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世界开客栈之何必执剑》 楔子 腊月十二。 夜，雪，天凉郡外，一道孤星划过长空。 伴随孤星而来的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降生在一户普通人家。 这家世代经营着一家客栈，名为龙翔客栈。 客栈掌柜的姓钱，已至知天命之年。正妻早逝，后又纳妾。妾为之生一子，难产而死。 而我们的主人公，就是灵魂穿越到他家新生之子身上，名曰钱子明。 倏焉二十年往矣，老钱掌柜已经与世长辞，长大成人的小钱掌柜继承家产，继续经营着这间龙翔客栈。 今日，又是隆冬腊月十二，小钱掌柜的给自己的员工们早早地放了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往日热闹非常的龙翔客栈，只剩小钱一人，热了前些天腊八时候剩下的粥，蹲坐在前庭门前，数着街道上潇然而落的片片雪花。 天气冱寒，街上无一行人，若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只有小钱一人，孤独与彷徨之感顿生心间。 小钱怆然道，“我是不是该娶妻了？” 话刚说完，远处有一人身着一袭白衣，顶着风雪向龙翔客栈走来。 小钱猜测，临近年关还在外面闯荡，不是讨债的，就是没家的江湖浪子。 显然，眼前的这人正是后者，因为他拎着一把剑。 一把带血的剑！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小钱却并不慌乱，待那人走到客栈门前，小钱热情地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只见那人白衣更胜雪，剑眉伴星目，一张脸庞好似刀刻一般，精致而又沧桑，道，“只要一碗热汤面。” 说罢，那人扔给小钱一锭金子，小钱欣然接过，一招手说道，“好嘞，客官您上座！” “座”字刚说完，眼前这名白衣剑客便毫无征兆地向前倒在地上。 小钱这才看到，其身后早已鳞伤遍布，方才应当是用尽了最后一道力气。 小钱无奈道，“谁叫我收了你的金子！” 言毕，小钱搀扶起他的身子…… 第一章 龙翔客栈 黄石镇，龙翔客栈，天字一号房。 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躺在床上，胸前放着一满满的一大杯酒。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几乎就是个死人。而这时，一个店小二手拿酒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站到了这个“死人”身边。 他还是没动，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上的酒杯立刻被他吸了过去.杯了里满满的一杯酒竟也立刻被他吸进了嘴“咕哪”一声就到了肚子里。 接着他又吐出一口气，酒杯又立刻回到原来的地方。 身旁店小二给惊叹道，“陆大侠，您真是神了！” 说完，就给他将空掉的酒杯斟满。 陆大侠偏过头去，看到店小二的脸说道，“小北，怎么是你？你家钱少爷呢？” 名为小北的店小二恭敬地说道，“嗨，别提了。最近不知怎的，这小小的黄石镇上来了这么多人。这还没到饭点儿，楼下大堂每张桌上都坐满了客人，跑堂的伙计们忙的不可开交。结果倒好，有一个小伙计不小心打翻了客人要的汤面。这时候啊，少爷正给人家赔礼道歉呢！” 陆大侠笑道，“呵呵，你家钱少爷还真的越来越像个掌柜的了！” 小北道，“那是，而且在少爷的领导下，小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了呢。” 陆大侠笑笑，然后道，“哎，对了，你家客栈新来的那个账房，是个什么人啊？” 小北道，“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姓李，是去年冬天我们放假时候来我们这儿的。少爷见他识几个字，正好代替辞职上京赶考的张秀才，在我们这儿做了这么个账房先生。” 陆大侠道，“哦，是吗？” 言毕，陆大侠交给小北一封早就写好的信，让小北交给他们的小钱掌柜，然后就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大红袍，从房间的窗户飞身离开了龙翔客栈。 xxx 黄石镇并非一个“小”镇，它有着接近二十万的人口，且经常有过往客商逗留。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刚刚开春，就聚集了这么多外乡人，且大多为武林人士。 仿佛这小小的黄石镇，承载了整个江湖武林各方势力。 说到江湖势力，有两个必须要提，一为【武林盟】，一为【江湖令】。 【武林盟】是一个受到朝廷扶持的江湖组织，并非门派。他们认为，武林中人也是大魏子民，应当受到朝廷法度管制，而不是肆意妄为扰乱法治。所谓——事不离法，世不离序！ 【江湖令】是一个神秘的侠客组织，也非门派。他们认为，武林中人寻求的就是自由，应当快意恩仇，而不是沦为朝廷统治黎明百姓的武器。所谓——海阔鱼跃，天高鸟飞！ 此刻，这些江湖势力以及个人，包括存于明面上的武林盟，以及暗中的江湖令人士，多集中在黄石镇上最大也是最好的客栈——龙翔客栈之内。 黄石镇绝不会平白无故地吸引众多武林人士，龙翔客栈新任掌柜钱子明也本不想过问江湖之事，却总不能闭门拒客，又担心事出有因，只好委派一店小二小南向这些武林人士打听缘由。 却不料小南笨手笨脚地将一碗汤面洒在一位看上去就凶神恶煞之徒身上，钱子明只好亲自上前赔礼道歉，连故交好友陆大侠都不能马上接待，先派了小北前去给陆大侠斟酒。 而这件小事的发生，导致了钱子明与陆大侠这匆忙一见，便是永别。 