的这个反应很满意。 “许大人,你,你这可太够意思了!”王虎强抑住激动,声音发颤道。 这总共就是有五百包烟了! 就算一天抽一包的话,也足足能抽将近一年半的时间! “要不那一箱就先放这,咱回来以后再搬你府上去。”许平道:“剩下五大箱么,就都是给周老爷子准备的了。” “许大人大气!”王虎敬佩地挑个大拇指。 虽不知这香烟真实价值到底几何,但如此令人着迷的东西,又物以稀为贵,绝对相当昂贵! “不行,我回去后得省着点抽。”王虎盘算着,他甚至已经想到该拿出多少,来孝敬、走动哪些人了。 樊楼门口正站岗的皇城卒,还有樊楼内分布各处的皇城司人员本来都掐着点儿,感觉快换岗了心中高兴不已,可见到王虎大人从沉香楼走出来以后的行动,又都傻了眼。 因为人家根本就没让弟兄们换岗的意思!反而火速从皇城司内又调来几匹快马还有一驾马车,带着本来应该换岗的弟兄们,竟然和沉香楼掌柜许大人钻进车厢望外城去了! “卧槽?大人这是要干啥啊?怎么不先给俺们换岗啊?还没吃饭呢啊!” “对了,许大人,还有一个事。”宽大的车厢内,王虎正对许平道。 此时距离周侗的那间小院已非常近。 “王大哥且说?”许平望着他道。 “你应该还记得上回那个卢员外吧?” “卢俊义?” “恩,他回到大名府以后,差他的管家带了几个人又回汴梁来了。”王虎说道。 “卢俊义的管家?李固?”许平心道。 那个人可不是个啥好东西啊!最后不但通了卢俊义的妻子,还把他整个家产都给霸占了,将卢俊义逼的很惨。 不过,面对王虎,当然只能故作不识其人,便问道:“所为何事呢?” “呵呵,来孝敬、感谢咱们啦!”王虎笑道。 “孝敬、感谢咱们?”许平不解。 “最后不是把他们主仆两个都给放走了吗?若不是许大人你一时心慈,那将他们投进皇城司大牢,还不有他们受的?”王虎靠在车窗,嘴角一勾道。 “给他们一个教训就可以了。”许平也一笑道。 “就是这话,不然,还以为天子脚下,和在他大名府一样。”王虎也不屑冷笑道:“这回算他们懂事,给我送来了五千贯的银票,许大人,给您送了多少,应该更多吧?” 王虎冲他挤眉弄眼,完全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不复平日的正派威猛。 “钱的力量真的大。”看着王虎的样子,许平不免感叹,不过跟着也就回答道: “我?给我送钱?没给过呀?更没上门来过。” “啊?不可能吧!”王虎瞬间瞪起了眼睛:“就是因为你一句话才把他们都放走的呀?怎么能这么不会办事?”他声音里已经在忿忿不平。 “嗨,算了,我也不差那点钱。”许平则只轻笑一下,很无所谓。 “那也不行!一码归一码。不行,我得差人去城内各个正店把那个什么管家李固再找出来,呵责他一顿,让他把银子给你送去!”王虎因气恼胸膛起伏道。 说着竟然真的起身就要去拉车帘! “哎哎,王大哥,你干嘛?”许平急忙拉住他。 “找那个李固啊!骂他!”王虎虎目怒睁。 “别别,王大哥,算我求你了,别,我知道这个事就行了。”许平极是无奈的劝说道。 没别的,别说真那样做等于是恐吓着别人给自己送钱,更主要的是,真的丢不起那个人啊! 就算给自己一万贯那又怎样?不过相当于后世的300万而已。 如今自己手里可是握了30多个小目标! 会看上特们这点钱? “你也真是的,谁还嫌钱多?”王虎既不解又埋怨道,可也只能顺着他安坐回车内。 “呵呵,算了。”许平则不在乎的微笑摆了摆手道。 “二位大人,前面就到上次周老爷子的精舍了,只是,老爷子好像有客人来了,院子内停了一驾挺华丽的马车。”却在这时,前面开路的皇城卒忽然停住坐下马,回身冲车内道。 第536章 飞刀,嫌疑 一行人在院落外下了车马一走入院中,立时就听到屋舍内传来交谈声。 但略略听了一会,大家便感觉不对。 王虎道:“许大人,我怎么听着好像都是在骂你的呀?” 许平脸色也不好看,因为他也听到了。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给周老头儿送了点烟抽吗?他抽上了瘾,然后抽完了之后又不去找自己要,搞得现在痛苦不堪,这能怪得了谁? 再说,自己这不是诚意满满地又给他送五大箱来了吗? “特么!”许平一肚子窝火,暗骂,旋即又开始寻思屋内那几人到底是谁?什么来路? “什么人!” 或许是王虎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屋内,里面霎时传来一声断喝,而后,门吱呀就被打开了。 许平等人定睛一看,却是当头是一个一身华贵衣衫的中年汉子出现在眼前。 这人脸庞瘦削,身材不高,一对鹰眼及鹰钩鼻极有特色,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其腰间插的几柄飞刀。 “飞刀!” 王虎瞬间警觉,立时冲几个皇城卒使了个眼色,所有皇城卒也立时神色严肃。 跟随那汉子出来的人还有两人,其中一个面如冠玉,很是英俊,另一个竟然是个道士,手执着拂尘,背把宝剑,很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咦?”随着那两人出来,王虎不由轻咦一声。 “呀!竟然是皇城司指挥王大人!”出人意料的,对面三人中那个长相最英俊的人立即绕过前面鹰钩鼻快步走到王虎面前,殷勤备至: “王大人呀,尊府之中匆匆一面,没想到何其荣幸,在这里又见到您了呀!”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卢俊义差来的管家,李固! 王虎很快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想来肯定是卢俊义派李固向他致谢之余,又差他顺道来探望师父了。 “恩,这也是你们卢员外差你们来的?”王虎口气平淡问。 “对对,王大人,不过,他们两个都是我家员外的好朋友,并不是什么下人。”李固赶忙解释道,随即又忙介绍: “这位员外名叫李应,是从郓州李家庄来的,是李家庄的庄主;至于这位道爷,名叫公孙胜,是从蓟州二仙山来的,皆为仰慕周老英雄威名,此行特来一起拜访。” “李应?公孙胜!” 王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可许平却瞬间瞪大了眼睛,尤其盯着公孙胜看了又看。 这两个可都是梁山排名相当靠前的人物呀! 尤其公孙胜,绰号“入云龙”,一身道法精妙,有呼风唤雨之能,即使到梁山排座次的时候,也足足排到了第四位! “李管家,这位大人是...” 李应眼见李固对王虎都那么尊重甚至卑微,立时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于是也赶紧走上前来,小心询问道。 “哎呀,员外,可不兴在大人面前如此无礼,这位可是皇城司的上一指挥,王虎,王大人!” “啊!”李应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心中叫苦不迭。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员外,就是郓州父母官儿到了这京城见到王虎,那也得客客气气,半分不敢张狂。 “小民有眼不识泰山,万望王大人恕罪!”于是他急忙躬身拜了下去,拜的很低很低。 “王大人,小道稽首。”公孙胜也知道皇城司的厉害,急忙也走上前来,极为客气的施礼。 “这位员外名叫李应是吧?”王虎则不理公孙胜,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个跑江湖的牛鼻子而已,而是盯着李应语调生硬道。 “啊?是是。”李应先是一愣,旋即便忙应声,他察觉到这位王大人好像对他有点不喜欢,甚至针对。 “为啥?难道只因为我一开始没有对他客气?”李应后悔不迭,可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因为王虎又在问了: “京东东路,郓州来的?” “是是。”李应额头有点冒出冷汗。 “什么时候到的汴京?”王虎的口气几乎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李应现在心中没有火,因为惧怕已经让他生不出火来,他的双手都在轻微颤抖,他固然知道自己绝没有做作奸犯科之举,至少现在没有,可皇城司可不是一般的衙门,就是没罪,罗织罪名也能把你抓起来! 于是小心翼翼的如实道:“回王大人,小,小民是和李固官家,还有公孙先生一起到的汴梁,也就是昨日。” “昨日?”王虎盯着他忽而一声冷笑:“李员外,我看,未必吧?” 一旁的许平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一刻他才看出来,原来王虎这家伙是在怀疑这个李应可能和李师师的失踪案,同时也就是樊楼十几人殒命的大案有关。 明白了这点他不免有点想笑,可还是忍住,心道:“算了,这样也好,能和这个李固打的这么火热,现在看未必就一定是啥好人,让王虎收拾收拾他也好。” 何况,自己与这人非亲非故,当然不可能开口帮他什么。 “来人,把这个李应给我拿了!本官怀疑这厮和樊楼的大案有关,速速带回皇城司衙门即刻审问!”却在这时,王虎突地又是一声断喝,直把个李应吓的魂不附体,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一旁皇城卒更立时涌上,当场就把那人给擒了。 “啊!这...”一旁的李固和公孙胜更是大惊,万万没想到皇城司什么都没调查明白竟然就直接拿人! 可是,就算心中有再多的疑窦甚至不平,他们也不敢现在就跟王虎顶撞。 这种情况,事后私下再于多方斡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们先把这厮押回衙门去,我办完这边事情随后就到。”王虎这时又对几名皇城卒吩咐道。 “是,大人。”几名皇城卒当即领命,一人跳上马鞍当先开道,另有三人押着李应,一同望城中去了。 第537章 烟瘾 “周老英雄这是怎么了?怎地精气这么差?” 一众人已然进屋,王虎望着躺在床上神色黯然还带几分憔悴,正瞪着眼睛瞧着屋顶的周侗略带惊异道。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现在也只能故作不知。 “周老英雄,周老英雄?”王虎试图呼唤周侗,可对方愣是没一点反应。 “我们了解的也不多啊。”李固叹口气道: “听我家主人说是抽了什么香烟导致的,叵耐城内那什么沉香楼的掌柜,叫什么许平的太奸诈,就是他给了老爷子几包那种什么烟,抽完了才变成这样的。王大人,小民探视完老爷子,这就得去城内找那什么许平评理!” “恩?”话音一落,王虎面色当即拉了下来,大为不悦。 板着脸刚想斥责李固,却被许平的话音打断:“不用了,许某在这。” “啊?”此言一出,李固和公孙胜先是一怔,随即皆满脸怒色。 “你就是许平!” “害周老英雄的奸人便是你么?” 公孙胜看起来尤其愤怒,那架势若不是王虎在场,怕是要从背后拔剑了。 “你们哪知眼睛见我‘害’了老爷子?”许平冷冷道,把“害”字说的尤其重。 “事实俱在,你还敢狡辩?”李固怒声道,跟着指着他: “那日在御街之上击伤小乙哥,害的我家主人跟王大人产生误会的也是你!若不是王大人仁义,就连我家主人主仆都要被你害了,你这个奸人!” “啪”的一声脆响,突地响彻雅致的精舍。 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惊,公孙胜更愣愣看着王虎。 没错,那一巴掌正是王虎打的,狠狠扇在了李固脸上。 “爷给你脸了,是不是?对许大人你都敢这样?”王虎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说道。 “许、大人?”李固捂着自己肿起老高的脸愣愣看着许平。 “许大人乃是当朝大学士,官拜天平军节度使,沉香楼,只是大人的一处产业,这些你不知道?”王虎冷冷看着李固两个道。 李固心中更惊,这些,在来之前主人还真没跟自己说过。 “许大人还被官家册封为‘金门羽客’,乃是皇家贵宾,也是你们两个腌臜泼皮胆敢不敬的!”王虎心中火大,已经连不曾说话的公孙胜都一起骂了。 “金门羽客!”公孙胜听到王虎介绍以后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平。 这年轻人看起来年纪没多大呀? 金门羽客,那可是当今道门于俗世的最高荣耀! 像自己师父罗真人不爱红尘之事,当然不屑与此,可像他自己而言,若能得到这个封号,那真是连做梦都会笑醒。 这许大人年纪轻轻... 这一刻,公孙胜心中当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两个可笑的乡巴佬,看来还真是狗眼不识泰山,要不是看在你们是为了探望周老英雄的面子上,爷把你们两个也一起抓进皇城司大牢,信不信!”王虎继续嘲讽加恫吓。 话音一出,公孙胜尚好,李固登时吓得两腿一哆嗦。 “唔,咳咳咳。” 却在这时,本来还在床上直挺挺瞪着眼睛像在“挺尸”的周侗,忽地长呼一声,而后就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周老英雄!”王虎率先反应,抢过去把周侗扶起,帮他拍着后背顺着气:“您感觉怎么样?” “想,想啊!”周侗又长呼一声。 “想啥?”王虎一愣,但又旋即明白,转头眼巴巴望着许平。 许平嘴角一勾,无奈摇了摇头。 跟着,他就从怀中掏出了香烟,捡出一根,zippo火机潇洒的点着,深吸一口,美美吐出了一个烟圈。 “这...”捂着脸的李固和仍在震撼的公孙胜都看呆了。 这啥玩意啊?就是传说中的“香烟”吗? “这,就是香烟?”李固惊声。 “呼”的一声,恰好许平又抽了一口,就朝他脸上喷了过去。 “咳咳咳咳!”李固毫无防备,瞬间被呛的咳嗽连连。 “这味道,恩...还真好闻!”与之不同的却是公孙胜,他只细细闻了那么一下,立时就察觉到这东西气息的独特与美妙。 “我也好想来上一口啊!”眼巴巴看着许平享受的抽烟姿态,公孙胜有些流口水。 “香烟,是香烟!”说也怪,本来在王虎怀中又萎靡不振的周侗,在闻到飘散到鼻尖的二手香烟味道时,瞬间就动容了,霍然抬头望向许平的方向,一双本来黯淡的眼睛也霎时变得熠熠生辉。 “我去,这是想吃了我呀?”迎着周侗那双热切至极的眼光,许平甚至都有些害怕,夹着香烟的手哆嗦了一下。 “给我!”周侗瞬间就扑了上去,一把就将他指间的半截烟给夺了过来。 “香、好香!呼......”周侗蹲下身子深深吸了好几大口,直到最后的烟屁股都烧掉了半截方才稍微心满意足,恋恋不舍吐出口里最后一点烟雾,叹息着道。 “好家伙,至于吗?”许平无语,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对香烟能迷恋到这等地步的人。 关键老头儿还只抽了几包而已呀?竟然就能沉迷到这等程度? “周老英雄,晚生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你送香烟的,给您准备了好多呢,足够您抽好一阵子的。”许平看着周侗的样子也是心生怜惜,甚至感觉有些惭愧。 一边说着,已经蹲了下去,把还剩下小半包的香烟塞进了周侗手里,都给了他。 周侗接过后立刻熟练至极地取出烟支,拿火折子“啪”的点着,一根接一根狠狠地抽了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许平不由心生感叹: “我是不是做错了?抽烟过多毕竟有害健康,要是真因此把这老英雄的身子搞垮了,那我岂不是罪莫大焉?” 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没有办法,不给老头儿抽,那不是更折磨他吗? “算了。”念及此,他也只好站起身来,回头冲一个皇城卒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立即快步跑出了房门。 没多久,五个壮汉各自抱着一个个大箱子陆续走了进来。 “就放老英雄炕上吧。”许平吩咐。 而后,他自己也走过去,随手取出一把小刀划开了纸箱,取出一条对周侗说道: “老英雄,这一箱子呢,是五十条,每条10包,五大箱,也就是总共二千五百包。您老就算是一天抽五包的话,也足够您抽一年多的了,到时抽完了再跟我说,千万别跟这次似的,不好意思开口,到时又把自己给折磨了。”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简直跟哄一个小孩子的口气差不多。 可是... “滚开!” 周侗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又抽了三根烟之后,很神奇的,似乎精神竟也振烁了大半,但这会儿见到那五大箱子极度丰盈的“物资”堆满自己床榻时,立刻又变得欣喜若狂,冲上来猛地将许平推到一边,整个人就扑在了箱子上。 第538章 客来 “真没想到老爷子对香烟能痴迷到这等程度。” 汴梁城,已经从周侗精舍回来,王虎在马背上感叹道。 他和许平两个想趁着暮色一路看看风景,所以便没有再坐马车。 “我也没想到。”许平苦笑一声道:“甚至我已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这个香烟啊,抽多了对身体着实有害,老英雄那般抽法,只怕对他损伤还是很大的。” “王大哥,你可不要像他那样,每天适量抽个十来根就可以了。”他又诚挚对王虎道。 “哈哈!许大人哪里话,凡事有利有弊,如何抽法只在个人,怎能怪送烟、造烟的人?就像一把刀一样,难道有人拿它杀了人,就要怪罪锻造刀剑之人的不是么?” “咦?”听到王虎这般言辞,许平对这铁塔般的汉子倒有些另眼相看了。 “大人,下官回司内还要审讯那个李什么员外,那人大大可疑,就不和大人多言了,咱们来日再叙。”转眼已又到了沉香楼门口,王虎勒住马缰对许平道。 “好,王兄去忙就是。”许平也拱了拱手,随即想起一事,一瞅金万福就在门口,忙喊了一声:“金大哥!” “大掌柜。”金万福摇晃着胖胖的身躯快步走了出来。 “送给王大人的那一个大箱子,给抱出来,放到后面车厢去。”一边说着,许平已跳下马。 “哎呀!许大人真是太客气!”王虎心中大是感动,一边谦逊着,一边目中射出兴奋的光芒。 众人寒暄一阵各自散去,樊楼内外已经值守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上的皇城卒们,一看到终于有兄弟来换岗了,一个个激动的眼眶都在哆嗦。 “楼内没啥事吧?”许平和金万福进入沉香楼正往茶室走,许平问道。 “没啥事,太学那边的培训进行的很顺利,主要是午后时分,有非常重要的客人来啦!”金万福含笑神秘兮兮道。 “哦?很重要的客人?”许平一怔:“什么客人?” “从京东东路来的。” “京东东路?”许平又怔了一下,旋即问:“他们在哪儿!” “就在茶室里。” 猛地推开门,许平就见到了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竟然是胡三儿、史进,另外带了三名西军锐卒! “你们回来了!”许平心中激动不已。 他一直惦念梁山那边的计划进行的到底怎么样了,他们两个人就能给出最明确的回答! “大人!” 胡三儿和史进等人一见到许平推门而入,也是立时刷刷起身,冲他恭敬下拜。 “不必多礼,事情进行的怎么样?”许平拉了把椅子就坐下来,急切询问。 “非常顺利。”胡三儿微笑道,而后示意一名锐卒去门外守着,等门重新闭好才低声道: “我们已经成功占据了梁山泊,而且将山上一众人马大约七八百人尽皆收服,王首领将山寨人马进行了重新编组,特别组建了一个新的组织——“声息营”,进行情报刺探,现在整个的梁山泊,已经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下了!” “好、好!” 许平听闻忍不住双目放光,自己都有些激动,猛地一拍桌案。 “另外,师父还在山上展开了军队中的屯兵屯田模式,提出了‘自力更生、所得均分’的口号,如今的梁山泊,所有喽啰兵都干的热火朝天,修建房屋、开垦土地,捕捞水产,山上粮草与主要物资,如今不假外求,已完全可以自主解决了!”史进也急忙在一旁补充。 “好!”许平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好。 自己没有看错,王进当真是位大才,声息营的组建与吞并屯田的建设,当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还有呢,王首领给喽啰们定下了纪律,从今往后对过往客商再不许侵犯,反而要好好保护他们,再不做那等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勾当!”一名锐卒忍不住笑呵呵也说道。 “王进兄真的是位大才,真不愧是老种相公带出来的啊!”许平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道:“做的好,你们做的都很好。” “对了,原来山寨上那四个首领现在怎么安置的?可有人被杀的么?”许平这样问只是出于好奇,若真杀了其中一两个甚至全给杀的话,他也不会感觉怎样。 做大事嘛,不可能面面俱到,对什么都瞻前顾后,那反而会被束缚住,变得缩手缩脚,最后啥事都干不成了。 “没有。”胡三儿微笑道:“那四个现在老实的很,除了叫杜迁和宋万的被我们揍的很惨,现在还在养伤,其他两个,王伦和朱贵,都在跟着喽啰兵们干最脏最重的体力活呢,王首领就是想教训教训他们一下。” “呵呵...”许平听闻,也忍不住失笑,但对王进的做法倒是大大认同的。 “恩,还有,那林教头呢?你们应该也见到了吧?他现在怎样?怎地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回来?”许平关切的又问。 惦念之情,溢于言表。 林冲这个人太复杂,也太善良,武力值又那么高,许平对他当然是极其惜才的。 “现在林教头已经在山寨内一直养伤了,野猪林夺纲的时候,他被大名府兵马都监闻达砍成了重伤,我们把他救下并带回山寨后,师父多番苦心劝导,终于让他回心转意,现在,他已经愿意就此留在山寨,跟我们一起做大人您计划中的大事业了!”史进回答道。 “他肯留在山寨了?”许平双目一睁,一怔之下,心中感慨良多。 这个人想要他改变心中的固有看法,可谓极难,若不是此番让他亲眼看清了高俅等人,必欲置其于死地的险恶之心,他一定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对那些高官,对将来所谓云淡风轻的岁月,抱有美妙幻想的。 “好,好。”许平想到此,叹息一声点点头,又说了两声好。 “大人,此番我们来汴梁,除了携带一笔巨资要去往西军,送达老种相公帐下作为军费外,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按照林教头的想法,还想将他的夫人林娘子与锦儿,一起接回梁山泊的。”史进这时又声音放低对许平说道。 第539章 五十万贯,军资 “这个极好。”许平点点头:“一来他们夫妇能够长久团聚,二来,林娘子再也不必担心会受骚扰了,如今的梁山泊岂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大笑。 许平说的不错,现在的梁山泊便是有数千官军前去围剿,那也是不济事的。 “方才你说携带了巨资要去往西军,可就是那十万贯么?”许平这时又问史进道。 之所以费力将梁中书那笔生辰纲劫下来,其目的之一当然就是为了这笔“军费”,当然对许平而言,这又是顺带的,让王进等人借机占据梁山发展根据地,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因为他不差这十万贯钱。 “恩,是其中一部分。”胡三儿接话道: “初上山寨为了稳定人心,给喽啰们赏赐了一些,再加上山寨的建设,最后剩下了七万多贯。” “七万多贯?太少了,根本不值得跑这一趟。”许平闻言皱皱眉。 七万多贯能顶什么用? 西军至少十万精兵呢。 禁军的军饷每人每年至少五十贯,十万大军,每年也就是需要足足五百万贯,这还不包括行军打仗时修整战备、弓箭矢石的损耗,这些加起来,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养一支十万人的大军,那绝不是一般财力能负担的起的。 七万贯?怕是只够西军支用几天... “不,大人,俺们不是带了那点,带了足足十五万贯呢!”胡三儿兴奋又神秘地眨眨眼睛。 “十五万贯?怎么会有那么多?”许平也是一惊,不禁问道:“难道梁山寨上原本有那么多家底么?” “不是。”史进笑道:“梁山寨穷的很,有些底层小喽啰起先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别说吃肉了,有点钱也全被那四个头领拿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上山之后,能迅速稳定山寨人心的原因。” 许平点点头,听着。 “另外的那七万多贯嘛,是我们下山做买卖挣得的。”史进神秘兮兮笑道。 “做买卖?”许平立时便明白了,有些不悦道:“你们还是下山打劫了?” “不,大人,按照王首领的话,那叫劫富济贫,打劫的都是周边臭名昭着的大户,而且也没伤他们田宅的人命,每户化了五六千贯的‘缘’,凑齐了这七万多贯。”胡三儿忙解释道。 “师父说找他们‘借’这点钱,他们不至于报官,但加起来也够我们向西军输送一次经费。”史进也忙道。 “做的好。”许平这才点点头,表示赞赏。 现在梁山寨还只处在初步发展阶段,若是为了这么点钱把周围大户都给“薅”急眼了,报了官,后面官军再前去围剿,那就很不好办了。 “师父说梁山上物资其实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特别八百里水泊的水产那就更丰富了,将来慢慢的我们用这些物产变现,根本不用打劫,每年都能向西军输送不少经费!” 史进一边说,一边双眼放着光,一副激动之色,看的出来,他虽先前落了草,可绝不代表就喜欢打家劫舍的日子。 能有正道可走,谁愿意走伤残人命的邪道? “呵呵,好、好!”许平一听,大喜,更为满意。 “秋闱也快了,到时我应该会被朝廷派往天平军主持,到时我也去山上看一看,那些物产资源该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咱们到时再具体商议!” 许平一时间也是踌躇满志,这可不只是包下一座山头那么简单啊,八百里水泊环绕的大片山脉,还有七八百个可供调遣的忠诚手下,放到后世,这得算是什么样一种规模? “呀!大人,您也要去梁山寨?”胡三儿和史进一听大喜。 “要不了多久,一个来月吧。”许平算了下日子。 “太好了!”胡三儿和史进雀跃不已:“有大人您的头脑还有亲自指导,那山寨将来发展必定更加兴旺了!” 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因为沉香楼的火爆就是明证。 “好,此事随后再说。”许平笑道:“这些你们拿着,一并给老种相公送去,就说是许某为西军尽的一点心意。” 他说着,已经一沓又一沓地不断从怀中掏出银票,眨眼之间眼前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嘶,这...”胡三儿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且不说许大人怀里是怎样装下那么多银票的,单就说那么多的银票加起来,这得多少钱啊! “这里总共是三十五万贯,加上你们带来的十五万贯,刚好是五十万贯整,全部交给老种相公,用作军费。” “有这些钱,应该够西军支撑一段时间了。”许平轻声说着,已经把面前一堆银票全部推给了史进和胡三儿。 “......” 胡三儿和史进等人此刻还能说什么?除了震撼,已经只有震撼! “大人!”胡三儿率先推开椅子站起身,跟着嘭的一声跪下:“末将代西军全体将士,谢过您了!” “大人,小人也代师父,叩谢您的大仁大义!”史进也几乎同时站起来,同时跪下。 噗通两声,跟他们两个一样,其他两名锐卒也早已下跪,人人眼眶红透。 “哎,起来,都起来,这是干什么?”这阵势倒把许平吓了一跳。 “都是自家弟兄,何必如此?再说西军将士在边关浴血杀敌,我们在后方的支援点银钱怎么了?都快起来!”许平一边搀扶着,一边带些责备。 “大人,呜呜...”他不说还好,一说胡三儿等人情绪更控制不住了。 好不容易将几人劝住,扶他们重新入座,许平才叮嘱道:“携带的银钞不少,此行万万要小心在意,不要被奸恶之人钻了空子。” “大人放心,俺们也不是初入江湖了,此去西北,也会化妆成客商的模样,五个人在一块绝不会分离,睡觉的时候也会有人一直放哨值守的。”胡三儿擦了擦眼泪,深吸口气满怀信心道。 “那就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许平问:“今天眼看快午后了,不要赶路了,以后也是,切记不要赶夜路,早到一天,晚到一天西北没什么差别的,安全第一!” “好,谨听大人嘱咐。”胡三儿忙道。 “恩,我这就让金大哥回府去,给你们安排住处,今天好好歇息一晚,养足了精神,明天一大早再走。”许平道。 说着他刚想起身,却被胡三儿拉住:“大人,我...” “怎么了?”许平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甚至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些讶异。 这可不像这家伙的平日作风,这是怎么了? 第540章 交情 “大人,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胡三儿说着,已经不好意思低下头。 “诶?”许平一看更是大惑不解 ,这边关杀敌都不皱下眉的铁血汉子,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于是道:“你但说无妨。” “我,我想去樊楼里住一宿...” “嘶...” 此言一出,包括许平在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特么,没搞错吧?让你出来是干天大的事的,带着五十万贯巨额军资去援助西北大军,你倒好,临走前还想着风流一把,逛次窑子? “三哥,这样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史进已经厉声说道,口气里已满是责备之意。 “统领,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可别让弟兄们看不起。” “这要是传到军营该多寒弟兄们的心?老种相公知道也不会放过你的,闹不好军法处置!” 在场的另外两名锐卒也纷纷说道,如此指摘他们的首领,怕在从军生涯中也是首次。 “你们懂个屁!”谁知胡三儿却厉声一喝,驳斥了他们,跟着像是急眼了似的一把将许平拉过一旁。 “大人,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耳语着只跟许平说明情由。 “噢、噢...”许平听着,慢慢也就明白了。 “呵呵,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情不自禁也已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胡三儿的肩膀道:“看不出来啊,三哥还挺多情的嘛,眼光也不错,那丫头是挺好的。” 原来,胡三儿之所以那么急切临走前想去次樊楼,为的,只不过是能再见姝儿一次而已。 自从上次款待老种相公的宴席上他见到姝儿以后,只是那么第一眼,就被那身姿窈窕、可爱俏皮的小姑娘给深深吸引了。 他自己窝在心里不说,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那以后几乎每一个夜里,他几乎每次都会梦到那美丽的姑娘。 “大人,我...我真的很想再见她一次。”胡三儿说着,瘦削的脸庞都已涨红,一个铁血汉子,眼眶竟都在发红。 “恩...”许平点了点头,沉吟着,最后才如实道: “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樊楼,近日出了大事,花魁娘子李师师还有她的侍女姝儿,都已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劫走了。” “啊!您说什么!” 胡三儿登时如遭雷击,木然的瞪着许平。 “唉,这是一件大案,作案手法也很刁钻,对方似乎是先悄悄住进了周围客房内,然后再将墙壁地面一一破掉,而后才进入花魁房间的...” “竟有这等事!”胡三儿眼眶更红,牙关紧咬着。 “啊!”史进等三人听到许平那么说,也霎时一惊,同时也明白了三哥原来不是为了逛窑子,而是为了樊楼里的那个小丫头。 为什么他们不怀疑胡三儿钟情的是李师师呢?因为他们都深信三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是何人所为?大人可知道么?还有,她们现在被掳去了哪里,大人可知道?”胡三儿立时又问道,连抛好几个问题。 看的出来,这汉子胸中早已被激发出了满腔的愤慨之气,若是作案之人就在眼前的话,他真敢当场杀人! “恩,这个现在还不清楚。”许平淡淡道:“开封府和皇城司的人都已经连续调查几天了,现在还没有眉目,甚至连嫌疑人都不曾抓到一个。” 他是万万不敢说今天那个李应被抓走的事,不然胡三儿这莽汉子哪个筋真搭错的话,再来个“独闯皇城司”,那可就大大麻烦了。 “奸贼!奸贼!”胡三儿咬着牙握紧拳头,狠狠一拳却直接击在茶室墙壁上。 咚! 哗啦啦! 茶室墙壁虽为砖石所铸颇为坚固,不至于就此被打出大洞,可依然被这一拳击的震颤连连,连带着屋顶的碎屑,也扑簌簌掉落下来。 “什么动静!”茶室外的顾客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立即传来外面有人惊呼的声音。 “三哥,别这样!”史进一看不对,慌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胡三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让许大人做生意了么?” “无妨,不碍事的。”许平却大度地摆了摆手:“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呼呼...”胡三儿又咬紧着牙,全身绷紧着大口喘息了好一会,情绪方略见好转。 “大人,胡三儿冲动了。”终于,他抱起了拳头冲许平躬下身去。 “不提这个,你确是非常喜欢那丫头,是么?”许平只淡淡的问。 “是!小人从第一眼见到,就深深喜欢上了她了。”胡三儿竟毫不遮掩的答道,虽有些肉麻,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感觉有何不对。 “现在她们去向成谜,这也是如今汴梁城最大的一宗悬案。”许平负手说道: “但方才说过了,开封府和皇城司都已着手调查此案,而不论是开封府尹滕绍元,还是皇城司指挥张如晦,我跟他们都有些交情,所以,只要有一毫蛛丝马迹被发现,我若想的话,也都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大人,您的意思是?”胡三儿眼中立时又迸现出了热切而充满希望的光芒。 “我会特别留意这个事的,毕竟花魁娘子李师师,我跟她的交情也不错。”许平点下头,大言不惭说道,说话间,一张脸丝毫不红。 他可不是跟李师师交情很不错么?那是相当的到位、相当的好。 “那,那太好了!” 胡三儿眼中又泛出泪光:“大人,谢谢您!” “哎,好了,好了,哪来那么多礼节?”许平见他又要拜,便忙拉住。 这有啥好谢的?如果这样就能得到他人衷心竭诚感谢的话,那他愿一直做这样的好事。 “好,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安心先把大事给办好吧。”说着,他又轻轻拍了拍胡三儿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等你们从西军安然回来的时候,我相信,也一定会尽力,能把她们主仆二人的消息提供出来,好让你,能尽快把姝儿找回来。” “我...大人!” 此言一出,胡三儿更是感动莫名,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滂沱... 第541章 我也做直播 接下来几天,许平一直在言午堂待着,偶尔去一下自己的直播和商贸公司。 源于徐天锡这个业务总监思想观念的转变,大学时期“四眼山鸡”的风采又回来了,不仅在极短时间内就将全公司上下拧成了一股绳,而且作风相当彪悍——拍摄作品必定力求新颖、原创、精益求精,绝对不跟风,打pk,更是不论面对什么对手,都基本确保必赢! 所以,得以在各路神仙打架的“烟火”直播平台上一路高歌猛进,迅速吸引了大量粉丝。 公司倾力打造的张如嫣的帐号,如今也已经堪堪突破了三百万人! 张如嫣,如今真的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大主播了。 商贸公司方面,基本也是配合直播业务,随着粉丝的不断累积,借助直播带货的巨大优势,商贸公司每天的出货量也相当惊人,最开始租借的天都那一间仓库,如今已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而许平又不想总欠何怀明的人情,所以按照他的指示,徐天锡他们在市郊直接买下了一块地皮,一座暂时主要用来周转货物的厂房,即将动工! 另外这几天,许平没事的时候也总会抱着手机登陆烟火平台观看各类直播。 倒不是他很喜欢看,而是当初公司第一次开直播的时候,欠下了人情,诸如什么“战无双”、“狼族二哥”、“豪情一世”之类的皇帝号,当时可是很够意思前来捧场的。 因此,他要把这份人情还回去——加倍的还! 这几天单在那些人守护的小主直播间,他就足足刷掉了一千万! 这也引得“战无双”之流对他颇有好感,极为认可,嚷嚷着要线下聚会,但被许平婉言回绝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还不想把精力用在应付这些人身上,而且,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现实身份暴露给那些人知道。 “官人,今天没再看那些甚么‘直播’么?” 恰是正午,刚刚用过午饭,李师师见许平正于阳台靠把躺椅观风景,就走来问道,只是话语中何止带了醋意?分明还带了几分揶揄。 许平本来正闭目养神,陡听身后佳人这么说,霎时间睁开眼睛,感觉大为尴尬... 可不是么? 家里明明就放着这么一个天仙似的超级“大主播”,而自己却还傻子似的整天端着手机看,甚至,冤大头一般的往里扔了一千多万,自己现在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赶忙站起身,笑嘻嘻转过来走近李师师道:“呵呵呵,娘子说哪里话呀?我本来也不爱看的,那不是,先前欠了一些人情吗?要还回去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他轻揽住佳人的纤腰,往自己身体带着,一边带,就想一亲芳泽。 “诶?” 谁知,李师师却言笑晏晏地拿素手挡住了他的嘴:“可我看,官人你这几天看的很开心呀?眼睛直勾勾的,还每每笑的前仰后合,合不拢嘴。” “糟!”许平心底大大叫苦,这丫头观察很仔细啊? “我有那样吗?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他心底暗道,不过,既然人家敢这样叫板了,那八成是不会差的。 于是只得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道:“有啥可合不拢嘴的嘛,是不是?那些都是开了美颜的,还有跟你说过的,那些甚么滤镜。没有这些啊,那一个个长的真可谓是歪瓜裂枣,根本没法看。” “噗。”此言一出,倒把李师师逗乐了,掩嘴一笑道:“你胡说,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那么差,何必那么挖苦人家?” “嘿嘿,她们差不多差我不知道,但跟娘子你比啊,那可真是差远了!你才真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绝世美人儿!”说着许平凑上去又要亲。 这次,李师师倒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他亲,不过,在被亲的有些发痒咯咯一笑时说道: “呵呵,官人啊,你既然这么爱看那东西,又那么看好我,那不如,我也开个直播怎么样?你不是说那个很好玩,赚钱也很快吗?我到你家乡这边,也没有别的什么门路和才艺,在上面能赚些钱岂不也很好?” 咚! 许平本来正火热的心绪瞬间被狠狠敲了一下,本来正热火朝天啃脖子的动作也停下了。 “啥玩意!”他瞪着李师师:“你,开直播?” “昂,也能给夫君你减轻负担呀?别人给我打赏,那不就能少花你钱了是么?”李师师眨巴着大眼睛,显得很是无辜。 “stop!” 许平却当即大喝一声,连她的香肩都被他抓的紧紧的:“你,再不许那么说!那种事情,你更是想也不要想!” 他如野兽般瞪着李师师:“我就要养你,你花多少钱,我都要养你!再说我哪里需要你赚钱了?我特么缺那点钱吗?除了我,谁都不能太接近你!” “哈哈!”李师师或许是目的达到了,看到许平那副气急败坏又无比珍重自己的样子,瞬间变得很开心,掩着红唇咯咯娇笑起来。 “噢...好哇你,你故意的是不是?”许平看她那副样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竟被这丫头给戏弄了!什么开直播之流完全都是她故意那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气自己。 古代的女孩子也不简单呀! 谁说只有现代的女人作? “好哇你,竟然还学坏了,竟然还敢想着变坏?看我挠你!哇呀呀!”许平说着就要去挠她纤腰。 “官人饶命,饶命,哈哈哈。”李师师本来就很怕痒,许平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她给闪开了,可见对方依旧不依不饶,又只有一边尖叫着一边满屋子乱跑,以便躲避对方的魔爪。 “叮咚!” 却在这时,眼见许平要追上李师师了,通讯电话的声音忽然响起,许平也就只好暂时放弃“追击”李师师,走向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平哥儿,有客人来了,稀客,要见你。”是天狼的声音。 “哦?谁?小狼?”许平问。 “杜家公子,杜川。” “杜川?” 一听这个名字,许平先是一怔,瞬间又眼睛睁大。 那家伙,可是向来极少离开他家自己产业的,更别说亲自登门到别人家去拜访了。 哪怕是好朋友! 据他所知,他和何超凡先前那么好的关系,都不曾登临过何公馆的大门! “好,你先陪他一会儿,我这就下去。”许平认真说道。 “呵呵,好的,平哥儿,不过啊,杜公子不用陪,因为,他不跟任何人说话。”天狼笑道。 第542章 何超凡的饭局 一下电梯走进大厅,许平就见到正倚靠在沙发上搭着二郎腿,平静喝咖啡的杜川。 还是一身中山装,这似乎是他四季不变的装束。 “不热吗?”许平走了过去,打趣道。 “许哥。”杜川难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站起来。 “坐吧,找我啥事?”许平自己先坐下,取出香烟抖出两三根,递给杜川。 杜川愣了一下,可还是啥都没问,抽出一根自己点着。 “许哥,何超凡今晚要宴请所有朋友,这事你知道么?”他默默抽着烟问道。 “有这事?我还不知道啊?”许平也吸一口道。 “他没跟你打电话、发消息?” “还没有。” “奇了,几乎所有人都通知到了,还是在我们去过一次的那家水岸海鲜城,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噢,记得。”许平点下头:“那次我朋友陈星被打,还多亏出手,帮忙调查出了幕后黑手,并帮他报了仇,我不会忘记。” “许哥言重了,举手之劳。”杜川道,沉默一下才又说:“他这个饭局,我不想去。” “你不去?给你打过电话么?”许平一怔,问道。 “他没有亲自给我打电话,而是要他一个手下通知我的。” 许平闻言,只有苦笑摇摇头,也是默然一会才问:“你和小凡真的闹掰了吗?” “唉!”杜川闻言,长叹一声:“他不听劝,现在在江城创下了五家娱乐场所,连牛广成的蓝海夜总会都被他吞并了,现在张扬的很,可实际上,江城,包括周边很多的老牌大哥,对他已都很有意见。” “有这等事?”许平也皱起了眉。 惹起众怒,变成众矢之的,这便不好办。 “恩,有人甚至找上我,许以厚利,要我帮着弄倒何超凡。”杜川说道,随即认真望着许平:“许哥,你知道,我就算和他再吵两句嘴,现在闹的再不愉快,可他,毕竟是我的兄弟,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呢?” 望着杜川的眼神,许平只有默然点点头:“你说的对,做的,也很对。” “可是有一个问题,他明明没有家里的资助,该找朋友借的钱也借遍了,又哪来的财力发展这么迅猛呢?”许平皱着眉头说着,已经掐灭了烟头: “另外,他从自己天都带去的保镖最多不过十来个吧?干那行不火并几次简直不可想象,那么,他又哪来那么多得力人手?”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杜川摇了摇头:“我也派人去暗查过,可没有消息,只知道,可能是省城某个老牌大哥,在暗中资助他。” “又是省城?”许平再又一怔,感觉似乎有些蹊跷。 “川哥哥,你怎么不陪我们出来玩儿啊?” 却在这时,许平刚想再问的更详细,大厅门口,忽地传来一声软糯至极的呼声。 “咦?这声音咋那么熟?”许平身子一凛,转头望去,却见不是上回死缠着杜川的那个王家二小姐是谁! 唯一不同的,只是她今天穿了件粉红色洛丽塔,可肩上依然背着个小书包。 “卧槽?”许平瞬间眼睛瞪直看向杜川。 没说话,可意思已很明确: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走? “咳咳。”杜川更显尴尬,也不去看那萝莉,黑着脸放下搭着的右腿,默默把烟头摁灭了。 “川哥哥!说好的到了许哥哥这来,你陪我玩的,怎么食言?”那丫头已经跑过来,揪着杜川的衣袖就不放。 看着她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样子,许平想起院子花园中有一个秋千架,小丫头应该是在那儿玩的挺嗨。 “阿,我,我还得和许哥哥说点事,你先去玩。”杜川尴尬无比的吐出几个字道。 可仅仅这么一句,已令许平更加惊悚。 “许哥哥”三个字,竟然从杜川口里说出来了?简直听的他浑身发麻。 萝莉的同化力量,真的很强大呀! “不么,我就要你现在陪我玩,你来帮我推秋千,好不好?不然的话,今天咱们就都别回去,就在许哥哥家住下了,呜呜呜。”王元馨撒娇说着,完事儿已泫然欲泣。 “....” 杜川尴尬无比的看着许平。 “呵呵,小妹妹乖,是川哥哥不懂事哈,许哥哥这就让他陪你去玩,好不好?”许平说着,强忍住内心巨大的笑意冲杜川不断使着眼色。 王元馨也瞪圆一双大眼睛,撇着小嘴望着杜川。 “唉!” 良久,杜川方才长叹一口气,认命一般从沙发站了起来:“走吧。” “耶!” 王元馨见状立时喜笑颜开,欢呼雀跃的跳起老高,挽着杜川的胳膊就向院中走去了。 “这一对儿,还真有意思。”许平望着他俩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苦笑。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 却在这时,他那奇葩的手机铃声竟突然响起了,许平掏出一看,竟是何超凡? “嘟。” “喂?许哥你在哪里呀!可在言午堂别墅吗?没在外面吧?”还没等他开口,何超凡已经语速极快的问道。 听得出来,他现在很高兴,也很兴奋。 “恩,没有出去,在言午堂。”许平淡然答道。 “那太好啦!你等着,我这就接你去!” “接我?”听闻此言,许平刚想再问,只听“嘟”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我说没给我打电话,原来礼还挺重,自己亲自上门来接。”许平望着手机摇了摇头。 但又想:“现在距离晚上还很早,这小子来这么早干嘛?” 不过也不容再细想,他已经站起身向大厅外走去。 杜川刚说过他不想参加何超凡的饭局,那家伙这会儿可能就要来了,他要问问杜川的意思。 “你说他一会儿就要过来?”花园中,杜川果然正老老实实地帮王元馨推着秋千,听完许平的话皱皱眉道。 “恩,时间还早,我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来干什么。” “呵呵,我想,可能是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他的‘战绩’吧。”杜川一边推着秋千一边道。 王元馨丝毫没关注到两人的谈话,人在半空来回划着弧线,不住发出咯咯的娇笑声。 第543章 排面 “战绩?你说他想趁着这一个下午,带我去他各个地方的娱乐会所看一看?”许平问。 “恩,八成。”杜川答道。 默然一会,忽地伸手拉住了荡过来的秋千绳索。 “嗯?川哥哥,你干嘛?好好玩呀,我还要玩,不要停好不好?”王元馨正在兴头上,一见秋千停了,当即大大的不高兴,回头又有些责备,又有些乞求的望着杜川道。 “馨馨,停上一会咱们再来玩儿好不好?川哥哥带你玩到你不想玩为止。”杜川绕到她前面,极其难得的蹲下身去,捏着她的小脸蛋道。 或许是杜川如此难得的温情一面打动了小萝莉,她心里开心极了,便乖乖点了点头:“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玩呢?” “去找清婉姐姐吧,好么?你不是说很喜欢清婉姐姐么?” “好,耶!除了我的姐姐元雪,我现在最喜欢清婉姐姐了,可惜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陪我到花园里来玩。”王元馨嘟着嘴道。 跟着一下子跳下来,拉起杜川的手:“那走吧,川哥哥,咱们去找清婉姐姐。” 被小萝莉在前面牵着,杜川只有跟着走,回头冲许平苦笑一下。 “他们在二楼,天狼的房间,那房间里有监控,可以听到大厅里的谈话。”许平微笑一下说道。 大约又仅仅过了五六分钟,一排总共四台车子煞有声势的到了,停在言午堂大门口。 除了第二台是何超凡那台极为骚包又扎眼的蓝色宾利外,前后三台,竟皆是百万级的黑色s级。 许平一直坐在花园藤椅上等着,听保镖跑过来说何超凡到了,便也站起身,走到门口。 “叫老大。” “老大!” 齐刷刷的,他刚在正门一现身,倒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何超凡还是穿着个花衬衫下面一条肥大短裤,戴个墨镜,右手撑着车门得意洋洋,而其他每台车上,皆下来四五个西装笔挺的精干年轻人,冲着许平齐齐鞠躬。 “你...”许平一怔之下,差点被这货给逗笑。 这场面咋那么熟呢? “许哥,咋样?这排面可以吧?”何超凡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兴奋又似邀功的道。 “电影看多了?”许平笑骂一声。 “没有没有,嘿嘿。”何超凡偷着一乐:“就是想向你展示一下兄弟如今的实力!不只这些呢...” 他已经又将许平拉过一旁: “许哥,现在兄弟我可真的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把牛广成那货的蓝海夜总会都给吃了!另外还拿下了四家娱乐场所,每天日进斗金不说,就连手下的小弟,现在至少也有二百个了!这几个,只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那你搞的不错。”许平点点头。 “只是这样吗?许哥?已经很牛了好不好?你像牛广成在江城混了那么久,可以说半辈子才混了一个蓝海夜总会,也太差劲了,我这才用多长时间?”何超凡说着已经把墨镜摘下: “许哥,我到现在才明白一句话——天下,是要用拳头打出来的!” 说着还煞有声势地用力挥了挥自己拳头。 可后半句许平并没听清楚,因为他看到何超凡的样子怔住了:这又一段时候没见,他的脸色更见苍白了,而且,整张脸涨的出奇,绝非健康的肥胖,竟像是肿胀。 “小凡你...”许平愣愣看着他。 “我啥呀!”何超凡放声一笑,拉起许平就往别墅内走:“我应该也是第一次来你这别墅吧?怎么也不请我到里面去坐坐?” 许平想问他近来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话到嘴边终究没问,任由他拉扯着往别墅内走。 “你不去自己家里,何公馆看看吗?叶阿姨近来也很担心你的。”快到门口,他终于还是说出这么一句。 叶秋玟的确问过他自己儿子的情况,许平能说什么?只有说一切挺好。 “嗨!从小几乎就是从那儿长大的,有什么好看的?”何超凡大剌剌笑道:“再说,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哥,我来这是办事的,若一近家门就回去,甚至挨了我爸或我妈的训斥,岂不让那些弟兄看扁了我?” 许平再次无语。 等两人坐下后,他掏出烟来两个开始喷云吐雾。 “你那个模特女友颖颖呢?怎么不见她一起过来?”许平这时又先开口问。 “她,呵呵。”与方才不同,一提到颖颖,何超凡身上的那股霸气立时削减了不少,眼神都开始变的迷离、温柔: “她真的很好,从一大早就开始帮我张罗今晚的宴请,现在太累了,去星龙大厦开了一间包房休息去了,许哥,下午我带你看完咱们如今手头的产业,我先把你送到水岸海鲜城,就去接她。” 跟着马上说道:“咱们弟兄说好的,赚到了钱,对半分!” 说完竟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一千万,都是兄弟这段日子挣的,许哥你先拿着,保证后面还源源不断!” 看着那被拍在面前茶几上的银行卡,许平本来默默抽烟的动作,也停下了,盯着那张卡,心绪非常复杂。 “怎么了?许哥?你不相信这是我凭自己本事挣的?”何超凡有些急了,差点站起来。 “不,不,我相信、我相信。”许平说着,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眼圈有点发红。 “那不就得了?你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何超凡说着,真的站了起来,抓起那张卡就往许平衣襟里塞。 “你还要在这条道儿上走下去是么?”忽地,许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的紧紧的,眼眶有些发红的问道。 “啥、啥?”何超凡被许平这忽然的举动和问话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何叔叔也没打算你能做出多大产业,更何况是这种门路,你家并不缺钱,去帮你爸爸打理好天都不好吗?”许平定定望着他。 “我才不!”何超凡已经将银行卡硬塞进了许平衣襟,有些生气的坐下: “许哥这个你就不要说了,他是他,我是我,你还不明白么?从小到大所有人看得起我,不过就是因为我老子,可现在,我已经凭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我行! 而且颖颖也跟我说过,不依靠家庭还能闯出来的人才是真男人、硬汉子!我认同她说的这个话。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没再动用家里还有天都的一分钱,我凭自己的人格、信誉也能交到好帮手,甚至贵人,就是能吸引到极具实力的大哥认同我,来给我帮忙!” 第544章 江湖往事 “极具实力的大哥?”许平心中一动。 那人怕就是这一段时间来倾力资助何超凡的幕后“金主”了,听杜川说也是来自省城的,那么... 于是他开口问道:“什么大哥?可是省城的?” “许哥,你都知道了?”何超凡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口。 “我知道一些,但还想听你说出来!”许平口气陡然转厉。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屁啊?”他心道。 之所以说的那么严厉,也不过是为了把何超凡的话给诈出来。 果然,何超凡垂下头,嗫嚅一阵说道: “他是省城一位很有实力的大哥,这一点没错的,因为,早在十年前,他甚至是道上能跟黑龙会老大唐磊掰手腕的牛逼人物,更甚至,他在十年前那一战中差点就把唐磊踩下去了,真正坐实省城一把大哥的地位,只可惜,被内部人员出卖,功败垂成...” “是他!” 二楼天狼的房间,天狼和杜川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监控,听许平和何超凡谈话,听到这里,杜川惊呼一声。 “杜公子,你知道何超凡说的是谁么?”天狼正色问道。 “恩,知道,柯万贤,一定是柯万贤!”杜川眼眸睁大。 “柯万贤?”天狼沉思着:“这个名字我好像也听过,那得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吧?据说他那时是什么毒蛇帮的首领是么?十年前跟黑龙会唐磊大火并了一次,不敌,他自己据说身受重伤,就此下落不明,毒蛇帮也就此土崩瓦解。” “没错,大体是这样。”杜川点点头,神色间依旧不可置信: “当时他和唐磊的势力各自占据省城南北一半,各处产业,麾下好手几乎都可说是势均力敌,有所谓‘南唐北柯’。那年,他们终于因积怨大打出手,柯万贤关键时刻是被他情妇出卖的,那个女人从那以后也被唐磊收入了后宫,而柯万贤,就此一蹶不振,有传言说是流亡海外了。” 杜川对江湖掌故当然如数家珍,可神情间震骇之色依旧不减: “还有传言,说他是被唐磊联合海外黑道一路追杀,最后惨死异国街头,没想到,他竟然没死,而且现在还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么强大的财力?” ... “他叫什么名字?”大厅内,沙发上平静抽着烟的许平当然不知晓这些十年前所谓的“江湖掌故”,于是问道。 “他...”何超凡又在嗫嚅,显然并不想将那所谓“大哥”的名字说出来。 “你不愿说?”许平瞪着他。 “不不,许哥,我绝没那意思。”何超凡连摆双手,随即低下头:“是他不让我说的。”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偌大的大厅,只有座钟嗒、嗒的走钟声。 何超凡当然察觉到许平一直在盯着他,正是这种一言不发的架势,令他心底有些发怵,终于,扛不住压力,抬头望着许平轻声道: “许哥,我说,我告诉你!那个人,叫柯万贤!” 或许是顾及到许平对这些江湖过往不甚了解,于是,他又一五一十将柯万贤几乎整个的“辉煌”履历全部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他是黑龙会唐磊的死敌喽?”许平听他讲完,非常认真的问。 “恩,是。”何超凡身子突然坐直,也很认真地回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你想,我何超凡,绝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他黑龙会唐磊与省城王家是什么关系?而省城王家跟我们天都,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难道我会心里没数?” “正是因为知道柯万贤和唐磊是死敌!所以我才肯接受他的资助,并放心接受他派给我的手下,不然,换成任何跟王家关系好的势力你试试?我难道会没有这点戒备?” 他说的理直气壮,可许平又沉默不语,他在思索着: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我的感觉出现了偏差?” “许哥,柯大哥真是个好人,也是个很可怜的人,讲义气、够朋友!”何超凡很有些激动的道:“他这次回来,就是一心向唐磊讨回失去的东西,还有报仇的!” “报仇?”许平望着他。 “恩!不只是唐磊,还有曾经对不起他的那个婊子,等时机成熟了,也一个都逃不了!我们现在称霸江城就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周边黑道,最终,形成势力攻向省城,将他们一举拿下!” 说到这,何超凡的眼睛里已闪现出狂热的光芒。 “这些都是那个柯大哥跟你说的?”许平瞬也不瞬瞧着他。 “恩!我跟他已经结拜成异姓兄弟,他待我真的好,那晚酒吧偶遇之后,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不依靠家庭的做法很是激赏,第二天,就以入股的方式向我援助了两个亿! 而且,看到门外那些精干手下的吗?都是他悉心培养的,每个随便拉出来,打一般十个打手绝没问题!正是依靠他不遗余力的支持,我才能这么快速的崛起! 许哥,你说柯大哥他不是咱们的贵人又是什么啊?” 许平听完,本想说“是你的,不是我们的”,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吞回去。 “许哥,走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咱们如今的产业,我虽然跟柯大哥在协议上属于合伙,但是,他只拿二成,剩下的八成都是咱弟兄的。”何超凡又迫不及待站起身邀道: “看完名下产业,咱们就去水岸海鲜城,今晚所有朋友都会到场,董天磊、石天华、徐少明,这些朋友你也挺久没见了吧?他们都会来。” “杜川呢?”许平忽然问。 “阿...”一句话,倒把何超凡问住。 “他,我派人去邀请了。”僵了一会,他说道。 “小川终究是我们的弟兄,所以...”许平说着已经站起身:“我希望将来你不论再怎么跟那个柯大哥打天下,至少碰到小川的势力时,不要跟他们杜家发生什么冲突,或者不愉快。” 他说的甚是平淡,可又极为严肃,不容置疑。 “许哥,你说的,我同意,可是,我也有个问题。”何超凡这时突然也说道,反常的同样严肃: “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和小川他们家产生什么冲突呢?你又会帮谁?” 第545章 杜川的保证 许平望着他那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 放声大笑。 走过近前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轻轻捏了捏他已经很有些浮肿的脸蛋:“你怕我不站你这边,是不是?” “我,我没有。”仅仅被问了这么一句话,何超凡竟然感觉自己鼻头有些发酸了,一把推开许平的手,将身子别过去。 “哎呦,我去!何大少!你这是干嘛呀?不是新晋的江湖大哥吗?干嘛要哭哭啼啼,跟小女孩似的?转性啦?”许平一看这架势心里好笑至极,但又无可奈何,只得也绕过去又来到那家伙面前,把手搭他肩头道: “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如果你们有什么冲突,我就是让你们把我打死,也不会眼睁睁看你们起冲突的!” “许哥?”何超凡听到这整个身子瞬间怔住,愣愣望着许平,泪水早已滚落而下。 “我不会的!我只是那么问问,即使柯大哥想动小川,我也绝不会答应,死也不答应!”他说着已经一把将许平紧紧抱住。 二楼,天狼的房间,守在监控前的杜川望着这一幕,泪水也已不自禁的开始流下。 ...... “川哥哥,你要去吃好吃的是吗?” 已近傍晚,杜川正收拾着准备出门,王元馨察觉到他要撇下自己独自出去,走过来拉住衣袖便不放道。 他们当然还在言午堂,还在天狼的房间,许平和何超凡走的时候其实也不早了,杜川既已决定去赴宴,也就没有来回折腾的必要。 “杜公子,我看何大少现在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你若去的话,最好也就只当是去吃顿饭而已,席间不必发表什么意见。”天狼似乎有些担忧,提醒道。 “谢谢,我知道的。”杜川诚恳地冲他点下头。 他之所以最终决定去,一方面是出于何超凡最后的那份真诚,另外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就是最后何超凡说的,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毒蛇帮老大——柯万贤,今晚也会到场! 对于这样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当然极有兴趣。 据曾经接触过这人的他父亲,也就是杜元朗说:这是个如其绰号的人物,此人外号就叫“毒蛇”,看起来温文儒雅,甚至可说文弱,可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毒,一般江湖人物是绝难以应对的。 而他当初之所以陨落,不过是因败在其极信任的一个女人手里而已,应该说非战之罪。 “川哥哥,你去吃好吃的也带上我好不好?咱们叫着清婉姐姐和天狼哥哥一块。”王元馨这时又拉着他的衣袖道,甚至突然眼眸一亮,显得很兴奋: “你们这儿的夜市很好的,上次咱们不是去过吗?这次还去好不好?” “元馨乖,川哥哥今天出去是要做大事情的,咱们不给他添麻烦,让他安心去把事情做完好么?”这时,杜清婉走了过来,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杜清婉身姿窈窕,比王元馨差不多要高出一个头。 “做大事?”王元馨忽然一愣,一下子竟把杜川缠的更狠了:“不要不要,川哥哥不要去!每次你说去做事都很晚才回来,我每次都等不到你哄我睡觉,不抱着你我睡不着,呜呜...” 此言一出,杜清婉还好,可杜川瞬间无比尴尬,一张脸都有点黑了。 天狼则抹着下巴,饶有趣味的从旁看着他,笑而不言。 “还有你有时候做事情回来,身上还会受伤,我不想看到川哥哥受伤,呜呜!”王元馨又继续哭诉。 或许是这抹柔情打动了杜川,他终于轻叹口气也摸了摸王元馨的小脑袋道: “乖,等我回来,至少这次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负伤。” 跟着看了下腕表:“现在是五点四十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在晚九点之前回来,好么?” “可是...”王元馨抬头看着他,眼神痴迷,又显得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不该答应。 “好啦,元馨乖,川哥哥都那么说了,他一定能做到!”杜清婉笑着道:“再说,也不过就是3个多小时而已呀?这三个小时里清婉姐姐陪你想玩的一切东西,好不好?” 最终,拉锯的结果以杜川克服内心巨大的尴尬和不愿,在王元馨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告终,他成功从言午堂出来了。 “川哥,我们真的要去赴宴么?” 别墅门口正停着一台黑色a8,杜川钻进车内后,司机就问道。 说是司机,其实也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一个兄弟。 “恩,去。”杜川简短回道。 “可是您先前不是....” “别说了,开车吧。”杜川又道。 a8不紧不慢的匀速行驶,到了水岸海鲜城差不多刚好六点半的样子。 “你就在这等我,期间不要下车。”杜川边打开车门边向下走。 “好,明白。” “咦?川哥你看?”突然却在这时,司机正回头应声的功夫,因一眼瞥见一台车子开过来,有些惊奇道。 杜川举目一看,也是一奇:竟然是那台黑色路虎! “是许哥的车?” “川少爷!”没过多久,路虎已驶近,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对杜川恭敬道。 真的是言午堂的人! “你们怎么也来了?许哥不是被何超凡提前接走了吗?”杜川问。 “你们走后没多久,少爷就给我们发来了消息,要我们将车子开到这儿,以便晚些时候不再劳烦何少爷,由我们接他回去。”一名保镖道。 “噢!”杜川点点头。 同时有些佩服许平办事的细致、缜密,不论怎么说,有自己的人和车子在楼下等着,不论出现怎样的情况,都可以从容应对! 有备无患嘛。 “好,那你们也在这里等等吧,可以和我的司机吹吹牛,抽抽烟,我先上去。”杜川心情好些的时候,话就多一些,这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 第456章 红姐 水岸海鲜城是江城极有排面的一个所在,每一入夜,便是达官显贵云集之所。 这里虽叫“海鲜城”,但那只是因为七八年前刚开始筹建的时候,社会上以吃海鲜为高档,所以,当时便以“海鲜”作为主打,名称也就未加改动,一直延续到现在。 实则,今夕早非往日,现在的水岸,早已经发展成了融私房菜、星级酒店住宿、高档足疗、洗浴、ktv、私人影院等等为一体的一个综合娱乐城! 其建筑面积,也相比七八年前,整整翻了至少五倍! 前两年,这里甚至被江城评定为了支柱产业,可称江城拿得出手的一张名片! 所以那么大一座娱乐城堡,要想见到这里至高无上的女王——余红,那是相当不容易的,可是,偏偏杜川刚刚走进“海鲜城”区域的大厅,还就见到了。 “红姐?”杜川也有些惊奇,忙上去打招呼。 这个女人大大不简单,黑白两道都有极深的背景,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经营出那么强大根基的,其来历、甚至连年龄,一直以来也都是个迷。 杜川向来孤傲,可见到这女人,也永远是不得不多些客气。 “呦?川少爷?有些时候没见到你了呀。”余红今天看起来格外高兴,言笑晏晏。 一身淡紫旗袍将她那玲珑的身姿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美腿上一双肉色丝袜随着她款款而来的脚步时隐时现,脚上红色高跟鞋踩出的踢嗒声,更仿佛能将男人的心都给踩碎。 杜川对美女的敏感度素来低一些,可见到这样的绝色丽人朝自己走来,眼睛还是不敢多向看她,避免的,是自己眼中可能会露出的贪婪神色。 “红姐,一直有过来的,可能碰巧你在忙,没有遇到。”杜川吸口气说道。 “咯咯,这么说,还是姐姐误会你喽?川少爷还很是照顾姐姐生意呢?”余红在他面前俏然而立,素手扣在一起,随意的放在小腹前,这时,恬静的竟又宛如一个淑女。 “朋友间谈事情,当然应该首选红姐这里。”杜川很是谦逊。 “我听说今天你的那位许平哥哥也来了,是么?”余红这时又问。 “许平哥哥?” 杜川心中一动,这称呼怎么...好像有点肉麻? “恩,天都的何超凡今天晚上宴请我们一帮朋友,许哥,应该是已经上去了。”杜川回道。 不过突然间他才想起,好像当初这个红姐还邀请过许哥去她闺房来着,而且还是半夜! 虽然许哥一直说啥都没发生,但弟兄们私下里可不这么认为。 当然,他杜川是相信许哥的... “他的确已经上去了,我听经理说过了...”这时,踢嗒、踢嗒,余红竟然走近了他,很近很近! “所以能不能麻烦弟弟你上去帮我捎句话,就说过会等他晚宴结束后,我还在上面顶层的涵香居等他,我还有,像上次一样的,帮他准备的醒酒汤。” 余红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葱葱玉指,更极为大胆地在他心口轻划着。 大堂内客人人来人往,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到,人人眼中对杜川流露出的都是巨大的羡慕。 杜川闻着冲入鼻腔的幽香,听着耳畔的温柔细语,整个身子也瞬间震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也就稳住了心神,喉结滚动一下还是说道:“好,我上去帮红姐转达就是。” 一路坐着电梯直达次顶层,杜川的心头依然在砰砰跳着。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女人没有需求那是假的,可能引起他情欲的女人绝对不多,可余红,真的是其中极少的一个。 “可是,红姐好像一直对许哥很有意思?”迈出电梯,他心中还在默默想着:“可明明都在同一个城市,平时怎么也没听说她主动亲近许哥啊?” “站住,什么人?” “今天风雅居周围不许外人靠近,请你下去。” 却在这时,或许是他想事情想的太入迷,竟然没留意到面前走过来两个人。 杜川停下脚步,冷冷看着他们。 却见是都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精悍男子。 杜川的个头儿在这两个面前,竟显得都有些矮小。 “你们又是什么人?”他冷冷问。 “这位先生,今天是我们大哥宴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人也口气冰冷说道。 “何超凡,是么?”杜川说道,又问:“你们不是江城人?” 江城道上的年轻人不认识杜川的,绝对不多。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老大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老子们都给你脸了是不是?快点给老子滚下去!”不同于方才那个,另外一个的态度直接极为蛮横。 甚至想上来直接推搡! “我叫杜川,是江城杜家的人。”杜川单手一直插在裤兜里,这时平淡说道。 “啊!” 此言一出,最前面那人的手瞬间弹了回来,僵立在原地。 “你,你是川少爷?” 后面那个稍有礼貌的也瞬间变了脸色:“您,您也来了?” “你们是哪里来的?”杜川眼神中绝没有丝毫波澜,不紧不慢的又问。 “我,我们都是从省城来的,跟的何公子,川少。”一人小心翼翼答道。 “哦,又是省城。”杜川嘴角一扯,没再多话,只问:“现在,我可以过去了么?” “川少,快请,快请!”那个稍有礼貌的人赶紧弯腰。 杜川悠然举步而进。 “川少爷!” 却在这时,那个态度蛮横的男子突然又在他背后颤巍巍呼唤一声。 杜川没有回头,但停下了脚步:“有事?” “川少爷!我知道错了!我狗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跟着,杜川身后“啪啪啪”的就响起一连串响声,很响。 在江城得罪了杜家,不是道上的人或许还好,是道上的人,只要人还在江城,一定会很惨! “今天我是来赴宴的,不是来听响的。”杜川冷冷说道:“以后,我不希望再看见或听说,你对任何一个人这么没有礼貌!明白么?” “是是,川少爷,我知错了,知道错了,一定记住!一定改!” 那人声音抽噎的应着,竟然不争气的啪啪又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第547章 我才是老大 出乎杜川意料,何超凡今天晚上搞的排场还是真不小,不只电梯口那安排了两个不知所谓的西装男,竟然在通向风雅居的笔直过道上,也安排了一批这样的人,左右各五,足足十个! 当然,这一次他绝没有再碰到什么阻碍,因为先前挺有礼貌的那个人已经火急火燎先跑了过去,向那些人通知了来客身份。 所以,他是在这些人齐齐的弯腰恭声中走进包厢的。 嘎! 只是他刚一现身包厢,里面好像本来就有些生硬的气氛陡然更僵了。 所有人都在看向他。 只是下一秒... “小川!你真的肯来啦?” “可太好啦!我就说你还是你,一定会来的!” “好小川,不愧是我们的好兄弟!” 石天华、董天磊、徐少明等人仅仅只是在一愣神的功夫,瞬间就齐刷刷的激动站起来,一个个快步上前把杜川团团围住,七嘴八舌。 杜川面对他们,则只是自嘲的一笑,他感觉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于是轻轻将这些人推开,走近圆桌:“许哥,我来了。” 何超凡的右手边,副主宾位置,坐的正是许平。 “我听说了,已经有人给我提前发了消息。”许平并没有站起身,淡淡笑道。 听他那么一说,杜川心中一动,也马上猜出个大概:给许哥发短信的人能是谁?肯定是那个奇葩兵王天狼了。 其实,他甚至还不只一次想过:什么时候,能跟那个号称军中精锐的精英突击手切磋切磋呢? 他从五岁起就接受的严酷散打、自由搏击训练,实则也真的渴望一个真正的对手! “来了还不坐下?难道还需要别人让么?”却在这时,何超凡发话了,不过和杜川一样,从他进门就没正眼看他,现在当然也一样。 杜川倒是眯起眼睛认真看了看这个何超凡:恩,这货有段时间没见,快变成猪头了。 不过,既然是个猪头,自己又何必与猪头一般见识? “小川,快来坐,坐我旁边。”却在这时,许平也开了口。 杜川点点头,走过去。 只是在这时他才猛然发现,何超凡这家伙现在的谱摆的真是大的很,不只外面有十二个西装革履的所谓小弟站岗,竟然就在这包厢之内,也被他安排了四个! 那四人各立包厢一角,叉手而立,室内灯光那么亮,人人竟还戴了副大黑墨镜! “啥特么瘠薄玩意?”杜川心中暗骂,不过啥也没说,拉开那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心中却大大不爽。 “许哥。”何超凡这时又笑眯眯先给许平让了根烟,而后,自己取出一根也叼在嘴里。 按照从前来说,发烟,他一定是会给所有弟兄每人让一圈的,不会抽烟的不接还会被他认为不给自己面子,可现在,他只发给了许平。 接下来杜川余光瞥见的一幕,更是令他又差点大摇其头: 何超凡嘴里叼根烟后就直接大剌剌靠坐在椅背上,看那架势若不是面前是餐桌,他都能把脚给搭上面去,而其右后方角落那个手下,眼见大哥有抽烟需求,也迅速就掏出了打火机,快步走上前,毕恭毕敬帮他点着,这才小心翼翼又退回了原位。 而左边角落那手下也没闲着,眼见许平嘴里叼起了烟,赶忙也快步跑上来,想帮许平点着的,却被许哥给制止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坐?难道都不会走路了么?” 却在这时,何超凡又冷然开口。 杜川起先还以为他是跟门口新进来的某些手下人说话,可看了看门口并没什么人进来,反而刚才迎接自己的石天华他们,倒一个个都显得很局促地扎堆儿站在那不动。 “他,在跟他们说话?”杜川霎时瞪大了眼睛。 “我说话你们没听到?”啪的一声,何超凡这时又猛地一拍桌子。 这下,不远处的一幕更是令杜川大吃一惊,因为肉眼可见的,石天华他们中,竟有人因害怕哆嗦了一下! “是是,凡哥,我们听到了,马上就坐过来。” “凡哥,这就来,别生气。” “凡哥,我们都听您的。” .... 石天华他们一个个诚惶诚恐地一路小跑入座,落座后,就一个个低着头,竟无一人敢直视何超凡! “这是怎么了?”杜川眼睛瞪的更大,简直不可思议:“还有,凡哥?他们有必要叫何超凡什么‘凡哥’么?” 这时他又见到旁边的胖子石天华脸上一片红肿,就问道:“天华,你的脸怎么了?” 仔细看了看,竟像是被人给扇的! “谁打的你?你告诉我!”杜川顿时怒不可遏! 一方面,源于自己弟兄被打,还是被扇耳光!另一方面,也是从一出电梯,见到何超凡那种种耀武扬威的做派心底不爽,本就窝了一肚子火。 “没,没人打我。”石天华低着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又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杜川又不是傻子,摔的和被扇他岂能看不出来?于是瞬间就将目光扫向了在场所有人。 石天华,是他们中最老实的一个,这样的老实人都欺负? 他的目光冷峻,快要杀人! 而董天磊、徐少明他们却依旧个个垂着头,绝不敢发一言。 杜川非常清楚: 这,绝不是他们平时的做派,绝不是! 按照往常,他们就算不气愤填膺,也一定会争先恐后站出来张罗着替石天华报仇的!可现在? “这究竟是怎么了?”于是,他的目光很自然的就扫到何超凡身上。 何超凡却依旧看也不看他,似乎察觉到对方正在瞪着自己,只嘴角挂着一股莫测的笑意道: “被人打一下嘛,有什么?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难道成天在屋子里待着,做乖宝宝?” “你说什么!” 啪的一声,杜川就猛一拍桌案,若不是许平拉住了他的衣袖,他甚至当场就要站起来! “杜川,在我安排的场子,你特么别那么狂!在这里,我才是老大!” 何超凡见他竟敢当众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时也火了,手指着杜川怒喝道。 第548章 话是拦路虎 “我狂?”杜川被何超凡这一喝简直出离愤怒了。 他自十几岁出道到现在,还没一个人给他这样一个评价! 若不是对面是曾经的兄弟何超凡,他有信心今天平了这间包厢! “坐下!”许平见这两人又掐起来,感觉快要失控,急忙先拉住杜川,扯他坐下。 同时又厉喝一声何超凡:“小凡!” 杜川瞬间只感觉自小臂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他不得不重新落座,而何超凡被许平那一喝之声也震的一时间怔住,那是一种满腔的正气,还有极度的严厉,令他不敢造次。 “呼呼...”杜川尽管被许平强行拉扯着坐下了,可胸口依旧在剧烈起伏着。 他长这么大,着实还是第一次生这样大的气。 “呵呵,好好,好啊。” 啪啪啪,随着一道大笑声,紧紧伴随着几道击掌的声音,一个人突然从包厢门口出现,并走了进来。 “年轻人有血性,互相较量一下脾性,这很好嘛,但是,和为贵,不要伤了和气嘛。” 所有人都忍不住循声去看,却见来人大约五十岁上下,一看就很有文雅的气派。 白白胖胖,和和善善,戴副黑框眼镜,穿一身素白唐装,脚踩一双布鞋,脸上笑容可掬,右手还转悠着两个功夫球。 “柯老哥!”何超凡本来还被许平震的一言不发,坐那默默抽烟,这时一见来人,瞬间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就迎了上去。 “还不都快起来?我老大哥都来了竟还敢坐着?” 他一边走,这些话是给董天磊他们说的,责备之气甚重,轻慢之气更溢于言表。 可说也怪,董天磊他们一听就急忙呼啦啦全站起身。 “柯老哥!”所有人恭恭敬敬冲来人称呼一声。 “呵呵,小兄弟们都请坐,不必这么客气嘛,何必?小凡你也是,有必要让自己的小弟兄们这样待我吗?我只是个没用的老骨头喽。” “‘柯老哥’?柯万贤!”本来犹在气头上的杜川望定来人,第一时间猜到他的身份,也在第一时间,就强行令自己恢复冷静! 这个人太重要了,只有认清这个人,才能搞明白何超凡近来所做很多事的蹊跷之处。 而这个人既然出现在江城,还跟何超凡合作,那么,势必要跟杜家产生一定牵扯,自己必须早做防范才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认得清、看得透,就必须冷静! “哎呀!老大哥,您说哪里话?快来快来,咱这群小弟兄们就等您来了,您老不来,我们是连口水都不敢喝的啊。” 何超凡在道上历练了一段时候,漂亮话已说得很是顺口,柯万贤被他这样追捧,满脸笑眯眯,看起来也很是受用。 落座前,何超凡当然着重介绍了许平,许平也就同样笑眯眯冲柯万贤抱了抱拳。 “我听说许公子家大业大,背景很是深厚啊。”柯万贤由何超凡帮着点着一根烟,微笑望定许平道。 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许平这才发现,这人和蔼眼神的背后,实则,非常空洞,就好像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别说没有任何感情,就连半分波澜都不会有,人世间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已与他无关! “这一定是个极其冷血的人!”许平心中暗道。 “也没有,只不过国内有一部分产业,东南亚也占了一片地方,有一千多条枪罢了。”许平淡淡说道。 嘎!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所有人都在震惊的看着他。 柯万贤本来微笑的神色,也在刹那间嘴角狠狠抽动一下。 东南亚有一千多条枪? 能在那立下脚跟就很不容易,拥有这么一支力量,那手下个顶个可都是亡命之徒啊! 黑道人物虽也好勇斗狠,可跟那些人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从某种层面讲,那已经是接近军队的存在! 事实上许平有吗?他有个屁。 之所以那么说,纯粹就是先把话撂这,别让这个老奸巨猾的什么柯万贤看扁了自己而已。 话是拦路的虎,相互不知根底的情况下,你越能吹,往往还就越先能令对方忌惮。 再说,东南亚那地方那么乱,各种势力五花八门、错综复杂,除了地球上极个别国家的情报部门能缕清其中关系外,普通人,谁能说得清? “许哥,你...”杜川瞪大了眼睛,满满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平,眼神中,甚至已现出了一抹狂热! 何超凡更不用说,因为激动,连夹着烟的手都开始抖了。 许平对这些则视而不见,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啜了口茶。 他自己感觉也并没有完全在吹牛么?不是刚占了梁山那么一大片地么?虽然不是在这个时空,虽然方位也不对,可是,只要自己给每名弟兄都分条九五式,那还不是实至名归? 显然他忽视了自己绝对无法将那么多人同时带回来的事实,可没关系,现在他乐意... “许少爷少年英雄,柯某佩服!来,还请许公子赏脸,柯某敬您一杯!”柯万贤在极度震惊之后,刹那之间,神色也已转变,变得毕恭毕敬,站起身来,双手端着酒杯冲许平敬酒。 “呵呵,柯老大,好说、好说。”许平倒也显得很通情达理,拿过酒杯依然坐在那儿,随意跟柯万贤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他能看出来,这人至少目前对自己的这份恭敬,绝对是出自赤诚的。 “这种人,只有绝对的威慑才能令他暂时臣服。”许平暗道。 随后的气氛稍微有些沉闷,因为现在整个席面的真正大佬已经转变,变成了许平,而他坐在那只是抽烟喝茶,偶尔夹口菜,但又不说话,那么,其他人,谁敢说? 终于,作为东道主的何超凡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干笑两声故意找个话题道:“呵呵,柯大哥,您老先前不是说下午就会过来吗?怎地来的那么晚?从国外回来后这边还有很多生意要忙吗?” “噢,那倒也没有。”柯万贤听问便答道,脸上没有了先前那种笑眯眯的神色,而是显得很是郑重,这在他跟何超凡的交流中,绝对尚是首次! “我在国内还有一些过去很好的老朋友,他们有人在江城定居,我今晚来之前,先去拜访了他们一下。” 第549章 少萝 “柯老哥,您之前跟许哥说在江城还有一些好朋友,也是从前毒蛇帮的老弟兄么?” 依然还是这场饭局,只不过已进入尾声,何超凡正帮柯万贤点着一根烟道。 许平和杜川已经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先走,其他人不是不想,是不敢。 已八点多,杜川答应了王元馨,要在九点之前赶回去。 而许平对这样的饭局当然更没什么兴趣,特别对老狐狸柯万贤尤其反感,也就借故走人。 “恩,他们都是曾经帮里的骨干,可以说是硕果仅存,不过,也仅仅只有三人而已。”柯万贤在许平一走,立时又恢复了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脸庞上虽带着和善的笑,却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对正常饭局十足的掌控。 董天磊、徐少华等个个都把头快埋进了餐盘里,只敢听,不敢多看。 “噢,只有三人了?”何超凡闻言也叹口气:“他们一定都是您极忠诚的手下。” “这不错。”柯万贤一笑,也长叹一声:“老弟兄们啊,这些年都很不容易,隐姓埋名的,在社会上混口饭吃。” “他们都是做白道生意的么?”何超凡眉头一皱道:“若是的话,我可以让我老子的天都,跟他们合作一把。” 他说的很是客气,又极其真诚,可实际上,以天都的实力,随便抛个项目出来,都足够一般人好吃好喝一辈子的了。 “喔,不不。”柯万贤闻言却忙摆了摆手,又微微一笑将胖手搭在何超凡肩头,轻轻拍了拍: “他们都是江湖的老人啦,现在已经过惯了平淡日子,既不想再卷入江湖的是非,更不想再谋求什么大富大贵了。” “这...” 何超凡一听,瞬间又大有感触,甚至同时都有些敬佩,他仿佛看到了那几个曾经叱咤一时的枭雄,如今看淡一切,心甘情愿归隐田园的场景。 这样的人,本就是极具魅力的,也值得敬佩。 “不过,还是要感谢老弟你的盛情呀。”柯万贤又微笑着说道:“老哥我没看错你,够朋友,讲义气!” “只是,现在我既然回国了,他们的后半生,我自会好好照顾,不遗余力的也要让他们过的丰衣足食!” “柯大哥...”何超凡听他说的坚定,登时心中热血上涌。 “大哥,我绝没有跟错人,您此次回来若不能报仇,东山再起,那才真正是天理难容!”他说完甚至握紧了拳头,而后,左手抓起酒杯就激动的对柯万贤道: “大哥,小弟我敬您一杯。” “好好。”柯万贤则依旧一副胸襟大度又云淡风轻之态,笑呵呵的也拿过自己酒杯,与何超凡一饮而尽。 “噢,对了,小凡啊。”柯万贤这时又改变了对何超凡以往的称呼,这令何超凡更感亲切,侧耳恭听。 “方才那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你的好兄弟,江城杜家的公子杜川吧?” “以前是,但现在关系淡了。”何超凡有些赌气道。 “呵呵,我看未必吧?年轻人之间拌两句嘴很正常。”柯万贤手指交叉在一起,又笑眯眯:“看的出来,你们如今感情还是挺深的,不过么...” 柯万贤说着,已经敛起了笑意。 “不过什么?柯大哥?”这段时候以来柯万贤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还有他提供的策略无不令何超凡无往不胜,所以,现在他几乎已经对柯万贤言听计从。 “恩...”柯万贤板着脸,神情冷肃,也不答话,只抄起筷子捡面前的菜吃了几口。 “怎么了?柯大哥,你说呀!”何超凡有些着急了。 柯大哥极少这样子的,即使在吞并蓝海夜总会那一战的前夜,他都是笑呵呵胜券在握的,可现在? “一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何超凡对这点极其肯定。 “恩...省城王家的子女你都清楚么?”柯万贤不答反问,已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王家?”一提王家何超凡就来火,他之所以这么拼命要在江城黑道闯出一片天,也是想将来能在这一方面能跟王家的势力抗衡,毕竟,王家的盟友可是黑龙会! “我清楚。”何超凡咬牙切齿:“王振邦那老家伙有二子二女,长子王元豪,听说是个人物;二女王元雪,听说性情孤高,长的很漂亮;老三王元杰,不过是个花花公子,整日拈花惹草,一个废物罢了;至于幺女,应该是叫王元馨吧?听说长的也挺可以。” “不错,呵呵。”柯万贤一笑:“何公子对敌人的情况了解的挺多吧,不错不错,干大事的人就该这样,知己知彼,才是成事的前提。” “恩,老哥,您突然问我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何超凡急切的问。 “有。”柯万贤点点头,又敛起了笑容,极其认真望着他道:“王家的幺女王元馨,在江城已经有段时候了,你可知道么?” “哦?有这种事?我不知道啊。”何超凡摇摇头,更加不了解柯万贤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据他听说,那王元馨不过是个小萝莉罢了,才十六岁左右,一个少萝在江城能整出什么动静来? “她最近一直住在杜川的家里,而且,跟杜川,亲密无间。”柯万贤靠近何超凡,几乎耳语,又极其肯定道。 “你说什么!” 何超凡一听,先是一震,瞬间火冒三丈,瞪着柯万贤:“此事当真?” “情报准确,绝没有错。”柯万贤缓缓点点头。 “嘶,嘶...”何超凡胸膛开始剧烈起伏,火气腾腾上涌。 “他妈的!” “啪”的一声,他猛一拍圆桌,震的一桌的佳肴菜汁都飞溅而出,埋头吃菜的董天磊等人瞬间被这突变吓的一震,个个抬头惊惶的望着何超凡。 “他妈的杜川,老子拿他当亲兄弟一样看待,可现在他竟然跟王振邦的女儿勾勾搭搭,想干什么?难道想入赘王家,将来捅我们何家一刀吗!” 他越说越气,更越想越气,腾的站起来,暴躁无比的抓起面前的酒瓶“呼”的就朝墙壁上砸去。 第550章 金兰路 “川哥,我们直接回家么?”金兰路上,a8正平稳行驶着,速度并不快,司机正轻声问向杜川。 他看出来从何超凡的饭局走出来后,川哥就一直黑着脸,所以他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不,去许哥的言午堂。”杜川环抱着双臂,靠着靠背双眼冷冷望着窗外。 “噢!”司机应一声,甚至下意识拍了下自己脑壳,他忘了还有个大小姐出门时一块带出来的,但现在并没有一块带回去。 车轮碾压路面的沙沙声细微传来,杜川不由轻叹了口气。 这条并不算很长却又很幽静的路,是他曾和何超凡、石天华他们无数次走过的。 那时,他们经常开着同一台车,由这条路去往市区最热闹的所在玩乐,最多的时候,甚至一台轿车里坐了足足七个人! 没错,因为那时有人还抱着他们各自的女朋友... 有时他们甚至会把车窗全部放下,而将劲爆的音乐放的很大,惹来路人一片侧目不说,有脾气火爆的甚至还会冲他们破口大骂,而每当这时他们就会很兴奋,因为又可以挑事了。 但再想到今晚... 杜川的眼神,想到这里不期然又黯淡下去。 “槽,这特么后面哪个狗杂种开的车啊?远光灯开那么亮干嘛?找事?”这时司机正瞥着右后视镜不满的低骂,杜川不高兴,所以他也不敢太高声。 “速度放慢点,让它先过去。”杜川淡淡说一声。 十几岁的时候如果碰到这种情况,他决然不会这般云淡风轻的,他一定会让司机停车,而且就横停在路当中,只等后车狂按着喇叭来到近前被他们别停后,杜川再带人下来,之后么...只能怪后车的人出门没看黄历。 “是,川哥。”司机郑重点下头,杜川如今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于是逐渐便放慢了车速。 “丁零零...”就在这时,杜川的手机响了,他掏出看了下来电显示,不由嘴角苦笑。 “川哥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啊?元馨好想你了...”一阵甜糯到已经发腻的奶音瞬间传来,且不说杜川,司机都激灵灵先打了个冷颤。 “阿,咳!”杜川无限尴尬,先强自咳嗽一声才说道:“那个,你乖,我快回去了。” “你神码时候回来呀?”奶音继续,但明显比方才高兴了许多。 “快了、快了。”杜川看下腕表,现在是接近八点半,于是道:“再有十五分钟吧,九点之前,我...” 嘭! 然而就在这时,他刚准备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以便暂先安抚住那个让人没有办法的小萝莉,自车尾那里猛地便传来一阵巨大无比的冲击! 那冲击力之强,直接将杜川整个人都撞飞出去,好在他是坐在司机后面,但饶是如此,胸膛仍结结实实撞上前座靠背。 他的手机,也瞬间飞出,砸上前挡玻璃后竟硬生生撞了个粉碎! “嘶...”杜川只感觉脖颈都快被撞断,胸膛更好似快被炸开,但仍强忍住胸骨传来的巨大疼痛,紧紧抓住司机的肩膀低吼一声:“快回言午堂,用最快的速度!快!”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然从腰间摸出了手枪。 “是,川哥!川哥您怎么样?”司机被那冲击力撞的也不轻,整个脑袋都狠狠磕在方向盘上,鼻血长流,但他不愧是被杜川亲选出来的司机,几乎就在被撞击的那一瞬间,已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不是去探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意识到已经出了事!所以没等杜川吩咐,早已一脚油门,“轰”的驾驶着a8咆哮窜了出去。 因提速太快,a8甚至直接来了个抬头。 砰砰砰! 但与此同时,后挡风玻璃上此刻已然传来密集的暴击声,是枪击! “他娘的!哪里的崽子?这是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吗?”司机一边疾速驾驶着汽车,在这条限速只有50的金兰路上将速度拉到180迈,一边满腔怒火瞪视着后视镜怒骂,后槽牙咬的紧紧的。 “给三狗他们打电话。”杜川盯着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刺眼的远光照的他眼睛几乎快睁不开。 “是。”司机匆忙答应。 “三狗,带弟兄快来青霄路!” “什么踏马什么事?川哥我们他妈被袭击了!快!”司机有些忙乱的拨通了手机,怒吼两句后直接将手机摔上了右车门。 “小心前面那辆车!”杜川盯着前面低吼。 因为前方大约300多米处本来正常行驶的一辆渣土车,这时忽地提速,而且直接变道,竟硬生生直朝他们撞过来,且那车远近光不断切换,晃的车内两人眼前几乎都瞬间失明。 “往左开!”杜川下意识低吼。 “川哥坐好了!”司机也是紧紧咬住牙关,这时也是紧张万分。 前面可视范围已经很小,他几乎仅仅只能凭借一股意识操作。 根本不敢让车子减速,司机直接将方向略向右打了一下,试图给那辆疯狂而来的渣土车一种——他们即将从右侧夺路的错觉。 而不等慑人的白光真正冲到眼前,司机凭借对距离的感觉先是一脚油门到底,同时伴随一个向左急转,又立即略踩住油门,这是为了车子在高速急转的情况下不致失控,这本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他们成功了! “呼”的一声,伴随一道宛如火车鸣笛般的震耳喇叭音,渣土车堪堪擦着a8的尾灯穿了过去。 砰! 但,a8的速度实在太快,金兰路本又狭窄,在这么窄的路段上以那么高的速度一个急转之下再想瞬间将车子拉回正轨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a8只好硬生生冲着一户民居的墙壁撞了上去,防弹a8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堵墙撞了个大窟窿。 好在那似乎只是一间厨房,里面并没有人。 “川哥,您没事吧!” 接连突变,司机最关心的仍然是杜川,此刻他正回头急切的向后询问,同时手上脚下当然也根本不敢松劲,滋啦啦一声爆响,a8犹如负伤的野兽,再次爆发出怒吼,疾速倒退着又回到路面。 “我没事,快走!” 杜川不像司机一般系着安全带,特别当此情形下更是不敢系,所以这也导致他这一波下来浑身上下直接被撞的几乎快全部散架。 “妈的!你他妈快好好开车,老子给你掩护!”只是一眼瞥见右后方远光灯又忽地灯光大盛时,杜川本就狂怒的心头火更似再被浇上一盆汽油,怒火冲天而起,再不是控制,一边冲着司机怒吼,一边陷入疯狂状态直接降下了右窗。 第551章 约定的时间 “川哥,不要!”司机听到落窗的声音,又从后视镜看到右窗真的被落下来了,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喊到。 但已经晚了,杜川这时几乎像个亡命徒,整个上半身探出窗外,冲着耀眼白光的方向就是一顿猛射。 嘭嘭嘭嘭! 子弹出膛携带着无穷怒火冲进白光。 可是下一瞬间,本来照得的人几乎睁不开的白光好似黯淡了许多,而这时杜川的弹夹也已经清空了,所以他立即缩回车内,只是在他透过后挡玻璃向后张望时,本来更换弹夹的手也不由停止了动作。 蓝色宾利! 那竟然好像是何超凡的车? 杜川刚才那一梭子弹收到了奇效,应该说是无意间打中的,他打中了后车的左大灯,所以现在那车的左边一部分已经能被看到。 杜川先是呆了呆,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槽他妈!”可这时司机陡然的一声大吼让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川哥!你看那后面一直尾随撞击我们的车,那他妈不是何超凡那狗杂种的吗!” “何超凡...”杜川突然无力地靠在靠背上,上到一半子弹的手也开始颤抖,继而抖动开始剧烈,他突然感觉很无力,颓然窝在了后座一角。 “川哥你振作,他妈的这笔仇我们一定得找何超凡讨回来!”司机可不管那么多,伴随着右窗合上,他几乎是悲愤的怒骂着。 怒火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旺盛,报仇的意愿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强烈! 所以他咬紧着牙关,似乎是将生命都融入到了驾驶着的这台车里,一路呼啸着承受着后车依然紧追不舍与那砰砰砰的枪击声,a8朝着青霄路言午堂的方向一路急奔! “川哥!三狗他们已经来接应了!”终于拐上青霄路后,在看到几乎并排而来的五辆商务车时,司机振奋了,急忙冲着后座的杜川狂喊。 但也几乎同时,后面紧追他们不舍的那台蓝色宾利,似乎看到了情形不对,所以也在这时猛地一个急刹车,继而一个急速掉头,竟然奔着来路一路飞奔而去。 “川哥,那台车走了!我们得拦住它呀!”司机向后看到异变,急忙冲着杜川喊。 “现在几点了?” 然而,似乎已经极度虚弱的杜川只问出了这么一句。 “啊?什...什么?”司机以为听错了,但也知道川哥一向不喜欢多说话,又不敢再问,于是急忙边降低车速边翻找手机,好在很快找到了。 “川哥,8点45分。” “还来得及,回言午堂,10分钟,让三狗他们去追那台宾利和渣土车,追上就给我截下来,但如果没有追上,就先不用追了。”杜川双眼有些失神,更有些颓然的说着。 “川哥,您这...”司机大为不解,那明明就是何超凡的车!而且人所共知,何超凡爱车如命,除了他自己和他手下极其信得过的人,他是绝不会将车子给任何人开的! “按我说的做!先不要去找他。”杜川又低低说一声。 这个“他”是谁,司机当然知道。 于是,只好轻叹口气,又狠狠砸了一把方向盘,等差不多缓过劲来,这才拨通手机,将杜川的意思告诉了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三狗。 .............. 许平和杜川一起走出何超凡饭局的包厢后,并没有和他一块离开,因为杜川对他悄悄说了一番话,所以现在他的车还在停车场,而他的人,则在涵香居——水岸老板红姐的房间。 “弟弟,你是说那个叫“如嫣”的主播是你公司的?”余红听完许平讲述他这半年多来的经历本就感叹,此刻又听他说现在烟火平台上冉冉升起的直播新星张如嫣竟就是他公司签下的,更是惊讶。 张如嫣现在烟火平台声名鹊起,主播的身价估值已达到三千万,这在各路大主播汇聚的“烟火”倒并不算什么,可问题是,从一个素人再到现在,张如嫣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余红对这些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她自己在烟火平台也有自己的帐号,当然也是一个皇帝号,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会上去看下喜欢的主播,支持一下他们,帮他们打下pk之类的,在主播们口中是亲切无比的“情怀姐姐”,更是不折不扣的一方大姐! 可她万万没想到,不久前一次大型pk,自己败在对面“平平无奇”手上的幕后之人,竟然就是面前闲坐着的许平。 “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余红惊叹的美眸落在他身上,口中不断喃喃自语,这当然令许平很是受用。 男人嘛,都需要女人的崇拜,尤其是余红这种妩媚妖娆、风情万种的女人。 “呵呵,闲着玩玩罢了。” 许平若无其事的抿了口红酒,又放下,两指随意托着酒杯。 “弟弟,来,姐姐敬你一个,祝贺你只用半年就在江城稳稳立住脚跟。”余红这时已经站起身来,身姿款款摆动着,来到许平身前,紧靠着他坐下,旗袍叉开的地方已经能看到丝袜的蕾丝。 “阿,红姐...”许平倒有些不好意思,鼻中不断袭来的成熟女人的幽香,还有手臂传来的饱满触感,尤其令他有些蠢蠢欲动。 “怎么?不喜欢和姐姐一起么?”余红靠的他更近,兴感的嘴唇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两人曾经亲密接触过,就是在半年多以前,就是在这个房间,甚至就在这个沙发,那时余红就枕在许平的大腿上睡着了... 所以,尽管许平不明白为什么这妖艳的女人总是对他念念不忘,但要说排斥,那是万万没有的。 “没有,红姐,弟弟只怕把持不住。”许平玩笑一句,坏坏一笑,但已直接将自己的半杯酒一饮而下。 “那,不如就不要把持呀...”余红倒是没有喝,而是嫣然一笑,酒杯随意放在一旁的边几上,人,已很自然的慢慢窝进许平怀里。 “弟弟,抱住我。” 余红贴着许平肚子的脸颊不断摩挲,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口中不断喃喃着,似梦呓。 第552章 旖旎 “红姐...”酒精的作用下,许平也已浑身燥热,起了很大反应。 望着下面丽人秀美的波浪长发,他也很是爱怜的在抚摸着。 温柔的女人总是很美。 “弟弟,你喜欢我吗?”余红这时已抬起砣红的俏脸,仰望着他,认真的问着。 许平只感觉好像对她很有些不尊重,因为他在坚强的支撑着她的脑壳。 “我...喜欢,很喜欢。”许平如实说道。 这样的尤物,要说不喜欢,那不是有病就是假的。 “你知道吗?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最想找的男朋友就是你这样子的。”余红本就红艳的俏脸这时更见娇媚:“可是后来步入社会后,我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但,我多想和心中的他一起漫步在书香的校园,寻找每一个我们爱的角落...” 余红现在浑身娇软,柔似无骨,许平搭在她细腻腰肢上的右手完全能感觉出来。 “噢,这尤物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心思。”他心中不免琢磨:“不都说这个女人跟江城黑道的方方面面都很有关联吗?凭一个女人在这个年纪能走到这一步,的确不简单,看来,她在江湖上,也肯定有过一番不寻常的过往。” “弟弟,你在想什么?”余红看他在想心事,一下便用玉臂勾住他的脖颈,有些娇嫩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在大学时期,能有你这样美艳的女朋友的话,那我也一定会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成为每个人艳羡的对象了。” “你可真会哄女人。”余红被他逗的笑了:“你上大学时候难道不是风云人物吗?据我所知,那个时候你们的两个校花,尤其孙蓉...” 谁知说到这里,余红立即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身子都开始有些僵硬。 孙蓉,那是许平应该不能提起的一个禁忌吧? 谁知,许平却微微一笑,抚弄着她头发的左手还有已开始在她柔美腰肢上游走的右手,根本丝毫没有停顿,说道: “你是说孙蓉吗?我和她的确一起度过了很美好的大学时光,只是...聚散本是人间常事,而大学时候的恋爱本来也就是朦胧而盲目的,我们两个人对生活的态度、追求不同,分道扬镳,那是再正常没有了。” 余红倒没想到他能这样开阔洒脱,心里不由对这个男人的喜欢更加深了,“啵”的一口,一个香吻就已经印在许平脸颊上。 “你好男人。”她痴痴凝望着他叹道。 “你,也很女人。”许平嘴角勾起一抹有些邪魅又坏坏的笑意,对着她吻了下去。 “诶...” 谁知,余红却抬起素手制止了他,这倒大是出乎许平意料,有些惊愕的望着余红。 “怎么?红姐?你...”他实在没想到余红竟会拒绝。 “弟弟,今晚,说好只需要姐姐帮你...”然而,余红却千娇百媚的冲他抛了个媚眼,娇躯一下子就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再接着... 许平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温润的包裹,他感觉整个身子都几乎在余红的香唇里融化。 从涵香居出来走到一楼大厅,才不过半夜12点多,许平并没有在余红房间留宿,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他,而余红也并没有强行挽留,因为她理解。 直到此刻,许平恍恍惚惚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仍是那个绝代尤物般的女人,刚才她并没有最终接纳他,因为她说今晚,她只想让他舒服而已,她只把自己摆在一个服侍他的地位,这让许平很有些感动。 “唉!” 立在大厅门口,随意喷出口烟圈,一时许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惬意,还是留恋,抑或仍有些意犹未尽。 “公子!您出来了!” 就在这时,就在他略微有些出神的时候,不远处疾奔来两名保镖,是一直在停车场等他的。 他们没有将车直接开过来,而且似乎一直在门口等候,再加上两人很有些焦急的面色,许平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了?” “出事了!川少爷他...”一名保镖立马上前,附耳急言。 “你说什么!” 许平听完,瞬间也惊诧住,他万万没想到这短短几个小时间竟会发生这种事。 “走,赶紧回家,快!”许平知道杜川仍在言午堂等他后,立即摔下烟头,疾步走向路虎车。 “小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言午堂别墅,猎隼的房间,许平正关切的望着杜川,问道。 天狼也在,说道:“我简单帮他看过了,毕竟我们也学过战术急救,他的身子很结实,那么强的撞击下,换做普通人胸骨肯定断了,他没什么大事,至少骨头没断,可能会有轻微骨裂,后面调养一阵就好了。” 听他那么说,许平稍稍松口气。 “许哥。”从许平进门已经十多分钟,十多分钟里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川这时说道:“我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 “消失?”许平惊奇,就连天狼也大是不解的望着他。 “你想做什么?”许平问。 “你真的认定今晚这事是何超凡派人干的?”天狼也说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难不成你想先躲到暗处,找机会再出其不意报复回来? 杜川正坐在床头,这时先抬起头望定天狼道:“这事儿我现在也拿不准。” 接着望向许平:“不过,我认为我先消失一段时间比较好。” 许平不由抱起了双臂,右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我不认为他何超凡是那种人,今晚这事,我思来想去,唯一能让他对我下这样重手的可能,就是因为王家二小姐。”杜川沉声道。 因为胸骨传来的剧痛,他忍不住紧抿着嘴唇轻咳了两声。 许平显然很认同,点点头说道:“是的,可就算因为王家二小姐的事,以他的性子,至少也会先不顾一切找到你,当面把你大骂一顿,占据了道德制高点之后,才会撕破脸采取下一步疯狂的行动,就像今晚这样。” 杜川闻言,不由摇头一阵苦笑。 第553章 她是她 “所以说这里面八成是有猫腻的了?”天狼也霎时若有所思:“他最近跟那个前毒蛇帮什么老大走那么近,难道...” “你变聪明了,小狼。”许平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肩头。 “我特么本来就一直很聪明!”天狼立马不满反驳。 许平只微笑着冲他回了个“呵呵”。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许平又问杜川。 “还没想好,不过应该大概率会去帝都,我家老爷子有个前辈恩人在那里,据说老人家今年都有九十多岁了,我家老头一直催我亲自去那里拜会下,这些年我一直没去,正好这次我去那边待一段时间。”杜川如实道。 许平点点头:“这样也好。” “帝都的水可深的很,你到那边可千万不要乱跑。”天狼玩笑道。 杜川没有回话,但望着天狼眼角泛出一丝友好的笑意。 “呵呵,那你那小女朋友呢?”许平又问。 “什么小女朋友?”杜川愕然。 “哈哈!还能有什么?路上被人截击差点栽了都没忘记和人约定的时间,要我看啊,那小萝莉从那一刻开始,只怕真的就彻底爱上你了。”天狼哈哈大笑道。 “这...”杜川一下闹了个大脸红。 咚咚咚。 却在这时,只听这个房间响起了清脆而很有规律的低低敲门声。 “有人?”天狼回头一望,眉头霎时一挑,鉴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他神色间已很是戒备。 “咳。”许平也回头看了一眼,但只一眼,就咳一声对天狼说道:“你那么紧张干吗?” “小川啊。”他又低下头望着杜川似笑非笑道:“咱们打个赌好不好啊?” “什、什么赌?”完全不同于天狼的戒备,杜川则完全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表情都显得很尴尬而不自然。 “呵呵,我猜,门外是你那小女朋友。” “蛤!”天狼当时震惊,一下子跳到一旁:“不会吧,杜川大少爷,这都快凌晨两点了她还没有睡?难道一直在等你?见你没回去还非得喊着你一块去睡才行?” 看着他那一副满满八卦的样子,许平又无奈了,叹息着摇了摇头。 “阿,她...她这一段时间以来,几乎都是抱着我才睡的...” “噗!”天狼听他那么说,差点吐血。 “好了,我去开门,让人家小丫头总那么门外等着算怎么回事?”许平嘴角带着笑意,他可太喜欢看杜川这副尴尬的样子了。 “唔,是许平哥哥...”门外,一袭粉红睡衣的王元馨披散着蓬松的头发,正俏立在门口,惺忪着睡眼抬头望着许平,怀中还抱了个毛茸茸的玩具牛。 “恩,你还没睡呀,小妹妹?”许平笑呵呵的问她,因为王元馨足足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所以他甚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嗯...我在等川哥哥。”王元馨揉了揉眼睛:“我担心他,我睡不着,我要抱着他才能睡...” 说到这里,小丫头不知道是出于担心还是心中涌起一股委屈,两只眼圈竟然都泛红了。 “我去!” 许平哪受得了这个?于是赶忙给王二小姐让道:“你的川哥哥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 同时一边抻着头冲里面高喊着:“小川,快特么回去睡觉!干嘛呢?怎么说起来还没个完了?” 正在屋内床上正襟危坐着的杜川听到许平那样喊,不由脑门上闪现出无数个问号? 我?我说起来没个完?这两个多小时我说了总共有10句话吗? “川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回来,呜呜呜...”伴随着一道拖着奶音的哭腔,王元馨见到坐在床沿的杜川就呜呜咽咽的漫步走了过去。 “好家伙。”天狼不免吞口口水,他对小萝莉倒没什么企图,他的兴趣点也不在萝莉这种类型身上,可问题是,杜川兄弟这是提前当爹了呀! 杜川的样子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面对哭啼着慢慢走来的王元馨,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愣是没有任何办法!竟然只能霍地站起身——把本来就惊呆的天狼吓了一跳,主动给他让开路。 就见杜川也慢慢走过去,走到王元馨身前,慢慢蹲下身子再抱起她:“我和许平哥哥他们说点事,现在说完了,我们回去。” 莫明的,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的天狼猛地感觉体内一股汹涌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还“许平哥哥”?这话是从杜川嘴里说出来的? “唔...那好么,川哥哥亲一下。”或许是被杜川抱起来,在他的怀里终于感到了安心,同时也或许王元馨真困了,这时她细嫩的手臂正紧紧圈着杜川的脖颈,脸蛋贴着杜川的脸庞,撒着娇娇嫩道。 “啵...” 这一刻,天狼真的快崩溃了,两只拳头握的紧紧,嘎嘣作响。 “许哥,走了。”许平对这一切承受力倒真不是一般的强,从头到尾也没有再进入过房间,只在门口站着,这时杜川抱着王元馨走出来,正很随意的跟他打招呼道。 “明天出发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送你。”许平微笑道。 “恩。”杜川点点头。 “对了,你不妨带着她一起。”许平冲着几乎都快睡熟的王元馨努了努嘴。 杜川一怔。 “她是她,省城是省城。”许平道。 沉默了好一会,杜川才终于道:“好,我明白了,谢谢,许哥。” 目送了杜川离去,打发了几乎快抓狂的天狼,许平也终于得以休息,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官人,您今天真的好辛苦,忙到这么久才回来。”那俩兄弟都有红颜,许平当然也绝不会落后,而且他的可是绝世级别的,方才,由李师师服侍着洗过澡,现在他正躺在大床上,怀中抱着自己的美人。 “家乡这边的事情也不简单,今天忙了点。”许平微微一笑道,一边轻抚着佳人绸缎般光滑的背脊与秀发。 “金兰反目,兄弟阋墙,这种事情古来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你也不用太揪心。”李师师正靠着他的胸膛,轻声宽慰道。 她与杜清婉现在几乎成了一对极好的小姐妹,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当然也是听杜清婉说的。 “呵呵,已经解决了,至少暂时,现在,不去管它,因为这一刻你最重要。”许平说着,已经对着佳人的红唇印了下去。 第554章 希求 第二天精神饱满醒来,别墅内一大帮人一起吃过饭,热闹了一番,就不得不送杜川先行离开。 许平特别叮嘱他,出发离开江城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另外到了帝都也是,随时保持联系,杜川明白他的意思,江城的局势绝不会因为他的突然“消失”就安稳下来,相反,只怕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风暴! 所以他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 在三狗率领的五台商务车的簇拥下,杜川离开了,带着王元馨。 接下来的十来天,许平并没有怎么穿越回北宋,而是一直在操持着现代的事务,说也奇怪,十几天以前那晚闹的沸沸扬扬的何超凡跟杜川之间反目的恩怨,这十来天以来竟意外的平静! 除开社会上有一些小道消息在讨论外,竟然平静的跟没发生过一样,各方相关势力没有任何一方有过什么特别举动。 在陆续等到新一批,合计为一千组空调机组终于到位后,许平便携带着这批物资,将之全部装进青铜扳指,再次穿越回了北宋。 之所以要再次凑齐一千组,是因为这近一个月来,张三李四带领的百人安装队,已经把第一批一千组空调全部安装完毕了,且大获好评! 现在汴梁一些名贵酒楼甚至由此打出了招牌:内设雅间,空调开放! 如此,他们的生意当然好的不得了,这也就惹得还没得到空调的商家分外眼红,于是,第二批合计一千多台的订单又来了!而且跟第一批一样,都是先收货款。 现在单单空调这一项,许平前后两次已收了足足一千万两银子! 合计等于后世的36个亿! 喜事往往双双盈门,这边空调大批量安装在汴梁城进行的如火如荼,那边,官家的旨意也下来了,从汴京城到京东东路这一线的每一个州府,赵佶想要为许平准备的沉香楼分店店址,也已全部拟定! 这一条线合计为五十多个州府,也就意味着五十多家铺面,现在只等许平派人与铺货到位,前去经营! “大掌柜!现在我真的是感觉到我们商场大事业的蓝图真的在汹涌铺开啊!眼见就是一场巨大的爆发!” 一向按照许平的意思私下称他“兄弟”的金万福,这时候再忍不住了,已完全不再记得那茬,只真心心悦诚服甚至可说崇拜的在称呼着他“大掌柜”。 “呵呵,能这样顺利进入到这一步,现在又直接进入大刀阔斧阶段,那当然是极好的,可是,我们希求的是什么来着?本来不就是希求的现在这样、这个程度嘛?” 许平尽管心中此刻也是激动到爆,特别是怀中新揣进五百万两的银票,还有接到官家圣旨以后,他的心一直到现在砰砰乱跳就没停止过,可是,他还是情愿装个云淡风轻的逼,于是只故作轻松的对金万福说道。 “啊?哎呀!这,这...” 金万福看他这样却彻底傻眼了,完全被震惊住:“大掌柜,您...哎呀!” 他完全瞠目结舌的望定许平,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可是做成了上千万两银子的天大生意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五十多座州府五十多家分铺都已全部准备就绪,只等随时开业,可人家在这种情况下,竟仍能始终保持这种云淡风轻,这种风范,别的不说,就人家那心胸、志向、胸怀,究竟该有多么的大啊! 金万福是真的彻底拜服了。 于是只能完全凭自己的下意识,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又紧赶着快步到许平身前,颤抖着双手先主动给他毕恭毕敬添好了茶水,再又捧过自己茶盏,毕恭毕敬对许平说道: “大掌柜,我金万福,别的真的啥也不说了,也不想说了,我是特么真真的服你!” “这辈子我金某后半生能够结识你,能够跟着你干,我真值了!” 说完,低下头先是一敬,跟着咕咚一口直接把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干。 “呵呵,老哥,哪里哪里,好说、好说,快坐、坐。”许平却装的正起劲,只笑眯眯的摆着手示意金万福坐下。 金万福哪敢怠慢?于是老老实实跑到他之前的位置坐下来了。 饶是如此,胸膛,仍剧烈起伏。 “呵呵,老哥啊,忘记问你了,这段时间,你那珠宝铺搞的究竟怎么样啊?”许平这时又岔开话题问道。 他倒不是真关心那铺子买卖的好坏,只是现在这会他感觉胸腔激动的快要爆炸,头脑也一阵一阵被兴奋汹涌冲击,再继续装下去的话,他怕待会直接晕过去。 “阿。”这一问,使得金万福有些惭愧,倒不是买卖不好,而是比之前他所经营的还要好,甚至以前跟着他干的一批班底慢慢都开始有人回来了。 但是,那跟人家许兄弟现在搞的大事业来说的话,简直荧光比月亮都比不上。 于是他有些嗫嚅道:“现在还行,总体日进账规模已经跟从前相差无几了,不过跟兄弟你所做的事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了。” 他讪讪笑道。 “呵呵,老哥也不用那么说,我们经营的品类不同嘛。”许平笑吟吟道,跟着又说:“那你那边人手呢?可还能够?” “够了,够了!”金万福忙道:“我之前的一批老人已经回来了,还有之前你不是将我们许园的十几名侍女也分派给我了吗?这已经足够了。 再说,为了备战咱们沉香楼各处分店的事,咱们现在可是储备了足足几百号得力人手啊!而且他们都是经过易安居士、金枝、贯忠先生精心训导的,素质没的说,随时都能拉出来用。” “哦?”许平一听这个消息心中更是大喜。 得力的人才队伍已搞定,商铺也已到位,剩下的,当然就是铺货了。 而铺货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基本一个电话的事——他于后世郊区新建的集仓库、办公为一体的场地,早已开始投入使用了。 “不过说起来...唉!”却在这时,不知怎地,金万福忽而又有些伤感起来,长叹口气道: “真是苦了我那师师妹子,红颜薄命啊!” 什么玩意?师师妹子? 许平闻言不由心中一动:“老哥说的是李师师?” 他紧盯着金万福。 营救李师师的事,目前应该仅明教中几人知道,金万福没有参与其中,应该是不知其中内情才是。 “恩。”金万福默然点点头:“她很早的时候就曾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做花魁了,要是能像我一样,也经营起一家专做珠宝的铺面该多好?而到时,她也一定会先去我那铺子里给我帮帮忙。 唉!可是天不遂人愿! 我那铺子在兄弟你的帮助下已重新开起来了,可她却...却已香消玉殒了啊!呜呜呜呜....” 金万福唉声叹气说着,因到了动情之处,竟已呜呜咽咽哭起来,胖手不断抹着眼泪。 许平倒是丝毫没受他影响,反而那番话,令他眼前一亮。 第555章 师师的嫁妆 “官人,您的意思是说,想要我在您家乡这边做一个像金大哥那种的珠宝铺?” 言午堂许平卧室内,李师师正瞪着惊喜的美眸瞧着许平道。 她的纤手上,还捧着许平从金万福那里拿来的两件最新款的雕金饰品。 “恩,我听老金说了,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许平含笑望着她,神色里满是宠溺: “我家乡这边吧,老实说,商业特别发达,现在珠宝行业来说,尤其风行国风,也就是仿古的风格,金大哥是雕刻这类金饰的行家里手,再加上你这风华绝代的模特,绝对能一举而红!” 他满怀信心道。 “我、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真的可以实现了?”李师师的眸中泛起雾气,已有泪光在闪烁,喃喃说着,忽而就把许平拦腰抱住,扑进他的怀里: “官人,我,我好喜欢你。” 蓦地,许平已感受到一股触感极佳、律动也贼爽的小脑袋蹭胸口的感觉。 “咳,师师。”许平吻了下她的脑袋,而后便把她从怀中拉起来,又手扶着她的香肩正色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这是你本就应该获得的,不是谁赐予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李师师很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啧。”许平撇撇嘴:“算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有这个能力,你好好去做,你一定能够做好!好吗?”他目光灼灼望着面前佳人。 “嗯,能不能做好我倒不在意,这间铺子是你帮我开的,有这一点,我就很欢喜了。”李师师说着羞赧的低下了头。 我去! 许平顿时感觉胸腹间一股热气腾腾而起,这妹子,不会是故意的吧?这么能撩人? “官人,你的家乡既然商业如此繁盛,想来商铺的租金还有之后的宣传之类会花费不菲吧?”还好,这时李师师又已经问了个正经问题。 “呵呵,你觉得官人我会拿不出这一点点钱吗?”许平微笑着香了她一口。 “怎么会。”李师师娇憨的又靠在他怀里:“我从来没担心过,我的官人一定是最最有钱的。” 一句话,把个许平又给撩拨的雄心万丈、豪情也万丈。 有时候想想,男人,还真经不住心爱女人的一顿夸,哪怕有时候明知是个谎言。 “可是,这件事那么费钱,我们还要从金大哥那里大批量拿货,我不想官人你为我花那么多钱。”李师师又扬起俏脸娇俏望着他道。 许平难免有些不乐意,眉头轻皱:“师师你这...” “官人你听我说。”李师师又坐了起来,捋了捋略显散乱的秀发: “我做花魁那么多年,当然也绝不是未曾给自己留退路的,这些年,我自己也颇积攒了一些银钱呢。” 她翘着小嘴,很有些自得而又骄傲。 这样子倒把许平给逗乐了,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于是笑道:“那你这么一个大花魁,究竟这些年积攒了多少钱呀?” “官人你真想知道?”李师师扑闪着美眸俏皮道。 “恩。” “那你猜?” “恩...一万贯?”许平笑着道。 “不对。”李师师一掩红唇,那意思似乎在说,你在看不起谁呢? “那,十五万贯?”这已经是许平认为比较合理的一个数额了。 毕竟梁中书一批生辰纲也才十万贯,可那是在大名府那么富庶的地方,搜刮了所有百姓足足一年才得到的呀! 李师师没说话,只是又摇了摇头。 这下许平倒有些惊讶了,也不免神色有些郑重起来,心道:“不会吧?十五万贯都不对?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能积攒下比这还多的钱?” “三十万贯么?”许平直接给她翻了个倍。 “哈哈!”李师师看他那副样子,实在不忍心再逗他了,于是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奴家这些年总计积攒了一百多万贯的嫁妆。” “嘶....” 许平霎时瞪大了眼睛,甚至霍然站了起来,呆愣愣看着她。 一百多万贯! 这特么合后世3个多亿呀! “我去!”许平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 他不缺这些钱,他拥有的也比这要多的多,他震惊的是李师师单凭一己之力在这几年当中竟然能积攒出那么多家底! “这别说放到北宋,就算是放到现代,也立马就可以过上妥妥的第一线富婆的生活了啊!” “官人您怎么啦?”李师师掩起红唇而笑,不过仍婀娜着身姿站起,来到他身旁揽住他的胳膊道。 “没,没什么。师师,你可太厉害了。”许平赞叹道。 “没有什么,这是我的嫁妆,也就是,你的。”李师师幸福的蹭着他的臂膀口中喃喃道:“另外,我在汴京以前还有十几处田园呢。” “我去!”许平的脑子又被狠狠冲击了一把。 但随即觉察出有点不对。 “师师你说‘以前’,难道后来你把那些房产全都变现了吗?”他很自然的问道。 “这...”李师师被这个问题问的霎时一怔,甚至连娇躯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一下。 许平何等机敏?立马察觉。 他立时察觉出李师师这个反应很有点不寻常,另外他也立马想到不久前在樊楼内,营救李师师的时候,那个老都管口中一再说出的什么“老大人”,还有“行会”之类的,对那些疑虑他一直想当面问李师师。 于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不能不问了。 便把她轻轻再扶坐于床上,很认真的望着她的眼眸道:“师师,我一直想问你一些问题,一直也没有问,现在,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 看着许平那真挚而略带些严肃的目光,李师师垂下头去,点了点头。 但随即,又抬起头,望着他道:“官人,奴家知道您想问什么,还是,都由我来告诉你吧。” 说着,把他轻轻拉着坐下来,就坐在她身边。 樱唇开启,一段段往事也徐徐展开,娓娓道来,等说完的时候,李师师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几乎已经说不下去,而这个时候,她当然早已经在许平温暖的怀抱里,被许平爱惜无比的轻轻爱抚着。 两日后的沉香楼,许平正在柜台帮着方金枝打理一些账目,这时,从熙熙攘攘的顾客群中忽而走过来两个戴着斗笠的中年汉子。 许平瞧了瞧他们,尤其看到他们各自左手虎口处纹着的不太显眼的图案,不由笑了。 他们一个左手虎口纹着朵梅花,而另一个,则纹着一朵雪花。 第556章 制两堂 “龙头!” 茶室之内,当两个人见到正端然坐于东首茶椅上的女子时,不由激动地惊喜交集,轻呼出声,跟着就双双撤下斗笠,叩拜下去。 那女子赫然正是李师师,是许平将她暂时接回北宋的。 “坐下说话吧。”李师师淡淡开口。 许平也在场,这时已然落座一旁,自斟自饮起来。 “龙头,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兄弟们可都担心坏了。” “我们已经跟斗堂的人拼了两场!龙头,是不是总舵那边要害您?” 两个汉子并没有立即落座,而是双双站起,各自赤红着眼眶说道。 “我说要你们坐下说话!”不同于和许平在一起时,面对这些下属,李师师英武的气势立马就展现出来。 俩人不敢再多嘴,双双落座。 他们两个,正是昔日李师师于朱雀分社的麾下,最得力也最忠心的两个堂的堂主——花、雪二堂。 “你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李师师开口又问。 “兄弟们也是猜测,毕竟您当时从北境回来后,二十余日不曾露面,再之后,樊楼出现大案,连刘都管都死了,还死了镜堂、月堂二十多人,那两个堂口平时根本是樊楼掌柜朱四五的人,所以...” 花堂堂主身子坐的笔直,回答道。 “唉!很多事,也是我从没有料到的。”李师师轻叹口气说道,神色间很是哀婉。 她说的是什么事,那两个堂主有些不明就里,可许平当然知道,对李师师冲击最大的,只怕就是她素来钦敬的义父——也就是蔡京,到头来竟是最大的一个叛徒、野心家! 甚至可笑李师师去北境那一趟,无心中还做了蔡京与敌国之间的信使,助纣为虐。 “这段时间,想必兄弟们死伤也很惨重吧?”李师师一说到这个,心头更痛,双目含雾,望着两个堂主道。 “是...”雪堂堂主垂下头,道:“我们堂还好一些,死伤半数,花堂的话,已经伤亡过半。” 花堂的堂主国字脸,左脸上甚至还有道刀疤,本来看起来绝对是个刚毅无比的人,这时听谈话说到这里,竟已垂泪不止。 “您不见踪迹,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我们当然要奋力追寻,可是,总社那边似乎有意要我们袖手此事,不可参与,我们哪能愿意? 后来总社那边甚至干脆传出龙头令,要改任樊楼掌柜朱四五为新的朱雀分社龙头,我们更加不从,于是双方就此闹翻。 再后来总社甚至干脆调出白虎分社,要斗堂的人其他任何事不做,专一对付我们,直到,将我们全部斩尽杀绝!” 雪堂堂主默默说着,说到最后,已是悲愤到目眦欲裂。 “竟有此事!”李师师心头巨震,口中喃喃着,因为激动,素手都在剧烈颤抖。 她实在没想到从前在她心里为国为民的义父,纵使现在变质,竟会狠辣到如此程度! 苍龙义社里的每个人莫不对总龙头忠心耿耿,可他竟仅仅因为下属们维护自己,就决意将两堂六百多人全部灭杀! “你们两个堂口全部加起来,应该也有几百号人吧?”这时许平淡淡开口道。 “掌柜的,我们雪堂三百二十人,多分布在酒楼,他们花堂计三百一十四人,多分布在瓦肆。”雪堂堂主恭敬回道。 这次的谋面,让他和所有弟兄们能够安心,能够重新见到自己的龙头大姐,就是许平一手安排的。 许平按照李师师所说的她与二堂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联系到了两个堂主,这才促成此事,所以俩人对他当然极是感激。 “呵呵,那老家伙倒当真毒辣的很。”许平冷冷说道。 老家伙? 两个堂主一时面面相觑,他们虽身具一堂堂主之职,可就算是他们,也是从未见到总龙头金面的,甚至连总龙头的年岁都不知道。 现在听许平这样说,至少知道了总龙头应是一位年迈老者。 “二堂剩下的兄弟们,现在都在哪里?”李师师这时终于稍稍从悲痛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深吸一口气,问两个堂主道。 “回龙头,我们现在都在汴梁城北,长垣县的一处山间村落聚集,那里比较偏远,暂时社内其他人还都不知道我们的行踪。”雪堂堂主连忙回道。 李师师听后并未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龙头!现在总社决意是要寻到您,而且必要将您置于死地而后快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您了,不如您就快快跟我们走吧!有您领着弟兄们,还有您积攒下的巨额资财,我们且逃出汴梁,后面天涯海角,又何地不能落脚,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这时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花堂堂主,忽而猛然抬起头,很有些激动的对李师师道。 看的出来,这番话,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了。 许平听他这么说,倒是不免冲这人投去一抹赞赏的眼光。 这思维已经和当初的王进差不多了,很识时务,也很有见地。 “不,呵呵。”李师师勉强又带些凄婉的一笑,道:“咱们死了那么多弟兄,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啊?”两个堂主又不免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龙头,现在若咱们还是继续留在汴梁,只怕...”雪堂堂主劝谏道。 显然,当下实力对比如何,那是显而易见,非常明显的。 “花雪二堂听令!”却在这时,只听李师师深吸口气,极其庄重的说道。 “在!”对面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双双离了座位,躬身抱拳。 这份执行力,还有李师师所展现出来的那份英气倒真不免令一旁的许平极为赞许,看的饶有兴趣。 “自今以后,你们二堂,自堂主以下所有人,暂不再接受本龙头调派,而直接听命于沉香楼许平许掌柜!” “啊!” 李师师此言一出,在场三个大老爷们同时惊呼出声。 别看是许平把李师师带来了,甚至根本就是他把李师师给救出来的,这段时间以来俩人也是朝夕相处,可是,从头到尾这丫头也从来没跟他说过,要他节制她原来麾下的这两个堂口啊! 来前这丫头明明只说,因为很担心麾下弟兄们,不知他们会不会受到打压牵连,这才废了些力气带她来的。 可没曾想... “这丫头疯了吧!”许平瞪着李师师暗道。 第557章 新任龙头 夜已深,暮夏时节的三更天已经略有些寒意,在这四围空旷的山野更是明显。 长垣县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坡上,赫然正聚集了三四百号人。 “属下等参见龙头!” 由两个戴着斗笠的汉子带领着,几百号人已在漆黑夜色下,冲坡顶一人齐齐下拜。 “你们龙头将你们交给我辖制,我绝不会让你们再枉送性命,都起来吧。”说话的正是许平,这时他背负着双手,傲然独立。 众人都很听招呼,又齐齐站起来。 “大家且坐下。”许平又招呼大家,自己率先盘腿坐了下来。 刷刷刷又是一阵衣袂响动,在场所有人也已随他席地而坐。 “你们龙头的近况想来大家都已清楚,她现在已着实不方便再行露面,因为...”许平顿了顿,道:“只要她一露面而被你们总社之人察觉,那是一定会有杀身之祸的。” “龙头,您所言,我们都知晓,也正因为这个,前龙头才让我们跟随您,她也是为弟兄们今后的出路着想。”雪堂堂主率先说道。 “不错,我们前龙头被总社加害,她是怎样人,我们每一个兄弟都无比清楚!就连她那样侠肝义胆的女中豪杰尚且被他们加害,由此可见,今日苍龙义社,已非昔日可比了,我们也绝不会再忠诚于这样的帮会!” 花堂堂主此时也斩钉截铁回应道。 “龙头,您对我们前龙头有救命之恩,平日您在汴梁城的所为,兄弟们也多有耳闻,知道您是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今后兄弟们怎样做,我们就全听您一纸调遣!”雪堂堂主又说道。 他这话固然忠诚度十足,可另外也透漏出来一个信息就是:许平目前在汴梁城内大多数人心中的风评,也仅仅只是局限于“神通广大”、“富家翁”之类的标签而已。至于说忠君爱国、护持正道之类的,那是跟他丝毫不沾边了。 许平何等机敏?立马也从这话意会到了一些额外的东西,他对这些,当然很满意! 没别的,因为能把自己潜藏起来而不断发展势力,才是真真正正的智者,尤其在当前几乎乱成一锅粥的局势下更是如此。 “呵呵。”许平笑道:“什么神通广大也没有那么夸张,诸位抬举啦。” 他含笑扫视了一圈人众,跟着又略显严肃道:“只是,我今天、现在要告诉大家,汴京城,包括周围州府,你们已经不能再待了,而且事不宜迟,越快越好,你们要尽快出发。” “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不免愕然。 他们也曾想过所有弟兄一起远走高飞,但那是在师师龙头的带领下,何况也万想不到在新任龙头的嘴里,这事儿竟然紧迫到如此程度。 “龙头,这...是不是太急了点。”花堂堂主疑虑道。 “而且总社欺我们太甚,我们就算走,也要杀他们一群人泄愤,再把樊楼烧了才肯甘休!”雪堂堂主也愤声道。 “没错!烧了樊楼!” “烧了樊楼!” 一时间,在场人众竟有些群情激愤。 “大家暂时先停。”这里本是旷野,那么多人要真咋呼起来那还有不传播数里的道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在秘密集会吗? “注意点影响啊!”许平心中暗叹。 好在在场人众一个个也不是草包,很快也意识到不妥,也就都慢慢安静下来。 “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也绝用不了十年。”许平展颜一笑道: “我最开始已经说过了,你们前龙头把你们交在我手里,我就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枉送了性命!” “啊,这...” 听到他如此果决的话语,在场每个人莫不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中莫不有感动的泪光在闪动。 许掌柜对他们这些人的爱护,似乎,犹在当初前龙头师师姑娘之上啊! “龙头,既如此,你说什么,我们都听从!”雪堂堂主又道:“只不知,您暂时想让我们去哪里?”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望着许平。 “京东东路,济州府。”许平斩钉截铁道。 “济州府?” “那也是个比较偏远的州府啊?” “我们离了汴京那么远,将来再报仇还有指望吗?” 一时间听说是去济州,所有人不免又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知道大家对此会有疑虑。”谁知许平这时却满怀自信道:“你们且放心的去,京师这边,一切消息刺探,自有我来全力主持。至于说济州嘛...” 他又微笑道,显得很有些神秘:“那里也绝不是要你们无端前往,而是本人早已在那里提前下了一步棋,你们到了那里之后,自会有人接应的,而且有我们完全独立的一块地方,方圆八百里,已经提前聚集了六七百精锐弟兄。” “呀!这...”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都愣住了,莫不瞪大了惊奇的眼睛。 “龙头,您竟然已提前布置下了这样强大的一股力量?”二堂堂主此刻眼中都开始闪烁起了兴奋的光芒。 他们现在手中都有钱,李师师早在没有失踪以前就交给了他们不下二十万贯的活动资财,可就算是那样,如果弟兄们没有一个好的安身立命之地的话,空有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只有有了一个“家”,才能不断发展壮大! 现在,他们一直渴望的东西,竟然新任龙头老早就替他们解决了! “呵呵,你们尽管放心前去就是。”许平又微笑道:“他们那些人战斗力都不俗的,有你们去了之后,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今后你们二堂所有弟兄所要从事的,都将是利国利民之举,你们所有人,都将会以大宋功臣的身份,名扬于后世!”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又不莫不热血沸腾! 以正义之姿名垂后世,哪个不愿?谁愿意成为别人口中的邪魔歪道?也正是因为不满现在苍龙义社的倒行逆施,他们才决绝脱盟的呀! “龙头,那您告诉我们具体目的地吧,我们情愿前往,一切听龙头吩咐!” “一切听龙头吩咐!” 漆黑如墨的夜里,漆黑如墨的山坡上,所有人压低声音,但莫不齐声发出一句怒吼。 第558章 硬骨头的汉子 当天夜里,本来还散居在长垣县这片山谷山村的几百号人,突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而作为“总指挥”的许平,在当天夜间看到所有人四面八方陆续散开后,嘴角已泛起了笑容,他不负李师师所托,暂时将二堂人众做了妥善安置,而另一方面,也让自己暗里的梁山势力,得到了极大扩展。 已近五更天,这山村已经逐步恢复了平静,许平也放心的开始往汴京城赶。 这天气下,再有半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一个小时,天基本也就亮了,那时城门刚好开启,他也正好混在进城的人群中回到城中。 手中有两块含金量极高的令牌的他,固然可以随时进出城门,可是,能不显眼毕竟不要显眼嘛。 不显眼,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许平是深通此道的。 叮叮叮! “一个也不要放过他们!” “今天你们被我们围上,就注定是你们的死期!” 谁知却在这时,许平堪堪行了一半路的时候,猛然就听见前面林中响起了呼喝、叱骂声。 当然,还有刀剑交击的剧烈铮鸣声。 “咦?这个时间还有江湖人物在这寻仇打架?”许平暗自狐疑,已然悄然下马,将马拴在一旁,自己展开玉环步悄悄潜入林中。 没办法,倒不是他好奇,而且进城必须经过这道丛林,他回去的早晚倒无所谓,但现在忙了一夜,困的不得了,早点回去睡觉不是很好吗? 何况吃下换骨丹后平增二十年内力,又学会了玉环步、飞刀神技,现在的他当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所以也就先去瞧个究竟。 “你们明明说好约我们来此是要合作的,怎能出尔反尔,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已经足够接近,许平藏身在一丛灌木间,放眼望去,就见场中已躺倒十几人,场中一个孤零零的汉子屹立着,拿着一把弯刀,正向对面十几个蒙面人怒斥。 “哈哈!你自己愚蠢,又怪得了谁?听说你是你们部落最杰出的勇士,把你杀死,只剩下你哥哥又能成什么气候?斩草不只要除根,更要连萌芽都扼杀!怪不得我们,只怪你有点本事,又想跟我们作对!” 对面领头的蒙面人冷冷笑道。 “射死他!”一声令下,身后几名黑衣人忽地便从背后撤下弓弩,冲着那独立的汉子便疯狂射出箭弩。 那汉子显然早就身负重伤,虽挥弯刀奋勇抵挡,可还是很快不支,左腿中了两箭后,已是颓然倒下,单腿跪坐于地。 “接下来,我问你一句,你胆敢否认一句,我就卸你一条胳膊。”带头的蒙面人眼见对方已成待宰羔羊,便踱步上前,手挺长刀架在他左臂上,冷冷道。 “放你回去后,让你哥哥老老实实纳一百个美人到我们皇帝陛下那里,有没有听到?” “你妄想!” 刷的一声,长刀寒芒一闪,跪坐于地的汉子左臂已耷拉下来,显然筋骨已断! 可那汉子竟刚强异常,那巨大的疼痛之下,他竟然只是咬紧牙关,默默忍受,一声不吭。 “第二个问题,右臂。”领头蒙面人阴沉笑道,同时长刀也已然架在对方右臂上。 “把你们部落所有勇士遣散,之前参与造反的,全部押解到我们皇帝陛下帐前,听候发落,有没有听到?” “呵呵,哈哈哈哈哈!” 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反而得到了一声凄厉又分明满带蔑视的长笑,这当然一下子就暴燃了蒙面人胸中怒火,刀光一闪,跪坐于地的汉子那右臂也立马耷拉下来,鲜血流满了他下面的泥土,在最后一抹淡淡月色下,显得煞是凄厉可怖。 “嘶,这汉子,倒当真很有几分骨气呀!”正藏身于灌木丛的许平,从头到尾看到这一幕,免不了心中啧啧称叹。 老实说,骨头这么硬的人他还真是第一回亲眼看见。 平心而论,如果把他放在那汉子今晚的位置,他都绝难做到那么视死如归而彻底。 “这是最后一刀了。”领头蒙面人的声音已然冷酷至极,因为,他的长刀,的确已经架到了那汉子脖颈之上! “这一刀,你再那么不识时务,你的头颅,就会滚滚而落,你说你的眼睛最后会不会看见自己缺了头颅的身体?” 这话在凄迷的夜色里,连不远处的许平听来都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而那在场中的汉子却又是一声哂笑,吐出嘴里一口血水:“我今天才发现一个问题。” 不用等对面回应,他已经呵呵笑道:“你们真的是一群狗杂种,更是没有卵的软蛋!说那么说废话干么?你们国家的人难道只有娘们儿么?” “你他妈的找死!” 这句话彻底把那蒙面的领头人给激怒了,竟然忘记了问他所谓的第三个问题,右手长刀一扬,急逾闪电的已然挥下! 叮的一声。 可没曾想,那满含愤怒也运足了力气的一刀,竟然劈到一半就落空了! 何止这一刀落空? 伴随那一声惊人的交鸣声,领头蒙面人只感觉虎口一阵剧痛,手中刀再也握持不住,霎时竟脱手而出,一声闷响,长刀落地! “什么人!”领头蒙面人第一反应就是后撤数步,警惕万分的扫视着眼前黑黝黝的丛林,同时眼望着几步之外自己那落地的长刀,却见不远的地方,赫然竟是一把飞刀! “搜,给我进去搜!” 领头蒙面人紧张而又气愤的环视着一圈黑暗怒吼着。 所有蒙面人当即齐声响应。 可还没等他们迈步前进,但听一声惨嚎,他们其中一个同伴已然跪坐了下去,正痛苦的抓住自己左腿,上面,赫然又是一把飞刀! “射!给我射所有丛林!”领头蒙面人快发疯了,疾吼下令。 嗖嗖...可还没等他们射出多少弩箭,只听又是一连串哀嚎,竟又有四人倒了下去,每人腿上,赫然又是一柄飞刀! 领头蒙面人当真疯了,他一直在很警惕的查看着四周,他很想通过飞刀射来的轨迹来确定对方所处方位,可根本做不到,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人,那些飞刀根本来自完全不同的方位! “究竟是何方英雄!既然来了,为何不光明正大出来相见?”领头蒙面人强自让自己镇定,终于稍平心绪后朗声说道。 第559章 二王子 “噗”的一声,伴随那领头人猛地一哼,他霎时感觉右肩好像一凉,而后就是一阵剧痛传来,他本想低头查看,可就在这时,又一阵破风声袭来,他左颊又是一凉,跟着“夺”的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插在了他身后的树干。 “头领!您怎么样?” “又是飞刀!” 其他人当然立即察觉有异,还能行动的立时围了上来,第一时间将那领头蒙面人团团围在垓心。 “朋友,你能救得了他一时,可保不了他一世,只要他人还在汴梁附近,我们就一定会要他死!”那领头人也颇有几分硬气,这时左手死死捂住右肩,强忍着剧痛冲着周遭丛林怒声道。 但是,没有回应。 只有渐渐升起的晨曦,和一些早起鸟儿的鸣叫。 “我们先撤,反正他们也是要进城的,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那领头人环顾四周良久,沉思有顷,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终于说道。 “是,头领!”其他蒙面人也急忙响应。 刹那之间,场上除了那已经只剩半口气的汉子,和本就躺在那儿的十几具尸体已经撤的干干净净。 咚的一声,那本来就在苦苦支撑的汉子,这时也不知是因失血过多还是精神猛然放松,一下子倒了下去。 许平目睹此景,倒也没有立即现身,而是向前悄悄跟随了那帮蒙面人一段,只等确定他们的确是走远了,方才疾速赶回来。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他小心又急切的呼唤着那人。 这个人甚有骨气,他对此很是欣赏。 这时他方才看清,这个人长的虽说不上英俊,可卓然是有一股强毅之气,这从他那刀砍斧削般的面容还有此刻咬紧的牙关就能看出来。 “唔,方、方才可是兄台施放的飞刀吗?”他艰难睁开双眼,仰望着面前的许平虚弱道。 “不用问那么多了,你现在能不能移动?我带你去找医生。”许平立即道。 “不、不用了,谢兄台救命之恩!”他似在凝聚起全身的一点力气,艰难说道。 可这时最想说的竟还是感谢。 “你流血太多,两只臂膀也已重伤,不及时医治的话...”许平凝着双眉,他不想这样的血性汉子就这样死了。 “不,他、他们快来了。”说罢,那人竟一下又晕了过去。 “我去!”许平看到这样,不免无奈,这人有点倔脾气呀?还有什么“他们快来了”? “难道又是方才那批黑衣人?”他心中一忖,立即站起身,展开玉环步就快速向自己拴着马匹的位置奔去。 事不宜迟,要尽快将这汉子送治就医! “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实在不行,只有将他暂时带到后世去医治了,就跟当初的杨志一样。”已然跨在马上,正返程向林中那汉子的方向疾驰,许平心中有些焦急的暗想着。 “咦?”可忽地,他马上察觉到方才那地方有异,因为已经有人声传来,于是连忙勒住马缰,让马匹缓步前行,同时他自己已提高了警惕。 “二王子!二王子您怎么样?” “狗娘养的辽人!辽狗!” “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二王子现在还有气,胸口也尚温热,快带他回城治伤!” 三道急促的声音连续传来,或焦急、或悲愤、或冷静,说的无一不是汉话,但又都显得很是生硬。 “二王子?是刚才那汉子么?”许平心中大疑,已然跳下马,略略加快脚步往前走。 现在他已经没必要再隐藏踪迹,因为现已天光大亮,此地靠近官道,道上已有行人。 再说只要那汉子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方才是他救了他。 “什么人!” 可就在他堪堪靠近方才位置时,竟已被后来那群人警觉,当即便有人厉喝出声,紧跟着便有四名异装武士挡在他面前。 “咦?”许平一瞧之下不由一怔:“是北边游牧蛮夷?” 这些人全都穿着游牧民族的装束,可仔细看的话,又和从前见过的辽人、西夏人装束大有不同。 “你们又是什么人?”他不答反问,而是冷冷扫视着场中。 刚才那个汉子已经不见了,似已被他们安置到了那辆颇为华贵的马车中。 “朋友,好好行你的道,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后悔不及。”似是一个领头人走了上来。 这个人之前一直在马车旁叮嘱着,就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那马车已然发动,向着林外汴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宋京畿重地,即使周遭县域,如无特殊批复,亦不许异族任意活动,你们不知道么?”许平的声音更冷,右手,还仍兜着马缰。 “呵呵,你小子口气蛮大的么?信不信让你再踏不进汴梁的城门?”领头人桀骜道。 这话倒着实把许平给逗乐了,真真气笑的。 这和在后世,一个外国人跟自己说,让自己永远不可能再站在国土之上,有什么区别? 可他现在经历了半年多的礼部生涯后,已经对这些事情有了新的认识,于是暂时压下火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淡淡问道:“你们这帮蛮夷,有人能认识我们华夏的文字不?” 他说着,已经将金牌亮在那群人面前。 “恩?”领头人看他那架势,尤其看那金牌的质地,当即一阵狐疑,于是立即向旁边一个略显斯文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快步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许平手中的金牌,霎时间,双目睁大,急忙便快速回到那领头人身边,疾速向他耳语了几句。 “啊!您,您竟然是大宋皇帝陛下亲派的使臣?我等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万望使臣大人恕罪!” 那个领头的越听越惊恐,等听完已经是满脸煞白,瞬间便噗通一声叩拜于地。 他一拜,其他哪里还有人敢站着?于是呼啦啦,剩下的八九名武士也瞬间跪了一地。 “你们口气倒不小,还想在我大宋京畿重地杀我大宋良民?”许平收起金牌,扫视着这帮人,冷声说道。 “不敢不敢,我们不敢,大人,我们...”又是那个领头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可他汉话本就说不利索,这时情急之下就更说不出了。 还是方才那个比较斯文的人跪在一旁抬头望着许平诚声道: “万乞大人恕罪,我们实在是被那帮辽狗欺负的急了,他们竟连我们的二王子都敢公然暗杀,方才,我们是一时冲动才说下那番话的啊!可事实上,天地可鉴!我们是万万不敢欺负贵国百姓的,更万万不敢开罪大宋王朝啊!” “哦?”一听他那么说,又提到什么“二王子”,还有辽国之类,许平心中更疑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冷冷问道。 第560章 都来了 “我,我们...”那个比较斯文的下意识看了领头一眼,领头人咬咬牙,冲他点下头。 “回使臣大人。”比较斯文的跪在那里恭恭敬敬抱拳道: “我们都是辽部按出虎水女真部落的完颜族,因为实在不堪辽狗的欺压,这才起兵反抗,他们辽狗空有几十万大军却奈何不了我们,反而被我们打的节节败退,现在他们又施毒计,想要联合大宋合力对我们进行夹击,必欲将我们亡族灭种方肯甘休! 使臣大人,辽人素来狡诈多端、毫无信义可言!就算是对大宋,那也是要年年进贡方才肯暂时保持和平的啊!其贪婪无度可想而知。 我们此行,就是在我们二王子率领下,前来京师,是想要跟贵国建交的啊!至少把中间曲折给讲清楚,让大宋皇帝至少不要被辽狗所蒙蔽!” 那人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许平听后,心中大大震惊,也不免对这个人多了几分赞赏,但马上他就又问出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 “二王子?你们那二王子可就是方才受伤,被马车拉走之人?” “正是!” “他叫什么名字?” “完颜阿骨打。” 轰! 一阵巨大的眩晕感猛然袭来,几乎令握持着缰绳的许平有些站立不住。 “卧槽!这特么,完颜阿骨打?”许平心中正掀起着惊涛骇浪:“那踏马可是最终建立金国的人物啊!我特么无意中救了金太祖?” “槽,这特么没事救他干嘛啊?” 许平这时候心中那叫一个后悔,简直后悔到无以复加! 完颜阿骨打,绝对是金国开国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文韬武略、行军战策无一不精,就是在他的率领下,女真人爆发出了强悍无比的战斗天赋,以至于后来宋人、辽人都闻女真而色变,有了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之说。 意思就是说,女真勇士军团只要满了一万人,那必定是能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 而这,就是在完颜阿骨打时期一手组建形成的! “卧槽!”这时候的许平真恨不能狠狠给自己来几个大嘴巴子。 那种感觉简直像是明明有机会提前很多时候干掉终极大boss,可自己反而把那个大boss给救了,好让他最后与自己为敌... “使臣大人?”那个很有些斯文的女真人见许平这会只顾站那发愣,以为他在想着回去后怎么向皇帝告状,于是赶忙呼唤,试探口风。 “使臣大人,您这可是要回城吗?不然咱们就一路同行吧?可好?甚至我们可以交一个朋友。” 这番话逐渐把许平思绪给拉回来,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许平有些有气无力道:“不用了,你们走你们的,我们各走各的,本官还有别的公干要办。” “唔...”那个斯文的异族低低应了一声。 此行他们是大大有求于大宋的,这种宋皇身边的近臣那是万万不敢得罪。 马蹄的踢踏声渐渐响起,许平心中怀着巨大的失落往林外走,他身后那帮人都还在老老实实跪着。 忽地,马蹄声停下,许平止步,且回过身。 “你们且都起来吧。”他深吸口气说道,又问那个方才一直在跟他说话的斯文女真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方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说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那话中把他们女真塑造成了奋勇反抗的勇士,又把辽人说成了极度邪恶的化身,是相当有煽动力的。 这人,无疑是女真族中极有才干的一个人物。 “小人,名叫完颜娄室。” 那人回答道。 “....”本来稍稍平复心绪的许平这下心中又似被重锤击中。 “好好好,都来了是吧?”他心中已忍不住开始叫骂。 这特么完颜娄室,那是日后随同完颜阿骨打一起横扫辽廷的不二名将啊!就算是放在整个金国历史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而且这个人可不只作战勇猛,智谋那也相当了得! “那他呢?”许平干脆一次问完,又一指完颜娄室身前那个领头人。 “回大人,小人名叫完颜宗翰。” “槽?特么粘罕?”许平瞪大了眼睛望着几丈以外的他。 历史上靖康之难的时候,两次金兵南下,两次又都是东西两路齐头并进,而每一次的西路军,莫不是由这个粘罕统帅的,战斗力相当之强悍。 “我觉得我现在要不要先特么杀了他们?”许平的眼光中冷芒一寒,竟然已经动起了杀机。 在这个密林里,凭借他现在的身手,再加上空间内巨量的飞刀,何况他还有沙鹰在握,要杀这些人,简直可以说能人不知、鬼不觉。 不过,一时间另一个声音又在他的心中呼喊:“你就算这时候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女真强大起来的趋势能改变吗?女真满万不可敌的潜质能改变吗?杀了他们之后,上天会不会又再降生比他们还要强悍的女真人物?你杀的完吗?” 念及此,许平本来布满杀机的眼眸突地便又澄澈起来。 对,他们女真有英雄,难道我华夏、大宋就没有吗?周侗难道不是?王进难道不是?林冲难道不是?武松难道不是! 对,他们能将自己的英雄运用出来,所以他们能赢,我们要做的,也只是善用自己的英雄,仅此而已! “能善用自己的英雄,我就不信将来干不死你们。”许平目光中不期然又闪烁起了一股莫明的自信还有冷芒。 扫视一眼在场所有人后,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策马缓缓而去。 “呼....” 随着他一离开,在场所有女真人莫不大大松了口气。 方才他们也不是没感受到一股莫明的惊悚还有压力,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可每个人的感触都很明显,现在有人放松了下来,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人是他妈的谁啊?怎么感觉很有点不一样似的?”完颜宗望知道许平已经走远,这才忍不住大骂了一声,毕竟他是头领,怎么着也不能在下属们面前一直失了排面。 “宗翰哥,看此人言行,只怕的确不像是一般大宋官员啊,反正至少肯定是宋皇身边的红人,这是肯定的了。”完颜娄室小声道,跟着又补充: “这样的人,咱们能不得罪,那还是千万不要得罪的,甚至若能拉拢的话,那才真是最好。” “这是肯定。”完颜宗望倒也点点头:“只不知此人到底什么底细?将来愿不愿意同我们合作?” “呵呵,宗翰哥你别忘了啊,大宋那些官儿甚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从上到下都是一个德行,要么贪财,要么爱美人,咱们以后就拿这两样使劲给他往上堆,还怕他不屈服就范,乖乖帮我们大金做事吗?” “啊?哈哈哈哈哈!” 完颜宗望一听,立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得意又无比的放肆。 第561章 一定会去 已是五天以后,足足汗流浃背忙活了五整天的许平难得起个大早,迈着悠闲的脚步来到礼部大院。 这五天他基本算是一刻也没闲着,主要忙于后世调度商品的事务,成果很明显,至少现在五十座州府分店的第一批物资,已经全部就位了,都在系统空间内储存着,只等他再次一声令下,所有物资将分派各地! 当然,这也足足花去他足足5个多小目标。 “哎呀!许大人?您老今天这是有什么雅兴,又来咱院子转转呀?”礼部二把手于德龙一见到许平露面,立马就双眼放光疾步迎上来,激动道: “下官可是想念您想念的紧呀!前些日子没少去沉香楼想跟您亲近亲近,可愣是一次没见着啊?今天感情好,我终于又见着大人您了。” 所幸基本也就他俩在场,不然不知道还以为许平是他于德龙的顶头上司。 许平打个哈欠背负着双手淡淡道:“怎么地,你于大人找我有重要事?还是礼部没了我就转不开了?” “哎呦!您老这哪里话?”于德龙赶忙堆笑,拱手作着揖:“这礼部本就特么是清水衙门,整天就算来上班的又能有什么正经事?还不都每天混天聊日吗?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您来不来那还不都行吗?” 这话许平听着倒是挺满意,轻轻拍了拍于德龙的肩膀,笑呵呵道:“不错嘛,怎么地?又想去龙玉苑啦?” 他知道这家伙最喜欢什么,果然,于德龙听他那么说,双眼放光的立马也更厉害,搓着手:“嘿嘿,那地方真是好呀!上回龙玉苑的大姐头说免费邀请大人您去玩呢,下官这不一直等您得空吗?我自己去没意思,咱俩,嘿嘿,一块去那最好。” 许平听他这话倒只是双眼一眯笑了笑,他知道于德龙说的这是实话,最近金万福没少跟他念叨,说礼部于大人隔三差五就往沉香楼跑,想在那里见到许平,只不过每次都没如愿而已。 “呵呵,好说,就今天事情办完吧,咱们就去。”许平朗笑着拍了拍于德龙肩膀说道。 “呀?真的?”于德龙大喜,上回跟许大人一起去的时候,那真叫一个爽,大出风头,夺下了彩儿的入幕资格,虽然是为那什么方慕白夺的吧,可万众瞩目,人人赞叹他们几个,那个场面对于德龙虚荣心的满足那也是极其强大的。 “下官现在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呀...”于德龙兴奋的搓着手,甚至双脚都难安的兴奋地蹦跶起来。 可随即,他好似意识到什么,停下蹦跶的脚步,正色问许平道:“大人,您说今日之事....” “呵呵,你不知道么?不是明知故问么?难道你不打算前去?”许平没好气笑骂一声。 “哈哈!什么事都逃不过许大人的法眼,不瞒大人说,为这事儿,下官早就提前一个月准备好啦!下官为此足足准备了一万贯银票呢!这还不算额外的奇珍宝贝。”于德龙很有些得意道。 许平知道他这人家业不凡,他大哥二哥都是汴京商圈有名的富贵商人,尤其赫赫有名的大通号绸缎铺,那就是他们家开的,所以,这个人属实算是不差钱,现在当个礼部二把手,也只能算是兼个职、玩玩而已。 “大人,蔡相此次生辰,想必您也定会出手不凡,一举震惊全场吧!”于德龙热切地望着许平又道。 没错,他们所说的今天极其重要的大事,正是当朝宰相蔡京的生日。 这场大宴,许平是不得不去,也一定要去的! 他一直没跟蔡京正式碰过面,但他知道,蔡京,无疑是他最大、最难对付的一个对手,这个人的能量强大到可怕,不只完全把持了朝政,更连皇帝的思维、治国理念,都可说完全出自他的想法,俨然帝国真正的主宰。 更重要的是,现在基本在朝堂上,除了一贯跟蔡京对着干、硬莽的大哥张如晦,基本看不出其他任何官员胆敢跟蔡京做对,这甚至包括了刚刚取得官家信任,吵嚷着要在全国大兴神霄道的“金门羽客”——林灵素! 因此在这种情形下,蔡京这老头的这个生日,他是不能不去、也不得不去的,没有别的原因,今天在京所有官员基本都会到场,而且必然都会奉上不菲贺礼,他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做扎眼的显眼包、出头鸟,若那样做,甚至连官家知道了都会不满意——因为他太信任蔡京! “去是一定要去的,呵呵,至于说贺礼嘛,像老太师那么忠君体国、鞠躬尽瘁的人,我们怎能不竭尽所能让他老人家老怀宽慰呢?”许平微笑着说道。 “啊!是是是是...”于德龙听的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虽然许大人对他将送什么贺礼等于没说,可于德龙还是被上了一堂生动的溜须拍马的课。 “下官老早就说过了,从此以后永远都是唯许大人您马首是瞻而已。”他也立马开始冲许平表忠心。 “恩恩,你怎么样,我心里都有数,你放心吧。”许平微微一笑道,这句话,更令于德龙心中大爽,畅快无比。 “啊,那,大人,咱们俩要不要提前早点去?不然去晚了只怕就不好进老太师家的大门了呀!”于德龙很有些担心的又道。 “不急不急。”许平倒是老神在在,现在他俩已经踱步到了礼部院落的木桥上,许平望着池水里起跃的一条条锦鲤,道:“我们还要等两个人的,他们来了,我们四人一起去。” “啊?还要等人?”这倒是大大出乎于德龙意料,更猜不透许大人究竟要等何人。 “哎呀!于大人!许大人!您二老这是如此闲暇,在这里观鱼吗?”却在这时,一群礼部官员鱼贯走了过来,看到他俩立于木桥之上闲谈,便连忙都站定脚步,一齐对二人躬身施礼。 “呵呵,诸位同僚,这是已经准备出宫去往大义坊了吗?” 于德龙在许平面前虽唯唯诺诺,可在这群下属面前那就大大不同了,官威、架子摆了个十足,挺着个大肚子背着双手,故作和颜悦色对他们道。 第562章 出门看黄历 大义坊里有座相国府,那当然就是蔡京宅邸了。 和许园一样,也是当初徽宗皇帝御赐的,可相国府单单占地,就已经比许园大了三倍。 “回大人,我们这些人是代表咱礼部先去给大人您打打前站的,这样您二老再去见相爷的时候不是更好说话吗?”打头的正是主客司郎中,此刻正一脸堆笑回道。 “恩,如此也好啊。”于德龙故作威严和认真道:“毕竟蔡老太师为国为民操劳了大半辈子,他的生日,那可说是举国同贺的呀!” “唉!”于德龙一时间竟很有些感慨:“蔡相雄才大略,尤其今年为我们提出了‘丰亨豫大’,更可说一下把我大宋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程度,他的门生故吏,不管在京的还是地方州府的,甚至就连我们这些后辈同僚,又怎可不去他老人家府上,跟他道一声万福呢?” “是是是...”他声情并茂的一番演说,顿时令桥下一群官员俯贴应声。 “于大人您不愧是我们礼部的榜样,尊老敬贤的风采同样令人称叹那!” “我们跟随于大人,永远也学不完。” “呵呵,好啦、好啦。”下属们一通拍马令于德龙无比受用,白皙的胖脸上顿时也红润了很多。 “你们的班次可都排好了?不然严大人若较真追究起来的话,就算是本官也不太好应付的呀?”他这时又很认真望着桥下那群人道。 “回大人,我们是一直到下午才回来的,然后剩下的同僚是下午再去,他们就一直到晚上都不再回来了。”还是主客司郎中回答: “往年惯例是这样,其他五部的同僚们也都是如此的,像是户部的话,今年,他们甚至只留了两个人在部门内值班,其他人都去给蔡相祝寿了,从现在一直到晚上他们都在相爷那里。” “好家伙,干的真漂亮!”一句话顿时令许平心里赞叹不已: “帝国一整个中枢部门的人都去祝寿了?还一去就是一整天?连班都不上了?” 这样的大宋,不亡何待? “恩,那就行,你们且去吧,我和许大人随后便到。”下属们的回答令于德龙很是满意,不用自己操心,他们已经把工作安排的很妥帖了。 不曾想他们那些人刚刚走到礼部院落门口,刚好就碰到尚书严怀忠从外面回来,这一切当然被桥上的许平和于德龙看在眼里。 许平本来还替那些人担心,毕竟严怀忠老头是何等人?是在整个皇宫大内都出了名的牛脾气、老倔头,出了名的死板! 可当他看到那些官员,一大清早就鱼贯着要从礼部走出去的时候,竟只是瞬间脸色变得铁青,而后狠狠瞪着他们,再之后,竟只是重重哼了一下就背着手,从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人群中走进来了! “咦?这倒真是稀奇。” 这一幕也让许平瞪大了眼睛,感觉很是不可思议:“老严头转性了?不是向来对脱岗极度不能容忍的吗?” “尚书大人您早呀,好久不见!” 不过许平反应也是很快,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且必须跟严老头打个招呼,毕竟人家是一把手,而且自己属实也是有段时间没在礼部露面了。 不能太不给领导面子不是?那不是想自己作死? 可谁曾想,本来就面色铁青,看着怒气冲冲的严怀忠,一听到他的声音,霎时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蓦地就顿住了脚步,而后,霍然转头看向桥上。 等看清了真是许平,又想明白了他这个“稀客”为什么好巧不巧,今天能来礼部后,抬起右手就指着桥上。 “你,你....”他颤抖着声音指着许平,胸膛剧烈的起伏,能听得出来,声音无比激动又悲愤。 “咋的了?”这一幕看的许平简直莫名其妙。 “诶?严大人好像情况有点不对啊?” “不好!” 礼部月洞门那,本来就要走出去的官员们之前也停住了脚步,这时候人人巴望着院内,突然有人惊呼一声。 “卧槽!”与此同时,许平也免不住一声暗呼,没别的原因,严怀忠指着他“你”了几声之后,竟突然一声剧烈咳嗽,而后就直挺挺躺了下去,栽倒在地! “快去看严大人啊!”礼部院子霎时慌了,人影攒动,也算是那些官员都还有良心,这会也顾不上去给蔡京贺寿了,都冲进院内查看严老大人的境况。 “哎呀,还好、还好,似乎只是因一时激愤,有点太过了,热血上头被冲晕过去了。”还是于德龙反应最快,当刚才见到严老大人的手指在不停颤抖时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现在他的确正怀抱着严大人,而且第一个冲上来的。 “这还不严重!闹不好会脑溢血的啊!”许平也慌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仅仅是因为跟领导打了个招呼,怎么就把他气晕了呢? 这事儿他想赖也有点赖不掉,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老严头晕倒之前的确是指着他在“你”的。 若不是因为他被气晕的,那凭啥人家不指别人? “许大人,什么叫‘脑溢血’啊?” 于德龙觉得这词很生,就问,不过单从名字他倒也能明白个一二。 “哎呀!算了,这时候你不看看是解释的时候吗!”许平也是有点手忙脚乱,这会正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严怀忠的面色和呼吸。 “还等啥呀?快去太医院找太医呀!”他突然便冲着周围官员大吼一声。 这事儿可大可小,严怀忠没事还好,真要是因此那个了,那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呀! “也是特么出门没看黄历,还有我自己也该死!闲的没事喊他干嘛?怎么就没想到老头本来就可能因为下属们都脱岗去祝寿了,而憋了一肚子火呢?我特么是真倒霉!”许平蹲在那里心中暗骂,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院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哦?有这等事?” “竟会这样?” 却在这时,月洞门门口,伴随飞步出门又止步的几个礼部官员,竟传来了两声很是熟悉的询问声。 人影阻隔,加上现在的许平心绪很有点乱,一时竟没听出是谁,但是,显然那两人已快步走来了。 第563章 三大金门羽客 来人当然就是林灵素和俆知常,他俩身为钦封“金门羽客”,那当然绝对都是很有两下子的,和许平这个半瓶子醋都算不上的直接不可同日而语。 林灵素只是飞快又认真地查看了下严怀忠的眼睑和脖颈,又探了探胸口呼吸,当时就放松下神情要大家都放心,又跟俆知常说了几句话,俆知常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葫芦中倒出几枚药丸,喂着严怀忠吃下,没多久,尚书大人竟果然悠悠醒转了。 许平这才大大松口气,率领着众人七手八脚将严怀忠架到主堂主位——他自己的太师椅上,又好生照料了一番,直到看到老头完全顺过气来,这才完全放心,才率领着于德龙、林灵素,还有礼部一半的官员前往了蔡府。 没办法,得去啊! 严老头不愿意那也没法子,大不了再气晕过去再回来给他治就是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没到大义坊蔡府门口,单单只从附近几条巷子看,竟早已经都停满了各色华贵的马车,把附近几条巷子都堵了个满满当当。 有的马车还风尘仆仆,显然,那都是从外面州府紧急赶来的,为的,当然就是能在今天最早时间代表自家主人,向老太师表达敬意。 “这架势真不得了呀!” 许平一路目测过来,单看停在外面的马车就已经不下五六百台,这还不算那些有资格停进蔡府之内的。 关键现在时间还早,不过相当于后世8、9点钟,看这样子真到午饭时节,那繁盛场面更难以想象了。 “蔡相真是权势滔天呀!”这时,一直跟许平并肩而行的林灵素忍不住啧啧称叹了一声。 “呵呵,道长也艳羡了?”许平迈着闲散的步伐玩笑道。 “哪里哪里。”林灵素微微一笑回道:“方外之人不慕世间荣华,这一切繁华,不过都如过眼云烟罢了。” “哦?”听他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又如此高逼格,许平不便反驳,便嘴角一勾,没再说话。 很快一行二十多人鱼贯来到了蔡府正门口,看着比自己许园还宽阔一倍的大门,还有大门分列两旁十几名金装金甲的卫士,许平也不免眼前一亮:这规格,的确很高! 方才在礼部院子林灵素就告诉他,一大早,皇帝就召见了他和俆知常,当听说他们将和许平共三人一同前往蔡府祝寿时,非常高兴,当场就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幅吴道子亲笔的画轴,另外还加上一轴自己御笔的墨宝,要他和俆知常给带来,送给蔡太师,权当贺礼。 因此,他们三个此行已经不仅仅是代表他们自己,更是代表了官家。 一看到林灵素和俆知常露面,大门外早就在忙着迎客的相府大管家眼前一亮,此刻也再不顾上正在接待的其他官员了,几个快步就冲下来,恭恭敬敬就对二人施礼道: “二位仙长,相爷寿辰,二位能登临敝府,实在是令府上大放异彩霞光呀!” “老管家客气,我等岂敢。”林灵素微笑着将拂尘靠在了臂弯,打个道揖,回了一礼。 作为不时就来相府的“常客”,他跟着老管家之间可算是太熟了。 “诶?这俩道士是谁?怎地相府老管家对他们那么客气?连方才正在接待的户部侍郎胡大人都不顾了?” “这你都不知道?也难怪,你来京的时候太少,这俩人可都不得了呀!当今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个个都深得官家尊重、喜爱。” 这时候,见到相府管家竟公然对两名道士极度恭敬,不免令周围熙熙攘攘又不明就里的一些官员大是困惑,在京为官的便做出解释。 “他们一个唤作林灵素,一个唤作俆知常,可都是陛下钦封的‘金门羽客’呀!” “呀!都是金门羽客?今天竟然一起来了俩金门羽客!” “我听说好像咱们当朝是有三位金门羽客来着呀?还有一个叫做什么来着?” “许...许什么仙长吧?” “诶,你们看那林仙长和俆仙长中间夹的那位是谁?怎地那么年轻?他们对他好像都很尊敬似的?” “看这样子莫非某位国子皇亲?” 没等他们继续猜测下去,答案很快就有了,因为那边相府老管家已经在询问了。 “噢,这位就是同贫道一起被册封为‘金门羽客’的许平许公子,也就是沉香楼的掌柜,现在礼部也任职员外郎。” 此言才一出,轰的一声,官员人群就炸开锅了。 大家万万没想到才讨论的那第三位金门羽客竟然就在眼前!而且此人竟如此年轻!看相貌气质也实属一流。 很多自忖家世比较显赫的官员,家中又有女儿的,此时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究竟怎么才能搭上许大人这个金线,好把女儿嫁给他,让他做自己的乘龙快婿。 “哎呀!竟是许大人!”相府老管家的震惊丝毫不亚于那些第一次见到许平的人。 首先此人一直以来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包括跟自家主人的关系,他是知道二三的,也知道相爷一直很想拉拢这个年轻人,可一直没有机会,作为相爷么,当然也不能太过主动。 可是呢,这个人跟自家主人现在的关系,又绝对不能说得上好。 因这个小伙子在京城逐渐成名已大半年了,愣是一次也没来相府上拜访过!这是什么意思? 不只如此,甚至听说他还先后揍了高俅的儿子高衙内,还有吏部尚书莫俦之子莫明远,甚至就连相爷的那侄儿王宜年,都跟眼前的小子有不小过节呢。 “没想到他真敢来了。”老管家心里暗暗一忖。 他现在心里也很矛盾,今天一大早他就开始在心里猜测这个许平今天究竟会不会来?其实他也深信,存在这个疑问的人绝对不只他一个,老太师一定也是这样! 可现在人当真出现在眼前,他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呵呵,老管家,小生在此有礼,今日逢此盛会,又能随同二位仙长一道,还奉着官家金喻,小生实在是荣幸之至呀!” 他说的非常客气,不只说明了自己对老太师的恭敬,还连带点明了他们此行,实则也代表了官家。 第564章 礼部,许仙长 这话一出,周围人群当然更是一阵轰动,老管家心头更是猛地一震。 官家! “呵呵,老管家,我们在出宫之前,的确是陛下临时召见过后才来的,而且呢,陛下还派了我等三人一件差事,那就是,共同将这两样墨宝...” 俆知常这时候已经站了出来,笑呵呵指了指自己背着的两幅用绸布重重包裹着的卷轴笑道: “一幅是唐吴道子的《玄元真》图真迹,还有一幅么,便是陛下日前精心所写的一幅得意之作,两件墨宝,是钦赐共同赠予太师的,算作生辰贺礼。” “哇!” 人群在短暂静寂后,霎时爆发出齐齐的惊叹声! “这,陛下对老太师的恩遇竟到如此隆重的程度!” “不只送了太师两件至宝,更派当朝三大金门羽客共同登门拜贺呀,这种恩遇,实在是亘古所未有的啊!” “贤君能臣,日后必定会是一番佳话呀!” “三位仙长,老奴.....” 老管家一到这时候,也实在是有点绷不住了,他也算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像今天这等隆重的礼遇,天恩之浩荡,规格之崇高,也实在是他以前从未曾闻、未曾经历过的! 因此,在心中强烈的激动之下,当时甚至就想冲着眼前三人直接给跪下去! 这里面的情绪当然很复杂,可还好许平眼疾手快,立时微蹲下身子,一把将眼前老头给搀住了: “呵呵,老管家,这里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我等三个闲散之人,也实在当不起老管家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一跪呀。” 相府老管家到底也是久经世事的人,听到许平的轻声耳语后,霎时心中也是恍然: 也是,人家三位仙长今天毕竟不是单单来此传圣旨的,自己这么当众一跪那成什么了?那不是只顾着谢恩于背后的官家,而失礼于眼前老太师的三位好朋友了吗? 念及此,他瘦削的老脸上当时闹了个通红,赶紧起身很感激的对许平轻声道:“多谢许公子,不,许大人!老奴险些就失礼了。” 跟着便立时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去,一肃客:“三位仙长请,先请!容老奴在前引路,立即带三位去见我们老太师!” 许平三人听闻此言,暗自互相交换个眼神,都是微微一笑,显然,此情此景,三人心中自然大是满意的。 至于说其他在场官员,又能说什么? 谁又敢说什么? 不说别的,就俆知常背上背着的那两幅卷轴,都绝绝对对理应排在所有人的前面! “哎,许大人,我,我们...” 谁知却在这时,许平三个刚迈出没五六步的时候,猛听到背后一声有点焦急的怯生生呼唤声。 那声音就跟蚊子似的,又极度轻细,许平明明感觉很有点耳熟,可那种轻细的程度,又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朋友所发出了,惊奇之下便停步回头去望。 但不看还好,一看差点给吐出来。 别的没看到,就见到于德龙正双手很是局促地交叉放在肚子上,哈着个腰,跟虾米一样,正发出那种怯懦又细若蚊蚋的焦急声。 许平眉头一皱,强忍住吐意,但也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许大人,您怎么了?”相府老管家此刻已迈上正门最高台阶,见许平止步,便也停下来好心询问。 “你们,于大人,你带着我们所有同僚们跟我一起进去。” 许平并没有直接回答老管家的问话,而是语气很自然的冲着于德龙先说出这么一句。 “老管家,我的同僚们一起来的,他们不知道相府规矩现在进去合不合适,所以我就替他们做主了。”许平这时才又冲着老管家微微一笑解释道。 老管家心中一动,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后生真是不得了,也难怪半年多时间能在京城水这么深的地方立得住脚跟。 “呵呵,许大人您说哪里话?既是大人同来,那当然应该一起先进去见见老太师的。”老管家于是忙又满脸堆笑对许平回道。 “哎呀!瞧瞧人家?礼部往年可都是基本排在最后才让进的呀!” “进去的时候都快直接吃府内隆重的午宴了。” “有一年好像连午宴都没混上吧?” “谁让严怀忠那个老头那么犟呢?” “唉!