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小南得罪的那位客人对钱子明百般刁难，钱子明仍旧礼貌对待。 钱子明道，“这位大侠，我这伙计刚来不久，好多规矩都不懂，望您见谅。这顿饭算我请您的！” 只见那人膀大腰圆，络腮胡子，桌上放着一口九环大刀，好像在等着什么同伴一样。 那人道，“你这小小掌柜的也算通晓情理，我也不想深究，留下你那伙计的右手，这事儿便了！” 此话一出，客栈大堂之内所有同为武林人士的目光集中在钱子明这里，想着能看一出好戏。 钱子明见这大汉毫无退让之意，本来为表客气而微微欠下的身子，也直挺了起来，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伙计小南护在身后，说道，“本店虽小，却也不是甘受欺辱而不敢反抗之辈，如客官您还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休怪我们翻脸！” 言毕，整个大堂的武林人士轰然大笑。 眼前大汉可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融贯】境中阶高手——程力满，一把九环大刀驰骋武林，还未碰见敢轻易和他叫板的家伙。现在这小小黄石镇上一个小小客栈掌柜，竟然会为了一个店里的小伙计得罪此人，那他不是狂妄，便是无知。 而这当中笑的最盛的当然就是程力满本人，只见他突然暴起，手持九环大刀向着钱子明头上奋力砍去，要拿钱子明的性命。 但就在程力满的大刀离钱子明的面门三指距离之时，突然出现的两根手指将他的大刀刀背上的一个铁环捏住，让他不能再将大刀向钱子明前进分毫。 整个过程中，直面这一切的龙翔客栈掌柜钱子明，丝毫不为所动，好像这大刀劈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程力满见两根粗大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大刀，吓得冷汗直冒，颤抖着身体转而看向这两根手指的主人。 那是一个比他自己更为魁梧的大汉，也是胡子拉擦，虎背熊腰，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个头足足比他还高了半头，而且还围着围裙，厨子打扮。 只见那厨子打扮的汉子捏着铁环，淡定的将程力满手中的大刀从钱子明面前拿开，然后道，“小子，乱七八糟的刀法，也敢在我们掌柜的面前献丑！” 说完，就将那九环大刀丢到一边，深深插入墙壁之上。与此同时，整个客栈的大堂之内，瞬间鸦雀无声，无人再敢发一言！ 原来这家客栈的小掌柜不是狂妄，也不是无知，是根本没有将九环刀程力满放在眼里。 程力满已是满头大汗，他边用手擦拭着流到眼睛里的汗水，边低声下气地说道，“您……您竟然是【无锋】境的前辈，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言毕，程力满当下立即卸掉了自己的右手，将其仍在地面上，然后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认错，也不等人说原谅就转身便走。 可他刚迈出门槛一步，就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客官还没算账呢，着什么急走？”柜台前，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英俊男人看着手中的账本平静地说道。 程力满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用仅有的左手掏出怀里的银钱袋子，转身低头哈腰地递给了身后的掌柜钱子明手上，这才安全地离开了这家他再也不想迈进的龙翔客栈。 钱子明接过沾血的钱袋后掂了掂重量，然后又一脚将地上的断手踢出龙翔客栈。客栈外的程力满慌忙将其断手捡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而后，钱子明对魁梧大汉说道，“厨子，谢了！” 魁梧大汉正是龙翔客栈的主厨，真实姓名早就没人知晓，钱子明跟着过世的父亲一起称其为“厨子”。而且这“厨子”只有钱子明和其父亲能够这样叫，别人都是叫他“厨爷”的。 厨子笑道，“呵呵，少爷咋还跟我客气了，这跟当初老爷对我的大恩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这时候，全场看戏的其他武林人士或者普通人，只有乖乖地低头吃菜，不敢言语，显得这满是客人的大堂冷清了几分。 第二章 料峭春寒 春寒料峭，月如圆盘。 龙翔客栈屋顶的雪还未化尽，它们顽固地滞留在瓦片之间。 钱子明独自一人登上屋顶，一手握着只有半壶酒的酒壶，一手捏着早就拆开的信封。 他坐在屋顶的正脊之上，就着今晚头顶的月光，喝着手中的半壶酒，畅想起自己这整整二十年的穿越时光。 钱子明将这个世界称作“武侠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发生过很多如同他前世世界中武侠小说里的事情，有江湖门派，有快意恩仇，有勾心斗角，有权利争斗…… 而这个“武侠世界”也并非钱子明所知的地球，而是一个叫作东州大陆的地方。东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叫作大魏，大魏又分三十六郡。 龙翔客栈的所在地就在大魏三十六郡之一的天凉郡上谷县黄石镇上。钱子明在这家龙翔客栈内经历了整整二十年的时光，拥有了前世所没有的家的感觉，还结识了很多来自江湖各地的朋友。 陆大侠正是钱子明所有朋友中他最喜欢的一位，虽然两人生理年龄上的差距很大，但加上自己前世记忆的话两人的年龄倒是相仿了，因此两人之间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但现在看来，钱子明再也不能和陆大侠见面了。因为陆大侠给钱子明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陆大侠要离开东州大陆，去往海外寻找那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蓬莱仙岛。如果找到的话，他就要居住在岛上，直到生命终结；如果找不到，他就一直寻找，直到生命终结。 至于陆大侠为什么要去找蓬莱仙岛，他说他厌倦了这个江湖。因为他在这个江湖上，江湖上就有永远完不了的麻烦找向他。而他本人就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 最后，陆大侠还在信上说，这个牛皮做的信封里面的文字，就是他的武功【凤舞九天】最后一层的修炼方法，让钱子明自己去领悟。 想到这里，钱子明不觉地笑了出来。他笑自己【凤舞九天】连第一层都没有突破，陆大侠竟然已经将剩下的八层在这两年间全交给了自己。看来，陆大侠早就有了去蓬莱的计划！ 这时，半壶酒也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又一个人登上了龙翔客栈屋顶，正是那个相貌英俊的账房李先生。只见李先生坐在了钱子明的身旁不远，接过钱子明递过来的酒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这些江湖武林人士，恐怕是为我而来的。” 钱子明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何以见得？” 李先生道，“他们以为我手上有一本天书秘籍，而我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黄石镇上。” 钱子明又道，“江湖上盛传，知道你真面目的人都死了，那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黄石镇？” 李先生道，“这是屁话，你也知道我的真面目，但却还活着！” 钱子明笑道，“但是我不会出卖你。” 李先生道，“你当然不会出卖我，可我的‘剑’会！” 钱子明疑问道，“你的剑？” 李先生道，“准确来说是我的剑的剑鞘，那天杀人，我把剑鞘丢在了黄石镇外的雪地上。但后来伤好我去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钱子明道，“神剑山庄的斩龙剑世上独一无二，想必它的剑鞘也是独一无二的。” 李先生道，“剑鞘上刻着我的名字。” 钱子明笑道，“想不到堂堂第一神剑李星刻竟然有这样的恶趣味？” 李先生疑问道，“什么是‘恶趣味’？” 钱子明道，“没什么……话说天书秘籍，就是指的十二册《九州遗世录》吧，你手上真的有一册？” 李先生道，“我只有一把剑……和从那些人手上抢来的金子！” 钱子明道，“那锭金子是抢来的？” 李先生道，“准确来说是我从他们的尸体上扒来的。话说你不怕我会连累你们吗？” 钱子明道，“那有什么怕的，反正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时间久了，那些人找不到你，自会离开黄石镇！” 李先生道，“谢谢！” 钱子明道，“不用客气，我这人沾染了一位朋友的习惯，也喜欢跟人交朋友。话说，你们这些行走江湖真正的大高手，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退隐？” 李先生道，“大概是厌倦了吧！” 谈话间，酒壶里剩下的四分之一的酒也见了底。 xxx 深夜，龙翔客栈，天字二号房。 一人身着夜行衣，从窗户走进来，向早在房间等候多时的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汇报，“回禀堂主，并没有在这家客栈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除了那个新来的李账房！” 中年男子正是两大江湖组织之一武林盟在天凉郡的堂主岳冷禅，此来黄石镇，是奉总部之命前来寻找第一神剑李星刻和他手中天书秘笈的踪迹。 而此刻岳冷禅手中正把玩着一柄精致华美的剑鞘，剑鞘的一端歪歪扭扭地刻着“李星刻”三个大字。岳冷禅听到黑衣人的汇报，问道，“那个李账房多少岁？” 黑衣人回道，“据说三十有六，但看上去更年轻。” 岳冷禅大手一挥，说道，“那不用去管他，神剑李星刻成名已有三十年，不可能只有三十六岁。” 黑衣人回道，“是！那接下来怎么做？” 岳冷禅道，“你继续在暗中调查，等待时机。” 黑衣人又应了一声是，就翻身从窗户离开。 就在黑衣人刚刚落地之时，好巧不巧地在大街上撞见了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人。 老人满头白发，身子佝偻，衣着普通，但胡子却修剪地十分整齐。少女二八芳龄，亭亭玉立，一身青衣，正搀扶着老人前行。 不料，两人被这突然跳下来的黑衣人给吓了一跳，险些让老人摔倒在地。 黑衣人不想惹麻烦，驾着轻功在老人的一声声叫骂声中离开了。 老人的叫骂声持续了很久，少女劝道，“爷爷，别骂了，人家早飞走了。” 听了孙女的劝解，老人只好以一声轻哼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咒骂。 少女继续搀扶着老人前行，直到来到了龙翔客栈紧闭的门口，说道，“爷爷，这里江湖人士聚集，看来是个骗吃骗喝的好地方。” 老人脸一黑，说道，“胡说什么，我们这是替他们行善积德！” 少女道，“是，是，您说的都对。” 说完，两人就走上前去叩响龙翔客栈前堂的大门，守夜的伙计小东给他们将门打开。 …… 第三章 相遇 翌日早晨，孟春初起的阳光，明媚地有些异常。 