我们明明是吏部的,现在竟也只能先在外面干等着,不知道啥时候才让人进,礼部今年真是令人眼红呀!” “谁让人家部里出了个许仙长呢!唉!” 一时之间,眼见着往年最不受待见的礼部一群人,现在、今年竟然算是第一批进去了,人群当中立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一进了相府大门,瞧着那豁大的场地、一座又一座精致的楼阁,还有一间又一间古朴的厢房,直看的许平和俆知常连连称叹,礼部一众官员除于德龙外,也无一不是惊叹无比。 至于于德龙和林灵素,他们两个倒也并非对此不震撼,而是两人来的次数比较多了,也就比较习以为常。 林灵素时常来,蔡京经常向他请教得道修仙的事,算是相府的座上宾;至于于德龙的话,不然他那礼部二把手是怎么来的?基本,每年趁着府内访客比较稀少的时候,他都一定会来,每次来,也都必定会奉上不菲的心意。 “众位稍待,老奴进去向老太师说话。”已经行了挺长一段路,穿廊过院的,给许平的感觉只像是小半个皇宫那么大,当到达一处非常静寂的竹林小院时,月洞门前,老管家止步,谦和冲众人微笑说道。 “老管家言重,我等不着急,在这里先一观雅景就好了。”还是林灵素跟老头最熟络,打个道揖说道。 老管家进小院子去了,转过小小竹林就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在翠绿掩映之中,几间青砖黛瓦的厅堂若隐若现。 整个环境给人的感觉只能是四个字——极度幽静! “竹鹤轩。” 许平背着双手看着月洞门上苍劲有力的刻字,心中默念道。 “好字呀!好名字。”他心中暗想。 从这三字的笔法上来看,他几乎能肯定,应该就是出自此间主人——蔡京之手。 “唉!这人正是首先凭借着满身的才气和一手好字,才得到了徽宗皇帝的信任、喜欢,如果当真是位能臣、贤臣的话,对他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不负此生呢?” 他心中不免又暗想着。 第565章 太师门生 其实来的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不少华丽厅堂,能看到里面已经有不少高官显贵在谈笑风生了,相府的下人们都在来来往往、紧张忙碌着,为这帮人传送茶水糕点,只不知他们中有多少是先来过这边拜见过蔡京的。 能看出来,这竹鹤轩对于蔡京来说,应该才是他最核心、最隐秘的地方,就如同许园的归来堂之于许平一样。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多久,老管家很快出来了。 “众位大人,快请进吧,老太师还有客人在接待,就不能够出来了。”他略带歉意道。 这下着实令于德龙等礼部官员受宠若惊,别人不说,就算是于德龙的话,来过相府那么多次,都没有一次来过这传说中的“竹鹤轩”! 因为的确,这里真正是蔡京核心中的核心,很多军国大事、还有朝堂中人员升迁的密议,的确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现在听说自己竟能有机会进到这里去拜见,心中哪里能不激动? “老管家言重了,我等岂敢。”林灵素进这园子也只进去过两次,现在听老管家那么客气,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客气一拱手。 众人随老管家而进,果然是曲径通幽,阵阵鸟鸣啁啾透着无比的清雅不说,甚至在这一方静谧中,竟还真养有几只卓然闲步的仙鹤! “哎呀!老太师真不愧是一位雅人呀!” “高洁之情操、飘逸之风采,单看这园子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有老太师这样的人物做我们百官的群伦之首,真是实至名归、更是我们之幸啊!” 此情此景,让所有第一次进入这神秘而传说中园子的礼部官员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相互低声赞叹,他们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这园子配合上太师尊贵至极的身份,实在是有说不出的韵味。 “咳。”可是将到一间古朴厅堂前,老管家却蓦地止住脚步,回头望着于德龙为首的一行人很有些勉强的笑道: “呵呵,诸位大人,老太师今天寿辰自然是有很多老朋友要来称贺的,因此待会进去后,拜贺一过,诸位就可以随着老奴先去往前院啦!” 人家一段话说的客气,但又可说是不冷不淡,于德龙等人哪能听不出什么意思?于是都忙恭敬的连连点头。 能进来这里就算大不容易了,还能直接见到老太师,混个脸熟,现在让见见就出来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很多人甚至还接着就向许平投去感激的目光,因为今天若没有许大人,他们是绝无这个机会的! “老管家,听堂内动静,好像老太师还在跟朋友们说话呀?我们现在进去是不是...”这时,林灵素忽又皱起眉头问了一句。 “奥,无妨无妨,太师说过的。”老管家微笑着摆摆手,一面向林灵素三人,他态度立马又不一样: “里面是老太师的两位学生,一大早就来了,老太师也一直在和他们聊天,之前来称贺的几名官员也是直接进去,并不妨事的,诸位大人请。” 此言一出,顿时令所有人心中讶然不已,这得是多么看重的门生才能有这种资格?竟能在此随同蔡京一道,接受所有高官显宦们的贺拜? 等到一进门,众人的表情又各自不同了。 许平是惊讶,俆知常和林灵素是恍然大悟,于德龙等人则是更显得有些紧张和局促不安。 匆匆拜贺过蔡京,于德龙随同着老管家也就鱼贯从厅堂中出去了。 许平讶然的是那所谓的两位蔡京极其看重的门生,竟然每个都是不折不扣的少年人! 少年人的意思就是,每人也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放到后世的话那高中还没毕业呢! “这俩是什么来头?只怕绝不只是蔡京门生这么简单吧?” 现在的许平和林灵素、俆知常已然被蔡京非常客气的招呼落座,清茶、果品也已被美貌的侍女一一端了上来,而许平此刻内心还在对那两位“门生”讶然不已。 “呵呵,林道长、俆仙长应该对老夫这两位得意门生再熟悉不过了。”蔡京这时端坐中堂的太师椅上,慈容满面,但气定神闲之下,气场着实强大! “但许大人么,应该对他们都还不太熟悉。”蔡京这时又望着许平笑呵呵道:“且容有老夫来为你们介绍,都是杰出至极的少年俊彦人物嘛!你们以后正该多亲近亲近。” “太老师,您说的是,小王也早就听说过许掌柜和他的沉香楼,更听说过许大人的许多有趣故事,以后正该多向许大人亲近讨教。” 说话的是年龄稍长的一个,一身贵气,英气勃勃,相貌之俊秀,若放后世的话,那妥妥的丝毫不逊色于一线小鲜肉。 “‘小王’?”听到这个自称,许平不由心中一动:“难道他竟是...” 果然,蔡京那里已经在介绍了。 “呵呵,这位,就是当今天子陛下的第三子,郓王殿下。这一位...”他又指着他右手边那位年纪更小的:“就是天子陛下的第九子,康王殿下啦!” 瞬间数个惊叹号在许平脑海里炸响。 “郓王!康王?” “康王那特么不就是赵构,也就是后来的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吗?郓王、郓王...” 许平心中波动之下又在疾速思索着这个名号。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郓王,那就是宋徽宗于诸子中最喜爱的一个儿子啊! 单看其人今天的风度、仪表,已经是风神俊逸、贵气十足,而且许平知道,这个少年人不只气质极佳,而且是相当的有才华! 北宋历史上有一届的状元郎,竟然就是这个少年人! 而他,的确也一直就被视为真正的太子——赵桓未来之皇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而事实上,历史上宋徽宗也的确动过那个心思,想要将太子赵桓给废掉,而另立郓王赵楷! “这两个皇子中的大人才竟然早早都被蔡京给网罗了?还‘太老师’?” 一想到方才郓王赵楷对蔡京的这个称呼,许平心里才一下子又明白过来几分。 “看来这两位皇子都并非是蔡京真正的什么门生,蔡京也没有真正教授过他们什么文章道德,而是蔡京的某些得意弟子曾为两人执教。” 庞大的势力,错节的关系,这让许平更进一步看到了老蔡京的强大! “这棋下的,可真是够深远的呀!”许平此刻心中又不由感叹。 第566章 贺礼 不到半个时辰的一番交流,已经让许平对这个才华横溢的三皇子赵楷有了更深的认识。 谈笑之间,意气飞扬,当真不愧是出身皇家又极其受宠的人物,他小小年纪,与人交谈却能挥斥自如,得体的言谈举止,又无处不在透露着其人强大的锋芒与自信。 这份锋芒与自信,一部分源自天性,包括他天分中才华横溢的部分,有才华的人本就是比较容易傲物的。 而另一部分,则当然就是来自他自小受宠的生活环境——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又有哪个不桀骜不驯?他们本就有桀骜不驯的资本。因为桀骜不驯了也没事。 所以赵楷虽外表竭力在温文谦和,可那种目中无物的气质,是绝难掩饰得住的。 至于康王赵构,现在还只是赵楷身边的小九弟,能看得出来,在他这个三哥面前,赵构是非常之低调,很少说话的,说话也是附和着赵楷在说,基本像是赵楷小跟班的感觉。 “呵呵,两位殿下的才学当真可谓是日进千里呀!令林某等今日又刮目相看。”林灵素这时候在赵楷的一番激扬指点河山后,又看时候差不多了,蔡京应该就要出去大会宾客,便微微一笑说道,又补充: “说起来,这一切也都是蔡相一直以来教导有方,这真是社稷之福、国家之幸呀!” 许平和俆知常不想像林灵素似的,把话说那么肉麻,就都没吭声,但也都大为认同的深深点了点头。 “不错。”俆知常甚至还强迫自己来了这么两个字。 笑点有点低的许平一时差点没喷出来。 “不错?什么不错?就算不错你说那么深沉干嘛?” 蔡京当然又是一阵很受用的谦虚。 而后林灵素就站了起来,从怀中一摸,一个乌木盒子已然被摸出来托在手上。 “蔡相,贫道穷数年之力,费尽心思才炼制出这么一颗丹药,这药对注重养生的人实在大有好处呀!可以凭空多出五年丹田之力。” 他已来到蔡京身前,笑吟吟道。 意思很明显,这,就是他今天奉送给蔡京的生辰贺礼! 听到这番话,蔡京立时大喜,接过乌木盒子打开看了又看,霍地就站起身来,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霎时惊喜在不断闪烁。 五年丹田之力,对于一向习武,尤其习练丹田内力的人来说,不啻是增加了两年寿命呀!这简直比送任何黄金宝贝都还要珍贵的多! “哎呀!谢,谢谢林道长了,您真不愧是当朝神霄大德,这份情义,老夫心里记下了。”他很动情的说道。 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最在意的,当然是身体的健康还有寿命! 俆知常一看,知道时候到了,于是也站起来,笑呵呵走了过去,从怀里也掏出一个比较大的木盒子,看样子应该是檀木材质的。 这盒子许平方才见过,那是救严怀忠老头的时候,俆知常就是从这盒子里取出来的丹药。 “看来今天还真是巧了,算是刚好把要送给蔡京的药丸,给严怀忠老头先服下去一颗,不然....” 想到这,他又不免感到一阵后怕,没办法,这年头若被老头、老太太给讹上了,那可真是能要命! 只听俆知常在蔡京面前说道: “呵呵,老太师,俆某的技艺呀,就大大不如林仙长了,但炼制的这盒丹药呢,那也确实是费了好几年的心思,就这么才弄出来这么一盒。 这唤作‘青草丹’,对治疗晕厥之类有奇效,只要其人尚有一丝热气在胸间的话,一两天之内,至少可以保其不死。” “啊,这、这!” 此言一出,蔡京固然欢喜已极,就连赵楷和赵构也双双站了起来,快步凑上前观看,人人眼里都艳羡不已! 方才林道长那什么凭空增加几年内力的啥玩意,他们也整不明白,可人家徐道长这东西那是实实在在的呀! 关键时刻那真能保命!最少能给自己垂危的生命,一两天的缓冲期! 可是许平当然知道,其实林灵素那东西才的确是价值更高的,他许平就是极大的受益者,因为他也曾服过那种丹药——换骨丹! 凭空增加了二十年深厚内力! 所以现在他也已走了上来,笑吟吟又很恭敬的对蔡京一躬身拜道: “蔡相,下官相比于两位仙长的话,就实在是没能有那般高深的道术了,无法拿出那种仙界宝物来庆贺。 不过下官这段时日来来一直思前想后,想来想去,觉得凭自己的本事,也只有尽己所能来寻找日常最用得着的东西来敬奉于您了。” “所以下官准备了这个。” 他说着,已从怀内掏出一沓非常厚的,用上好金粟山藏金纸包裹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 似乎只是很厚的一沓子纸? “就这?就拿这来给蔡相庆贺?”一旁的赵楷和赵构首先就大失所望! 他们本以为许平肯定得能拿出什么惊世之物。 可这啥呀? 金粟山藏金纸? 这特么看不起谁呢? 就算你是这么厚厚的一沓吧?可又能值多少钱? 人家蔡相就算是当世书画名家,平常作书绘画之类的一定离不开这东西,可是,你这也未免太寒碜了吧! 今天可是蔡相生日啊! 赵楷甚至直接翻一个白眼,就差直接发出声的嗤之以鼻。 “哦?呵呵,许大人,这...”蔡京一见这架势,立马也感觉极为尴尬。 “这年轻人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老早就打算好要与老夫为敌了么?今天这是选择直接上门摊牌?而且还是趁着老夫生日的机会? 难道这是早就打算好的,想当着所有贵客的面来给老夫这么一个羞辱?” 念及此,他的胸膛甚至都开始有些起伏,眼中都有一丝狠芒在一闪而过,当然,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因为蔡京的涵养一向极好,因为他非常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竟真的微笑着不动声色,把那包厚厚的一沓纸给接了过去,因为实在太厚也挺重,他竟也不得不用双手托着去接。 而在这时,许平已悄悄将上面包裹的一层给打开了,开的恰到好处,只听他道: “相爷,这些您老平时一定都能用得着,人生在世,爱好技艺,就没有能离得开它的,下官不才,总共是一百张,还望您老能够喜欢,为您添寿增福。” 他这话音还未落,仅仅是说到一半,在场其他总共五个人已经全都惊呆了,个个正长大着嘴巴望着蔡京掌中托的那厚厚一沓东西。 那特么哪里是纸啊! 那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 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正是一万贯! “一百张!一万贯?” 第567章 暴怒 出了这个门,许平向蔡京奉送一百万贯贺礼的事,当然就只有当时在场的他们六个人知道,但除开许平和蔡京两个当事人,其他四人都不好对外多说什么,因为根本说不清楚。 许大人不是明说了吗?就是送的一百张金粟山藏经纸,就算是上面有一张一万贯的银票吧?可那又怎样?试问今天到场的每一个官员,有哪个给太师送的少?尤其在能力之内的,送一万贯的都实在不在少数。 你说奥妙其实都在那沓纸下面!下面所有加起来就是一百万贯! 可咋地?你点过吗?当场清点过了? 所以,每个人都只能是心里对这事明白,而不会有一个人到外面乱说。 也所以,现在的许平相比于刚进院子见到蔡京的时候,此时俨然已被蔡京看重的多,也礼遇的多。 紧随在蔡京身边前往寿宴楼阁的是他,此刻正午寿宴已开始,在最顶层富丽堂皇的楼阁大堂内,主桌之上,坐于仅次于两位皇子的显赫位置上的,也还是他! 一时之间,许平,这个小小的六品礼部员外郎,在京城这场高官巨宦云集的盛大寿宴上,竟也再次成了令人瞩目的焦点。 钱能通神,此言不虚,尤其能通蔡京这种人。 对蔡京来说也很好理解,一百万贯,已经相当于十个梁中书那种杰出的女婿了!还有啥不满足的?人家已经用行动表示出了满满的诚意! “哦?你说那个就是许平?” 此时喧闹欢嚷的楼阁内,几乎在最靠近楼梯的那一桌,一个阴狠愤怒的声音正低低询问。 那声音宛如野兽低吼又充满了仇恨,如被旁人听到的话,只怕当时就会毛骨悚然。 “是啊!王爷,那个小子就是许平呀!真想不到蔡相这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他和两位皇子紧挨着呢?还把他放在主桌那么显赫的位置?今天这是多少高官聚会啊?不是又帮那小子扬名了吗?” “王爷?小人真想不明白。相爷一直要咱们隐忍,咱们也的确一直听话隐忍了,本以为相爷是要搞出什么好法子来好好整死那个许平,可你看现在?相爷怎会....这实在也太令人寒心了!” 没错,这一桌主要坐的正是王宜年和手下几个得力青龙社骨干——苍龙义社唯一能进来参加相爷寿宴的几个人。 本来像他们这种市井混混,那是绝对没资格能进相府,更没资格坐在今天这楼阁最顶层的。 只因为王宜年是蔡京的外甥。 “该死!该死!” 啪的一声,王宜年本就愤怒至极,这时听手下人表达不满更加控制不住,一手掰断了手中两根筷子,又狠狠一把摔在楼梯上,惹得旁边几桌宾客不时侧目。 “唉!王爷,小人说实话,真是感觉特么真窝囊呀!” 不断说话那人正是他府上的卫队队长,是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一个人,当然也是最忠心的几个之一。 王宜年没再说话只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正与主桌宾客谈笑风生的许平。 许平这时正与高俅虚与委蛇,忽然感觉很不对劲,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暗中某条毒蛇给盯上一样,他暂时停下和皮笑肉不笑的高俅的交谈,而是顺着感觉方向望了过去。 尽管隔着重重人影,可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他还是清楚看到了那一双宛如恶狼的眼睛。 一阵激灵划过心头,许平不由猛然一怔。 “我这是跟哪个结下死仇了吗?这人...”他瞳孔微微一张,但瞬间好似明白什么,一个名字划过脑际。 王宜年! 他和王宜年并没有面对面见过,可尽管如此,看到那双眼睛,他还是能清楚知道,那个人,必定就是王宜年! 也就在刹那间,他的心绪反而平静下来,极度的平静,眼角微微一眯,竟然云淡风轻的先端起面前一杯酒,又透过重重人影,迎着那道怨毒至极的眼光,将酒杯缓缓抬了起来。 酒杯的杯沿没有阻挡两人对视的视线,许平又轻轻往上一托,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王宜年远远的看着主桌上许平这一幕,却霎时间宛如再次受到莫大的侮辱,胡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两手握起拳头都已在嘎嘣作响! 他何曾受过这等气?那许平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的牙关紧咬着,他能够非常确信!如果今天这不是姑父蔡京的生日寿宴,他一定能冲过去,带人把那不可一世的许平给撕个粉碎! “王爷。” “王爷....” 一旁跟班见到王宜年突然暴怒而起,而且他这份暴怒根本毫无来由——至少在他们和周围人看来是这样的,忙出声询问。 有人还轻扯着王宜年衣角,没办法,现在旁桌上已有不少宾客注意到了暴怒的王宜年,不少人都在为此开始大皱其眉。 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高官汇聚的大喜寿宴,这个脸色苍白、看起来就酒色过度的小子怒气冲冲想干嘛? 其间当然也有认识王宜年的,可心里还是觉得大大不爽,一个民间社团头目,今天要是想在这种场合用暴力揍人,未免也太不把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了? “王爷,息怒,息怒啊!”忙有跟班小心着硬将王宜年给拉扯着坐下来。 满场宾客都在坐着,这样站着未免也太显眼了?还好不断有来回传菜的奴仆遮挡着,不然,只怕早被更多高官们看到。 “王爷,现在不是时候,咱们无论如何且再忍忍,再忍一忍。” “我去你妈的!” “啪”的一声,伴随杯盘破碎的声音,王宜年盛怒之下哪里还能再忍?干脆直接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跟班身上,他抄起眼前用来盛菜的一个盘子就砸在那跟班头上。 “嘶!” “我去!成何体统!” “斯文扫地啊!” “槽!这小子特么这是想干嘛?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在这种场合动手砸人?” 周围宾客立马都被这一声脆响给吸引住了,齐齐目光惊诧的刷刷望着这边。 就连蔡京都被惊动了,察觉到楼梯那边的骚动和情况不对,一个眼神丢过去,脸色也已极度不好看的老管家已经躬身伏了过来。 第568章 又见面 “呵呵。” 这一切当然全落在许平眼里,见此,不由心中大乐,暗自冷笑:“基本上,你的发迹,也不过只是因为你有蔡京这么一个姑父而已!” “哎呀!要我说,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咱们正应该一齐再向老天师敬上一杯祝寿酒才对呀!大家说是不是?有老太师这等忠臣良相在,何愁我大宋江山不能江河永固?” 高俅这时候已然觉察出蔡京神色间的不悦,他何等机敏?又何等会察言观色?这么多年跟随在昔日的端王身边一路高升,而又能长久保持高位不衰,那是一定有其道理的,这时候眼见好端端的寿宴将会驳太师的面子,当时就自告奋勇的站了起来,举起手中酒杯向在场所有人劝酒。 到底是当朝太尉,又有哪个人能不给面子? 加之认识王宜年的人少,也只当是一个纨绔子不识大体罢了,很快,在众人一阵歌功颂德的吹捧声中,这突发又极其短暂的不愉快,很快,也就被遮掩过去了。 现场很快恢复了热闹欢笑的气氛。 当然,这时候,老管家已然阴沉着脸,悄悄来到了王宜年那一桌的桌旁。 没几句话,本来还暴跳如雷的王宜年,已经不得不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万分不甘心又充满怨毒的,带着手下几个部属,灰溜溜从阁楼上退了下去。 不得不退,再不识趣,只有金甲卫兵帮他退了,哪怕,蔡京是他的姑父! “呀!王爷!” 谁知,王宜年怒气冲冲带着几个人刚走到阁楼下,正想回去好生商量怎么报复那个该死的许平时,一声颇有些蹩脚的汉话问候声传入耳朵。 “恩?”王宜年瞪着怒目望去,随即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他问的依旧火药味十足,可奇怪的是,见到那些人,竟然好似立马又找到了强大的自信,立即背负起双手,神色间变得又无比倨傲。 “回王爷,今日蔡相大寿,我们女真使团听闻,当然要前来奉上一份厚礼,聊表寸意。” 来人正是完颜宗弼,他带着一众使臣捧着精致的贺寿礼盒正很是谦卑的对王宜年道。 “哼,听说你们女真部族最近在北境风光的紧呀?连续数次击败了大辽要剿灭你们的官军是么?”王宜年冷笑着问。 “阿,王爷,我们也只是不堪....” “别忘了,究竟是谁给你们一直提供的军械、火药、武器!”王宜年再冷冷道,神色更加倨傲。 “是是,王爷,我们一定....” 可还没等完颜宗弼说完,王宜年已经又重重哼了一声,带领着手下人不可一世的快步离去了。 “什么玩意?” “还不是冲着我们给他的大量银钱?那么大一笔钱找谁不能帮我们?” “何况我们天忍教还一直暗中支持他呢?” “我们堂堂大护法鬼影大人不就只能一直在身边暗中帮他吗?” “住口!” 一行使团中人眼见王宜年竟然如此不给自家使团长面子,纷纷义愤填膺,可很快就被完颜宗弼给喝止了。 “任何人不许流露出不满情绪!”完颜宗弼再次低声厉喝道。 所有人都马上唯唯诺诺,尽管都很不甘心。 “王宜年,你可也千万莫要欺人太甚!”完颜宗弼悄然瞪着王宜年离去的方向,恶狠狠心中暗道。 阁楼之上,王宜年离去的那一桌当然很快就被下一层的某些人给填补上。 有人不珍惜,有人很珍惜,世间很多事往往都是这样子的。 而完颜宗弼率领的使团这时候也已经刚巧行了上来,恰巧在新一批十几个人在楼梯口那一桌就坐的时候。 “呵呵,哎呀!诸位使臣,快请、快请,老太师见到诸位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老管家这时候正笑吟吟引着完颜宗弼等人前往主桌。 他说的是实话,在今天这种时候,能当着所有显贵高官的面,展示出外邦使臣对老太师也如此这般恭敬,那实在是太能给老太师长脸了! 蔡京此刻也早已接到了消息,心中欢喜不已,女真虽是小邦,可到底也是能代表北蛮的一支部族。 何况现在他们对大宋基本属于顺服关系,来的理所应该,而更加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们正在跟大辽开战! 这可实在是想睡觉了正好就有人给送枕头。 他蔡京暗地干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暗中联盟辽国,对大宋至高权力图谋不轨!这点,可能在场所有官员中有人也会悄悄对这疑心的,可现在,契丹使团既然来了,他过会再表现出极大善意,那么,那些悠悠众口,当然也就能堵住了。 “我对跟大辽做死敌的部族都如此亲爱支持,你们还有什么好疑心的?” 所以,现在的蔡京心里畅爽无比,表面跟高俅等一班死党随意畅聊着,内心,却已很有几分激动,甚至连眼角都在有意无意瞥着契丹使臣来的方向。 “老太师大人,我等契丹使者代表我部大王及所有族民,值您寿辰之际,谨具薄礼,来向老太师您致上最诚挚的祝愿,愿您长命百岁,天年永固!” 使臣团终于来了,完颜宗弼已经万分诚切的躬下身子,以他们特有的礼节向蔡京表达着恭敬的祝愿。 “哎呀!太师真的是德名传布四方呀!就连北边悍勇的那个女真部族,都派使臣前来祝寿了呀?” “我可听说这个部族甚是野蛮,现在甚至都直接跟大辽开战着呢。” “老太师真是仁义流布呀!竟连这么野蛮的部族都被他深厚的仁德所感化了!” “我真的是深深敬佩我们的老太师!” “有老太师在,大宋社稷之幸啊!” 一时之间,整个寿宴场上所有人都在惊诧又振奋的议论纷纷,没办法不振奋,这可实在是太涨脸了,何止是长老太师的脸?更是长所有大宋子民的脸! “呵呵,尔等蛮夷小邦,虽然向来不通教化,可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你们也并未有什么错,只是因为没有接受过仁德教育,这才那般野蛮,过着那种茹毛饮血的生活,现在,既已通识礼数,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嘛。呵呵呵呵....” 蔡京并没有站起来,根本也就不需要站起来,只很是大度的端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仁爱的望着一众使团,满含欣慰的说道。 “是是,老太师,我们能有机会接受您的教育感化,实属我们的荣幸,而且....” 完颜宗弼何等人?明知蔡京这老家伙在明晃晃的装逼,可现阶段女真部族的情况要依靠大宋,也只能装孙子,一个劲谦恭点头应承。 可是,他说着说着时,当无意间抬头看见座上某一人,不由得霎时间便怔住了。 第569章 酒话 午宴已结束,第一批宾客已散去,蔡京也已志得意满、醉醺醺回竹鹤轩休息,可偌大的相府并未因此沉寂,因为第二批显宦已经又涌上门了。 许平此刻正坐在离竹鹤轩不远的一间古朴厢房内,以大宋礼部主官的身份,在接受女真使团的拜见。 这是蔡京的意思,也是他的投桃报李,表示对许平当下的信任,虽然这引起了高俅等人的强烈不满,可他们这个大宋核心,向来是唯老太师马首是瞻的,因此尽管心里有意见,也只能强忍着。 许平很有些头大,正暗骂于德龙。 那家伙听到蔡京想让许平暂时代表礼部先接触一下女真使团的提议,丝毫没提出反对意见,身为礼部二把手,反而喜滋滋带着手下人先溜了,把那帮人都留给了自己。 可问题是,现在许平他困的要命呀!惺忪的醉眼都快睁不开。 “许大人!真没想到是您!我们竟在相府里又和您见面了,而且没想到您竟是大宋礼部那么重要的人物!”完颜宗弼正喜出望外,因为先前就跟这位大官接触过,第二回接触当然就更容易增进感情。 现在的女真,能够尽可能多的获得大宋有分量官员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才能最快发展壮大,吞辽之后,再吞宋! “奥,好说好说,这都不叫事,呵呵,你叫什么来着?”许平则含糊的问道。 “小人女真部族完颜宗弼。” “奥,你跟完颜阿骨打的关系很好是吗?”许平几乎是在半梦半醒的说道,没办法,太困。 “啊?” 完颜宗弼听后却一怔:“大人您说的是我们二王子吗?” 心中暗道:他怎会对我们女真内部了解那么清楚? 可见许平只吐着酒气并不说话,于是忙又道:“回大人,小人正是和我们二王子一起长大的呀,我们是自小的好兄弟。” “恩,那么这么说来,将来他要是发达了,你也会平步青云喽?”许平说的很有些露骨,却烂泥似的躺在那里。 一句话则让完颜宗弼心头又是一震,仔细看了会看起来已大醉的许平。 “这个宋官好像话里有话呀?”他暗道:“看起来像是喝多了,怎么每句话都像是有深意的样子呢?” 于是忙正色道:“大人,我女真部族从来都是仰慕大宋教化,更臣服于大宋国威,我们现在起兵反辽,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把我们女真部族欺压的太狠了而已!大人您不知道,他们....” 接下来完颜宗弼已完全进入状态,正想苦大仇深的向许平诉苦,却被许平微微一笑打断。 “呵呵,辽人什么样子,我们大宋还不知道的吗?何必说那么多?”他胡乱抡了一圈胳膊: “问你这些,只不过想告诉你,你们女真敢于抗辽,至少我许平啊,是铁定支持你们的!我....我虽然只是个大宋礼部的小小员外郎,可你知道我都还加封了些什么官吗?” 他惺忪的醉眼忽然睁开,恍恍惚惚正望定完颜宗弼道。 “大人,小人愚钝,尚还真不知。”完颜宗弼马上很有些惶恐,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来这年纪轻轻的宋官还是阅历太浅呀,没想到真喝多了,俗话说的好,酒后吐真言,且听听他说出什么心里话! “呵呵,告诉你。”许平很有些得意道:“老子....不,本官,你是女真使团是吧?使团那就‘本官’,嗝...” “本官可不只是小小的礼部员外郎,那才几品?不过六品,六品能特么配上本官的气质吗?本官还是三品天章阁大学士,从二品我大宋天平军节度使!另外,还是我圣明宋皇钦封的‘金门羽客’!这俩,你看过没有?” 许平一口气报出了他目前所取得的所有拿得出手的官位名称,同时还双手从怀里一掏,立即两面金光闪闪的金牌出现在完颜宗弼眼前。 完颜宗弼是女真族中有名的“汉话通”,上面刻字哪有不认识的? 他瞪大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仔细一看,真的惊呆了! 一面通行内廷无碍的大内金牌,一面则赫然正是“金门羽客”! 据完颜宗弼所知,这两面,无论哪一面都代表着在大宋拥有极其煊赫的权势呀! “大人,您,您....”完颜宗弼在极度震骇下,突然就很想给许平跪下去,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欣喜若狂,深感他们此行简直是捡到了宝! 刚才这许大人已经说了呀,愿意全力支持女真抗辽,那就等于在大宋朝堂内安插了一颗极其有力的钉子呀! 只要把这人拿下,那来自大宋的助力不就能源源不断吗?将来甚至,好处给够了,再好好威胁一下这不通世事的官员,不怕他不帮着自己灭宋! 这么想着,他真的跪了下去。 “呵呵,怎么样?感觉如何?”许平此刻看起来更加得意,轻轻拍了拍跪在脚边的完颜宗弼的脑袋。 “大人,我们只能说,以后大人有任何需求,我女真部族,一定全力满足大人!不论任何!”完颜宗弼很谄媚的道。 女真在实力尚且不够的时候,是一定能懂得忍的,但是当然,现在对完颜宗弼来说,至少对他个人而言,他感觉忍的很乐意。 “呵呵,那就行,另外我还想告诉你。”许平这时候又嘴角微勾,惺忪着醉眼道: “我们大宋朝堂可不只我许平,就算是我们老太师大人,那也是一贯坚决抗辽的!说起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在朝堂中最佩服的老大人就是老太师,他老人家为了大宋当真是宵衣旰食,今天寿宴看他都瘦成了那副样子,我这心里,也是痛啊!” 许平说着,眼角竟然真的滚落了几滴泪。 完颜宗弼诚惶诚恐听着。 “老太师数十年为国,造就了我大宋如今繁盛的局面,我知道有人在背后骂他,可骂他的人我倒想问问,那些人还有良心吗!” 他说的义正言辞,旁边若真有那些对蔡京不满的,只怕要被他跳起来暴打一顿。 “那些人本就是鼠目寸光而已,根本不值一提,辽国那么强大,想打败他们谈何容易?老太师总持朝政,艰苦平衡各方,为的就是将来有机会能将辽寇一举荡平!他们怎么就不能理解太师的苦心呢!” 他说着说着已越来越激动,后来竟一口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但这意外的效果也出奇的好,完颜宗弼立马站起身来,小心轻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着气,一边小心安慰道: “大人息怒,您息怒,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千万莫要。” 许平又剧烈咳嗽几声,这时眼光瞥到紧闭着的房门外,蓦然看见一道黑影忽地一闪而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竹鹤轩内,蔡京听完手下心腹之人的密报,这才感觉完全放心,长舒一口气,舒舒服服的躺在罗汉榻上,让手下人全部退出后,才喃喃说了一句: “看来,此子倒当真成为我一个助力了,天可怜见,一切得以在暗中进行。也终于不负我数十年经营,连辽灭宋,指日可待了。” 第570章 众寿星 许平走出那间厢房的时候竟已是入夜时分,没办法,该演的戏演过了,又实在太困,只好在那太师椅上小睡了一会,没想到这一睡,倒睡了一整个下午。 “想不到天色已这般晚了呀!哎呀!”许平迈过门槛,瞅了瞅天色,大大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晚风挟着花香阵阵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大大的舒爽。 “大人,您看我们是继续去向老太师祝个寿,顺便蹭顿晚饭呢?还是咱们到御街上那有名的樊楼再去玩乐一番?”完颜宗弼这时候竟还没有走,忽然从回廊那边转过来,疾步而上,躬身问道。 “咦?你还没有走?”许平大是惊奇,很自然的背负起双手问道。 他感觉自己睡了少说也有三四个小时了,这个人竟然一直在这候着? “嘿嘿,大人,小人是想那么难得结识您,想多听听您的教导,也跟您多亲近亲近。”完颜宗弼谄笑道。 “呵呵,你挺不错嘛。”许平微笑着说道,又轻轻一拍他肩膀:“若是在我们大宋为官的话,想必也定会平步青云。” 一句话,把完颜宗弼说的讪讪一笑。 这时他忽而好像瞥见什么,很是急切对许平道:“大人,您瞧那边?好像是老太师出来啦?” 许平也忙回头一看,可不是?就见蔡京一身盛装,闲庭信步,正在数名紫袍高官的簇拥下从竹鹤轩内走出来。 那些人包括蔡京全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别说,此情此景之下,倒还真有几分众寿星群聚的欢乐感觉。 “看来是今日寿宴的盛大晚宴要开启了,太师这是要去前面会见群僚呀。”许平说了一句。 “那咱们....”完颜宗弼试探的望着许平。 他心里巴不得能单独跟这位冉冉升起的大宋新星多相处一会,蔡京那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哪有眼前这年轻官员好对付?打通人脉跟作战是一个道理,不如集中优势兵力主攻一点! “恩,过会看看再说。”许平沉吟一声道。 “呵呵,许大人,在这厢房一直在休息吗?”谁知却在这时,他正思忖的功夫,蔡京竟然带着那几个高官一路闲步着向这边走来了,一边来还一边朗声说道。 “哎呀!老太师!您老也出来了?”许平闻言先是一怔,随之反应也很快,立马小碎步,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 若非这是古代,他真能在快步跑去的过程当中,老早就把握出去的两只手给伸出去了。 “呵呵,和几个老伙计走走转转,前面宴席马上要开始了,我这老家伙不去,在众同僚面前显得也太没礼数了不是?”蔡京一手捋着胡须,一手背负于后笑吟吟道。 “老太师您哪里话,您这般平易近人的风骨,正该我们后辈多多学习才是。”许平很是谦虚的立在一旁,跟小学生似的谦恭道。 “拜见老太师!”这时完颜宗弼也已经带着一众使团行了过来,立马施礼。 “呵呵,不用那么客气。”蔡京见许平和这班女真使臣似乎一直在一块,好像很高兴,就说道: “你们似乎聊的很不错嘛?不过说来也是,年轻人么,都年岁相近,有很多共同话题,正应该多亲近亲近才是呀!” 完颜宗弼一听顿时大喜。 他知道像大宋的官员,讲话那是从来都有一定深意的,不会无缘无故讲出来,特别像蔡京这种当朝太师的高官,又面临两国邦交如此重大的事项,更是这样。 这老头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通过许大人,来向女真部族表达大宋对他们的支持和善意! “现在前面的宴会快开始了,诸位就随同老夫一起前去吧?”蔡京又笑呵呵的邀请,他今天的确很高兴。 “阿,老太师....”完颜宗弼这时却很有些嗫嚅的欲言又止。 “怎么?贵使但说无妨。”蔡京有些奇怪,本来迈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阿,太师,我们女真儿郎素来就是个率真脾性,说实话,今天和上国许大人一番畅谈,当真是投缘无比,相见恨晚!我们对许大人也真是敬佩。所以,真想能和许大人到市井热闹的地方喝他个一醉方休!” “我们若在相府那般喝法的话,只怕是会搅了相爷您寿宴的庄重和清雅。”完颜宗弼一说完,立马又有一个女真使臣补充。 “哈哈哈哈!”一番话,倒着实说的蔡京开怀大笑。 他身旁几名紫袍高官也都是相顾莞尔。 “既然许大人那么对这些女真勇士的脾气,相爷,我看就不如让许大人同他们去吧?” “跟着我们这帮老家伙在那主桌上,许大人一个年轻人也喝不痛快不是?” “听闻女真最近正竭力同辽国开战,想那辽国年年都向我朝索要岁币,殊为可恨!我们正应该多多支持女真勇士才对啊!现在许大人和这些勇士投缘,也算是为国而喝了。” “呵呵呵呵。”众人一番话,说的蔡京心头更乐,于是笑呵呵对许平说道: “许大人,这,可就不是老朽不留你喽?你不参加老朽的这晚宴,是要去做更加有价值的事情喽?” 许平本来也不想参加他这所谓劳什子晚宴,心中恨不能立马应承,可仍得很显可惜的道: “是,老大人,您老吩咐,那小子也就只有舍命陪着了,但,唉!今年老大人这晚宴一过,小子要想再于您身前祝寿,就只有等到明年了。” “哈哈哈哈!”一番话说的蔡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其他紫袍高官也都是大为欣慰的望着许平。 那些人许平在朝那么长时间,竟然一个都不认得,但能看得出来,人人都是一身儒雅至极、刚正不阿的气质,联系蔡京一路升迁的经历,他猜这些人应该都是翰林苑或者国子监,甚至御史台的头面人物。 “老蔡京,不得了呀!”他暗道。 数十年的官场经营,这份人情脉络,是相当庞大而可怖的。 第571章 再临龙玉苑 许平在完颜宗弼一行人的簇拥下出了相府门,着实引来不少人的目光,纷纷窃窃私语,无外乎惊讶这人是谁?怎么那么多蛮邦使节对他都像是众星捧月一样?关键这里还是在相府!这么高调不怕相爷或者其他大佬不高兴吗? 其中也有认识许平的,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那难怪。 “许大人,许大人....” 而就在许平和一行人跨下相府台阶没走几步,正要乘上马车的时候,一个细微呼唤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咦?”许平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这特么不是于德龙吗? “这家伙?”他心中暗道,立时也就停住了脚步,循声去望,却见于德龙正探着个脑袋在相府门前的巨型石狮后面张望着。 “唉!”许平不免摇摇头,准备走过去。 “大人您....”完颜宗弼有些惊讶又有点慌,许大人这不是临时改主意了吧? “奥,我去见个朋友,很快,你们稍待。”许平道。 “你这人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凡事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来到石狮子那——坦白说那石狮子也是真大,足足有一人半高,许平背着双手没好气道。 “嘿嘿,大人,下官这不是怕耽误您干外交的正事吗?”于德龙点头哈腰。 “你有啥事?”许平脸又微微一沉,有些不满,没别的,这人随时都透着一股猥琐。 “嗨,大人您忘啦?咱们不是说好的....”于德龙有些嗫嚅,略显失望,又搓着手:“大人您要是实在有正事要办,那要不咱们再改天吧?”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看他那副样子,再加之已回想起来,许平立马明白,这是喊着自己要再去那劳什子龙玉苑呀! “对这口还真有那么迷的?”许平简直感觉很有些不可思议,非常的不可思议。 尤其此刻又想起那个明明很帅,平素又很冷酷的方慕白,更觉匪夷所思。 不过他来自后世那个开明的世界,对这种事情也能理解,至少不会有什么自己的意见,再加上看到于德龙那副有些委屈的样子,不免心下一软,就说道: “我记得,这不是那些使者喊着一块去樊楼吗?这样吧,我跟他们说,咱们改去龙玉苑!” “呀!真的大人?”于德龙霎时大喜,嘴角都快流出涎水,看的许平恶心的不得了。 “大人放心,下官这次带了足够的银票,保证....嘿嘿。” “呵呵,那倒也不用了,今天么,自有人给咱们买单的。”许平微微一笑。 “啊!大人您是说?” “什么都先别说了,跟我来,一路上正常点就行。”许平略显严肃对他道。 意思很明显,别在外国使团面前也表现的那么猥琐,简直有损大宋国威体面! “是是,下官理会得、理会得。”于德龙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但随即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脯。 完颜宗弼等人眼见许平归来,不由大喜,许平跟他们简短说了几句之后,众人都连连点头应承,毕竟龙玉苑嘛,他们以前也只听说过,都没勇气去,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前往见识一番。 所以女真使团带来的两架马车,外带九匹健马,趁着夜幕,向着龙玉苑的方向便进发了。 唯独在将出相府大道的时候出了些小插曲,他们作为使团车队,竟不得不硬生生卡在那里等了一刻多钟才通过,因为从对面来了一队排场甚大的车队,他们要给让路,而一问才知,来人竟是蔡京的孙媳妇。 “看来蔡京对他这孙媳妇,还真是挺爱护又纵容的呀。”许平当时心中还想。 甚至当车队最核心的那驾华丽马车经过的时候,透过窗纱,许平还能模糊看到蔡京那所谓孙媳妇的面容,一看之下,也是不由心中一动,长的确实可谓是美艳动人,虽比不上李师师、方金枝,但已算是绝色了。 可那女子气质中,似又隐隐透出一股妖媚放荡的气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一路上于德龙、完颜宗弼等人不断在跟他奉承讲话,许平很快也就将这事给抛在脑后了。 已经来到熟悉的玉湖,湖心中央,正是那座每到夜晚就必定灯烛辉煌的龙楼! 龙玉苑,汴梁城内与樊楼并列的第一等酒楼。 “呀!这湖心岛的设计,再看那楼内的灯烛灿烂,简直就像是到了一个仙境呀!”完颜宗弼等人长年在北方不毛之地,哪里见过这等繁盛辉煌的所在?当时就给看傻眼了,个个张大着嘴巴兴奋又惊奇的望着湖心龙楼。 许平心里很清楚,对这帮女真人来说,越是看到这等繁华,只怕就越会勾起他们心里想将大宋这一切夺为己有的强盗之心! 这就跟历史上后来南宋的一段逸事一样,金主完颜亮,在听到从大宋传来的那曲《望海潮·东南形胜》之后,因艳羡、希求于大宋江南那绝胜的美色,立即便整备兵马,挥师南下了,为的,当然就是将所有这些繁荣全给抢过来。 所以许平当然很清楚这帮女真人的所思所想,不过现在他也不在乎,因为,大宋现在有他。 “呵呵,我们大宋像龙楼这等所在其实还有很多呢,以后,本官自会带你们多见识见识的。”他微微一笑,其实却不易觉察的带着一丝冷意,故意对完颜宗弼等人道。 果然,那些人一听他那么说,眼中之狂热更甚,好不容易才掩饰下来,完颜宗弼带头很是谦恭的道: “我们能结识许大人您这等至交好友,实在是三生有幸,大人,我们虽说是北境蛮夷小邦,可这两年果断跟辽狗开战,也夺回了不少我们曾经的重要地盘,其中就有人参、鹿茸等的产地,这两年我们也不像以前了,手上也都颇积攒了些钱财。因此....” 他很是够义气又极其爽朗的一拍胸脯说道:“大人您今夜想在这龙楼怎么玩就怎么玩,就算您想将这龙楼整晚给包下来,也全落在我们女真人身上!” 第572章 猛安 于德龙一听顿时瞠目结舌,这帮女真人是狂妄到没边了吗?还是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 他们知道要将这龙楼整晚包下需要多少钱吗? 反正就算在汴梁城,再有钱的巨富之家或者王公贵族,还从来没有一人能办到这个事。 “如果可以,我早就包了,你有钱也办不到,因为这龙楼根本不可能包给任何人。” 却在这时,许平还没整出两句客套话的时候,从几丈外已经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咦?”许平和于德龙顿时都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齐刷刷举目一望,却见正是一个面色清冷、一身白衣的青年人缓缓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柄永不离身的长剑。 “方慕白!”许平和于德龙顿时一齐轻呼出声。 青龙社云堂的堂主?城中大方茶局的二公子? 他今夜也来了? 好巧! “哎呀!是方兄!好巧好巧啊!你好你好。”许平已经笑吟吟走了上去,熟络而热情的准备跟方慕白握手。 “许大人,你倒也挺有雅兴。”没曾想,两个人刚刚走到近前,方慕白还是那副素来高冷的样子,竟然丝毫不顾许平的热络,自顾自把双臂抱了起来,口气依旧冷清道。 “我特么....”许平伸出到一半的手顿时僵在那里,深感尴尬后,只有讪讪一笑将之重新收回来,又故作闲逸的负手一笑道: “呵呵,龙楼乃清雅之所,风流之人自会常临此地,方公子你不也是一样?” “我为了她,只要无事便会前来。”方慕白又不冷不淡道。 其实,这对于他来说,跟一个人能闲扯那么多,已经是相当之难得了,方慕白的话素来绝对不多,人冷,跟他的剑一样。 “喂,你小子是他妈哪来的?这么跟我们许大人说话?看你很狂啊?” 几乎快成许平狗腿子的于德龙都还没说什么,完颜宗弼先忍不住了,正操着一口有些生硬的汉话冲上来质问方慕白道。 本来刚才被这无端出现的怪人抢白,他心里就很不高兴——不就是一个龙楼吗?就算不能向外包,你不能好好说话么?还说什么要行,他早就包了?这什么意思?不就是骂他们女真人穷鬼、没钱吗? “你是什么东西?”方慕白冷冷瞥了完颜宗弼一眼,只来了这么一句。 他一看那些人装束就知道定是北边蛮族无疑,他素来对这些野蛮又没文化的塞外人丝毫没有好感。 “你,你说什么?”完颜宗弼肺都快气炸了,万没想到这白衣人竟这么横,根本丝毫没有人情世故的概念,这跟他意念中的宋人完全不同啊! “你这个杂种竟敢跟我们猛安这么说话!”完颜宗弼是因为深通处世之道,现在有许平在旁,他不便口出秽言对面前那白衣人进行攻击,可其他女真使者就不管那些了,眼见头领受辱,当时就都凶神恶煞大骂围了上来。 “到我们大宋来撒野?很好。一起来吧?”方慕白却依旧好整以暇,尤其那神色和口气永远似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竟点头后退一步,抱着的双臂也已放下,左手剑鞘,已然紧握。 “这家伙....”许平见此不由暗自摇头苦笑。 他若不是跟这货有点熟,就看他那副永远装逼的样子,也真恨不能给他几巴掌。 可现在,他关注的并不是方慕白。 “猛安...”他心中喃喃着。 据他所知,这所谓的“猛安”,正是女真在初始这个时期所施行的一种社会制度,同时也是一种军事制度,真正的兵民合一、军果一体,在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女真人,几乎每个男性都是天生的战士! 猛安就是千夫长,千夫长以下当然还有百夫长,被称为“谋克”,这两者合起来也就成为了女真独具特色的“猛安谋克制”。 强悍的女真战士在这种制度的调配管理下,形成了极其强悍的战斗力,经过完颜阿骨打的改组,现在一猛安,可能也已经不再是千夫长,而是下辖三千户了! “看来完颜宗弼现在女真当的这个官还真不小呀。”许平不由心中感叹。 毕竟女真不满万,满万即不可敌,他所掌管的势力,基本已经能达成这个条件的三分之一了。 一个猛安就是一个大部落,猛安长在大部落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已经和华夏从前的封地制差不多,这和大宋如今官员的权限是截然不同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也因此,那些使者眼见自己猛安受辱,再加上看方慕白竟还那么装逼,心头一阵激愤,已经有三人从怀中抽出弯刀,不顾一切狂吼一声扑了上去! “呀!”于德龙眼见这阵势直接给吓傻了,下意识的紧退几步退到一株大树旁。 因为太害怕,连许平都忘记拉了。 许平当然绝不害怕,因为包括方慕白在内,现在应该没有人能近得了他身,而他之所以从始至终都不阻止,很简单,他想看看方慕白和这帮女真武士的战力究竟如何。 一道耀眼剑芒闪过,方慕白立在那儿动也未动已然长剑出鞘,跟着就是一阵震颤耳膜的剧烈金铁交鸣声。 数息才过,三名上攻的女真武士忽然齐齐痛呼一声,跟着,苍啷啷,三把弯刀齐齐落地,三人齐齐颓然地快速退到一旁,人人脸色煞白。 而方慕白则低头瞥了一眼左胸,面上竟也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因为,他的左胸之上,衣襟赫然已经破裂,留下一道浅而长的口子。 黑夜昏暗,也不知那三人的弯刀究竟有没有伤进他的肌体。 谁也不知道方慕白在想什么,完颜宗弼和一众女真人都在惊骇的望着他,而方慕白则长剑一挥归鞘,再也不看场上任何一人,更不跟任何人说话,举步向着湖边走去了。 “这伤口、刀法?好熟悉!” 惊诧的事实上不只方慕白,还有许平。 他方才一直在紧密关注着四人激斗,四人的剑招、刀法都落在眼里,方慕白的长剑虽然更快,可那三人,也绝对不遑多让。 而当看到那三个女真武士快若鬼魅的身形和快刀时,尤其看到方慕白衣襟的伤口,许平脑海中不期然便闪现出两个名字,他们似乎就是曾伤在这种刀法之下: 杨志和庞万春! 第573章 惭愧 现在许平一行人已经进入龙玉苑,就在龙楼金碧辉煌的大堂内。 依旧高朋满座,依旧欢声如潮,二层之高的那舞台上,巨大而似要飞腾而起的“凤”字也夺目而来。 许平心里却依旧在思索着那三名女真武士刀法的问题。 他们的手腕都已被削断,只有回宾舍养伤,他们形制奇特的弯刀也都被各自收回去,可已经在许平心里留下极深刻印象。 他从来没见过那种刀,比之一般蛮夷骑兵的弯刀要更圆,也更小,足足比一般骑兵弯刀缩小了将近三分之二,可没想到,配合他们快逾鬼魅的身法,竟能有如此迅捷的威力。 “天忍教!” 此时立在大堂门口,耳闻目睹一派繁盛景象,甚至一直都还在跟完颜宗弼虚与委蛇着,可许平的心思已经牢牢被这三个字占据。 他对这个名字实在太熟悉了,当初杨志和庞万春就是伤在这个教派的高手手下的,甚至江雪薇失踪时,当时还冒出来一个假的江雪薇,易容手段之高,竟也是出自这个教派! “所以说,天忍教莫不是出自女真?”他下意识的看向完颜宗弼。 然而,此刻的完颜宗弼与剩下一众女真人早已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和喧嚷繁华所吸引,个个睁大眼睛贪婪而艳羡地扫视着整个龙楼。 “呀!竟是许大人!您老难得光顾,今天能来,实在是令我们龙楼更加蓬荜生辉呀!” 却在这时,忽而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与匆匆脚步声。 呼声有些苍老,许平循声一看,却见正是上次来时,那站在凤台之上,为彩儿叫唱入幕竞争的那老者——常三叔。 想来是因为上次临行前,这家龙楼的大姐头不知为何,对许平竟格外青睐,派人告诉他一件事——以后来此楼一切费用皆为他免单。 所以,像常三叔这等龙楼重要的人物当然对其印象深刻。 “呵呵,常三叔,这话就不对了。”于德龙早已从不久前惊心动魄的那场激斗中缓过劲来,此时见常三快步奔到眼前,便乐呵呵又有些不屑道: “什么叫‘更’让你们楼内蓬荜生辉?你怕是还不知道许大人如今在圣上面前多么得宠吧?话都说不到位!” “于爷哪里话。”常三显得很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主要是,主要是今天....” 见他嗫嚅着欲言又止,于德龙不耐道:“今天什么?难道还有更大的人物到场不成吗?” “这个...”常三尴尬嘿嘿一笑,赶紧附在于德龙耳畔。 “啊!你说真的?”于德龙霎时瞪大了眼睛。 “恩!”常三很确定的点点头。 “怎么了?”许平很自然的问,于是于德龙也赶紧对他耳语。 “哦?有这等事?” 许平听后也是万万没想到,照那常三所说,今天来这龙楼的,竟然还有白天刚刚见过的郓王赵楷和康王赵构! 看来他们也是不愿再参加相府晚宴,趁着大好时光,便出来这龙玉苑游玩了。 当然,他们不管是代表自己还是皇家,能在中午齐齐出席蔡京的寿宴,已经是给了蔡京这位当朝太师极大面子了,晚宴再继续参加的话,已经没有那个必要。 现在许平望了望整座楼最豪华而昂贵的那个包间——二楼正对凤台的“龙玉阁”,就问常三道:“那把我们还是安排在那间包房的隔壁吧?上次我记得我们也是在隔壁那间包房里,叫什么?望月轩是吧?” 他问着,已经迈开了脚步。 而常三也已经赶紧随上来,却有些不好意思道:“许大人,今晚这望月轩么....” “怎么滴?难不成也被包出去了?常老三,我劝你最好别不会办事!”于德龙听后已经很不满,立马停住脚步对常三喝道。 常三已经看起来七十多年纪,可于德龙官威上来丝毫也不再给他面子了。 “不是,于爷...”常三立即哭丧着脸,说道:“您看这不是巧了吗?要我说您二位和那位方公子也真是有缘分,好像上次您三位也刚巧碰到,也是为了那望月轩的事....” 许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没等他说下去道:“好,我知道了,再随便找间厢房吧,能方便看过会彩儿的表演就行。” 他这才想起方慕白那家伙早于他们跳下迎接的画舫——没错,尽管不久前两拨人拼斗了一场,可硬是同乘一艘船过来的,期间船上那叫一个沉闷,方慕白一句话不说,许平也有心事,于德龙的话就更不敢多说什么。至于完颜宗弼等人,虽对方慕白既惊又恨,暂时也无可奈何,只有咬牙忍着。 “这个好办。”常三立即爽快答应:“那‘龙玉阁’右边厢就有四五个外来的客商,我这就把他们给赶出去。” 说着已经迈开了脚步,腾腾腾快步先上了二楼。只是,在上楼前还是大有深意的仔细打量了几眼完颜宗弼等人。 “这个常老三,不但是个老家伙,还是个老糊涂。”于德龙放肆的笑骂道。 “他也要维持好分内的事。”许平倒没觉得什么,迈开脚步。 “今日平生许多波折,这样吧,今夜咱们所有消费,还是由本官来买单。”他这时又边上楼边回头冲紧跟着的完颜宗弼等人说道。 完颜宗弼等人一听均是一惊,面面相觑,完颜宗弼马上道:“许大人,不可,咱们出发前说好的....” “诶,不必再说了。”许平边走边一摆手:“所谓前来是客,这是我们大宋的待客之道,我不能不尽地主之谊,还有今夜,毕竟你们是跟我一起来的,可刚才却让你们跟我们大宋的剑客比拼了一番,还有三人负伤,所以这顿酒,就不必再争执了。” 完颜宗弼等人一听,顿时心中大是感动,同时又感到很惭愧。 看人家许大人? 我们来此是抱着怎样的心思的?可人家呢? 他们现在真感觉自己就像是满怀鬼胎的小人,个个面色涨红。 而关键的是,这样的一群小人,却还又刚好畏畏缩缩的站在人家许大人这光明正大的君子面前。 第574章 一叙 “敢问贵客可是许平许大人吗?城中沉香楼的掌柜?” 却在这时,许平一行人刚刚走上二楼,蓦地前面快步奔来一小僮,看样子十二三岁,相貌颇俊秀,近前后开口便问。 许平一奇,但也回他道:“正是,小兄弟莫不有事?” “我家主人邀请您前往阁间共同观赏今晚歌舞。” “哦?”许平更奇,下意识看了于德龙一眼,于德龙也是莫名所以。 “你家主人是?”许平问道。 “他就在望月轩,城中大方茶局二公子,方慕白。” “哦!” 许平这才恍然大悟,其实听到望月轩三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只是,我家主人还说....”只听那小僮又说道,同时还一个白眼瞥了下完颜宗弼等人:“只邀请您和于德龙大人,其他人么,恕未邀请。” “卧槽?” 小僮一句话,把完颜宗弼等人霎时间又给气的够呛。 同时心中委屈万分。 这是肿么了?老子们招谁惹谁了?尤其完颜宗弼心中更是万分委屈,几乎快要就地哭了。 自己明明自从踏入大宋国土后就一直很是注意言谈举止,从来都表现的非常隐忍低调啊?这怎么一路上不是被暗杀,就是被人各种看不起、挑衅呢? 现在竟然连这小小的童儿都敢当面指斥,太过分,实在太过分了啊! 完颜宗弼的情绪几乎都快要绷不住了,可现在在眼前的毕竟只是一个十岁露头的孩子,他们女真就算是再勇恶,也不可能在此情形下对这么一个孩子怎么样,更何况许大人还在旁呢? 于是只能全都脸色铁青,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个个杵在那。 “呵,这家伙。”许平闻言也差点失笑,下意识看了一眼望月轩的方向心中暗道。 不过想了想还是对那小僮道:“小兄弟,你且回去跟贵主人说罢,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必须要陪我这些远来朋友,就恕不打搅了,感谢、感谢。” 他说着,还微微弯下身子,很客气的冲那小僮拱了拱手。 “这样啊?” 小僮眨巴着眼睛,又看了看完颜宗弼等人,竟也不强行相邀,只说道:“那好吧,我家主人还说,大人您什么时候想来,直接过来就可以。” 说完,一个转身跑了。 “呜呜呜,太欺负人了啊!”完颜宗弼几个看着小僮远去的身影,心中既恨的咬牙切齿可又真无可奈何。 “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几位贵使切莫放在心上,我们只要喝我们的就好。”许平这时便又转过身故意安慰道。 “大人,您....啥也不说了,我完颜宗弼今晚必定舍命陪君子!一定陪着您吃好、喝好、玩好,将来您要有机会去我们女真,不管是以使者身份还是个人身份,我完颜宗弼一定把您伺候的好好的!” 完颜宗弼这时候又目光坚毅的表态。 他是真被触动到了,连续的被打击,再加上人家许大人始终这般的待他们,两相比较,怎能不令人感动? 他们宋国人不都有句话吗?士还为知己者死呢? “将来就算女真强大了真要把宋国给灭掉,我也一定要死保许大人!”完颜宗弼这会甚至在心里暗下决心。 “爷,您的包厢已经开好了,那几个已经被我给赶跑了。嘿嘿。”常三这会也已经刚好赶回来,忙不迭对许平道。 “你个老家伙,算你会办事。”于德龙笑骂一句。 说起来,他现在也真切感觉到,跟着许大人一块出来,是真长脸,这从相府就是这样,来了这龙玉苑,竟还是这样? 许大人还真是神了! “那你去吧,酒菜按最好最贵的上,我陪着这群朋友好好说几句话。”许平则淡淡开口对常三道,而后从怀中一掏,一张银票竟已被他摸出来,直接拿到常三眼前: “这个你拿着。” “啊!大人这.....不行!”常三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连连摆手。 “你拿着。”许平口气却不容置疑:“我知道你们大姐头有令,我也很感激她给我面子。只是...” 他沉吟了一下,已经又走到常三面前:“今夜你也看出来了,我可并不是代表自己,也有部分意思是代表朝廷,里面的事你难懂,但这个钱,先由我来出最好,你能明白么?” 常三还在犹豫着。 “老于。”许平直接喊了一声,也没回头。 “啊?喊我么?‘老于’?”于德龙一晃神,等明白过来霎时间心花怒放,心里高兴到快爆炸。 “‘老于’!许大人这是在喊我呀!‘老于’,多亲切的称呼!” “哎!许大人!”于德龙屁颠屁颠就赶了上去,双眼放着光,不知道还以为他这是被喊了多么高贵的一个称呼。 “常三爷难办,那这事儿我看就你办一办吧。”许平说着,已经一手手指夹着那银票,摆到了于德龙眼前。 “哎,别别。”常三好像终于明白了许平的深意,忙一把将那银票给抢过来,道: “许爷您这要是再劳烦于爷的话,那不是真啪啪要打老奴我的脸吗?要不然我这就扇自己耳光您看行不?” 常三属实有点慌,大姐头明明很是看重这个许大人,之所以要对他一切花费免单,为的是什么?当然就是要他在龙楼内一切都玩的开心顺心呀! 自己不要他钱,明着好像的确按大姐头意思来了,可这真的合人家许大人心意,合人家今夜要办的事吗? 因此,他现在属实也是感觉自己该扇。 “那就不必了。”许平则微微一笑,事情办妥,他向来既往不咎:“你去准备就好了,没有别的事不用过来打扰。” “是是,许爷。”常三连忙弓腰点头,只是在将那银票揣进怀里时看了一眼,也是不由一惊。 赫然正是三千贯! 按道理来说龙楼酒食花费固然不菲,可也远远用不了这么多,而这个数额也早已经被完颜宗弼看在眼里,心下也是不免咋舌。 他当然也能出得起这个钱,可绝没有许大人这么豪气! 许大人,真够朋友! 而这时本来才转过身的常三,似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回头便又追上许平,还一把拉住他衣袖:“许爷,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 “什么事?”许平有些不悦,这老头怎么还没完了? “您今夜待客之后,不知是否方便?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大姐头想约您一叙。” 第575章 敲门 常三的话不啻一声惊雷落在于德龙心头。 龙玉苑的大姐头?就算是他来过那么多次,也只闻其名,而从未见过其人,于德龙也相信,那位从来都神秘无比的龙玉苑主人,只怕京中权贵见过她的,也定然少之又少。 现在,她竟然主动邀请许大人? 许平当然已经答应了,他对这个背后神秘莫测的人也很有兴趣。 “她是男?还是女呢?”这样想放在别处会有些奇怪,但在这龙玉苑,当然绝不奇怪。 一行人已经进了这刚被安排好的包厢,许平被推让到主位,他自然老实不客气坐下来。 酒菜早被安排好,他长袖善舞的招呼着完颜宗弼等人吃吃喝喝,甚至还吩咐门外侍女召进来几名艳姬,为他们弹唱助兴。 完颜宗弼几个很快从适才的郁闷中舒缓过来,话也多起来。 许平几番试探,终于从完颜宗弼口中得到了证实,那天忍教,的确是他们女真除了萨满教这一国教外,暗中积蓄、崇拜的一支神秘教派。 和萨满教主要供给女真战士精神力量不同,天忍教,是不折不扣的一支武装力量,成员尽是死士! 平日尽在天忍教总坛刻苦修习武艺,待有事之时,只需教主或者女真勃极烈下达命令,就一定会誓死出击,不惜一切完成任务。 而许平在湖边所见,与方慕白对敌的那三名女真武士所使用的功夫,正是天忍教独门武功。 但那三人却并非真正的天忍死士,仅是完颜宗弼这个猛安所派出的几名到教中修习过数年的护卫而已。 这被许平听到则大为震惊。 那若是真正的天忍死士,战力该有多强? 他忽然又想到曾被天忍教所伤的杨志和庞万春。 这俩人战力如何,根本不必多说,可竟会被人伤成那样? 他更想到,那个人定然是和王宜年有莫大关联的,可天忍教为什么要帮王宜年? 他知道关于这些机密,完颜宗弼肯定会知道一些,想了一会,借着酒又喝的差不多,就问道: “这汴梁城中有个人叫王宜年,你们可知道?” 完颜宗弼已喝的双目赤红,头脑发涨,吐着酒气便回道:“大人问的可是蔡太师那位外甥么?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个东西!” 他挥着手: “我们抗辽在最初之时缺少兵器,辗转之下找到他,当时也只有他有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一千多套兵甲供给给我们。为这,我们在他身上耗费了大量的银子,甚至还派了我们教中一位绝顶高手贴身护卫他的安全。可是呢?他并不满足,胃口太大,索求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更甚至....” 完颜宗弼说着这时双目已更红:“他甚至把我们天忍教的那位高手当成狗,当成狗来羞辱啊!许大人!” “嘭”的一声,他愤怒的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精致的酒桌之上。 咣当当,满桌菜肴杯盘被震了个噼里啪啦。 “哎呦....”于德龙对这些秘闻一直在小心翼翼听着,他本就感觉自己今晚听到的不该听的好像有点多,本就心里害怕,这时候被完颜宗弼的愤怒情态惊吓,顿时双腿一抖,手中筷子掉落在桌上,人都快瘫软下去。 与此同时,其他女真武士一听自家猛安说起那个可恨的王宜年,也纷纷开始破口大骂、个个义愤填膺,于德龙见这些人突然暴怒,呈现出凶残至极的蛮人本色,不由吓得脸色更白,整个人真快从椅子上给滑下去。 “这可真是特么没出息呀!”许平自然将这一切用余光都看在眼里,不由心中感叹,可为了避免于德龙这厮真在这帮北蛮面前丢人,左手迅疾悄悄在其大腿上一托。 说也奇怪,于德龙本来还被吓得肝胆俱裂、心底生寒,这时猛地就感觉自大腿那里传来一道温煦至极的热气,一下子热气就开始游布全身,竟令他再不感到害怕和胆寒了。 而他整个身子也因大腿上那股托力,硬生生竟再也沉不下去! “呵呵,王宜年那厮跟本官也有些过节,你们不恨他,我对他也很有几分意见的。”这边,许平却已经又用另一只手端起一盏酒,冲完颜宗弼几个微微一笑说道。 嘭嘭嘭! 而就在这时,还没等完颜宗弼等人听到许平话后高兴的和他一起同仇敌忾,门外,突然竟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声音非常大,也非常没礼貌。 说上面那一段密谈之时,不相干的弹唱艳姬当然早已经被赶出去,此时屋内,仅只有许平、于德龙、完颜宗弼一行人而已。 许平一听那急促的敲门声顿时大怒,脸上勃然变色。 这是要拆家?还是赶死? 狠狠顿下手中酒盏就冲着门外大喊道:“什么人?胆敢如此无礼?” “无礼的是你们!快给本王打开!” 嘭嘭嘭,紧接着又是一阵丝毫未中断的敲门声。 “卧槽?”许平顿时真怒了,这般敲门根本丝毫没把屋内任何人放在眼里呀? “我看看什么人这是?这么牛背?”他呼地就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外走去。 实在因心里太愤恨,把来人回话中关键的两个字给忽略了——本王。 呼地一把拉开两扇门.... “卧...”嘴里那句经典国骂还没出口,许平先愣住了,而门外咣咣敲门那人也霎时呆住,还在剧烈敲门的右手也一时顿在半空。 “许...许大人?” “康王爷?” 许平这才真真切切看清楚,原来怒立在门口,之前一直咣咣敲门的竟是皇帝的九儿子,康王赵构! “康王爷,下官并不知道您在门外,方才言语中实在多有得罪了,还望康王爷恕罪。”许平反应极快,见是赵构,急忙便俯下身子作揖行礼。 赵构现在虽只是诸皇子之一,并不见如何出彩,如果按照正常接位顺序的话,至尊跟他也根本没半毛钱关系,可,皇子毕竟是皇子呀!那也不是他能轻易间得罪的! 而赵构显然也很上道,当认出包厢内竟是许平,不只第一时间停止了敲击,现在眼见对方如此,更也是急忙躬下身子向他还礼: “不不,许大人您言重了,小王也不知房内是您,不然断也是不敢如此的,该向大人您赔罪的应是小王,万望许大人恕罪才是。” 第576章 太子赵桓 赵构之所以对许平如此这般客气,因为他很清楚许平如今在朝中的份量。 虽看似只是个实职六品员外郎的小官,可手中掌握的财富巨大,更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一身仙法高妙不说,在朝中 也被各方势力所拉拢,就连在老太师那里,他都是座上宾! 这样的人,仅仅只是个九皇子的他,敢得罪吗? “不不,康王爷言重了。”许平当然更上道,急忙站起身子,极尽热络的托住赵构的手臂,又拉扯着他道:“来来来,康王爷,咱们都别客气了,快来一起先喝上两杯。” “下官礼部于德龙,参见康王爷!” 于德龙这时也已经冲了上来,恭恭敬敬向赵构行礼。 他本来刚才在许平的帮助下,惊魂甫定,听到敲门也是和许平一样,怒气冲冲,可等许平打开门后一见来兴师问罪的竟是康王?霎时间,那怒气冲冲的心就又吊到嗓子眼变成惊恐了。 此刻眼见许大人和康王爷之间并没爆发什么“激战”,这才大大松了口气,饶是如此,额头依然还是在涔涔冒出冷汗。 他悄悄擦了擦,心里只感觉巨后悔! 今天看来流年不利,就不该非喊着许大人一块出来! 这都叫什么事?才多大一会啊? 从湖边再到这厢房经过多少惊吓了? 铁人这么样也遭不住啊! “阿,许大人,感谢盛情,不不不....”那边,赵构被许平拖着却在犹豫了,也在推辞,忽然反手一把又将许平给拖住,道: “这样吧,许大人,您来,咱们同一席吃饭,我大哥、三哥也都在,咱们一起。” “啊?”许平听的一怔。 大哥?三哥?什么意思? 他三哥应该就是说的赵楷,大哥难道是.... 那边赵构已经在解释了,笑呵呵附在他耳畔道:“我皇兄太子赵桓也在,您就不要再推辞啦,今天说来巧了,算是我们的家宴,您来参加正好,快来、快来。” “家宴?这都什么跟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举办家宴?确定没啥问题?” 许平被说的一头雾水,可一来赵构很是热情,二来,他忽然想到,现在能见见这个传说中的赵桓,也就是将来的宋钦宗,那也是好的呀? 毕竟,这可是北宋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 鼎鼎有名的“靖康之难”就是他在位时期出现的。 想到这个“靖康之难”,许平不免心里轻叹口气,嘴上却已经说到:“呵呵,康王爷,既如此,那下官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请、请。” 他顺从的跟着赵桓的拉扯就往外走。 可这时于德龙已经又在后面轻声呼唤:“许大人、许大人....” 对这等声调甚至都让人有点恶心的呼唤,许平可说已习以为常了,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于德龙,于是便暂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赵桓,见对方并没有相邀于德龙的意思,就随意说道: “于大人,你就不用跟着去了,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朋友,你就好好帮我招待一下。” 于德龙一听顿时大喜,他本来就不想去,过去要同时面对太子、郓王、康王三位皇子,他很清楚自己那已饱受惊吓的小心肝,可再难经受住什么摧残了! 与其过去担惊受怕,还不如在这陪这帮女真人,至少他们不凶神恶煞,自己还是能很惬意地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而完颜宗弼等人,除对许平过去很理解,更都觉得这许大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竟连大宋皇子都这么给他面子?而且一来邀请就是三个? “许大人,快请快请。”两个包厢本就离的不远,本就是隔壁,走了两步也就到了,赵构很热切的招呼着许平,也早有持刀护卫帮他们推开了房门。 “里面这....”可才一个脚跨进门,才只看了一眼龙玉阁内的情况,许平的心却“咚”的一下怔住了。 这里面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里面只有太子赵桓和三皇子赵楷吗? 那这怎么还有两个女性? 坐在最中间主位的那位雍容美妇是谁?怎么连三位皇子都要坐在她的下首? 还有美妇旁边那古装小萝莉又是怎么个情况? 怎么那么甜美可爱? 看那美妇不到三十岁,那小萝莉也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难道是母女? “嘶,不对啊!”许平心头又是一震:“不对!这娘俩我上回来的时候见过!” “这不就是第一次来时,彩儿入幕竞争的时候,一直就在龙玉阁这厢房外面观看盛典的那娘俩吗?好似于德龙那货见到她们娘俩还很震惊,故意躲着似的?她们究竟是谁?” 一时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闪现,简直令他莫名所以。 当然,这一切其实不过都在一瞬之间,因为这时赵楷一见他跨门而进,已经惊呼出声: “许大人?” 座上其他三人——太子赵桓、美妇、小萝莉,闻听之下也全都循声望来。 “奥,郓王殿下,下官在此有礼了。”许平急忙便先向他施了一礼。 “哎呀!许大人,好巧好巧!您今夜怎会也来此地?难道也没有参加相爷的晚宴吗?”赵楷何等机敏而左右逢源?第一时间已站起身,疾步向他走来,且一把就抓住他的手腕热络道: “许大人千万莫要客气,这只是我们的家宴。” “三哥,许大人应当是第一次见到我们大哥和姑姑,难道你不应该先介绍一下吗?”赵构这时候已亲自关上房门,笑呵呵走了上来。 “哼!九哥,还有我!你怎么不让三哥介绍我?” 赵楷还没有回话,坐在美妇旁边的小萝莉已先自嚷嚷起来,神情间对赵构的话十分不满。 “呵呵,好好好,那是九哥不对,九哥先来介绍你好不好?”赵构含笑回道。 随即,在赵构和赵楷的一番介绍下,许平这才明白,合着今天这龙玉阁之内,还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家宴”! 三位皇子不必说。 那位雍容美妇,赫然正是宋徽宗最疼爱的一个妹妹,只比他小三岁——徐国长公主! 而那位甜美异常的小萝莉,赫然也正是宋徽宗最疼爱,将来也是最漂亮的一个女儿——茂德帝姬! 第577章 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赵福金。 应该说是北宋后期最传奇的一位公主了。 没错,“帝姬”这个词的意思其实就是公主。 两者是一样的,只不过宋徽宗这位文艺皇帝,登上皇位后感觉“公主”这个词不够雅,所以他思来想去,给公主整出了“帝姬”这么的词。 从此,在他和宋钦宗那个时期,所有的公主也就都被改称为“帝姬”了,这也是他们这个时期的一个特色。 说起来,“帝姬”这个词起的真不咋地,时下就有人议论说“帝姬”者,“帝饥”也,不吉利,后来果不其然。 而赵福金,也就是现在宴席上的小萝莉,她以后之所以能成为“最传奇”的公主,实在是因为她的命运实在太过悲惨。 靖康之难,那个雪夜,汴梁城破,所有皇族还有文武官员数千人被押解北上,同时被绑缚的也有赵福金,那时候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且早已嫁人。 但国破家亡之下,亡国之人是没有任何尊严与权利的,只能被当成猪狗、玩物,越是美丽的公主越是如此,因为敌人凌辱她就愈有征服感。 最后,赵福金是在金国宰相完颜希尹的帐内被百般玩弄致死的。 大宋最娇美的花朵,被当成一件不过随意发泄极致兽欲的低贱工具。 现在许平已经在席间就坐,而且跟这一大家子热络谈了好一阵,可愈是看着眼前这年仅八九岁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又想到她若按历史发展之下,后面的遭遇,心头就霎时升腾起一股巨大怒火。 听着隔壁隐隐传来的嬉笑欢闹声,他更恨不能现在就从空间掏出沙鹰,踹开隔壁门,把隔壁那几个当场全给崩了。 可,他当然也知道,那样做根本没用,现在情形下,他若那样做,更会直接被视为疯子。 因此那帮人,只有留待以后慢慢收拾了。 但他能确定,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唔,许平哥哥,我以后能叫你哥哥吗?”赵福金这时开口了,眼巴巴望着许平。 方才许平从空间变魔术似的给她取出来很多好吃的,零食、巧克力啥的,把个小萝莉哄的神采飞扬。 “茂德,不得任性,许大人是朝廷官员,怎可和你这般玩闹?”长公主落座于主位上,低斥赵福金一句。 但能听得出来,那哪里是斥责?更多的是满含怜爱的责备。 这也难怪,如此可爱美丽的丫头,又有哪个做姑姑的不喜欢呢? “福金,你若是认许大人为哥哥了,那我们又该置于何地呀?”赵构这时也玩笑道。 他和赵楷对许平都挺有好感,相府竹鹤轩内,许大人对他们弟兄二人都挺尊重,可以说给足了面子,而他们也的确在那里亲眼见到了其人实力! 一出手就是一百万贯,这份财力,就算是他们哥俩也是绝对没有的。 “不嘛,我不管、不管!”谁知赵福金却撒起娇来,扭动着身子不算,甚至还直接跳下椅子,几个快步来到许平身前,张着双臂道: “我就要认许平哥哥做哥哥,他会的戏法好多,人也好有趣,我好喜欢。” 看小萝莉那副娇憨的样子和姿态,分明就是想让许平抱她。 “公主,下官也只是施展了一些流传于民间的法术,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公主喜欢,下官有机会多给您变一些就是。” 许平则微笑着俯下身子冲她揖了一揖。 得体就好,抱这可爱的丫头,那是万万不敢的,至于说被认作哥哥,他也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一着不慎,惹得在场几个皇子不痛快,或者被他们认为占了他们便宜,那就不好办了。 “公主且看,这是什么?”他为了转移小萝莉的注意力,依旧微笑看着她,可右手已反手于虚空中一抓,随即,一个硕大的毛绒娃娃竟然就出现在掌中。 “哇!” 赵福金被惊的瞠目结舌,先是两只高举的手臂定在半空,而后兴奋的拍着小手蹦跳起来。 “你喜欢吧?许....”许平本想下意识说“许平哥哥”的,可还是给咽回去:“下官把这送给你可好啊?” “好好!许平哥哥最好了。”赵福金惊喜不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毛绒娃娃,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一时倒也忘了她跑过来本想干嘛的。 “许仙长,小王此刻才真正知道,为什么您除被百官称为‘大人’外,还又被称为仙长了。”赵楷此刻目睹此景,心中惊异之下,啪的一声合上折扇,不由感叹。 “大人您道法高妙,令小王等也着实大开眼界呀!”赵构也在啧啧称奇。 倒是坐于次主位的太子赵桓,自从许平进门后仅只是跟他礼节性寒暄了一下,至此,就算目睹这等奇事,也仅只是瞪大眼睛惊奇望着,仅此而已,依旧不发一言。 客气而谦虚回应了赵楷兄弟俩几句,许平无意间瞥见赵桓的样子,不由心下暗叹口气: “这孩子还真如历史上所记载的一样,木讷、呆板的可以!整天死气沉沉的,看起来毫无生机,也难怪他老爹宋徽宗老想废掉他,改立跳脱而有才情的赵楷为东宫了。” 随即又想到就是这货亲手将自己妹妹赵福金送给了金人,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大雪之夜,哄骗着赵福金去往金兵大营,从此再没回来,许平更是一阵咬牙切齿,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呵呵,许仙长您这一手隔空取物的仙法,还真是神妙绝伦呀,不知可有什么来历吗?” 出人意料的,性情一贯淡漠的徐国长公主这时竟含笑开口。 她一生雍容尊贵,可性子平淡,平素极厌恶奢靡,喜欢素雅,就连自家大门都极少出,现在竟对这神妙法术产生极大兴趣。 “呵呵,回长公主。”许平知道这雍容妇人身份可谓极尊,正好借此机会接近,就信口胡诌道: “这法术是下官于梦中偶然得到的,传自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除赵福金外又是一惊。 世人皆知九天玄女乃一法术通神、尤其精通兵法韬略的正义之神,她所暗授机宜的人物,往往都要在世间担当重任,为世间扫荡邪恶! “许大人看来还真是天赐我大宋的一员神将。”现在人人都在以更加神奇的一抹异彩看向他。 “那么许大人定当也是精通兵法布阵,深通带兵打仗的了?”郓王赵楷此刻更是脱口而出,目光灼灼望着许平。 第578章 赵楷的挑衅 “下官,略知一二。”许平大言不惭,直接点头回应。 反正现在也不打仗,皇帝也离不开自己,承认了也没事。 就算真吹牛逼吹过了,被这几个皇族记在心里,哪天真有战事把自己举荐上去,他也自信比大宋现有这些草包强多了。 “那许大人对收复燕云可有什么方略?”赵楷神色更喜,盯着许平。 “三弟,这只是家宴,你要许大人在这种地方谈军果重事你觉得合适吗?”出人意料的,一直基本没开口的赵桓这时竟突然出声。 “呵呵,皇兄,只是闲聊一下嘛,又有什么不妥?难道非要在朝堂之上、父皇那里,很严肃的来讨论吗?”赵楷反驳。 “这本来就是很严肃的事情,不容儿戏。”赵桓依旧神色严肃。 “那你不知道父皇最关心也最想做到的就是收复幽云十六州?” “够了!”长公主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朝中大臣还在场,这两弟兄就要吵起来,成何体统? “哼!”赵楷冷笑一声,冲对面的赵桓一哼,神色之间,对这位皇兄的不屑竟已十分明显。 “三哥,你不要对太子哥哥这么不尊重,总是欺负他么。”赵福金这时见场上气氛尴尬,又感觉赵楷似乎又在跟长兄斗嘴,直接说道。 “没你的事!”赵楷竟又对她一喝。 赵福金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上,含在嘴里,何曾见过这等疾言厉色,小嘴一撇,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 “茂德,到姑姑这边来。”长公主又适时呼唤。 她虽然对这傲慢的三侄子赵楷也很无奈,可没有办法,她是妇道人家,而赵楷也的确天资聪颖,又最受皇帝宠爱,所以她这个做姑姑的每每碰到这种情况,也仅仅只能从中叫停而已,至于帮赵桓出头,她也是没这个能力的。 “哼,身为太子,竟然总是如此呆板软弱,我看就算是让你去边关,你连去都不敢去!” 那边,赵楷尽管受到姑姑喝止,可似乎也没怎么放心上,竟又开口对赵桓大加嘲讽。 而赵桓面色涨的青中泛红,竟一句话都不加以反驳。 “呜呜,三哥你坏,你不要总是欺负太子哥哥。”这回,已经在长公主怀里的赵福金是真哭了,搂着长公主的脖子哭个不停。 “唉!这赵桓还真是天性的软弱呀,被自己弟弟这么当面欺负,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从头到尾目睹一切的许平不由暗自大摇其头,在心中暗自感叹。 如果没有后来金兵一路强势、挥兵南下的话,这接替宋徽宗至尊之位的人是谁,可能还真不好说。 “许仙长,我们还是接着说你那神奇道法的事吧?”长公主这时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好哄赵福金开心,又对许平说道: “我听官家说你最神异的一件法术,就是能在一个方寸见方的物什上凝结出圆光术,能在上面呈现出人的影像和声音,是这样吗?” 果然,她这么一问,赵福金的哭声减弱了,赵楷也暂时停止了对赵桓的发难。 许平淡淡一笑回道:“回长公主,是有这么件事,长公主若有兴趣,下官现在即可展示。” 不就是一个手机吗?他随时都能掏出来,主要也的确是想哄那小萝莉开心,她那么替自己兄长出头倒也是难得。 而对于赵楷的话,许平也认为他的确很聪慧,可太傲慢显然就是有一个有才华之人的大忌。 “长公主请看。” 许平说着,还是随手向虚空中一探,随即,一个刚好能在手中掌握的黑色物什立马出现。 “呀!” 长公主和赵福金都瞪大了眼睛,再次震撼于许平那神奇无比的“隔空取物”,而赵楷兄弟三人也都惊奇望着。 “许仙长,这圆光术凝结而成的宝物可能展示?”赵楷开口便问。 他问的当然就是手机影像功能的问题。 “没问题。”许平微微一笑。 而后,就开始了各种操作,一时间,包厢内充斥了众人的惊叹还有各种现代流行歌曲的声音。 “许平哥哥,我也要玩,我也要玩,给我玩玩。” 这时候,许平身边已经左右围了赵楷和赵构俩兄弟,而赵福金因为个头小够不着桌面,直接被赵构抱起来放在了许平腿上,此刻正抱着许平的脖颈撒着娇。 许平想了想,自己手机里从来也都没存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所以也就放心给她了,微笑道: “公主喜欢,拿去玩就是,只是这东西要运用法力来进行凝结,差不多到今夜宴会结束的时候,法力消耗的差不多,就要消失了。” “唔。”赵福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可很快就已被那手机丰富的功能所吸引,小手在屏幕上不断点着,已完全沉浸其中了。 “呵呵,许仙长真不愧是得以梦中得受玄女天机的人物啊,这圆光术凝结而成的东西真是神奇!”赵楷由衷感叹。 他和赵构一起又看了一会后已经各自回到自己座位,毕竟身为皇子,总是那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也不好。 若从这一点来说,太子赵桓倒是一直都做的很到位,能看出来明明好奇的不得了,简直可说已心痒难耐,但竟能硬忍着坐那不动,只瞪着好奇的眼睛,目睹着不远处的一切。 “皇兄这说的,咱们父皇可是什么天下奇人珍宝都曾见过呀!要不然岂能对许仙长这般看重?”赵构也微笑应和道。 “呵呵,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玄女真经,行军布阵,六兵韬略之法。”赵楷微微一笑,嘴角则大有深意的一勾,得意而不屑的瞥了赵桓一眼。 赵桓一听,本来还似个孩子似的,瞧着不远处手机的惊喜神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甚至,还微微低下了头! “呦呵?这特么还没完了?”许平何等机敏心思?哪能察觉不出这赵楷心里的小九九,不免在心里感到有些厌烦。 就算你很不服自己太子大哥,就算看他很不顺眼,甚至想攫取他的太子之位,可,也不用这样总没完没了打击人吧? 第579章 发疯的赵桓 “皇兄,我和父皇相见,每每谈论的就是家国大事。西北边塞情况如何,你可知晓?父皇最想收复的幽云地区,如若用兵该当如何?你又知晓?” 赵楷接连又是数问,把个赵桓问的头垂的越来越低,本来还略微挺直的脊梁现在几乎已完全塌下去。 赵构则一直冷眼旁观,看到赵桓这副窝囊样子更是冷冷一笑。 “看来赵楷这帮人平时没少打击赵桓呀?这得是多长久的打压才让赵桓这孩子面对他们连句反驳的勇气都没有?”许平心中暗想着。 当然能看出来,赵楷和赵构完全就是一伙的,这哥俩走的极近。 再加上皇帝对赵桓也不待见,可想赵桓平时的日子该有多难过。 “皇兄,趁着姑母今日也在这里,愚弟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赵楷这时又得意洋洋道,纸扇“刷”的一下又给展开,潇洒无比: “本王已经决定,参加今年秋闱与明年京试,而且我也确信,一定能拿到一个很好的名次,不知,皇兄可也有兴趣参加?” 此话一出,赵桓的身姿窝的更低,哪里还有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 只怕应是他自己内心也很清楚:若谈到文章策论、诗词歌赋,那,他就更比不上这个超群绝伦的三弟了。 “三哥只要肯下场,那么天下士子又何足道哉?我猜啊,三哥一定能给我们皇家捧个状元回来!到时父皇若知状元郎是你,更不知该多高兴啦!哈哈!”赵构笑嘻嘻道,满满奉承。 长公主眼见赵桓已彻底下不来台,而她离他那么近,却几乎连他呼吸声都听不到,不由心中暗自慨叹: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尤其性情柔和,可就是太过懦弱了,而他父皇和兄弟又一直打压,他这个太子之位,坐的实在太也窝囊! 可她当然也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她清楚赵楷这个三侄子的心思,甚至连自己哥哥的心思都猜到一二,可是,这是关系到国本之争的社稷大事! 远远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所能掺和的。 而她又的确还想尽自己所能,给自己这饱受委屈的大侄子一点信心,于是就搂住赵桓的肩头亲切温声道: “太子,你也可以去参加呀?为什么不可以?你平时也都极其认真读书的,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不,不!我不行的,我不行!我不行!” 谁知,她一番安慰,竟反而引起赵桓的极大反弹,不仅腾一下站起来甩开姑母的玉臂,而且站在那里捂住耳朵就疯狂的摇着头。 “我不行,我不行的!我比不过他们,比不过!” 赵桓踉踉跄跄后退着,退出典雅的餐桌,退到门边,又猛地拉开门,发疯似的跑出去了。 “去保护好太子安全!另不得让任何人知道那是太子!”长公主也早已站起身,眼见赵桓疯一样跑出去,立即寒声向门外几名持刀护卫下令。 “哈哈哈哈哈!”赵楷见此情景,却立马乐的开怀大笑,笑的似乎肚子都痛了。 “这个大哥,真是没出息。”赵构也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你们闹够了没有!”长公主突地厉声道。 今夜她主要是陪着赵福金出宫来玩的,而赵福金平素跟太子走的最近,一定要把太子也拉上,这才三人一起来了,没曾想,到了湖边刚好遇到赵楷、赵构兄弟俩,这才凑成了今晚这莫名其妙的“家宴”。 现在长公主当然极其生气,正凤眸带煞,瞪着赵楷、赵构。 “哦,姑母,您且消消气,千万别着恼,你快坐、坐。”赵楷虽然现在心里得意至极,可也知道姑母在父皇那里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急忙便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长公主身边把她搀扶着往主位走。 赵构也是急忙起身,和他一起。 “姑母,我大哥自小什么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都是窝在东宫里,连父皇召他一起宴请外国使臣都不愿去的,宁可在东宫里观鱼。这样的人,实在太也孤僻了呀!”赵楷边扶着长公主边说道。 “就是,姑母,咱们真不知道方才哪里得罪他了,三哥不就是说最好一起参加下今年的秋闱吗?又没说别的,您看看他?”赵构也在一旁帮腔,接着又补充: “还有方才您也看到了,您对他多疼爱,百般鼓励,可他呢?唉!” 这一声长叹,真好似道尽了无限事,而长公主想到赵桓离去时那副落魄、癫狂的样子,心中瞬间又是一疼,扑簌簌就掉下泪来。 可是,她到底不单单是赵桓一个人的姑母,而赵楷和赵构平素对她也的确极其尊重,眼下听两个人一左一右劝说,也只有长叹口气,在主位上又坐下来,道: “唉!你们兄弟几人,正应该相互扶持,相互谅解、鼓励才是呀!万不要因为什么事情,闹出什么矛盾才好。” 她说着,已经又忍不住掉下泪来,用丝帕擦着眼泪。 赵楷和赵构相互使个眼色,立即赵楷又笑道: “姑母多心,怎么会?皇兄将来是注定要登基大宝的,我作为三弟一定会赴汤蹈火、鼎立支持才是,九弟你呢?” “三哥这话问的,我除了....”他下意识的就想说“你”,可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吞回去了,立即改口道: “除了大皇兄,我还又能支持谁?谁也不行!今天许大人也在这,本王忠心可鉴!” 许平听提到了他,急忙也抬起头来,适时望向赵构,冲他极其深沉而又严肃的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且都坐吧。”长公主又深深叹气,安排着赵楷兄弟俩又坐下: “本朝得国不易,乃是艺祖老人家靠一根长棍,在众多老弟兄的支持下,才打下四百座军州的,现在西夏、辽,还有西南的吐蕃都对我们虎视眈眈,你们弟兄,也只有像艺祖他老人家一样,精诚团结,才能保护大宋百姓,永葆大宋江山不坠呀!” 