钱不够交客房押金的老人和少女，赖在龙翔客栈的大堂里和守夜的伙计小东一起呆了一夜。 少女率先醒来，把占了小东铺在大堂的被褥的爷爷叫醒，然后两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前，好像等着有伙计来招呼一样。 而被侵占了被褥的小东还蜷缩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酣睡，呼声极大。 老人被小东的呼声吵得烦躁，破口大骂起来。少女忙把老人拦住，劝导说要不是人家小伙计看我们可怜，给了我们屈身之所，我们还在外面受冻呢。老人这才停止了咒骂，让孙女把那小伙计叫醒。 xxx 今日的龙翔客栈仍如昨日一般，还没到饭点大堂早就坐满了客人。不过由于发生了昨天的事情，没有人再敢闹事，显得一派和谐。 在座的大多还是武林人士，他们要么身着华贵的衣裳，要么一身练功的劲装，除了角落里坐着的一老一少。 这一老一少混在这些武林人士中实在显得扎眼，因为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既不华贵，也不干练。老头子一身麻衣长袍，不开口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小女孩却像个丫鬟打扮，一身青衣无粉黛。 其他的客人桌上虽说不都是佳肴，但至少也有几个下酒的小菜。但这爷孙俩个的桌子上只有两碗汤面，剩下的就是干干净净的桌面。 但两人并不觉得他们自己比他人低一等，相反将两碗汤面吃的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声音，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住在上房的岳冷禅离开房间，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对奇怪的爷孙俩，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坐在了爷孙俩的桌子前，说道，“老人家，拼个桌子没问题吧？” 老人放下手中的汤面，仔细地打量着岳冷禅的衣着。只见岳冷禅的衣着虽然不是那么漂亮，但阻挡不了的贵气却扑面而来。于是老人憨笑着说道，“五两。” 此话一出，周围听见的客人们先是沉默，而后又笑出声来。只觉得这世道变了，连拼个桌子都开始要钱了。 当然，也只是笑笑。因为他们把老人的话当作是拒绝拼桌的借口，却不料岳冷禅真的从钱袋里掏出了五两银子，并起身递给了眼前的老人。 变了，这世道真的变了，竟然真的有人肯为拼一张桌子而给钱！？ 老人笑着将银子收下，并示意岳冷禅坐好。 岳冷禅坐好之后，也向店小二要了一碗汤面，并吩咐店小二多加些香菜。 老人只是笑笑，不说话。 岳冷禅率先开口问道，“敢问老人家尊姓？” 老人道，“什么尊不尊的，我姓韩，叫我韩老头就行。” 岳冷禅听了韩老头的回答，再次仔细将其打量了一番，最后眼睛落在了韩老头拿碗筷的手上，然后又问道，“老人家您真的不是姓李吗？” 韩老头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默片刻后道，“哎，你这小辈，恁的不懂礼貌？” 岳冷禅道，“前辈，您这双手像是一双握剑的手！” 韩老头怒道，“关你何事？” 一旁韩老头的小孙女见爷爷又急了，连忙拉住爷爷，说道，“爷爷，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可韩老头这次真的很愤怒，对孙女说道，“小玉儿，你别管我，这次我非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岳冷禅大汗，看来自己判断失误了，堂堂神剑李星刻，怎么会如这般失态。于是他只好道，“对不起老人家，是我的错！” 韩老头的孙女韩小玉拦住自己的爷爷，瞟了一眼岳冷禅后说道，“十两！”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 岳冷禅甩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然后乖乖地奉上十两银子。 韩小玉接过银子之后，又说道，“我说的是金子！” 这次换韩老头拦着韩小玉漫天要价了，说道，“哎，人家出个远门也不容易……” 韩小玉将银子收起之后，说道，“哼，只怕是他出不起哦。” 岳冷禅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不料却被韩小玉拦住，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大叔您是武林盟的人，这次是为了神剑李星刻而来，我说的对不对？” 岳冷禅一愣，然后坐回了原位置，压低声音道，“两位如何得知？” 韩小玉道，“这您别管，您的这次行动恐怕也是在暗中进行。我们替您守着这个消息，十两金子不贵吧？” 岳冷禅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来，最后一言不发地将怀中跟十两金子等价的银票悄悄地递给了韩小玉，然后离开了。 而这张桌子上发生的一切，全部落在了柜台前真正的“第一神剑”李账房眼中，并在暗中告诉了他家的小钱掌柜的。 钱子明循着李先生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老人身旁的小姑娘在他看来实在好看。 眉目如画，肤白如雪，俏若三春桃，清若九秋菊。 有诗云—— 未施粉黛着青衣， 若画眉目似雪肌。 明眸皓齿唇轻启， 举手投足泛涟漪。 不知何时，钱子明已经来到了这一老一少面前，并躬身问道，“在下龙翔客栈掌柜钱子明，不知刚才何事惹得二位客官不快？” 韩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钱子明，而后又看着自己的孙女韩小玉，笑了笑不说话。 韩小玉牙齿咬着筷子，思前想后一番后，微笑着说道，“没什么的，惊扰了小掌柜你了！” 钱子明见韩小玉笑靥如花，心情都舒畅了几分，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又被韩小玉打断。 只听她道，“小掌柜你家还有没有两间上房，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 钱子明客气地道，“上房只剩一间天字一号房，不过姑娘……还有老人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家客栈后院还有一间房间，摆设布置也不逊于上房。” 也不等韩小玉反对，韩老头就率先问道，“价钱上得便宜吧？” 钱子明心中微汗，但没有表现出来，说道，“那是自然。” 韩老头生怕钱子明会后悔，立马答应道，“那就这么定了！” 第四章 九州遗世录 客栈后院的那间房间，说是不输于天字一号房，但还是有些差距的。 毕竟，天字一号房是留给贵客的！ 那间房间本是钱子明本家的东厢房，在父亲老钱掌柜去世前，他一只住在那里。 不过现在钱子明已经继承了老钱掌柜的遗产，成为了小钱掌柜，自然也要入住正屋，所以这间东厢房也就闲置下来了。 现在眼前的爷孙俩被钱子明安排在天字一号房和客栈后院东厢房，待伙计小南领着两人分别看过两间房间之后，韩小玉将看上去更加华贵舒适的天字一号房让给了已经年迈的爷爷，并吩咐小南在每天饭点的时候，将做好的酒菜全端到爷爷房间里去，她吃饭的时候还是要跟爷爷一起的。 小南这个小伙计虽然胆小怕事，但是干起活来却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用多长时间就给韩小玉爷孙两个安排妥当，然后替他们在李先生那里交了押金登记完毕，并向钱子明悉数报告。 钱子明夸小南聪明能干，当即给他涨了一钱银子的月钱。 武侠世界的银钱比是：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铜钱，一贯铜钱是一千文，而一钱银子等于一百文铜钱。如果把我们的人民币换作武侠世界的钱的话，可以认为一块人民币等于一文铜钱。也就是说，钱子明给新来不久的小伙计小南涨了一百块钱的月工资。 当然，我们也不能完全将虚构的世界跟现实打上等号，我们只是用现实去理解虚构而已。 且先不提刚刚入住的这爷孙俩，先说一说被爷孙俩看出真实身份的武林盟天凉郡分舵的岳堂主岳冷禅。 武林盟信奉的理念是“事不离法，世不离序”，做任何事情都要讲规矩。但岳冷禅的这次行动却必须在暗中进行，如果让躲在黄石镇上的神剑李星刻知道的话，他的项上人头真的很不安全。 因为，使得李星刻身负重伤的人中，明确可知的就有武林盟天凉郡分舵的人。 武林盟高层故意将李星刻可能在黄石镇上的消息散布到整个江湖，为的就是让武林盟的人能够隐于这些闻讯而来的武林人士之中，方便暗中行动。 不过岳冷禅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被韩氏爷孙俩给讹了十两黄金。这些钱对于他来说倒是小事，只是面子上实在挂不上去。 如果不是武林盟的规矩是不能滥杀无辜，岳冷禅真的很想杀了这爷孙俩。 至于为什么江湖上的武林人士会因为神剑李星刻的消息而聚集在这里呢？当然不是想一睹神剑风采，而是为了传说中的天书秘笈——《九州遗世录》 江湖盛传，李星刻之所以能够被称作第一神剑，并且享誉江湖三十年，正是因为参透了他手中的一册天书秘笈上面的武功。 理所当然的，这些有自信或者心存侥幸的武林人士就聚集在了黄石镇上。不过其中还是夹杂着一些想看热闹的人，而这看热闹的人中就包括韩氏爷孙俩。 而这时候，韩老头更是入住了整个客栈最好也是最贵的天字一号房。当然了，用的钱还是从岳冷禅那里骗过来的。 岳冷禅从自己住的天字二号房的未关好的门缝中正好瞥见了韩老头入住的那一幕，气的咬牙切齿。这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风度一点也不符合，可想而知他对于面子的看重。 就在岳冷禅坐在房间里闷闷不乐地喝酒的时候，又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并隔着屏风对岳冷禅说道，“岳堂主，好久不见。” 岳冷禅听回道，“哼，怎么这么迟才来找我汇报？” 那人道，“昨天发生了一些事情……对了，这家客栈卧虎藏龙，一个做饭的大厨就有融贯境界的实力，岳堂主您还是小心为上。” 岳冷禅道，“这我当然知道，想我堂堂武林盟人才济济，还会怕一个融贯境界的大厨不成？” 那人道，“岳堂主您不要忘了，这次行动，无论是对于武林盟还是江湖令来说，都必须在暗中进行。” 岳冷禅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身为左堂主手下的你来教我了？” 那人沉默片刻之后道，“岳堂主好自为之。” 言毕，那人又通过窗户翻身离开了岳冷禅的房间。 xxx 这个武侠世界的实力境界是这样划分的—— 一个人的武功由内力和外功组成，内力有时候也叫作内功。 【内功】分为五品，一品最高，五品最次。而一个人的内功品阶多由他修炼的内功心法有关，比如说你修炼的是一品的内功心法，那么当你修炼成功的时候，你的内功品阶也就是一品；而你修炼的是五品内功心法的话，即便你修炼成功，你的内功品阶最多也不过五品，并且无法突破。 【外功】顾名思义就是身法招式，也分为分为五等，一等最高，五等最次。不过一个人的外功等级不完全跟他修炼何种身法招式相关，因为外功的修炼是无止境的。也就是说，即便你现在是五等的外功，积年累月地修炼下去，也可能达到一等。外功熟练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突破等级限制的。 