一番话,说的极为深明大义,听的许平都不由暗自佩服。 “姑母教训的是,侄儿们都在心里牢牢记下了。”赵楷放低了音调,甚至还深深躬下身子表示受教。 “谨记姑母教诲。”赵构也急忙有样学样。 “吐蕃?那个小国战力虽不算太强,可国土面积并不算小呀,如果在抗辽、击西夏、灭女真的过程中,不定时来上一杠子,倒也是个麻烦。” 许平此时心中暗想。 第580章 合院 已是深夜,整晚龙楼最火爆的环节——彩儿表演及其入幕竞争,都已结束了,方慕白果然不负其言,耗费八千贯赢得今夜入幕资格。 这相比上次他跟田虎的儿子田定相争,少消费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上一次,方慕白为能压过田定,足足耗费了五万贯才将之击败,才将那晚亲近彩儿的资格给拿下来,而许平上次也趁机放了一笔高利贷,美滋滋小赚了一笔。 今晚,之所以方慕白能赢的那么顺,主要还是因为没什么人跟他抢,常客们都知道这家伙的脾性——只要他来,就一定会拿下!而且不惜一切代价。 郓王赵楷倒是本想参与的,和赵构也都带来了充足的银票,他们两个平日得到赵佶恩赏极多,出来玩一次带个几万贯银票实属平常。 但瞧着长公主那凄哀的神色,两个人终于还是忍住了,尤其赵楷。 他们可不想在姑母如此不高兴的时候去触霉头,姑母前脚刚说过要团结兄弟,说过江山社稷,这转眼就花重金去狎妓算怎么回事?何况狎的还是个很独特的妓? 因此,一直到离开,赵楷表现的都格外的老实。 “许大人,您小心脚下,湖上露水多,小心木板潮湿、脚滑。” 现在许平正被艾老七引领着,还有另外三名黑衣持刀护卫,正行在通往另一座湖心小岛的木桥上。 许平也是这会才发现,原来在这富丽堂皇的龙玉苑的背后,竟还另外填平有一座小岛,正与龙玉苑所坐落的那主岛相近。 一大一小两岛之间正以回环曲折的木桥相连,现在已隐隐可望的,是那座小岛上有一座青砖黛瓦的合院。 “大姐头便住在那里面么?”许平好奇询问,这合院在夜色下看来,虽古朴典雅,但着实孤单零落。 已是暮夏了,而且是在这深夜湖面上,晚风袭来,许平微感凉意,已是紧了紧衣衫。 “是的,大人,其实我们大姐头平素很少去前面龙楼的,她一般就和一众侍女独居在这合院内。每日不定时召见我们,把具体工作安排下去后就不再管了,前面的事基本都由我们来进行,大姐头并不怎么具体过问。” 艾老七在前面提着灯笼小心照着路,回答道。 “而且我们大姐头出玉湖的时候也少,一年到头的话,她基本全年都是在这湖中岛上度过的。”艾老七叹息一声,又笑了一下补充这么一句。 “那你们大姐头还真懂得统御之道,也是个干大事的人。”许平听后则赞美一句。 “哦?大人何以见得?”艾老七下意识问。 “很简单呀,一个合格的领袖就应该抓大放小才是,她只要把握大的方针方向就可以了,事必躬亲、处处操心到位才是大忌。”许平又紧了紧衣衫说道。 同时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也可以说是疑问。 “这大姐头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女的,有这份领袖气质和办事的章法很不简单呀?” 这话他没好意思开口问,毕竟有点不礼貌。 “大姐头若听到大人您这样赞她,肯定会很高兴的。”艾老七很欢喜道。 能看得出来,被人称赞他们大当家,他也与有荣焉。 “不过许大人您办的是朝中大事,龙行天下,跟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生意场又大不一样啦!我们无法跟您相比。”艾老七又由衷称赞一句。 “艾当家,大姐头已等候多时了。” 几人堪堪才跨下木桥的这一头,竟早已有一个人出现,同样黑衣跨刀,拱着手向艾老七行礼。 许平发现,他是从一旁黑暗的林木阴影间走出来的,此人若非主动出现的话,的确很难被发现踪迹。 “看来这合院四周,应当是布下不少暗桩。”许平暗想着,游目又将这合院扫视了一圈。 “好,去通知前面吧。”艾老七则吩咐一声。 那人转身而去,晃眼便没了踪影,显然,轻身功夫不错。 “许大人,前面龙楼尚有收尾要进行,小人要去前面照看一下,这整间合院只有大姐头和其一众婢女居住,平日根本也不让我等进去,因此....” 已经将许平引到了合院门口,艾老七恭恭敬敬躬下身,言辞间很是歉疚道。 “艾当家有事去忙便了,等本官见过大姐头,自会回前面龙楼,可到时还要劳烦艾当家将本官再送过对岸才好呀。”许平则呵呵一笑,并不在意。 他现有的功力还有系统空间内的武器,让他并不怕前面有什么陷阱,所谓艺高人胆大也正是这样了。 “这个自然,无需大人吩咐。”艾老七则嘿嘿一笑道: “但大姐头今夜要跟大人商量的事,应该会比较重要,谈的时间应该也会稍长,可不管怎么说吧,请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第一时间接您回去。” 言罢,竟再也不管许平想要说什么,冲三名手下使个眼色,几人转身快步向木桥便离去了。 “咦?”瞧着几人急匆匆的背影,许平难免纳闷,需要走这么急吗? 还有,和那什么大姐头能有啥重要的事? 不容他多想,合院里面已经传来清脆的声音:“外面可是许大人吗?” 他放眼望去,就见三名白衣侍婢挑着灯笼正款款而来。 今夜天气不是太好,乌云在天,挡住了月光,所以周遭很是灰暗,这三名女子的样子远远看来竟带几分诡异。 “正是。”许平遥遥回应一句。 刚想再说什么,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因为本来看起来还相距甚远的那三个女婢,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竟已经来到他的眼前了! “呵呵,见过许大人,我家主人一直在中堂内相候呢,可是待您多时了。”三名侍婢的姿容都甚美,领头一个正盈盈下拜道。 “这三女的功夫都着实了得呀!”许平心中暗忖着:“而且合院四周布满了暗卡,看来,今夜难道真是一场鸿门宴不成么?” 这么想着,他已经暗中提高了戒备,甚至心中一声默念,那把沙鹰都已经握在了掌中,只是衣袖宽大,被他很好隐藏住了而已。 第581章 错了 背着手跟随着前面那女子的脚步,身后两名女子也在一左一右跟随着。 看似在引路,可给许平的感觉,总有几分被胁迫的感觉。 他已能看清前面中堂的轮廓,甚至连纱窗上灯烛映照的人影都能看的清。 那是很纤柔的一道倩影,似乎正慵懒的在榻上斜倚着? “公子,我家主人就在里面,您进去便可以了。”领头的侍女已帮忙打开了门,转过身嫣然一笑道。 一股奇异的幽香正从屋内飘来,令许平心神不由一荡。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 “喂....”许平本来一只脚都已经跨进了门槛,也早已对那侍女客气道了声谢,可突然在这时,他那神奇的手机竟然响了,没办法,只有从衣襟内掏出来,脚也缩回,接通。 是徐天锡打来的,茂德公主玩了他一晚上的手机,最后他虽然收了回来,但并没有放进系统空间,而是随手塞进了衣襟里。 其实一看是徐天锡的号码许平已经大致猜到了啥事。 说起来今晚也是真倒霉,茂德那小丫头玩他的手机,因为丝毫不懂怎么操作,一通胡乱点玩,竟然被她按进了“烟火”直播间! 结果一下子就被里面热闹的场面给吸引了,一双小手也点到了礼物栏,当她发现每当送出那种绚丽无比的礼物之后,主播立马就会对她千娇百媚、奉承不已,小丫头可乐坏了,瞬间找到了当“大哥”“大姐”的感觉,小手便一个劲的狂刷。 结果,一晚上硬生生刷掉了许平储值的八百多万! 许平那叫一个心疼,可为了让小丫头玩的开心,没办法,只有忍住心头的滴血,告诉她这只是游戏,随意玩。 徐天锡那边见自家老大在自家直播间没怎么刷,反倒跟个二杯似的到各个直播间乱窜,还在两个多小时内消耗掉八百多万,直接炸了。 电话,也就这么打来了。 “行,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没喝多。” 许平现在正在这合院一角的角落里,右手沙鹰背在背后,左手手机贴着耳朵。 远处中堂灯光照耀下,则是脸色已经铁青的三名侍女。 这是个神马玩意? 从来有敢对大姐头这么无礼的人吗? 脚都跨进门了又给缩回去,还跑到阴暗的角落跟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就是不过来,什么意思? “老班,你这样可真不行!”那边徐天锡却更急了,极其严肃道: “咱们公司关于每个号怎么出手都是有章程的,每一分钱的用度也都有规划!特别你那个号,是要配合公司塑造起该有的‘皇帝大哥’的形象的!你这么整不是乱来吗?” “好好,我知道错了,兄弟,错了,下回一定改正。”许平也知道自己理亏,连连服软。 “你什么人都给乱送礼,说好听点别人说你风流,可直播就是个江湖,前几天那个‘闹宝宝’刚把如嫣打败两次你知不知道?现在竟还跑过去舔着脸给她送,还哐哐一送就是一百多万!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我错了,兄弟,真错了....” 好一通掰扯,才终于将这极有才干也终于以极其认真负责的态度,在经营公司的“四眼山鸡”给安抚住。 “呼...” 许平才算长长舒口气。 “唉!这叫什么事?能怪我吗?”他又长长叹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咦?”而直到这时,他才清晰感觉到二三十步外那三道犹如利刃般冷冰冰的目光,绝对像快要杀人! “我靠,好像得罪人了。” 他这才意识到,于是才赶忙快步走上去。 “呵呵,刚有点事。”笑的有点尴尬。 “公子这是忙完了?” “疯也发完了?”前后两句冷冰冰的话音传来,尤其第二声,根本丝毫不客气,更不给他留面子。 “我....”许平想说什么,一转头才发现,本来还打开着的房门,不知何时竟已又关上了。 看来屋里那位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知那个是男是女? “要真是男的,哥们儿气量未免偏狭了呀?”许平心中这么想着,甚至都已感觉到有点恶寒。 但,来都来了,屋内的人,始终是要见的。 “军果重务,不是你们能了解的,速去再把门打开吧。”许平淡淡又说了这么一声。 “哼!要开你自己去开,姑娘们不奉陪了!” 谁知,这三名侍婢脾性竟傲的很,抛下这么一句后,在领头女子带领下,转身竟真的走了,且转眼就没了踪影。 “被宠的太过了吧?没礼貌。”许平暗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当然,现在也只有他自己去开门。 不曾想,他的手才刚刚沾到门扇,门,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而门后,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公子请进吧。” 随即,屋内便又传来一声空灵缥缈的声音。 “玩惊悚?” 许平不期然便感觉身子一寒,这合院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不由不令他小心。 但他还是信步迈了进去,手中背着那把沙鹰。 “公子请坐。” 屋内是一间很大而富丽堂皇的单独居室,奢华程度比之许平归来堂的卧室还有过之,珠帘内,一个一身紫衫的曼妙女子正斜卧于榻上。 “姑娘便是大姐头?”许平望着帘内丽人,平淡开口。 他很想搞清楚这是男是女,因为对待男女不同,他对之的口气、态度,必然也会大有不同,现在这不清不楚的,的确令他感觉十分难受。 “不然呢?”帘内人咯咯笑道,随即带着不满的冷笑道: “可是许大人好大的架子?明明都已经跨进了我这房门,竟还又缩了回去,让本宫等这么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呵呵。”许平倒也不介意她的讥嘲和傲慢,反而回敬道: “‘本宫’?姑娘觉得这个词用在你自己身上合适吗?” 也就是关起门来夜郎自大,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杯? 他心中甚至还在暗想着。 “呵呵,‘本宫’这个词,用在姑娘我身上正合适,也只有我,才配。” 谁知,那骄慢的丽人反倒极其自负的回了这么一句。 第582章 生死 “但我既已受邀来了这间屋子,可你还是在里面躲着,这似乎并不是待客之道吧?”许平这时又说一句。 “呵呵,许大人,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你,虽然现在朝中有些地位,可,还不配让我露面在你面前。”帘内回道。 依稀可见,帘内的人极是慵懒舒展玉臂,从塌旁拈过一盏酒,饮了下去。 举止甚是优雅,也煞是柔媚。 “这样说来,只怕放眼汴梁城,能一睹姑娘芳容的,当还不到二十人吧?” “呵呵,你说的还太多了。” “既然这样,在下告辞。”许平也不再多说,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许大人,你既然来了,以为,还能轻易走出去么?”谁知他还未走出几步,突闻身后一声冷哼说道。 “难不成大姐头还敢击杀朝廷命官?”许平也就顿住脚步,冷笑道。 “你曾听闻过你们朝中无故失踪的兵部右侍郎田大人、监察御史路大人,还有河东路转运使吕大人么?” 一句话,问的许平已不由悚然一惊,蓦地也就慢慢转回了身。 她说的那些人,他当然听说过! 听大哥张如晦和于德龙没少说过! 那些都是曾经坚定对辽主战的官员、大吏!后来,都莫名其妙无故消失了。 皇城司多方查找都没有消息。 尤其河东路的转运使吕乾,作为“路”一级最高行政长官进京述职,竟然仅仅第二天就无故失踪,朝廷竟然也查不到丝毫音讯,简直是奇耻大辱!当时在皇宫内外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后来是临时派遣一位王爷——赵佶的十二弟,燕王赵俣前往河东,才算暂时稳住局面。 “莫非,姑娘知道?”许平冷冷盯住她,盯住那珠帘后依然在悠然品酒的倩丽人影。 “当然。”大姐头淡然一笑道,却根本不看许平: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下落,就在这合院内。” 许平不由瞳孔猛然一缩,在这合院内? “呵呵,你应该很奇怪吧?甚至还会想,这合院莫非还有地牢暗室?没有的,呵呵呵...”大姐头依旧在吃吃笑着: “但他们就是在这合院内,老老实实,永远也都不会再想着走出去了,因为他们已都永远躺在院中的地下。 从东到西,排列的整整齐齐,依次是,田大人、路大人、吕大人、于大人....呵呵呵呵...” “这一切竟然都是你!” 许平听到这儿已出离愤怒了,赤红着眼睛瞪视着那大姐头。 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朝廷的栋梁,是曾经坚定站在张如晦和老种相公一边的坚定主战派! 可现在竟都已经...... 而也正是在这时,许平一下明白了问题的最关键。 一字一句说道:“龙玉苑,是你们辽国在大宋的情报机构,是不是?你,是辽国人,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帘内传来咯咯的娇笑声:“你还不算太笨,你说对了,没错,我们这龙玉苑,除了用来接待你们本国那些有奇怪癖好的权贵的‘姑娘’外,绝大部,正是我们大辽勇士!” 这么说着,那大姐头已经倏地坐了起来,动作很快,也极有威势。 “许平,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可以知道这么多,吕乾他们死前也都知道了这些,可是,他们不选择配合我们,就只有死!你也一样。因为,没有人在知道这些以后,还能活着离开我们龙玉苑!” 就算隔着珠帘,依然能清晰感觉到大姐头在以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看向他。 “如果我说不呢?”许平也正冷冷看向她,甚至慢慢向前跨了两步。 他跨的很慢,尽管也只有两步,可,珠帘后的大姐头秀眉不由拧紧,因为她似察觉到一股莫大的威胁。 “你再向前跨一步,我保证你会立即死在这间屋子。”她绝不容许有任何威胁临近自己身边,立即娇喝出声。 与此同时,四道黑影倏然出现,个个蒙着黑巾,腰跨长刀,抱着双臂。 四个人,已将许平团团包围。 他们的刀并未出鞘,个个平静的宛如死水,可,没有任何人敢忽视他们身上散发的滔天杀意! “这样的人,在我们龙玉苑有一百多个。”大姐头似乎又恢复了自信,同样一字一句,盯着许平道。 意思很明确: 你离不开这屋子,就算离开,也离不开这合院,离开合院,也离不开这片玉湖! “你就是用他们或者暗杀,或者拉拢大宋高官的?”许平冰冷的问。 “他们只懂得杀戮,是直性子,是真正的男子汉,可不负责‘拉拢高官’。”大姐头冷笑道:“我们辽人可不像你们宋人这般心思曲折。” “呵呵,心思不曲折,又如何会想到拉拢的法子?还运用的这么好?这就是你所谓的‘耿直’?”许平反问。 一句话,把大姐头问的哑口无言,一时语塞,而许平身周四个黑衣蒙面人却又个个右手微微动了动,眼角也跳了跳,显然,都是被激怒了。 但,没有大姐头明确的指令,显然,他们暂都不会动的。 “你究竟是谁!”许平盯着珠帘后,厉声又问。 “你没资格知道,我说过。”帘后依旧是冷傲的声音:“许平,你还是先考虑一下现在的你,是想生,还是想死吧!” “想生又如何,想死又如何?”许平的眼中已泛出杀意,他也已有了击杀在场几人的办法! “想生,从此以后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大辽国在你们宋境的一切行动,记着,是一切。我们也可以保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将来只会更好。 而你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更别想着事后反悔,因为到时就算我们龙玉苑‘影卫’不去找你,你们宋国朝廷内的人,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给弄死!” “这就是早已被你们拉拢的那些是么?”许平开口问道:“这样的人,只怕现在已许多了吧?” 没有回应。 已是默认! 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大姐头在等待许平的回答,许平则在冰冷注视着珠帘后。 但忽然之间,许平先动了。 第583章 耶律梦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他本就饱含愤怒,这一击之势更是不可阻挡!何况他还身怀二十年内力?再加一手精绝飞刀? 飞刀和沙鹰的子弹几乎同时射出。 精准射在左后和右前两名黑衣人的咽喉上。 与此同时,他前胸后背的空门当然也已大露,已经不堪一击,再回防已经绝不可能了! 能看出剩余两名黑衣人甚至还有珠帘后大姐头对这突变固然万分惊诧,可,剩下那两名黑衣人果真不愧为百战训练而成的影卫,反应极快,惊诧之间长刀已经同时拔出。 刀出即要见血,两道寒芒疾如电闪向许平斩去! “杀了他!” 大姐头同时一声怒吼。 但她的怒吼还是慢了一拍,因为刀光比她的声音更快!长刀已经削近许平的身体! “当”! 然而伴随一道震耳的金铁交击声,两名“影卫”又同时感觉各自虎口一麻、手中长刀一轻。 他们的长刀竟然撞在一起,断了! 反观他们认为必死的许平,此刻竟凭空消失! 两名影卫就像是活见鬼一般同时呆愣在当场,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在这一愣神的电光石火间,那刹那消失的身影竟又再次出现,随之便又是两声轻响——那是杀器入肉的声音。 飞刀和沙鹰的子弹再次出现,几乎同时,刺进了两人的咽喉! 两个人直挺挺着身子倒了下去,瞪着惊恐而惊异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事....” 珠帘后的大姐头还在口中喃喃着,同样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但在一瞬间,一道迅疾绝伦的人影已经卷进了珠帘。 “别动,动,我就崩了你。” 一道冰冷的声音已经传入耳膜,一个冰冷的像铁一样的东西已经紧紧顶上她的脑壳。 这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 健康、妖娆。 美艳的脸庞,傲人的身姿,凹凸高耸在她身上,尤其体现的错落有致、恰到好处。 她身上,更有一股一般女子绝难见到的,一股血一般的残酷——那似是一种用血浇灌而成的残酷! 所以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美艳绝伦,又绝对致命的罂粟。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许平并没有动心,依旧冷冷道。 “你,你竟会有那么高的身手?”大姐头整个人都麻木了,现在还在震惊状态,她只感觉浑身冰凉,好似全身血液都已凝固。 死亡,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觉到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我再说一遍。”许平缓缓道:“我问,你答,多说一句废话,我就崩了你。” 崩了你? 这个崩字对大姐头来说并不陌生,虽然她不知许平手中为何物,可是,她明白许平说的正是用那东西结束自己的生命,她已见识过那东西骇人的威力——瞬息之间即能取人性命! “好,我全都说。”大姐头咬紧红唇。 “主人!里面可是有事情?可要我们进去?”然而却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问询声。 是她手下那几个侍女。 “不,你们不要进来,没什么事。”大姐头故作镇定的急忙回道。 她们进来岂不是也等于送死? 她积威甚深,她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手下敢违抗,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我是辽国的南郡郡主,耶律梦。”大姐头深吸口气说道。 “辽国郡主,耶律梦?”许平听闻却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是辽国皇室?” “不错,我父王是当今大辽皇帝唯一的哥哥,耶律彦明,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所以你是辽帝的亲侄女?” “正是。” “你们潜伏汴梁有多久了?” “早在龙玉苑未建成前我们早已先后派人潜伏了数十年,我来之后,是借龙玉苑将所有潜伏力量集中统和。” “所以你们的人大都集中在这龙玉苑内?” “正是。” “有多少?”许平紧盯着,又问。 “这....”耶律梦却犹豫了,毕竟这事关大辽在汴京构建的情报系统数十年的心血。 但想了想,她还是答道:“龙楼内外,总共有精锐高手一百多人,汴梁城内,还有各处安插的不下千余人。” 许平不由深吸口气。 一千多人! 毫无疑问,这还是皇城司张如晦这等人物多年查究下来遗漏的人数,如果没有张如晦,那汴梁如今是何样子,简直不可想象! 而且,那些人势必也都身手不凡。 “许大人。”这会,耶律梦看起来仿佛镇定了:“我可以告诉你,即使你今夜杀了我,也没有用,因为大辽想要吞并宋国的雄心是不会改变的,也绝不会因为我一个郡主,就改变既定数十年的国策。” 跟着她又道:“另外还有,凡是受邀来我这合院的,最终如果不是艾总管亲自领着,是绝走不出前面龙楼的,更绝走不出这环绕的玉湖!” “呵呵,为什么?”许平不由冷笑一声问。 “因为湖里面,长年还有我们安排的数十名水鬼。即使你能走出龙楼,上了画舫,船还未驶到对岸,就早已被我们的水鬼给凿沉了。” “你们安插在这周遭的高手倒还真不少。”许平不由深叹口气。 “当然,他们...”耶律梦缓缓抬起春葱般的手指指着珠帘外倒地的四人,道:“都是我大辽从百战精锐将士中,优中选优选出来的,都经过了极为严苛的训练。” “所以他们首先都是军人?” “不错。”耶律梦回道,跟着又深叹:“我从来都没想到竟真能有人在他们这样四人的严密包围下,还能够突围求生。” “何况还把你制住?”许平冷冷又一笑。 这下,耶律梦没再说话了。 许平对这女人的胆气倒也生出几分赞赏,毕竟在枪管顶头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快恢复镇定,还敢抬起手指做出动作,这份胆识,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呵呵,不过,我也想告诉你。”许平面色一沉,又对她道: “你说如果没有艾老七的引领,任何人绝对无法走出这龙楼玉湖是么?” 不等枪下女人回答,他已又紧接着说道: “如果,我要你亲自给我引领呢?” 第584章 耶律梦的愤恨 “你想做什么!”耶律梦却瞬间暴走,娇躯扭动。 “别动。”许平又冷冷说一声,枪管加了五分力,耶律梦瞬间又老实了。 “我说,我要你带我出去。”许平平缓说道。 “你休想!我,我耶律梦宁死不从!”耶律梦紧咬着红唇,握紧双拳。 “宁死不从是么?”许平微微一笑,手却已经开始在行动了。 “你,你想干什么?”耶律梦瞪大了双眸,却根本不敢抬头,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更可怕的一件事——一只男人的大手已经向她伸了过来。 “没什么,你们辽人杀我大宋那么多忠良,现在,我试试他们的郡主,不过分吧?”许平嘴角一勾,邪邪一笑。 手,已经触碰到了那团根本握不满的柔软,而且已经开始大幅度动了起来。 手感真好! 不得不说啊! 许平不由心中感叹。 “你,你焉敢如此!” 耶律梦是真怒了,愤怒羞赧已充斥她的脸颊,一下子连粉颈都通红了。 她是处子之身,何况还是辽帝极疼爱的郡主,向来养尊处优、被人崇敬,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有什么不敢的?”许平冷冷一笑,右手却又加了两分力:“告诉过你了,别动。” 耶律梦还真就又不敢动了,泪珠已渐渐涌上双眸。 耻辱。 从未曾有过的耻辱! 一声微响,耶律梦娇躯霎时间又是一震,颤声盯着许平的手道:“你,你还想做什么!” 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因为许平的左手,不知何时竟神奇出现了一柄极其锋利的飞刀! 所以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平那飞刀从她的领口开始往下滑,再往下滑。 突地。 两团再不受任何束缚的饱满,一下子便喷薄而出。 ...... 许平一看到,握枪的右手霎时便不受控制的轻微抖了抖,差点还流了鼻血.... “稳住,稳住....”他告诫自己。 深吸口气,大手已又将覆盖上去....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你这个混蛋!流氓!” 耶律梦是真哭了,泪珠滚滚而下。 她从来都为自己傲人的身姿骄傲,更有绝对的自信,可是,绝对不允许以这种怪异至极的方式出现在一个异性面前! “好,求求你放过我吧?好么?我听从你,我听从你说的话,我愿意亲自带着你走出龙楼玉湖,而且保证你一路上绝对安全。好么?” 耶律梦是真服软了,因为她不知道接下去这个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年轻大宋官员,接下去还会做出什么她绝对无法接受的事。 她甚至都不敢想。 因为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呵呵,想通了?”许平却瞬间感觉到有些意犹未尽,可没办法,他并不是真正的流氓。 这样做,也只是为了自保、求生,突围而已。 所以,他还真就慢慢把那只手给收回去了——恋恋不舍。 “你去换件衣服。”他又吩咐,随之又补充:“我手里这件东西,哪怕对方在百米之外,也可以一击命中,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耶律梦现在恨他恨的已入骨髓,而她又生性高傲,此刻听闻竟是一句话不说,只紧咬着红唇,泪珠依旧在滚滚而落,她缓缓站起身,而后很快又转过身,以避免再被那该死的混蛋看到。 再然后,她就抽噎着,去一旁的楠木柜子中取新衣去了。 “呵,小样,跟我斗。”许平则不屑看着她的背影。 此情此景,他甚至都想抽口烟。 换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许平没再动什么歪心思,只是平静看着金丝纱帐后丽人的倩影。 很快,耶律梦又出来了,这次倒换了一身儒生装扮,看来平添几分英气。 “你跟我来。”耶律梦走过他身边,淡淡说了一声。 举步在前面走,可在许平看不见的地方,她的俏脸上已布满愤恨至极的寒霜,银牙都死死咬着。 “许平,老娘必定要你不得好死!我发誓!” “这次你想死老娘也绝对不让你死!因为我一定会亲手抓到你,把你好好折磨!让你知道羞辱本郡主的下场!我发誓!” 许平则无所谓的随她举步,很快到了房门。 咚咚咚,却在这时,敲门声竟又极快响起了。 “什么人?”耶律梦满心都已被复仇的烈焰所吞噬,这下敲门音骤响,反倒把她吓了一跳,急忙收住心神便问。 “主人,是我们!”还是那领头侍女的声音。 “你们什么事?”耶律梦已经大为不悦,顿住脚步盯着两三步以外的房门。 “主人,大事不好了!彩儿、彩儿她.....” “彩儿怎么了?”耶律梦今夜本就大受羞辱,现在听属下这般口气、举动定然楼内出了大事,心情就更加不悦,口气已寒至冰点。 “主人,我们没用,彩儿姑娘她被人给掳走了!” 门外,三条倩影竟已都跪了下去。 “你说什么!” 耶律梦瞬间有如被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心头,脑袋也嗡的一下懵掉了。 彩儿。 那可是她费尽多少心机才从几千名小倌中精心选出来的,又经过多少悉心培养、力捧,才让彩儿在这繁华无比的汴梁城中拥有了如今的艳名,和强大号召力! 彩儿,那何止是龙楼招牌?更是拉拢一众大宋显贵不二的王牌! 没了彩儿。 那龙楼以后怎么办? “她是怎么被掳走的?”总算强行将心绪略略平复,耶律梦咬着牙问。 “现在还不清楚,还在调查....”门外的声音已明显发颤,带了哭腔。 “她今夜是和谁在一起的?”耶律梦又问。 “是城中‘大方茶局’的二公子,方慕白。”门外三人抽泣道。 “是他!” “他同时还是苍龙义社下属青龙社的云堂堂主。”门外人又哭着道。 “把艾老七给我叫来,把艾老七给我叫来!”耶律梦几乎发疯了,暴吼着说道。 门外很快就消失了人影。 第585章 弥勒踪迹 方慕白的身份,耶律梦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她对苍龙义社实在太熟。 苍龙义社每个分社的龙头,包括每个分社各堂口的堂主,她都熟稔于心,因为这些,那个神秘的总龙头早都已经亲口告诉过她了。 苍龙义社,的确正是龙玉苑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这一点,龙玉苑内每个死士都知道,而在苍龙义社内,知道这点的人却并不多。 现在耶律梦正站在玉湖对岸的岸边,一向极少出湖的她竟然走了出来,而且一出来排场即很大——七十人组成的马队已排列就位,一驾华丽马车也已等候多时。 “大姐头,人都已经在这了。”艾老七疾步来到耶律梦身旁,又满腹疑惑瞥了她身边的许平一眼。 “速速分成十队给我去搜!动用一切关系把汴梁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彩儿和那个该死的方慕白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就都不许回来见我!”耶律梦语速奇快的吩咐道。 “是,大姐头,那许公子....”艾老七又问。 “这是你现在该管的事么!”耶律梦霍地转头瞪他一眼。 “是....”艾老七讪讪退下。 郡主从走出闺阁后状态就很是不对,这看起来绝不只因为彩儿。 更离奇的是,从来每招待完一个受邀之人进房后,郡主都一定会要人将闺阁彻底打扫一遍,可今天竟然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房,直到她回来..... 当然,艾老七现在是绝不敢多问的,他已急匆匆着脚步来到那七十名死士面前,极快下达完命令,七十一人一声唿哨,向着不同方向便急奔而去了。 “许大人,现在你也可以走了!”耶律梦身边这时已只剩下一名车夫和两名侍女,她冷冰冰对许平说道。 “恩,呵呵,这个自然。”许平负着双手微笑道:“只不知大姐头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么?” 他听到方慕白把彩儿掳走的消息,心里别提多爽了,龙玉苑既是辽国的间谍机构,那么彩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何等重要不言而喻。 现在随着她的被掳走,龙玉苑相比以往的号召、吸引力至少要降低一半! 这就跟随着李师师的失踪,樊楼的客流量也一下子掉下去很多是一个道理。 他并不了解彩儿,但他比较了解方慕白,方慕白能看上的人,何况还是拼尽了如此力量,他相信不会错! 而耶律梦一听到许平说出这话。 什么“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能帮什么忙? 尤其看到他似乎含着深意的眼神,心中霎时就升腾起一股莫明怒火:“不需要!趁着现在天色未明,你赶快回去吧,以后也莫要再来!” 她身后两名侍女听到这番话不由悄悄交换个眼神,面面相觑: 郡主这是怎么了? 以往活着从合院出来的大宋官员,郡主明明都是以礼相待的呀?何止会盛情邀请他们常来,更会明言所有开销全部免费的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平瞧着她那羞愤至极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本想再揶揄她几句,诸如“这就是大姐头的待客之道吗”,之类,想想还是算了。 竟真的一句话不说,淡淡一笑拱个手,转身飘然而去。 “混蛋!无耻!等老娘办完眼下的事,看不把你收拾的跪在老娘脚下哀求求饶!”耶律梦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咬紧银牙低声赌咒。 话音虽小,可还是隐约被身后两名侍女听到了。 两人尽皆瞪大美眸相互看着,根本不可置信。 但很快耶律梦也就气呼呼转身上了马车,车夫一声鞭响,两匹健马一声长嘶,同时以极快速度起步,冲着御街方向疾驰而去了。 许平嘴里哼着小调走在青石板路,他的心情自然很愉快,这一晚,反正他没吃什么亏。 “也不知方慕白那家伙带着彩儿去了什么地方?如果龙玉苑那些人放开手脚去彻底搜寻的话,以龙玉苑内内外外千余人的势力,再加上朝中已安插好的各类关系,想找出一个那么美艳的彩儿,只怕问题不大。” 他心里这时又不禁想着: “方慕白那家伙的胆子也着实不小,为了一个彩儿,连龙玉苑都敢公开得罪,他家虽经营着‘大方茶局’,可这样一来,怕是他整个家族都要跟着遭大殃喽。” 念此,他还又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旁人不知,他又岂能不知,能纵容、配合龙玉苑如此横行的幕后黑手,那最大的一个,还能有谁? 自然是蔡京。 这些,李师师都已经告诉他了。 那耶律梦现在当然也绝不会去别处,她那么急匆匆的出来,去的只能有一个地方——蔡京的相府! 她一定是去质问,去告状的,一定会让蔡京配合着严查云堂堂主方慕白还有彩儿,当然,接下去蔡京必然也会很快动用他的权势,找借口将方家连根拔起! “张大哥....” 许平这时又想到了张如晦: “张大哥和方家老爷子关系似乎一直很不错,平素听闻方家作风也一贯正派,还没少赈济周围府县难民,他应该会出手保之的吧?” 如此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听得前面踢踢踏踏急促的马蹄声。 现在许平的耳力已非比往昔,他已能听出来,来的至少有二十余骑! “这是什么人?在此深夜如此疾行赶路?”他急忙驻足,立在一旁。 踏踏踏,来人很快近前。 “咦!前面是许大人?” “沈飞兄!” 谁知,他本打算让过这队疾行者,顺便打量几眼看一下,却竟被当先领头的一人首先认出来。 许平仔细一看,也才发现竟然是沈飞! “沈兄如此深夜带队疾行,可是开封府有什么要案?”许平紧走几步便也上去,因为沈飞已经跳下马。 可许平心中却在纳闷:是为了彩儿的事吗?耶律梦她们也才分头寻找,应该不至于这么快报到开封府吧? 再说以他对开封府尹滕绍元的了解,他总感觉滕绍元应该还不至于被他们拉拢。 这会,沈飞身后二十多人也早已勒住健马,立地等候,没办法,沈大人要与人说话,他们只有等。 “唔,说来正是,传来急报,弥勒教匪徒又在祥符县现形,下官这正是要带队前往缉捕的。”沈飞拱手说道。 许大人不可怠慢,连自家滕府尹都要将之奉为座上宾,更不要说他了。 “有这等事?弥勒教那帮逆贼着实该杀!抓到一个就该严加审讯,找出他们的老巢,将之一网打尽!” 许平闻听,也是眉头一皱,恨声道。 第586章 顾海东约见 他这是说的心里话。 毕竟明教吕师囊尚被他们掳获往总坛,生死不明,邓元觉前往寻他,这么久了也是丝毫消息没有。 方杰、杜微现在也都去了。 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他极好、极好的兄弟、朋友! “大人说的是,也望这次能有所获。”沈飞认同道。 “那沈大人就快去吧,本官就不敢再与大人多言了。”许平郑重拱手。 “大人如此,告辞!”沈飞也毫不啰嗦,一抖缰绳,飞身上马,动作利落至极。 “大人,得空樊楼一聚,走了。”又抛下一句话,沈飞拍马而走。 随着他的行动,身后二十余骑齐齐呼喝,风一般卷去。 “这些衙差骑术倒都不赖。” 望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许平不由低声感叹一句。 终于回到自己家里——许园、归来堂,许平美美躺在宽大的软榻上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已是正午。 午饭是在许园宴堂吃的,他已许久没在自家吃饭,所以薛奇等一众府内人员反倒觉得惊讶。 可他一句“看什么看”,也就把这帮家伙不停闪烁的奇怪眼神给憋回去了。 午宴不奢侈,但极盛,菜品很丰富,这也是许平对后厨十余人的一贯要求,毕竟现在全府内外,加上沉香楼的工作人员,再加上张三李四所率领的施工队,人数已在二百人以上! 这样多的人,每天不吃的好好的怎么行? 所以薛奇这些皇城司的人员都很喜欢到许园值班,因为到这里来对他们来说,已经相当于下酒楼、打牙祭了。 “薛奇,你晚上陪我去一趟张大哥那里。” 放下碗筷,许平对薛奇丢下这么一句。 而后他又将府内两个御厨之一——孙羊正店的传人叫到自己卧房,密谈了许久。 密谈的结果是得到一张从不外传的烤羊腿秘方。 代价,则是许平帮着他,在大宋各主要州府铺设开分店,并保证这张秘方在大宋朝内绝不泄露。 “官人,你昨天深夜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回来过?” 送走了孙羊正店的传人,许平稍事休息已穿越回现代,卧室内,他正怀抱着李师师,听伊人在耳畔的呢喃软语。 “阿,啥?昨天深夜吗?” 许平不由一怔,但瞬间也就明白,她说的是自己在耶律梦闺房中,被四名辽国死士围杀的时刻。 那是没错,自己正是通过空间戒指瞬间消失,传输回这里,而后又突然回去,这才将他们击杀的。 那时候李师师正在酣睡,没想到她竟有感知。 “我想你了,所以回来看看。”他吻了她一口。 “官人好坏....”李师师霎时瘫软,没有什么能被心爱的男人亲口对自己说,“我想你了”,更能令女人陶醉。 如果有,那可能是一声轻轻的“我爱你”。 与李师师温存了好一会,俩人携手走出来。 李师师到楼下去找杜清婉玩,许平则要出门,要去天都会见一个很重要的人——顾海东。 没错,他已经康复出院了,第一时间就联系到许平,约他在天都的办公室见面,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已经在天都。 再见顾海东,只见他恢复的的确非常快,整个人精气神已很饱满,完全看不出是两三个月前才刚刚遭受狙击的人物。 这一来要得益于何怀明对他的看重,为他找的大夫和医药,都是何怀明能力范围内所能达到的极致。 更重要的,可能还得是顾海东超强的身体素质,据许平所知,现年四十五岁的他,曾经有五年的海外经历,那五年,据说每一天都是在战火中度过的。 “东叔,你恢复的真好。” 两人见面就是一个拥抱,许平开心的祝贺道。 “呵呵,许公子,很久未见,也要你担心了。”顾海东也很客气,微笑拉着他坐下。 他的办公室同样豪华气派,他本就是天都集团的前三号人物,不只有超强的战斗素养,同样也具有非同一般的商业头脑,是何怀明极其倚重的左膀右臂。 “这下东叔你康复,何叔叔那边终于也能松一口气,他最近可实在是太忙、太忙了。”许平感叹道。 “不错,天风湖项目,是他平生最大的期望,这件事情做成,他也就能安心退休养老了。我应该也是。”顾海东也同样感叹道。 娇美的秘书已经奉过茶水,两人对饮,许平一笑道:“我是你们的小辈,做的事情也远没有你们多,可就这样我也都已经很累了,也想早点退休。” “哈哈!许公子玩笑了吧?”顾海东被他说的大乐:“您年纪轻轻,未来正是不可限量,国外不是有四十多岁成为世界首富的吗?我们华国为什么不能出一个?” “算了吧,我倒真不想。”许平淡淡一笑:“权势、财富,差不多就可以了,到了极致可能反而更累,甚至危险。” 这话,倒令顾海东为之一怔。 “不错,许公子你说的很对。”他忽然深叹一声。 “东叔是在担忧天都的将来吧?”许平放下茶杯,天都如此高层人物接待,用的当然都是白瓷行政杯。 他在没来之前就已经想过,顾海东所言“极重要的事”,那能是什么? 现在能令他这样担忧,而认为危险系数拔到最高的,当然就是何超凡那家伙的现状。 “小凡的情况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顾海东前探着身子,垂着头,双肘撑在膝盖。 “是,他现在的状况再这样走下去,会有点危险。”许平如实回道。 “不是有点危险,是非常危险!”顾海东非常笃定的抬起头,望着许平。 “他这样锋芒毕露,不只得罪了江城所有老牌家族,连周边家族也不放在眼里,将来自然是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许平侃侃而谈: “再说杜川跟他是一起玩到大的,现在也因为一个误会主动躲开他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谁知,还没等许平继续说下去,顾海东缓缓又悠悠的开口。 许平一怔,默默看着他。 感觉气氛有点沉闷,又掏出烟盒抽出两根烟递给顾海东一支。 “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小凡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却不自知,我康复出院后知道了这一切,已经知道,现在已经基本只有最后的一线机会了。” 顾海东仿佛失神般喃喃说着。 许平递烟的手僵在那里,又感觉今天的顾海东似乎状态很有些异常,不由就好奇开口问道:“东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曾经就是毒蛇帮的副帮主,是柯万贤的老兄弟。” 第587章 往事 许平递烟的手瞬间剧烈抖了抖,人整个僵在那里,瞪大眼睛瞧着眼前脸上布满沧桑的中年人。 他,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去? 他,竟是曾经毒蛇帮的二号人物? “你很意外吧?”顾海东苦涩一笑。 “这说起来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曾经有两个年轻人,同样意气风发,同样踌躇满志。他们一个是名牌高校毕业的顶尖文科生,一个是省武院最有前途的散打苗子。 因为意气相投,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又因为意气相投,决定一起在省城最繁华的地段开设一家火锅店。 这既是为了有条路子赚钱,也为了兄弟伙时常的聚会能有个落脚地。 那个文科生斯斯文文,却很有商业头脑,他选定的位置还有选定的行业都很精准,包括店铺的装修运营也都被他做到极致,所以顾客盈门,生意好的不得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本以为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两个人还一起憧憬着将来那火锅店能开遍全国,噩梦来了。” “是唐磊?”许平开口问。 他已经端正好坐姿,但也是同样前探着身子,同样双肘撑在膝盖,默默望着顾海东。 “是。”顾海东点点头:“他出道甚早,早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跟着当时省城某区的大哥当街坎人了,在我们火锅店火爆的时候,他已经暗中做掉那大哥,成为那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老大了。” “这人,倒当真心黑手狠。”许平默默道。 顾海东轻叹口气:“他的阴狠是天生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地下世界中称王。” 许平无法否认。 “他提出买下火锅店,我们没有同意。后来,我们的火锅店自然就被他们各种袭扰,每天一开门,就被各种纹龙画凤的人所占据,一般顾客哪里还敢上门?久而久之,生意也就淡了。 我气不过,上去与他们动手,别看我那时候年轻,只有二十岁,可是身手绝对不差,每天不同批次的混混只要敢来,我就一定能把他们打跑!” 他没有明说,但显而易见,唐磊所提出的所谓“买下”火锅店,他所想付出的代价,无疑是极低极低的。 “直到那一天.....”顾海东说着,已很有些失神: “我一大早带着短棍再从武院赶到火锅店,路上还在想着今天怎么再好好收拾几个小混混的时候,还没转过街角,就看到火锅店的方向,燃起了一团大火.....” “他们竟敢纵火!”许平惊声。 “事后查明,是后厨操作不当,瓦斯泄露,引起的火灾。”顾海东苦笑:“他提前买通了厨师长,那个人的家小被唐磊绑架,他,不能不听从他们的吩咐。” 毒,真的毒! “随后....所以,我们做那一个火锅店,非但没有赚到钱,最终反而因为经营失当,被罚了一大笔钱。我和他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火锅店的初始资本要么是两人多年的积蓄,要么是找朋友借的。那时候以我们的能力,要想还清那些债务,基本要二十年.....” 顾海东吸口气又娓娓述说道: “不过在失火那天,我踉跄着脚步赶到火锅店门前的时候,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已早早就站在那了。 他是被人强拉回来的。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被烈火烧坏,皮肤也好几处被烧伤,可他仍那么笔挺、孤零零站着,就那么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烈火在他眼前疯狂肆虐。 他轻轻握着双拳,喉结不停的滚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脸庞都被熏的看不出本来颜色,可仍那么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也就只能那么站在他背后,默默看着这一切,既看他,也看烈火。 良久,直到警署的人来了,他才转过身,默默走过我的身旁。 只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卫东,以后,我们不能过安生日子了’。” 顾海东深深吸了口气。 能听出来,他在哽咽,眼眶更已湿润。 许平已经燃起一根烟,默默听着。 他不能说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陪着他听。 “再到后来,他们两个像是丧家之犬一样悄悄来到城北,债务还好说,主要是躲避唐磊的追杀——那时他已放出狠话,只要我们两个还敢在省城,就一定会捉到我们挑断我们的脚筋! 不过当时城北三区还很是荒芜,唐磊虽狠,但他的势力一般触及不到那里,也看不上,再加上我身手不错,我们两个慢慢也就在那里扎下根来。” “所以后面慢慢就形成了‘南唐北柯’的格局?”许平适时插嘴问道。 这故事的两个当事人是谁,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是的。”顾海东默默点点头: “他是名牌高校最顶尖的文科生,头脑十分好用,当时城北完全就是一盘散沙,地头蛇林立,他运用自己的智谋加上对人心的揣摩,软硬兼施,只用一年就统合了其中一区小混混的力量,有了这一个区,还那么团结,剩下两个区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但那个时候唐磊也已经完成对城南三区的吞并,南北长达五年的对立交战也就从那时开始了。” “说起来,柯万贤虽极有头脑,可他控制的地区毕竟相对贫瘠,而唐磊的话就不同,城南繁荣到什么程度,就算现在去看,想必许公子你也知道。” 许平点点头,即使现在,那段江湖往事已过去了近二十年,可是,现在省城南北发展的不均衡也是极其明显的,城南的繁荣至少是城北的一倍! “所以,他能在当时那五年里,率领着毒蛇帮的兄弟跟城南唐磊僵持那么久,还始终不落下风,有时甚至还有凌驾之势,现在想来,也真的是个奇迹。”顾海东又悠悠说道。 言辞间,竟有颇多对柯万贤的赞赏之意。 “可他毕竟变了,我也早该想到,从火锅店门前那个呆呆站着,眼睁睁看着烈火在他眼前肆虐的年轻人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腔正义、满心兄弟的年轻人了。” 顾海东又悠悠长叹一声,忽地说道。 第588章 反间 房间内是良久的沉默。 许久,顾海东才又开口道: “后来就是双方积五年的仇怨之后,还有各自五年的积累,在那一晚进行的总决战。” “那一定很惨烈吧?”许平问。 “没有,不惨烈。”顾海东一声苦笑:“柯老大精明一生,心思很多,可,坏也就坏在这个‘多心’上。” “当时双方约定在南北交界的‘南楼街’决战,各自都有数百人,柯万贤和唐磊都没有亲自参与,而是在后方坐镇指挥。我带领的那一堂最精锐的兄弟是作为奇兵来布置的,并没有去南楼街....” “他想让你们直捣老巢?” 顾海东听许平问出这话,不由向他投去赞赏的眼光: “没错,我们二十多人是在距离南楼街很近的春风火锅城里面的,那火锅城是我们后来又投巨资重新开设的一家,而且就开在双方交界的地方,目的,当然就是向唐磊示威了。” 说起这个,顾海东神色间又呈现出一抹傲然的异彩,但很快也就黯淡: “可是,变故,也就发生在我们那火锅城里。” “南楼街那边的战端还未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柯老大忽然从坐镇的公司来到我们那个包厢,他笑容满面,看起来很开心。 向我们敬酒,说这一战,大家一定能获得全胜,他已有绝对的把握! 可等酒喝下去之后,大家才发觉,竟被自己所忠心的大哥坑了。” “酒里有毒?”许平惊声问。 “恩,也谈不上毒,只是喝下去之后,会让人全身无力。” “我们倒下去后,才都意识到情况不对,才都悲愤又不解的望着这个生死跟随的大哥。” “他怎么说?”许平问。 “他的满面笑容收了起来,缓缓踱步来到我的面前,掏出一把枪,指着我,说,要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许平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在半个小时前已接到安插在唐磊身边的间谍的密报,说我会在一个小时后带领手下这最精锐的二十多人开始行动,但行动的目标并不是城南唐磊,而是他柯万贤的办公楼。 为的,自然是取代他这城北大哥的位置而代之了。” “你的确也有这个威信。”许平道。 顾海东闻言,嘴角不由泛出一抹苦涩,神情,则更加凄怆。 “可是他怎么就没想过,也许那间谍,早就已经被唐磊所收买,早就投靠唐磊了呢?那情报也许是他们联合放出的?” “不会。” 顾海东摇摇头: “因为那个间谍是他的初恋女友,对他十分忠诚,是他故意安插在唐磊身边的情妇,也是他最深爱的一个女人,唐磊对那个女人,也确实十分着迷。” “可唐磊终究是一方枭雄,不但早就觉察出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而且在关键时刻定下了这‘反间计’,让柯万贤赔了夫人又折了兵。”许平深深叹口气道。 “是的。”顾海东也深深点点头。 “后来,柯万贤不是提早获得了这情报吗?单方面取消了约战,把数百号人都从南楼街撤了回来,还包围了春风火锅城,既是确保他的安全,也是为了在所有弟兄们面前,见证我这个‘叛徒’的下场。” 顾海东又苦笑着摇摇头。 深吸一口气才又接着说道: “所幸我这人平时在弟兄们中还总算积累了些人脉,大多数人都并不同意将我‘正法’的提法,最后,是在几乎所有弟兄的死保下,柯万贤拗不过人心,把我两条脚筋挑断,扔在南楼街,让我自生自灭了。 我带的那二十多个最精锐的弟兄,其中还有好几个是跟着我从武院走出来的,也被他要么挑断脚筋,要么打断双腿,赶出城北了。” 沉默,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呵呵,但唐磊终究还是会将真实的消息给放出来,当所有人知道了幕后究竟怎么回事,柯万贤,从此也就成为省城江湖人口中的笑柄了。”还是许平又先开腔。 “不错。”顾海东点点头,又苦涩的摇摇头,声音都已嘶哑道: “人心大失,再加上我这一堂最能打,也几乎可以说是最忠心的被他毁了,唐磊随后三个月内连续组织了七场大规模袭击,毒蛇帮,就此土崩瓦解,在省城再也没有这个名字。 柯万贤,也从此下落不明,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被砍成重伤,但没有死,悄悄逃去了国外。”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竟能在海外东山再起,还能在二十年后的现在卷土重来。”许平道。 “是的。”顾海东点点头,显然也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柯万贤在这段时间所展现出的财力、势力,都是绝不容小觑的,虽说不一定比得上如今省城的黑龙会,可就算是江城杜家,那也是绝不可与之争锋的。 “那,东叔,当时你被扔在南楼街,后面又是怎么去的国外呢?是有兄弟悄悄帮的你吗?”许平纯粹好奇。 “不,是唐磊救了我。” “唐磊?”许平更惊讶,万万没想到是他。 “恩,这样一来,不但一时间坐实了我背叛柯万贤的说法,而且塑造了他重情义,不负投靠他的人的形象——不论这个人变得多惨。”顾海东又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人的心机深沉,看来远远不是柯万贤能比的上的呀。”许平闻言感叹。 “是比不上,只是柯万贤一向自负,不肯认输罢了。”顾海东道:“其实不只智谋比不上,就算是心胸,笼络人心,柯万贤也要比他差的。 因为,后面是唐磊放过了我,治好了我的伤,出资送我出的国。” 顾海东说着,双眼出神,似乎思绪又回到了曾经那些岁月。 这番话,更有些出乎许平的意料,没想到唐磊和顾海东之间,还会有这样一些故事。 “所以,许公子。”顾海东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吸了下鼻子,说道: “唐磊是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能力,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我可以非常肯定,过去,柯万贤打不过他,现在,就算他从海外积蓄了一些实力回来,但,他还是打不过他。 原因不必我多说了。 所以小凡跟着他,你觉得被柯万贤这样利用去碰唐磊,又能有怎样的下场呢?” 第589章 代价 怎样的下场? 毫无疑问,不论柯万贤最终是不是再次被唐磊击败的很惨,以柯万贤的行事风格,第一个做炮灰顶上去承担唐磊雷霆一击的,一定会是何超凡! “这些你都跟小凡说过么?”许平问出一句。 “没有。”顾海东摇摇头:“他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决定的事情,认定的人,就都不会轻易改变。我说这些,他非但不会信,还会引起他激烈的反抗。” “那....何叔叔呢?”许平又问。 同时他也很好奇,以顾海东曾经那么响的名头,他就算从海外经历过血与火回来,还加入了天都集团并被何怀明看重,可是,何怀明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曾经的名号呢? 又怎会不知道他曾经传奇的过去? 既知道,还知晓了自己儿子如今的胡作非为,又怎会不问问顾海东的意见? 顾海东闻言,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似是心事重重。 许平这才想起,他适才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讲到火锅店被烧,年轻的柯万贤看着火势烧完,走过他身边时,喊他喊的是“卫东”! “难道.....”许平想着,甚至下意识地端详了顾海东好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 “东叔,你是不是改名换姓了?甚至,连容貌都改变了?” 此言一出。 顾海东悚然惊动。 上身猛地从支撑的膝盖上弹起来。 甚至差点站起。 “你,你.....看出来了?”他颤抖着声音望着许平问。 跟着又急忙下意识疾速回顾房间,好像生怕房间内再有另外任何人。 当然,他这间办公室,没有他的允许,除何怀明外,集团内是不会有任何人胆敢直接进来的。 “我不是看出来,是想到了。”许平长叹口气:“毕竟最早的时候,柯万贤称呼的,是‘卫东’。” 这句话一出,顾海东才算是稍稍平复下来,垂下了头。 良久,方才低着头道: “没错,那是我曾经的名字——骆卫东。” 他深深了口气才道:“刚开始到海外的时候,前两年,我还时常向家里报平安,后来因为战事胶着,就无法再常跟家里通信了。直到后来我厌倦了那种生活,也挂念家人,就决定回国。回国前,做了手术,也改换了名字。 从那以后,曾经的骆卫东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有的,是顾海东。”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改名换姓,还改变容貌吗?”他悠悠说着:“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唐磊,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踏足华夏国土。” “这就是他送你出国,还帮你治好了脚伤的条件?”许平问。 “是的。”顾海东点点头:“他欣赏我,不舍得杀我,但也很清楚我对于柯万贤来说意味着什么,有我在,柯万贤就像老虎长出了利爪钢牙。” 许平也点点头,无论谁都无法否认顾海东超强的战斗力,哪怕现在已经四十五岁,年届中年的他。 “可是你回来了,也无法让家人知道你还活着吧?”他又问。 “是,我.....我只能远远看着他们——我操劳一生的父母。 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只有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才敢到附近转一转,悄悄看他们几眼。 我也不敢给他们太多的物质帮助,因为稍微一过,就难免被有心人盯上,很多事情很好查的,一查就会被查到。” 顾海东喃喃说着,又补充一句:“因为他们是我的软肋!” 许平闻言,也不由长叹一声。 顾海东半生的经历太过传奇,付出的代价也太大! “但是,就算只能远远看他们几眼,我也很满足了。”一个饱经铁血的汉子说出这番话,现在泪水已经充盈眼眶: “尤其,尤其我还看到了我的儿子,在他们二老身边,很健康的在长大,他长的很高、很强壮,也很像我,但只是似乎不太老实,在学校经常打架.....” 顾海东说着笑了,笑了笑又哭了。 他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是在懊悔。 房间,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许平也被感染,眼前有了一层雾气。 但忽然他说道: “东叔,你把他们的地址给我,也许.....我能有办法悄悄帮助他们,让他们过的更好。 至少,保证他们不会再受到任何威胁,更不会碰到任何危险。” “许公子!你,真的......”顾海东倏地抬起头,又颤抖着声音望着许平。 头发已经蓬乱,但他的眼神中却透漏着无比夺目的,希望的光彩。 “恩!” 许平很是确定而郑重的点点头。 “我有办法,不是吗?你应该知道的。”他微微一笑。 正是这个笑,给了顾海东近乎窒息的心,无穷的力量! “许公子!” 他霍地就站起身,而后整个身躯霍地就跪了下去。 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表达自己无以言表的感谢! “东叔,莫要这样。” 顾海东强壮的身躯已经被一双强壮的手还有一股更加强大的无形力量给托住,竟硬是跪不下去,不由令他颇为吃惊。 “还记得‘夜歌’吗?” “夜歌?”顾海东一时茫然,但瞬间也就想起,那是杜家的一处产业,夜歌ktv,怎么了? “还记得那晚在夜歌的吴小天还有牛广成吗?是你,及时赶到,才救了我的朋友还有我。”许平微笑道。 手,已经紧紧握住了顾海东的手。 “许公子......” 两双手已紧紧握在了一起。 很多话已经不必再说。 因为它们是无价的。 ———————————————————————————— 已经走出了天都集团,且已经坐在了路虎车上,许平心里在盘算着该怎么去教导何超凡那货。 现在的情况无疑很有些棘手,也很有些不好办。 何超凡如果听劝,根本也就用不着他许平再想办法去找他谈了。 杜川没曾找过么?石天华他们没曾找过? 有什么用呢? 结果又是怎样? 鬼迷心窍的人,只有要么自己战胜心魔,或者被鬼吸干了精血、一切,才会幡然醒悟,才会真正听劝。 尽管那时再听劝往往已经晚了。 第590章 志诚的提醒 沉思了一会,他还是轻叹口气,说道:“大鹏,直接去城郊我们的工厂。” 大鹏是今天值班的司机,言午堂内每个保镖的姓名年龄,甚至各自的擅长,许平都早已熟记于心。 工厂,则是如今商贸公司的所在地,同时也是仓库,大量的中转物资尤其集中在里面。 张如嫣、徐天锡他们也在,那里如今已兴建起办公大楼,直播团队就在里面办公。 整个园区——也就是许平口中的“工厂”,已经不下一百多号人。 路虎很是拉风的开进大门,保安都是天狼亲自训练、精选的,甚至连他们的骨干都是直接从言午堂保镖中抽调,所以这个园区的安保程度其实很高。 “少爷,您来的好巧,您有客人刚好来我们园区了。” 谁知正在值班的保安队长将许平的车给拦停,上来之后就对他说道。 “恩?我的客人?”许平纳闷。 他今天来主要是去园区内一个秘密仓库提取物资的——供应沉香楼各处分店开业之用,事先明明没告诉任何人他会来,怎么会有客人提前到? “对,是从帝都来的,说是什么‘郭老’的秘书,叫‘志诚’。” “志诚?”许平闻言眼前一亮,面上也立即有了喜色:“他在哪里?” “就在办公楼我们的会客室。” “许少爷,我们又见面了。” 办公楼四层会客室,许平果然又见到了志诚,他的身姿还是挺拔的宛如一块钢板一般,面上露出一抹难得的淡淡笑意。 两只手握在一起,许平很开心道:“志诚哥,上次一别可又是很长时间了,郭老好吗?” “好,他很好,身体还是很硬朗。”志诚道。 两人坐下,许平很高兴道:“他老人家可也曾回来?” “还没有,他一直在天枢院。” “奥。”许平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很多事情不是他能知道的。 “你找郭老怕是有事吧?”志诚又恢复了一贯的不苟言笑,平静看着他。 多年秘密工作生涯,使他锻造出了一副看人的火眼金睛。 “呵呵,恩,我把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祖传烤羊腿秘方弄到手了!而且我准备亲自动手操作一把,保证让他尝到最正宗的滋味!”许平大是得意道。 这话听来有点怪,明明是人家郭广成的祖传秘方,却要从他这里尝到“最正宗的滋味”。 “真的?”志诚却丝毫不觉得怪异,反而双眼闪出激动的异彩。 他跟随郭老最久,郭老曾经还是他的老上级,他实在太明白这份秘方对郭老而言,意味着什么了。 “恩,放心吧。”许平大剌剌拍了拍他的肩膀:“等郭老回来,我请他吃,我亲自给他示范!” 换做旁人这番举动,志诚的脸只怕早就已经沉下去了,可此刻却只有苦笑。 许平又略有些严肃道:“志诚哥,你专程到这个园区来,找我只怕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恩,说重要也可以,但也没有那么重要。”志诚含糊道:“郭老很关心你,这次回来要我首先看看你的近况。” 许平点点头。 明白了他已经是先去的言午堂,没找到自己,又听说自己开办了这么一个园区,也就到这来看看了。 “还有就是.....” 志诚顿了顿才道:“你知道柯万贤吗?” 柯万贤? 许平注视着他的目光,略感差异。 这怎么今天连续两个大哥找自己,都是为了那什么柯万贤? 顾海东也就罢了,毕竟作为江湖人物曾经跟柯万贤混过,可志诚..... 柯万贤还能惊动到志诚这一级吗? “知道,他最近就在江城,而且利用何家公子何超凡在做一些道上的事情。”许平如实回道。 “恩。”志诚点点头:“问题就出在何家公子身上,你和他的关系很近是么?” “是很好的兄弟。” “那最近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了。”志诚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是严肃道。 “啊?”许平大吃一惊: “志诚哥,何超凡他.....他.....” 能让志诚说出离某人远一些的话,那就意味着已经被他们这一级的人所关注了。 “柯万贤在海外的背景你知道吗?”志诚道。 “我不知道。”许平回道。 “他在海外十几年,一直都在接受海外财团的资助,所接受的资金量与人力还很大,他这次回国,我们早就盯上他了。” “竟有这种事!”许平喃喃。 志诚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柯万贤,不言自明! “所以,我们担心.....” “是担心何超凡无意当中做了柯万贤的帮凶,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许平声音已有些发颤。 真若是那样的话,已经是无论谁,都再救不了何超凡! “是的。”志诚淡淡点点头:“所以,许少爷.....” 他缓了一下才说道:“郭老的意思,有些朋友不可交,就不要交了,免得到时候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 沉默,良久的沉默。 “郭老,应该是也早已经调查清何超凡的为人,和他最近的现状了吧?”终于还是许平先出声,但声音已有些沙哑。 志诚没有回话,已代表了默认。 他们想调查清楚一些事情,是很简单的。 又是很久的沉默。 “志诚哥,代我谢谢郭老的关心。”许平深吸口气说道:“可是,我不想因为他有可能会惹上天大的麻烦,就放弃这个朋友。” “许少爷,你.....”志诚的眉头已经皱在一起。 “他还没有做出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情是吗?”许平非常平静的望着志诚:“何况郭老既然已经调查过他,应该清楚他是怎样一个年轻人,尽管他现在鬼迷心窍,可我认为,他依然可以挽救!” 不等志诚回话他已经又语速极快接着道: “而且我跟他是好朋友,我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玩世不恭、虽然妄自尊大,可是,他和我许平一样,都是对底线事情坚决不会做的!他也有自己的骨气,那种事情哪怕用枪逼着他,指着他的头,他也不会做! 他现在还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让我试着去挽回他,可以吗?” 志诚没有回答,良久才说道: “许少爷,劝的话,我们已经或明或暗派了不下四拨人去提醒过他了,你也知道,现在对柯万贤当然还不能打草惊蛇。 但也可以告诉你,规劝何超凡这一条,没有用,他不会听。 而即使你出手,柯万贤,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何超凡这么一条肥羊,还有称心如意的刀的。 而且,他一定会尽最快的速度将何超凡给拉下水!” 第591章 王家来人 志诚终于还是走了,带着一丝不太理解的叹息。 许平也在会客室内呆坐良久。 这件事情他的确不太好插手,介入深了就会打乱志诚他们的布控。 但是,何超凡,他又的确不能不管。 “系统。” 想了想,他还是在心里默念。 “叮,宿主,啥事?” “我想问问,如果一个人他自己不想穿越,十分抵触那种,那,我能用你强行把他带走吗?” “你想啥呢?宿主?我们可是正经系统,你这不等于绑架吗?” “好吧.....” 又是一声长叹。 许平本想着找到何超凡直接把那货带回古代了事。 这样他人走了自然也就不能在江城这么折腾了。 可是显然这个法子不行,系统不配合。 “唉!”许平长叹口气,抓着头发,本在意料之中,可也着实又令他更苦恼。 “不过.....” 谁知却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忽又响起。 “咋了!” 许平一听这道声音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霍然抬起头来,似乎有转圜的余地? “宿主是这么回事,他不愿意穿越,你不是也可以想办法让他愿意吗?就是勾起他的兴趣,他兴趣一起来,可能反而求着你带他呢? 这样只要他去了,啥时候回来还不是你说了算?” “诶?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许平眼前顿时大亮,霍地就从沙发上直接蹦了起来。 “找何超凡、找何超凡!”他立时激动的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诶,不对啊。”他突然又想到:“北宋我不是早就传送过去一个大将了吗?猎隼!那家伙现在还在梁山泊和王进他们在一块呢!一次只能单方向传送一个.....” “看来,必须得先将猎隼接回来才行。” 这么想着,他又缓缓放下手机。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一震,铃音恰好又响了。 抬手一看,还真是想谁来谁,正是何超凡那货。 “许哥,你在哪儿呢?”对面传来何超凡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了?小凡,跟谁置气呢?”因为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所以许平的声音也就轻松了许多。 “嗨!你别提了,这可真他妈晦气!”何超凡骂了一句道: “都是杜川那货给老子惹得麻烦,他不是勾搭上省城王家的二小姐王元馨吗?这事你肯定知道的吧?” “恩。”许平应一声,他哪能不知道?他和何超凡、杜川还一起见过王元馨呢。 只是那时候何超凡认为杜川为了他们的兄弟情义,铁定不会和王元馨正儿八经谈恋爱,没曾想结果杜川还真“叛变”了! “我真是一说这个就来气!”何超凡又骂道:“你知道吗?省城王家来人了!说是要找他们家二小姐。” “你说王元馨是跟着杜川那货跑的、私奔了,去了哪我都不知道。再说杜川都已经背叛我了,他们王家来找我要人,这找得着吗!” 何超凡气呼呼,又明显狠狠吸了口烟: “更可气的是,他们家来要人,你知道是谁带人来的吗?” “谁?王元杰?”许平一下想到这个人。 他是王家四兄妹的老三,平时嚣张跋扈的事主要就是他干,再说许平曾和何超凡他们教训过他,这次有这么个光明正大兴师问罪的机会,王元杰怎么会不来? “不是,是他妈王家的大小姐,王元雪!”何超凡又骂道。 一句话,却着实把许平整笑了。 “她来你就跟她谈呗,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她知道找你找错了自然也就走了。” “我呸!”何超凡更气:“她从省城带了三十多号人,现在就直接去了我们天都,竟然直接去我老爸那里,点名要见我,说是我和杜川一起把她妹妹拐跑的。 现在我家生意都不好做了,我爸把我臭骂一顿,要我现在就赶过去。” “呵呵,你这意思是....”许平笑着问道。 “许哥,这里面的事你也同样很清楚,你跟我一起去,咱俩当着那娘们面把话给她说清楚,让她特么再也别来烦我!”何超凡骂咧咧道。 “哈哈,好吧.....” 半个小时以后,何超凡那辆风骚至极的蓝色宾利旋风一般开进园区大门,又一路开到办公楼楼下。 “走吧?”已经上了车,许平燃起一根烟。 半个小时已经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现在,他也早已经去过库房,将北宋第一批分店所需要的物资全部装进了空间戒指里。 轰的一声,宾利咆哮着喷出一股尾气。 “许哥,你说那娘们是不是有病啊?她不调查清楚就这么直接找上门,真当我何家怕他们吗?要不是碍于我老子和天都的声誉,现在我就能直接码起一百多号人,直接把他们干回去!” 何超凡咬牙切齿,手里紧紧抓着方向盘。 “出了门经常会有运货的大货车,你慢着点。”许平先说一句,而后才道: “她怎么不去找杜川的老爸杜元朗啊?找老杜不是比找你更靠谱吗?” “嗨!别提了。”何超凡也点起一根烟说道: “上次我不是请杜川和你们吃饭吗?你们都走了我才听柯大哥说起杜川和那个王元馨竟然真的搞到一起了,这不是背叛我吗!谁不知道我们何家跟王家水火不容? 当时我就派小齐他们开我这辆车去追,我要把杜川追回来当面把这事跟他问清楚! 可没曾想半路我这车被人给劫了,小齐他们都被暴打一顿,塞进麻袋扔在一边。 后来,就出了事,听说杜川那小子被人给袭击了,差点死掉,我这才知道是有人想陷害我。 所幸杜叔叔比较深明大义,应该是相信我从小以来的人品吧,所以一直都没找我兴师问罪,慢慢的那件事也就调查清楚了,只是幕后黑手还没揪出来。 但今天这个事儿不同,他老人家竟然撒手不管!只见了王元雪一面,就把这事儿推给了我,说是小辈的事他不清楚,找我比找他靠谱的多。 所以王元雪那娘们就上门了!” 第592章 王元雪 两人一路交谈,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天都。 对许平来说,当然是“又”回来了,而且“又”见到了顾海东。 不过他的心情已经跟走出天都时截然相反,因为不但有了让何超凡悬崖勒马的法子,而且通过他的讲述,还明白了他和杜川之间的确是误会,那晚对杜川动手的根本就不是他! 至于是谁?何超凡不知道,杜元朗也没查到,他心里,当然已经跟明镜似的。 “少爷,许公子。” 顾海东已经在三十三层电梯门口等待他们。 但他的脸色很差。 对何超凡本来就担忧,现在天都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 “东叔,那娘们在里面呢?我爹呢?”何超凡一见顾海东就大剌剌问。 整个三十三层都是会客室,被分成了不同房间,每个房间装饰不仅豪华而考究,且是绝对隔音的,跟一般公司那种玻璃幕墙形式的截然不同。 “老爷又和西南省的杜乐山董事长他们去天风湖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但去之前专门见了王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我呸!”何超凡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等我见了那娘们一定先扇她两耳光,没凭没据找我来要人,她凭什么?” “少爷,你别那么大气性。”顾海东神色很郑重道:“老爷说过了,从始至终,我们都要以礼相待,他老人家接待王大小姐一行人的时候也是恪守了一个长辈和江城人应有的气度,你待会别丢了我们天都的人,不论有没有事情把话说清楚就行了。” “好好好。”何超凡见顾海东那神色,连忙摆了摆手,表示顺从。 他虽然平时作风嚣张的很,而且从小就这样,可面对这个顾叔叔,只要顾海东一板起这种脸色,那他是从心底就会觉得发冷、害怕的。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十岁左右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顾海东,那时候天都也远没有现在强大,顾海东很快成了他老爸何怀明的左膀右臂,经常到家里来商讨工作。 那次他因为一件玩具车的事正跟老爸哭闹,老爸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犹记得他几乎是把天都给哭塌了,但是,门铃响,顾海东来了。 在小小的何超凡心目中,就好像是一个十分冰冷的人,从一个十分冰冷的环境中,一下子进来了,令本来温暖的房间也一下子变得冰冰冷冷起来。 所以,本来还在嚎啕大哭的他瞬间就老实了,不但飞速跑回自己房间,而且躲在里面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整个三十三层的过道已经隔几步就站了人,有天都的安保,也有西装革履但面生的外来人,显然就是王家带来的。 “走吧。”顾海东淡淡对何超凡说一声。 “许少爷请。”又客气对许平说一句,然后当先在前面领路。 “王大小姐,我们大少爷来了。” 走进正南正中的一间会客室,顾海东很是客气地对上首端坐的一位美丽姑娘说道。 许平定睛一看,那女孩看起来很是优雅,可那股冷漠的气度显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的一头长发光滑柔顺的披下来,但谁都看的出,她的人可并不柔顺。 这当然就是王家大小姐,王元杰和王元馨的姐姐——王元雪。 那女孩身旁还立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同样扎眼,那浑身的肌肉已经将西装都撑的鼓鼓的。 何超凡已经算高了,一米八多的大个,可和那壮汉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小鸡仔。 “我妹妹呢?” 见到要等的人进来,王元雪竟丝毫不再理会顾海东,只冲着何超凡劈头就问。 “卧槽?”何超凡一听心里顿时火大。 这踏马是我家你知道吗?在我家里面对我,你就敢那么嚣张? 可他到底还是记住东叔的话,不能显得那么没涵养,于是强行压下火气,但径自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同样很冷漠道: “我东叔他们没跟你说过吗?王元馨是跟着杜川跑的,你来找我什么意思?何况整个江城人都知道,我和杜川已经闹掰了!” “闹掰了?呵呵。”王元雪一声冷笑:“谁不知道你和杜川是从小玩到大的,你们会轻易闹掰?” “从小玩到大就不能闹掰吗?”何超凡显然很不耐烦,顺手就点起根烟: “他背叛了我,就不再是我的兄弟!” 他说的很郑重,也是实话。 这些实话并没有明说,但王元雪应该能听出来——别忘了你们王家跟我们何家可是死对头!就冲这一点,杜川敢和王元馨好,就别怪我不认他做兄弟! 何超凡甚至觉得自己回答的很妙,应该能气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王家小姐。 他何超凡从小就是大少爷,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比他还要骄傲。 这会他也突然想起来,上次在省城展销会的时候,不就是杜川救了那个王元馨吗?抛开杜川现在和他的决裂不说,公平一点来讲,人家救了你妹妹性命,现在以身相许,又有什么不可? 他准备过会就拿这话来噎她。 应该更能令对面那个女人喝一壶,他甚至已经能想到那女人脸上过一会的精彩表情了。 但没曾想到,王元雪接下来一句话差点让他吐血: “把烟掐掉,我最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抽烟。” “噗”! 何超凡顿时感觉一口老血好像涌上心头,堵在那儿。 他怔了一下才不可思议又饱含愤怒的望着王元雪:“你,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把烟掐掉,没有人敢在我面前,不经允许抽烟!”王元雪冷冰冰说道。 “我去你.....”何超凡当时就想冲口而出一句国骂,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真的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这是我家啊! 我在我家怎么办还要经过你的允许? 你踏马谁啊?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回敬这个傲慢的不得了的王元雪,浑身气的都有点哆嗦的他,偶然瞥见那个王元雪好像微微抬了抬下巴。 然后,那个铁塔一般的该死的壮汉就向他走来了! 第593章 有这个实力吗 “你,你想干什么?” 铁塔般的汉子已经来到身旁,身姿之雄壮几乎已经遮住了何超凡身前的阳光,他抬着头干涩又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没办法。 这大汉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何超凡直到他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才发现,这大汉的脖颈间好像纹了一条蛇。 没错,一条口吐红信,狰狞无比的毒蛇! 没有回答。 大汉冷漠的伸过手,直接把何超凡指尖的烟攥进手里,丝毫不顾及烟头的火烫,一点一点的攥,直到把那烟完全熄灭才松开。 已经碎成渣滓的烟飘洒在了会议桌上,也有一部分飘洒在何超凡衣服上。 何超凡已经瞠目结舌,而那壮汉,已经冷漠的回身,重新站回王元雪的身旁。 震惊! 何超凡无比的震惊。 他甚至还已经在奇怪,为什么东叔和许哥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这壮汉有任何阻止呢? 难道他们也已经都被吓破胆了吗? 许哥可以理解,他不会武功。 那东叔呢? 想到这,何超凡顿时心中又充满了怨气,霍地便回过头。 却见俩人倒的确都还在那里站着。 只是东叔抱着双臂,神色始终冷漠如一。 许哥则好整以暇的背着双手,站在那里似笑非笑望着这一切。 “卧槽?许哥这啥意思啊?啥表情啊?” “看见兄弟着蔫怎么一点也不在乎啊?这还是我一直以来认识的许哥吗?” 何超凡简直难以置信。 “说吧,我妹妹究竟在哪儿?”不等他再多想什么,那边该死的王元雪已经又漠然开口。 “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不知道!” “啪”的一声,何超凡再也受不了了,怒吼着猛拍一下桌案就站了起来: “你找你妹去问杜川,去找杜川!” “那好,你告诉我杜川在哪,我去找。”谁知王元雪紧跟着又来了这么一句。 “呵呵.....”何超凡这下是真被气乐了。 不断笑着摇着头:“好好好,王元雪,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是故意来特么找茬的是吧?到我们天都来找茬你有这个实力吗!” 这话一出,顾海东的眉头先皱了一下。 许平也差点给当场笑出声。 尼玛。 你搁这演戏呢? 整台词呢? 把道上那一套直接给挪过来用啊? 还有这实力吗? 省城王家的实力不是向来确实都比何家强的吗? 他此刻甚至感觉站在何超凡这货的背后,真的是很掉价! 说话太没水平了喂! 而王元雪那边则依旧很平静:“有没有实力我不知道,但今天若没有满意的答复,我绝不会回去!” 言罢,她竟然也已经慢慢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剑拔弩张。 一时整间会议室都被剑拔弩张的气氛所笼罩——当然,主要是源于王元雪和何超凡两个人之间,最多再加上王元雪身边那个铁塔壮汉,至于许平和顾海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竟都对今天这事表现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告诉你,王元雪!我何超凡,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到江城道上打听打听,一说天都‘凡哥’,道上有哪个不知道的吗?又有哪个不拜伏我?我劝你撒泼最好也有个限度!别真把我惹毛了,我让你出不了江城!” 何超凡在这场剑拔弩张中不知为何,渐渐感觉心里有点发毛,但一想到自己所创下的道上“家业”,顿时心中又有了底气,脖子一梗狠声道。 “撒泼”一词一出。 王元雪倒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依旧冷冷注视着何超凡,而她身旁那个壮汉先忍不住了,眼中一寒,举步就要向何超凡走去。 “阿古!” 谁知,王元雪一声轻喝,喝住了他。 原来那个汉子叫“阿古”。 “呵呵,‘凡哥’,是吗?”王元雪竟然难得的微微一笑。 这一笑竟也煞是好看,何况口中还呼着“凡哥”,一下把何超凡给整怔住了。 “凡哥那么厉害,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两个比划比划可好?我要是输了你,马上带人离开天都,而且再不找你们天都的麻烦。我妹妹,我自己去找!” 王元雪的笑意一闪而逝,马上又冷冷道。 “比划比划?”何超凡又是一怔,吞口口水问道:“你,你想怎么比划?” 他不学无术,所以心里没底。 “很简单,打架。”王元雪俏脸上的嘴角一勾,说道:“我和你打,你赢了,我走;你输了,找到杜川,把我妹妹毫发无伤交给我。” “呼...” 何超凡顿时松口气。 “就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瞅着不远处那个身姿高挑,也可以说得上是美人的女人,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哪来的底气? 敢和他何超凡提出单挑? 他就算最近身体有点透支吧?可到底也是从小练过的! 不说散打馆什么的没事就去,就他身边那帮好朋友,特别以前的杜川,哪个不会两下子? “呵呵,跟我何超凡比划,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待会看老子我不把你干趴下,让你哀求着喊我‘爸’!”他心中喜滋滋却又恶狠狠暗道。 表面上却故作沉吟一下才说: “哎,这个嘛....你们毕竟是客人,一来我们就和你们打的话,这传出过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呢。”因为他怕王元雪临时反悔,急忙又快速补充道:“如果说王大小姐真的要执意用这种方式来切磋的话,那本少爷也只有奉陪。” “很好。”王元雪冷笑一声迈开脚步就要上去。 “且慢!” 谁知,这时顾海东却突然出声。 在场所有人都转目望向他,王元雪更是停住脚步。 “一局定胜负只怕有失公允吧?王大小姐你说呢?”他目光十分平静的望着王元雪。 “何况,胜负赌约的条件,我们天都,自问确实会不太好办,而对于王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损失。”他又补充。 这是实话。 如果说王家输了,那他们最多算是白来一趟。 而若是何家输了,那就要费很大力气去帮着他们找那王家二小姐了。 且不说现在何超凡跟杜川闹的不愉快,这份不愉快甚至已满城风雨,就算没有这回事,要何家费大力气帮王家找人,传到外面,对何家的脸面也不太好。 “嗯,顾总说的算有些道理,那以你的意思呢?”王元雪冷冷望着他。 第594章 单方面挨揍 “三局两胜,败者无悔!”顾海东依旧很平静道。 “好!” 谁知,王元雪竟然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很快她又补充:“但是,约定是在现在的这房间内提出的,房间内两家各有几个人,就算几个,任谁都不许再另外从外面叫人了。” “王大小姐,你这.....” 顾海东瞬间又皱起了眉。 对方意思很明显,这场比斗,竟然连许平都要算上! “王大小姐,这事儿跟我们的这位朋友没关系,他也不是天都的人。”缓了一下,顾海东才认真说道。 “对!你凭什么这么蛮横?”何超凡也有些火气上头,帮腔: “要打就是咱们两家打,跟我许哥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来帮我作证,我跟杜川那小子已经再没任何关系的!” “那我不管。” 谁知,王元雪却淡然一笑,说道: “要打就这么来。三局两胜是你们提出的,这会儿,该不会我们才提出这么一点补充条件,你们就又要反对了吧?” 被这句话一噎,顾海东和何超凡又没话说了。 再强烈反对的确不妥,整的天都做事好像跟娘们似的。 顾海东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既不让许平上场,又能赢下这场比斗。 他早就看出来这位王大小姐身手定然不凡,何超凡这孩子那万万不是她对手的! 还打赢?过会不被这位王大小姐暴揍一顿就算烧高香了。 而至于那位铁塔般的壮汉...... 顾海东很清楚,要想赢,只有先将他撂倒,然后,再打赢一场王大小姐才可以。 只是....每当顾海东有意无意瞥见那壮汉的脸庞,还有他脖颈间那狰狞的蛇头时,他的眼神又总会变得无比的复杂。 “那就这么办。” 谁知,就在顾海东和何超凡还在犹豫踟躇的时候,从进门以来就一直一句话没说的许平,这时候竟淡然开口! “恩?” 场中所有人顿时都向他投来惊奇的目光。 尤其王元雪和铁塔阿古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竟然能有这种勇气? 阿古尤其不解的看着许平,眼前的形势很明显,不论大小姐跟何超凡的比斗胜负如何,再想要大小姐出手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因为他绝不会答应! 但是,这瘦弱的年轻人凭什么敢向自己挑战! “许少爷,今天这事.....”顾海东急忙急声,他已经欠下许平一份大大人情,现在怎可再让他犯险? 而且谁都看的出来,这上去完全就是单方面挨揍啊! “许哥,这是我们天都的事,你不要掺和啊!”何超凡也急了,甚至已经连忙跑过来拉住许平的手。 “无妨、无妨,我心里有数。”许平则只是淡淡一笑,推开了他的拉扯。 “许哥,那...那这样!”何超凡脑中急转,垂着头一咬牙: “你去跟那娘....跟那位王大小姐打,打赢他肯定没问题的!我跟东叔去打那个壮汉!” “不行!我就和你打!” 谁知,这当口突然响起一声娇喝。 谁都能听得出,这娇喝完全是出自愤怒了! 王元雪。 没错,她现在正杏目圆睁,带着浓浓煞气的瞪着何超凡。 没别的,何超凡说什么她几乎都不会有太大反应,甚至在她听来就是一句笑话,唯独刚才那句! 他说什么? 话虽然没说完,可已经清清楚楚落在她耳朵里了! 他竟然叫自己“娘们”! 当着自己的面都这样差点说漏嘴,可见平时里他私下是怎么称呼自己的! “这个混蛋!”王元雪已经恶狠狠死死盯住何超凡。 “没办法,我打不了。”许平苦笑一声,耸了耸肩,又轻轻拍了拍何超凡肩头。 “祝你好运,兄弟。”他甚至已经在心中默念。 王元雪功夫不错,他当然也早已经看出来了。 “你们天都办事从来都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么?” 