而武功的实力境界就是内功和外功的结合，所以往往一本武功秘籍中都涵括内功心法和外功招式。 实力境界也分五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叫作【初芒】，为初漏锋芒之意。在这个境界的人往往还不能将内功和外功完美恰合。初芒境界的阶段往往就是内功和外功慢慢恰合的阶段，也是江湖武林上最常见的阶段。 第二个阶段叫作【融贯】，为融会贯通之意。在这个境界的人内功和外功已经完美切合，并且向着融会贯通的方向发展，如果一个人能够达到融贯境界，那就可以称得上是一般的高手了。 第三个阶段叫作【无锋】，取自一位武林前辈的一句话，“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而这句话也代表了这位武林前辈当初的一个境界。在这个境界的人已经能够将内功和外功完美融会贯通，并且能够隐藏自身的内力不被他人发现，所以才有“无锋”之名。能达到无锋境界的人，则是真正的武林高手，甚至一代豪侠。 第四个阶段叫作【至臻】，至臻至强，极强的意思。在这个境界的人不紧要将内功和外功融会贯通，更要使得内功和外功达到一定的品阶和等级，才可能称得上是至臻境界。而能够达到至臻境界的人，往往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一代宗师。事实上，这个境界上的人大多为一派掌门，或者武学奇才。 第五个阶段叫作【化境】，无敌无我，睥睨天下。在这个境界一般内功心法和外功招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们往往无招无式，他们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杀招。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必定成为传奇，让几代人铭记。 至于五个境界之上更高的境界应该叫作什么呢？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达到化境的人都没几个，更不要提化境之上了。 不过，有一个这样的神话传说，相传世界上曾经有九块和东州一样大的大陆，那个时代被称作——九州时代。 而在九洲时代，达到化境的人数不胜数，那么化境之上的人也是必定存在的。 但不知何时九块大陆相继毁灭，到现在只剩东州大陆一块。 不过九州时代的痕迹并没有消失，那个时代的人们留下了十二册《九州遗世录》，被后世称作天书秘籍。 据说每一册天书秘籍上都记载了九州时代的武功，无论是内功心法也好，外功招式也好，都是超越最高等级的存在。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人们听说神剑李星刻的消息后，趋之若鹜地聚集在黄石镇上。 因为李星刻手上就有一册天书秘笈！ 当然，这也只是谣传而已。 第五章 凤来仪 入夜。 客栈后院，东厢房内。 沐浴完毕后的韩小玉无聊地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忽闻门外悉悉索索之声。顿时来了兴趣的她披上白天集市上买的棉袍，向门外走去。 当韩小玉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艳。 只见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比昨天晚上的更圆。月光下，竟还有丝丝雪霰飘然，落在不知何时铺满银白的地面上。 黄石镇竟然在这二月时节下雪了！ 韩小玉和她的爷爷虽然浪迹江湖，但大多都在南方游历。此次来到黄石镇也不过是为了一睹神剑风采，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韩小玉是见过雪的，但每一次看到下雪都令她兴奋不已，因为她喜欢雪花那纯白的颜色。 不过，眼前洁白平滑的雪地上竟然有一串【泥脚印】。这让韩小玉有些生气，因为她认为那串泥脚印玷污了雪的纯白。 但韩小玉还是收拾好了心情，踏进了眼前的这片雪地，伴着仍还飘落的雪花以及未被下雪的云所阻挡的明月，翩翩起舞起来。 舞蹈的动作很简单，就是伸开双臂在雪地上转动娇躯，但舞动的人却像走进了一幅画中。 舞得累了，韩小玉便停了下来，却正好看到院子里西南角处几树梅花傲雪绽放。于是韩小玉又向西南角走去，想近距离观赏这纯白世界的几点殷红。 而当韩小玉走近一看，却只见一棵梅花树的细小树枝，竟有一个人单脚而立于上。 那人背对着韩小玉，身着淡蓝色的丝质外套，束起的长发和肩头上落了一层雪花，右手上有一把折好的扇子。 韩小玉心中叹道，这人好厉害的轻功。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踩到了一枝落在地面上的梅花，一声脆响将本来平静的雪夜打破。 梅花树上那人听到脆响之后，只道了一声“谁”？然后张开手中的扇子猛然扇动，一个转身一股劲风带着无数梅花和落在梅花树上的雪，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吹去。 却见到引发声响的正是韩小玉，那人又连忙收回那股还没有吹到韩小玉的劲风。只见无数梅花也如同飘落天空的雪一样，在韩小玉面前悠然落下，甚至有好多片落在了韩小玉的发梢和肩头。 韩小玉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着夸奖说道，“小掌柜好俊俏的功夫！” 原来那人正是龙翔客栈的小钱掌柜，钱子明此刻早就从枝头落下，并走到韩小玉身前不远处，收起扇子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说道，“刚才不知是韩姑娘，多有得罪。” 韩小玉回道，“小掌柜不必自责，是我擅自在你练功的时候闯入的。” 韩小玉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经过他人同意就观看他人练功的确十分不礼貌。毕竟对于每个人来说，武功修炼的方法是极为隐秘的，谁也不想自己的武功被他人偷学去。 钱子明道，“但韩姑娘毕竟只是无意，而我险些伤到你。” 韩小玉笑道，“呵呵，怪不得龙翔客栈生意如此兴隆，原来是小掌柜的你太会说话了。” 钱子明谦虚道，“哪里哪里。” 韩小玉道，“既然小掌柜的这么客气，不妨让我问问，你这功夫到底修炼到何种境界了？融贯，还是无锋？” 钱子明惭愧道，“仍还在初芒境界。” 韩小玉惊讶道，“何种功夫竟然在竟然在初芒境界就有这样的威力？” 钱子明眼睛微眯地看着韩小玉，想要说什么却又被韩小玉打断。 韩小玉道，“是我多嘴了，不该问这么多。” 钱子明道，“告诉姑娘你也无妨的，我这功夫是一位朋友交给我的。” 韩小玉道，“那你的那位朋友不仅是一个武林高手，还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钱子明道，“的确如此，而且他还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 韩小玉转转眼睛，笑道，“那不如我和小掌柜你也交一个朋友吧？” 钱子明道，“不胜荣幸！” …… 送别了韩小玉后，钱子明终于将心中喜悦表现到脸上。 他实在想不到，在自己刚刚练成了《凤舞九天》中的第一招“有凤来仪”之后，竟然还能借夜间练功之际跟韩小玉交上朋友。看来，第二招“凤栖梧桐”练成之日也近了。 所谓“有凤来仪”是掌握了《凤舞九天》第一重内功之后习得完善的招式，此招可以调动周身气流进行中距离的攻击。但由于钱子明的内功终究不够充沛，如果按品级来看，现在只是五品，所以现在此招的威力并不十分巨大。 而“凤栖梧桐”正是钱子明刚才所练的招式，此招可以让自己在使用轻功的时候做到短暂在半空停留。不过钱子明现在还没有熟练掌握，只能做到像站在梅花枝头停留这种。但因为有了凭借，却能做到长时间停留在梅花枝头。 至于钱子明说自己还在初芒境界，倒不是谦虚，而是事实如此。钱子明现在确实在初芒境界，但是已在初芒高阶或者说初芒完美阶段，也就是说钱子明马上就要达到内功于外功完全恰合，并向着融会贯通前进，达到融贯境界初阶了。 可现在看来，更令钱子明高兴的事情是跟韩小玉交了一个朋友。这在钱子明看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或许两人之间真的能发生什么故事也说不定。 今晚练完功后，钱子明又叫了账房李先生在他的屋子里两人一起饮酒。 饮酒过程中，钱子明的喜悦之情难以掩盖，落在了李先生眼中。李先生几次像忽略钱子明脸上的傻笑，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李先生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钱子明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说道，“我有表现出来？” 李先生道，“准确来说，从一进你这屋子我就发现了。” 钱子明笑道，“这么说的话，我也发现了你的一个问题。” 李先生道，“什么问题？” 钱子明道，“你的口头禅是‘准确来说’，对不对？” 李先生道，“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准确’无疑是最好的形容词之一。” 钱子明道，“还有呢？” 李先生道，“还有‘无畏’！” 钱子明点点头道，“还有‘速度’！” 李先生接过钱子明给他倒满的一杯酒，饮完后道，“所谓快、狠，准。看来你也很懂‘剑’！” 钱子明道，“但我却不会用剑。” 李先生道，“跟我比起来，没有人会用剑。” 钱子明默默地喝了一杯酒，心中却暗喜，终于把“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这个问题成功地岔开了。 却不料李先生临了又来了一句，“你还没说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呢？” 钱子明无奈道，“不要这么八卦好吗？” 李先生道，“什么时候‘八卦’成了形容词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 严路 昨夜的雪今早就化了，雪水顺着楼顶的瓦片落在地面上，汇成涓涓细流向远方驶去。 韩小玉打开窗子迎接晒向脸部的第一缕朝阳，以及朝阳炙烤下的春泥味道——那种属于北方寒春独有的腥气。 和爷爷在大堂吃过早饭，按理说早上总要吃的清淡些，但龙翔客栈做的热汤面实在好吃，两人还是忍不住各点了一碗。 吃完以后，韩小玉问爷爷今天去镇子上哪里玩儿，但韩老头推脱说老骨头受不了外面的寒气，要在房间里休息，等天气暖和一些再去外面摆摊儿。 韩小玉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那么一定要把那个地方的每一个能看的角落看个遍才肯离开。这个习惯保持了很多年，除非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才会改变。 而韩老头和孙女小玉儿这一老一少行走江湖，免不了一些俗套的剧情。韩老头其实是个测字算卦的，懂些察颜观色的本事——说白了就是行骗。 小玉儿更甚，能通过他人只言片语之间猜出那人身份，或者要做什么事情，颇有西方某侦探演绎法的痕迹。就像昨天韩小玉仅仅通过岳冷禅的低调且奢华的衣着，简单的几句话，以及装出来的大度，就把他武林盟的身份和寻找神剑的目的猜的一清二楚，并且还推算到他只能在暗中行动。 