忽地,也在这时,一直也未曾说话的阿古突地冷笑一声。 “那好吧!”何超凡垂着头终于深吸口气。 “你们都跟我来!”他又十分镇定的对场中所有人说一声,尤其对王元雪。 “去哪儿?”王元雪依然死死盯着他。 “去三十五层,那有我们天都的健身房,更有擂台。”何超凡如实答道。 “不需要。这里,已经足够了!”王元雪一字一句道。 “啊?这里?”何超凡愣神。 这间会议室尽管宽大,可到底桌椅板凳很多啊?这种空间怎么能合适他施展自己的拳脚呢? “没错,就这,来吧,何超凡。”王元雪不再跟他废话,缓缓举步已经向着他走来了。 边走还边用一根头绳扎着自己的头发。 满头秀发,很快被扎成了马尾。 “我的乖,我怎么感觉这娘们杀气这么重呢?”何超凡本来还满怀信心,可是随着王元雪脚步的临近,他却感觉自己的腿好像、似乎变得越来越软了。 “怎么回事?”他心中惊骇,吞了吐沫。 双手不期然背在后面,狠狠锤了下自己的屁股——没办法,很想捶腿,但是够不到! “你完了!何超凡!” 随着王元雪的一声怒喝,一顿惨不忍睹的单方面挨打也就开始了。 乒乒乓乓。 这女人不但用上了自己所学的一切跆拳道黑带辣招,而且期间连在手边的椅子都给顺手抄起来了,没一会,何超凡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抱头哀嚎。 “住手!” 终于还是顾海东出声制止,王元雪这才勉强止住了自己近乎疯狂的攻势。 “下次再敢喊我‘娘们’,不论公开私下,我打死你!”临了,王元雪还不忘恶狠狠对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何超凡警告一声。 言罢,转身回向自己先前的座位。 顾海东和许平对视一眼,双方都露出一抹苦笑。 但或许也只有两个人才知道,他们两个,竟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另外一层情绪: 解气!是真解气! 何超凡这小子最近闹得太不像话了!也太狂了! 自己眼看就要把自己推向深渊,可还是整天行尸走肉、狂妄无比、吊儿郎当。 这场打,他该挨,打的好! 第595章 绝杀技 比斗还要继续,顾海东和铁塔阿古已经双双立在场上。 何超凡已经被架下来,现在正躺在一张椅子上睁着左眼朝顾海东怒吼着: “东叔,打败他!一定要打败他!给我报仇啊 !” 而后就呜呜咽咽:“那娘们太狠了,下手太狠了!” 王元雪此刻已经安然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此刻听到何超凡竟然还敢那么说,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抄起会议桌上一个烟灰缸快步就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何超凡余光瞥见那道令他战栗的身影,霍地就转过头惊恐的盯着王元雪。 “哎,王小姐,顾总和你的护卫还要比斗,先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王元雪的脚步很快,已经来到何超凡身前,而且二话不说抄起烟灰缸就想向他头上砸,却在狠狠砸下的过程中,被一道无形而柔和的力量给阻住了。 王元雪大吃一惊之余举目去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另外一只有力的手给抓住了,就如铁箍一般,竟然丝毫挣脱不得! 许平! “你.....”她睁大美眸完全不可置信的盯住这个年轻人。 他明明在几步以外呀?怎么会这么快来到近前? 何况刚才那股力道是什么?怎会有那么强劲的阻力! “他只是一时嘴瓢,大小姐大人有大量。”许平微微一笑说道,随即,也就松开了正握着王元雪皓腕的手。 何超凡则在刚才那一瞬间已吓得闭上了眼睛,完全没看到刚才发生什么事,此刻见到王元雪只是呆愣愣站着,好像不会再对自己发起攻击,这才放心。 他的整张脸几乎已经成了猪头,嘴巴和右眼肿的尤其厉害。 “东叔,报仇,给我报仇!”他偏过头绕过王元雪俏丽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喊道。 “顾总,早就听说你在海外的经历,你无疑是个传奇人物,向你讨教一二,你可千万莫要留手了。” 场中对阵的两人倒是淡定的很,并没有受到刚才这个插曲的影响,铁塔阿古正冷漠的对顾海东道。 “好说,也把你的看家绝技使出来吧。”顾海东同样淡漠,只是眼神中再次流露出那种复杂的神色。 “小心了!上个月被我击倒的已经成了植物人!” 阿古暴吼一声已经跳起出击。 拳风虎虎,他人本就强壮如牛,又浑身肌肉鼓胀,这一拳拳的力道有多强可想而知,一时间顾海东竟然只能连连后退。 “嘭”的一声! 阿古的右拳不经意间砸在厚实的会议桌上,大理石制成的厚实桌面,在这一拳之威下竟“咣”一声破裂开来,当场就被砸塌一大块。 “吼!” 阿古越战越勇,也被激发起蛮性,狂吼一声,攻势更密,突然间他如熊掌般的左手向前猛地一探,看起来竟似要直抓顾海东的衣领。 许平瞅见这一幕也是不由心中一紧,眉头都皱了起来,这若被抓住,后果可想而知! 那铁塔阿古紧跟着再一记右摆拳,顾海东哪里还能有命在? 就算对方顾及形势、场合,下手轻一些,所谓“被打成植物人”云云,那是绝对不虚的! 念此,他甚至已经在人不知、鬼不觉间右手扣住一柄飞刀。 谁知,接下来一幕却又令他马上眉心放缓。 就见几乎是在阿古左手前探的一瞬间,一直被动防守的顾海东突然间像敏捷的豹子一般蹿了出去! 迎着对方的左臂欺近身体的瞬间,他猛然转身,双手铁箍一般就抓住了对方粗壮的手臂,而后深吸口气一个漂亮的背摔。 “嘭”的一声! 阿古铁塔一般的身体就炮弹般被甩了出去。 “咣”! 他的身躯狠狠砸在不远处的墙上,砸的整间会议室都微微颤动。 “啊!” “呀!” 许平固然激赏的睁大了眼睛——顾海东这套动作实在太流畅、太完美了! 而何超凡和王元雪也无不睁大了嘴巴呆呆望着,阿古就这么败了? 何超凡半躺在椅子上,鼻青脸肿,虽很想直起身,但因为起不来,只能偏着头惊讶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承让。” 顾海东则已经走了上去,来到阿古身边,向他友好伸出了右手。 “你、你....这怎么可能!” 阿古被摔的很不轻,因为他自己刚才前冲攻击的力道就很大,再加上他不凡的体重,被顾海东那般借力打力来那么一下,伤重可想而知,但现在他并没有顾及自己翻江倒海的脏腑,而是惊恐无比的瞪着顾海东。 方才那一招是他的绝杀技! 从来都没有人能躲得过! 为此他已经练过不下上万遍! 顾海东,怎么会像是提前知道一般,那么超前的就做出反应? “你伤的很不轻,如果不能起来的话,我这就帮你叫医护。”顾海东又关心道,甚至已经真的蹲下身子来仔细查探他的伤势。 “你、你到底是谁!”阿古却依旧不顾自己伤势,尽管先前已“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可现在依旧呆呆地望定眼前这人。 “阿古、阿古!” 就在这时,王元雪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立即大哭着跑到大汉身边。 这个人三十多岁,从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保护,说是护卫,实际在王元雪的心里,他更像是自己可亲可敬的叔叔。 “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影响到以后的习武生涯,大小姐你不用担心。”顾海东安慰她道。 至于对刚才阿古的惊异和询问,他却没有一句解释。 “好,好诶!让他们再嚣张不可一世,东叔干的好!这下让他们知道了我们天都的厉害!看他们还敢在来我们这撒泼、耀武扬威!哈哈哈!” 何超凡却乐坏了,咧着肿胀的嘴巴和胖脸狂笑不止。 许平在一旁却饶有兴味的看着顾海东的神色,和阿古脖颈间那道刺青。 没错,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大小姐,你看,这接下来还用再打吗?”顾海东则依旧非常的客气的问了王元雪一句。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败了。”王元雪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 第596章 顾海东的发现 “败了?” 此话一出,顾海东、阿古还有何超凡无不惊讶的望向她。 刚才就败了? 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第一场她把何超凡打败了吗? “大小姐,我没事,你不用顾忌我的身体,先把你那一场打完再说,你一定能赢他的!” 阿古挣扎着就想坐起,可胸口间却又涌上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又被吐出来。 至于他所说的那个“他”,当然指的就是许平了。 “不用了,阿古,我们走!” 王元雪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竟一把抓起阿古强壮的手臂就搭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她竟然想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把这个铁塔般的巨汉给撑起来! “王大小姐,我......”顾海东连忙上去想搭把手。 “走开!不用你们!”谁知,王元雪却一声娇喝,美眸满含煞气瞪住顾海东。 “门外的人,都给我进来!”她又一声娇喝,同时也似用尽全身力气,竟真的摇摇晃晃,把阿古铁塔般的身体支撑着站了起来。 “呼啦”一响,门外一直侍卫的七名保镖立马推门而入——当然,同时推门而入的也有天都的安保。 “大小姐。” “大小姐!” “古哥?” 随着一声声的惊疑与愤恨,王家一众人,终于还是将大小姐王元雪和阿古一齐接走了。 这一场风波和比斗,终于也以王家的败黜而告终。 “哈哈!把他们打的滚蛋了,滚蛋啦!今天又赢了不可一世的王家,可真的太爽了!不行,我得赶快给我老爹打电话,让他知道王家灰溜溜滚蛋的样子有多惨,哈哈!” 会议室内已经只剩下天都的人,何超凡开怀大笑道。 看的出来,他的确也是许久没这么开心了。 “许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了。”顾海东走过来对许平道谢道。 “东叔言重了,我什么事也没做。” “可是.....”顾海东神色中闪过一抹狐疑。 “东叔你说啥?说刚才那娘们不战而逃的事吗?要我说她特么就是纯找个借口,一看你干翻那呆汉的身手竟那么了得,她哪里还敢跟你打呀?还不就赶紧显得关心下属、大义凛然的样子带人跑路了?” 何超凡喜滋滋道,手中已经拨弄起了手机。 顾海东没有回话,心中却非常狐疑,更跟明镜似的。 第三场如果要打,肯定是王大小姐跟许平动手的,何况跟谁打选择权在王大小姐那里,她肯定不会选自己。 而且她说的是“已经败了”...... “难道,她已经跟许公子动过手了?”顾海东满腹狐疑心想着,不经意间眼神瞥见墙角的监控,不由心中有了主意。 ........... “难怪....但,但这怎么可能!” 会议室内的人群已经散去,顾海东正在自己办公室调阅着监控,此刻眼睛正瞪的大大的,差点从座椅上弹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许平鬼魅般的身影,却完全看不出他是怎么从几步外瞬间“闪现”到何超凡和王元雪面前的! 更不明白王元雪那疯狂下砸的动作,为什么会被许平那么软绵绵的一托,就给托住? 就像是定格一般? 这根本不符合物体和力量运行的定理呀? “这,究竟是什么功夫.....”顾海东呆坐在宽大座椅上,喃喃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缓过神来,猛地一把便拿过办公桌上的座机: “喂,小凡?你现在哪儿?” “东叔?嘶....咋啦?我刚送许哥回别墅啊,一路上他开的车,我现在我妈这呢。”对面何超凡答道,声音很明显是在躺着,也许是触碰到伤势,不时就嗯哼一下。 “那你现在快回来!” “回哪儿?”电话里何超凡声音一怔。 “我办公室!” “啊!王元雪那帮崽子又带人去了?”何超凡大怒,但“哎呦”一声怒吼又中断。 “不是,是关于许少爷的,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王元雪最后不明不白认输了吗?”不等何超凡回答,顾海东已经紧接着说道: “你快来我办公室!我给你看一段监控视频你就清楚了!” “真、真的东叔?”何超凡本来打算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再踏出自己家别墅的大门,不只今天,接下去连续十天都是这样! 他要好好把伤养好,现在这副尊容根本无法出门见自己小弟,更无法面对颖颖。 更重要的是,尽快养好了伤他要跟顾海东或者其他明师好好的学功夫! 将来好找王元雪报仇! 现在竟听东叔话里的意思,似乎许哥本就深藏不露,拥有一身盖世无匹的功夫? 何超凡是真好奇了,想也不想急忙答道:“东叔你等着,别出门,我现在就让小齐把我拉回去!” 言午堂。 许平已经回来了好一会,他亲自开车一路把何超凡从天都拉回了何公馆。 何母见自己宝贝儿子竟然被人给揍成那样——走路都走不了,一张帅气的脸蛋也完全变成了猪头,当时就哭了....泣不成声。 许平代何超凡把事情经过讲了一下,好在别墅内本就有私家医生,眼见何超凡并没什么大事,他也就从何公馆回来了——一路走回来的。 何母和何超凡固然强烈反对他走回来,一定要派车,但许平只留下一句话:“这么好的别墅区,不时常走走不是很可惜吗?” 他喜欢没事溜达,既舒展了身体,也活跃了思维。 “呼....” 李师师去找杜清婉玩了,卧室没人,他一下子躺倒在床上,美滋滋来了根倒床烟。 稍事休整后,便坐直了身体,从怀中掏出青铜扳指: “系统,带我回北宋!” 熟悉的温热感传来,熟悉的香气将他笼罩,熟悉的氤氲,也再次模糊了视线,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597章 幸好没去 已是午后,他马上找来薛奇,要他跟自己去一趟皇城司,去见张如晦! 龙玉苑的事,他必须向皇城司说一下。 “大人,龙玉苑歇业了,您知道吗?”薛奇此刻正同他一起在马厩,问道。 “歇业了?”许平大吃一惊,正在牵缰绳的手也都顿住。 “恩,大约是正午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他们的行首彩儿被神秘掳走了,整个龙玉苑都在追查彩儿下落,所以不得不暂停营业。” “有这回事?”许平惊讶之余,沉吟半晌。 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彩儿失踪是真,但何至于整座楼停业? 他不由想到大姐头耶律梦告诉他的一切机密,耶律梦因为失算,让自己意外逃出生天,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那些机密也向外泄露。 为了销赃灭迹.... “那么....”许平沉思一会已经想到:“对!所谓停业是假,处理所有他们的间谍迹象才是真!” “耶律梦定然是早已找蔡京商议过了。” “嘭”的一声,许平猛地一拳击在马厩廊柱上,因为力气甚大,上面的蓬草都簌簌而落。 “大人,您这是....”薛奇不解他为何突然恼恨。 他哪里知道,许平这是在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往皇城司,如果第一时间找到张如晦,让他派皇城卒把龙玉苑整个查抄一遍,那么,辽国人在大宋京都设置的这颗毒瘤,也就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还有,大人。”薛奇这时又小心说道:“早间张大人传来密信,说要您不要轻举妄动,龙玉苑的事,他心中有数。” “哦?”此话一出,许平顿时大惊,但随即又有些欣喜道:“张大哥真是这么说的?” “恩,这是信。”薛奇说着,已从怀中抽出一道密信,用蜡封的完好。 许平接过后,四下转头看了下,确认没有旁人,才忙破开蜡封将内囊取出。 上面内容很短,但确是张如晦字迹,还有加盖的皇城使印信: “龙楼之事已查三年,尽在掌控,弟勿忧。” 就这么几个字,许平却看的双眼放光,眼神中更迸射出强烈的欣喜。 “大哥看来早就知道龙玉苑的底细了!” “只是....他为什么迟迟按兵不动呢?就算是最近才查清楚,也应该第一时间把龙玉苑拿下呀?”看完信,许平心中又不免疑惑。 但等想到自己这次去时所看到的景象和人物,立即又释然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 张如晦如今的实力,根本扳不倒龙玉苑! 龙玉苑所勾连的权贵集团实在太过庞大。 也许皇城司的人才刚刚出门,就已经被三衙的禁军给堵住了!别说进去找证据,只怕连玉湖都通不过。 到时,蔡京再联合所有亲信官员——其中甚至可能还有王爷,齐齐向皇帝上书参劾,那,届时张如晦皇城使的位置,只怕都保不住! 彻查龙玉苑?摘掉这颗毒瘤? 那就更没指望了! “关键还是证据和皇帝!”许平瞬间也就找到了问题的核心和关键。 他庆幸自己从始至终跟皇帝关系都很好,等自己羽翼丰满,就是扳倒蔡京集团的时候! “蔡京府上有什么动静吗?”他又低声问薛奇。 “有。”薛奇也低声回道:“尽管他们很小心,可是我们的人还是在许园周围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哦?”许平又是一奇:“怎么回事?” “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一帮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许园,到了正午,前后盯梢人数已经不下四十人.....” “他们肯定是在盯我的!”许平深叹口气,同时又感觉后背一阵冷汗。 他好不容易才暂时稳住蔡京,取得了他的信任,如果自己果真急晃晃、贸然去往皇城司的话,那么,以蔡京跟辽国的密谋,自己只怕很快也就成为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必欲处之而后快。 尽管他可以不在乎,可以带着现在手下已经积累起的精干人手火速离开汴梁,去往梁山,开辟基业。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下的大棋,远比那种草寇起事的方式要宏大的多,他也深信,一定也有效的多! “把马栓回去,皇城司我们不去了。”许平低声吩咐道。 “好。”薛奇应声,但跟着就有些嗫嚅的问:“那个....大人....” “怎么了?”许平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奇怪,便回过身——他已经想回归来堂先睡一觉了,反正今天不适宜出门。 “那个....我想问问,你近来有我师弟和师父的消息吗?” 许平一怔,随即笑道:“哈哈!你是说王教头和史进兄弟呀?放心,他们现在都过的很好、非常好。” “另外....”为了让薛奇宽心,同时他也在心中推算了下日子,知道史进和胡三儿应该就快从西北回来了,便拍了拍薛奇肩膀说道: “你师弟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汴梁来了,到时你们师兄弟可以痛痛快快的一聚。” “真的?”薛奇立时大喜,握着马缰的手都紧了又紧:“我知道他最喜欢耍长棍,这次见到他,我要送给他刚从大相国寺淘来的一杆青铜长棍!” “哈哈!我猜他一定很喜欢!”许平也大笑道。 这一刻他更深切感觉到,薛奇这种人,和杜川其实是一类。 他们外表看起来很冷,冷的好像是一块冰,好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那也许只因为,在他们看来,你还不配成为他们的朋友。 而只要被他们认定为朋友、为兄弟、为恋人的人,那,他们又一定会拥有火一般的热情! “呀?许大人?您还真在许园那?咱家可是先去了一趟沉香楼那?” 却在这时,许平已经迈着悠闲的脚步、哼着小曲来到前院,正准备转一圈就回归来堂休息时,大门那儿,忽地便传来一道十分独特的公鸭嗓音。 许平立时止步,挂起笑容就向大门走去。 他当然能听出来来人是谁。 毕竟这样的公鸭嗓实在太有特征,也太有穿透力! 必然是大内总管——徐公公。 第598章 西夏使臣 “公公,陛下还在忙于政务吗?” 文德殿内,许平正向徐公公询问。 这会天色已暗下来,宫中已经开始掌灯,文德殿因是皇帝无事时居处时间最长的便殿,尤其灯烛辉煌,但许平来到这儿之后却不见赵佶其人。 “呵呵,许大人,陛下正在会见西夏使臣呢,按时辰算也快来了,您应该饿了吧?先用膳,这是陛下特意赏赐的。” 徐公公将他引到偏厢房内说道。 “西夏使臣?”许平心中狐疑。 现在西北老种相公的种家军无疑战力飙涨,因后勤问题随着自己与王进他们筹备的五十万贯军资送达,绝对已无后顾之忧。 西夏鞑子,想必已经是被老种相公他们打的连连大败! “对待西夏正应该这样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推掉才行!这样西北才能完全安定,老种这支最强禁军也才能在将来调往他处征战。那现在西夏人来干什么?莫非找赵佶求和?” 许平心中思绪翻飞。 “许大人,官家大约还得两刻钟回来,您若是饿了,就先吃一些吧。”徐公公见他望着佳肴却纹丝不动,以为他是在拘于礼数,就笑着劝道。 “哦,哦,好,谢谢徐公公、谢谢。”许平连连致谢,当下也不客气,径自走到席前坐下,独自个儿也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已经到了饭点,他确实也是饿了,最重要的是,待会面见赵佶,关于对待西夏这件事,他一定还要择机说一下!现在一定要养好力气! 西北战事,已到最关键的时间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主帅——更重要的是帝国最大当家人赵佶的坚定决心! 如果这时候松懈下来,甚至答应跟西夏谈和,将来辽、金战事一起,甚至包括国内江南方腊、河北田虎等势力的突然起事,大宋将无劲旅可用、措手不及! “呵呵,许大人呀.....” 他自己心里想着心事,可徐公公见他这吃相却乐了,掩着嘴笑道: “您这是一整天都未曾吃饭吗?怎地这么饿?咱家还是头一次见有官员在陛下这里这般吃相那。” 倒也不怪他笑话,许平现在的样子属实不太雅观,嘴里清蒸虾仁塞的满满的,手中春饼也正蘸着红烧肘子的肉汁。 “唔唔....” 他含糊不清应着,指着自己的嘴。 “哎呦!您可慢点。”徐公公怕他噎着,急忙上去亲手帮他倒了茶,又双手捧给他:“陛下召您就是要看您的仙家宝贝,您这要噎个好歹,咱家可怎么担罪得起呀!” 一口茶灌下了肚,当然也就把嘴里塞的满满的虾仁一同灌了下去。 “呼....”许平瞪大眼睛长舒口气,这才感觉舒服,又抹了抹油腻的嘴唇问道:“仙家宝贝?陛下想看什么仙家宝贝?” “哎呦!可不就还是上次您在这文德殿内,向陛下展示的那种圆光术凝结而成的宝贝吗?能显示出人像那种!”徐公公比比划划地解释道: “还有,昨晚,您在龙玉苑内,不是也向茂德帝姬展示过的吗?帝姬也煞是喜欢呢,回来就向官家炫耀啦!” “官家因听公主说,那里面的人物竟还能跟我们互动,当时就乐啦!马上把老奴召来,要老奴速去寻您呢,您看可不就这么个事?” “奥!原来是这样。”许平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赵佶还真是个太平天子,甭管啥时候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新奇、好玩。 “许大人您慢吃,陛下回来了咱家向您通禀。”徐公公又笑呵呵对他道。 “有劳公公了。”许平客气一句,也就继续开始风卷残云。 两刻钟已过,许平吃的已经肚皮溜圆,甚至感觉撑的都快要吐出来——没办法,这御膳本就滋味很不错,何况还是在这种环境之中用膳?环境的助力功不可没,所以他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许大人,陛下回来啦!” 这时但听徐公公在大殿外轻呼一声。 许平一应,也就快步走了出去,跨过大殿门槛,果然见到赵佶在一丛丛威赫卫兵的护卫下,正满面春风地向这边走来。 “臣许平,参见陛下。”许平上前施礼。 “呵呵,许爱卿,久等了,朕适才有些国事要处理,来,你正好过来帮朕参详一下。”赵佶说着,已经跨过门槛,进了大殿,径自便向东厢房的御书房走去。 许平也就跟进。 御书房内,已经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爱卿啊,你可知朕适才去忙了何事?”赵佶开口问道,且已经给许平赐座。 “臣不知。”许平应声。 虽然徐公公已经告诉了他皇帝的去向,但那是私下看情分说的,最好还是别多嘴。 “呵呵,西夏使团来啦!而且是有求于朕,想要跟朕求和!哈哈哈哈!”赵佶双目放光的说道,说完又因心中太得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果然!” 许平心中却是一惊,暗叹口气。 “陛下已经答应他们了么?”许平随口问了一句。 在御书房内就等于是陪着皇帝聊聊天、解解闷,聊的虽是军果大事,但赵佶既已说“帮他参详”,多问一些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倒没有。”赵佶笑道:“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嘛,朕,还要跟蔡相、童太傅他们多多商量一二。” “但你不知道。”他志得意满的大笑着道:“西夏那帮使臣见到朕的时候有多狼狈!朕给他们赐座他们都不坐,而是从头到尾都跪着,就齐刷刷跪在朕的面前!朕问话,连头都不敢抬。” “唉!许卿啊!宋夏之战从仁宗皇帝起,已持续快百年了,曾有哪位先皇曾取得过朕如今这样的成就?朕到如今才算是体味到‘秦皇汉武’是怎样一种豪迈和荣耀!” “飘了,这哥们是真的是飘了呀!”许平看他那副样子不由在心里连连叹息。 还特么三皇五帝,再过几年你都要国破家亡,被人攻破京师,连自己都要被人掳往东北苦寒之地的五国城了! “陛下自己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打算答应他们的请求么?”这时,许平又口气十分平静地望着赵佶,开口询问。 第599章 献策 “这个,自然,呵呵呵....”赵佶微微笑道,整个身姿都慵懒地斜靠在龙椅上: “西夏虽然恶毒,但到底以前也算是我们大宋的臣属,说到底,终究是朕的子民呀....” 他叹息一声,仁慈拉满:“再说种老将军和他的西军,在外征伐已经数十年了,也是时候该让他们下来休整一下了。” “在这个时候把他们撤下来吗?”许平冷声一问,目光灼灼望着赵佶。 他的声音很有些冷,连赵佶都感到有些奇怪——许卿从来还不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爱卿的意思呢?”赵佶微微坐直了身子。 “除恶务尽,陛下,现在正是应该一举荡平西夏蛮子的大好机会!”许平一字一句回道。 沉默,一阵短暂的沉默。 赵佶忽然眉目一展,哈哈笑道: “哈哈哈哈!许卿啊,这,就‘非尔所知’了呀!你可知朕要种相公他们撤下来,仅仅只是为了休整么?” “陛下莫非还有另外的打算?”许平问。 “当然。”赵佶忽然站起身,神色突然比方才讲述西夏人向他臣服的时候还要激动: “朕自登基之时就下定了决心,此生一定要收复燕云十六州郡!有了那道屏障,我们大宋就再也不必惧怕辽国的不时窥测了!每年都要向他们缴纳巨额岁币,你道朕心甘情愿?朕不甘! 西北如果跟西夏谈和,那种相公和他的西军自然能撤下来,到时朕自会悄悄将他们与大名府周边禁军调防,有十万西北禁军在那儿,燕云地区,势必能一举拿下!” 这番话一出口,许平倒也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历史上的宋徽宗怎么说,倒也不能完全算是个昏君,包括他对待一众奸臣,如蔡京、童贯、高俅等,也不是完全没有手腕,只是他那点手腕在这帮人面前不太够瞧而已。 不太够瞧的结果就是,君臣始终都处在一种相互拉扯之中,今天我坑你一下,明天你坑我一下,最后把国事都给耽误了。 赵佶方才所说那番话,许平相信是他的夙愿和心声,也相信是他的“原创”,只是,以蔡京的图谋和野心,以辽国的机敏,还有西夏人的反复无常,他那番策略注定是难以达成的。 于是他说道: “陛下,那如果届时西夏人毁约怎么办?好比老种相公他们正在燕云地区激战正酣,可这时,西夏人又反了,那当如何?我大宋可还有能抵挡西夏的军队?又可能及时调往西北?” 一句话,宛如一盆冰水,从赵佶头顶直灌而下,他本来兴奋的来回踱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还有,陛下有没有想过,十万西北精锐暗中调防,这并不是一个小动作,即使再小心,也难免露出风声,那么辽国人知道了,会不会提前加紧燕云地区的防备,届时西北禁军战力再强,又能够一举拿下吗?” 一番话,又让赵佶更加清醒,他心底此刻有些冒冷气。 是啊! 如果情况真如许平所说,发展到那种程度,那老种的西军在燕云地区就等于是进退两难! 攻燕云又攻不下,回防西北也来不及,完全就成了一支悬在那里的无用之旅! 不过,赵佶还是心存一丝侥幸,他转头讪讪对许平笑道:“情况,也许并不会像许卿说的一样发展吧?” “谋局之道,在于提前谋划到一切可能的后果!”许平见他竟还心存侥幸,霍地就站起了身: “也就是要把一切变化都尽可能提前想到,并给出相应策略。因为一旦那种我们无法承担的后果产生的时候,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 许平言之凿凿,赵佶的心魂也仿佛受到了一次巨大冲击。 他呆呆望着许平。 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时连班都不准时上的闲散仙家子,在这等家国大事上竟能有这种见地! 许平也毫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眼光如炬一般一直迎着、看向他! 良久,赵佶终于松懈下来,长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好似虚脱一般,叹息一声道: “爱卿你说的,很对,有道理.....” 他喃喃着,又像是失魂落魄一般走回了自己的龙椅。 见到这一幕,许平心中却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泛起很多的不忍。 赵佶他只是个天生的艺术家,要他当国理政本来就不是他所长,至少,他能想到方才提出的谋夺燕云十六州的策略已经算很难得了。 也至少说明,他心里真的是装着大宋社稷、家国天下。 “也许,是上天注定要朕无法夺回燕云十六州吧,真的是上天注定要朕的家国始终受异族压制么?”赵佶整个人窝在龙椅上,口中喃喃着,眼中却有了泪光。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 整个御书房只有赵佶的喃喃私语和哀泣,至于许平,其实是已经陷入了一场剧烈的自我头脑风暴! 他在疾速思量、忖度着眼前的形势。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是导师的一句至理名言,他也始终深信这句话! 所以,西北,是一定要推的! 拿下西夏,不只是解决了西北边患,更重要的是能取得河西走廊,从那里取得大宋长期以来都极为短缺但又极端重要的一项战略物资——优良战马! 霍去病当年为什么能横扫漠北?没有优良战马怎么千里突袭?怎么把蛮夷赶回他们的老巢? 至于国内,除了西北老种相公的西军外,基本确实无可用的善战之兵了。 唯一还有些战斗力的也就是京城上四军还有张如晦手上的有限皇城司人马,但这点人才够什么用?打燕云岂不是天方夜谭? 因此他想到的就是一条路——组建新军! 所以,在一阵沉默后,伴随着赵佶的哀泣,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夺回燕云十六州,果真是陛下的心中夙愿么?” 赵佶一听这句话,抹了一把双目的眼泪,对他道:“这....应该是举朝臣民皆知道的....许卿你....” 意思是说,你问的这不废话吗? 赵佶儒雅,一般对比较伤人的话不愿直接冲口而出。 “陛下果真认为,夺回燕云地区,乃是我大宋从立国以来的第一件、头等大事?”许平又问。 “是,许卿,你有何话,不妨直说。”赵佶已经被问的有点不耐烦了。 “那么,臣有一策,可以在三年内,夺回幽云十六州!” 第600章 离京 夜已很深了,许平在徐公公的陪伴下,已经走出了大内宣德门。 远远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酒楼旗招下顾盼着,见他出来,立即欢天喜地迎了上来: “大人!您终于出来了呀?我们听薛大人说您入宫面圣,老早就到这来等您了。” 来的人正是张三他们几个。 “你们今天这么闲?不用加班去安装空调么?”许平笑骂一声,接过张三递来的马缰,还没等张三搀扶就已经自个儿飞身上马,倒让张三吃了一惊。 “大人,我们今天跟客人预约安装的活儿都已经干完啦!其实大人您不知道,不只今天,就连明后两天的预约我们也都已经提前干完了,李四他们那边也是。” “四哥的进度比我们慢,我们比他们今天快了两个时辰呢。” “他们安装的效果也没我们好,我们安装完以后,看起来板正多了!” 几人已经赶路,张三等人喜滋滋的前后围着许平道。 看那架势,倒像一群小孩子在向家长炫耀、邀功。 “呵呵,那你们干的还挺快的么。”许平笑道:“这样也好,那么在本官离京之前,还可以把后面所需要的一切机组都给你们提前准备好,这一批机组用完,下一次可能就没那么及时了。” “啊!” 此言一出,所有跟班立时全都止住脚步。 “大人您要离京?” “大人这一次难道要离开京城很长时间吗?” “那我们就不能在许园见到大人了。” “大人,我们都愿意跟着您,您能否把我们也带上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围着他七嘴八舌,健马呼着响鼻,踢踏着脚步,却无法行进。 “这一次去的时间应该会比较长。”许平也叹口气道:“天平军秋闱在即,本官要奉陛下命,去那里主持秋闱。” “秋、秋闱是什么.....”张三茫然道。 “你个不学无术的货。”许平骂一声,手中马鞭也轻轻甩下,轻轻甩在张三的身上: “秋闱么,就是读书人参加地方州府的科举考试,这么说你们能明白么?” “奥!原来就是科举!”张三等人明白了,都恍然大悟。 “可是,大人,秋闱应该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吧?那大人您主持完秋闱以后难道不是能很快回来吗?”张三又满含希望的望着许平。 “不行,本官在天平军还有其他事,很重要的事要做!”许平端坐于马上,目光坚定望着御街尽头。 今夜的确是个好日子,圆月当空,把御街的前路都照的明明朗朗的。 适才文德殿御书房内的深谈,他已经向皇帝展示过现代军械的威力!最直观的就是空间内那把随时可以取出来的沙鹰。 当赵佶见到视频里各类高精尖兵器的强悍威力时,相信许平的话了——组建新军,势在必行!那样的一支新军如若真的建成,别说区区辽国、西夏,就算是凭这样一支军队横扫四海,赵佶也深信,绝无问题! 所以,许平这一次离京,的确是要挺长时间的,期间他回汴梁来的时间都会比较短,他去天平军——自己被封的辖地,就是带着皇帝的希望,去组建一支足以横扫世界的大宋新军! “大人,您,您若是离开的话,那我们沉香楼可怎么办?”张三嗫嚅着又问,因为不舍,声音都有些沙哑。 其他人也是,个个都垂着头。 马蹄声哒哒踏在御街上,一下一下仿佛都敲着他们的心。 他们以前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小人物,是许平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现在连那些达官贵人见了他们都客气无比,这,在以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士为知己者死,张三他们都知道,他们虽然都算不得“士”,可是,对待恩人该是什么样子,他们心中是都有自己坚定信念的! “沉香楼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我们在各地州府的分店都要开了,如果连京城的总店都顾不来,那还谈什么各处分店?” 许平倒是豪情满怀,笑道: “再说,现在少爷我已经给咱们京城沉香楼选好一个出色的掌柜了,许贯忠先生将来会在京城总店内坐镇,再说还有金大哥给他帮忙,有他们两人在,总店没问题的。” 张三等人又不做声了。 谁做掌柜也不如大人亲自做来得好,这当然是他们的心声。 许平瞧出他们各自的失落,于是又一笑,安慰道: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以后你们包括李四那边的一百多人,还是直属我指挥的,我虽然远在天平军,你们只需要听我的号令就好了,其他的人的话,你们大可不比听。” “真的!大人?” 此话一出,张三等人又无不欢呼雀跃,欣喜无比。 此人御街上仍有行人,所有听到的人都向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当然。”许平微笑道,不过又面色一板:“但话说回来,如果后面被我知道你们不听话,到处惹事,或者不配合许先生和金大哥临时调派的话,看我不抽烂你们的屁股!” “啪”的一声脆响,许平手里的鞭子还真在御街大青石板上干脆利落响了一下。 “怎敢?怎么敢?大人?俺们都是常年混迹江湖的,这点眼力劲还能没有吗?” “就是,大人放心,俺们都绝对如鱼得水!” “什么如鱼得水,那叫左右逢源!” “哈哈!” 伴随一阵阵笑闹,许平也就在在这帮人的“护送”下回到了许园。 只是在下了马刚跨进大门时,李四急匆匆迎了上来: “大人,您回来了?有客人从西北归来!” “你说什么?”许平一怔。 张三跟随在他身后牵着马,也顿在当场。 “从西北回来的,还带来了老种相公的书信,以及西北前线的战报!” “真的!”许平大喜:“他们在哪儿?” “都在迎宾阁的茶楼密室!” 许平心中激动莫明,心潮澎湃地快步赶到迎宾阁顶层。 数月前,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王进,从那时起,一切的重要计划才真正展开。 现在,计划进行的,已可说相当顺利! 第601章 兵锋,贺兰山 推门而入,胡三儿、史进,果然都在里面! 其中还有随行的十几个西军,薛奇也在那儿,众人正谈笑风生,史进手中还正把玩着一根煞是古朴的青铜长棍。 但,当所有人看到他出现时,仿佛约好似的,霍地就齐刷刷站立起来。 “许大人!” “大人!” “大人,终于又见到您了!”史进咣当就扔下长棍,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把许平给抱住。 “大人....”胡三儿也是激动的上前,想抱,却已经没了地儿。 “师弟,对大人不可如此无礼。”薛奇在一旁轻喝。 “呵呵,哪有那么多礼数?你们一路行来都还顺利吧?”许平笑着拍了拍史进的肩膀。 “顺利,一切都顺利,那些军资已经都安全送到老种相公手中了,老相公当时就感动的老泪纵横。”史进松开许平,含泪说道。 “不错,大人不知,正是那一批五十万贯军资及时送到,解决了我们西军的燃眉之急!全军士气大振,现在已经又将战线向前推进了二十余里!”胡三儿也激动的说道。 “哦?快详细说说!坐,你们快都坐。”许平也感觉大是振奋,急声道,又招呼所有人。 “我和史进兄弟赶到的时候,西军粮饷已经不足以支撑五日,老相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取得如今战局,丢失的永乐城也眼快就快得手,那可是一座重镇!神宗朝修建的时候足足搭上了七万将士的性命!” 胡三儿眼圈泛红又有些激愤的说道: “当时老相公已经想到了退兵,尽管谁也不甘心,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若不退兵,必然就会重蹈那七万将士全军覆没的覆辙!” “可恨蔡京狗贼,明知西军如今正处在决战的关键点上,老相公数次向他催粮,竟然一再推诿!”史进也恨声道。 “所幸我们的军资总算及时送到了,那笔钱很快换成了各种军粮,说起来奢侈一些,甚至连周边百姓还有异族手中的牛羊都被买来宰杀了,但,总算被我们拿下了永乐城! 而且现在战线一再前推,已经打到了西夏西平府城下! 大人......” 胡三儿眼中放光,目光灼灼的望着许平:“您可知道,等打下了西平府,西平府后面紧紧靠着的,可就是贺兰山了呀!” “贺兰山!”许平也瞬间心头为之一震:“踏过贺兰山,那后面可不紧挨着的就是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宛若西北大地上的一条璀璨玉如意! 拿下这条玉如意,中原王朝才能进一步控制西域,控制了西域,整个西北边疆才能算是安稳。 这道理,就跟幽云十六州之于宋境一样。 而在整个战略意义上说,河西走廊的意义其实比幽云还要重要,因为在那里,才可以产出大量大宋极其短缺的优良战马! 拿下幽云只能算是被动防御,而拿下了河西,才能后面进一步主动进攻! 许平心中是真激动了,霍地又站了起来,来回在茶室内背着手踱步。 可胡三儿和众人却在面面相觑:“大人,您说的河西走廊,莫不就是贺兰山以西的‘河西之地’么?” “河西走廊”这个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错,正是河西之地,‘河西之地’呀!”许平倒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困惑,兴奋的又击了下掌。 “这条消息你们传达给陛下了没有?”他又问。 “老种相公给您的书信是先写的,我们弟兄也是先从大帅帐内出发的,一路行进都很快。”胡三儿说着,已经从怀中抽出了一封样式独特的书信,火漆封口,交到许平手中: “所以按照时间来看,我们应该是比大帅随后派出的信使要快。” “好家伙!许大人这获知前线战报的速度比陛下还要快了。”薛奇在一旁听的不由暗自咋舌。 “这么说,就是陛下尚还不知道了。”许平笑着接过信封,拆开就看了一遍。 信中内容多是感谢之辞,其余内容,倒也和胡三儿所说的差不多。 唯一就是,信中老种相公似乎还透出一股隐忧: 那就是随着秋季来临,西北大地很快将陷入天寒地冻之中,尤其后面整个严冬,十几万西北大军的后续粮草在何处?还是个未知数。 更要命的是,大军过冬的服被都已经数年未曾更换过了,已经无法确保良好的保暖效果,有的兵卒甚至衣被还出现了短缺。 如若今年不巧正是一个极端严寒天气的话,那,整个大军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书信看到这儿,许平的心中又泛起沉重。 眉头都拧到一起。 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事,临门一脚,已经兵临城下了,万万不可以功败垂成! “大人,怎么了?”眼见他神色由喜转忧,胡三儿等人的心也都跟着悬起来,忙问。 “没事,呵呵。”许平一笑,吸了吸鼻子,把书信一折,收了起来,放进自己衣襟里: “你们兼程赶路,连跑了只怕不下十天吧?现在都累不累?” 他很清楚,即使放到后世,从西北大营跑到开封也得一千两百多公里,这时代的路况又不比现代,他们骑马能在十天内赶回来已经算很快了。 “不多不少,差不多正好十天。”胡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挠挠头: “我们是昨天晚上赶到汴梁的,但因为城门已闭,再加上受老相公所托,带了些西北土产要去探望他老人家的师弟,便去祥符县郊的‘仙风酒肆’住了一宿。” “我们都盼着能早点把前线的好消息传达给大人您,哪里会累!”史进也兴奋的对许平说道,看那架势,别说让他只跑了这十天,就算让他再于两地间打个来回,他也心甘情愿! “哦?老相公的师弟?说的可是闲居在祥符县内的周侗老爷子?”许平闻言问道。 “正是呀!”胡三儿大笑道: “别看周老爷子对我们老相公有些误会,他哥俩以前十几年也的确闹了些不愉快,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可深着呢,我们这次去,老爷子态度就比以前好多了,见到那些土产也很开心,还拉着我们问了好多老相公身体如何,之类的呢。” “呵呵。”许平闻言也是摇头苦笑。 周侗那老头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很倔,倔脾气上来的时候,那是谁也不肯认的。 “哦!对了!大人!”却在这时,胡三儿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惊声。 第602章 舒翰之刃 “我突然想起昨夜一件事,必须得跟您讲才行。”胡三儿对许平说着,随之竟又和史进对了下眼色。 “对,大人,那事儿挺玄乎的。你最好听听。”史进也说。 “哦?何事?”许平当然也不免好奇,问道。 见他们说的神秘,怕一时半会也是说不完,就又走回茶室主位,坐了下来。 “嗨!这事儿也是真奇。”胡三儿说道:“开封府衙的沈大人您知道吧?” “沈大人?冷面判官沈飞?”许平问。 “对,就是他呀!”胡三儿道:“上次不是咱和老相公、皇城司张大人他们一块在樊楼吃饭,他中途带差役来盘查了吗?” 胡三儿问这话,脸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许平却是一笑:“自然记得。” 上回那次还是他替胡三儿、韩世忠他们三人解的围——城外春风酒楼,他们三人悄悄杀掉了二十多个青龙分社的帮众泄愤,却被青龙社的人告到开封府,沈飞抓到蛛丝马迹追到樊楼来查案。 “哎呀!该死该死!” “快拿来!” 谁知却在这时,胡三儿突然又大呼一声。 一惊一乍的,整个把许平在内的所有人弄了个莫名其妙。 “三哥,拿什么啊?” 被他盯着的西军锐卒被看的有些哆嗦,问道。 “你他娘的!你说呢?韩二哥送给咱许大人的礼物啊!” 胡三儿怒声,跟着又一个劲拍自己脑门: “怪我、怪我,都怪我!只顾着向大人报喜了,竟然把韩二哥的嘱托抛到脑后了。” “哈哈!韩二哥知道了我怕会打死你。”史进则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笑哈哈说道。 许平奇怪望着他们俩,不明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薛奇也是瞪着眼睛瞧着场中奇怪的俩人。 “三哥,给!兄弟我一直帮韩二哥背着,到了大人府上见到大人竟也忘了,三哥日后在二哥面前可千万别提这茬啊。” 方才应声的锐卒这时已经从背囊中捧过一支狭长的古朴木盒,捧到胡三儿面前,一边说一边哀求。 “你他娘的,老子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挨他打呢,更何况是你?”胡三儿忿忿骂一声。 那锐卒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退了下去,一句话不敢再说了。 “胡三儿,什么呀,那是?”许平好奇询问。 “大人,您不知道,这是韩二哥在西北趁着闲暇之时,跑了好多地方才从西域商人那里买到的一把极品呀!您看看。” 胡三儿也没有多解释,只是站起身捧着那木盒递到许平面前。 啪嗒一声,就打开了木盒的暗锁。 立时,一柄漆黑如墨,甚是狭长,也极为古朴的刀剑,便呈现在许平眼前! “这是.....” 许平被那柄刀剑所散发的古朴气韵所吸引,眼睛盯着看,竟再也无法挪开! “您看。” 胡三儿已经左手拿起利刃,右手一抽,立时,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华便从鞘中蛟龙般跃出! “好刀!” “好唐刀!” 许平和薛奇忍不住齐齐称叹。 许平这才看清,韩世忠要赠送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柄古朴无华,但又无比锋利的唐刀! 许平咽了口口水。 刀剑可能不会讲话,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刀绝对不同寻常。 “大人您可知这刀有什么来历么?”明明并非自己所赠,但宝刀握在手里,胡三儿仍不免得意。 “有何来历?”许平欣喜。 “您看上面刻字。”胡三儿刀柄一转,将刀尖撤向一旁,锋刃对向自己,指着刀锷以下一寸处两排很小的刻字。 那是篆书,许平不认得,胡三儿当然更不认得,但他显然已知道了上面是什么。 “大人,上面刻的是:西平郡王,哥舒翰之刃。” “啊!你,你说什么?这上面刻的是......”许平瞬间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上面那两排古朴的篆书。 “韩二哥费尽了心思才弄来的,相传世上只此一把,乃是唐时西域大将哥舒翰的贴身配刃!当年是哥舒翰将军请大唐第一铸剑师历时五年方才铸成的!” 胡三儿很有些得意的炫耀道。 不只许平,在场所有人盯着那把漂亮至极的利刃都在狂吞着口水。 自然也不仅是因了兵器,还有曾经使用过这把兵器的人! 哥舒翰呀!大唐名将,一生战功赫赫,勇冠三军!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正是因为有他和麾下所率领的精锐西军在,大唐的西北、西域,才获得长久安定,他最终也因功被封为安西节度使、西平郡王,乃是大唐杰出的一代战神! “大人,此刀,就是韩二哥托我等敬奉给您的礼物。” “唰”的一声,胡三儿已将宝刀归鞘,双手捧着,躬下身,呈递在许平面前。 “二弟、二弟......” 许平口中喃喃念着,心中已感动的无以复加。 远在千里之外,那份真挚的兄弟情义,他已经深切的感受到。 没有哪个军人不爱利刃,更何况还是这等绝世名品? 韩世忠他费尽心力才弄到,竟然毫不犹豫就割爱给他,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深情厚谊! 茶室内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为这份情义感动。 许平,更是紧紧将那刀握在手里,不仅心思飘到远方,胸中更有一股无可遏制的浪潮在不断汹涌。 这赠的不仅仅是刀,更是借刀言志,言他们兄弟二人的共同志向——荡平西北,拱卫大宋! “二弟,这刀,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一定会让它重现该有的光华,一定!” 许平口中轻声喃喃说着,眼光更似透过重重墙壁,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忽地,他咬紧牙关,用力将刀向上空一抛! “呀!”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俱都悚然而动,全霍然抬头随他的动作望向空中。 可奇怪的是。 那刀,明明是被他抛上去了,且极为用力。 可,众人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刀,竟于空中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再无踪迹。 第603章 师兄,师弟 刀,当然绝不会消失无踪迹的。 因为那是一把绝世名刃,更因那是代表了韩世忠对待许平的赤诚情谊! 许平把它收到系统空间去了。 世间哪里存放宝物最安全? 当然就是他的空间。 茶室内的谈话还在继续,许平听胡三儿和史进交叉的讲述已经皱起眉头: “你们的意思是说,昨晚在祥符县仙风酒肆附近的密林中,你们见到的就是沈飞沈大人和他所谓的‘师弟’?” 原来,昨天史进他们到达开封府已经深夜,开封府的城门已闭,为了第二天能第一时间将老种相公的礼物送给他的师弟周侗,他们就先在祥符县近郊的仙风酒肆住下了。 大家都很高兴,为西北之行的顺利兴奋不已,根本睡不着,就在仙风酒肆的庭院中摆开桌椅板凳,乘着夜色和凉风大吃大喝起来。 正笑谈间,大家突然听到开封府方向传来密集的马蹄踢踏声。 很快就是一队十几个开封府差役打扮的人呼啸着打马而过。 他们对于庭院里的人这么晚还在喝酒当然也奇怪,但竟没有盘查,直接就走了。 更奇的是,听马蹄声,他们似乎钻进了不远处的密林,就再没有了动静! 胡三儿眼尖,隐隐却看出领头的似乎正是开封府右军巡使沈飞! 于是出于好奇,喊上史进,俩人回房拿了兵刃悄悄摸了上去。 也是他俩艺高人胆大,胡三儿更是长期在西北军中干这种潜伏“敌营”的活儿,还真让他俩透过外围十几骑的重重护卫,给摸了进去。 等进去趁着月光才发现,真的是沈飞! 他正和两个身姿瘦削、同样差异打扮的人在说话。 等那两人一开口,其中一个竟然是女扮男装,竟是个女人! 这下俩人更好奇了,就一路把他们的谈话都听了下来。 现在许平听他们讲到这儿,已经心中一惊,他头脑中蓦然就想起那晚他踱步着从龙玉苑出来的时候,在行人稀少的街头,可不就刚好碰到的沈飞? 从时间上来看,那正是胡三儿他们遇到那队人马的前夕! “对,沈飞就是那么称呼那个男的的,好像叫他什么‘方师弟’?对吧?史进兄弟?”胡三儿此时回话,因为怕自己听错,还特意再问史进。 “是,就是叫他方师弟,听话里意思那哥俩感情还很深呢。”史进很确定道。 “他那个师弟是不是手里也拿着一把剑?样式很华贵?他的人,整个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很冷?” “呀!大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是你一手安排他们出去的?”听许平准确无误说出了那青年人的手中兵刃,还有他的形貌,胡三儿和史进都顿感吃惊。 “嗨,瞎说什么呢?”许平轻叱:“这薛奇大人还在这呢,没来由的话别乱说啊,知道吗?传出去会死人的。” “呵呵,许大人,绝没那么严重,就算真是你安排的,我就算听到,最多也只会告诉我们张大人。”薛奇闻言在一旁淡淡一笑,说道。 “起开!”许平更气:“这怎么特么还越描越黑了呢?不是老子安排的!我根本就不知这事!你们都懂了不?” 话真不能乱说,眼看要离开汴梁,他可不想平地起风波,彩儿是龙玉苑的头牌,是龙楼的顶梁柱,再加上蔡京和龙楼大姐头的亲密关系,这事儿如果栽到自己头上,那真是麻烦大了! “好好,大人,我们都知道了,都错了!您莫见怪。”胡三儿赶忙道歉。 “可是,大人,那对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呢?”史进还是奇怪。 许平闻言,也就一五一十把方慕白跟彩儿的关系,还有彩儿对于龙楼之重要,及那晚自己从龙玉苑出来后,恰巧就碰到沈飞的事都说了出来。 “奥!难怪.....”史进恍然大悟:“难怪沈飞见到大人您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带人离开了呢。” “他是怕大人看出来他那队伍中,有两个人的不正常!”薛奇也道。 “对,你们说的都不错。”许平闻言也点点头,不过又眉头一皱道: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方慕白跟他沈飞,竟然还是师兄弟!” “他们两个都是使快剑的,如果我们见过他们出手就好了,也许能从剑法中发现端倪。”薛奇又道。 许平点点头。 猛然却想起玉湖畔,四名女真武士手持弯刀围攻方慕白的情景,方慕白的那柄长剑一出手,果然好快! “想来沈飞,只会比他更快吧!”许平此刻心中暗道。 不过随即又问向胡三儿和史进: “你们两个一直听他们谈话到结束是么?” “是呀,他们不走,我们也不敢撤呀!”胡三儿回道:“那个沈飞明显功力不俗,趁他不备迫近他偷听容易,在他们用心交谈的时候若不小心弄出点动静,那就麻烦了!” “那方慕白最后有没有说带着彩儿去哪儿?”许平又问。 “啊?这.....” 此言一出,胡三儿和史进,以及一众西军锐卒无不愕然,面面相觑,薛奇更是眸中霎时散发出一抹极为玩味的目光。 “大、大人,您莫不是.....”胡三儿小心的看着他:“您莫不是喜欢那个彩儿姑娘吧?” “嗨,早知道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们就帮您把那个女子给抢下来了!”史进也高声道。 薛奇目中玩味的神色则更浓。 “我呸!你们都说啥那!”许平顿时感觉一阵恶寒。 更后悔为什么刚才讲龙玉苑的时候,不把那龙楼具体是干啥的、有啥特色给他们讲清楚呢? 还有,他虽然对彩儿绝对是有好感,但那仅仅只是出于对一个——怎么说,异类同性的欣赏! 这就跟后世的一些网红,走的是或中性嘻哈、或反串的道路是一样的,他们同样展现出了自己别样的美。 可,若说许平对他们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薛奇你那个眼神是怎么个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许平瞬间又转头瞪向还在玩味的薛奇。 这家伙跟自己坐在同一面,以为自己瞧不见他,可那真是想多了! 单余光都能感受到那货眼神的异常! 被许平这么一瞪,薛奇倒也老实了。 吓得再不敢有所流露,自顾自游目四顾。 第604章 太子师 已是三天以后,这三天来许平都在加紧而有条不紊地做着离京前的一切准备。 现在他并不是一个口袋里只有一点小钱的独行侠,而是掌控着大量财富,手下也有相当一票弟兄跟着他混的领头人,所以他要借着这仅剩的几天把一应事情尽量安排妥。 这个时代不比后世,交通远没有那么便利,离京去了天平军,有事再想及时赶回来就不容易了。 但在今天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又把他召入宫中,给他下达了一个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决定——此行去天平军组建新军,由皇太子随行。 皇太子此行按照皇帝的说法,就是长时间跟随在许平身边,以学生的身份观摩学习,以掌握当今大宋最前沿的强国之道。 所以换句话也就是说,如今许平的身份又变了,除了原有官职、勋誉之外,又增加了一个身份——太子师。 许平心中却暗自叫苦。 他倒不是讨厌赵桓这个孩子,而是皇帝的这安排明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无法摆上桌面,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太子名为学生,实为监军,只要他许平在天平军敢有任何图谋不轨的企图或者迹象,那么,京城几十万禁军还有天平军周边待命的厢兵,马上就会闻风而动,一举将他绞杀,撕成碎片! 这样一来,无疑就给他组练新军制造了不可预知的障碍。 在组练新军之余,他就必须得很好的处理好跟太子的关系才行。 “太子性格木讷、呆板,不知道能不能接受新军的编练方式,还有全面替换的新式武备啊。”许平已经在文德殿面见过太子,甚至太子都已经向他行过了师生之礼,现在他走在通向宣德门的御道上,心中思绪翻飞,起伏不已。 还有一桩事令他事先没有想到。 赵佶估计是受到了蔡京那拨人的挑拨,已经下令,天平军此次新军编练,人员建制,现在这第一阶段,最多只能控制在一万人。 一万人的新军,说是“第一阶段”,但许平知道,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阶段”了,他基本只有这一次机会。 利用这新组建的一万人,锻造出一支战力爆表的钢铁雄师! 所幸有一件事还令他比较庆幸,那就是: 皇帝已经答应,这支新军的话,可以在天平军原有厢兵的基础上扩建,也可以另外重起炉灶,重新组建。 那么在这两者之间,许平当然会选择后者。 一支军队除了装备、人员素养,最重要的其实就是两个字——军魂! 而这个东西,基本在第一代官兵的时候就已经确立了,塑造好了,可以额外迸发出超强的战斗力! 塑造不好或者没塑造出来,那即使装备再好、人员素养再高,战斗力也可能反而拉垮。 “一万人就一万人吧!曹孟德有言,‘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真正的超级战士,一万人的编额完全已经足够了。 更何况我将要编练的这支新军,比起这个时代的其他军队,装备得超前多少岁月?凭这,都能碾压!” 一念此,他忽又满怀信心,甚至已经心潮澎湃,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视着前方。 “许大人.....呵呵。” 而就在这时,却闻身后突地传来一声苍老而缓慢的声音。 许平心头一震,连忙就停下了脚步,也强行止住了自己脑海中翻飞的思想。 他已经听出来了,竟是蔡京! “老太师,您老人家竟也还未回府歇息。” 现在已是正午,太阳当空正毒,他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在宫中碰到此人。 他早已转身,紧赶几步,去向蔡京行礼。 “呵呵,老夫下朝之后,跟官家有要事又商谈了许久,谈完累啦,就到御史台衙门闲坐了一会,这不,现在才准备回府。” 蔡京笑呵呵笑道,甚至还非常客气的拉住许平的手臂,扶住他,意思不要多礼。 许平却哪能听不出这话外之音? 这老家伙故意把“御史台衙门”几个字吐的很重,敲打之意,已再明显不过了。 “老太师年逾古稀,却仍为君国社稷这等操劳,实在令学生感佩不已。”许平却仍躬身不起,十分恭敬道: “不瞒老太师说,学生近日就要离京了,去往封地天平军,一来是主持秋闱,二来,还有陛下交办的一项大事要做.....” 许平说的无比谦虚,那是半点骄横或者志得意满的样子也不敢露出来的。 “呵呵,老夫都已经知道啦!”蔡京似乎对他的这番回话很满意,已经手上用力,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托了起来。 许平曾听周侗说,蔡京曾跟周侗的师父金台学过内功,此刻方知所言不虚。 而且他已经能明显感知到,这老头的内力修的还真是不俗! “我大宋如今虽然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但毕竟还是有数支强悍的蛮邦异族在周围环伺,边防重事,岂能儿戏呀!” 蔡京一边自顾自背着手当先而行,一边神色十分严肃的郑重道: “你此行去往天平军,正是担负了国君和朝中臣僚的莫大期望,可是得万万不能松懈才是呀!” 他目光十分慈和又满怀希冀的转头望向许平。 这番操作直接快把许平给干吐了。 这特么要不是穿越者,知道这货是怎么个样子,还有通过李师师已经确知了这老家伙现在干的事,许平深信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后生,面对这样一个影帝级的老怪物,对他这番话,还真的会信! 更会就此抱定誓死追随老太师的决心! 但现在当然不会,所以先在心里“呵呵”了一下,然后赶紧也十分严肃又感动的再次躬下身道: “是,老太师教训的是,学生此行,也正是抱定了这种以身许国、许事之决心的!而且,学生已准备在两日后的启程前,先斋戒沐浴,然后就去老太师您的府上,向您辞行。” “呵呵呵呵....”这番话,确切说是这通马屁,果然的确就把个蔡京拍的大爽! 他眼中闪烁着无可掩饰的夺目光彩,目光灼灼望定许平,一把就他拉起,欣喜道: “你有这番心就很好啦,辞不辞行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要做出成绩。你现在有事无事?” 许平想也不想就回道:“学生无事。” “好,你先跟我来,去我府上,我,还有一些话要叮嘱于你。” 第605章 王庆 从相府竹鹤轩慢悠悠晃出来,一直走出了相府大门,又一路负手悠闲着走上御街,许平才长长舒出口气。 没办法,跟蔡京那等老家伙在其机密重地深谈,实在太费脑力。 许平很清楚,只要一句话说的不到位,立即就会引起这老狐狸的疑心,那么,他所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也就很难做下去了。 摊牌,对现在的他而言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方才在竹鹤轩内,皇三子赵楷和皇九子赵构竟也在,而且是早早就在那里等候。 一番深谈下来许平才明白老蔡京把他叫往竹鹤轩的深意。 现在皇帝已令太子拜许平为师并随行前往天平军,蔡京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提升赵楷在皇帝心中分量的大好机会,所以,他要许平在天平军的时候,不要让太子搞出什么业绩,平平淡淡的就好,毕竟本来那太子也就是个平平淡淡的废物。 还有两个字蔡京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意思已非常明显——他要帮助赵楷夺嫡! 这几个人的心思,许平老早便已猜到一些,所以当听到蔡京吩咐他的事情时,也没有多少惊讶,心中却愤恨不已: 赵桓虽然木讷,但毕竟是太子,更是个老实人,这样的老实人长久被你们明里暗里各种欺负,你们还没完没了、现在更不知足了? 所以,他当时已下定决心:都整那个老实孩子是吧?老子偏要扶他! 但在竹鹤轩内却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只笑呵呵又郑重其事的把蔡京吩咐的事情给答应下来了。 “赵桓呀!你得自己坚强、成长起来呀!” 漫步在熙熙攘攘的御街上,许平想到前两天在东宫见到太子时的样子,不由长叹口气。 当时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趴在窗前桌案上,桌案上却没有书,有的只是一个青石鱼缸。 他就那么一个人趴在那里,静静的看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身边虽有宫女太监随时听召,可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孤独。 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就仿佛完全把自己隔绝起来,把自己隔绝进了一个与外界毫不相连的世界里。 许平听太监和宫女私下里说,太子不喜欢如今皇帝崇奉的道教,更不喜欢一切奢华之事,有时甚至皇帝要他出席招待外国使臣的盛宴他都不愿去。 他喜佛,整个人也像是佛家所追求的寂灭一般,完全没有同龄人的生机勃勃,而是显得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人是环境的产物,离开京城这个环境也许也好,也许到了天平军,你会有不同的感触。”许平心中又想。 对于赵桓如此深沉的忧郁和自闭,他多少也能理解,毕竟从小到大被蔡京这等权臣处心积虑,帮着他出色的弟弟夺位,还逐步因自身性格不被父皇所喜,长久的压抑下来,人是会被打击掉自信心的! “也难怪历史上金兵第一次南下的时候,赵佶仓皇传位,这孩子吓的连接都不敢接了,完全没自信呀!” 许平心中又感叹。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却已转入一条较偏僻的小巷,而他自己都不自知。 “大人救我,救我,救我啊!” 却在这时,他正背着手低头沉思行走的时候,陡然却听前面传来一阵惊惶至极的求救声,又伴随着凌乱的脚步。 许平霍然抬头,就见从巷道那头踉跄着快步跑来一个身姿很是健壮,但衣衫凌乱的大汉。 “大人救我,救我啊!”那汉子很快跑到他面前,噗通就跪了下去,双手死死抓住他的小臂。 “你是.....”许平疑惑,同时也已加紧了防备,这人只需稍有异动,他立马便会运内力把他震飞! “小人开封府副牌军王庆,因为得罪了当朝太傅童贯,现正被他府上的兵丁追杀呀!” 那人仓皇已极,松开许平的手臂就在他脚下不断嘭嘭叩头,声音哀戚若绝。 “什么?王庆!” 许平闻言心中却霎时大惊。 这个人,就是王庆? 以后的四大寇之一? 占据淮西之地,自封楚王? 霎时间,他脑海中顿时也想起了不久前相府寿宴的时候,他和于德龙、完颜宗弼那些人在相府门前遇到的那个美人——娇秀! 娇秀不正是童贯二弟的女儿吗?和蔡京的孙子搭上了姻亲,这王庆正是因为勾搭上了这个娇秀,才落得发配陕州,差点死掉! “后面有人追杀你?”心思电转之间,许平已俯下身问。 “恩!六七名侍卫各自持刀,正在后面追杀啊!他们快来了,大人救我,定要救我啊!”王庆哀惧欲绝,快速说着又冲着许平嘭嘭叩头。 他因在慌乱中逃命,在这巷道中陡然见到一身紫袍的许平,当时就以为是天可怜见,赐下了救星,再加上他深知在这京城之内,无论他怎样逃,始终都是无法逃脱童贯势力的,而一旦被抓到,那必是死路一条! 当然,他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并不知道若被抓住,他反而会侥幸逃过此劫,以后在淮西反而成就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还做了几年割据王侯。 许平心中却已有了打算,甚至心中甚喜。 面上却仍不动声色,侧耳一听,果然,兵甲叮当和脚步急促的声音已然越来越近,他快速四下打量了下环境,就见这巷道甚窄,而门墙都不甚高,更巧的是,左边那一户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且看那意思,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 当下就一把抓住王庆的手臂把他拉起,低声问道:“看这墙你可能爬上去?” 王庆慌乱间抬头一看,立时道:“小人能!” “爬进去!就爬到这家,等着我来接你!我不来,你绝不可出来,明白没有?” “明、明白了!”王庆吞口吐沫,又欣喜万分的连连点头。 跟着,他稍稍活动了下身子又后撤几步,深吸口气向前急奔又猛然一跃,别说,果然不愧是从小喜欢使枪弄棒、身雄力大的主儿,这么一个墙头,很轻松就翻过去了。 许平望着墙头消失的身影也就放了心,又一眼瞥见巷道口闪现的兵丁衣甲,立马也就定住神,背着手,悠哉悠哉迎了上去。 第606章 收王庆 救王庆对许平来说很容易。 当天夜里,就在王庆在那条巷道的那座快已荒芜的破房内快要绝望的时候,两条矫健的身影趁着夜色便翻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句“救你的大人让我们来的”,就已让他霎时宽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生死一线的时候,一见到那位比自己还帅的年轻大人,在那一刻,他就已经感到了莫大的安心,知道自己八成能得救了! 现在果然。 而后,那两个人给他稍稍做了改扮,又先后笑骂着拍了拍他脑袋,才神不知鬼不觉带着他翻过墙头,又很快钻进两三条巷道以外的一架普通马车,一路慢行着,就朝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大人,人带回来了!” 归来堂许平卧房内,许平正在一张很大的纸上写写画画着,那是现阶段五十余处分店的分布图,他需要把一应物资的调度再谋划好。 闻言他便抬起头,而后微笑着起身走了上去。 带进来的人正是王庆,带王庆进来的两个人,正是史进和胡三儿! “大人,小人、小人谢您的救命之恩!您真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呀!” 嘭嘭嘭,王庆一见到他便顿时跪了下去,不断嘭嘭磕着响头,鼻涕一把泪一把,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也难怪,他是真被吓坏了! “哈哈,这小子,说起来也真算是个人物哈?竟然连那童贯老儿的闺女,蔡京的孙媳妇都敢勾搭,还真真把那娘们给弄上了床,哈哈哈!” 胡三儿在一旁看着王庆笑骂。 王庆的风流韵事,出发前,许大人已经跟他们都讲述清楚了。 “就是,童贯和蔡京这俩老贼这回估计得被气疯,没抓到人,那得气的更疯,哈哈哈!”史进也是大笑。 “唔,小人还要谢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王庆听他们笑骂,心里倒不介意,只立即又直起身,冲着他们连连道谢,还一人又给磕了一个响头。 “什么‘大哥’?”胡三儿一听却顿时不满:“你看我们俩有那么老么?” “就是,再敢乱喊打爆你小子的狗头!”史进也在一旁帮腔。 “别,别,两位大哥,别。”王庆却信以为真,赶紧双手抱住头。 “呵呵,行了,你起来吧,他们跟你说笑呢。” 许平这时笑着摇了摇头,对王庆道。 他心里很庆幸,胡三儿和史进这俩货果然没有对王庆有什么敌意,相反,跟他一样,反而都认为这家伙处世风流不羁,是个不拘一格的主儿。 乱搞男女关系固然不对,但这个可以改,胡三儿和史进都觉得王庆这厮比较对脾气。 王庆果然听话的站了起来,又连连对许平道谢。 “小子,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以后不许叫‘大哥’!”胡三儿却显然不想放过他,又威吓道。 “是是,大.....是,哥。”王庆忙连连躬身。 “要叫‘三哥’。”史进也脸孔一板,帮腔道。 “是,三哥。”王庆忙改口。 “我么,以后你见了我就要叫....恩,叫史爷!”史进这时又坏笑着说道。 “是,史爷。” 王庆忙又冲着他作揖连连。 “哈哈!你个小子。”胡三儿闻言却早已飞起一脚踹在史进屁股上:“他叫我‘哥’,却叫你“爷”,那我成你什么了?你小子特么占老子便宜是不是?” “不敢不敢,三哥,我错了、错了。”史进忙嬉笑着躲开。 “呵呵,闹够了不?”许平淡淡笑着已经开了口。 “阿,够了,够了,大人。” 胡三儿、史进两个闻言,便连忙停手。 “咳。”许平清了清嗓子,故作认真,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喜色已能掐出水来。 他问王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大人....”王庆稍微一怔,但马上就有了定见,当时又想跪下去,却又许平托住。 只听王庆正色道: “大人,小人这条命,是您救的,小人以后就跟着您,您要小人去哪,小人绝不违抗!唯您命是从!” 他说的郑重无比,胡三儿和史进眼中又现出赞许之色。 “卖命那不至于,有几条命可卖?”许平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王庆闻言,心下却更是感动。 但稍一迟疑后还是说道:“不过,大人,小人因为得罪了童贯那厮,只怕,京城,小人是待不住了,所以如果大人有需要小人在京城做某些事的话,小人只怕不太好做。” 他的确是个实诚的人,本质除了风流倜傥、不务正业外,倒也不能算个十恶不赦的人,就算后面去了淮西之地发迹,领人造反,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他自己愿意干的,是被手下人捧着不得不那么做。 “恩,你很诚实,我喜欢。”许平微笑点了点头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京城么,不只是你,本官还有本官下属的一众兄弟,很快也就要离开了,如果你想跟着本官的话,就随本官一同离京吧。” “呀!真的?”王庆闻言,眼中霎时迸射出惊喜的神光!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可以是四个字:逃出生天! “恩。”许平确定的点点头,而后又对胡三儿和史进说道: “以后,他就跟着你俩了,算是你俩的一个小兄弟,不许欺负他,知道么?” “是!大人,我俩怎么可能?这小子这样的人才,我们真是很难才能获取的呀!”胡三儿坏笑着回道。 “对,大人,他会的技能我们都不会,还要让他教我们。”史进也坏笑着道,肚皮却早已快被笑破。 王庆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却只能对着两位“大哥”连连讪笑。 许平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胡三儿和史进这俩货好不容易捉住这么个活宝,不好好“玩”一段时间,那是万万不肯甘心的,于是也就不再多说。 “咳,那行,那你们就都下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记着,带着他这两天万万不能出府,甚至连房间也不能出,一定要保密!”他一指王庆。 “是,大人。”胡三儿和史进连忙应声。 “这两天你们都好好休息,两日之后,我们就要启程去往天平军了,这两天都把精力给调养好。” “是!”胡三儿和史进又忙郑重应声。 “你们都退下吧。” 第607章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不知不觉间已到第二天的晚上,已是后半夜,依然还在归来堂,依然是许平的卧房。 这整整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出去,只在自己房间内,饭菜自有人送。 他虽没有出房间,但来他房间的人还真不少。 许贯忠,金万福,赵明诚、李清照夫妇,薛奇,张三、李四,甚至还有各处分店预设的店长五十余人,都先后来过。 这些人都是被他一一“宣召”过来的,每人或长或短的谈话,都被他安排好了各自应该担负的任务。 一整天的忙碌,已经将沉香楼及各处分铺的经营事务给安排妥当。 “大掌柜放心,淮州分铺的工作,小人一定不辱使命!年底,必向大掌柜您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已经将最后一名会谈人员送出房门,那人正极为郑重的向许平躬身保证道。 这个人叫贺峰,本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士子,当时流落街头见国子监西苑人声鼎沸,知道沉香楼正在招分店人员,便去报名参选。 许贯忠他们考了他几题感觉很满意,就把他留下了。 许平后来面试这第一批总计二百多人时,对这个贺峰挺满意,就把他直接提拔为淮州分铺的掌柜了。 适才,已又将重点需注意的事项,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呵呵,尽力就好,各处分店面临的情况不同,不必事先给自己那么大业绩压力。” 许平微微一笑说道,随后又叮嘱: “你们遇事可见机行事,拿不定主意或有困难的话,就向总铺这边许掌柜或金掌柜汇报,他们自会帮你,或者,直接向负责巡行的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反映也行。 总之,始终记住把顾客放在第一位就好了。” “是!大掌柜,小人定谨记在心!”贺峰又端容保证道。 他是读儒家经书长大的,儒家修齐治平和仁爱的思想在头脑中根深蒂固,而他也深切知道,从来把那些话放在嘴边的人很多,可真正能落在实处,切实对百姓好的,很少很少。 这也是他最佩服许平,愿意誓死跟着他干的原因——许大人,他做到了! “大掌柜,小人这就告辞了,明日一早启程,大人您前往济州主持秋闱,一路上也要多注意安全。”他又抬头关切而有些恋恋不舍的对许平道。 他和大多数各处分铺的掌柜一样,其实都想跟在大掌柜身边,哪怕做个跑腿的。 “呵呵,我知道,你去吧。”许平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目中露出期许的目光。 贺峰走了。 走廊空寂寂,这一层楼本来就只有许平和隔壁几间房的丫头居住。 之前方杰、杜微、邓元觉他们在的时候,曾在这一层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先后走了,就只有许平与方金枝、江雪薇她们几人了。 走廊静寂而灯烛明亮,许平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在廊间来回踱着步。 他要等人,等方金枝! “这丫头为了我,几乎每天都会忙到这么晚。”停住脚步望着轩窗外的明月,许平不由心中感叹,又泛起一股满满的甜蜜。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方金枝,卓然是古代华夏女子温柔又坚强的典范! 细腻的脚步踢踏声传来,许平知道他要等的人来了。 “咦?许大哥?你咋今天这么晚还没睡呀?” “不只没睡,竟还有心在走廊里看月亮。” “许大哥你不是后天一早就要和太子出发去济州了吗?” 一转过楼梯见廊间窗前立着一人,江雪薇她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和陈紫然、徐欣然她们就嬉笑着蹦蹦跳跳涌了上来,一时间,许平霎时便被莺莺燕燕所包裹,两只胳膊都被其中两人牢牢抱在怀里。 只有方金枝似乎很是疲惫,又似乎心事重重,走上来后,只跟他微笑打了个招呼——“平哥”,便想回自己房间去了。 “金枝。”许平却立马喊住了她,同时心中一疼。 他焉能不明白?方金枝那么疲惫的神色,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帮他操持沉香楼? 她那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自己即将离去,而要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里? 老实说,许平一想到最近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很惭愧滴,在后世和李师师如鱼得水的时候多,倒把金枝丫头有些冷落了。 “雪薇呀,你们几个,听话哈,许大哥有一些话要跟金枝姐姐说。”见方金枝倒也顿住脚步,许平就干咳一声对江雪薇她们说道,同时轻轻挣了挣被紧紧抱着的手臂。 “奥....许大哥只有话跟金枝姐姐说的吗?就要走了,难道就没有话跟我们说?” “就是,许大哥偏心,哼!” 江雪薇和徐欣然率先抗议。 倒是陈紫然在她们当中素来比较沉稳懂事一些,一看场上情形立马也明白了几分,就一笑对另外两个道: “咳,你们两个难道还是小孩子吗?非要缠着许大哥不行?就不能给许大哥和金枝姐姐留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此话一出,又不断冲江雪薇她们俩眨着眼。 俩丫头开始不懂,但很快也就明白过来,立马就齐刷刷撒开了抱着许平手臂的手:“一二三,我们撤!” 说完,竟真的齐刷刷撩起裙子,撒开腿,一跑没影了。 “哎,你们三个丫头?臭丫头!” 方金枝见她们“呼啸着”从自己身旁跑过,竟丝毫不来拉自己一起走,一跺脚就冲她们恨恨道。 “金枝....”而在这时,她的身后,已然响起一声温柔的呼唤。 跟着,她柔软的娇躯就已经被人从后面温柔抱住了。 方金枝立即浑身一颤,触电般的感觉就像是从脚底升起,一直升腾到脑际。 她当然知道从后面抱着她的是谁。 “到我房间里说。”许平闻着伊人鬓间的发香,竟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在她的耳畔呢喃。 同时已经一边搂着她,一边向大开着的自己的房门挪去。 方金枝娇羞欲绝,可硬是浑身挤不出一点力气来向他做出反抗! 终于,两人双双进门了,门闭上,在最开始的一刻钟内,里面不断传来情人间的低声细语、轻叱埋怨。 但很快,仅仅在一刻钟后,许平那房间的灯烛,竟全部都灭了,却没有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是的,一整晚,两人。 而在这一整晚的时间内,许平房内要么传来娇羞无比的半推半就声,要么传来高亢却压抑的哀恳“痛呼”。 床榻似乎也快要断,一整晚都在咔嚓、咔嚓。 第608章 薛奇的密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至少许平是这样,而方金枝则害羞的根本不敢从被窝里把脑袋露出来。 “起来吧,看起来似乎是中午了,我们去吃东西。”许平又窝进去,抱住了佳人。 不得不说,“女人香”这三个字是绝对有道理的,因为他的被窝都因为一整夜时间的“熏陶”而变得幽香无比了。 “你,你自己先去。我随后去。”方金枝羞糯的说道。 “怎么?你不饿吗?”许平有些奇怪。 “哎呀!要你先去,你就先去么!真的是烦人。”方金枝嗔怪。 “那好吧,夫人。”许平笑道:“别忘了明天一早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可不能再起晚了哦。” “嗯....”这次方金枝倒没有嗔怪,而是害羞又满足的答应了,但很快也就又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丫头....”许平怜惜无比。 俯下身子也就又在她额头上——隔着被子,印了一吻。 收拾妥当下了楼,直走出归来堂大门,许平背着手哼着歌,准备吃过午饭后去宫里再面见下皇帝,或者去沉香楼内再看看。 这时,刚刚迈进堂前竹林中的小径,迎面便快步走来薛奇:“大人,您出来了!” “咦?”许平瞧他的架势,有些奇怪,这货看样子好像特意在这里等他? “怎么了?有事?” “大人您知道吗?”薛奇急切地把他拉过一旁:“方慕白和那个彩儿都被找到了!” “找到了?”许平更奇:“他们不是一起结伴南下了吗?被谁找到了?” 他当然还记得前几晚史进和胡三儿说的话: 方慕白和彩儿被沈飞带出城,三人在祥符县仙风酒肆附近的林中话别,谈话都被史进和胡三儿听到了。 最后的时刻,方慕白对他的师兄——沈飞说的很清楚,他即将带着彩儿南下荆南,也就是他们师父势力的所在,到那里去避难。 临行前方慕白还托沈飞代为照顾他堂下二百多弟兄,以及整个方家和大方茶局。 所托非小,沈飞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这才仅仅过去四天,他们俩非但没能安全抵达荆南,竟然还被捉回汴京城了! “我也是今天一早才得到的消息。”薛奇道:“他们俩是昨晚被捉回汴梁城的,据我们司的消息,竟然是那个青龙社的王宜年带人把他们送去开封府的。 要说他送去本也没什么奇怪,在他来说可理解为‘清理门户’,毕竟方慕白是他青龙分社门下,可.....” “可以方慕白的功夫,王宜年手下应该很少有人能胜得过他才对,是不是?”许平也感到大为吃惊,万万没想到捉住方慕白的竟是王宜年: “更何况他们被沈飞送出城,这事儿很隐秘,方慕白带着彩儿既然先行一步,全力逃命,又怎会那么快被他们捉住?” “对呀!”薛奇也极是认同:“所以这事儿昨晚传回司内后,张大人立时也察觉出不对劲,立马派探事卒对此事再探,结果还真查出了些端倪。” “怎么说?”许平忙问。 现在他们俩正在一丛竹荫后低语,先后过去两名许园的侍婢,竟然对二人行踪毫无察觉。 “捉住他们的根本就不是王宜年,而是弥勒教!” “啊?”许平顿时更为吃惊。 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弥勒教又横插一腿。 “弥勒教一路追踪方慕白和彩儿,在离京四百里的地方将他们击倒,重新带回了汴梁城,先交给了王宜年,又由王宜年转交给开封府!”薛奇补充道。 “这事儿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许平皱着眉头喃喃道,他摸了摸鼻子又问: “那这么说,弥勒教的人和方慕白也有仇喽?” 这话问出,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 方慕白和弥勒教有仇,从来都没听说呀?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弥勒教既然肯将人交给王宜年,说明两者之间关系不错,而王宜年背后可是蔡京! 那么..... 许平心中已经又猜想到蔡京和弥勒教之间该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薛奇回道:“不过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弥勒教有仇的似乎并不是方慕白,而是另外一个人。” “谁?”许平忙问。 “他的师兄,沈飞!” “啊?”许平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一连串的出乎意料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沈飞在没有为滕府尹重用之前,曾经在江湖中走动了挺长时间,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号,这一点想必大人也知道?”薛奇问。 “恩,听说过一些。”许平点点头。 “那大人可知彼时他真实的身份吗?”薛奇问,而后不等许平回答就已经自顾自说道: “他那时的身份,应该就是弥勒教中的一员,而且地位绝不会低!” “竟有这等事?”许平更奇了,万万没想到竟会这样。 “这些消息属实吗?”他问。 “这也是我们最近才掌握的一条消息,也是前几日捉到了一名弥勒余孽,秘密审讯之下,那人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薛奇回道。 “会不会是故意栽赃?”许平问。 “应该不是。”薛奇摇摇头:“因为那人所供述的六年前叛他们教而出的那名左护法,无论身形还是精擅的技艺,都和沈飞如出一辙!” “那左护法也精擅长剑?”许平问。 “恩!而且也恰恰是出自荆南公孙世家,大人,照我师弟和胡三儿兄弟所听到的来说,那沈飞,岂不正是公孙世家所得意的大弟子?”薛奇目光炯炯地对许平道。 掌握了沈飞这段黑历史,对他们皇城司继续调查弥勒教的踪迹,甚至将来一举将他们的总坛端掉,无疑都是大有裨益的! “你这样说,倒也对得上。”许平只有点点头。 老实从心里说,他对沈飞还有方慕白,甚至包括彩儿,在内心中都认同为“朋友”,就算沈飞曾经是弥勒教中的一员,甚至还是头面人物,他也不认为就要因此将之一棍打死。 他不是后来还主动投靠了滕府尹吗?在开封府任判官期间,也向来是秉公执法,破了许多奇案,为老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情。 这样的人,他认为是可以给其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至于他曾经加入弥勒教的经历...... “莫非他曾经有什么苦衷?”许平心中暗想。 第609章 赵佶的疯狂 “大人您在想什么?”见他忽然沉默,且似在思索,薛奇便问。 “奥,没什么。”许平笑笑:“那现在方慕白已经在开封府狱中喽?” “恩,开封府对此等事绝不敢怠慢,原因想必大人也很清楚。”薛奇说着,已冷笑道。 许平也微微一笑,点点头,蔡京在背后力抓此事,谁敢怠慢? “那个彩儿的话,则已经被龙玉苑的人连夜给带走了,现在被重重看护起来,再想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了。”薛奇又说道。 “唉!那‘姑娘’也是苦命。”许平也唯有叹息着摇摇头。 从心里讲,他很希望方慕白能够带着彩儿远遁他乡,但现在事已至此,他就算心中有一丝想帮助他们,也无能为力。 开封府的深牢大狱,还有背后虎视眈眈盯着此事的一群莫大势力,不是他现在能够对抗得动的。 “我要进宫一趟,去面见官家,家里的事你费心一下吧。”许平这时已抖抖衣衫,走出竹林,回到了小径。 “下官晓得。”薛奇笑道。 两人一路谈笑着来到许园正门,早有下人帮他牵过了骏马,许平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张三李四近来忙得很,自然无法再随时“护送”自家大人的出行,而许平如今一身功力在身,其实当然也不需要他们“护送”,真出了事情,他来保护他们还差不多。 谁知他打马还没走出几步,迎面便飞马赶来了一名皇城卒。 “许大人!”那人急勒住马缰,先向许平打个招呼。 “恩。”许平点点头。 那人再次飞身而过,许平也不由放缓了前进的脚步,并回头望去。 果然,那名皇城卒到了许园门前,翻身下马后,立即便飞步到薛奇面前,一通急切耳语。 看薛奇的面色,显然也是大吃一惊! “大人!”薛奇这时便急声喊住许平,并快步跑了上来。 “有情况么?”许平也有些奇异的问道。 方才的情形无疑已说明有状况发生了。 许平已翻身下了马。 “是这么回事.....”薛奇冲他急声耳语。 “你是说,沈飞今天一早就失踪了!”许平瞪大眼睛望着他。 “恩,他一早都未去当值,开封府的人一个时辰前去他府中探问,到了才发现,他府内已人去屋空了!还留下了一封书信,是交给滕府尹的。”薛奇凝重道。 事发突然,何况是关系到昔日弥勒教一个首脑人物的,他们皇城司无法不重视。 本来还计划通过沈飞慢慢追查出弥勒教的一些蛛丝马迹,现在看来也泡汤了。 “他的师弟被抓,想必他也定心急如焚,莫非他想.....”许平喃喃说着。 “大人是说劫狱?”薛奇轻声道。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许平问。 “开封府牢狱虽不比皇城司,但自然也是戒备森严,何况还有内外两城的重重禁军把守,想从里面把人给劫出城去,这根本不可能啊!”薛奇回应道。 听他话里的意思,对沈飞和方慕白竟也是同情居多。 “那他现在是否已经出城了呢?”许平又问。 “这个还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在发现他失踪和所留下的那封书信以前,除了皇宫大内,这汴梁城已可说,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薛奇十分肯定道。 “京城周围最近一直都有弥勒教的人出没,莫非他想通过弥勒教的势力来解决此事?”许平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可真真太糊涂了!”薛奇一听大急道: “弥勒教乃是不折不扣的斜教,他好不容易从中脱身,还做了这么六七年的光明之事,现在仅仅为了一个师弟就又和弥勒教的人苟合,那是再入魔途,再无赎罪的可能啊!” “你说的不错!”许平也深深叹口气。 但现在既不知沈飞去向,何况与此人一向交往也不算太深,他当然也无法可想,只能在心中默默做出祷告,希望沈飞在这样一个关键节点,不要走错了路! “唉!行吧,总之方慕白既然在狱中,作为师哥,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果选择重新勾结弥勒教势力,那么这几日汴梁城怕是要不得安宁.....”许平说道。 “大人您放心,我这便去皇城司,再调集一些人手过来,这几日把许园和沉香楼都给看护好。”还没等他说完,薛奇就抢着道。 “好,有劳兄弟了。”许平也感激地拍了拍肩膀。 而后,翻身上马,再次向着皇宫去了。 等他回来,已经又到了晚上,且正值御街之上正热闹的时候。 因为从皇帝手中重新要回了手机,所以他心中格外的高兴,在御街之上牵着马也好生流连了不少时候。 没错,在那晚皇帝召他进宫,谈及西夏之事的时候,在他临走前,皇帝把他那手机留下了。 毕竟那晚皇帝召他的本意,本来也就是想再看看他那手机来着,特别里面那什么能跟“奇怪的人”互动的功能。 至于西夏之事的话,在皇帝看来,本来不过是个点缀,没曾想那件事反倒最终成为了主题,还一直持续到现在,甚至还有将来! 而赵佶所大感兴趣的那功能,自然就是直播了。 虽然现在手机重新回到手里,许平很高兴,可还是架不住一想到这仅仅四天就花掉的钱,他还是一个劲的心疼啊! 仅仅四天,皇帝观看直播就花掉了足足一个小目标! 确切来说是一点一个小目标! 一点一个小目标呀! 许平一想到就心痛。 最关键的是,皇帝一分钱都没刷在自己公司的直播间上,而是基本全都刷给了一个叫“婷宝贝”的女主播! 等他重新再拿回手机才发现,这四天的烟火直播平台简直是炸了! “神豪大哥四天狂刷1.1亿赠佳人,佳人秒变亿万富婆。” “壕无人性!烟火平台上演最终浪漫告白,一心一亿只为你。” “宠你就把你宠上天,单宠你一人,烟火直播上演现实版王子与灰姑娘。” ....... 如此之类的头条新闻直接刷爆近期各大网站头排,烟火直播也因为这起事件用户暴涨两千万! 而所有这些人,自然都是为了一涌而进,想要一睹神豪还有那为神豪所衷情的绝代佳人之风采的。 第610章 想吃难道还忍着 能被皇帝那么钟情的女主播,许平当然也大感兴趣,确切来说自然还是大为“好奇”。 于是他出了宫以后,一边忍着心里巨大的绞痛,一边找了个没人的小巷打开手机,先退了帐号,然后以游客的身份进了那位“婷宝贝”的直播间去瞅了一眼。 一看才知,竟然只是一位书画主播! 直播界面也很简单,不过是一边写字一边和大家聊家常。 可在她所写的字里,许平发现了些许玄妙,写的竟然就是瘦金体! 而且,写的别说,还真不差! 也难怪赵佶那么疯狂了,这是碰到红颜知音了啊! 谁人都知瘦金体乃是赵佶的首创,其中不消说肯定凝集了他巨大的心血,这偶然在一个神奇世界里见到有人精通他最用心的技艺,自然难免激动了。 更何况,许平还发现这位“婷宝贝”,长的也还真不差,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腰细的似乎一手就能掐过来,该饱满的地方也煞是夺人眼球,更难得的是,身为古典书画主播,身上却既有古典的柔美,又有后世现代女孩那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难得、太难得了! 这是许平看到此女后的第一评价。 也不免感叹赵佶不愧是艺术天才,这审美绝对是在线的。 随后他还翻了翻那女孩的作品页,发现除了发布一些日常创作书画的视频外,还会发布一些生活的日常,在那些视频里,此女青春烂漫的气息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了。 所以,整个看下来的综合评价,许平的感受就是,赵佶那么疯狂,可以理解...... “可是我的钱呀!” 这时候他牵着马行走在御街上,又想到自己被莫名其妙耗费掉的一点一个小目标,又开始欲哭无泪,心头都开始滴血! “羊肉饸饹面!新出锅的羊肉饸饹面嘞!百年老汤熬成的羊肉饸饹面,大爷们快来尝尝喽!” 却在这时,不知不觉来到了他没少去的“段五羊肉面馆”,这家店是汴梁城的金字招牌,十足的老店了,据说太祖皇帝开国时候就已经存在,现在已延续上百年了。 许平从皇宫出来,若没急事回府或去沉香楼的话,就一定会来这家店要上一碗饸饹面,再配上几盘经典小菜,美美大吃上一顿。 别看自家府里啥好吃的都有,可人家这“段五饸饹面”,这口味,府里还真是做不出来! 也许也正是因为百年传承的缘故,在这里吃上这么一碗面并不算便宜,需要五百文,也就是半贯钱,换算成后世的话,都需要一百五十个元子了。 可许平当然不在乎。 但现在,他觉得他很在乎! “呀!许爷!您来啦!”段五面馆的掌柜老远看他过来,立即就远远地热情洋溢打招呼,同时手上动作绝不会稍停,切面、拉面、下锅,一套流程行云流水,看起来似乎闭眼都能够完成。 为了确保口味,段五面馆的高汤还有面食制作这一块,从来都是掌柜的亲自操刀的,这也才保证了它那独特的口感,所以现在不大的门面内,食客竟已坐了满满当当! “呵呵,恩,来了。”许平闻言,回过神抬头看了看,尴尬笑了笑。 “您老今天这么晚从大内出来,肯定又是无事了吧?还是老样子吗?”掌柜的笑呵呵又满是恭敬的询问道。 这是许平的老习惯,只要是这个点从皇宫出来,而且牵着马走过的话,那一定是会到他这面馆里来大吃上一顿的。 许大人出手豪阔,点的菜也多,有时临走还会打包带走好几碗,更会留下不小的打赏钱,因此掌柜的见到他哪能不欢喜,不恭敬? “这个....呵呵....”许平已经走到店门前,闻着那都能把人馋虫勾出来的高汤醇厚之气,再伴随着吵嚷和吸溜的声音朝满满当当的店内看了一眼,很想吃! 可是——“不行,能省还是省点吧,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呢,都像皇帝一样那么造怎么行?” “四天一个小目标,我现在这点钱那还不百二十多天就全给造光了?” “不行,我还是节衣缩食一点吧。” 于是,吞了口吐沫,他尴尬的对掌柜一笑说道:“呵呵,今天就不了,我在皇宫大内的时候,官家已经赏赐我吃过御膳了。” “现在肚子涨的实在是吃不下了。”他又补充一句。 可眼睛是不听使唤的,他看着那高汤锅里正欢快打滚的晶莹玉润的面条,眼珠都快瞪出来了,还不争气的又狂吞了口口水。 “奥,原来是这样!”掌柜的一边忙活着手里活计,也显得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道:“大人,御膳好呀!官家赏赐您御膳,说明天恩浩荡!大人您以后必然能步步高升!” “呵呵,仗你吉言。”许平现在肚子被馋的咕咕直叫,什么御膳?本来他就留着肚子想晚间来此一饱口福的。 但现在....全都泡汤了.... “大人,您若是晚间想吃了,差您府上下人来这里取就好啦!小人一定做味道最淳、面条最劲道的给您!”掌柜的又向他保证。 “还什么晚间?五百文难道就不是钱吗?就能随变浪费?” 许平心中却似乎触电般立即对这句话产生了排斥,心中暗道。 “呵呵,想吃的时候当然会派人来取,难道想吃了还要强忍着不成吗?”可面上他仍云淡风轻的对掌柜微微一笑道。 随后抛下一句“你今天这店里看起来生意蛮不错嘛”,而后赶紧开溜。 “呼.....” 自家归来堂卧房,许平喝下最后一口荠菜疙瘩汤,打了个饱嗝,随后长长呼出口气。 “噗。”一旁一直陪着他的方金枝见他终于放下碗筷,不由掩起红唇盈盈一笑。 “你笑啥?”许平瞪她一眼。 “相公,平日您回来以后,这些饭食几乎是从来不吃的,一点荤腥都没有,全是素菜,怎么今天这么好打发?”方金枝一双美眸闪烁着,上下打量着他,显得很有些揶揄。 “这有什么?”许平却一本正经地把胸膛一挺,道:“居家过日子,该省则省,难道每天那么奢靡的放在吃喝上,就是过日子之道了吗?成由勤俭败由奢,自古以来的道理!” “噢....可那为什么相公你今天没有在御街‘段五面馆’吃完以后再回来呢?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习惯吗?还在面馆门前眼巴巴跟掌柜聊了那么久?”方金枝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我....咦?你怎么知道?”许平本来还想继续装个杯,可瞬间感觉不对,尤其方金枝那句“眼巴巴”......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在御街的时候,你在跟踪我?”他注视着方金枝。 “噗!哈哈!”方金枝大笑起来:“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我本来想接相公你一起回家的,见你一路神情沮丧,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暗中跟着你,后来就看到了你在段五面馆前的一幕.....” 说到这里,方金枝已经是在强忍住笑意。 “所以呢?”许平眼睛又一瞪,却分明感觉脸在发烧! 为了五百文钱呀!饿着肚子回来! “所以,你走后不久,我就从段五面馆给你买回了这个.....”方金枝已盈盈笑着站起身,很快从外面取回了一个食盒。 食盒打开,里面赫然正是“段五面馆”招牌的五件套! 羊肉饸饹面就在里面,此时此刻,依然把许平馋的口水长流! “金枝,你.....” 许平感激不已,脸上又火辣辣地,霍然抬头望着方金枝。 “相公,在饮食上,万万不要太省,好吗?如果你银钱上遇到了困难,不如跟我说,我.....我可以在分舵那边给你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找我父亲。”方金枝已经又坐下,抚摸着他的脸庞。 “不,不,不需要,金枝,我不缺钱.....” 许平心中霎时间大为感动,一把就将佳人抱进了自己怀里: “我不缺钱......是我矫情了。” 第611章 深宵客来 许平已睡下,怀中搂着佳人。 他这房中当然也是有空调的,只是这个时节尤其在深夜已经不需要开,这个时代的深夜远比后世要凉快,因此两人只盖了一床薄被。 方金枝睡的很甜,秀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或许是梦到了什么,慵懒地又将许平脖颈一抱,长长的睫毛还扑闪扑闪着。 许平迷迷糊糊半张开眼睛,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不由嘴角也露出一抹怜惜的笑意,凑上前,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方金枝似有察觉,一时把他搂的更紧了。 却在这时,门扇外走廊上,突地响起一道细微几不可察的异响。 许平不由眉头一皱,本来的睡意朦胧也霎时清醒了,旁人听不出这异响的特别,他却能听出!更确切来说,那应该是一种感觉,一种对突然侵入自己“领地”的异样察觉! 所以他虽然还在搂着佳人,却已一只手拉开帷幔,向窗外望去。 果然,窗外,竟真的有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许平大惊,立即悄悄起身,又安置好仍想赖在他身上的方金枝,套上靴子,已经轻轻向门窗前靠去。 他的玉环步已经有相当火候,踩在地上,竟真的几乎一点声音都无。 然而,他的人却绝不敢掉以轻心! 能在薛奇那些皇城司的严密守卫下摸进许园,还一直摸到他的卧房,来人功力绝对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目光紧盯着门窗的同时,一柄飞刀,已经瞬息握在他的手中! 没错,在这种情形下,许平深信,飞刀的作用和反应速度,绝对比沙鹰要快得多! 至少对他是这样的。 同时他也几乎能感知到,那个突然摸进来的神秘人,势必正潜伏在门窗之后。 他一定还在那里,就是冲着他来的! 已经到了近前了,许平控制住砰砰而动的心跳,将自己的呼吸变的极细、极微。 现在他已更能确定,那人,的确正潜藏在门扇之外,他和那人,仅仅只有一扇门窗之隔! 不过有一点令他稍为宽心,那就是,透过对对方气息的感知他能知道,来人的功力——至少是在内力上,是要比自己弱的。 “应该怎么办呢?推门出去?还是等对方先手?”许平心中默默盘算着。 咚,咚。 谁知却在这时,门扇竟然响了!被敲响,声音极轻的两下! “许大人、许大人!” 随之而来的,是两声轻唤,声音不大,但许平可以确信,如果自己在床榻上若不是睡的太死的话,这两声,应该可以听到。 更令他吃惊的是,这两声轻唤,声音竟然很是耳熟! 或许是受到了惊扰,床榻上的方金枝嘤咛着翻了个身,口里还呢喃着唤了一声“相公”。 “来者何人?”许平当即低声询问。 “咦?” 谁知他这一问,似乎反倒将门外之人吓了一跳,甚至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 “许大人?真的是您吗?您还没睡?”能听得出来,尽管门外之人也还疑惑,为什么响应的速度会那么快?可依旧掩藏不住话语中的欣喜。 “我是,你是谁?”许平冷声问。 “小人沈飞。” “啊?”许平大吃一惊:“你?白衣沈飞?” “正是小人!”门外之人答道。 脑中疾速思索间,许平已大致明白了沈飞深夜前来找他何事! 八成就是为了方慕白。 “难道他今早留书失踪,老早就打算好了要来找我帮忙?”许平心道。 不过此刻也不及多想,立即道:“你在门外,我出来!” “好!”沈飞一应。 支啦一声,卸下门栓,又伴随微不可察的门扇开启,许平鬼魅一般的身形立时就闪了出去。 借着月光一看,门外肃立那人,可不正是白衣沈飞? 可他现在正瞠目结舌的望着许平,还有他手中握着的那柄飞刀:“许、许大人....您,您的功夫......” “不说这些,你先随我到前面厢房一叙。”许平古井无波道。 “好、好!”沈飞连忙答应。 他先行而去,许平则利落至极的从自己卧房门后取出了门锁,咔嚓一声锁上,而后才随着沈飞的脚步去往前面厢房。 防人之心不可有,这沈飞现在已走投无路,焉知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对自己家人不利的事? “就这了,停下。”看着前面之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预设的谈话地点,许平便道。 沈飞立即止步,许平轻轻推开房门,这间房,门竟是一直开着的。 原来这是昔日邓元觉在时,一直长住的房间,他走之后,因为没人居住,日常也要打扫,所以房门多半时候就一直开着了。 “沈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黑暗之中,许平低声问道。 他尽管心中猜到了八九分,可消息多半是密报得来,他当然不能开口直问,只能先装糊涂,听沈飞口风。 “呵呵,‘大人’?”沈飞在黑暗之中苦笑:“大人不知,小人自此以后,可再也不是什么‘大人’了.....” “哦?沈兄何出此言?”许平故作不知,皱起眉头问道。 “唉!”沈飞一声长叹。 跟着,就把相救方慕白,以及跟方慕白之间深厚的关系,还有昨夜方慕白被擒,他已辞官,并打算今日夜间就将方慕白从牢中救出来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啊?你,你和方慕白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关系?”许平故作惊讶,吃惊问道。 演戏就要演全套,既然已经演上了,就要演下去。 “是的,我幼小孤苦,被恩师老人家收养长大,并传授绝艺,他比我年幼五岁,被方家老爷子送去荆南学艺时,才不过六岁年纪,十几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此时他因龙玉苑之事被官府擒获,我焉能不救?” 沈飞哽咽着道。 “所以你辞官,连开封府军巡使的位置也不做了?”许平问。 “大人莫要瞧小了小人。”沈飞黑暗中霍然抬头,坚定道: “我沈飞一生中,最重要的只有两个人——恩师,还有方师弟,一如生父,一如亲弟,他们遭难,我焉能留恋富贵?莫说区区军巡使,便是要我做了开封府尹,我也一定会舍却官位不要,把他们救出来!” “你虽这样说,可为了不牵累开封府尹滕大人,还是先行辞官了?”许平又道。 同时心中对这沈飞不由又多了几分称赏,无论哪个时代,能做到像他这样的,的确不多了。 第612章 要把你一起带出去 “滕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也可说恩重如山,只是我欠他的,或许只有来世再还了!” 沈飞这时又抽泣一声道。 堂堂七尺男儿,平素还被京师之人称为“冷面判官”,此刻却一再饮泣,着实令许平都不由动容不已。 可他想了想,还是平静问道: “我听说,你,之前和弥勒教也关系匪浅,是么?” 这话不得不问,弥勒教乃是不折不扣之斜教,这单从他们制造“药人”,对人之生命毫无怜悯、敬畏之心就可以看出来。 许平当然也深知要谋大事牺牲是必不可免的,可牺牲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换取、抗争出一片太平天地! 若从一开始对生命就毫无怜惜、敬畏之心,那么就算最后成功了,又能是怎样的天地呢? “是,小人.....曾是弥勒教的左护法!”沈飞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道。 尽管他对许平能知他这等内幕深为惊讶,可他当然也知现在绝非询问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加入弥勒教?”黑暗之中,许平紧盯着那道已经深深垂下头的人影。 “小人那时初出江湖,对一切都充满了抱负。”沈飞缓缓道: “尤其在江南看到被朝廷残害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更是激起了满腔愤慨。那时,恰好听说弥勒教在积极招兵买马,准备举事,逆反朝廷,甚至....甚至将来要创建起真正的人间乐土,我心动了..... 就多方辗转下加入了他们。 我是师父最得意的大弟子,剑术,可说少有敌手,自然很快就在一众弥勒教徒中脱颖而出。 教主看重了我,把我一路提拔到了左护法的位置,其实多半还是为了作为他的护卫,护持其安全。 但渐渐地,我看到了弥勒教那残恶的另一面.....” “比如炼制药人?”许平平静的问。 “是的。”沈飞默默点了点头:“炼制那种药人,其人势必要经历极大的痛苦,要身在一个大瓮之中,遭受一百多种毒物和药物的消磨啃噬,长达一百天,才有可能炼成!” 沈飞声音都有些发颤道: “在弥勒教的总坛后山,就有一个极大的地下城堡,里面就是专门炼制药人的场所,有大瓮一千多个。 之所以会那么多,是因为炼制药人的成活率极低,基本十人当中最多也就成活二三,其余的人.....” “其余的人都会在那种极端的痛苦中死掉。”许平也干涩的说道。 “是的。”沈飞又默默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又握紧拳,狠狠砸在桌案上——当然,以他的功力,是绝不会发出爆响的: “我目睹那种人间地狱的惨景之后,被深深触动了,还精神恍惚了连续好几天。终于在那一晚,我想通了....我离开了弥勒教....就此跟那个邪派一刀两断!” “你做的是对的。”许平赞许的点点头。 “其后游走江湖,有一次行到京西路的时候,恰碰上一群山匪在打劫一位过往官员和他的亲眷,我出手将那群山匪打散,救下了那个官员....” “那个官员便是滕府尹?”许平问。 “是的。”沈飞点点头:“那时他还只是一位外放官员,在其后的第二年,才调任了开封府尹。” “从那次以后,你便一直跟着他?”许平又问。 “恩,我当时也没什么着落,滕大人盛情相邀,又怀着报答之心,我便暂先在他身旁充任护卫了。”沈飞回应道: “只是在跟随滕大人的几年中,我慢慢察觉到,原来世事艰难,就算想做一个好官,为国为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沈飞这时苦笑了一下: “就像滕大人一样,他确然是个好官,也在一切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替百姓做实事、做好事,可,很多时候,他也只能身不由己,我慢慢也受到滕大人的感染和影响,意识到以前所走的路是错的。 至少,跟随弥勒教那等斜教,是绝对错误的! 从那以后,我也想成为一个像滕府尹一样的人,明知不可而为之,尽力而为,却又始终走正途。 我愈发觉得,那,才是人间最艰难的一条路!” 沈飞口气悠悠,却又无比坚定的说道。 这番话,不由令许平产生了巨大的共鸣,连连点头,他无疑说出了“世事之所以艰难”的本来。 但同沈飞一样,许平这时胸中也不期然的产生了莫大的豪情。 是的,他与沈飞,与滕府尹,岂非也是同样的一种人? “沈兄,你且说吧,为什么来找我?又想要我怎么帮你?”这时,他缓了缓心绪,已十分平静的问沈飞道。 “大人,沈飞来找您,实在是因为,放眼整个汴梁城,除了您之外,只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帮我,肯帮我了!”沈飞闻言,激切道。 “恩,说说你的计划?”许平不置可否,只问。 “大人您明日即将到天平军赴任是么?”沈飞黑暗之中盯着他问,目光灼灼,在黑暗中那一双眸子似都能闪出光芒。 “恩,主持秋闱。”许平应道。 “去牢中搭救我师弟的事,小人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更不需要大人您帮忙。”沈飞无比坚定道: “唯一需要大人您帮助的,是我将师弟救出来之后,希望能借着大人您的车驾,明日将他一齐带出汴梁城!” “哦!原来是这样.....”许平一下明白了,心中暗道:“这家伙原来打的是这么一个主意。” 同时不由心中对他的想法大为赞许。 确实,明日的话,他会和太子同行,加上皇帝所派的一路护送的皇城司人马,浩浩荡荡二三百人,把方慕白稍微乔装一下混在人群之中,哪里会有人怀疑?又哪里有人敢怀疑、盘查? “你这想法倒真妙呀。”所以他已忍不住微笑着望定沈飞道。 “大人,您.....”黑暗之中沈飞看不出许平脸上的神色,所以完全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能一直忐忑不安的望着,期望能看出点什么。 “呵呵,那将你师弟救出来之后,明日之后的,你呢?”谁知,许平这时只问出这么一句。 沈飞略有些失望,他问的是师弟,许大人回的却是他自己。 于是黯然道: “大人,小人到牢中救师弟,已然犯下重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能让滕府尹难办,把师弟送交到您手上之后,我自会亲赴开封府,向滕大人请罪,而后,一力承当朝廷的发落!” “那也不必。”谁知,许平闻言却缓缓道: “明日,我会把你一起带出去!” 第613章 长亭 长亭,自古便是送别之地,无数诗篇在这特定的地方歌咏了友人、情人或亲人的临别依依,可今天汴梁城东城外的长亭却颇显不同,因为这里不但聚集了重重人马,而且竟然笑语喧哗,并没有多少惜别之意。 这一反常景象,引得过往行人无不侧目纷纷,但目光一接触到守卫那群兵卫肃然的神色,又都匆匆赶路,不敢多看了——因为从他们的服色还有腰刀分明能够看出,这是“皇城司”! “兄弟,此行去往天平军主持秋闱还有练兵,怕是要有些时日才能回来了,在彼处有什么需要为兄帮忙的,切记得及时书信。” 举酒杯正说话的正是皇城使张如晦,他面上依旧带着沉沉的笑意,对许平道。 “大哥,兄弟理会得,大哥也是。” 许平一笑,举杯与张如晦碰了一下。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许多话语已经不必多说,已全在这一眼神里,已尽在不言中。 “天平军治所在济州,我听说,济州知府于鸿达可并不是个怎么贤明的知府,对上极善虚与委蛇,而且,嘿嘿....” 这时说话的竟是林灵素,但听他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 “而且这个于鸿达,可是蔡太师的门生!” “蔡太师的门生?哈哈!道长此话说的,试问放眼天下州郡,又有几个长官不是蔡太师的人?” 此时说话的又是俆知常,听他口气,对这一现象竟颇有揶揄讥讽之意。 “蔡太师他老人家德着四海,士人宾服,所以门生故吏遍天下那也不足为怪哈。”此时开口的是于德龙,没错,许平将远赴外任,他一向在礼部衙门唯许平马首是瞻,此情此景焉能不来? 只是方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一圈后才说出口。 在座的人个顶个都不简单,他轻易里哪个也不敢得罪,蔡太师那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虽说出了似在讥讽太师的话,可谁知那是真是假? 又有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哈哈哈!于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呀!哈哈!”许平闻言,则直接放下夹菜的筷子,大笑着拍了拍于德龙的肩膀。 “呵呵,这都是大人您平日在礼部对下官教育的好,教育的好,嘿嘿。”于德龙受宠若惊,虽坐在那里,但在许平一拍之下整个上身躬的像个虾米,嘿嘿应道。 观此情景,在座其他人也无不莞尔。 唯有一人...... “我说鲁大师,大家谈点正事,而且都是来送我们的,你就不能过会路上再吃吗?瞧你这啃牛蹄髈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端庄佛相?” 没错,那个人就是鲁智深! 许平正瞪着他轻斥道。 他将要远行开辟基业了,这等猛将,焉能不带在身边? “唔,唔....你,你们说你们的,洒家吃洒家的,互不相干,再说你们说的洒家又不在乎,也听不懂。” 鲁智深哪管那些?抓着牛蹄髈只顾吃,左手还抄着一只大酒樽,一口蹄髈一口酒不停往嘴里灌,吃的那叫一个开怀。 他其实确实也非常开心,从前几天接到许平通知以后,连续这几晚晚上都没睡好觉! 不是睡眠质量下降,而是太兴奋! 他早就想云游天下,四处走一走了,奈何自己一个人也无聊,现在听许平将带人远赴外任,而且还要在那里练兵,哪里还能抑制住心头的兴奋? 用他自己念叨的就是:在汴梁城快淡出鸟了! “呵呵,鲁大师不拘俗礼,当吃就吃,当喝就喝,实乃深得佛门禅妙呀。”林灵素见鲁智深这样倒似乎很欣赏,抱着拂尘,捋着颏下胡须笑眯眯道。 “正是,佛门超然,以证解脱,有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道看来,鲁大师确已得其中深味了。”俆知常对林灵素的话竟也十分赞同,同样笑眯眯的望着大吃大嚼的鲁智深。 “嗝.....” 一个长长的饱嗝已从鲁智深口中发出: “嗨,啥妙不妙,禅不禅的?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就是罗唣。难道你们饿了不吃,渴了不喝不成?还有困了难道不睡?肚痛了难道不拉?” “噗......” 一直站在石桌周围小心伺候的张三李四俩人差点没笑出声,一个个都用手捂着嘴巴。 他们虽不能随大人远行天平军,可是大人临走,他们是一定要来送行的! “哈哈!” 闻听此言,许平也在肚子里大笑出声。 是的,只能在肚子里,因为张如晦大哥还在场,而林灵素是他师父。 “哈哈!这和尚,有趣,当真有趣!哈哈!”可闻听鲁智深那等粗俗的话语,还又见他明明说到了“拉”竟丝毫不影响口中大嚼,林灵素却更乐了,合不拢嘴盯着他。 “哈哈!这和尚.....”俆知常也只有摇头苦笑。 “牛鼻子老道”,这称呼从他被封为“金门羽客”之后,就已再没人敢在他面前叫出了。 “放我们进去!” “放我们进去!他奶奶的,许平小儿,竟恁大的架子!难不成连我周老头想见他一面都那么难了吗?老爷子我还传过他功夫,他奶奶的!” “就是,老夫我还多次给他救治过他府上重伤的病人,要不是我出手啊,哼!他府上那些人只怕早就死了!快给老夫让开,让开!” “许平你个小兔崽子,别刚刚得势就烂摆架子,狗眼看人低!老爷子我见过的大官可比你多多了!” “官爷请行个方便好吗?我们真是诚心来给许大人送行的,我们只是备了份厚礼,见过大人之后交给他,我们就走。” “.......” 却在这时,长亭外重重围护的皇城卒外面,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攘,还伴随一阵又一阵吆喝怒骂声。 第614章 神驹 “咦?”众人闻听异动,纷纷放眼望去,许平率先站了起来,毕竟刚才有人可是指名道姓在骂他呀! 张如晦首先不悦,放下手中酒樽便沉声道:“卢成。” 卢成,自然是此次担任护送许平和太子一行的皇城卒首领。 “大人,卑职已经查问过了,是城内来送许大人的一群平头百姓,为首的是俩老头,还有一个好像是天马帮的头目。” 卢成几乎在张如晦话音一落时,已气喘吁吁跑过来,原来,他早已发现了异常,先去探问。 “天马帮?那不是城内一个二流帮派吗?专做贩马生意那种?”张如晦闻听立即眉头一皱,同时瞧了正站在亭凳上张望的许平几眼,心道:我这兄弟啥时候还结识了这样不入流的人物? 这天马帮据他的资料所知,基本盗马和正经贩马生意四六开,所以这“不入流”的定位,那是绝对恰当的。 皇城司没动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时不时偷盗一些辽国、西夏的军马,给对方无意中造成了骚扰,仅此而已。 “正是呀!大人,兄弟们当中有认识他们的,其他人也大都是一些城内小帮小派的首脑,不知道为啥一齐约好了来送许大人。” 卢成暗自抹了把汗回道。 太子还在亭外不远处的车驾里,那等人物他哪敢放进来呀?何况还是一群? “莫不是有诈吧?哄他们走!”张如晦眉头皱紧,也瞥了太子车驾一眼,立即道。 “是.....” “等等!” 谁知,卢成应声刚刚转过身,许平已经一下子从亭凳上跳了下来,欢喜着道:“哈哈!大哥不要着忙,那的确是来送兄弟我的,都是好人,为首的那俩老头尤其不简单,我去接他们过来。” 说着已经飞奔着往远处人墙外跑去。 “啥玩意?‘都是好人’?”张如晦和卢成两个听的直接石化在当场。 你管盗马的那些人叫‘都是好人’? 但许兄弟都那么说了,张如晦当然不好驳他面子,何况他也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他没问那俩领头老头的来历,莫不都是很有来头的大人物?可大人物怎么会和盗马贼混在一起? 可眼下也来不及多想,他立即向卢成使了个眼色,卢成何等机敏?一声招呼,立即便有四五十皇城卒飞速往车驾群涌去了。 “快放我们进去!别逼老夫动手,老夫一出手你们全都得躺下!别逼我!” “许平你个兔崽子!连老夫都敢拦,老夫进去了打不死你!” 许平已经在飞奔了,可奔行过程中,仍能听出一个十分熟悉的苍老声音在人墙外骂的尤其狠。 “我靠!这特么的!老子又不知道你要来,至于的吗?” 许平耳中听到旁人这样肆无忌惮骂他,心里当然也十分不爽,可心知来人是谁,也知那老头向来脾气火爆,真要打起来吧,自己也的确打不过他,所以也只好暂时先忍下。 “呵呵呵,哎呀呀.....”已经破开阻拦的人墙皇城卒,许平故作大度的笑眯眯招呼,清晰映入眼帘的,可不正是周侗、胡白牛这俩老头,还有昔日从王宜年地牢中救出的天马帮帮主马振元?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竟然浩浩荡荡还有五六十人! 人人手中要么捧着大酒坛子,要么就是绫罗珠宝之类。 尤其令人扎眼的,是人群之中,竟然还被一人手中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 “咦?那是什么马?”真正的神驹,绝对是一眼入魂! 至少现在许平是这样了,他本来还想笑眯眯跟周侗、胡白牛等人客套下打招呼,可眼睛盯住那马以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气质雍容、神俊! 通体雪白,没有半分杂毛,在此刻阳光的照射下,竟似能隐隐散发出一重白玉般的光泽! “这马,真的是太神了呀!这难道是......”许平心潮激动,真的被惊呆了。 “喂,你小子,舍得出来了?看什么看?告诉你,再特么不出来,老夫这就打进去,不把你打进泥土里,老夫就不姓‘周’!” 周侗见他盯着“自己”看,却打招呼打到一半,当即不爽,立即以挽起袖子的胳膊挥了挥拳头。 他哪里知道,仅仅只是因为他和白马,以及许平的视线,三者之间正好呈一条直线而已...... “哼!就是,这么大人了,连起码的尊老爱幼都不懂,还天平军节度使呢,还去练兵呢,要不是老夫素闻济州风貌绝胜,大诗人李白都曾长住于彼,老夫才懒得过来呢。” 胡白牛这时见出现了正主,也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大人,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小人和城内一些帮派的兄弟不舍得您走,在这临别之际,小人想将帮内最珍贵的至宝奉送给您。” “哦?可就是那匹马?” 许平这时终于回声了,欢天喜地问一瘦削中年人,这正是刚才说话那位,也正是天马帮的帮主——马振元! “这特么!” 他倒是有举动了,可周侗和胡白牛瞬间却更气了——火气腾一下就冒上来! 这踏马啥意思? 眼睛里就看见那匹马了是吧?对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竟就这么视而不见? 你行,你真行! “许平小儿,受死!” 周侗实在忍不了了,他何曾像今天这样不被人待见过?何况还是自己苦巴巴亲自找上门来的,一时强大的自尊心直接受到一万点伤害,暴起一脚就向许平踹去! “卧槽?” 可那暴喝还有轰击而来的威势提前就令许平警觉,不等马振元回话,他已一声默念闪现心头,瞬间,周侗那一脚,竟然落空了! 与此同时,后世言午堂三层卧室,李师师慵懒地伸个懒腰,刚刚起床在床边站起了身——她近来已经又恢复了许久来的习惯——倮睡,现在正一身光洁的站在大落地镜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傲人的身姿。 忽然间,旁边一人影出现了! 李师师吓了一跳,回过神就想张嘴大叫一声。 “我去!” 出现的人还能是谁?当然只有许平。 可当他一瞬间第一眼落入眼帘的竟是这样一幅香燕的场面时,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立马鼻血长流。 此刻眼见李师师又想大叫,哪里还容多想? 玉环步直接飞扑了上去! 第615章 林灵素的助攻 “小子,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妖法?莫非你果然会妖术?” 一驾华贵马车内,周侗正瞪着眼睛盯着已经烂醉的许平。 大队人马已经出发,二百余人的皇城卒,中间还护卫着四驾华贵马车,堪称浩浩荡荡,许平所待的这驾马车正排在最前面。 “唔,喝!再喝!再来,兄弟们,谁今天不喝趴下就不够意思!” 许平却醉的可以,在周侗的拨弄下说着胡话。 “他是真醉了。”胡白牛对周侗苦笑道。 他们俩还有马振元那些人被许平带进长亭之后,在众人热情的一再劝酒下,许平终于是喝醉了。 那匹马,果然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照夜玉狮子! 马振元代表天马帮,还有今天所有参与送行的小帮派首领们,把那匹马赠予许平了。 无他,只是希望借此表达对许大人的祝愿——希望他能练出天兵,扫除边患。 帮大宋百姓一吐百余年以来的憋屈与怨气! 对马振元个人来说,更是为了报恩——当初正是许平出手,才将他从王宜年府中地牢救出来的。 “老胡,我早就知道你是汴梁城内的名医,你那就没什么解救药丸吗?给他吃下一粒,这问题我好歹得问清楚他!”周侗听胡白牛那么说,却一点不满意,干脆道。 他和胡白牛从前只是互相闻名,却不曾见过,方才所以能一块来给许平“送行”,那只是巧了而已。 胡白牛是为了跟着一览济州风光,周侗的话则是因为....他的那些烟,抽光了...... 他深知,那玩意除了眼前喝的大醉的小子能弄来外,其他人,都没那个本事。 “我这药囊里治外伤和脏腑内伤的药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这解酒的药。”胡白牛闻言苦笑道: “那种药一般是提前特意炼制的,并不会随时带在身上,谁能想到这小子今天和太子一块远行还喝那么多呀?” “这就是这小子不地道的地方!”周侗一听抱着双臂更加不满道: “口口声声此行为国、为君练兵,现在自己喝的大醉,却置太子安危于不顾,路上若真碰到劫匪什么的,太子若有闪失,如何是好?” 跟着又道:“老夫此行其实主要还是为看着他的,天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心为官家练兵?还是安了什么其他心思?听说最近他跟那蔡京走的还非常近,那么,嘿嘿.....” 周侗没有再说下去,可冷笑讥讽之意已十分明显。 “呵呵,周老爷子,您这可能就多心了。”车厢内共有四人,此时最后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林灵素! 没错,他也跟着来了。 他是在大队人马启程的前一刻才说出口的——将要随之一起同行! 这点就连许平都没想到,张如晦和俆知常亦然,按照林灵素的说法,说是一定要把他们安全送出兴仁府之后,他才肯回来。 至于为什么,却未明说,张如晦作为他的弟子,也不好多问。 而俆知常听他说已提前跟皇帝报备过,也就没有再劝。 这时只听林灵素微笑着继续道: “我观许大人的话,可谓抱负在胸,且绝不在小,关键他对官家、朝廷的忠心,那是绝无二意的,这点周老爷子不用担心。” “哼,你们同是‘金门羽客’,当然互相帮着说话了?”周侗闻言,却依旧抱着双臂,只冷冷一笑: “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会知道那么清楚?” “这个....我听说前段时间西军因为困于粮草问题,战线迟迟无法向西夏推进,甚至差点到了功亏一篑的境地,后来莫名其妙收到了一笔五十万贯的巨量银子,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并重新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将西夏鞑子赶到了西平府城下,这事儿,老爷子可知道?” 林灵素对周侗的讥讽毫不介意,左臂弯搭着拂尘,依旧两眼笑眯眯望着他。 “这事儿我当然听说了,我师弟还曾派了几个.....”周侗听到这,本来还不屑一顾,可突然间像意识到什么,抱着的双臂突然也放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许平,又一指,道: “你说的那巨量银子,莫不就是从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已经瞪大了眼睛。 林灵素则不置可否,可是微笑着,缓缓冲周侗点了点头。 “这,这......”周侗彻底诧异了,万没想到旁边那个他素来认为奸诈的后生,竟然为国为民做了这样一件大好事! “所以我们都应该对许大人有信心,他本就身具异能,就说方才他和老爷子您打斗时所使用的那法术,呵呵....”林灵素说到这里时微笑了一下: “那在我们道门来说也是正常的一件法术而已,唤作‘大挪移术’,虽然神奇且并不易炼,可绝非什么‘妖术’之流,这点老爷子放心就好了。” “真的?”周侗仍旧将信将疑。 他是武学大宗师,修仙、法术之类他向来是不太相信甚至有点排斥的,更别说了解和修炼了。 “恩。”林灵素点点头,随即又正色道: “两位老先生,林某粗疏,但也能看的出来,你们虽然口口声声要么为了观光、要么为了有烟可吸食,可心底,实则跟大多数百姓一样,心底都憋着股气! 想我大宋立国百五十余年,可年年岁岁无一日不受异族压制,堂堂中土,却要年年给蛮夷邦国孝敬岁币! 这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可曾听闻? 长久以往,到了现在,大宋除了西军战力超强尚有骨气以外,放眼国家,还有多少血性儿郎?” 他说到这里,周侗已经一下子拍在座椅上,大声叫好——倒把酣睡的许平惊的霍然睁开眼睛,但很快瞪周侗一眼,又睡过去了。 “好,好!说的好呀!”周侗大声道,很是悲愤:“实不相瞒,老头儿我所以这么大年纪还要跟这许平小子跑那么远,为的,也不过是存在心底的那一线希望罢了。” “我也是。”胡白牛闻言,双目也是霎时模糊。 林灵素一时也感慨万千,叹口气道:“所以,我们此行,就一起好好帮助许小友罢!帮他完成心底的志向,帮他训练出一支铁甲雄师!看着那支军队,帮我们大宋夺回失去百余年的尊严!” “好!” “好!” 一时间,车厢内倒被慷慨激昂的气氛所笼罩——尽管出自两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和一个看起来本应该安闲的中年道士。 第616章 芒砀山 “只是,道长,话说回来....” 这时胡白牛想起一桩事望着林灵素道: “既然你是官家钦封的‘金门羽客’,照理说官家几乎每天都需要宣召于你,而且许大人此去天平军的话,既然有那么多的皇城卒护卫,又何需道长你随行呢? 而且道长一再说‘送过兴仁府便回’,不知这是何意?莫非兴仁府那地界有什么玄妙吗?” 胡白牛醉心于医道,除了早年往西南寻师、采药出汴梁几年外,余生,几乎都是在汴梁城度过的,因此对各地州府竟颇为陌生。 “呵呵,这个....”林灵素闻言,微微颔首,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周侗: “周老爷子应该知道一二吧?” “恩,兴仁府东南有一座芒砀山,近些年,听说因为官府盘剥日甚,那里出了些人物,啸聚在一起,足足有三千多人呢。 而且领头的据说是三个武艺颇为不俗的后生,哦......” 周侗说到这里,忽然一拍脑门,木愣愣望着林灵素: “道长,我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随之同行,还一定要等大队人马安全过了芒砀山才肯放心了!” 看他那架势,似想起了什么可怖之事,而那事,又唯有林灵素才能解一样。 “呵呵,正是。”林灵素则一点也不客气,甚至更像和周侗心有灵犀一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哎呀!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唯独胡白牛听的完全一脸懵,更早已有了三分焦急,七分惊惧! 芒砀山?如今啸聚了足足三千山匪? 那所带的这两百多皇城卒能是那三千多人的对手吗? 就算那些人武艺不俗,也有周老爷子在场压阵,可,好汉架不住人多呀!能顶得住吗? 而且看周老爷子的神色,明显还有比这三千山匪更可怕的事在前面等着呀! 那究竟是什么? “唉!想我周侗行走江湖一世,老了老了,倒真糊涂了。”周侗一声苦笑摇了摇头,跟着又一声叹息,很可惜似的: “前段时间我那卢俊义徒儿,倒曾派了两个朋友前来探望老头子我,其中一个正也是道长你们道门中人。” 他对林灵素道: “那人唤作‘公孙胜’,虽是后生,但我听说一身道法很是高妙,若当时我便知道有此一行,当时便把他留下来了,岂不正好能破了那芒砀山会妖法的大魔王?” 胡白牛听到这儿,更是吓得浑身一颤! 什么? 有那三千山匪还不算,还另有个会妖法的大魔王? “那,那头子的妖法很是厉害吗?”他颤声问周侗。 没办法,他只是个神医,一不通武艺,二不通道法,碰到那等人物哪有办法能抵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同行队伍的其他人身上。 “很强!要不然也不能凭那身本事在芒砀山那种地方发家,短短两三年聚集起了那么多人马。” 周侗苦笑道: “听说兴仁府也曾派军兵试图剿灭过,足足万余人呢,可一到两军厮杀阵前,那魔王妖法一作,霎时间官军这边就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了,连人和人都看不清,而他们那边却依旧晴空万里,这怎么打?根本不用打,官军先一片大乱了。那魔王随后率军掩杀,官军只有大败而逃的份儿!” 周侗又跟着说: “而且他手下那两个后生头子听说也了不得,每人都带了五百团牌刀斧手,个个骁勇无比,能攻善防,寻常的官兵,那是万万抵敌不过的!” “哎呀!呀!这,这可怎么办?” 胡白牛一听更慌了,差点哭出来: “有那样一伙强人,我们可怎么通过啊?是不是咱们先让兴仁府的人马先帮着把路破开?或者先修书一封跟那个山的头子好好说道说道?就说咱这队里可有太子!要他们万万不要轻举妄动! 再或者....要不,要不咱们先回去? 等官家的大队禁军把芒砀山抹平了,咱们再去天平军?” 胡白牛是真慌了,顷刻间给出了三四个选择。 周侗有些无奈更无语的看着他:你这至于吗?好歹也是个名闻京城甚至天下的神医,就这点胆气? 再说这出都出来了,那芒砀山连去都没去直接被吓回来? 那我“铁臂金刀”的面子往哪搁! 一时间,瞧着胡白牛那气馁慌乱的样,甚至有点生气! “呵呵,周老爷子适才所说那公孙胜,可是有绰号‘入云龙’?是拜在蓟州二仙山罗真人座下的么?” 而林灵素则始终好整以暇,一派安闲,似乎胜券在握一般,此刻也不管胡白牛,只问周侗道。 “恩,是的呀!唉!”周侗一听,又叹了口气应道。 “他跟随师父修炼的是五雷正法,五雷正法正是那樊魔王妖术的克星,破之确实是没问题的。”林灵素似乎很赞同周侗先前的判断,笑眯眯道。 “啊!那,那道长您?”周侗一下子像是看到了希望,很想就此问林灵素法力究竟如何? 毕竟身为皇家钦封“金门羽客”呀!法力应该不比那公孙胜差吧? “呵呵,贫道跟他师父罗真人,算起来还是同辈之交,昔年我们曾一同拜师学艺,后来因为理念不同,各自分道扬镳了。”林灵素笑眯眯回应道。 “啊!这.....” 周侗和胡白牛一听都是大惊失色,双双吃惊地上下不断打量着眼前道人。 这个林灵素明明看起来才不过中年而已呀?若说和二仙山罗真人是同辈之交,那,他的真实年龄到底应该是多少! “呵呵,罗真人信奉五雷正法,而且此后就一心专注那个,至于贫道的话,则是醉心于神霄道了。”林灵素则似乎毫不介意俩人诧异的目光,自顾自说着,且神色间显得颇为自得。 这也难怪,因为五雷正法乃是从先贤一脉传承下来的,而这神霄道,却是他独自首创! “呵呵,但不管怎么说.....”这边,林灵素已继续笑眯眯道,直接给俩人吃了颗定心丸: “有贫道在,那混世魔王樊瑞不足为虑,只要他敢出面施展妖法,不需片刻,贫道便能令其法术失灵,且法力尽失,栽倒于马下!” ———————————————— 与此同时,汴梁城,王宜年府。 二十余人已黑压压齐聚在王宜年身前,领头的,赫然正是如今青龙分社剩余的三大堂口堂主。 “王爷,咱们的人已全部集齐了,且除了在场之人外,三个堂口共计七百弟兄,已提前出城,远远尾随那队人马去了。”说话的是雷堂堂主彭无伤。 “现在咱们在场再算上王爷您府上,尚有一百余人,且尽是精锐,按照王爷您的吩咐,还都没有动。”这时说话的是风堂堂主徐茂。 “只需王爷您一声令下,咱们现在便可出城!估计差不多明天许平那拨人包括太子就能到达芒砀山,咱们早已提前跟芒砀山主约好,就在那儿会合,前后夹击结果了他们!” 此时说话的,正是早前已被韩世忠他们砍去左臂、刺瞎左眼的电堂堂主,谭九山。 第617章 李衮的顾虑 一重白茫茫的云烟缭绕,一座古堡般的山脉横亘于兴仁府东南。 也不知是何缘故,此地地势明明不高,山间却常年萦绕着一重白气,看起来像是迷雾一般,而山上的石头又都很大,或许这就是“芒砀山”名字的由来。 是的,这里是芒砀山,早年文人雅士们寻幽访胜的名地,最近这几年,却成了过往商客们闻风丧胆的所在。 原因和周侗日前所说一样,这里出了三个不得了的山大王!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为头的一个还精通妖法。 现在三关之上的议事厅内,三大头领还有十几个核心头目正聚集。 “大哥,刚刚接到汴京王宜年的飞鸽传书,说他率领着最后精锐一百多人,已经倾巢出动了!”一个背插一柄宝剑,座椅旁背囊内还放了二十四把短标枪的汉子冲主位上的大头领说道。 此人正是山寨二头领,姓名李衮,江湖人称“飞天大圣”。 “呵呵,他来的倒及时,也没有食言,听说他们前部七百多人早已出发了,不知道现在那些人汇合没有?”主位上的大头领看起来很是雄壮,披散着头发,只用一个发箍箍着额头和后脑,乍看倒像个没剃度的俗家僧人。 他手边的小案上还放着一柄流星锤,看起来似乎是惯使这个了,可实际却大大不然! 因为他最精通的其实是法术——妖术! 这个人,正是樊瑞。 也就是周侗大为忌惮的那个,而他在江湖中的名号更加响亮,叫做“混世魔王”! “再有一个时辰应当就差不多汇合了,先前一直与我们保持联络的前部人马已经传书,说他们的哨骑已经跟王宜年那拨人接上了头。” 这时说话的是一个身姿短小的汉子,浑身却散发着精干。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背囊插着的那二十四柄飞刀。 二十四柄飞刀,不战,已先令人生畏。 毕竟就算是庸手,准头稍嫌差,可若二十四柄飞刀出手稍快,也总有几把能扎进人身上。 而这个人,偏偏不但背的飞刀够多,出手,也奇快绝伦! 此人,正是芒砀山的三寨主,项充。 因为一手飞刀实在使的神出鬼没、迅疾无比,所以江湖人送外号——八臂哪吒! “呵呵,王宜年不愧是汴梁城的一个江湖枭雄,果然言而有信,本来我还以为他会惜命,或怕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竟真会亲自前来。这样正好,我们就不用担心他拿我们当傻子,还有后续九万贯的费用自然也没问题了。” 樊瑞听到两大头领前后叙说,十分满意,摆弄了下流星锤说道。 “大哥说的是,咱们芒砀山周遭府县贫瘠,仅靠打劫过往商客的确度日艰难,若是攻打州府吧,又怕会惹来正规禁军的围剿,现在好了,王宜年这笔大买卖,直接奉送我们了我们十五万贯的巨资!” 项充也更加高兴,一双眼睛都放着光盯着樊瑞。 原来王宜年为了能一举干掉许平,竟然提前许给了芒砀山十五万贯的好处费! 且先期六万贯的确已经交到了三大头领手上。 这个钱,王宜年当然会觉得花的很值,毕竟除了许平,队伍里还有太子.... 而放眼天下,敢接这样大买卖的山贼,的确不多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总觉得有一点不对。”李衮这时说话道,显得很有些忧虑: “大哥,三弟,你们说这来的什么许平,他有那么值钱吗?值得汴梁城青龙社的首领花足足十五万贯买他的人头?” “呵呵,二哥这你就不知了。”项充一听笑眯眯道: “小弟我早已经派弟兄打听过了,现在那几个弟兄在汴梁城内没有回来,这几天他们已经给我发了不下七道飞鸽传书,全是关于那许平资料的!” “那个人呀。”项充笑眯眯干了碗酒:“说白了就是一个汴梁城大商人,的确很有钱,因为和大哥一样,也会一点小法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稀奇宝贝,在城内开了家什么‘沉香楼’,在汴梁城名声挺大的,后来你们猜怎么着?连皇帝佬儿都给惊动啦!一番宣召之下,不但从他楼内长年订购了大量货物,还给那小子封了官,官还不小呢,这次他为什么会经过咱们芒砀山?就是因为要去天平军、济州府那边去练兵呀!” “呵呵,练兵?练完兵好剿灭我们这样绿林豪杰么?”樊瑞一听先冷笑道。 “还有,你说他也会法术?”他冷笑着问项充。 “哈哈!大哥哪里话?他算个毛啊?小弟早打听过了,他会那点法术在大哥您面前屁也不是,不说别的,两军阵前,他那点能耐半点用没有,都是些哄小孩子的奇异法术罢了,跟大哥您这种呼风唤雨之能完全不能比。” 项充大笑道。 “哦?哈哈哈哈!”樊瑞一听也是不禁开怀大笑,十分得意。 “只是我总感觉.....”李衮倒是一直心绪重重,此刻仍沉眉低声道。 “哎呀!二哥,你总是这样。”项充一见他如此已经不自禁站了起来,左右手各端一酒碗来到他面前: “这事儿还有啥可顾虑的?十五万贯呀!咱们把这票生意干成了,山寨少说三年内绝对不用再顾虑吃喝问题。就算兄弟们每天都大鱼大肉都足够了,这多好? 就算他许平是皇帝佬的宠臣又怎么样?咱们这回还真就干他!来,喝,二哥!” 他说着已经把右手酒碗递到李衮面前。 “这....唉!好吧!”李衮推辞不过,只好接过一口喝了。 “再说.....”项充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要我说啊,那王宜年给我们的钱还给少了呢,据我所知,那许平不但在汴梁城内生意做的很大,趁了很多年,现在还在皇帝的特许支持下,即将在五十余处州府开设分店呢! 你们想,这要真让他干成了,那他这五十多处分店再加总店,一年得能挣多少钱呀?” “啊!三弟所说可当真?”李衮还没说话,主座上的樊瑞先忍不住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项充,嘴角都开始流出涎水。 第618章 樊瑞的野望 “这还有假?”项充得意转身望着樊瑞:“小弟我探听情报的本事大哥还信不过吗?” “哦,不不,那当然不是。”樊瑞连连摇手笑道:“兄弟的本事,我当然最清楚无比。” “只是.....”他沉吟着,跟着嘿嘿一笑: “哥哥我啊,突然想到,你们说这许平既然那么有本事,那么会挣钱,咱们若是.....嘿嘿。” “大哥你的意思是?”项充这时似心领神会般望着樊瑞,甚至都上前走了一步。 “恩,兄弟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咱们何不把他赚上山,然后威胁他帮着咱们干买卖,给咱山上挣钱呢?”樊瑞阴笑着对项充道。 “大哥,好主意呀!真好主意!”项充一听也霎时间被戳中心事,欢天喜地来到樊瑞面前: “这事儿要真能办成了,那咱们山上以后还愁个屁呀!别说咱现在三千人,依兄弟我看,咱就算是后面把队伍扩展到三万人,那又有何可难的呀!” “对对,我想的就是这么个事儿。”樊瑞一听也极其欢喜道。 “真要是能这样,那确实可比我们直接帮王宜年那厮,把那许平直接给宰了要强。”李衮这时倒一直在座位上没动,可此刻听到两个兄弟的言语,也是不由极是赞同的点点头。 “你也认同?二哥?”项充更高兴。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现在三兄弟统一意见了,那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好!那我们就这么办!”樊瑞“嘭”的一下一拍交椅扶手就站了起来,两眼放着热切的光: “扩编人马呀!扩编人马!咱们只要胁迫住了那个许平,就再也不愁白花花的银子啦!有了数万兵马老子还有什么可怕的?先把这该死的兴仁府给他打下来!做老子的根据地!他妈的,去年还派了厢兵来围剿老子,等老子做大了,先围剿了他!” 樊瑞完全陷入了狂热,无比的踌躇满志。 “对,必须的!大哥!到时谁也别跟兄弟抢,小弟一定带人给哥哥打头阵!”项充也极其兴奋道。 “那,大哥,这次....王宜年那边过后又如何交待呢?”李衮这时又皱着眉头问樊瑞道。 “呵呵.....哼!王宜年?”樊瑞一听冷笑道: “他在汴梁城可能算个人物,可是特么到了我们芒砀山,老子的地盘,那就得听老子的!这次不但人我们要,后面的九万贯,也要他一分不少孝敬给我们!要是不听话么,嘿嘿.....” “怎么样?哥哥?”项充笑嘻嘻的望向樊瑞道,丝毫不以为意,感情这样的事儿对他们来说好像根本稀松平常。 “哼,听话则罢,收到我们山上做喽啰,不听话的么,嘿嘿,把他们全宰了,要他们有来无回!”樊瑞恶狠狠道。 ———————————— “哎呀,老先生,究竟我说多少话你才能相信我呀?我不都说了好多遍了么?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这时,距离芒砀山腹心十五里的山道上,许平在车厢内正一个劲向周侗诉苦。 “哼,说再多遍有什么用?他们难道不是女真人?他们难道不是专程来给你送行,护送你的?”周侗一听却更气,强压住怒火冷笑道: “更可气的是那个领头的,好像是他们部落的什么二统领吧?叫什么完颜阿骨打?他不是都给你跪下了,口口声声叫你‘恩人’?” “我冤,我真冤呀!老爷子。”许平一听也急了,此时此刻,却又唯有摇头苦笑: “我怎么知道他们知道我远行的消息后,会巴巴地跑那么远追上来给我送行?而且他们想护送我去天平军,我不是第一时间就谢绝了吗?老爷子您当时在场不是也看见了吗?” 许平快哭了: “再说当时救那个完颜阿骨打的时候,我完全就不知道他是女真人呀!更不知道他是女真的二首领,要不然你就是打死我,在这车厢里把我打死,我也根本不会救他呀!” “哼!”周侗却已完全懒得再理他,冷哼一声,重重撇过头。 许平只有将哭丧的目光移向车厢内其他两人,没错,林灵素和胡白牛。 只是胡白牛完全像没有主见似的,这时候也不知该信谁的,一会看看周侗,一会又看看许平。 至于林灵素的话,则一直带着莫测高深、似笑非笑的神情闭目养神,只是偶尔那眼眶才开出一线光,看许平一眼。 这着实把许平给气的够呛! 胡白牛还没啥,人老了不了解情况,情有可原。 可这个林灵素到底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那表情究竟是想表达啥? 要不是顾念同朝为官,这厮还是张大哥的师父,他现在都恨不能一巴掌呼在这道士脑袋上! 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这道士不辞辛苦,死乞白赖非跟着大部队,一定要送过兴仁府才肯回,这到底是为啥! 一时间,车厢内为一股十分微妙的气氛所笼罩。 许平的话已说得足够足够多了,现在已实在无力再说,而其他三人又一个个三缄其口、不言不语,他也只好又强忍住心头冤屈的怒火,垂头丧气缩回车厢一角,抱起双臂一言不发。 原来,就在昨晚,他们大队人马下榻在兴仁府,兴仁知府是自然诚惶诚恐迎接,不仅亲自带领僚属全程陪同,还在当晚大排筵宴招待了他们一行,甚至还举办了隆重的歌舞节目。 欢宴散去,众人下榻,许平和太子等自然是居住在兴仁府官方馆舍内,这也是当地最好的馆舍,而二百多皇城卒就不行了,馆舍根本住不下! 于是,除必须贴身值守太子等安全的数十人之外,其余人,都被分散安排在了城内各个旅店内,一时间,倒让兴仁府的所有旅店,一夜间为之爆满! 当然,这笔住宿的钱,第二天是许平是自己掏腰包给了,直接让一些皇城卒分别交给了店掌柜。 因为他不想让太子第一次出门,就落个奢靡、空讲排场的坏名声,也怕随后这笔钱的话,兴仁府这边不出,那么那些掌柜只好自认倒霉了。 而他此举,也着实让府内所有旅店老板都对这位京城来的许大人个个挑起大拇指,纷纷赞不绝口,更令一众兴仁府官员为之感佩、汗颜。 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就在当晚,兴仁府官方馆舍内,尽管四重院落有着重重皇城卒护卫,可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宗弼等所率领的那支女真使团,还是来了。 第619章 风声 “呵呵,两位,我看还是先莫要怄气了,还是先商讨一下过会我们该如何通过前面的芒砀山,可好?” 车厢内,又一直十分尴尬地向前行进了五六里,许平与周侗还是各自气鼓鼓的谁也不理睬谁,这时,终于林灵素睁开眼睛微笑说道。 “有什么好商讨的?不就是一座山吗?正常过呗。”许平当时就没好气又不以为意怼了回去道: “再说,兴仁知府不是还提前派了两千厢军在前面打头阵了吗?就算前面有点零星山匪又怎样?我们.....” 他说到这,忽然顿住了,眼睛越睁越大:“等等.....” 他霍地放下抱着的手臂,盯着林灵素:“你说前面那叫什么山?” “芒砀山。”林灵素微微一笑,回道。 “芒砀山、芒砀山.....卧槽!”许平腾一下就站了起来,头狠狠撞在车顶,疼的他龇牙咧嘴,车顶被他这一撞也差点被顶个大洞,因为很明显已经有了开裂。 “呵,好强的头功啊。”周侗此时幸灾乐祸,冷笑道。 “你....”许平蹲下身子捂着脑袋,怒视着这老头,太过分了啊! 损人可以,有这样的吗? 可现在不是跟这老头斗嘴的时候,他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望着林灵素道:“那山上可是有三个山大王?还聚集了三千多喽啰兵?” “咦?” 他此话一出,厢内其他三人倒均是一奇,惊讶望着他,就连周侗幸灾乐祸的神色都一下僵在那儿。 “许大人你对这芒砀山还有了解?”林灵素首先问。 “对,这个山怕还真是不好过!”许平郑重回道,一时竟早已忘了疼痛,缓缓坐回原处,而后,盯了林灵素半晌才说道: “林道长,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们送过兴仁府才肯回了,你是怕我们敌不过那个领头山大王,名叫‘樊瑞’是不是?” 这番话说出来,其他三人更加惊讶。 “你小子,那天在车厢内该不会是装醉的吧?”周侗满是怀疑地望着许平,神色间甚至露出一抹鄙夷。 毕竟就是那天在车厢里,他和林灵素提前谈到了这可怕芒砀山的强悍! “呵呵,就这点信息,我还真不值当装醉来听!” 许平直接冷笑一声回怼回去,而后也懒得继续跟他掰扯,转而问林灵素道: “道长,可有把握拿下那个樊瑞?” “他的道行比起贫道来,可还差的远了。”林灵素微微一笑,满是自信的说道,但随后又轻轻皱了皱眉: “不过对方毕竟是三千人,还尽是些精悍喽啰兵,如果真是双方拼尽全力厮杀开来的话,只怕.....” 咚咚咚。 而就在这时,他话还未说完,车厢外突响起敲门声。 “谁?” 周侗机警甚高,距离门口也最近,立时沉声问道。 “许大人,是小人。” 外面那生硬的汉话音一传进来,周侗脸色立马变了,变得铁青,“呸”一声,再不打话。 “大人,小人有事情要禀报!”外面那人又小心说道。 “进来。” 许平回一声,他已听出来,那人正是完颜娄室! 车队行进的并不算快,所以完颜娄室在车夫指引下很轻松就钻进了车厢。 “大人,前面只怕有些情况。” 完颜娄室一钻进来也不入坐,半跪着就说道。 “哦?你发现了什么?”许平闻言眉头一紧,盯住他。 “小人率领使团们在后面跟着那两千兴仁府厢军,一边查探着周围山势,可,发现大大的不对劲!两边山上茂密丛林中,似一直都有人影在闪动,而且,好像里面还有旌旗的挥舞!” “旌旗?”胡白牛闻言声音先是一颤。 就算再不通兵道的人也一定能明白,旗语,那是在大队人马调动时才会用到的东西呀! “是,小人们长年在边地征战,对那东西实在太熟悉了,保证不会看错!”完颜娄室十分认真道。 “他们果然还是提前获知消息了。”许平闻言,霎时沉吟起来。 但令他想不明白的是,芒砀山那三个哥们儿为啥一定要选他下手呢? 他这队人马坦白说并没有携带什么金银财宝,甚至可说连细软都很少。 何况,前面明明还有两千厢军在开路,费那么大的力气吃掉他们这两千多人,为的是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绑票? 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难道,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太子? 他们是想将太子绑到手之后,直接向皇帝进行勒索? “卧槽?”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经出现,许平已先是一震。 “这未免胆儿也太特么肥了吧!”他不由心中感叹。 山匪做到这个地步,真是没谁了。 不只胆子,还有智商。 只是,除了想到绑架他或太子捞取好处外,他暂时还真想不到那三个哥们图个啥。 此外,还有个问题萦绕在脑际那就是:太子跟他出来远赴天平军,这事儿明明知道的人极少,就连在京官员都极少有人知道,那么这群山匪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想着想着,他还是肃然站起身来,弓着腰:“我出去看看。” “啊!” 完颜娄室一听顿时大惊,当即阻拦道:“大人不可呀!好像听兴仁府方面说这前面山很不一般,聚集了好几千山匪呢!他们若是集合统一起来针对我们,那大人岂非危险?” “呵呵。”周侗闻言,先是一声冷笑。 “我只是在我们队伍前面看一看,不会走远的,放心吧。”许平说一声,还是示意完颜娄室先出去。 开玩笑,前方就是那帮厢兵打头阵,真要是芒砀山的人打过来,还能指望他们? 大宋禁军都那样,厢兵....还是算了吧..... 再说自己老婆还在后面车厢呢,他怎么可能跑远? “那....好吧!”完颜娄室闻言,也只好同意,先钻了出去。 “大人,您怎么出来了?”许平才从车厢一露头,立即有人笑问道。 不忘而知,那是史进。 他与胡三儿、王庆三个正一直团团守在许平这马车的周围,王庆手中还牵着一匹神俊异常的宝马——照夜玉狮子! 第620章 照夜玉狮子 “呵呵,车厢里太闷,出来透透气。”许平微笑道:“一直在车厢里闲坐着怎么行?真憋死在里面了那不是呜呼哀哉?”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尤其损,声音说的还特大,周侗在里面听到,直接肺给气爆! 他当时就想冲出去,把那外面嚣张得意的小子给踹下车,可他又知道现在自己绝不能动,因为人家没指名道姓,出去那不是自己承认了吗? “哦,那大人还是出来的好。”史进三人哪里知道车厢内发生了什么?史大郎憨笑着说道。 “大人,听兴仁知府说前面山有点门道呀。”胡三儿这时说道: “所以才给我们派了两千厢军打头阵,这说来也怪.....” 他嘻嘻一笑又道: “我和史大郎及一众弟兄先前也走过这山一次了,可那次明明啥事没有呀?我们那次也是听说这山有群山匪,可不还是平平安安度过的?这次,他们见我们如此浩大的声势,难道反而敢来打劫不成?” “那也不可掉以轻心。”许平闻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背负着双手站在车厢前,遥望着远方。 站得高,看得远,他这个高度、视角,已经超过了骑马的史进、胡三儿等人了,前方情况,果然最是一览无余。 当然,车行速度并不快,反而颠颠簸簸的很有点惬意,所以他才敢摆出这个造型,另外,车厢门已经被他提前挂上门栓了,不怕周侗或者里面的谁,突然撞开门,出他的洋相。 “大人真不愧是人中豪杰,这才能创下如今这番事业,真令人好生敬佩!”王庆自打被许平所救,还有被史进和胡三儿收为小弟之后,对许平佩服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此刻眼见他当此危险有可能在前的情况下,竟依然能如此潇洒,心中不由大生感佩。 “本来么,就算是前面有成千土匪,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可惜,我那研发出来的炮火军械之类无法带出来,不然,区区山匪,我保证能让他们还没攻来,就先损伤一半!” 这时,胡三儿、史进的马后,又一道悠悠但又充满自信的声音传来。 “咦?”胡三儿和史进双双回头,一看就是那个一直跟在他们马后,是被许大人特别点名从京城带出来的蓬头汉子,不由对视一眼,双双哑然失笑。 他们到现在不明白,这样的人许大人向皇帝申请把他带出来干嘛? 这蓬头汉名叫做凌振,一直在汴梁皇家军器监做事,说起来也算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在军器监内,根本属于毫不起眼的类型。 而且他的人和其头发一样,言行举止从来都给人一种乱蓬蓬的感觉。 你跟他说话,他有时说着说着就会突然胡言乱语,你如仔细听的话才会发现,原来,他的思绪又回到他一直想要研制的那种所谓,什么威力巨大的“火炮”上去了。 这一路上,史进和胡三儿虽一直也想和他说说话,逗弄逗弄这人,聊以解闷,可人这哥们儿大多时候都沉浸于自己思绪里,压根不怎么搭理他们。 现在突听他放此豪言,哥俩当然放声嗤笑了。 “是凌兄弟吗?放心,等到了天平军,我必给你一展才华的机会!” 谁知,他俩在这嗤笑,站在车厢前的许平听到此人言说,却丝毫没有嘲笑之意,反而很高兴,十分认真地放下背负的双手,就向后高声道。 “呀!当真?大人您此话可当真?”凌振一听霎时大喜,冲前方高声喊道。 其实他距离许平并不算远,只在车厢后。 “必须!一定当真!”许平也哈哈大笑着回道:“如不当真,我干嘛.....” 当当当当当! 邦邦邦! 恰在此时,他的话还没说完,本想说“我干嘛把你带出来”,但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马车夫一个急刹车,他差点没抓稳,自身都差点往前栽下去。 “杀!杀了这帮官军!” “杀!” “杀了他们!” “上啊!兄弟们!” “冲!” 原来随着前面不远处山上的一片梆锣猛击声还有呐喊声,前面厢兵那里已经是一片大乱了! “前方有变!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在本队最前方领头的皇城司此次主官卢成,一看前方突变,反应也是极速,但见他率先冲前数步又勒回马缰,高举手中宝剑就向所有人喊道。 “前方有变!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前方有变!全军止步!原地待命!” 本队二百多护卫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皇城卒,接到命令后执行极快,二百多人的队伍从传递命令到所有人停下且进入战斗状态,仅仅只不过数息之间,大部分人的腰刀,此刻已尽皆出鞘,而没有抽出腰刀的则已经搭上弩箭,将四面八方可能出现的目标都笼罩在射击范围之内! “太子和许大人的车驾护卫好没有!” 卢成已十分紧张地快马疾冲过来。 “大人,已护持好,誓死守卫太子和大人的安全!” “誓死守卫太子和大人的安全!” 一时间,二百多皇城卒齐声一吼。 “大人,前面芒砀山那帮贼人还果真下手了!” “他娘的!没想到今天小爷来这倒碰上了黑吃黑!” “没说的,咱们上去跟他们拼了!保护大人!” 胡三儿、史进、王庆先后一呼。 而胡三儿和史进对王庆的话竟非常赞同:“小庆你把照夜玉狮子给大人留下,咱们上去干山匪!帮厢军!” “你们都随我上!”胡三儿更是一声吆喝,冲他手下带来的那几个西军锐卒一声高呼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给我回来!” 谁知,许平见状却先是一惊,跟着大声一呼。 可已经晚了一步,胡三儿行动极速,已经快马奔出去十几丈外,而且看那架势根本也没打算听他的话。 倒是史进、王庆和那几个锐卒暂时停了下来。 “糊涂!”许平暗骂一声,跟着飞身而起,直接跳上了照夜玉狮子的马背。 “呀!”这手功夫直接看的周围众人一愣,万都没想到许大人竟还拥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更令他们瞠目结舌的在后面。 就见许平人在马上,当真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好像根本没有加速这个过程,直接就以最极速冲了出去! 本来二马相距的十几丈距离,也像根本不存在一般,仅在众人一眨眼之间许平已把胡三儿给追上。 “给我站住!” 许平大吼一声,伸手就兜住了胡三儿的马缰。 “止!”跟着他用力一拍马鬃。 照夜玉狮子还真是说行便行,说止便止,一声龙吟般的嘶吼声一起,直接前蹄腾空,连人带马直接站了起来! 胡三儿的马虽仍在冲刺,可也不知是被照夜玉狮子的嘶吼声所吓到,还是那马和人的后拽力实在太强,竟冲了两步后当真硬生生停下,再也踏不动一步! 第621章 大王吐血了 “这....大,大人你.....” 胡三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回头望着两步外还在拽住他马缰的许平还有他胯下那匹马。 是的,不可置信的不只是人,还有马! 他现在就骑在自己马背上,已能非常明显感受到,他胯下这匹马,正在四腿不停颤抖! 而刚才那一声龙吟也似的嘶吼,尤其动人心魄,就连他听到,都不由心为之一颤。 马中龙驹,真真名不虚传! “跟我回去!”许平沉声道。 “大人.....”胡三儿仍不甘心。 “回去!难道你没听说过兵败如山倒吗?”许平急声道。 “大人您说的什么?难道.....”胡三儿开始不明,但等明白过来已是一惊。 “回去!”许平又用力一拉缰绳。 “大人!胡三儿,快回来啊,快回来!”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已响起一片极其嘈杂的呼喊声。 胡三儿再撇头向厢军那个方向一望,不由霎时间冷汗都冒下来了。 但见那个方向乌云遮天蔽日,又卷起着漫天尘土,其间竟还有一条条巨蟒一般的东西不断在天上地下来回翻腾飞舞,乍一看,根本就像世界末日! 这还不算,那地方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又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不断传来,愈来愈近! “逃,逃,快逃!快逃啊!” 那正是已经溃败了的厢军! 胡三儿一下明白了,许大人,这是救了自己一命! 近两千人哭喊着或策马或狂奔而来,任你再强的英雄汉,独自也必会被踩为肉泥! “大人,我.....”胡三儿已经浑身冷颤着望向许平。 “快走!”许平一声大喝,已经再顾不上胡三儿那匹马,一跃而起到了胡三儿马上,抄住他一个旋身,又双双落在照夜玉狮子上,打马疾驰眨眼回到本队。 “大人,厢军已经溃败了,这要是疾冲过来我们二百多人可抵挡不了呀,就算抵挡只怕.....” 卢成早已经接上,第一时间急声向许平道。 许平深皱着眉头,地动山摇的脚步已越来越近,他深知,人在逃命时的求生本能是异常强大的,更何况是这种全军溃败?你在后面猛追那可以四两干千斤,可你要是想阻拦,那就是以卵击石! 这,就是兵败如山倒! “你带人先在前面!”他对卢成只说了这么一句。 “属下领命!”卢成也真是硬气,也真不愧是张如晦亲自选出来的此次皇城司主官,沉声一应就策马站在了队伍最前面,面沉似水地直视着愈压愈近的恐怖! “你小子插门栓做什么!” 刚才他于车厢前站立的位置已经为周侗所取代,此刻老头正负手立于车上怒声质问道。 许平可没时间和他掰扯,翻身下马就快步来到林灵素面前:“道长,前面妖术可有法可破?” 林灵素和胡白牛都已经下了车,胡白牛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景象,只感觉自己心肝都快颤掉了,手扶着车厢面如土色,双腿不断筛糠。 林灵素则一派气定神闲,但眉宇间也已经现出严肃:“妖术很好破,可前方兵败如山倒,这山道并不富裕,只怕.....” “道长只需将那妖法破了即可,要见丽日晴天!其他交给下官!”许平声音无比沉着道。 “唔,这....好。”其实林灵素的本意是想劝他带着队伍暂先退避的,由他一边做法,这样对方妖术退去,那帮厢兵的恐惧自然就没那么强烈了,仅仅对付后面追杀的数千喽啰兵,还好应付。 可现在见许平毫无退意,也只好作罢,只先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当即,他神色一肃,飞身一跃就到了车厢顶,原来,这人竟也是一位轻功极好的大行家! 露这一手,许平和史进等人眼前一亮,莫不齐声叫好。 “喂,你个老道跳那么高干什么?想做法难道在地上不行吗?”周侗见他一下子跳的位置比自己还好,不由大为不满,冲着车顶上的林灵素喊道。 林灵素则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澄澈无虑的状态,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身子脚踏天罡,在车顶上圆圈似的不断走动着,越转越快,忽然之间整个身子停下,双目睁大望着那已经不足百丈的重重乌云大喝一声“破”! 跟着,“吼”的一声声爆响,自他头顶,确切来说是二百多人队伍的头顶,霎时间便出现了漫天金光灿灿的金龙! 没错,是漫天! 谁也不知道那么多巨型金龙加起来究竟有多少! 那些金龙简直把这边灿烂的阳光都给遮蔽住了,照的每个人身上和脸上都金光灿灿的。 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许平亦然。 漫天涌动的金龙根本无穷无尽! 一个个狂吼着朝前方的漫天乌云压去,所到之处,妖秽尽散! 甚至有的龙好似尤其勇猛一般,一声声嘶吼着率先冲入更远处的乌云,一时间,远方那令人绝望的漆黑,也随之呈现出一条条代表希望与光明的金线! 而那些原本漆黑中巨蟒,见到这些金龙也好似破了胆一般,一条一条的再顾不上追逐溃败的厢军,令人战栗又十分难听的怪叫着朝原本相反的方向狂涌而去。 而一条条金龙,狂追不舍! 追上的,直接一口咬断! “成了,成了!”二百多人的队伍全都欢欣鼓舞地欢呼着,孩子一般的拍着手,其中甚至包括太子! 他何曾见过这样精彩的场面?也像许平和周侗似的钻出车厢,站在车门前望着前方天上汹涌激烈的战斗心潮澎湃地大叫鼓着掌。 而那些溃败的厢军,虽然在疯狂逃命的过程中,可因为迎面见到了那奇异汹涌的场面,开始是最前排的人忍不住停下来眼巴巴观望,再然后是后面,而后是更后面,一直到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瞠目结舌望着天上。 这甚至把追击他们的芒砀山喽啰兵都感染到了,两军相交处,跑的人,忘记了跑,追的人,也忘记了追,一个个全都抬头紧张地望着天上激烈的战斗! 直到,喽啰兵中军中传来一声慌张的大吼:“大王吐血了!” 第622章 祭台嘱托 樊瑞的确吐血了。 正直挺挺地躺在专为他搭建的可移动高大的祭台上。 这祭台高达五六丈,足有后世五六层楼那么高,为了搭这个祭台,芒砀山可谓下足了血本,平时想要移动它更是需要六七十名小喽啰随行推动! 可没曾想,今天这一战,大王出师不利,竟先被敌方阵中的某人给击倒了! 这在芒砀山众人而言,根本是不可思议的事,因为大寨主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对手。 而此刻,最慌乱的无疑就是李衮和项充,俩人飞猿似的疾速攀爬上了祭台,飞跃过护栏,已齐齐跪在地上抱起了已经翻白眼的樊瑞。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啊!大哥!” 李衮已经哭成了泪人,望着一旁巨大的那滩血迹,更感极度揪心,不用想都知,老大这次,真是受了十足的内伤! “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哥哥!” 项充也是伏在樊瑞宽阔的胸膛上,嘶声痛苦,右拳狠狠击打着台面。 “三弟,别那么大力,把祭台锤散架就麻烦了啊。”李衮出声制止。 “呜!大哥啊!”项充眼见胸中悲愤无从发泄,抱紧樊瑞哭的更狠了。 “阿,咳,咳咳咳咳咳!”突然之间,也不知是他抱的太紧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樊瑞,竟然一阵阵巨咳,悠然醒转了,当然,还是咳出不少血。 “大哥!” “大哥!” 李衮和项充则无不喜出望外,欣喜万分又悲声呼唤着。 “咳,没,我没事,扶我起来。”樊瑞气若游丝的对他们说道。 “大哥,你受内伤太重,还是先躺一躺吧。”项充先抽泣说道。 “那,那也好。”樊瑞喘息着道:“对,对方阵中,有,有高手.......” “我敌不过他....他,他把我法力给破了!而且破的很彻底。”樊瑞声音十分的微弱,此刻竟又显得十分恼恨: “我万万没想到我和他的实力竟能相差那么大,这才一个劲催动力道抵敌,没曾想,他,他的力道竟,竟,咳,竟完全无穷无尽!我,轻敌了,现在已油尽灯枯.....” “啊!不,大哥!这根本不可能!” “这不可能啊!大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李衮和项充闻听又是嘶声痛哭。 “没事,你,你们,一定要替我报仇!一定要把那两百多人和王,王宜年那些人,全,全部给我干掉!” 樊瑞双眼涣散,喃喃说着: “还有许,许平,一定要把他弄上山,帮,帮咱们挣钱......” 说完这句话,这位不可一世的芒砀山大寨主,绰号威猛无比为“混世魔王”的大魔王,真个就闭上双目,气息全无了。 “啊!大哥!大哥啊!” “大哥!” 李衮和项充见到此景,尤其听到樊瑞最后的嘱托,无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全都用力锤击着平台,放声痛哭起来。 “大哥死了,大哥死了啊!呜呜呜呜!” “不,大哥不会死,没有死,不会死!” 良久,李衮哭的已几乎全身无气,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仰天嘶吼一声,却立马遭到项充的极力反驳,他甚至都用力推了李衮一把: “大哥不会死,不会死!” “项充!” 李衮大叫一声,因为他已经看到项充一把抱起樊瑞,又背在身上,仅用一只手拉住樊瑞的一条胳膊,而后背着他翻过护栏,一直向祭台下跃去了。 “项充你要去干什么!” 李衮看到他虽费力但仍算轻巧的很快爬下祭台,背着樊瑞,召集人手就向着厢军溃败方向冲去,不由大叫。 现在大哥已经死了,很明显对方阵中高手实力非凡! 他们在芒砀山之所以能越做越大,其实主要就是亏了樊瑞! 樊瑞那妖法一经施展,何止能抵数千人? 可现在,形势很明显逆转了! 他绝不想让三弟再去送死! 于是他稍微聚集了一下体力,又望了一眼樊瑞所吐那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狠狠一咬牙,也起身越过护栏,翻下了祭台。 “哇!林道长!您真是十足的神仙下凡呀!” “林道长您说实话,您是不是真的天上神仙?” “老道士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有那么两下子呀!” “道长可实在太厉害了!” “......” 而许平这边,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完全是一派欢天喜地,林灵素从车顶跳下来后,所有人围住他,更是直接提前开上了“庆功宴”。 “呵呵,也没有啦,这只不过都是些皮毛小道嘛,小场面,何足挂齿啊?呵呵呵。” 林灵素显然也很开心,被众人吹捧着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他感觉实在非常爽! 更主要也是方才与樊瑞的那一场激烈的拼斗,也着实是他多年来少有的一战了——平时挺难遇到这样像样些的对手,关键,对方打的就十分卖力!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是使足了全力,不,已经可以说是用出了十二分力! 所以,碰到这样的对手,这样的战斗,他感觉真是四个字——畅快淋漓! “老神仙!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啊!” “您真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再造爹娘啊!” “感谢老仙长!” “老仙长您长命百岁啊!” “长命百岁!” 许平和所有皇城司人等还在围着林灵素称贺不已,不远处那些溃败的厢兵已经有一部分涌了上来,飞步赶到林灵素跟前就齐齐噗通通跪了下来,一个个冲着他叩头不断,哀泣连连。 当然,这是幸福的热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庆之泪! “呵呵,大家不用这么多礼,这些不过都是......” “跑!快跑啊!” “快跑!” “芒砀山两大头领带兵又攻过来啦!” “快跑啊!” “.......” 然而,林灵素臂弯里搭着拂尘,刚刚还笑眯眯地想扶起最前面几个厢兵,同时正含笑对着所有人客气时,陡听得前面远处就传来又一阵阵惊恐无比的嘶吼声。 “啊?什么!芒砀山那两个头领又带兵打来了?” “跑!” “快跑,快跑啊!” 一时间,本来还在林灵素面前怀着感恩之心,痛哭流涕,黑压压跪了一片的厢兵们,陡听得这一声声的呼喊,无不瞬间一个个又弹了起来。 “快跑!” “快跑!” 他们一个个大吼着,惊惧无比! 哪里还能顾得上方才还救了他们命的老神仙林灵素? 根本还嫌他挡着道碍事,一时蜂拥的人群很快把他撞到了车厢上! “老神仙,你和你朋友们也赶快跑吧!跑的快能保命啊!” 终于还是有几个有良心的,眼见林灵素被挤的脸都贴在车厢上,急忙上前把他护住,又拉扯着劝说道。 第623章 老师 林灵素当然不会跑,这至于吗? 他现在心里只有气。 这特么! 这帮人变脸未免也太快了吧! 而随着远处黑压压人群哭喊的愈发凄厉还有那紧随其后奔雷似的喊杀声,人群拥挤也愈发严重,几次甚至都要挤翻四辆车驾,太子吓得面如土色,赶紧钻回了车厢。 “再有胆敢靠近车驾者,杀!” 卢成在马上观此情景急的不得了,立即大吼一声。 “靠近车驾者,杀!” “杀!” 皇城司的人齐齐大吼,早已经所有人刀枪向外、组成人墙,将溃散的厢兵阻断在人墙之外。 饶是如此,还是有厢兵身不由己被挤上去,立即被皇城司的人格杀当场! “卢大人,尽量不要杀人,让他们跑。” 许平端坐马上观此情景,心中不忍,急忙对卢成说道。 这些不过都是兴仁府的地方部队,其中还有许多白发老兵,这样的部队,一看即知平时根本缺少训练,然而如今却突然把他们拉上来要应对强敌,焉能不溃散?又岂不是在赶着他们去送死吗! 何况芒砀山战力如何,许平是心中有数的。 想后来梁山大聚义之后,李衮和项充手下的各五百团牌手,那是时常和另外两个大杀神经常组合在一起的,在步兵对步兵的混战中,几乎堪称无敌! 那另外两个人,就是黑旋风李逵和丧门神鲍旭! 如今就算缺了那俩,可这样的喽啰兵追杀这样一群菜鸡一样的厢军,那岂不是如同砍瓜切菜? “好!大人,属下冲动了。” 卢成会意过来,急忙道歉,又忙向不远处一个小旗官打了个手势。 命令很快传达到整支队伍,这才制止了皇城司本不顾一切的砍杀。 其实,卢成方才所说回京后禀报上官,这的确也就是句气话,因为报上去了也没用,大宋禁军和厢军,那都是归三衙管的,而三衙所有长官,就如殿帅府高俅,那,可都是蔡京的人! “咦?大人你看?”卢成眼见皇城司已形成坚固阵型,而那些溃散厢军也因前车之鉴不敢再造次,这才宽心,而一望逃兵溃散的方向后却不由对许平说道。 许平也举目一望,也是一奇,原来本来还被紧紧追杀的厢兵最后那节队伍,竟奇迹般的其后出现了一大片空缺! 那些人的身后,竟然没有追兵了。 怎么回事? 两人都是一奇。 “看样子,好像是已有人在前面截住了那大群追兵呀。”周侗目光如炬,沉吟着道,而后又淡淡对许平说: “小子,方才你制止皇城司胡乱杀戮,倒还挺有几分侠心的嘛。” 他对许平向来讥刺为多,这一老一少仿佛冤家似的,一见面就要斗嘴,此刻他出口夸赞,许平反倒有点不适应了,于是尬尬一笑道: “呵呵,您老夸的还真好听啊,不过,现在本官要准备去前方看看了,老先生可有兴趣同行否?” “哈哈!你都有这胆气,老夫难道没有不成?” 周侗闻听一声大笑,而后,竟真的率先展开身法向着前方急奔而去了,灰色的身影,冲入人群,简直有若奔雷! “呀!老先生不要!”卢成一看却是大急,急忙制止。 他们担负着护卫所有同行人员的使命,有一人伤亡,那可都是他们的失职! 这周老爷子是大宋习武之人心目中的泰山北斗,更曾任过先皇的御拳教师,焉能让他有失? 然而,周侗他没制止住,倒又听身旁的许平再一声轻叱,其胯下照夜玉狮子一声长嘶,竟也立即有若疾风一般一下冲了出去。 “哎呀呀!”卢成当即暗暗叫苦。 这都叫什么事?一下去了俩最重要人物? “大人,我们也来了!” “我们也来,大人等等我们!” 他那边叫苦,史进、胡三儿、王庆等人却兴奋乐坏了,纷纷大声着拍马跟了上去。 “大人,许大人都冲上去了,我们怎么办?”卢成的副官察觉到许平他们此去怕是要面对重重危险,急忙问卢成道。 “哎呀!还能怎么办?许大人的安全几乎堪比太子了,可万万不能让他有闪失呀!”卢成握紧拳头万分焦急地锤击着自己大腿: “这样,你先点起五十人快快跟上许大人,记住务必保证许大人的安全!就算把五十人拼光了也得把许大人给我安全护下来!” 他极其严肃对副官道: “还有现在逃兵已溃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前面那三四百人,等他们逃光,我便带剩下人马也立即上去!你明白吗?” “明白!大人!” 副官郑重一诺,而后疾速扫视一眼现今阵型,当即挥刀高呼一声:“三四七队暂时放弃守卫车驾,全部跟我上,护卫许大人!” “是!” 皇城司训练极其有素,跟那些溃散的厢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单从这命令的下达再到执行之速,可见一斑。 仅数息,在那名副官带领下,足足六十人已迎着那稀稀拉拉的剩余溃散人群冲了上去。 “卢大人!” 却在此时,紧跟在许平那辆车驾后面的马车上又传来一声呼唤。 卢成一听之下便大为吃惊,因为他听出那分明是太子。 “太子,您怎么也出来了?现在溃兵还多,您若有闪失可怎么办?”卢成飞马即破开挡道的几人,赶到马车前。 “是许大人在前方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赵桓站在车厢外撩着衣襟急声问。 “不不,太子不用担心,许大人只是和周老爷子他们到前面探查情况去了,现在溃兵已快逃尽,芒砀山那群山匪却好像被什么人挡住了.....太子您快进车厢里面去吧!外面太危险了!属下已派了六十皇城卒跟随保护许大人!”卢成十分担心的焦急道,同时不忘随时扫视身旁惊惶逃窜的溃兵。 “让老师亲自在前方犯险怎么行?你这护卫官究竟是怎么当的!”赵桓一听便即大怒,怒斥卢成道。 “啊?什、什么?‘老、老师’?”卢成一听顿时愕然了,更加迷糊。 这怎么什么“老师”还出来了? 一时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老师”究竟是谁。 这也不怪他,毕竟,赵桓在赵佶命令下于宫中拜许平为太子师的事,如今还仅仅局限于寥寥几个高官知道,而一路上赵桓几乎都窝在自己车厢或宾舍房间,基本不与人接触,卢成,又如何能够知晓? 第624章 虎入羊群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带人给我上!”赵桓又瞪起眼睛怒斥卢成,威风凛凛。 “是!小人这便去,那太子您呢?”卢成刚拨转马头又问向赵桓,仍旧十分焦急为难。 事实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从来传言太子十分软弱,可现在这个一身刚强的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太子吗?他怎么也想不通太子怎么会突然间拥有这样的勇气?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情绪感染问题。 太子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平时虽然性格十分内向,可到底也拥有同龄人都有的热血,他在车厢中听到许平先后两次冲锋在前,想到他也不过比自己大个五六岁,而且平时也和自己一样温文尔雅的,但人家竟然敢直面强敌! 这一下就激起了他胸中的血性。 何况他已经拜许平为师,刚才又听到许平要卢成不杀那些溃兵,这根本和他仁慈的性格相符,就更不忍许平碰到什么危险了。 “我什么我?这马车是死的吗?”赵桓瞪视着卢成厉声道:“拉着我一起上!” “啊?” 卢成惊呆了。 “哈哈!果然不愧是我大宋的太子!”林灵素此刻也早已在一匹马上,一听赵桓之言不由眼前一亮,闪出一抹极其浓重的异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我们太子都有这般豪气了,我这老道要再惜命,那岂不是罪不容诛?卢大人,贫道也先去相助许大人了,你随后也来吧。哈哈!” 说罢,一声长啸,竟果真飞马而去了。 “道长等等我。”他前马一走,一直都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凌振竟一时也清醒过来,冲林灵素大叫一声。 “好,兄弟们,誓死保卫太子和许大人的安全,前方不过都是些流寇土匪,冲散他们!”卢成胸中不知何故也瞬间升腾起一股热血,激荡的他不能自已,立即向所有部属厉喝一声道。 事实上他的确很久没体验过这种全身沸腾的感觉了,上次那还是二十多年前,他作为边军与辽军在北境小规模遭遇厮杀到晚上的时候。 “喏!” 皇城司的人皆是百选精锐,方才一系列事情遭遇下来,尤其看到不争气的溃败厢军还有反观许大人和太子的豪情,早就忍不住了,当即齐齐一应。 剩余所有人,在卢成的带领下冲锋一般向前冲了上去。 而事实上,最前方的许平这边,战斗却已经停了。 两方面人马相交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不下七十多具尸体,十分惨烈。 其中以溃散厢兵居多,但也有芒砀山喽啰的,其间甚至还有十七八名衣着怪异的异族人! 没错,那些人正是完颜阿骨打所率领的女真使团。 这一战,几乎把他们使团全部打光了。 他们是在林灵素驱散樊瑞法术之后,已经将追击的喽啰兵给截住,二十多人的使团跟迎面涌来的喽啰兵展开了极为激烈的厮杀。 山路并不宽阔,他们二十多人却硬生生将追击的喽啰兵给截住了,但也是苦苦支撑。 因为混战了有一会后完颜阿骨打他们才惊讶发现,那些团牌兵,战斗力竟十分强悍! 虽然女真武士刀出快如闪电,身法更是有如鬼魅,但那么多团牌兵重重压来,个个攻防兼具又悍不畏死,其中不少人甚至还会地躺刀法,令他们几乎简直没有落脚之地! 因此,随着六七人被团团围住乱刀砍死,其他人就更难支撑了。 而就在这时,李衮和项充赶到,两人本就满腔怒火,这下全发泄在完颜阿骨打他们身上,两人还没近前,背后标枪和飞刀已急雨般掷出,且奇准无比,当时就有八九人尚在空中飞腾便被射落,落地后又当即被乱刀砍成肉泥! 就连完颜娄室和完颜宗翰,都被各射中一标枪、一飞刀,所幸都没射中要害。 完颜阿骨打大惊,当时已一声唿哨率领着剩余人急往后退。 而就在这时,许平和周侗先后赶到,许平在前,亲眼看到断后的完颜阿骨打后背正被一支标枪疾如闪电般射来,许平不及多想,飞刀在手已飞掷而出,“当”的一声,几乎就在标枪射中完颜阿骨打后心的那一刹那,飞刀将标枪击飞出去了。 完颜阿骨打本就觉得后背莫名其妙彻骨冰寒,听到响声急回头一看,当时已吓的面如土色。 而周侗距离许平并不远,看到他出手,面上立即也现出不可思议的色彩。 可瞬间,又觉得这货再次出手相救蛮夷,心中大是不爽。 不过眼前大敌在前,他也无法跟那小子算账,眼见许平单人独骑已经冲入人堆,怕他有闪失,当即在马上一声大喝,整个人已腾空而起,宛如一只凌厉绝伦的鹰隼一般直射进了喽啰兵团牌阵中。 一时之间,许平和周侗两个在喽啰兵中简直犹如虎入羊群,周侗乃当世宗师自不必说,一身内力爆发几乎令他身旁半丈范围内根本无人可以近身。 若不是不想伤害这些小喽啰的性命,他那双足以开碑裂石的双掌单震也能震的靠近的喽啰吐血而亡。 许平的话看起来则似乎更猛,因为他胯下乃是不世神驹,那马战斗时如雷般的震吼再加上一身威猛神俊,单看和听已经够步兵吓破胆了,何况,他手中还握着一把不世神兵——舒翰之刃! 这一番战斗许平才真切发现,这刀,是真特么好! 简直削铁如泥! 那些喽啰兵的不论团牌还是刀剑,在这柄刀面前简直都如同废铁!就更别说人了。 一时他的所到之处,真是断肢横飞。 许平同样不想伤这些小喽啰的命,只是他们的确太过勇悍,几乎是悍不畏死,为了阻挡住他们,他也只有挥刀猛冲。 第625章 千人解甲 就这样在他们两个的阻击下,在加上后面胡三儿、史进和王庆赶到,完颜阿骨打他们剩余几个又重新加入战局,芒砀山的人马在这山道上属实是冲不动了。 双方展开了对峙。 “你是谁!”李衮已经浑身浴血,现在正和项充一起站在喽啰兵们最前面,血红的眼睛瞪视着许平。 他手中还是那把大圣剑,但令他无比心痛的是,那剑,竟然被面前骑在白马上的那人给一刀削断了! “许平。” 许平手持长刀,在马上看着他冷冷道。 他们一众人的身后,也已奔上来了六十名衣甲鲜艳的皇城卒,同样如刀般的目光冷冷看着芒砀山众人。 “你就是许平!” 项充闻言却立即嘶声,抓紧樊瑞臂膀的左手也更加用力,指甲,几乎都快插进樊瑞的肉里。 “你们要截击的岂非就是我?” 许平声音更冷,长刀一指,指定他们两人: “说,你们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又为什么一定要对我大动干戈?” 他何等聪明?早已经觉察出这事的不对,前面有两千军马开路,车驾周围还有两百名衣甲鲜明的皇城卒,是个人,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这背后必有阴谋! “哈哈哈哈!”项充闻言嘶声长笑:“许平、许平,到了这一步,谁给我们的消息再也不重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杀了我们大哥!” 他愤怒悲声:“我大哥死,你就一定得死!” 话落,谁也没看清他右手是怎么出手的,但其后背剩下的七柄飞刀已经在刹那幻化成七朵厉芒疾速朝许平射了出去! “啊!小子小心!” “大人!” 突逢此变,确切来说是在芒砀山的人明显已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情况下,所有人万没想到这项充竟然还这等凶悍,等见到那七柄飞刀射来方才大惊,可人人惊呼的同时心中都已冰凉。 同时七柄飞刀啊!射向不同的部位!就连周侗都无把握能同时闪避! 然而,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事再次发生了。 因为他们几乎都是感觉眼前好像一花,许平的人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七柄飞刀透空而过,咄咄咄,几乎同时射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刀刀直没刀柄,可见每一刀的力道有多强。 也万幸许平身后并没有站人,否则..... 好阴毒! 众人观此,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而几乎也是在同时,许平的身形,竟神迹般地又出现在了照夜玉狮子上! 但也几乎就是在这一刻,他怒斥一声,打马就奔了出去,众人眼前再一花,许平手中的长刀,已经架在了项充脖子上。 “三弟!” “三大王!” “谁都别动!” 情形突变,许平连人带马竟然能犹如一道闪电般瞬息奔过四丈的距离,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特别李衮那些芒砀山的人,等看到,已经是晚了,他们纷纷焦声就想涌上。 却被许平喝住。 “都不要动,不然,这一刀,必会削掉他的脑袋!” 许平的声音冷如冰霜。 谁也不会怀疑他这句话,因为,就连李衮那心爱无比的大圣剑,可都是这个人手中的这柄神刀削断的! 周侗等人无不惊喜的望着四丈外的许平,人人都没想到,他平时深藏不露,但功力,竟然达到了如今这个程度! “你很阴毒。” 许平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马下的项充。 “哼!大丈夫要杀便杀,何来那么多废话?”项充却是脖子一梗,甚至主动向许平那把绝世名刃上靠了靠,厉声道。 舒翰刀何等锋锐?一时他的脖颈已经有汩汩鲜血流出。 “三弟,不可再如此啊!” “三大王!” 这一幕,却着实令李衮他们心慌了,刚死了大王,现在项充再有事,可让他们芒砀山以后怎么活? 于是,李衮一咬牙,带头噗通一声已经跪了下去: “许大人,我们错了!事情如何我们一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再不敢对您有所隐瞒了啊!求您放过我三弟吧!万万不要杀他,好吗?” “许大人!” “许大人!呜呜呜。” 一时间,噗通、噗通,在李衮带领下,所有芒砀山的人竟然全都齐齐跪了下去。 “铛啷啷、铛啷啷”。 李衮带头扔下了手中身负的所有兵器,其他所有喽啰兵,竟也全部扔掉了兵器。 兵刃撞地声滚滚传来,一时竟颇为震耳。 “这.....” 眼前这一幕,又让包括周侗在内的后队人马全都呆住了,人人感觉心潮起伏,又无比震惊。 擒贼擒王,兵不血刃。 许大人做到了啊! “你就是李衮?”而许平这边似乎对项充刚才仍旧突发冷枪很是介意,转头冷冷问李衮道。 “是,小民就是。”李衮痛哭流涕道: “小民乃是邳县人氏,因为在家乡受恶霸欺凌,侮辱双亲,小民不堪受辱才杀了他们,被官府通缉,这才带上双亲逃到这芒砀山为寇的,我三弟项充他也是.....” 李衮哀声道: “他是因为亲妹妹被当地花花公子强暴,而后杀死,他激怒之下直接杀进了那公子的府宅,杀了全府上下二十多人,这才逃到芒砀山的。 大人,我们并非天生想做草寇,更非刻意想与大人您为敌的呀!” “大人开恩、开恩啊!” 李衮的话说完,他身后凡是能听到他话音的,无不像是戳中了心事,跟着痛哭起来。 “你们哭哭啼啼算什么!还有芒砀山好汉的样子吗?都给我站起来!你们若这样我项充宁可死!” 项充心中何尝不悲痛?尤其想到他那惨死的妹妹,那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啊! 可在他眼里,官府的人就是一群一般黑的乌鸦,而且个个吃人肉不吐骨头,这个什么许大人也必定一样,求他有什么用?与其受辱,还不如现在就死! 所以,他竟然略一偏头,狠狠地就向许平横握的长刀撞去! 但只在刹那之间,他的余光只感觉刀光一闪,眼前一花,他那狠狠撞击的脖颈,竟然撞空了! 惊愕之余再抬头一看,却见许平正似笑非笑望着他: “想死,也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吧?” 第626章 众生平等器 “你什么意思?”项充怒视着他,以为对方像猫捉老鼠似的要对他再行羞辱。 许平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背上背的就是樊瑞?” “是我大哥,那又怎样?”项充厉声道。 “他死了?”许平问。 这一问,一下又戳中了项充的心事,方才还狠厉无比的汉子,当时就双目赤红起来,眼眶泛起泪,竟回答不出。 “把他放下。”许平道。 项充没动。 “我要你把他放下!”许平又双目一瞪,厉喝一声。 这一声甚有威严,项充都忍不住身子一晃。 “三弟,听许大人的,快把大哥放下。” 李衮和整个山道上的喽啰兵仍在黑压压跪着,因为李衮已看的非常清楚,自己芒砀山最精锐的力量,都奈何不了对面那些人。 在这仅容数十人相对搏杀的道路上,纵使自己这边拥有三千精锐那也是无用! 这一场,他认栽了。 项充似经过了极强心理斗争,终究缓缓一侧身,抱起樊瑞,缓缓将他在地上放平,同时,豆大的泪珠已再忍不住,滚滚而下,直接跪在了樊瑞尸身旁。 “许大人呢?许大人可曾遇到危险?”恰在这时,分开两翼的六十名皇城卒背后,忽地响起一前一后两道急促的马蹄声,当先一人冲人堆急呼道。 却是林灵素到了。 “林道长,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过来看看!” 许平听出声音,回头就冲着来人大喊一声。 实际上他心里却是有点着急。 樊瑞死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也没想将事情发展到这步的。 这个人能耐不小,是梁山群体难得的也是仅有的两个法术型人才之一,其法力虽比梁山第一法师公孙胜差,可从方才所展现出的威势看,对付一般的敌阵那实在太绰绰有余了。 这样的人才,他属实不想让他死。 而是想收服! 其实就算对李衮和项充也是一样,这,也是刚才他为什么在项充一心求死的刹那,急收回长刀的原因。 拿下了这三个人,芒砀山,就收入囊中了! “哈哈!许大人,我就说你吉人天相,且服了老夫给的.....” “咳!你个道士跑快点行不行?骑的什么马?是不是档次太差了?” 许平一听他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给自己服用“换骨丹”的事,怕此事一广为人知,别人都会认为他用的不是真本事,忙运足气力抢吼一声。 尽管,人家林灵素飞马已经奔到眼前了。 “啊?”林灵素已经到了他近前,先是一愣,随即醒悟,呵呵一笑道: “呵呵,肯定是比不上许大人您的这马啦?” 神色间,却满是嘲讽之意,整的许平老脸一红。 “咳,那个,你快给我看看,这个芒砀山的大寨主怎么就死了呢?你们俩不是只是方才斗法么?” 他此话一出,李衮和项充无不心中一动,两人都愣了一下,心道: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起初并没有打算将我大哥置于死地?” 尤其已经听出来人怕就是方才催动法术将大哥斗死之人,急忙都抬头循声望去。 却见来的是一个中年青须,一身青布长袍,很是仙风道骨的道人。 “杀大哥的就是他?”两人心头霎时间又无不为仇恨所笼罩。 “你们都听着,谁敢乱动,我手中这东西,可绝不会容情的。” 随之先是“咔嚓”一声,跟着“嘭”的一响,项充身旁三尺的地面首先炸开了,泥土飞溅! 原来许平取出了沙鹰,且卸掉了消声器,拉动枪栓,就先向芒砀山这群人来了个示警。 林灵素的出现,李衮和项充所展现出来的仇恨,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 “啊!” 这一声枪响,不知为何,何止李衮和项充,就算是离得近的芒砀山喽啰,还有许平这一边的周侗、完颜阿骨打等人也无不心头猛然一震! 众生平等器,就算是从来没见过它的人,初次听闻那声音,也会从心里感受到其慑人的威力! 这下,李衮和项充哪里还敢妄动。 “你,离你大哥远一点。”许平持着枪,指着项充晃了两晃,意思很明显,对他道。 项充心中屈辱,那是万万不肯,可一眼瞥见身边泥土被爆的惊人的场面,只得一咬牙,缓缓跪着退出了一丈距离。 “林道长,麻烦你帮着看看吧,这人果真死了么?”许平又对林灵素道。 “他死了?”林灵素也是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刚才跟自己对阵那“混世魔王”会死。 这算是他们道界的后辈了,他哪里会存心下死手? 于是慌忙跳下马来,跑到樊瑞身边,蹲下身子细细查探起来。 其实许平方才问出那句话意思也已比较明显,因为语气已经告诉林灵素,他,并不想让这个人死! 项充和李衮见那个杀害自己大哥的凶手还在上下摸索着自己大哥的尸身,心头那叫一个如同刀绞! 大哥死也就死了,到这时候还要受对方肆意摸索,这未免也太欺侮人了! 离的近的喽啰兵也无不目眦欲裂。 “我....”项充又忍不住了,腾的撑起身子就又要暴起。 嘭! 但随着又一声熟悉的爆响。 他方才还撑起的身子又瞬间僵住了。 “别动,下一次我保证会爆掉你的头。”许平冷冷道。 “哈哈!”但也几乎就在这时,林灵素本来还疾速查探摸索樊瑞的动作突然便停住了,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你羞辱我们大哥遗体竟还笑!” 项充悲声痛呼,声音都已发颤。 加入芒砀山成为山匪已经数年了,山匪的职业生涯中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挫败! “李衮!”他怒视着李衮,“二哥”也不喊了,直呼其名,眼珠都快要爆出。 他不用继续说下去,因为意思已非常明显:人家已经羞辱我们成这样了,你还要宁可这样苟活? 饶是李衮非常顾念其余三千多弟兄的生死,还有芒砀山这份家业,这一刻也几乎快忍不住了,跪在那里的双手都插在泥土里,紧紧抓着,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他还没有死。” 谁知,这时候,那樊瑞身旁的林灵素,却突然说出这么一声。 第627章 收芒砀 “大哥!” “大哥!” “大寨主!” 没用片刻功夫,就在林灵素运气给樊瑞服下一颗漆黑如墨的药丸之后,樊瑞竟然真的恍恍惚惚睁开了双眼,而且竟然自个儿晃晃荡荡站了起来,还睁着迷茫的双目正打量着四周。 李衮和项充一见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先前满腔的激愤? 当时和前排几十名芒砀山喽啰就欢呼着跃了起来,团团把樊瑞围住。 “我,我怎么了?难道我没有死?” 樊瑞双目仍旧茫然,无措地扫荡着四周。 “大哥!” “......” 于是,李衮和项充泪眼滚滚抱着他,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跟他简要说了一番。 “呵呵,他只是与我斗法法力消耗过甚,已超过其本身负荷,但是呢,修道之人总会残存一丝真气护住心脉,此乃本能,也多亏这最后一丝真气,贫道才能将其起死回生呀。” 现在,在樊瑞领头之下,芒砀山三头领已齐齐跪伏在林灵素和许平面前,感谢不杀与救命之恩,林灵素正笑吟吟道。 及时救了这个道门后辈,他心中也很是欢喜,毕竟他入京前四方游历,对这芒砀山几人落草的缘由,也是知晓一二的。 “道长,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从今以后,任凭您驱使,小人绝无二话!” 樊瑞心中那叫一个感激,冲着林灵素就是一个劲叩头不止。 “呵呵,樊大寨主客气了,但救你的命可不只是贫道呀,贫道也只是奉令行事。” “啊?”闻林灵素之言,樊瑞顿时大惊,但马上也就醒悟了。 因为他那俩兄弟李衮和项充现在正跪在许平的马下,不住叩头: “许大人,我们弟兄俩方才误会您了,更冲撞到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万万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啊!” “大人,您救了我们大哥,从此,您就是我们整个芒砀山的大恩人,以后您但有差遣,小人们定然遵行!” 许平在马上见到这一幕,听到他们这样说,顿时嘴角不为人察觉的露出一抹弧度。 这就对了,目的达到了。 芒砀山,兴仁府东南这颗重要据点,算是拿下了。 当然,现在么,还是得在这帮绿林山匪面前做做样子,于是也急忙跳下马,很客气地搀扶起两个头领,笑着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你们两个客气了,我方才听你们说,你们各自的落草缘由,心中也已经对你们生出了同情之心,这,事情怎么说呢?落草当匪寇,实则怨不得你们,而实在是官府纵容恶霸,太过失职所致。若天下州吏都能奉公执法,为百姓伸张正义,那么,又哪里会有人甘心去当为人不齿、憎恨的山匪呢?你们说对吗?” “啊!” 此言一出,无疑一下就戳中了李衮、项充两人的心事,谁愿意当土匪啊! 谁愿意干这辱没祖宗门楣的营生? 谁愿意顶着个贼寇的恶名过一辈子? 他们平生最恨的人,无疑就是那些逼着、推着他们上山当匪的那些恶人! 现在听到许平如此温言,两人霎那间没忍住,一个个就像是受气的孩子,扑簌簌都不住滚下泪来。 更绝的还在后面。 许平又轻轻拉起李衮的手,温声问道: “听你说你的父母也被你带到了山上,二老,现在在山上过的还好吗?” “啊!阿.....好,好!” 李衮眼中滚着热泪,深深垂下了头。 “许大人!呜呜......” 项充是个性子十分率直的汉子,也因此意气上头往往会显得十分狠厉,但最怕的也是温情。 此刻被许平如此温情感化,再也忍不住了,大哭着就抱着许平的右臂缓缓跪了下去。 感动、惭愧! “许大人,您可真是昔年的包龙图再世,我大宋难得的大大的清官啊!” 那边,樊瑞也已经跪着膝行了过来,痛哭流涕。 没错,他一直都没起身,现在既有被救的感激,又有方才目睹前景的感动,尘土飞扬,也已跪在许平的面前,叩头说着。 他文化不高,所知所谓的好官,也就是像仁宗时包拯那样为民请命的官员而已,那样的人在百姓中,往往被称为“清官”,所以就直接用上了,也不管此时此刻用在许平身上搭不搭。 “许大人,您就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大老爷啊!” “您才是我们真正的青天父母官啊!呜呜呜。” 樊瑞对许平的称呼,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首先就先点醒了李衮和项充。 他们肚子里的词其实比樊瑞还要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激动无比的心情呢,一听樊瑞之言,顿时像是被点醒了一般,抱着许平的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而这,瞬间又点燃了其他更多更多的小喽啰。 于是一时之间,整个芒砀山的群山,都在不住回荡响彻着: “青天大老爷啊!” “许青天!” “真是青天大老爷再世啊。” 如此之类的经久不断的称颂声。 “呵呵,这小子,又被他演成了。” 从林灵素开始救樊瑞之时,周侗就一直没在上去,而是在后面冷眼旁观,此时此刻耳闻目睹此景,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跟许平那小子接触时间久了之后,他多少也摸到了一些他的路数。 而其他人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真不愧是我们许大人,义气为先,礼贤下士,真真是百年不出一个的好官啊!” “大宋之福啊!” “跟着许大人真没跟错,连芒砀山这样穷凶极恶的山贼都被他给收服了,真是太有范儿了!” 胡三儿、史进、王庆三人莫不击拳,振奋着议论道。 就连刚刚加入许平队伍的凌振眼见眼前的情景也是不由瞠目结舌,赞佩不已,喃喃着道: “这位许大人当真不简单!” 而完颜阿骨打、完颜娄室等几个仅剩的女真人,此时此刻的神情就莫不震骇莫明了。 尤其完颜阿骨打,作为不世出的首领豪杰,他现在对许平的心情已十分复杂。 这位大宋的年轻官吏,许大人,不仅是救过自己两次命的救命大恩人,但同时,如果将来自己要图谋大宋江山的话,那么他已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眼前这人,将是最大的阻碍! 第628章 弥勒药人 两拨人马在先前的位置又盘桓了约有一刻钟,因为等他们稍稍平息之后,许平自然是要询问整个事情背后的阴谋。 当他听完樊瑞三人的整个讲述,这才冷冷一笑,又皱着眉头道: “所以,这次事情整个的幕后,果然是那王宜年?” “对呀!他们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样,竟然就敢我们许大人您下手!”樊瑞此刻恨恨道: “小人等也是上了他们当,被他们的钱财所蒙蔽,以为拿到那些钱我们山寨就能过上几年太平日子,没曾想,王宜年那贼厮差点要我们做出了天地不容的事!竟然就想借我们的手除去您这等忠良!” 樊瑞说的愤恨不已、大义凛然,全然忘了当初山寨上想把许平绑来帮他们挣钱的事。 “对,他娘的!我们誓跟王宜年那贼厮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一时间,在李衮和项充的也各自恨声下,属下喽啰兵们叫骂声更是此起彼伏。 “嗨!对了!” 可突然之间,樊瑞却是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更急切拉住许平的手腕道: “大人,咱们现在可得快快撤,此间万万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得快走!” “啊?怎么了?”许平显然不解。 “您不知道啊!”樊瑞急声道: “王宜年那贼厮这次可谓是倾巢出动,咱们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山道上遭遇呢?那就是因为提前谋划好了的啊!这边山路最窄,最适合前后夹击!他是想.....” 樊瑞焦急着没有再说下去,许平却当然听懂了,微微一笑道: “便是那样也不打紧,我在京城跟那货也交手过好几次,他手下那些人么,呵呵......” 许平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大明,区区一个青龙分社的人手,便是倾巢出动那又怎么样?如今的他,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哎呀!大人!”樊瑞却更急了,拉住许平的手也更紧: “您老不知道,他们可不仅仅是只有青龙社本身的人手啊!” “那还有什么?”许平淡淡问。 “还有弥勒教在京城周围二十余座州府的全部精锐啊!” “啊!” “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不只许平,就连林灵素都悚然一惊,仍在他们四丈开外的周侗此刻也是目光一凛。 他四下大量一眼,唤过卢成——没错,卢成带领剩余皇城司人手护卫着太子早已经赶到了。 “老爷子,您老有何吩咐?”卢成跳下马,疾步过来。 “速去让所有皇城卒提高十二分警惕,把太子给我死死守卫住!强敌怕是很快就来了!” “啊!”一听此言,卢成大惊。 强敌?强敌不是都在前面,且都已经被许大人给收服了吗? 太子赶到之后不紧惊讶,知道了来龙去脉后还对许大人大加称佩呢。 “啊什么啊,要你去你就去!”周侗厉声道,至少卢成一路行来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 “下官遵命!”周侗之名望与威势,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哪怕他也是并不是什么朝中官员,不挂职,只是白身,可卢成已经恭恭敬敬肃然应道,跟着就下去紧急吩咐下去了。 “弥勒教,药人.....”周侗背负在后的双手都在有点轻微发颤。 “弥勒教?你是说这次王宜年那厮连弥勒教的人都借调过来了,还统合了二十余州府的精锐?”许平那边也是大惊。 弥勒教药人的威力他是素有耳闻的! “是啊!”樊瑞急声道:“所以小人认为我们现在最好赶紧退守主寨之上,毕竟他们那些药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樊瑞号称“混世魔王”,混迹江湖日久不说,对这世间一切奇门歪道更是大有研究,此刻说出“药人”二字更是无可掩饰的恐怖。 “大哥,啥是药人啊?” “这次还有什么药人参与吗?我们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许平还没再说什么,李衮和项充先糊涂道。 “你们懂个屁!给老子闭嘴!”樊瑞服了林灵素的神霄圣药“还魂丹”之后,精气已恢复了不少,此刻冲俩人急声训斥。 其实他是怕说漏了马脚。 他们本来是打算反水王宜年,来个黑吃黑,把许平给掳上芒砀山帮他们长期赚钱的,可对方来头中实力最恐怖的是那两百多药人,樊瑞怕提前说出去以后那俩兄弟还有手下喽啰们胆怯,这才没有提前透出口风。 别的都好说,唯独先前他们打算绑许平的想法,那是万万不能露出半分的! “好,你这个办法可行,此去主寨可近?”许平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在这并不宽阔的山道上,如若真的遭逢那两百多形同僵尸的药人前赴后继的攻击,那怕是他和周侗都顶不住,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大约三四里地,现在就去应该来得及。”樊瑞急回道。 “你速传令,后队做前队,咱们快往主寨撤,随后再想办法!”许平急令。 “是!” 然而,樊瑞刚刚才应下,但听远方奔雷一般的脚步还有哀嚎声便传了过来,很明显,那边又展开了一场异常血腥的屠杀! “是厢军!他们碰上弥勒教那群药人了!”周侗大叫:“小子!快让樊寨主的人速撤,空出道路!” 说罢,他一展身形,已然向着相反的方向急奔而去了,显然,是想要先去探查情况。 许平大是感动,当时也就想跟上去。 可却被樊瑞拉住:“大人,现在咱们再撤往主寨怕是来不及了!那帮药人个个形同僵尸,有的还被炼的刀枪不入,这样撤,怕是很多人在半途中就要遭殃了啊!” 许平的眉头也拧紧,的确,那样,必然会上演和厢军溃败一样的惨剧! 于是脑中急转间一咬牙问道:“你们这里最适合数千人混战的场地在哪里?此路撤过去能否经过?” 樊瑞忙应:“有有!很近,距此大约不过一里地,名唤作‘乱坟岗’,里面有很多唐末时的乱坟,最适合大队人马混战。” “好!就去那里!”许平一咬牙道。 第629章 带给周侗的惊心动魄 “小子,你是说你已经安排好芒砀山的人埋伏在前面乱坟岗,准备在那里跟那些药人决一死战吗?” 现在周侗和许平正同乘在照夜玉狮子上,许平已经独自往回走接上了他,而包括太子车驾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全部先撤往了乱坟岗。 现在周侗在前,许平在后,兜着马缰,以至俩人看起来姿态有点怪异、暧昧。 “恩。”许平一边催动坐骑,一边回道: “再撤往主寨的话,路途太远,你没听‘先头’的溃军已经越来越近了吗?” 的确,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溃军怕是已不足百丈之遥。 “若是再往主寨撤,至少在撤到之前,那这帮溃军......”许平又往回看了一眼,叹口气道:“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周侗倒是没有反驳,而是深以为然,叹口气道:“想不到,你小子竟还能有这等存心,也算不错。” “他们谁不是爹生妈养的?”许平苦笑道:“若非摊上这差事,又平日缺乏训练,没有战斗力,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猪狗似的任意砍杀?” 这一说就沉重了,令周侗一下子想到如今大宋军队整体孱弱的实力。 在面对异族铁骑的时候,除了他师弟的西军,又岂非是和现在的这帮厢兵一样? 一时间,周侗竟然无话了。 许平在马上眼见前面已模糊出现了自家队伍的身影,不由喜道:“按照距离和时间来算,我们既已快追上前队,那说明已快到乱坟岗了!” “你都安排好了?”周侗从沉重的思绪中返过神来,不冷不淡问道。 “那自然。”许平有点神秘莫测的道:“药人嘛,虽然痛觉全无、悍不畏死,有的还被炼的刀枪不入,可是,他们必定怕一样东西。” “什么?”周侗问道。 “火,火箭!”许平十分肯定道。 “你在那乱坟岗安插了火箭队?”周侗也惊喜道。 用火箭射杀药人,着实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这还用准备吗?”许平笑道:“芒砀山本身就有火箭队,只是方才在山道上他们施展不开罢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在这种山道上遭遇,我们若被芒砀山的人团团围困住的话,那么......” 他没有说下去,自己已经感到一阵后怕,若是那样的话,那几乎绝无反转的可能,只能要么被射杀,要么,束手就擒! 周侗后背也霎时惊出一声冷汗,喃喃道:“不错,若是那样,便是能冲出重围,也必死伤惨重!” 而就在这时,但闻几乎已近在十丈外的哭喊声滚滚传来: “跑!快跑啊!地狱的杀神来了,地狱的杀神来了啊!” “魔鬼,魔鬼来了,魔鬼来了!” 许平和周侗一回头,也是不由一惊,但见黑压压的溃军已经蜂拥般涌了上来。 “小子,还不快加速!”周侗急声。 上千人没命似的的逃命拥挤,便是他俩,那也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谁知许平又急切间目测了下自己和前面车队的距离,眼见他们距离自己已更远,至少已有三四百米,这才放下心来,按照樊瑞所说,距离乱坟岗不要一里之遥,现在他和周侗已奔过了适才他与车队分手之处,那么也就意味着,樊瑞他们,应该是已经差不多全队进入乱坟岗了! “老先生,咱俩得将后面追击的那些人暂时挡一挡。”他一边纵马急奔,一下子又和后面逃散的溃军拉开更远距离,一边对周侗说道。 “你说什么?”周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特么小子疯了吗?就咱俩,挡上千人!前面还是特么药人!” “我没疯。”许平一边回头望着一边说道: “这些溃军乱哄哄冲进乱坟岗,势必会打乱樊瑞他们的部署,也就是说,樊瑞他们重新组织起有效埋伏还要一点时间,不能这般混乱你明白吗!一片大乱那是行军作战的大忌!而且混乱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你懂不懂!” 一番话,振聋发聩,甚至令周侗听的都不由生出赞佩之心,尤其最后那句“情绪是会传染的”,更令他心里对许平刮目相看,当然,他绝不会说,更不会在面色上表露出来,于是冷哼一声道: “那就随你吧,不过先告诉你,老夫对你说的绝无错,最前面追击的就是弥勒教的药人,一个个就跟嗜血的恶魔似的,甚至还有的直接扑上去就咬断人的脖子,这些,老夫方才登高眺望的时候都已经看到了。” “好好,老爷子,你说的对,现在就看咱爷俩的了!”许平这句话刚一说完,厉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肚,照夜玉狮子吃痛,竟然真的就随他缰绳带引的方向,“腾”的就像飞了起来,径自往陡峭的山坡上冲了上去。 “卧槽!你小子特么干什么?”周侗又是一惊。 上面就是陡峭的山坡,一个弄不好人马掉下来,那是马上能被后面汹涌而至的溃军给踩成肉泥的! “老爷子,不在上面让过溃军,可怎么截击那帮药人呀?” 现在却已经安全,许平正兜手抓住一根大树下垂的树干,替照夜玉狮子减轻了负重,笑嘻嘻说道。 这位置,他远远在冲上来之前,就已经看好了。 如今他对照夜玉狮子的能力和本事那可说已有相当的把握与信心! 尤其是它那强悍无匹的爆发力! 人与马之间,现在竟也已产生出一种清晰的心意相通的感觉。 两相加持之下,这才完成了其他人与马绝难完成的动作! 而事实上他所选择的位置也极佳,恰到好处。 照夜玉狮子落脚的地方正是一大块斜起的岩石,马站在上面,根本就不会掉下去。 “真有你小子的!” 经历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周侗对许平这货是真服了,现在他也抓着那树干,一边望着下面不断哭喊,汹涌而过的溃兵,一边喃喃说道。 “小子,忘了问你,不久前你从衣襟里掏出来的那个用来威胁芒砀山头领,威力极大的大杀器究竟是什么?” 溃兵虽已过三轮惊慌的逃窜与被砍杀,可剩余人数依旧不少,山道上如今滚滚而见的,依旧是那些哭爹喊娘的兴仁府溃兵,先头药人,则到现在依旧看不到,于是周侗趁此间隙便问道。 他对那东西实在太好奇了! 第630章 马若奔雷 周侗拿着那把沙鹰正在比比划划。 “我说老爷子,你可别比划啊,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擦枪走火那可就不好了!”许平正严肃对他道。 他现在特别怕周侗一个失手把自己给崩了。 毕竟沙鹰的枪栓他是拉上的。 而方才那一段时间,他也已跟老头详细介绍了这东西的性能、操作方式,还告诉了他这叫做“手枪”。 周侗喜不自胜,玩的忘乎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等那些药人来了,先给他们放上几枪试试威力。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绝对一点不错! 而周侗对这东西的喜欢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以至于厚下脸皮央求许平借给他玩几天,许平当然不愿,于是周侗提出用他赖以成名的刀法来换! 这一下,倒着实戳中了许平的心事。 他深知自己现在的挥刀根本就是随心所欲,胡乱施为,一点章法没有,周侗号称“铁臂金刀”,刀法上的造诣那必属当世第一流的,于是磨磨蹭蹭、故作为难了好一番总算答应下来了。 “嘭嘭!”周侗兴高采烈地在马上比划着敌人来的方向,嘴里还自带音效的配着音。 “来了、来了!”他突然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欣喜若狂的大叫着。 许平举目一望,却见上百个已满身浴血的白袍人领着头,正疯狂的挥舞刀枪,个个像是失心疯一般狂吼着在追杀溃散的逃兵。 只要第一排将人砍倒,第二排马上扑上,所以双方人马交接的地方厢军死的尤其惨烈。 “魔鬼、魔鬼啊!” “鬼,鬼!” 有幸还在逃窜的也无不丢盔弃甲,个个捂着头,惊惧万分地狂喊着向前逃命。 “唉!”许平见此炼狱般的场景,心中又是一叹。 “老爷子,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要下去了!待会咱们先拖一会,然后边打边撤,我砍人,你放枪,明白吗?”他忽地厉声道。 “知道了,小子。”周侗丝毫没有紧张之感,反而兴奋无比。 “我给你的弹夹都揣怀里了吗?”许平又问。 沙鹰单次弹夹可装十发,许平刚才一口气就给了周侗十个,所以周侗身上已经有足足一百一十发子弹! 至于如何退、装,许平当然也都教给他了,周侗不愧是武学大家,才刚接触,现在装填的速度已快的一批。 另外说起来,虽然郭老赠送许平的这把沙鹰乃是特制,十分稀有,全体枪身乃是钛合金材质,而且也没给他什么备用弹夹,可要搞到非钛合金材质的通用,许平还是有办法。 “我再也不要做厢军,再也不要做厢军了啊!” “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爹,娘啊!” ......... 此刻,山崖下可说近在咫尺的哭喊声已愈发清晰的传来,听着那惨绝人寰的哭叫,许平心头不由又是一紧。 “照夜,下!” 他大叫一声,一勒马缰,照夜玉狮子一声长嘶就像是一道奔雷般直接就从山岩上跃了下去。 随之,“砰砰砰砰”的爆响声不绝于耳,随着的就是“哈哈哈哈”的周侗的狂笑声: “好好好!这东西真是好呀!打死这帮嗜血的禽兽!” “老爷子,好枪法!”许平举目疾扫,也是不由大赞。 原来就在刚才两人一马从山岩上跃下来的短短片刻间,周侗已经连发十枪,清空了弹夹,更神奇的是,作为首次真正击发这玩意的“新秀”,周侗竟然一举就干掉了五名疯狂的药人! 几乎不偏不倚,个个爆头!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跑的越快越好,快跑!” 照夜玉狮子落地,本就声势极其骇人,甚至还砸死两个药人,许平手中舒翰之刃亮出,更是下手绝不容情,刀刀往那些药人的脑袋或者脖子上招呼,现在正一边催驰着照夜,一边冲最近那群厢兵大喊。 那些厢兵也不知是被从天而降的“天神”吓到还是怎么样,或是重获新生的惊喜,一时间竟忘记了奔逃,现在听许平招呼方才都醒过神来。 “那是许大人,是许大人啊!” “没错,是他!” “是许大人救了我们啊!” “许大人!” ........ 厢兵们眼见那两人一马在山道上来回奔突,马如雷霆,挡者披靡,刀光闪出,人头落地,伴随那一声声骇人的爆响,更是不断有药人在倒下,无不热泪盈眶痛呼起来。 “他娘的!快跑!” 许平见他们竟如此迂腐,是真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感动? “老头,给他们放一枪,快让他们跑!”许平又齐齐砍断一个药人劈来的握着长刀的手,对周侗大吼道。 他和周侗都十分清楚,之所以能瞬息之间阻挡住后面大军的猛冲,那只是因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再需片刻,他们就再难如此强撑! “好!”随之砰砰两响,周侗手起枪发,厢兵们脚边不远的泥土炸起。 厢兵们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撒开腿再次狂奔。 “传话,去找樊寨主!听樊寨主号令!”周侗冲着他们奔去的方向又大吼一声。 他这一声运足了内气,声震山林,前面那些逃兵哪里能听不到,此刻心中惊惶之下基本听到什么便跟着喊什么,于是,一声声的大喊也就连珠一般,向前越传越远。 “恩?”而在这时,王宜年这边长长队伍的几乎最尾端,一个人在马车里正搂着两个美人,惬意地享受着她们的温柔,突然,双目暴睁,急视着看不见的车外。 “王爷,您怎么了?”左边年仅十六七的美姬见他突然全身紧绷,不由问道。 “你别说话!”那人一把就将她和右边美人推开,神色更加凝重。 “彭无伤!” 他平地一声雷般突然大吼一声。 而任谁都能听得出,这人必定是长年沉溺于酒色的,就算在如此暴吼之下,中气竟已十分虚弱。 这个人,当然就是汴梁青龙社的龙头,也是此次巨大阴谋行动的幕后总策划,王宜年。 第631章 虚弱不堪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就在王宜年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一人疾速跃了过来,跃在车厢外,又打开了车厢门。 “怎么是你?彭无伤呢?”王宜年非常不悦,冷冷瞪着来人。 那人却竟是青龙社内实力最强的风堂堂主徐茂。 “王爷,彭堂主到前面督战去了,现在暂时还无法回来。”徐茂恭敬答道。 王宜年没有答话,略微一缓才说道:“刚才,你在外面听到前面的山林,传出什么异响没有?” 徐茂似乎想了想,而后才答道:“异响?属下没有听到啊?” “没有?难道你没听到什么‘樊寨主’,‘号令’,什么的?”王宜年目光冰冷望着他。 “这个.....属下没有。”徐茂答,跟着又将头探出车厢外,大声道:“你们都听到前方什么异响没有?” “没有!” 周围青龙社帮众尽皆大声答道。 “这就怪了.....”王宜年沉吟着。 “呵呵,王爷,也许,是您连日来赶路加上长时期操心于此事,精神太过紧张了吧?”徐茂脑袋又探了进来,小心翼翼赔笑着道。 “是么?”这么一说,王宜年也不由产生出一丝狐疑。 “王爷,嘿嘿.....”徐茂在这时,竟然没有经过王宜年的允许,主动从车厢外钻了进来,跪在他的面前,怪异的笑着沉声道: “是您太劳累了,是不是,又需要放松了吧?她们的力气太小,要不然属下......”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抬起头来,神情非常怪异的望着王宜年。 王宜年经他一说,又迎上他那怪异的目光,脸上神色竟也跟着怪异起来,很快竟还泛起红潮。 “你们出去!”他有些喘息着对身旁两名美姬道。 “啊!王爷......” “我们?” 两名美姬都不可置信,在这“行军”途中,出了车厢就是大道,王宜年竟然要她们出去? 她们能去哪儿! “没听到吗?我要你们出去!”王宜年喘息声更重,狠狠左右一推两人。 两名美姬都被他推了个趔趄,一个的脑袋还狠狠磕在车厢壁上,痛的当时泪珠就滚下来,却再也不敢违抗命令,双双抽抽噎噎着绕过徐茂,钻到车厢外去了。 .................. 许平这边,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甚至两人都隐隐感觉已胜券在握,所以他和周侗砍杀起来就更加随心所欲,在山道之上纵着照夜更加灵活。 虽然那些前头药人的攻势依旧凶猛如潮,而且那帮人似乎愈是被砍杀,愈是振奋,但到底敌不过许平和周侗配合妙入巅峰的双剑合璧。 尤其在照夜强大机动性的加持下,两人边退边挡药人疯狂的进攻还真是纵横自如。 甚至,都令许平都找到几分当年常山赵子龙的感觉。 “小子,前面怕是很快就到你所说那什么‘乱坟岗’了吧?怎地看意思一点动静没有?” 周侗瞅准机会又爆了两个药人的头,抽空向前望了一眼,急问许平道。 “什么我说的?那特么不是樊瑞说的吗?”许平对他这话就很不爽,随手削断刺来的一杆长枪,纵着照夜立马跃开,又随手放了一把飞刀,怼道。 “别管是特么谁说的,那到底前面那个地方准不准啊!”周侗哪里肯受他这气?立即右手肘向后猛地一靠,怒骂道。 “卧槽!”许平吃痛,立感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肋骨传来,就连手中刀都因吃痛之下差点没握住,立时心头火起,大骂道:“你他妈疯啦!” “要你小子不好好说话!”周侗心中却是大喜,早知道就该这样收拾这毫不知敬老的小子! “把枪给我。”许平心头愤恨巨大。 “干什么?”周侗当然不愿:“不给。” “拿来!” “干什么?不给!” 周侗坚决不给,甚至还立马又抬手无比舒爽的放了两枪,但仅仅在放了这两枪之后,卡壳了! “卧槽?”周侗大惊失色。 “拿来。”许平又不冷不淡说一声,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压着强大的火气! 周侗总算还是认怂了,手里没子弹,枪这玩意就是个废柴,拿手里基本等同一块砖头,于是只好讪讪将沙鹰交还给了许平,万分不舍。 “他娘的!你们这帮禽兽!毫不知礼义的家伙,以为在前面老子就怕你吗?老子杀了你们!” 许平拿到沙鹰后,大叫一声,立即纵马狂奔,口中一边大骂着,一边舒翰刀也不要了,直接收回了空间,手里正飞速装填着子弹。 “这特么骂谁呢?想杀谁?” 周侗听他突然狂骂,顿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特么怎么寻思都不像是在骂对方呀? “杀了你们!这帮垃圾!槽!” 而许平口中还是骂声不绝,等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直接勒停了马缰,手举着沙鹰“砰砰砰砰”就是一阵乱射——冲着追来的那些药人。 而看的周侗那叫一个心疼。 这特么子弹不要钱是吧?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小子竟然如此不加珍惜的随意乱发? 他看的十分清楚,许平那第一个弹夹射出去的十发子弹,才仅仅只打死一个药人! 周侗的心在狠狠滴血! “我说你.....”于是周侗很有些虚弱的就想对许平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你怎可如此不珍惜子弹”之类。 但他话还没说完,“槽xx”,一句更经典的国骂从许平口中冲口而出了,跟着又是“砰砰砰”一阵乱射。 眼瞅药人们追击已近,他纵开照夜又向前狂奔而去,等拉开距离再次勒住马缰停下,而后重复上述动作,口中大骂,手中沙鹰胡乱疯狂射击。 一样的,周侗的心再次狠狠滴血、再滴血。 如此拉拉扯扯,放风筝一般一直进行了十多次,他们终于率先赶到了一处十分空旷的到处堆满乱坟的地方。 可是,周侗已经在马上,确切来说,是在许平的怀里虚弱不堪了。 第632章 彭无伤的疑虑 而已经冲进坟场的许平在马上依旧骂声不绝,那股疯狂劲直接令早就埋伏好的樊瑞等人全都看懵了。 “卧槽,这特么什么情况?” “许大人这是肿么了?” “骂的是真经典呀!” ....... 无数人探着脑袋在树丛间眼瞅着,啧啧称奇。 “咦?莫不是周老爷子受伤了么!” 却在这时,作为神医的胡白牛眼力最尖,一眼就看出几乎已完全靠在许平怀里的周侗,必定已是万分虚弱,于是激声道。 “啊!难怪!难怪许大人会如此愤激,近乎疯狂啊!” “我们待会要弄死那帮杂碎!” “对,弄死他们,为周老爷子报仇!”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咬牙切齿,低低恨声,所有人在这一刻进一步同仇敌忾,更理解了许平现在的心情! “卧槽xx.....” 而这时,许平嘴里又一声大骂,周侗随着他的这声大骂,身子又虚弱的晃了晃。 许平随手再射死两名药人,便再次纵马急奔,一边装填着弹夹,嘴里嘟嘟囔囔。 “许大人!快过来!” “快过来啊!许大人!我们在这里!” 而就在这时,他陡然听到远处山坡上传来道道密集的呼喊声,当然,并不是很大,但已足够令他听到。 许平一听,霎时也就不骂了,住嘴。 举目四望,却见三面环绕着的,竟都是从从的山坡,而山坡上,更长着丛丛的树林,顿时不由心中大喜过望! 这地方,不得不说,可选的实在太好了啊! 只等王宜年那些人全部进入包围圈,丛丛火箭都能射死他们! 于是,他兴奋地将手中沙鹰一举,“砰”的一声又向上开了一枪,抖擞精神,纵着照夜向北面山坡闪电般奔去。 王宜年这边,他自己的车厢内,却仍是一片狼藉。 尽管明明只有他和徐茂两个。 其实一直在车厢外落寞而委屈坐着的两名美姬,直到现在都不明白车厢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里面明明只有王爷和徐堂主两人,可刚才一路上车厢却晃动的那般厉害呢? 还有,那阵阵诡异的粗重喘息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们很好奇,但她们不明白,至少现在不明白,她们也绝不敢看,因为不经允许打开后面那道门,必定死! “我觉得,还是和你在一块的时候更舒服。”王宜年正抚摸着徐茂的脸庞。 徐茂姿容雄伟,十分有男儿气派,这是他在第一眼见到这个人时就已经确定了的,而那时,徐茂还仅仅只是刚入青龙社风堂的一名新人。 短短三年,从一个最底层弟兄,一跃成为风堂堂主,还不断将势力扩大,扩大到风堂成为四堂当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其实这就是原因——王宜年的宠爱。 “王爷,属下也是第一眼就决定忠诚于您,没有您,就绝没有属下的现在。”徐茂重重喘了口气,方才太剧烈,消耗了实在太多体力。 而事实上,近乎每一次,他都会竭尽所能令眼前的人满意。 “你不懂.....”谁知,王宜年却喃喃说出这么一句,甚至苦涩一笑:“我知道世人都认为我嚣张跋扈,可是,可是.....”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的虚弱,空虚,好像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才能给我力量。” 徐茂也一时更温柔、动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突听车厢外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而后就是“嘣嘣嘣”的急促敲击——重重敲击在车厢壁上。 “谁!” 王宜年心头火气当即腾腾燃起,冲外面怒喝道。 敢对他这等无礼,如无特殊理由一定会死! “王爷,是属下!”外面传来一道十分粗狂的声音。 “彭无伤?你什么事?”王宜年示意徐茂先起来。 “王爷,前面好像有点不对。” “不对?有什么不对?”王宜年也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在刚才他就已听到前面似乎爆发出一阵奇怪的呼喊。 “我们沿途过去,竟发现弥勒教那边的前头部队,也就是那群药人,竟然死伤了四五十个!” 彭无伤手持金背大刀,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焦急道。 “有这等事?”王宜年也正色起来:“什么人杀掉的查到没有?” “还没有!那些药人冲锋在前,和我们有一段距离,虽然还有没死的,可那些人是无法答话的,无法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彭无伤边随马车行走,边急声道: “不过属下已查探过死伤药人的伤势,他们大都是被一种不知名的强大火器爆头,还有要么是被一种罕见的神兵利刃一刀削掉了脑袋!” “啊!” 此言一出,车厢内的王宜年和徐茂俱是一惊。 “是许平!”两人同时冲口而出。 毕竟那种神秘而强大的火器,他们是都听说过的,而那种火器,只有许平手上有! “属下也这么认为,可看情形,属下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许平就能够击杀那么多药人。”彭无伤又道。 “你的意思是?”王宜年问。 “他们队伍中怕是还有绝顶高手!” 答完这一句,彭无伤没再说话了,静静随着车驾向前,而车厢中,王宜年也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开口问道——同时披上一件衣服: “鬼影呢?鬼影人去了哪里?” “鬼影大人领着在女真训练归来的那二十名武士已摸上了山崖,提前一步向前。”彭无伤答道。 “提前一步?”这个部署王宜年并不知道,奇怪问道。 “是,王爷,鬼影大人和属下,以及谭堂主,在第一次见到山路上出现的药人尸首后,就觉察到了不对,鬼影大人因此决定带人先摸上去,干掉对方队伍中的高手!” “原来是这样。”王宜年点点头。 对这个做法显然很认可。 “对了王爷,善慧长老也和鬼影大人一块先行摸了上去,想来他们现在已提前一步摸进了对方队伍中!”彭无伤很有信心且肯定的道。 第633章 明了 “那就好。”王宜年称善,极其认可的点点头。 转而对徐茂温言道:“这还多亏了你一直以来主张跟弥勒教交好,并且提前两年就跟他们打好了关系呀。” “王爷过誉了。”徐茂很是卑微道:“这只是王爷领导有方,而且,能正合老太师心意,这才是我们这步棋最重要的价值。” “说的不错、不错。”王宜年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笑道:“当初我们想和南方明教联合,可他们不识抬举,现在有了弥勒教不也一样?而且,弥勒教,看起来可比明教实力强多了,也狠厉多了呀,哈哈!” “王爷说的是。”徐茂应声,丝毫无骄矜之意。 “彭无伤?”王宜年又冲车外喊了一声。 “王爷,属下在。”彭无伤赶紧应了一声,过来禀报,没有王宜年的吩咐与允许,是任何人不能自行离开的。 “芒砀山那边的人呢?不是说好了在这山道上一起对许平和兴仁府的厢兵夹击么?他们人呢?三千人怎会阻挡不住区区许平和溃军?还任由他们杀死那么多药人?” 王宜年此语当然绝不是心疼那些药人的生命,他就连自己社下弟兄的生命都毫不在乎,更何况毫无人形的人? “属下也正奇怪。”彭无伤一五一十道: “按道理来说我们双方夹击,不仅必胜,而且这山道就是绝佳位置,除非......” 他沉吟着。 “除非什么?”王宜年不耐烦的问。 “除非他们此次出行,队伍中还隐藏了不少像适才所说的那种高手,芒砀山人马眼见对方杀力太盛,担心为了这笔买卖付出太多代价,得不偿失,所以没有肯用心抵敌。” “哦?你是说他们虚与委蛇,且战且退,是么?”王宜年闻言也皱起了眉:“有这种可能吗?” “完全有可能!” 彭无伤很确定的答道:“王爷您想,毕竟此次,带队出行的可不仅仅只有那许平呀?皇帝虽不怎么喜欢太子,但是.....” “恩,照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王宜年也不由点点头。 彭无伤说的不错,赵桓虽然不为皇帝所喜,可是,那毕竟是太子!太子之安危,尤其在赴外出行上,皇家怎会那么轻易? “所以除了在明面上安排的那两百多皇城卒外,难道.....皇帝还真的另外暗中派了不少高手?”王宜年心中想着,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因为若是那样的话,他本来精密、苦心筹划的此次大行动,本以为必胜的,现在看来,胜负就要参半了! “王爷,属下有句话现在不知当讲不当讲。”彭无伤这时又在外面说道,十分小心翼翼。 “你有话就说。”王宜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耐烦的说道。 “就是....”彭无伤沉吟着,似在字斟句酌: “王爷您想过没有?我们此番倾巢出动,下的代价那是相当大的。 我们本意是要在此将那许平还有连同太子,包括随行他们的所有人,都一并全给击杀了!到时就推说,是芒砀山的人下的手,现在老太师对此事虽不知情,可等我们做成此事之后,老太师自然会欣喜万分,因为.....”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青龙社核心骨干都知道,老太师对除去太子,尤其是莫名其妙除去,一定会十分高兴! “其后....”彭无伤在外面又继续说道:“老太师自然会帮我们收拾残局,芒砀山的人一定个个都跑不了,因为,老太师一定会发禁军将他们剿灭!” 王宜年连连点头,这计划,这天衣无缝的计划,正是出自他的筹谋! “我们先前支付给芒砀山的巨额好处也一定能够收回,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彭无伤现在外面更加小心翼翼,因为似乎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 “你说什么?”王宜年顿时大怒! 嘭的一声就重重击在车厢上,车厢在他的这声暴击下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口子! 这还不解气,王宜年霎时间就打开了车窗! 胆敢质疑他,尤其质疑他几乎可说平生以来最得意的手笔,这简直罪无可恕! 他王宜年怎么可能失败?怎么可能失算?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然而,就在他打开车窗的一刹那间,彭无伤先是震恐,跟着当看到车厢内的不可思议的场景时,顿时就愣住了。 “这....王爷,徐堂主,你们......”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刹那间,他好像也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徐茂这个昔日小小的跟班,只用了短短两三年就爬上了青龙社仅次于龙头王宜年的位置! 期间他明明寸功未立? 不仅如此,而且在他发达的这不到两年内,他各种欺压昔日弟兄,甚至任意宰杀,但,身为龙头的王宜年竟都对此不闻不问,丝毫不以那些曾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的生命为意! 这些,在这一瞬间,彭无伤全明白了。 不公、屈辱,愤恨。 一时间所有的情绪通通涌上他的心头! “来人!立即把彭无伤给我拿下!”王宜年也慌了,迅疾重新关上车窗,但久在上位的他很快恢复冷静,当即暴喝一声道。 “我看谁敢动我!” 彭无伤却立即嘶声吼道,目眦欲裂,胸潮起伏。 手中金背大刀,正颤巍巍指着即将围上来的帮众。 那些全都是徐茂风堂的人,王宜年对他最信任,不忍让他和他的人亲赴险地。 而风堂帮众因慑于平日彭无伤的正直与威严,此刻见他犹如一头疯狮,一个个竟也不敢上前。 “龙头,你为了那样一个下贱的东西,竟抛弃整个青龙社的威严于不顾,你曾经的壮志雄心呢?你以前的重情重义呢?你不是要带着我们所有弟兄成为整个苍龙义社最强的那一支吗!” “住口!” 谁知,王宜年听彭无伤说到这里,竟更加愤怒的咆哮一声。 车窗再度打开: “彭无伤,难道你敢抗我的令不成!” “我.....” 彭无伤没有再说话了,完全语塞,根本也不再去看那车窗。 偌大一个堂堂汉子,此刻完全空洞地瞪着数尺外的地面,热泪滚滚而下。 第634章 你说错了 乱坟岗。 日已开始西沉,初秋的天气本就有几分肃杀,此刻在这里,更显如此。 百年荒坟的一个个坟堆旁与上面,横七竖八躺了无数尸体。 这一战极其惨烈,芒砀山的人马单射箭就射出去上万支,这基本已是山上所有箭支的总量——本是要用来对付许平他们的箭,现在却已全部射在那些阴谋谋害者的身上。 弥勒教一百多药人,青龙社“雷”、“电”二堂共计六百多人,基本悉数倒下。 那些雷电二堂的帮众,许平固然没想尽杀,可当这些人落入包围圈,“动手”的命令发出之后,就像是滚滚江水向前,再无可遏制。 没有人能再救他们的命,许平也不能。 那些药人果如许平所说,有的虽刀枪不入,可也怕火箭,当火箭落在身上后,又将身旁蓬草引燃,那些人皆哀嚎着被火焰所吞没。 “王宜年怎么没跟上来?” 现在,许平手里的沙鹰正抵在一个人的脑袋。 他的身旁还环绕着胡三儿、史进、卢成等人,他们身后,更站着无数凶神恶煞的喽啰兵。 那个人许平认识,胡三儿也认识。 他瞎了一只眼,还被砍断一条臂膀,武功很不错,还极其凶悍,方才混战中怒吼着拨开箭羽,一路冲近埋伏圈后,被许平一枪及时把右腿打断了。 现在他正半跪在许平面前。 这个人当然就是谭九山。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谭九山没有回答许平的问话,却一直怒视着胡三儿: “是你?当日就是你弄残了我的左眼,就是你砍掉了我的左臂!” 他嘶声叫吼着,凄厉无比,在这夕阳西沉的时刻,听来宛如恶鬼。 卢成听闻,恍然大悟似的看了一眼胡三儿,总算明白了几个月前城外春风酒楼那桩悬案,究竟是谁做下的。 当时开封府全力缉捕,却没有结果,皇城司出于城内治安考虑,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也象征性的参与了一下,但竟没查到什么头绪..... 胡三儿其实从头到尾也一直在怒视着谭九山。 这个人和他手下之人,当日竟连老种相公都想谋害,现在若非许大人在问话,他早就冲上去提刀把这人剁了! “我问你王宜年呢?” 许平还在问,又提高了音调。 “许平,你他妈别得意!我们王爷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会.....” “砰”的一声! 可还没等他说完,一声爆响发出,随之就是谭九山的一声惨叫。 他整个人“噗”的就前扑在地,在泥土上不断扭动着,痛苦呻吟。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一幕惊的倒吸口凉气,谭九山另一条腿也已断,奇惨无比,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许平面沉似水,依旧毫无表情,嘴里冷冷道: “下一个问题,再不让我满意,我打断你的胳膊。” 直接杀死敌人并不会让他有太多恐惧,可怕的是折磨。 “这次行动就是王宜年策划的?”他问。 “哈哈哈哈!许平,你不用枉费心机,你逃不出我们王爷的手掌心的,他比你雄才大略的多,更比你谋划精当的多!哈哈哈!” 可几乎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谭九山,饶是芒砀山喽啰个个都是亡命山林的主儿,见他在此情形下竟还如此凶悍,也无不骇然。 “所以你们此次是想连同太子也一并杀死了?”许平手中不知何时竟已出现了手机,且已打开录像功能。 “呵呵呵,太子?那又算个什么东西!”谁知,谭九山竟肆意大笑着,左脸紧贴在泥地不断蠕动: “那只不过是个举世闻名的废物、懦夫罢了!你就算是把他的头拉过来,狠狠朝他脸上吐口吐沫,他也绝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的!” 谭九山哈哈大笑着: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来,他又怎会一直被朝中大臣和弟弟们欺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若大计得成,爷爷我还想割下来他几块肉,在火上烤了下酒吃呢!毕竟是‘龙种’的肉嘛,哈哈哈! 我知道,他就在你们队伍里,爷爷我说的这番话,他也一定能听到,但你信不信?许平? 他就算听到了,听的清清楚楚,也不过就还是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罢了,因为他生来就是个乌龟!”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被气的目眦欲裂,个个瞪视着这个谭九山莫不欲杀之而后快! 芒砀山的喽啰们已被许平收服,但他们既服许大人,许大人保的又是太子,他们怎会不气?这简直和被人啪啪扇脸没任何区别! “谭九山,你想不得好死不成!”卢成再也按捺不住,愤声大骂。 皇城使张大人从来都是太子一党,他虽不入流,但也是! 不过太子懦弱那从来都是出了名的,他们这些人就算再勇悍,那也做不了太子的主,改变不了他的行事风格! “呵呵,许平,我听说你已经做了太子的老师是不是?” 谭九山笑的更得意。 这话一出,却不免令许平为之一惊。 这事儿发生的时日尚短,明明仅有几名朝中高官知道,想来是老蔡京将这事告诉王宜年了。 他惊讶的是信息流动的不对称,其他势力高层都不知道的事,在青龙社,却连区区一个谭九山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许平,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有本事也没用,因为你找错了一个没用的主子!哈哈哈!” 谭九山更加得意而畅快的笑着,仿佛早已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你以为那个废物太子一定能顺利登基吗?以后你就能飞黄腾达吗?非也!哈哈哈!像他那种废物,连我小小一个谭九山都奈何不了,你还指望他能够荣登大宝?” “......” 谭九山继续在凄厉而得意的肆无忌惮输出,许平,却沉默了。 缓缓地低下头,又缓缓地连沙鹰都垂下。 有一点谭九山说的是对的。 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很难改变。 而且就算赵桓将来真正登上皇位之后,他那皇帝做的怎么样,重大的历史关头,他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很喜欢那个没事喜欢看鱼的少年人,也非常欣赏他的善良,可是...... “你说错了,谭九山。” 可却在这时,就当包括许平在内的所有人都垂下头,倍感气沮之时,一道还带些稚嫩的少年音,却突然从车厢那边传了过来。 第635章 我是大宋的太子 谭九山死了。 死在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太子的手上。 赵桓刚刚一枪发出,直接爆掉了谭九山的头! “我是大宋的太子,我叫赵桓!” 赵桓钢牙紧咬,手里紧紧握着老师的那把沙鹰,还在指着仍旧死不瞑目的谭九山,一字一句说道。 震惊。 骇然! 当然还有惊喜。 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在场每一个人。 很多人的眼里,甚至泛出了泪水。 包括许平。 “好了,太子,把枪收下吧,兵器乃不祥之物,非必要的时候,你还是不要亲自动手杀人了。” 他缓缓将右手搭上赵桓举着的枪上面,慢慢握紧,又慢慢替他收下。 欣慰,畅快,这是他现在心里最大的感受。 “谢谢你,老师。”赵桓十分动情的望着他。 少年人的双目中含泪。 “太子威武!” “太子威武!” “......” 卢成率先忍不住喊了出来,跟着就是所有人,大家激越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喊着,震动山野,也震荡这如血残阳下的座座荒坟。 “大人,王宜年那厮怎么办!” 片刻后,胡三儿擦了又擦眼角的泪,上前恭敬问许平道。 他很激动,真的很激动,没有谁能比他们这些长年在边关苦战的将士们更能知道,一位铁血英明的君主,对一个国家的强盛而言,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他死定了。”许平淡淡一笑,目光望着如血残阳下的那条山道。 “可是万一樊寨主他们没有追击上,而被那厮给逃了呢?”胡三儿非常不甘心。 在方才已经进入包围圈的那些敌人被初步制服后,许平已命樊瑞等带一半芒砀山人马,顺着小道去追击王宜年了。 “我们出城的时候带了四辆马车你知不知道?”许平微微一笑问道。 “知道啊。”胡三儿回答:“这些马车现在不是都在这里吗?” “那四辆马车中分别都是谁?” “这.....”胡三儿沉吟着说:“第一辆马车自然是您,第二辆是太子,第三辆的话,是方姑娘和林娘子,还有,还有.....” “呵呵,恩,第四辆呢?”许平没有让他说下去,含笑问。 第三辆马车中,除了方金枝、林冲夫人,锦儿,其实还有一位姑娘——李师师的侍女,姝儿! “这,我还真不知道。”胡三儿只得苦笑。 他确实不知,许平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甚至可能连卢成都不清楚,因为那辆车驾是从许园中直接驶出来的。 “是沈飞和方慕白。”许平声音放的很低,几乎只有胡三儿能够听到,对他道。 “真的?”胡三儿顿时大喜。 —————————— 王宜年的车驾与队伍现在正疾速的往后撤,倒并非王宜年的命令,而是徐茂。 “我们两堂的弟兄还在前面浴血拼杀,你为什么要你堂下的人退?” 现在王宜年已穿戴好衣服,正端坐于车厢内,问徐茂道。 他并不同意徐茂的做法,但是....每次一阵激烈过后,他又总不由自主想听徐茂的话。 “王爷,按道理来说我们相距前队虽然有些距离,可绝不至于现在都向前行进了这么久了,竟一点喊杀声都再听不到,这完全不合理呀!” 徐茂已经有些慌。 “你怎么早没有觉察?”王宜年瞪他一眼:“起先那个、那个时候,我不是问过你有没有听到前方有异动吗?” “那个时候”,自然是王宜年似隐隐听到远方溃军传递周侗“命令”的时候。 而那时,徐茂其实是听到了,但他有自己计划与图谋,担心被破坏,所以才没有承认。 “属下、属下知错了。”徐茂额头都冒出些冷汗。 “唉!罢了。”王宜年见他这样,不忍心再责备,长叹道: “你说我们这次计划,是不是真的要失败了?难道真的无法成功,要被许平那小子给逃脱了么?” 他极不甘心,神色阴沉至极!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许平那小子不外就是到天平军赴任,到时有机会的话,我们再组织杀手去那里将他暗杀!”徐茂狠声道。 “那怕就难了,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芒砀山三千多山匪,这次竟那么软蛋?看起来竟丝毫没有对许平他们造成阻力与杀伤?”王宜年气愤不已。 “王爷,芒砀山的人肯定是出手了,而且也尽了力,不然先前兴仁府溃军一溃再溃无法解释,他们丢在这山道上的一具又一具尸首也无法解释。”徐茂回道。 “那难道真如彭无伤所说,他们队伍里有隐藏的大批高手?” “这个也难说。”徐茂沉吟着:“他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太子毕竟是皇帝的亲骨血,皇帝派他随许平远赴外任,不可能仅仅把太子的性命完全交到许平手上的。” “那也是....”王宜年只有点点头,万分的不甘心。 “许平,许平!”可跟着他心头的怒火就突然爆发,砰砰几拳又砸在车厢壁上。 “王爷息怒。”徐茂只有劝。 “唉!那这样说,不但弥勒教此次相助的两百多药人被击杀了不少,就连我们两堂的数百兄弟也,也.....”王宜年突然十分颓丧,眼含热泪,嘶声道。 他心里十分清楚,为了请动弥勒教派出全部精锐相助,他对他们更可谓下足了血本! 单首批费用,他就足足支付给了善慧长老三十万贯! 而回到汴梁城,面对此次计划的彻底失败,若那些药人死伤惨重,那么他后续将要支付给善慧长老的,更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已能清晰感觉到,到时那笔巨大的费用,就算是对他而言,都未必能够承受的起! 这一战,已近乎要把他打残! 很可能会要破产! “王爷,还是那句话,咱们现在,可万万不能再与那许平争锋了,时局已大大不利于我们!” 徐茂此时急声而恳切地对王宜年劝说道,跟着又说: “至于两堂人手的话,抚恤方面咱们可以暂时拖后,甚至后面干脆不给,反正也不过都是些京师流民,再加上咱们总社势力摆在那儿,那些人的家属无论如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只能认命! 这事儿,慢慢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筹谋着,似很有把握: “随后,我们就马上将这一大笔省下来的费用,全数交给弥勒教,权当作对他们此次战死药人的抚恤,毕竟药人战力超绝,很多还刀枪不入,无论如何不可能被全歼的。 那么,弥勒教自然也就不会跟我们为难,也就算暂时将他们给安抚住。” 第636章 善慧长老 “你说的不错,不错!” 王宜年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甚至像是从无边黑暗中见到了曙光,又像是落水之人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固然是蔡京极为倚重的外甥,可到底并非亲生子侄。 他与蔡京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合作,蔡京想做,但又见不得光的事情,会交给他。 王宜年愿意吗? 可说参半,他胸腔体内的暴戾因子决定他很适合做这一行,但绝非意味着他甘心。 不然当初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从家乡追随姑母来到汴梁的时候,接下了蔡京对他的差遣,他也不会那般振奋,认为协助当朝宰相办事乃是一种荣耀。 后来慢慢他才发现,他更像是蔡京一件专门处理脏活的工具,一件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天日的工具。 甚至他都知道,很可能哪一天,他就会被自己这位姑丈无情的抛弃,就像被碾碎的一只蚂蚁。 蔡京自己亲生的子侄莫不是在朝中或地方高官厚禄,只有他,永远处在黑暗当中。 他不甘,他愤恨,所以他格外的拼命,想要证明自己,也为自己积攒更多的本钱,也就让本就暴戾的他,变得愈加暴戾。 王宜年的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仿佛回到了汴梁,又好似回到了家乡。 “王爷.....”徐茂这时见他出神,轻唤一声。 “怎么了?”王宜年轻喟一声问道。 “外面有人来了。” “有人?谁?”王宜年有些意外,现在马车与队伍正疾速撤离之中。 除了现在仅剩的风堂四百多人,再前面——一也就是起先整个队伍的末尾,那就是弥勒教那些不是药人的精锐了,也有三百多人,现在也无不在加速撤离。 这时候还能有谁那么快跟上来?而且他明明没听到马蹄追击声呀? “善慧长老。”徐茂答道。 “啊!他,他在哪儿?”王宜年更加意外,甚至都有些惊惶。 这在他而言是极其少见的。 可是现在,容不得他不慌张。 从来他都是财大气粗、财雄势大的,可是现在.....他都已近乎破产,面对债主,没有底气了。 偏偏这个债主他又完全惹不起,弥勒教之凶残狠毒,还有教内高手如云,不是他所掌控的青龙社所能对抗的。 其实就算是老蔡京所牢牢控制的苍龙义社,单从战力而论,也绝不是弥勒教的对手! 徐茂没有答话,而是抬起手指,指了指上面。 “你,你快把他叫下来。”王宜年的声音随着车厢上下的起伏有些发颤的道。 徐茂很自然的拍了两下掌,果然,很快,车厢门就被打开了,然后狸猫般轻巧无比的钻进一个身材瘦小、一身僧袍的精悍老人。 门几乎就随着他钻进车厢的刹那而关闭。 现在善慧长老就盘坐在王宜年的对面,手持着一盘念珠慢慢捻着,双目微垂,不言不语。 他不说话,可腾腾的杀气已无可掩盖的充斥了整个车厢! 王宜年更不敢说话,全身都有些发颤的呆呆望着他。 他又求助似的看了看徐茂。 徐茂冲他重重点点头,以示鼓励。 王宜年的心绪终于略微平静下来,深吸口气,又冲他使个眼色。 徐茂会意,片刻后,方才微微一笑,转而对善慧道: “长老,此行辛苦了,方才前方大战,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相交弥勒教,最早的确就是徐茂暗中搭线的,其实若论到“熟悉”和交情,王宜年反而不如徐茂。 “哼!” 可此言一出,善慧慑人的双目便霍地张开,杀气顿时充盈整个眼眸! 他缓缓扫视着徐茂和王宜年,最后定定地定在王宜年身上。 王宜年被这道目光看的浑身激灵灵打个冷战,他绝难想象这样的一道宛如地狱恶鬼的目光,竟会出自一个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的眼眸! “长、长老。”王宜年讪讪打了个招呼。 “王龙头,你定下的好计策呀!”善慧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一句话。 “长老何出此言?”王宜年还是只有继续赔笑。 他深知这老僧的功力,别说在这咫尺之间对方就能一掌将自己击毙,就算是外面四百风堂弟兄全部舍命保自己,这个善慧也未必不能冲破人群,直取自己首级! “还有你,徐堂主,你曾对老僧许诺的什么?可如今呢?”他没有回答王宜年,而是转而又看向徐茂,同样的杀机弥漫。 徐茂见他如此,心头也是不由狠狠一抽,讪讪道:“长老,那是那帮芒砀山匪战力欠佳,加上许平他们队伍中还隐藏了大批高手,这才导致了此次惨败,所以......” “啪”的一声! 徐茂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狠狠挨了一巴掌,打的他牙齿当时就掉出来三颗,满嘴喷血! “善慧长老,你!”王宜年登时大惊,同时无比心痛,一时对徐茂的爱护竟超过了心头恐惧,怒视着善慧。 反观善慧,从头到尾都盘坐在那里,好似从未出手一般,只是此刻面上盛怒更甚,冷冷对王宜年道: “王龙头,你是想让贫僧这便杀了你吗?贫僧绝不介意!” 一句话,把王宜年惊的又好似六魂皆冒,木愣愣呆坐在那儿,再不敢说话了。 “此次出战,我弥勒教二十余州府的精锐力量尽出,药人更是又调集了其他十余座州府,就是你,王宜年!”他突然暴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宛如九幽厉鬼: “你可知那辛辛苦苦才炼制出来的两百多药人,在前方怎么样了吗?陷入了许平布下的重重埋伏!连同你那猪狗一样的六百人,全部在满是乱坟的地方被人用火箭活活烧死了!” “啊!”此言一出,王宜年和徐茂顿时感觉犹如被一道悍雷劈中一般,亡魂皆冒。 “全、全部?”许久,还是徐茂颤巍巍问出这么一声。 “全部!”善慧长老狠狠咬着牙。 “那怎么可能?不可能!”突地,王宜年像是发疯一般大叫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下子站了起来:“那芒砀山的人呢?我给了他们那么大好处,他们怎么会不帮忙抵挡?” “砰”的一声,善慧终于出手了,对着王宜年,一道刚猛的无形劲气先是狠狠击中他的小腹,而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王宜年也是同样,牙齿飞出好几颗,整个身子痛苦的佝偻下去,不停呕血。 他身后的车厢壁也刹那间随之破裂,木屑横飞,当时就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看样子,善慧若全力出手的话,那王宜年的整个身子,铁定就要飞出车厢外去了。 第637章 玉印 “王龙头,你直到此时此刻还在装蒜?” 善慧勉强控制住心头的激愤,冷冷道: “芒砀山的人,你用大量钱财收买他们了吗?可他们明明全部成了许平一伙,大规模组织起来布下重重埋伏,发射火箭的,就全是他们的芒砀山的人!不然许平他们哪来那么多箭簇!” “啊,不可能,这不可能!”王宜年更痛苦了,几乎是跪倒在善慧的面前,捂着小腹喃喃着,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绣着鸳鸯戏水和倾国倾城牡丹的绣被。 “王龙头,我可以不杀你,但,此次我们弥勒教损失实在太过惨重!你如没有十足诚意的话,我绝难向总坛交代!” 善慧一字一句道。 最终目的终于露出来了,王宜年大口喘息着,不但身体、心灵的痛苦更甚。 可他终于还是强吸一口气问道: “你,想要多少?” 没有办法不妥协,不论是现在还是随后回到汴梁,如不能与他们和解的话,弥勒教不死不休的杀人方式,那是完全有办法除去他这个青龙社龙头的! “一百万贯。”善慧一字一句道。 不容转圜! “你,你说多少!” 王宜年和徐茂都惊了,双双不可思议的望着善慧。 “我不想说第二遍,我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善慧冷冷道:“一.......” 豆大的汗珠开始在王宜年额头滚滚而下。 一百万贯,那几乎已是他如今在汴梁所剩下所有产业的总和! 交出去了也就意味着,他这二十多年来在汴梁的辛苦经营,一朝之间就化为了乌有,付之一炬!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冲击着王宜年的心头和大脑,他非常后悔为什么自己执意要与那许平为敌? 若不是鬼使神差,他执拗的就是看许平不顺眼,非得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又怎么会有如今这样凄惨的局面? 他痛苦的用头抵在车厢的地面上,而善慧冰冷的数息声还在继续:“八!” 随着这一声,善慧已缓缓抽出了戒刀。 刀出鞘的滋啦声让王宜年恍惚都感觉那时来自地府的宣判..... “龙头!” “龙头您怎么样?龙头?” 却在这时,一道熟悉而焦急的粗犷声音从车厢外不远处传来,竟是彭无伤! 他被王宜年下令绑缚,就被绑在一匹马上,准备押回汴梁再行发落。 现在他听到了后面车厢的异响,又久久没再听到动静,所以焦急呼喊。 而就是这一声,令王宜年心头瞬间升腾起巨大的希望与一直都有的不屈! 他挣扎着又艰难看了看徐茂,见徐茂脸上似也是焦急万分的神色。 突然间,他想到了: “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初我一开始在姑父手下做事的时候,不正是这样子吗?分文没有,只有人!那时才一百弟兄,现在,徐堂主手下还有四百多人,还有忠心耿耿的彭无伤。 只要姑父还一直支持我就没有问题! 对!有人就有一切,我王宜年一定还有东山再起,恢复昔日荣光的那一天!对!” “九。” 又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善慧嘴唇间发出,他甚至都轻轻摇了摇头。 似在叹息为什么世间的人总是将钱财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生命都没有了,钱财对他又有什么用呢? “我答应你!” 而却在这时,善慧手中戒刀都已缓缓举起的时候,王宜年终于暴吼一声,挣扎着,缓缓直起了身子。 善慧举在空中的戒刀轻轻颤了颤,良久,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狂喜之色,但瞬息也就被他掩盖。 他一边缓缓放下手中戒刀,一边微笑称赞道: “呵呵,好,好!王龙头,你真不愧是人中豪杰呀!有胆有识,够气魄,我善慧,从心里很欣赏你。” 钱财足够多,往往是可以在瞬间改变一个人对同一件事物的看法的。 “长老过誉了。”王宜年苦笑道: “我此次谋划失误,这才导致了你我双方损失的惨重,我付出这些代价,是应该的。只希望,希望.....” 他喘息着剧烈咳嗽几声:“只希望,能聊补贵教的损失,而且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们还能再合作。” 弥勒教这种组织,对他和姑父蔡京来说,都是极强大的助力。 蔡京那边一直和弥勒教更高层有些神秘的联系,他不太清楚,但深知拉拢住这个教派的重要性。 此次联合善慧长老倾巢出动,蔡京是不知此事的,成功了还好,现在没有成功,若因此导致弥勒教和蔡京彻底撕破脸,蔡京由此动怒,那,他就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哈哈哈哈!”善慧十分得意的笑着,极其舒畅:“王龙头,你很识时务嘛,这才是一个做大事之人该有的样子,像王龙头你这样根基深厚的汴梁大人物,拿出这点钱来也不过九牛一毛,所以.....” 他嘿嘿冷笑一声道:“口说无凭,现在么,咱们最好便将这笔款子给结了。” “现在?”王宜年愕然:“现在还在撤离途中,还未回汴梁,如何能结?” 这倒绝不是他想赖账,而是他想凑出那一百万贯,如今的形势只能变卖掉名下所有资产,以至于连他那座堂皇无比的府宅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现在,他如何能一下拿出一百万贯? “不错。”善慧阴冷笑道:“我听人说,王龙头你为了确保自己名下资产万全,在你们青龙社内有一个不成为的规定,任何想变卖登记在册之资产的企图,哪怕是一件小小的珍珠,都要经过你王龙头手中玉印的见证才行,是也不是?” “啊!”王宜年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霍地就转头看向徐茂。 近些年操办此类事物的人主要就是由徐茂经手,而一直以来跟善慧联系最紧密的就是他! 难道是他把这个机密泄露了出去? 王宜年猜对了,因为徐茂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再一次把头低了下去。 “唉!” “罢了、罢了。” 良久、良久,王宜年终于长叹口气,苦笑连连。 将手探到车厢一角,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一按,车厢右后柱下端突然便现出一个暗格,一方玉印,赫然就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第638章 你更恶心 这玉印万分重要。 根本就是王宜年的身家性命! 所以不论他人在哪里,都会牢牢将这方印带在身边。 若是出行的话,他也一定会带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这种地方每次都不同,全社上下除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藏印之地,便是徐茂也不能。 “呵呵,王龙头爽快人,这印,贫僧就暂先收下了,待变卖够了百万贯,自会双手奉还。” 善慧长老客客气气笑着,单手接过了王宜年那颤巍巍双手捧过来的玉印,随手放入怀中。 笑声,充斥了满满的不屑。 “王爷您节哀啊!我们、我们一定能让一切都好起来的,一定会!” 玉印被收走,王宜年的整个魂魄也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一下子瘫软在车厢锦被上,徐茂一把抢上,将他抱入了怀中。 “是,是么?”王宜年现在简直像个虚弱的孩子,躺在徐茂怀里,面上挣扎出一丝难看的笑,跟着又抚摸着他的脸庞: “你,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是吗?” “会,我一定会!”徐茂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但是.....” 他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无比冰冷: “你得先在九泉之下等着我了,如果等到了我,我们再在一起。” “你,你说什么!”王宜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还没等他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已经深深插进了他的后心。 徐茂出手了,终于出手。 他已等了多久? “为、为什么?”王宜年痛苦的望着徐茂,右手死死抓住他的肩头。 “为什么?呵呵呵。”徐茂冷笑着看着怀里那人:“你让我觉得很恶心!你知不知道?就从第一次开始!我杀你的这柄匕首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第一次的时候,你送我的那把,现在,我还给你!呵呵呵。” “不,不会的.....”王宜年依旧不死心。 可徐茂似乎恨他入骨,竟然把那匕首抽了出来,狠狠再插了进去。 王宜年痛苦的瞪大眼睛挣扎了几下,终于再没有了呼吸。 这个不可一世自认为“王爷”的人,终于结束了他罪孽的一生。 他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下,而是死在他最信任也最宠爱的男宠手里。 “你把这个华美的车厢弄的太恶心了,我们接下来还怎么坐车回去?”善慧对眼前这出奇的一幕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波动,而是厌恶的看着被大片鲜血染红的锦被皱眉道。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罪孽!用他的血,洗清带给他人的侮辱!”徐茂猛地抽出插在王宜年后背的匕首,王宜年像死狗一般被拨到一旁,血淌的也更多了。 “你觉得他恶心?”善慧问。 “不然呢?”徐茂恶狠狠瞪了死不瞑目的王宜年一眼。 “呵呵,我觉得你更恶心。”善慧答道。 “你!”徐茂被这一怼顿时大怒,可怒气瞬间也就收敛,只有握着匕首的右手在不停颤抖。 “把你那刀收回去。”善慧不屑的垂目说道。 徐茂大口大口吸着气,可终究,还是屈辱的照做。 “我们的合作也算愉快,你成功干掉了王宜年,回去之后只要把他的死推在许平或者芒砀山匪身上也就是了,到时再干掉仅剩的彭无伤,整个青龙社,自然你会成为新任龙头。” 善慧垂目悠悠说道: “至于我,也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得,已能跟总坛有个交代。” 他忽然又睁开眼,望着徐茂道: “你们青龙社如今全社名下所有资产,届时,我会全部收走,你没有意见吧?” 看似商量的口气,可哪里有商量的余地? 徐茂呼吸一时之间更加粗重,双拳也握的更紧。 许久许久,才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道:“我们先前的条件不是这样子的,我们先前.....” “啪”的一声! 可谁知,善慧不知何时又再出手,又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徐茂脸上,几颗牙齿再次飞出,徐茂痛苦的闭嘴。 “你有和我商讨的本钱么?” 徐茂被扇的上身直接扑倒,扑在死不瞑目的王宜年身上。 “回汴梁之前,别忘了把你三百个手下交给我,这也是我们先前约好的,这总没错吧?” 善慧冷笑而厌恶的望着他,就像看一条恶心的死狗,而后霍然便站起身,准备钻出车厢外: “贫僧要去前面照看我其他那些下属了,你那三百名手下,贫僧不会亏待他们的,会将他们带到总坛,而后让他们为我佛牺牲,全部练成无敌的药人,哈哈哈哈!” 善慧狂笑说着,一推厢门,飞身而去。 徐茂则全身麻木的呆呆压在王宜年已慢慢变冷的尸体上。 王宜年那快凸出眼眶外的眼睛,正一直十分诡异的盯着他。 徐茂被盯的浑身不住冷战。 善慧却正在山道上疾速飞跃,心中十分得意。 由不得他不畅快,这笔买卖可说做的太划算! 虽然损失了二百多药人,可那些药人到底比不过百万贯巨资! 有了这百万贯的巨资,区区两百药人算什么?他们可以炼制出更多,源源不断! 何况现今弥勒教若想在西南举事,最缺的就是钱粮,巨额钱粮! 有了这一大笔钱,教主那宏图伟略,差不多也就可以开启了。 再加上吐蕃国届时倾力配合,那么,大宋西南的大片河山,必定可落入弥勒教之手! 到时再论功行赏...... 他想着想着,已实在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 声震山野,鸟雀惊飞,树梢也为之动荡。 他想做和尚么?从来不想。 荣华富贵才是他此生最想要的,加入弥勒教披上和尚的身份,也只不过为了拥有更多信徒,方便举事而已。 现如今教内左护法之位一直空缺,那可是相当于副教主的位置,他带着百万贯巨资回去,那个宝位,铁定便是他的! 到时如果弥勒教果真在西南成功立国,那他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前方的诱惑太大,他激动的脚步都开始有些发飘,头脑眩晕。 “善慧,拿命来!还我彩儿!” 而就在这时,就在他被快乐冲击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山崖上陡然便传来一声大喝。 善慧大吃一惊,急急循声观望。 却见两道耀眼剑芒伴随两条雪白的人影,正如两道流星一般,疾速向他刺来。 第639章 月夜芒砀 斜月,月明。 此时早已入夜,芒砀山主寨上却依旧一片灯火通明,而三大寨主并不在山上。 他们率领麾下大部分人马还有全部残余厢军,仍于整片芒砀山上展开着搜索——搜寻是否仍有落网的弥勒教徒。 从白天展开厮杀的那条山道开始,一直到乱坟岗,再一直到主寨三关,到处都是芒砀山的人。 他们搜寻之余,亦要清扫战场,缴获战利,区分死尸。 兴仁府厢军自然要归集起来,自家战死的喽啰弟兄更不用说,而尤为重要的是,那些青龙社成员还有弥勒教徒,特别是那些药人,更是重点区分的对象! 这是许平的要求。 后面那些死尸,全部都是要送回汴梁的,交由皇帝决断。 同样是死,这些人其亲属——如果还有的话,今后待遇注定会不同。 山上最舒适的一间宽敞木房内,许平正伏案于窗前一张桌子上,借着灯光,时而思索,时而落笔疾书。 他正在写奏章。 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地将这场芒砀山大战给写下来,呈交给皇帝。 但是他书写的重点,却完全放在了青龙社那帮人是如何可恶,又是如何的胆大妄为,以及弥勒教那些人是如何凶残上! 他十分确信,皇帝看到这封奏疏后一定会龙颜大怒、暴跳如雷。 无他,在大宋地界上一个民间团社组织,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半路袭杀太子与当朝重臣,如果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势力都收拾不了的话,那他赵佶就没有脸面坐在金銮殿上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联合的竟然还是一直被视为斜教,阴谋颠覆大宋的弥勒教! 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许平在奏疏中透露出的最大担忧。 而且他还特别在奏疏中提到,据他了解所谓“青龙社”背后,据说还有更大的组织势力存在,叫做“苍龙义社”,而那苍龙义社主要的活动区域,竟就是在汴梁民间! 所以他建议皇帝立即着皇城司于汴梁城内对苍龙义社及其成员展开大搜捕! 且越快越好,绝不容拖。 抓到以后更要严刑峻法、严惩不贷! 他相信皇帝看到后一定会悚然惊动的,没有哪个帝王会接受暗藏的刀子,就插在自己枕榻旁。 事实上现在不只他在写,太子与卢成也在写,甚至连林灵素都在写——内容和他大致相同——半个时辰前,他已将那三人都邀集起来,四人早就通过气了...... 说辞一致,效果翻倍! 他正是要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城内的苍龙义社一举反手干掉! 纵使无法将他们彻底根除,他也相信,此番必定能让苍龙义社饱受重创,元气大伤! “呼,呵.....这一下,估计连老蔡京都想不到吧?” 终于放下了笔,又重新检视一遍整篇奏疏,许平终于长长舒口气,抬头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窗外,便是月色下的芒砀山。 月色之下的芒砀山更笼罩上一层薄雾,看起来灰蒙蒙的,略带些神秘。 而现在,这里无疑已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三关之上遍布着精悍喽啰兵,尽已被他收服。 而青龙社风堂的剩余那四百多人,现在也已皆做了俘虏,正被押解在山寨的牢营内。 徐茂被杀死了,死在了彭无伤手下。 樊瑞他们带喽啰兵追上风堂的人马后,没多久就杀降了那些根本不堪一击的所谓帮众。 那些人在汴梁城内仗着人多势众,或许还可以横行霸道,可如今不行了,面对的可是绿林中赫赫有名的芒砀山喽啰兵! 那可是连正规禁军步卒难是对手的存在,何况他们? 项充割断了彭无伤绑缚在身上的绳索,彭无伤表明了身份,三位寨主同意他先去车厢内看看王宜年的状况。 可是当彭无伤推开厢门后,却看到了王宜年惨死的场面。 当时他便热血上头,惊的差点晕厥,定住神怒问徐茂究竟怎么回事,徐茂推脱不过,只好从实说了。 彭无伤大怒,咆哮着跳下马车,从地上拾起一把开山大刀后就又冲进了车厢。 一刀,便把徐茂给劈了。 三位寨主第一观感便是这彭无伤像是个好人,而那徐茂一看身上就带着股不对劲,便都没有阻拦。 而彭无伤砍死徐茂后,抱着王宜年的尸体更加悲痛欲绝——因为,他的确是凭着自身本事而被王宜年赏识,且的确是随着他从一百多人慢慢起家,最后做到青龙社如今煊赫的声势的——尽管,现在青龙社已基本土崩瓦解了。 大哭了一阵后,彭无伤便落寞无比的横起大刀,准备横刀自刎。 这世间,他已没有什么留恋。 可是却被樊瑞拦下,并再次将其击晕,带回了山寨,现在同其他青龙社成员一样,也被关押在寨上牢营里。 因为樊瑞知道,这个人已经是青龙社唯一生存的骨干,许平那边肯定另有安排,而且,他也的确比较欣赏这个耿直的汉子。 至于善慧,也已经死了。 死在了沈飞和方慕白双双的快剑下。 师兄弟本就师出一门,从小又是相互亲爱,双剑合璧,威力大增! 善慧一把戒刀如何能是敌手? 更何况从真实实力来说,沈飞的快剑本就在善慧武功之上,因为他,才是曾经弥勒教的左护法。 那空缺的护法之位,也就是善慧心心念念想得到的,本就是沈飞走后才一直空缺下来的。 沈飞弃之如履,善慧,却甘之如饴、汲汲以求。 “大人,您写好了?” 一人举步而进,赫然正是沈飞,他和方慕白因为手刃了大仇,再加上被许平仗义所救,得以一路从汴京逃到这里,本就感激涕零,今夜,更是一起自发在木房外为许平值岗。 “恩,许久不曾握笔写字了,写的手还真有点酸。”许平顿下徘徊的脚步,甩了甩右手笑着道。 跟着又问:“你那宝贝师弟呢?” “他还在外面值岗,确切来说是看着山下出神......” “是又想彩儿了吧?”许平微微一笑问。 “哈哈!是。”沈飞闻言,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640章 存在便是事实 “我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好此风,这个.....” 沈飞师兄弟俩性情都差不多,平素冷面居多,可唯独在许平面前都会放松不少,现在沈飞讪讪的苦笑着道: “这可真是让许大人见笑了。” “哈哈!沈兄哪里话?”许平说着,已经拉着他到一张简陋方桌旁坐下。 芒砀山上绝对不缺少酒,所以他已经为沈飞斟满了一大浊酒。 这是货真价实的浊酒,绿林之上嘛,哪有什么精致的美酒喝? 可俩人一口干下一大碗后,无不大呼痛快! “哎呀!想我沈某二十余岁起行走江湖,年龄和我方师弟如今的年岁差不多,这已经有十多年了,我真是十多年不曾喝过这样好的酒了!” 沈飞无比感慨的畅快说道。 “江湖的酒很好喝?”许平笑问。 “自在呀!”沈飞略有些神秘的一笑。 许平也是会意,迎着他的目光,俩人不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咳,你那个方师弟喜欢那个嘛,我倒觉得没什么。”许平这时将话引到正题,说道: “天生万物,各有所好,不能因为有些怪异就取笑他们,我们无法理解,但它毕竟存在,存在便是事实,我们就要接受,不是吗?” “存在便是事实,我们就要接受?” 沈飞默默无语,细细咀嚼许平这句话,愈发觉得有味道,忍不住便连连点头称赞道: “许大人,您好高妙的思想呀!这句话,真是神妙无比。” 许平心里也很得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也不是他原创,只是把后世一位西方哲人的话改编了一下罢了——存在即合理。 这句原话对不对许平其实是持怀疑态度的,存在就一定合理吗?未必。 如果一定合理,那就没有改变的必要了,受侵略是“存在”,即是事实,那这是合理的吗?要不要反抗? 如果是合理的,那当然都不用反抗了。 但怎么可能不反抗? 唯独在于它既是“存在”,便是事实,那只能接受,进而在此基础上寻求改变。 就像许平他自己现今面临的情况一样,大宋的军队就是打不过北方蛮夷,战力就是差,这是存在,也是事实,他接受,但是,他要改变! 当然,若将“存在即合理”这句话理解为对之前的作为,也就是“因”,造成了如今这副局面,也就是“果”的阐述,那它又是对的。 大宋过去的所作所为和各种时局巧合之下造成了如今这副孱弱的局面,那它是“合理”的,将来若被侵略,那它也对得起曾经的所作所为。 这其实就是一个“因”和“果”的关系。 许平坚信因果。 他想种善因,得善果。 当然,尽管这很难。 “闲谈罢了,不值一提。”听到沈飞的夸奖,许平淡淡一笑,又举起了酒碗,示意他喝酒。 双双一口饮下,又无不大呼痛快。 “呵呵,沈兄,今天你和方兄弟手刃了仇人,也算是为彩儿报了仇,但她现在仍在龙玉苑的掌控之内,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许平这时问。 “嗨,还能有什么打算?”沈飞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放下酒碗:“我也只不过陪在他身边,好好的看着他罢了,不然保不齐哪天他性子上来一股脑单人独剑冲回汴梁城,那可就麻烦了。” “师父很疼爱他,不然我将来无法向师父交待。”他忽又有些落寞的补充说道。 “那你们是想暂先回荆南喽?”许平又问。 公孙世家的势力盘踞之地,便是在荆南。 “不不。”沈飞连忙摆手:“现在我和他已双双成了各大势力追杀的对象,弥勒教、龙玉苑,还有汴京城中的苍龙社,这三方,如今怕是无不欲杀我们而后快。 我若和他现在一起回了师门,那岂不是给师门遭去了灭顶之灾? 许大人,实不相瞒,今夜过后,我们师兄弟俩想......” 沈飞这时说着,神色间已露出一抹浓重的难堪和不舍之意,却赫然被许平将话头给打断! “你们是想今夜过后便走是不是?” 其实从沈飞和方慕白带着善慧的人头回来之后,还一直坚持着要为他站岗值夜,许平已觉察出有些不对。 当时还只是一种感觉,可现在,他从沈飞口气里得到了证实! “你们怕连累我,所以要走,是不是?”他定定看着沈飞。 “大人!您已经帮助我和师弟够多了!”沈飞突然便双目通红,眼中泛泪定定望着许平: “我们若再继续跟着您走,甚至将来一起长驻天平军,那您没有想过,一定也会给您带去巨大灾难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我师兄弟俩的行踪还没有被外人知晓,可时间久了,难保不会泄露,那么届时,弥勒教、龙玉苑,还有苍龙义社残存的势力,都不会放过您的!” “而且大人您知道吗?”他已越说越焦急,甚至已经紧紧抓住许平的手: “我做开封府军巡使那么多年,已隐隐觉察出龙玉苑的背后大不简单!他们,他们甚至和当朝权力最盛的人都有莫大关联,那背景根本深不可测,图谋,更加深不可测! 还有那弥勒教,大人您以为他们只是和王宜年的青龙社有关联吗?非也!苍龙义社的背后本就水深似海,不然我方师弟带着彩儿逃亡,你道怎么会那么巧半路就被弥勒教所截杀?我方师弟又怎会那么快就被开封府出面,直接打进了开封府监牢?” “大人,我知道您一心为国,您是一心想为大宋练出一支铁甲雄兵的!可正因如此,我和师弟,又怎能因顾惜自己的性命,就耽误您的大事呢?” “大人呀!” 他说着,竟已直接脱离了座位,抓住许平的手,泣不成声地半跪了下去。 良久,许平都没有说话。 心潮也在随着沈飞的哀泣剧烈起伏。 忠臣良将,为什么总是反被欺压? 不过,很快他的心绪也就平静。 只淡淡对沈飞说道: “沈兄你知道吗?其实你所说这些,我老早就知道。” “啊!” 沈飞闻言,霍然一惊,抬头看向他。 “而且,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 许平这时又嘴角一勾,脸上带着说不清是恨意还是不屑的神情,淡然说道。 第641章 师生 许平并没有将太详细的内幕告知沈飞,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越是机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并非信不过,而是作为一个统领必须掌握的事情。 机密一泄,不只会造成泄漏后的损失,更会引出内部的相互猜疑! 而若话牢一些的话,这些本是可以避免的。 他已经又跟沈飞喝干了三大碗酒,把个沈飞哄的开开心心走出去了。 因为他不但已将他与方慕白的去处安排妥当——到了天平军后即神不知、鬼不觉前赴梁山。 更保证方慕白的心爱之人彩儿,他,许平,一定会帮他给夺回来! 更令沈飞意想不到的是,许平竟告诉他,他竟有办法让彩儿变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沈飞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喝进嘴里的一大口酒都直接给喷出来。 等到确信许平绝没有骗他,愣了片刻,才立马站起身,欢天喜地跑出去了! 他肯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师弟,而他和许平也都能想到,当方慕白知道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该是怎样一副欢喜的神情。 这是他与彩儿两人一生最大的遗憾与心愿呀! 而对许平来说,这一切却都很简单。 只需要择合适时机把彩儿从龙玉苑手中给抢过来,再带出汴梁城,而后他再带着彩儿回后世,找后世第一流的美容机构做下彻底手术就可以了。 保证可以还给方慕白那小子一个真正的大美人儿——当然,不能生孩子,也当然,方慕白那小子肯定也不会在乎。 这些在大宋看来十分离奇,可若放到后世的话,就真不是个事儿了。 “唉!想不到我这一生,竟还会帮人办成这样一件事。” 送走了沈飞,许平正依旧在桌案旁端着酒碗独饮,陡然听到木屋后方慕白那声惊喜的狂呼,不由泛出一丝苦笑,满满饮下一大碗。 直到午夜时分,许平一边啃着喽啰送来的烤猪蹄,烤肘子,又已喝的快酩酊大醉的时候,他久久等候的一个人终于来了——太子。 “老师,您喝多了?” 赵桓正长身玉立在门口,一看许平吃喝的满嘴流油,酒渍也在一身锦服上洒了不少,几乎快趴在桌子上,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唔,太、太子。”许平一见是他,也就站了起来,晃晃荡荡站不稳,喷着酒气说道。 “老师我扶您到窗前坐下,喝点茶水,吹吹晚风。”赵桓十分关心,一把就将他给搀住,又将他扶到窗前的桌案前安坐,随后又给他找来一件衣服披上,便去沏茶。 “好酒、好酒,痛快呀,痛快!”许平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在桌案前的太师椅上瘫坐着,喃喃道。 “老师,喝茶。”赵桓十分恭敬的为他捧过茶,劝他喝。 劝了好一会,许平终于张开嘴,由他亲自喂服着,慢慢将那一盏茶饮下。 “老师您歇会。”赵桓又十分贴心的说道,为他扯了扯快要掉落的外衣。 这,几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精心的服侍一个人! 那其实只因为,从与许平慢慢接触后,尤其是做了他的学生,又一路从汴梁赶到这芒砀山,又经过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混战,他感觉自己心里和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似乎慢慢觉醒了。 那种东西令他感觉无比舒畅,也好似全身充满了力量,那种东西,在他认为,可能就叫做“勇气”! 赵桓从方才许平喝酒的木方桌旁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就那么坐在许平的旁边,守着他,也静静看着,随手将一份精心写好的奏章放在许平那份奏章的旁边。 现在许平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有了四份奏章,林灵素和卢成的也已经写好了,就压在许平的下面,且许平已看过了。 四人中,确实赵桓写的最认真,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他父皇上奏。 斜月已经偏过中天,窗外的芒砀山此时更为一层略显浓厚的雾气笼罩,阵阵晚风出来,吹在这师生两人的身上。 许平呼呼声大起,竟已睡着了。 他睡的很香,自从穿越以来久久的忙碌已经令他耗费了颇多的精力,而现在在这芒砀山上,他已底定好了下一步极重要的筹码。 芒砀山势力尽在掌控,蔡京手中的苍龙义社也遭受重创,麾下还团结了大批的能人异士,只等到了天平军,再将那支梦想中的精兵锻造出来,他就有信心和老蔡京甚至周边的异族掰掰手腕了! 赵桓守着他本也差点睡着,可山间的夜风那是很凉的,一个喷嚏把他的睡意打消,他赶紧起身帮许平关上了桌案前的那扇窗户,又轻轻起身,想帮他关上房门。 “太子,许大人睡下了吗?”沈飞这时轻轻踱步过来,小声问道。 “恩,他已经睡下了,独自喝了不少酒。”赵桓苦笑道。 言罢,走出木屋,又将房门轻轻带上。 “那太子您也快回房歇息吧。”沈飞道:“许大人的意思,我们可能还要在这芒砀山上盘桓几天,因为还要处理此番俘虏的问题,以及将那些残余厢兵归送回兴仁府。” “恩,老师想的周到。”赵桓深深点了点头,随即又抬头看了看薄雾之上的斜月,深深叹息一声道: “想我从前一直都深居宫中,便是出门,也不过在御街周围转一转,没曾想这天下和江湖,竟然如此险恶。” “太子,真正若要行走江湖或者处理天下间事务的话,那比我们今天所遭遇的还要险恶的多。”沈飞闻言苦笑一声,轻声说道。 “也是,沈大人久在开封府任职,我大宋的官场,只怕也水深似海吧?”赵桓不期然背负起双手,转而看着一步外的沈飞。 他对这个人是听说过的,而且也知道他在汴京百姓口中口碑极佳,现在结识,便想多聊几句。 至于他为何此番会随行,他却是不知详细的,而沈飞从前在江湖中的经历,那他更不可能知道。 沈飞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太子,心中不由微微产生出一丝惊讶。 因为他也觉得,这位太子某些地方好像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了。 第642章 学剑 “太子说的是。”现在他只有诚实回答,恭敬道: “现今朝中正直大臣实际并不多,我大宋从上到下的政令往往难于达到地方,而地方上又多是那些食禄自肥之人的亲信,所以地方百姓的苦楚也很难达于九重。 就说我们此番芒砀山之行吧。” 沈飞说着轻叹口气: “太子您也看到了,兴仁府厢军的战斗力都败落到什么地步了?一闻敌方金鼓,第一个想到的竟然就是逃!居然连敢战的勇气都没有。 小人说句获罪的话,如若真是地方有警,那么凭这些厢兵能够平定吗?” 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有再说下去。 一来他对太子主要的看法还停留在懦弱无刚上面,二来他现在也不再是开封府的官吏,说的太多不合自己身份。 实际上他最担心的是,就像芒砀山这种战力之兵马的话,如果真的大规模组织起来,那怕是调集京城禁军前来都未必能够镇压! “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大宋军卒的战力竟败落到这等田地。”赵桓也深以为然,深深点了点头,跟着又道: “所以老师他才执意一定要向父皇进言,借着这次去主持秋闱的机会,于天平军展开练兵,组建新军!我想,老师他梦想组建的那支军队,一定很强吧?” “许大人是仙家高人,他所构想的军队一定是战力超绝的。”沈飞很有信心的认同。 “到时沈大人也会帮助老师练兵吗?”赵桓问。 “这个.....”沈飞有些犹豫,他和师弟秘密前往梁山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只含糊道: “许大人若有差遣,沈飞安敢不从?” “有沈大人和令师弟在,我想对老师的练兵一定大有裨益,对了!”赵桓说着,突然开心的跳了起来,完全变成了一副孩子样,且双目放光盯在沈飞左手提着的那把宝剑上: “沈大人,我听说你和令师弟黄昏时分连那个什么弥勒教的善慧长老都给击杀了是吗?还割回了他的头颅?沈大人,就是.....” 他目光灼灼又盯着沈飞: “你和令师弟的话,将来咱们到了天平军,能教我你们那种出神入化的剑术吗?” “啊!” 此言一出,沈飞顿时愕然,不可思议的望着赵桓: “殿、殿下你说啥?您想学剑?” “是呀!怎么了?不可以吗?”赵桓连发数问,此时简直兴高采烈: “我想要学剑,而且一定要学好!我若能学会你们那超凡剑术的话,一定会拥有更多勇气的!而且像今天这种情况的话,我就能更好的保护老师!” “这....”沈飞一听心中既有些可笑又感觉大是感动。 感动的是赵桓这少年太子对许大人深厚的感情。 可笑的是,许大人那身本事,还需要他保护? 胯下飞云良驹,手中舒翰宝刃,时不时还发出神出鬼没的飞刀,更有那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强大火器! 关键还能随时凭空消失。 他需要人保护? 可他当然绝不敢违逆太子的向上之心,同时,对太子竟能突然如此尚武,心中也大为激动动与振奋! 大宋历代帝王,除开国艺祖赵匡胤外,那没有一个不是文弱皇帝,想太祖当年何等雄壮? 手中一杆长棍带着一众弟兄就打下了四百座军州的大宋如画江山! 可或许是感念于唐末数十年来的割据混战,尸横盈野,开国之后,便定下了“文治”的基调。 自此以后,大宋便一直是文治昌盛,而武道日颓。 发展到现在,更不堪言说了。 现在,太子竟然主动想习武? 还是如此的激情勃勃? 沈飞一想到自己竟能如此荣幸,能担任赵桓的武道开手师,那就更高兴与激动了。 这搞好的话,那可是能跟着太子名垂青史的事啊! 一时,竟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沈大人,你怎么了?” 赵桓见他姿态有异,便不由关切的问道。 “奥!没、没什么。”沈飞连忙强抑住心头的激动,深吸口气,终于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坚定道: “太子,您既如此矢志剑道,那实在是天大的好事,这是大宋百姓之福,更是社稷之福啊!” “沈飞与师弟何其荣幸?竟能担任为太子授剑之职!” 说罢,竟然抱剑半跪了下来! “哎呀!沈大人,不不,沈老师,您这怎么可以?快起来。”赵桓一见却慌了,教授剑术虽然没有明确拜师,但授受之道既成,那师徒之谊是便确定了的,他怎敢让师父反过来拜徒弟? 对自小熟读儒家经典的他来说,那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 “哦,不不不!” 谁知,沈飞一听却更慌了,急忙轻轻脱开了他搀扶自己的手,正色道: “殿下还有一件事沈飞必须在此明言!” “哦?沈大人何事?”见他说的坚决,赵桓便急忙问。 “就是.....”沈飞缓了缓才道: “今后我们师兄弟俩为太子您授剑那当然可以,而且必定会全力施为,不将太子您教授成当世剑术高手,那我们师兄弟俩是绝不肯甘心的!” 他坚决道,而后又诚挚望着赵桓: “但太子您要知道,您的老师,只能有一人,那就是许大人!只有他,才配当太子师,才能教授您身为太子,甚至将来作为帝王,真正最需要掌握的东西!” 他此言绝非故作姿态,而是发自肺腑。 自从许平出现以后那一系列的大手笔,还有他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那事先早就埋设好的处处暗桩——比如梁山,更是完全超乎他想象之外。 此番更是直接取得皇帝信任去亲手组建新军,这对沈飞的震撼更是极大极大! 他对许平,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这.....那好吧,沈大人,那以后我便还是这样称呼你。”赵桓见他如此坚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其展现出来的对许平的折服,心中大感高兴,慢慢也就将他搀扶了起来: “至于你师弟的话,我看他肯定也比我年纪大,那我今后便叫他‘方公子’吧,你看这样可好?” 沈飞听闻此言,方才满意,感激的躬身道:“谢太子成全!” “好,沈大人,那我们这便开始吧!”赵桓此时也放开他展颜笑道。 “啊?什么?太子您想要现在便开始学?”沈飞不可思议,这求学之心未免也太强、太迫切了吧! “怎么?反正我现在回去之后也睡不着了,不如这便开始跟着沈大人你学,呵呵。”赵桓微微一笑道。 此刻少年人立于薄雾中的月光下,正显英气勃勃! “好好。”沈飞只有连连答应,可跟着又挠挠头道:“那,也得先有把剑才是......” 他思索一会儿,已经有了主意,一笑道:“太子您稍等片刻,沈飞去去便回。” 言罢,一转身已消失于薄雾之中。 方慕白这边,先前听说了沈飞传给他的,许平能将彩儿变为女人的话之后,无疑当时就欢呼跳跃起来,相比于平日的冷漠完全判若两人,更已完全失态。 而且这份失态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直到现在他还仍沉浸在无尽的喜悦之中。 唯独在听到师哥想向他借剑之后,瞬间却把脸给冷了下来: “师哥,我没听错吧?” “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学剑那一刻起,这把剑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么?” 可等到沈飞简短一番话跟他解释之后。 他立即也像沈飞不久前一样,完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我们的太子,想跟着你我学剑?” “拿去!” 第643章 杀人剑,活人剑 清晨的芒砀山间,虫鸟啁啾,一派初秋早上的清爽感觉,雾气也比昨天消散了许多。 许平迎着窗格透进的晨曦,美美呼吸了一大口。 “真是舒服呀!千年前的山间果然灵气似乎都比后世要强许多。” 他大大的伸个懒腰,已经站了起来,大感舒畅之余不由心中感叹。 跟着他的目光就移到了桌案的四册奏章上,右边上下罗列的三本他当然知道,那是自己和林灵素与卢成的,至于左边..... 他随手拿起,并简单翻阅了一下,果然是太子,不由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自己独自等待太子的时候,似乎喝多了,太子好像也过来了,并把他搀扶到了这窗前坐下,后面的事,他就实在记不清了。 “喝酒还是误事。”他不由轻轻拍了拍自己脑门。 “沈大人,这一招可是这样吗?” “不不,太子,小人再使给您看一遍。” 可忽地却在这时,随着木屋外一声问答,外面陡然就响起一串密集的剑风破空声。 “咦?” 许平不由一奇,想循声张望,可窗外密植的林木已挡住他的视线。 “听声音好像是太子和沈飞呀?他们在干嘛?”他不免大奇。 现在的芒砀山,若说“危险”,那他是丝毫不信的,也丝毫不担心这个,纯粹只是好奇。 于是简单洗了把脸又略微收拾一下就推门走出去,可走出十几步外,当来到木屋前一小片空地看清眼前景象时,不由看呆了。 “太子你,你这是.....”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老师,您醒啦!” 赵桓本来练剑正自认真,一听声音立马就停下,欢欢喜喜就迎了上来。 “太子你这是在.....练剑?”许平仍不可相信。 眼前这一身朝气蓬勃、双目炯炯有神,一身大汗淋漓的少年,这还是那个一心向佛、内向无比的太子吗? “是呀!我都随沈大人练了大半夜的剑了,一直练到现在!”赵桓却喜不自胜,哈哈大笑道。 看起来不仅练这么久丝毫没令他疲累,反倒精神奕奕。 不过他看了一会许平后就一把抓起他的手道: “老师,昨夜我把您扶到窗前坐下后又为您披了衣裳,就走出来了,跟沈大人闲聊,聊兴头了就把您给忘了.....我本想等您酒气消散后再把您扶到床上去休息呢,可您就在窗前睡了那么一夜吗?身子没着凉什么的吧?” 看他如此关切,尤其那纯真无暇的眼神,许平心底暖了。 彻底的暖暖。 实际在后世,想他从毕业踏上社会后,已有五六年,所见无非就是那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每个人都在挖空心思的向上爬。 而且为此,似乎每个人都不惜放弃本来对他们而言,很宝贵的东西——可以轻易放弃! 就拿他许平来说吧,他的家乡本在西北极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城。 那里固然十分安静的,也极符合他恬淡的个性,可因人在东南江城工作,为生活奔波,他也已有近三年不曾回过家了。 在没有穿越系统的日子里,他都是独居在城中不起眼的一角,温情于他而言,似已是很遥远、很陌生的东西..... 眼前赵桓这种丝毫不掺杂任何企图的温情,着实令他感动。 转目望向沈飞,沈飞亦然。 “大人,殿下说是想习练好剑术后,若再碰到像白日芒砀山这种状况的话,他,就可以保护您!” 沈飞这时已经走了上来,轻声说道。 语毕,许平心中自然更加感动。 “哎呀!沈大人,我这也只是初学嘛,我知道自己的底子,就现在这点料还谈什么保护老师?你怎么全给我抖出来啦?” 赵桓有些不好意思的责备沈飞。 “呵呵,太子已经很尽力,而且据我观察,您心地纯净,这正是修习剑道难得的品质。我老师公孙先生说,有这种品质才能心无杂念,以后的成就才可能更高。” 沈飞却很认真的说道: “就是,杀伐之气太重的话,对一个剑客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他又补充。 许平深以为然: “公孙先生之言大善,在这世间,能杀人的剑固然是厉害,可,若是一把能活人的剑的话,那才更胜一筹!” “因为能活人的剑才能随时取人性命而却不取,有能力杀却不杀,这本就是一种王者之气,而这种剑,更几乎可称为为‘王者之剑’了!” “王者之剑.....”沈飞和赵桓闻言,不由同声呢喃。 “对,刀剑之利固然重要,它决然是一种必须,因为有它在,才能惩恶止暴,可是若谈到征服人心的话,刀剑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许平喟然叹道: “这世间能消除隔阂,化解暴戾的,唯有仁爱。” “仁爱?老师说的,可是像太祖一样,生于乱世,且平定了乱世,却毅然要用文治来治国的这种策略吗?” 赵桓毕竟是太子,虽然谈论的是剑道,可他立马也就联想到了治国之道。 “对。”许平微笑颔首:“太祖正是因为心有仁爱,才推行了文治,对待功臣也没有大加杀伐,而是选择了‘杯酒释兵权’,这在开国帝王中是难得的,他却做到了,因此,他能得天下可谓理所固然。” “当时唐末割据,相互连年征伐,太祖起,让百姓生活重归安定,的确,的确。”沈飞也深以为然,语气中显然对宋太祖赵匡胤也是相当崇敬的。 “其实在我心里,对太祖的景仰也是要远高于太宗的。”赵桓低声嘿嘿一笑: “不过,这只是我心里话,两位还是不要外传哈。” 他所说的“太宗”,自然也就是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真正他这一脉的祖先。 而历史上,赵光义作为皇弟,为什么能够得位?历来也是众说纷纭,赵桓此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对许平和沈飞该是多么信任了。 “可我也只能在心里景仰。”赵桓忽又叹道,语气中更满是落寞: “若说像太祖皇帝那样豪气干云的盖世英雄,又同时具备大智大勇的仁爱,我此生,怕也难做到,只能仰望了.....” 第644章 芒砀山牢营 “太子不必给自己定那么大目标。” 许平闻言却微微一笑道: “所谓时势造英雄,每个人所处的时代不一样,局势也不一样,就拿太祖来说,他那时若想平定天下,肯定必须要克定四方,剿除凶暴,表现出来就是建立了盖世武功。 但我们大宋现在都安定多少年了?在安定之余难道还要想着硬生出什么暴乱,而后等着自己去平定吗? 能守成,本就是极大、极了不起的功业。 因为老百姓一直在安居乐业。” “老百姓一直在安居乐业?”赵桓有些怔怔的望着许平。 “是的,所谓王图霸业,那只是对最上位者而言,譬如陛下和太子您,但天下更多的却是芸芸众生,得民心者得天下,能让他们都过得好,这才是一位帝王需要孜孜以求的事情。 这样的话,他的江山必然也固若金汤,因为如果国家有事,百姓们也一定会誓死相报的! 为什么呢?因为那也是在守护他们自己的家。” “大人,您说的可、可太好了!”沈飞闻此,眼眶已不由有些湿润,喃喃赞道。 他在江湖行走多年,对民间的疾苦,可实在太了解了! 百姓们所图,不就是许大人所说那四个字吗? 安居乐业! 能让百姓们得享这四个字,那百姓们确实会拼死相报的,因为那已经是人间天国。 赵桓听到这,神色也不禁肃然,手中剑都不自觉的垂下,若有所思。 “好了,沈兄,你再带着太子练一会吧,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做,山寨牢营那里不是把青龙社参与人等也都羁押在那里了吗?我听说还有个彭无伤是不是?” 许平问沈飞。 “是,大人,那个彭无伤我在汴梁的时候也知道一些,那人一手刀法也算不错,早年一直醉心于武举,但没有成就,后来被王宜年赏识才加入了苍龙义社,算起来,可算他们青龙社的元老了。 那个人本性倒不坏,也有几分侠义心肠,至少在青龙社四堂里面,他所率领的雷堂还有我师弟所督帅的云堂,他们这两堂的人其实一直以来没有多少作奸犯科的事。” 沈飞介绍道。 “好,我心中有数。”许平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外乎彭无伤那人还行,至于其他风堂众人的话,因为一直是由徐茂带领的,素质肯定就要差的多了。 “大人,风堂那些人.....”沈飞因做开封府军巡使多年的缘故,思考问题还是会站在执法的角度。 这次风堂残余之人还有三百多,那么多人如何处置他感觉的确是个问题。 汴梁城即将上演大力打击苍龙义社的好戏,这场风暴注定是剧烈的,因为他们此番着实触犯到了皇家的逆鳞,而风堂这三百多,又是这次在第一线亲自参与击杀太子的人手。 若把他们全数押往汴京,那这些人,势必是都要人头落地的。 “我自有安排。”许平却微微一笑。 跟着抬眼一看赵桓兀自还在沉思,就对沈飞笑道: “你去吧,带太子练剑,到天平军之前,你和方公子还是多与太子在一起,期间仍是要少与人接触。” “好,小人明白。”沈飞连连应声。 这样安排,自然也是为他和方慕白的行藏的隐秘了。 芒砀山牢营。 这处牢营是布设在三关旁一处山崖之下的。 这里本就有一个天然大山洞,樊瑞他们将这里略加改造,就形成了数十个“房间”的格局,里面阴暗潮湿,许平才接近洞口已经感觉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湿潮与浓浓的刺鼻气息。 “这尼玛是够恶心的啊!被关在这样的里面的确是可以要人命!” 他忍不住顿住了脚,心中暗道。 无他,那刺鼻的气息很明显是融合了非常多的不可描述的东西的气味。 “老樊,你去把那个彭无伤给我弄出来吧,我在这山洞外面问他话。”终于,他还是没有鼓足勇气继续走进去。 再走进去几步随着那愈发浓郁的气息,他保证自己能当场吐出来。 “好。”樊瑞和沈飞、太子他们一样,带领手下弟兄也是忙活了一整夜,可此刻却丝毫没有疲倦之态,反而精神奕奕,一听许平称呼他“老樊”,就更高兴了,受宠若惊,连连应声道: “大人您稍等,小人我昨天命弟兄把他关在最里面了,那里才是一个最佳的宝地,所有的气味都汇聚在那里,比咱这洞口可浓十倍呢。” “我去.....”许平当场就震惊了,忍不住问:“这关押囚犯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大人是说咱这芒砀山牢营的设计吗?”樊瑞听问,很有些洋洋自得,回答道: “不瞒大人说,这是我和项充兄弟跑遍了咱三关之上的一个山头、每一处地方,好不容易才选定的,是我俩合计出来的。” 樊瑞两眼放光,满是自得: “大人您没发现吗?这地方除了洞口,根本丝毫不透风! 我们把那些人关进去之后,让他们吃喝拉撒全都在里面,先前这里已经被关押过不下上千人了,所有残留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清理,就那么在里面堆着。 大人不怕跟您炫耀,咱这牢营,只要是个人,进去后就没有不老实的! 保证不出三天,一定彻底乖乖听话!” “我嘞个去!真是人才呀!”许平看着他得意的神色都不由产生了几分赞叹,可一想到他说的,曾有上千人先后于此待过,胃里就实在有点兜不住了。 干呕一下:“你去,把他给我传出来,我就不进去了。” “好好,嘿嘿,遵命大人。”樊瑞欢喜应着,又咽了口吐沫,转身举着火把带了十几个小喽啰就往山洞深处走去了。 看着火把亮光慢慢消失在山洞内的黑暗,许平胃里翻涌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了...... “卧槽!实在兜不住了!” 他心中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护卫着自己的七八个小喽啰,一直往山洞口右边跑,一直跑了十几步,来到一棵十分浓密的大树下,扶着粗壮的树干,这才开始彻底释放。 第645章 理想中的青龙社 已经是距离那原始山洞改造而成的牢营一里开外,且一定是上风的地方,许平已经在一张简陋木桌旁坐定。 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壶热水还有茶壶、茶碗,当然,茶碗里面肯定是有茶的,他正在喝茶。 “大人,大寨主带着彭无伤来了。”早已经有小喽啰跑来禀报。 现在许平身后还立着十个煞是凶悍精壮的喽啰兵,看起来其实他倒更像山大王。 “把他带来,让大寨主也来。”许平抿了口茶,畅快呼吸一下说道。 片刻,樊瑞已经出现了,但却没见彭无伤。 “咦?你带的人呢?”许平眉头一皱发问。 “阿,大人,我已经差人带他去洗浴过了,而且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就他待那地方呀,别说一夜,就算是一个时辰,那能挺住的人都不多,可我听其他囚犯讲,彭无伤竟然在那个地方足足挺过了一整夜!而且直到方才一个时辰前才晕过去呀!” 樊瑞走近许平身旁啧啧称奇道: “这人也真是条汉子,我靠近他那地方的时候都快吐了,现在他仍十分虚弱,大人尽可放心。” 樊瑞说完,已经主动站在了许平身后,跟门神似的插着腰,手里提着把大刀,大喝道: “把彭无伤带上来!” 立即便有一左一右两个小喽啰架着还仍虚弱不堪的彭无伤走了上来,随之一把就将这人烂泥一样扔在了许平面前。 “你应该还认得我吧?”许平冷冷发问。 当日深夜许园一战,他对这个人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那时他才初去汴梁,基本没什么势力可言,而那时的青龙社却如日中天,上千人的帮众冲杀,对那时的他而言,简直像是不尽的潮水一样,一个不慎就会被吞没。 而现在不同了,若论真实战力对抗的话,就算整个苍龙义社来战,他也不看在眼里。 “你是,许、许平。”彭无伤无力的抬了抬眼,看了许平一眼就虚弱说道。 “你想死,还是想活?”许平直截了当。 这人虽然有些义气,但那是对昔日的青龙社和王宜年而言的,他并没有兴趣去费心力感化一个执拗的人。 “我想死。”谁知,彭无伤却也坦然无比,径自说道。 “喂,好好的能活着不好吗?一心想死有那个必要吗?”反倒是樊瑞抢先开口。 彭无伤和他的形貌差不多,也是一样粗壮,一样满脸汉子,甚至连粗豪都相似几分,他感觉投缘,所以不忍心其便死。 “为什么?”许平口气还是一样平淡,淡淡发问。 “龙头死了,青龙社也完了,那是我彭无伤这辈子做过的最轰轰烈烈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再有了,青龙社没有了,我堂下数百弟兄也死伤殆尽,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彭无伤整个人软软瘫在地上,脸贴在尘土里说道。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犯的是怎样的大罪,就算许平不杀他,把他送回汴梁,也一样是死。 他堂下如今残存的十几人亦然,甚至,许平若把他们杀在了芒砀山还好,若真送回了汴梁,那他们的亲眷肯定是要跟着遭受灭顶之灾的! “你堂下不是还有十几个重伤未死的么?”许平则淡淡继续说道: “还有那风堂,不是也还有三百多人么?他们不是青龙社的么?” 这一句,顿时令彭无伤不由缓缓把头给抬了起来,望着问他:“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双方都知,那风堂是由徐茂所一直率领的,其下人众多作奸犯科、甚至堪称奸恶之徒,那样的一群人,在彭无伤看来简直一直都是青龙社的耻辱! 现在许平这样问,莫非是在羞辱他? “我现在若要你重新收拾旧部,重新把青龙社组建起来呢?你干不干?” “你,你说什么!”彭无伤大吃一惊,就连许平身后的樊瑞听闻此言也一下把嘴巴张大。 许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养虎遗患吗! 彭无伤更是艰难支撑起身体在尘土里坐了起来,惊奇望着许平。 “我想你也知道,如果我这次把你们全部送回汴梁的话,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该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许平端过茶碗饮了一口,把“家人”二字说的尤其重。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做错了事情的本就该受到惩罚,只是他们若肯将功补过的话——其实确切来说也就是配合他的计划,那么,他不介意给他们机会。 “你,你难道肯饶过我们?”彭无伤更加不可思议。 “我知道,苍龙义社内,并非全部都是奸恶之徒的。”许平叹了口气说着,已经站了起来,缓缓踱着步: “譬如你那雷堂还有方公子所率的云堂,你们这两堂的人平时极少在汴京城内横行霸道,那当然也是由于你们做堂主的约束有方了。” 许平如是评价道: “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同样是四堂之一,你们两堂的人能那么有约束,而风堂的人却那般不堪呢?是不是主要问题出在堂主身上? 而若是放到你们整个青龙社呢?汴梁百姓为什么对青龙社的作为一直满腔怨愤却敢怒不敢言? 王宜年,作为龙头,他的责任是不是更大?” 一番话,把彭无伤说的又低下了头。 因为这是事实,无可指摘的事实! 何止青龙社?放眼天下任何的架构都是一样。 王宜年是没有能力吗?非也,他能力很强,彭无伤正是最佩服他这一点,但正如许平所说,他没有那颗正义的心,所以,把整个青龙社都给带的乌烟瘴气了。 “你和方公子在这样的青龙社里面?难道堂主做的就很畅快?不想做恶却一定要你们去做,你们果然愿意?”许平停下脚步,目光灼灼望着彭无伤。 进而更说道: “你理想中的青龙社该是什么样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去改变它?” “改变它.....”彭无伤嘴里喃喃着,不知不觉间手已经紧紧抓起了尘土。 “不错,把他变成你理想中的样子,若说王宜年对你有恩,他走错了路,但你不该再错。 死,很容易,扭转恶途而归善道,这却很难。 那些风堂之人的积习也很难改,但他们现在都还活着,那些人,包括你堂下残存的那十来个,是死是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我就在这里等你,你给出了回答,我按照你的回答去做。 现在,你可以考虑做出选择了。” 许平说罢,看了彭无伤一眼,径自又坐回了座椅上。 第646章 青龙运输队 “许大人,我,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彭无伤独自双手撑着地面,双目怔怔失神了很久,而后才转头望向许平道。 后者又在喝茶,放下茶碗也不看他,淡淡道: “你问。” “你,难道不怕我将那所有弟兄重新组织起来之后,我们....会反过来暗杀你吗?”彭无伤说着,本来虚弱的虎目中霎时精光暴射。 “哦?” “你觉得,你们还有那个实力吗?凭山洞里的那三百多人?”许平闻言却霎时哑然失笑,淡然问道,同时放下了手中茶碗,似笑非笑望着彭无伤。 彭无伤当即一张粗狂的脸上被问的通红。 许平随后还马上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身旁的樊瑞,就见樊瑞也是一脸讥笑之意。 尴尬,彭无伤立时便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被讥讽与尴尬! 人家什么重话都没说,可他感觉仿佛自己脸上挨了几十巴掌似的。 樊瑞一句冷笑的话说的更狠: “呵呵,我说彭大堂主,咱们走江湖或者混绿林,凭借的无非就是一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老实说,你们什么汴梁苍龙义社,我老樊也曾听说过。 但你扪心自问一下,就凭你们那点道行,别说想动许大人,我芒砀山这三千喽啰兵,你们整个义社组织起来能干得过我们么? 要不要把你放回去组织人马,咱们再来一场?” 许平没有再说话,而是也冷冷看着彭无伤。 在场所有小喽啰也无不对地上的彭无伤嗤之以鼻,若不是许大人和大寨主在场,他们甚至已经会有人走过一旁树边,方便一把,让自己舒畅舒畅了。 尴尬! 从未有过的巨大的尴尬再次让彭无伤这铁打般的汉子闹的脸红的像猴屁股。 现在他都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就不该问方才那句话! 他后悔了。 “咳,咱们少扯没用的吧?你说吧?你回答是什么?三百多条人命怎么办?”还是许平又打破了沉默。 “哼!”现在樊瑞已经真有点看不起这个彭无伤了,径自扭过头去。 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这点属实太不符合他脾胃! “我......好!我答应你!许大人!我愿意重新担当这个责任,重新构建青龙社,并且,按照你的吩咐和意思来!” 终于,彭无伤像是下定了无比的决心,霍然抬起头,目光灼灼望着许平道。 而后,也不知他哪来的体力,竟晃晃悠悠径自站了起来。 “呵呵,好!你果然不愧为我许多朋友看重的人,行,你没有让我失望。” 许平对他如此决断,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竟仿佛意料之中一样,微笑着站了起来,已经来到他身边。 拍了拍其肩膀: “加油干,你只要好好听我的,我定会让你和手下弟兄们过的很好,比以前好的多,你和他们的家人也一样! 而且再也不会有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们了,你们会比以前更像个人。” 彭无伤闻此,似感慨万千:“我代他们谢过许大人成全。” “行,你这几天可以暂时从那个牢营出来了,不用再回去了。”许平淡淡笑道: “只是其他人,还要在里面待几天,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包括,你手下残存的那些弟兄。” 战后清点,彭无伤之雷堂,还有谭九山之电堂的人手,侥幸不死的,各自还有十来个,现在也都被集中在了那牢营中。 其实还有更令许平意想不到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晓,那就是樊瑞他们不但捕获了十名活着的弥勒教徒,而且,竟有四名药人也侥幸未死! 现在那四名药人正被秘密关押在一处最坚固的寨房内,正被林灵素和胡白牛双双研究。 “小人明白。”彭无伤听许平所说,只有连连点头,甚至还带几分感激。 实在因为他也觉得许平做的很对,那些风堂人众不借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他们,更待何时? 那牢营不正是一个最好的地方吗? 作恶之人不让他们受苦,难道要让他们为非作歹永远不可一世么? 做了堂主那么多年的彭无伤深知,讲道理大多数情况下是没用的,能让一个人记忆深刻并加以改变的,只有切肤的创伤! “那里面滋味不错吧?”许平此时又颇有些讥刺的问彭无伤: “我想彭堂主你对那里面也一定会毕生难忘。” 他这话话里有话,彭无伤顿时感觉一股巨大的寒意袭上心头。 昨夜若非抱定了必死之心,又一定想最后展现一下青龙社的骨气,他哪里能硬撑到现在? 但现在显然不行了,想活的人绝对没有一个能忍受那种地方! 所以他激灵灵连打了好几个冷战:“小人,小人再不敢了。” “很好。”许平却很满意,微笑着道,跟着又转头唤来先前两名喽啰兵:“带彭堂主回房歇息吧,昨天他的消耗想必是太大了,这几天要他好好静养静养。” “是!大人。”两名小喽啰立马涌上来,左右又架起了彭无伤。 这一声声的大人,他们喊的无比顺口。 为什么呢?还是那句话,没有人愿意落草当山匪,现在他们只感觉自己也好似成了“正规军”,正在为官家办事。 不过,当两人喜滋滋架起彭无伤后才发现,随着方才许大人说出那句话,这家伙壮硕的身躯痉挛似的又跟着抖了又抖。 “哈哈!你们两个小子在这守着,我去把彭兄弟给架回去!” 谁知,樊瑞这时却喊道。 他本来在听到彭无伤向许平表明了投诚之后,就已经转怒为喜,现在更抢着上前。 以一个大寨主之尊亲自来架一个前囚徒,这本身就已给了巨大的面子,彭无伤心中当即又满是温暖。 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有了底气,他忍不住回头问许平道: “许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现在能问吗?” “你又有啥问题?到时候听咱许大人安排就得了呗?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那么墨迹?”樊瑞却已经有些不满,此刻已经上前,轻斥了彭无伤一句道。 “无妨,呵呵,让他问。”许平却负手淡淡一笑。 “就是,不知道大人要小人我重组起来青龙社,为的是什么呢?想要我们这班人帮大人您做什么呢?”彭无伤已经回身,还是由两名喽啰架着,有些忐忑的望着许平。 现在他对这许大人是真的又敬又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再拿那芒砀山的牢营来刺激他...... “也没什么,很简单,我希望你,彭堂主,不,以后的彭龙头,将来能帮我带出一支合格的运输队——青龙运输队。” 许平淡淡道。 第647章 芒砀山的危机 “青龙运输队?”彭无伤大疑。 这又是什么? “我接下来五十多座州府要开分店的事你知道吧?”许平问。 这下,彭无伤全明白了:“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我带着风堂那些人,专门为您在各个商号之间运送物资?” “不错。”许平微笑点头。 “大人,信得过我们?您.....” “好好好,你看,你又来了。”许平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道:“我若是怀疑你们,确切来说是你的人品和能力,我会把这项任务交给你吗?”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沉香楼一直是做什么的你也不会不知道,接下来借着各州府分铺的展开,我们要做的正是大大有利于大宋国计民生的大事! 这件事情做好了,将是关系到大宋千秋万代的事。” 他没有吹牛,不论是各项后世先进物资的时刻引进,还是让大宋百姓们渐渐习惯后世生活的便利,这都是建立在后世强大的科技实力之上,而科技可不仅仅会改变生活,更会改变人们的思想观念。 到了合适的时机,甚至他还可以尝试着在大宋一点点建构属于他们自己的工业基础! 在这个时代,比后世早了足足千年,工业的发展需要很强大吗?并不需要。 略微发展一下就足够吊打周围蛮邦了。 彭无伤霎时又满是惭愧:“大人之信任,无伤无以为报,定竭尽所能,助大人完成大业!” 他知道许平的本事,此刻一把推开架着他的两个喽啰,竟单膝就向许平跪了下来。 “好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快请起,你们快扶彭堂主去休息。”许平上前也一把将彭无伤给扶了起来,再吩咐两个喽啰兵道。 “大人,您就真不怕他将来会暗中使什么坏?”三人已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身影,樊瑞才走上来郑重问许平道: “而且将来,就算他一心为您,可谁能保证他的手下呢?” “凭他那些手下?过去风堂那些人?你高看他们了。”许平叹息一声道:“目前的青龙社,除了一个彭无伤外,也就没有堪当大任的人了,不信你看那些还在牢营里的人?可有一个像彭无伤这般坚固的么?” 许平此话一出,樊瑞恍然大悟,不由心中大为佩服。 人家不愧是朝廷正规军,这份看人和识人,远不是他这统领三千喽啰兵的大寨主能比的。 确实,适才他带人深入牢营的时候,除了一个彭无伤,其他人莫不奄奄一息了。 这样的人,其实和他麾下的喽啰兵一样,都是将来能服从将令的角色,只要将令在,就不怕他们不从。 “还有两个原因。”此刻许平又淡然一笑望着他道:“他们将来就算有人想图谋不轨,想来也定是少数,他们此番的罪行还被我们记在账上,汴京城他们的亲属,他们现在要,将来就不要了么?” “还有就是,几处甚至哪怕十几二十处分店的损失,对我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明白了吗?放心吧。” 他开怀笑着拍了拍樊瑞的肩膀。 却听的樊瑞一阵咋舌,十几二十处分店的损失呀!对人家许大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得是多强横的实力!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王宜年花的那笔好处费是多么的值,跟人家许大人真实的身价比起来,又算个屁! “老樊,你来,我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却在这时,许平已又在木桌旁坐下,端起茶水喝了起来,对樊瑞招呼道。 “噢噢,大人,您说,我听着。”樊瑞急忙跑上前。 “这件事很重要,但必须要做,因为不做的话,未来,芒砀山可能便会有灭顶之灾。”许平极其严肃的看着他。 “灭顶之灾?这怎么可能!”樊瑞大惊,语气中骇然之余更有满满的不服气: “大人,且不说现今芒砀山有您的庇护,就算真有人敢硬来,我樊某和麾下弟兄们也绝不怕他们!保证把他们打个有来无回!怕什么!” 此言一出,他们身后十个喽啰兵护卫也是个个梗直了脖子,脸涨的通红。 “你别那么激动,我这不是在跟你说么?”许平白了他一眼:“打打杀杀要放在最关键的时候,不该无谓消耗的时候就要学会保存实力,你懂么?” 樊瑞有些疑惑,不解的挠了挠脑袋。 “也不怪你,你还不知道这王宜年的背景,还有他身后那苍龙义社幕后的势力。”许平叹息一声道。 “苍龙义社幕后还有势力?哈哈!”樊瑞一听却大笑,豪爽道: “大人,咱之前不说了吗?别说他们现在一个青龙社千把人,就算把他们苍龙义社全调来打我们又怎样?咱们哪个弟兄单独拉出来不能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再说,咱芒砀山的兄弟们平日习的可是军阵! 就算是万人战场上相抗那也绝对都不惧!怕他们作甚?” 他说完还豪气满怀的看了看那十个喽啰兵,每个喽啰兵都是看待英雄一般狂热的望着他,令樊瑞更感意气飞扬了。 “那若对方派来的也是军阵呢?上万人的军阵?” “上、上万人?军阵?” 樊瑞又听到许平这一问,瞬间愣住了,豪气的面色也一下僵在脸上: “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三山五岳的绿林豪杰们当中,包括江湖中的各大势力,怕还极少有人能组织起上万人,更何况是‘军阵’,这.......” 他显然压根很难相信。 “我说的不是绿林豪杰,也不是江湖势力,而是,禁军。”许平放下茶碗,望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你,你说什么?禁军?”樊瑞一下子大大吞口吐沫。 现在朝廷的禁军虽然孱弱,可若是下决心想铲除他们芒砀山的话,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和禁军对抗的实力。 不说别的,到时漫山一围,他这三千弟兄未来粮草都是个问题。 提前屯粮?又能屯多少?屯多久? 战斗减员又怎么办? “对,禁军,而且是从汴梁城直接派过来,三衙在京师最精锐的部队,一万不行就再派两万、三万、四万,直到,把你们这个芒砀山彻底吃掉为止!” 第648章 保存实力 此言一出,樊瑞包括他们身后那十名精悍喽啰,个个面露骇然之色。 这是要把他们芒砀山给铲平、杀绝! “什么人这样狠心?”樊瑞声音都有些发颤,他自占山为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压迫之力。 四五万正规军围攻芒砀山? 那将是什么概念? “是蔡京,他是王宜年的姑父。”许平则淡然回答道。 “原来竟是这样.....大人,我我明白了,谢谢!”许久,樊瑞方才喃喃说一声。 心中对许平感激不尽,因为弄死王宜年得罪了蔡京,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放过芒砀山? 他今年三十多岁了,而蔡京这个名字,几乎从他少年时代起就一直听说过。 而且愈发听说此人权势日盛,熏天的权势,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想不到一个王宜年的死,竟会要我们全山几千人跟着他陪葬,哪怕那王宜年狼子野心,胆敢击杀太子在先呀!” 樊瑞此刻忍不住悲愤痛声道。 由不得他不如此,他在濮州那个本来温暖的家,就是被蔡京门生——濮州府尹纵容手下恶吏给毁掉的,现在整个家,已只剩下他一人了。 所以对蔡京,他怎能不恨! “不过,我们所以判定蔡京一定不会放过芒砀山,倒不仅仅是因为王宜年。”而许平此时再度开口:“更重要的是苍龙义社。” “苍龙义社?”樊瑞吸了吸鼻子:“那对蔡京来说,难道比其亲眷王宜年还重要吗?” “这个自然,苍龙义社可是他极重要的钱袋子。”许平嘴角一勾笑道: “举凡汴梁城所有能赚取高额利润的行当,就没有不被他们把控的,你可想一年他可以从中捞取多少钱?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他们快要完了。” “我已经上书给皇帝,将此次他们想要击杀太子的事如实上报,王宜年等人的尸首及风堂残余众人尚在,容不得他们抵赖! 届时,汴梁城势必会针对苍龙义社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腥风血雨!” “真的大人?”樊瑞一听大喜,激动的不住搓手。 照许大人所说,扳倒了苍龙义社,那就等于断掉了蔡京的一条手臂! 何其快哉! 不只他,许平身后十名精悍喽啰兵也无双眼放光,目中射出无限狂热,望着许平。 “大人,这下子,我们芒砀山可算是在绿林众豪杰中大大的露头了呀!” “啊?”樊瑞此话一出,许平顿时惊讶,吃惊望着他。 都什么时候了,先惦记着在绿林扬名?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咱们绿林就是这样的规矩,谁办的事情大,胆气壮,谁就能在绿林中扬名,就更有名头!实力自然也就越强呀! 这回咱们无意中重伤了老蔡京,在可是在绿林英雄间大大露脸的大好事呀!哈哈哈! 不怕他们打,就算是这番因此死了,俺们芒砀山众人也值了!” “对!大寨主说的对!俺们都值了!” “值了!” 身后喽啰兵们也无不振奋附和。 “好家伙。”这下轮到许平震惊了。 后世中二青年有所谓“宁可横尸街头,也要出人头地”的口头禅,看来这种想法是一脉相承的,传自绿林悍匪。 “你们先等等。”许平无奈冲他们摇了摇手:“咱先别说值不值的事,能活着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死?” “可是他们若来打我们,我们不能输了志气,就得跟他们拼死相搏呀!” “对,俺们都跟着大寨主!大不了跟那些禁军拼了,多杀一个还有赚!” “对!杀禁军!” 樊瑞一开头,喽啰兵们又是一阵群情激愤。 “好了,好了,先停。”许平只有连忙叫停,人也已经站了起来: “那个,咱们芒砀山跟禁军有仇吗?” “没有啊,可是他们要来打我们啊?”樊瑞回答道。 “那他们是不是也是被蔡京那狗贼利用?身不由己?”许平又问。 “这.....”这个问题倒把樊瑞等人问住了。 “就像现在还在山上的兴仁府厢军一样,我听说以前他们也来打过你们是吗?他们想不来打,成么?” “这个.....不成,因为他们也是要听将令的。”樊瑞有些沉思的摸着下巴回答道。 “那就是了,所以最归根结底的源头还是蔡京,而不是禁军,我们打击了蔡京,就已经达到了目的,就没有那个必要再跟禁军死耗了。”许平缓缓道。 一番话,把在场众人说的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人人好像都受了点拨,有点开窍一般。 “禁军是国家力量,蔡京拿着国家力量来对付我们,这叫‘公报私仇’,不论我们跟禁军拼成什么样,他蔡京的势力也都不会损伤分毫,这对我们而言却是绝不划算的一场战斗,反而还损害了国家利益,届时我们‘反贼’的名头反而更加坐实了。 何况对我们来说,这注定又是场死战! 你们明白么?” 许平极其严肃的又对他们说道。 “大人,我们似乎都有点懂了,您说的很对!”许久,樊瑞终于缓缓抬起头,惭愧的对许平道。 “好,所以,我们现在要撤,要保存芒砀山好不容易聚集起来且训练精良的三千多弟兄!”许平斩钉截铁的又对在场之人说道。 “撤?” 一个字,顿时重重同时敲在所有人心头。 芒砀山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落草以后就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过,现在许平这样说,对每个人心理的冲击都是很大的。 不舍,绝对的不舍! 但,许平作为太子师,还是皇帝身边极显贵的宠臣,对他们这帮山匪却说“三千弟兄”,这句话,又令在场所有人心中感动不已。 樊瑞心头也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这芒砀山,是他费尽多年多少次生死相搏才拼下来的一份家业。 三千多弟兄呀!那么多房舍,各种设施也被建设的一应俱全,现在便要撤走了么? “可能我没有表达清楚。”谁知这时,许平又一拍脑壳补充说道: “我并不是说要我们所有人全撤,芒砀山这个地方我们还是保留,而且一定要保留,只不过要换种方式而已。” “换种方式?” 一听他这话,笼罩在众人心头的乌云顿时又大片散去,所有人又都在热切又带些狐疑的望着他。 第649章 芒砀山,皇城司联络点 对芒砀山这样一个战略要地,许平当然是绝不会放弃的,这个地方西北便是汴京,向东便是天平军,且到两地的距离大致相当,这等于是在天平军和汴京之间构筑了一个极重要的中转点。 且将来局势突变,这里更可以拱卫京师,或驰援东南。 芒砀山整个山脉的广度虽不及梁山,意味着这里无法囤聚大批兵马,可区区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经过樊瑞他们这几年的精心构造,一应防御及屋舍皆已齐备,这种情况,彻底放弃此地更绝不可能了!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当许平把自己规划向樊瑞说出之后,樊瑞激动的望着他。 若按照许大人的部署,整个芒砀山不但就此可以摘掉“山贼”的恶名,而且弟兄们从此都成为了大宋防卫力量的一部分,换句话说就是,转眼全部变为正规军了! 而且芒砀山这份基业更可以保留——以皇城司驻防此地联络点的名头。 唯独人员的话,最多只能保留两三百人在此,由李衮统领,其余人等,全部分批次秘密前往梁山! “这两天林道长和卢成就会回京,他们会带着我与太子等人的奏章,放心吧,皇帝一定会按照我们方才所说的来的。”许平微微一笑回道。 他在奏章中不但提到此番芒砀山众人居功至伟、忠心可嘉,还提到现在他已将这些人全部招安,并已将绝大部分遣散,只保留了寥寥几百人。 为的,一是防备弥勒教于此地死灰复燃,二是苍龙义社经由此地再前往天平军谋害太子,三是也为了能协助兴仁府好好训导下那群战力低下的厢兵。 最重要的是他建议,能将这里作为皇城司下属的一个联络点,也方便跟天平军的联系。 为此,他还专门又给大哥张如晦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许多内情。 “大人,您对我们芒砀山兄弟的恩德,真是堪比皇天后土啊!”樊瑞立时泪奔,顿头便叩倒在地。 “许大人,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这下我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我们再也不是什么‘贼人’了,大人,您对我们恩同再造啊!” 霎时,一旁的那些精悍喽啰们,也纷纷叩头在地。 “大家都起来。”许平则先把樊瑞拉起,又忙对大家说: “大家都是好样的,我也相信我们芒砀山的人每个都这样,大家都是大宋的好儿郎,过去只是被逼落草,没有机会走正道,现在,我要你们每个人时刻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听闻此言,在场众人又无不热血沸腾,人人把头高高扬起,十几道目光也同时刷刷热切望着他。 “都起来!”许平沉声道: “从此以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扫除奸佞,安我家邦!大家都明白没有?” “明白!”为数不多的几人吼声却如雷震。 樊瑞已经满怀激情又紧锣密鼓的去找李衮和项充,开始立即着手安排大部队分批转移的事了。 许平则已经去了西山,那里是林灵素和胡白牛暂时的居所。 现在这里当然绝不只他俩,因为还有侥幸未死的几名药人以及几名弥勒教徒。 “你们研究的怎么样?”许平见到俩人就开口问道。 “情况不太妙。”林灵素先皱了皱眉头:“从被捉来他们很快就陷入昏迷,但也一直都处在极度痛苦的状态。” 他眉头突地皱紧,指了指简易床榻上的几名药人道: “你看他们,明显是在承受一种脏腑间、甚至肌肤下万蚁咬噬般的痛苦,这种痛苦可万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猜是因为平日他们还会服用一种弥勒教特制的药,这种药服下后,他们就会暂时将这种痛苦减缓甚至消失,可一旦没了这种药,他们就只能忍受着了。” 许平循他所言细细望去,果然,只看了片刻就已经不寒而栗! 那每个人脸上痛苦而又狰狞的表情,即使他们仍处在昏迷中,也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我方才细细把过他们的脉象,都已非常紊乱,照这样下去的话,应该不出三天,他们就会全部毙命!” 这时,胡白牛又捋着白须感叹的说道。 看的出来,他面上愤激的神情也已能表达所有。 弥勒教这种做法,着实是灭绝人性! “你们果然都没有办法?”许平将目光从那些药人身上移开,问道。 “我已经将多年炼制的丹药每人给他们服下一颗了,没有效果。”林灵素摇摇头。 “应该是药不对路的原因,我的护命丹也同样失效。”胡白牛也叹息一声摇摇头道: “毕竟他们弥勒教费尽了心力来炼制这些药人,若轻易能给破解的话,那又怎么可能成为他们最令人胆寒的‘武器’呢?” “许小友,你是不是想弄醒他们几个,好问问弥勒教总坛的事情?”林灵素这时看着许平问道。 沉默一下,许平点点头: “不错,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跟他们结下了梁子,被他们掳去总坛了,另有一些朋友也前往寻找,可到现在都一无消息。” 他说的这些,自然是吕师囊、邓元觉还有方杰、杜微四人。 一想到他们,他就不由想到自己从初来汴梁再到现在,和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事情。 可以说,没有他们,他发展到如今势力的崛起之路,要艰难很多。 这些朋友,每个都曾给予了他巨大的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林灵素颔首,轻轻一笑道:“我本来还以为.....” “以为什么?”许平从有些伤感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望着他道。 “呵呵,林道长在你没来之前就念叨....”胡白牛这时也一笑道: “以你的仁心,你当不会见这些药人如此痛苦且将死而不救,一定会让我们俩全力把他们救活的,不过道长还说,你做事向来不单纯为一个目的,至少把他们救活的话,知道了弥勒教总坛所在,那么日后将之剿灭,就容易的多了。” “呵呵,你这道士看起来比我还聪明嘛?”许平哭笑不得,对林灵素道。 胡白牛所说的那些,前者确实,他确实不忍心,可后者的话,至少现在他还没想那么多,尽管这也提醒了他。 第650章 胡白牛的徒弟 “所以既然他们如此重要,你们俩当真不再想想办法么?” 一句话,又让本来稍微有点欢快的气氛又沉闷下去。 当世一医一道两大宗师级名家又再次陷入沉默。 “还是那句话,许小友。”胡白牛认真的时候也是这般称呼许平: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这药人的炼制,其过程我听说就复杂无比,要死许多才能炼成功这么一个,程序极繁。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纵使能有办法医治,那势必也是一个旷日持久的事情。” “旷日持久?那也行呀?”谁知,许平却也认真回道: “咱们纵使不抱着什么利益目的,只是单纯的抱着一颗‘仁心’想救他们,这还不行吗?” “咦?”此言一出,倒令胡白牛和林灵素都是略略一惊,万没想到他这番目的竟真能这么单纯。 俩人双双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沉默了片刻,也又思索片刻,胡白牛才淡淡笑着对许平道: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希望比较渺茫罢了,不知道许小友你可愿意一试?” “嗨!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试的话你看他们就能活吗?”许平又一指那些人: “反正我看他们这个样子,倒还真不如每人给他们一刀来的痛快。啥法子你说?” “我虽然不通他们弥勒教的内情,但我有一个徒弟却未必不知道,如果找到他,而他又恰好知道,那么,这些药人或许还能全一条性命。”胡白牛很认真的说道。 “你徒弟?你还有徒弟?”许平张口问出这句话就觉得不妥,人家毕竟是天下属一属二的名医,门前想拜师学艺的还不早就踏破了门? 只是他也知道这老头性子很古怪,能被他看上还进而收之为徒的,当然少之又少。 “咳,你说的那个徒弟是谁?”他只有一声轻咳掩饰尴尬,而后问道。 “他是建康府人士,早年曾拜入我门下,我见他于医道甚有天资且为人老实,便将之收为徒,倾囊相授。他倒也不负我所望,医道进境甚快,甚至后来已到了可堪出师的程度。 不过那时我有心要其多些实战经验,每每为人出诊便带上他,为此,他当然也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 后来我无法脱身的时候便派他去,慢慢的,他也就在显贵层声名鹊起,愈发被看重了,这样一来,名利自然同时登门,他的名望愈高,赚取的资财也就愈多。 我因为平生索要诊金很少的缘故,不想他也像我一般清贫,便由他去。 哪能想,名利隆厚之下,他迷失了。 迷失在了秦楼楚馆里,我昔年只看到其人忠厚老实,却万万没算到他还有为‘色’如此执迷的一面。 就此他医道日废,给人诊治也心不在焉,终于那一次惹下大祸! 京中一位权贵的夫人病重,要他去诊治,本来人虽病重,可稍加调治也可保命,可前一晚他在青楼之中大醉到凌晨,醉醺醺之下给人扎针哪能扎稳当......” “那位夫人死了?”许平这时笑着插口道。 他也是没想到胡白牛一生“神医”,竟收了个这么奇葩的弟子。 “人方青年壮年,血气正盛,好色也属正常,你以为都跟我们两个老头子似的?”林灵素这时也淡笑着对胡白牛揶揄道。 “去你的!任何旁人看外观你都得喊我声‘大爷’。”胡白牛则立即白了他一眼。 “呵呵,好好,你接着说,后来怎么了?”许平笑着打断他俩,饶有兴趣问道。 “后来,人家权贵当然绝不肯罢休,当天就将那小子打进了死牢!且连发配的机会都没有,隔日直接处死!”胡白牛回想着往事幽幽的道: “唉!也怪我,在看出他流连于楚馆而不断自误的过程中,没有下狠心狠狠惩治他,不然他也不会.....” “那倒也未必,有的人天生色心炽盛,这不是简单重惩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而许平这时劝慰道。 “不错,人生来禀赋不同,这一条或许也正是你那徒弟此生的劫难。”林灵素也点头说道。 “唉!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就是这一个‘色’字,把他给害了,我作为他师父,他又是我此生唯一的一个弟子,我怎么可能忍心见他将死而不救?” 胡白牛仰天长叹一声,而后又道: “所幸,我胡白牛行医大半生,那些达官显贵及其亲眷我可也没少救治,所以在他们那些人中,薄面么,自然还是有一些的。 当天我知道消息,先火急火燎去牢中探视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他自然是抱着我痛哭流涕,悔不该云云,那也罢了,我做师父的到了那个时候还能再说他什么? 只有也抱着他,对他说‘你别尽想着死,为师有办法救你出去,只是出去后,汴梁是万万不能再待了,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听到这,许平和林灵素对胡白牛都投去深深的敬意。 这个平日古怪孤僻的老头,看似冷漠无情,可没想到,他对自己心爱的徒弟竟能这么好! “那后来呢?”许平又问。 “后来,我多方疏通了关系,总算替他赔上了不菲的资财,又加朋友中间劝解,那位故去夫人的家眷总算答应不再追究,就这样,我那该死的徒弟才侥幸保了条命,逃出汴梁城去了。” 胡白牛叹道。 许平和林灵素闻听又是一阵唏嘘。 这老头可是向来视金钱如粪土的,一心只在医道上,那时候能拿出那么多钱来替自己徒儿“赎身”,可见费了多大的劲! “现在他应该一直在建康。”胡白牛这时整理了一下心绪又说道: “几乎每年他都会给我报个平安,唯独有一两年中断了音讯,后来才听他在书信里说,是被弥勒教的人掳去了,就是捉他去研制炼那种药人的方法的。” “呀!原来是这样!”听到这里,许平和林灵素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胡白牛之所以一定认为他徒弟会有法子,原因在此。 “那,他叫什么?”许平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所谓“建康”,也就是后世之金陵,在芒砀山东南方向,距此如果快的话,三四天的时间的确可以到达。 “他叫安道全。”胡白牛回道。 第651章 血色残阳 胡白牛已经出发了,带着十名皇城卒还有精选出来的二十名喽啰兵。 此三十人的任务,就是一路护送着胡神医还有那些难以治愈的药人前往建康,去那里找寻安道全。 安道全其人许平当然知道,听到这个名字甚至还产生了不小的惊喜。 这个人医术那也是相当高的,在梁山英雄中,绰号便叫做“神医”,这次胡白牛远行,许平还一再叮嘱他,交给他一个任务: 争取把他那徒弟也从建康给弄来,弄到天平军,他有大用。 可当时胡白牛却有些作难,因为他觉得他那弟子太过贪色,保不齐现在又有了相好,如果他那相好反对,那他作为师父也不好相强。 可许平却神秘的表示,他已经将一切都给安排好了,到时只要安道全自己愿意,他即使有相好也阻拦不了的,而且一定会主动愿意跟着前来。 胡白牛尽管将信将疑,可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了,表示尽力。 许平为什么有这个信心呢? 因为他自然知道现在安道全的确是有相好的,那女人是个娼妓,叫做李巧奴。 若按原着的话,宋江带领梁山军攻打大名府的时候,这样的大型战役,他却背疮突发了,命在旦夕,是浪里白条张顺主动请缨去建康寻安道全。 到了后说明了原委,安道全自己倒是愿意,可问题就出在他那姘头李巧奴上,安道全十分听此女的话,眼看事情就要不谐。 而当天晚上,就在张顺本来就窝火无比的时候,可巧曾经想在江上谋害他的劫匪张旺来了,用的还是劫夺的他的银两,来找李巧奴寻欢,张顺一见大怒,当即把他们全给杀了。 而后又在墙上效法武松,大写“杀人者安道全也”几个大字! 就这样,安道全被逼无奈,只有随张顺前往救治宋江,并就此入伙。 现在许平作为朝廷命官,当然绝不可能干张顺、武二郎这样的事,他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与办法。 十名皇城卒过去已完全足够,绰绰有余。 只需要提前找到李巧奴,亮出皇城司的身份,那女人自然而然也就顺服了,甚至可能还会主动要求随安道全一起跟过来。 武力不如财力,而财力,又是比不上权力的。 现在已经过了午后,已经又到了属于芒砀山的黄昏。 整个芒砀山在残阳血红、又带些金色光芒的笼罩下,更显一种神秘,还有一点凄迷。 “就是因为有太多的欲望,才有不尽的仇杀。”站在三关上遥望着最后一批兴仁府厢军抬着不少尸首离去,许平才不由喃喃自语。 今天的整个芒砀山上上下下忙活了一整天。 樊瑞他们三名寨主,自然忙着人员批次的安排,以秘密去往梁山。 胡白牛则带着三十人还有那些药人去往建康了。 而至于林灵素和卢成,他们两个是属于事务最繁巨的! 由他们组织带领残余的一千多兴仁府厢军陆续回城,期间还要将战死的七百多厢兵尸首运回,以及那些青龙社帮众和弥勒教徒的尸首,也要暂时运到兴仁府城外。 因为后面还要由兴仁府出面派出人马,将除战死厢兵以外的尸首运回汴梁,作为明证!并听候皇帝发落。 兴仁府厢兵战斗力虽然极差,可运送这回事到底还是能办的。 另外许平也叮嘱了林灵素和卢成,到了兴仁府后一定要代表太子重重斥责兴仁知府,以及与战事相关的一切人员! 告诉他们太子很生气,厢兵战斗力低下到这个样子,他在考虑要不要给其父皇上书。 念在那些战死之人都是为护送他而阵亡的,这些事情他可以暂时不向上报,但要求兴仁知府必须从重从厚抚恤那些战死的人。 而后更要加大他们本府的练兵! 太子后面还会到兴仁府来看。 后面赵桓是不是真的会去看这个不重要,先把话告诉下级,他们心里自然会绷紧这根弦。 我可以不去看,但你不能不按我说的做。 如果被我发现了你没按我说的做,那你就该倒霉了。 “大人,您还在为那些随意就战死的厢兵感到惋惜?” 夕阳之下,许平遥望山路的神色显得很平静而又肃穆,仿佛思绪很深远,又似乎在想很多心事,所以一直陪着他的胡三儿在问。 “那些厢兵平日根本不加操练,一到阵前先想着逃,胆气先弱了,如何能不大败?不被人任意砍杀?” 史进一直也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道。 “就是,进哥说的对,那都啥玩意呀?我王庆在汴梁城带人干架的时候也没那么窝囊过。虽然我没参加过像这次这么大的战斗,可到底咱也不曾胆气输过!如果真要血战的话,我王庆还就真敢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王庆又瞥了一眼已经转过山脚的那长长队伍的尾巴,撇撇嘴道。 “你行了,你那么有本事那?就你那点功夫上去还不一样是没一会就挨刀的货?”胡三儿半开玩笑的叱骂了他一句。 说的王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从现在开始,特别到了天平军,一等没事的时候就跟着你进哥多学学功夫,别整天就仗着街头斗殴那一套,有用吗?跟了许大人以后还只是个混混吗?” “是是,三哥您说的对,我从这一刻开始一定抓紧一切时间跟进哥好好学功夫。”王庆连连应承。 看的出来,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教”,他对胡三儿、史进这哥俩是真服了。 “呵呵,那倒也没有,只是平心而论,他们一共来了两千人,死了却有七百多,这到底是是七百多条人命呀!”许平叹道。 “那倒是,可是这实在不能怪别人,主要应该责问的,倒是他们的长官,战斗力低下,长官应该担第一号责任!而且从根本上说,其实他们心里也根本就没把兵卒当人,如果爱兵如子的话,怎么会忍心让他们平时不训练,上了战场却如同被砍瓜切菜?” 一说起这个,胡三儿的双眼也是立马通红。 他到底是长年在西北边关厮杀的,对兵、对将的理解远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对所谓“战争”、“生命”,他更是有无比深刻的体会。 第652章 谋局 “我已经要林道长他们挟书前往兴仁府了,直接责问兴仁知府,并要他心里有个数,这笔账太子已经先帮他记下,还有那些阵亡人员也都会优加抚恤。” 这时,许平淡淡一笑道。 “这样好,这样好.....”胡三儿闻言,心中不由又大为感动,双目更红。 天下的官员特别高官,若大部分都能和许大人一样,那大宋的国力何愁不强?宋军战力又何愁不强盛? “对了,大人,有个事这两天我一直想问,但一直没找着机会,就是我师兄呢?是不是被派去做什么机密的事了?”史进这时摸摸脑袋插话道。 “恩,我们出了汴梁的第二天他就离开队伍,提前出发了。”许平闻言微笑道: “三天前他就已经通过了芒砀山,这件事我已经跟樊瑞他们三人确认过,三天前,的确有个胖大和尚扛着把水月禅杖从这路过。 他们喽啰兵见那和尚不好惹,再加上出家人本也没什么钱财,所以就轻易把他放过去了。” “呀!真的?”史进闻言大喜。 他和鲁智深的交情,本来一路同行,几天不见对他非常挂念倒是真的。 “我鲁达哥还是那般威猛霸气。”胡三儿也从方才的愁云中挥散出来,听到鲁智深的事,不禁莞尔一笑。 “大人,两位哥哥,你们说的可是东京大相国寺掌管菜园子的那位鲁大师吗?”王庆这时插话道。 “对呀,你也知道他?”史进含笑问。 “恩。”王庆不好意的摸摸脑袋:“以前我和一帮泼皮厮混,有天那帮人中有一个夜间调戏一位娘子,被鲁大师撞见了,如金刚怒目般就冲了上来,把我们、把我们打了一顿......” “后来我们才听说是菜园子的鲁大师。” “你们又去寻仇了?”史进脸色刷的就冷了下来。 “不不,进哥,兄弟我哪敢呀!”王庆一听连连摆手:“再说就那天晚上鲁大师所露的那手功夫也早把我们给惊到了呀,哥几个都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呢。” “知道就好,那鲁达哥哥我见了都得称呼声兄长呢,也算你们倒霉,遇到谁不好,遇到他。”胡三儿此刻也笑骂。 王庆登时拘谨,支支吾吾应承。 “那是以前的事了,不用太苛责过去发生的事。”许平这时道:“再说最近这段时间我看王庆他这不挺好的吗?有你们两个带着他,过去的他,也就跟从前告别了。” “大人教训的是。”胡三儿和史进又连连点头。 “大人......”许平亲自出面为他解围,王庆心中登时更加感激。 “大人,那鲁达哥哥您提前派他出发,不知所为何事?”胡三儿眼巴巴的又望着许平。 潜意思就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 “他先我们一步去往济州,确切来说,是去往梁山,先去找王教头。” “我师父!”史进大喜。 他终于能在到达济州的时候,一下子跟最敬爱的师父还有最亲的兄弟聚在一块了! “不过我们到了梁山之后,你们应该无法见到他。”许平哪能瞧不出史进的心思,这时淡淡一笑又说道: “因为他到了之后立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先帮我去青州,占下一个山头。” “占据一个山头?”这么一说,胡三儿和史进立即更迷糊,完全不明白许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既是机密之事,他们也就无法继续追问了。 其实许平要鲁智深先行一步去往梁山,见到王进后提一票人马,所要去青州占据的,正是二龙山! 青州地界有三大股山匪势力——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 其中二龙山的潜力最大。 最后若由鲁智深将之占据的话,按照原本剧情发展,他是可以在那里啸聚起相当强悍的一个势力的! 像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操刀鬼曹正、金眼彪施恩这些人,日后都会被他聚集起来! 整个二龙山的人马虽达不到芒砀山这样的程度,可也有千把精悍喽啰兵,对逐步拓展青州势力,是足够了。 有了二龙山这颗稳固钉子,再拿下桃花山、白虎山就轻而易举。 桃花山的寨主是小霸王周通和打虎将李忠,且李忠是大寨主。 后者,直接是史进的开手师父! 到时直接要史大郎寻上桃花山,大不了再叫上鲁达,三言两语,交情加大棒,不怕他们不服! 至于白虎山,日后也许是由青州孔家庄的弟兄俩,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领几百个弟兄占据,可现在显然还不是。 因为他们哥俩到白虎山落草,还远在宋江刺死阎婆惜,仓皇逃到柴进庄上之后。 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而他们弟兄俩也还不是宋江的徒弟。 至于说白虎山上现在是谁在占据?又是否被占据?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到时许平随便派出一队人马,也就把那地盘给占了。 青州三山全部在他掌控,就在二龙山被鲁智深拿下那一刻开始! 青州之重要,在于那里汇聚了相当多的好汉。 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镇三山黄信,甚至连大名鼎鼎的小李广花荣都是在青州治下——青州下属清风寨的知寨。 届时三山拿下后,许平再如芒砀山一般如法炮制,提前跟皇城使张大哥说一声,两人配合起来,就说因怀疑弥勒教在那边有动静,所以在三山都设置了联络点,这样,就等于直接硬生生在青州插上了一脚! 青州知府是慕容彦达,此人虽是靠着自己妹妹慕容贵妃的关系爬上知府高位的,可到底也并不是蔡京一党。 这就是许平认为的机会! 要想在势力上胜过老蔡京,他必须对诸多非蔡京的势力尽量拉拢。 至于怎么拉拢,那是后话,但一定要先把一只脚神不知鬼不觉插进去。 其实说到底,他许平现在只有名义上天平军这么一块地方,还有麾下尚未开始组建的一万新军,仅凭这点力量,想完成他心中的大业,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提前谋局! 谋局,就是在这样一点一滴的过程中,势力不知不觉间起来了。 第653章 佳人 “系统,送我回后世。” 忙碌了一整天的芒砀山上上下下,此刻终于安歇下来,深山寂寂,一盏灯火,木屋之中,许平正盘坐于榻上握着青铜扳指心中默念。 他已经吩咐好了,接下来这几天,他要在木屋中闭关几天,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包括太子在内——他对太子也已解释说明过了,赵桓当然很理解,老师乃是仙家之人嘛。 而至于整个山寨的安全问题,任何人也都不担心。 三关之上,已经安全无比。 芒砀山三千多弟兄包括七八百后山亲属陆续撤往梁山,各个批次已经在今天被樊瑞三人安排妥当,只等明天一早大家陆续就要出发了。 对有些人来说这是在芒砀山的最后一晚,所以,他们更加珍惜! 很多人都在经历着一个不眠之夜。 而至于这几天太子等几个核心人物的动向,许平也丝毫不担心。 太子的话,现在正在兴头上,无非每日孜孜不倦随着沈飞、方慕白哥俩认真练剑。 周侗老头自从被许平那一番粗鲁的“指桑骂槐”气茬过气后,在林灵素和胡白牛的精心调制下早已经好了,现在除了不爱搭理许平,对太子习剑之事倒极为上心,每当他们练剑时,也主动从旁指导。 再有就是一直在车厢中安安稳稳待着,上了山之后也被极为周密保护起来的方金枝、林娘子、锦儿、姝儿这四位女眷。 姝儿其实一直都随行在队伍中这件事,许平还一直没有告诉胡三儿,怕他情难自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一切等到了天平军,并安排好梁山事务之后再说。 所以现在许平已经可以很安心的回后世了,照他的估算,至少要在后世待上几天,所有相关事情的近况,都是他挂念的所在。 “官人!” 他才刚从一团氤氲中睁开眼睛,立即一团温柔至极的温润就抱了上来,把他抱的紧紧: “你终于回来了吗?我好想你!” 只能是李师师! “我去的太久了,在汴梁做了许多事,现在已经带着大部队和太子一起出城去往天平军了,我将要在那里做一件大事。”许平也情难自禁,紧紧搂住她,搂着她的纤腰,又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分别日久,他又如何不想她? 花魁!自己的花魁。 “官人,你,你说已经带人离开汴梁了吗?还一同带走了太子?”李师师本来正紧紧抱着许平窝在他怀里垂泪,此刻倏地就抬起俏脸。 俏脸之上,依旧挂着泪痕。 更多的,却是惊讶又惊喜,还有满满的再次听闻“汴梁”二字之后的喜悦。 她毕竟是千年前之人,后世一切虽好,科技发达、便利,可,她属于大宋! “恩,这里面事情很复杂,我慢慢跟你说。”许平无比怜惜的轻吻上她的俏脸、额头、眼眸。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一切陌生的时代,是怎样的残酷? 这里虽然也有杜清婉那姑娘每日陪着她玩耍解闷,可..... “等到了天平军,安顿了梁山事务,到时看她的意思吧,她若想回去的话,我会马上带她回去!”许平心中暗道。 如是。 鹅黄色的暖暖灯光下,一男一女相互偎依着,既叙说着彼此分别以来的积攒已久的情话,又相互告知分别后各自的事情,尤其许平,更多的时候就是他在说,李师师在听,佳人不时发出惊异的称叹。 再而后,鹅黄色的暖光灯渐渐暗了下去,直到彻底熄灭。 这间卧房,却又迎来积攒许久的激情与疯狂。 “呼.....” 已是清晨,许平在晨曦初露的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自从有了林道长赠予的那颗“换骨丹”后,特别服下后凭空增加了二十年内力,他发觉自己精力越发饱满了。 以前睡七八个小时还会困,可现在,哪怕像经历了昨夜那种几乎一整夜的疯狂,他现在却能精力健旺的醒来。 “先人诚不欺我,我华夏武道果自有其神妙之处。”许平心中暗道。 却在这时,小脑袋靠在他胸上的佳人嘤咛一声,一些细微的动作把怀中佳人也给弄醒了。 “官人......”李师师自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娇憨地就往许平脖颈间凑。 “我去!受不了呀!”许平心头一震。 “不行不行,今天还要去办许多事,可不能再消耗精力了.....”他暗中告诫自己。 “乖乖,你再睡会,我今天要出去办点事情。”他无比怜惜地将轻吻亲亲印在李师师额头上,当然,那是在强压制心头之火的作用下! “唔......我好想官人......”李师师更加娇憨,吐气如兰,在许平的脖颈间。 “我还是先起来吧!”许平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把环绕在自己脖间的玉臂也给掰开,轻手轻脚也就爬下了床。 “你好好睡觉。”他小心翼翼地穿戴好衣服,生怕把李师师真给吵醒,而后才轻轻在又已熟睡的李师师粉颊上亲了一口。 “想你......”谁知,下意识的,李师师白玉一般的两条玉臂马上又要搂上来。 “开溜!”许平心中一动,赶紧跑。 ........... “你还知道起床呀?”已经是上午快九点钟,许平都已经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喝着清茶看了快两个小时报纸,才终于等到天狼晃悠悠走下来。 “呀!平哥儿!你可终于回来啦!”天狼本来还在睡眼朦胧的下着楼梯,一听许平的声音,顿时从迷梦中惊醒,晃晃眼睛,惊喜万分的就跑了下来。 “你的身体还能经受得住折腾么?”天狼已奔到近前,许平收起报纸站起身,似笑非笑看着他道。 “害!呵呵......这还能算个事儿么?不是我吹,这也不过是我们平时搞体能的万分之一罢了,呵呵呵。”天狼眯着俩熊猫眼,故作轻松大度,却有些气息虚浮的说道。 “哦,那看来这别墅若还有危险的话,我们天狼大长官还是能一如既往发挥最高水准保护别墅上下内外的安全喽?”许平还是似笑非笑看着他。 “阿,这......”天狼却霎时语塞,开始尴尬无比地摸自己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