不过最可笑的一点是岳冷禅竟然把韩小玉的爷爷当成了李星刻，虽然李星刻成名已有三十年，看上去六十来岁的爷爷的确很可疑，但韩小玉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真相的。 爷爷不过是一个曾经幻想着江湖立业的失败剑客而已！ 此话暂且不提，现在的问题是没人陪韩小玉出去玩儿了，这大半个黄石镇还没有看遍，使得她心里实在心痒难耐。 韩小玉道，“爷爷你是觉得有了些银子就不想动了对吧？” 韩老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爷爷……爷爷是真的怕寒。要不，你让那个小掌柜的陪你去，正好他也是个本地人。” 韩小玉道，“怎么能麻烦人家呢，人家还有这~么大一个客栈要管呢。” 韩老头笑道，“这时候你咋还装糊涂了，要知道，越是大越是好的客栈越是不需要掌柜的来管，况且……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老跟着我闯荡江湖也不是办法，而且我看那小掌柜的对你有点意思……” 韩小玉羞愧道，“爷爷，瞎说什么呢！？” 韩老头哈哈大笑起来，不再回应孙女的话。这时候，恰巧钱子明也洗漱完毕，来到了大堂。也正好碰见了刚刚吃饭早饭的爷孙俩，于是向前打招呼。 钱子明躬身问道，“老先生和姑娘两位昨夜住的可算习惯？” 韩老头回答道，“习惯，习惯的很呢。就像来到自己家一样！” 韩小玉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家了？” 韩老头道，“我自是无家的人，但你该有个家了。” 韩小玉嗔道，“爷爷无家，我怎么会有家？” 两人就像这样争论了起来，好像把一边站着的钱子明给忽略了一样，弄得钱子明心中有几分尴尬。 但事实上大活人站在身边怎么能轻易忽略，况且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韩老头竟不知何时伸出右手拉住钱子明的臂膀，然后对钱子明说道，“我这小孙女非要拉我去你们这黄石镇上玩耍，但我又怕寒，不如小掌柜你替我陪她？” 韩小玉大惊，没想到爷爷竟然用出这一招，刚要发脾气，却碍于面子，又不想让钱子明难堪，马上要吐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钱子明却好像深解其意一般，马上躬身说道，“当然可以。” xxx 黄石镇上今天的寒气的确很重，甚至超过昨天的雪夜。但对于钱子明来说，即便是三九寒天，也抵不过此时心间温暖。 因为韩小玉就走在自己身旁！ 按理说，灵魂穿越而来的钱子明不该有这种不成熟的懵懂感觉，但对韩小玉一见钟情的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激动。 难道是因为一个人的心性终究还是跟他的身体年龄相关？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我们却不需要知道。或许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跟什么都没有关系，那仅仅是怦然心动而已。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迎着越升越高的太阳，踩过地上雪水化过后的涓涓细流，几缕并不凛冽的寒风吹过两人脸颊，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黄石镇的风土人情。 料峭春寒阻挡不了街边杨柳抽出新芽，也阻挡不了南方归来的燕子，以及街上越来越多的行人。 韩小玉突然在人群中站住了脚步，然后看向天空，轻声说道，“小掌柜，你说那些燕子去往了南方为什么不干脆呆在南方，却还要回来呢？” 钱子明看着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韩小玉的脸，回答道，“那是因为，它们始终有一个在北方的家。” 韩小玉低下头来看向远方的人群，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道，“家……么？” 然后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继续向前走去。 钱子明紧跟在韩小玉的身侧，不想离开韩小玉太远。 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大声传来几声“闪开”，而后街上的行人们主动地让开了一条路。原来是几个身穿官服的捕快，骑着几匹快马向着镇子西边赶去，而且好像很急的样子。 不过，为首的缁衣捕头严路见到了路边的钱子明后主动拉住马缰绳停下，向钱子明打招呼道，“小钱掌柜，有些天不见了，最近可好？” 钱子明笑道，“没你找麻烦，好得很呢！” 严路这人虽然身穿官服，身上的几件配饰却足够奢华，比如配刀上镶嵌的宝玉，腰间的锦囊，手指上的金戒指等等。这不像是一个小小的缁衣捕头能够拥有的财富，但他却是大众熟知的一个公正无私的人，所以人们也不去关心他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财富。 严路看了看钱子明，又看了看钱子明身旁的韩小玉，心中有了几分打算，只笑道，“那就不打搅小钱掌柜的你了。” 言毕，严路就又带着手底下的几名捕快向西边而去。 韩小玉瞥了一眼钱子明道，“看来小掌柜的在黄石镇很有地位啊？” 钱子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因为我家的账房先生曾经帮严捕头破过一个案子，所以他也跟我熟络起来了。” 韩小玉道，“哦？就是你家那个面向冷冰冰的账房先生？” 钱子明道，“其实是前一个账房先生来着，现在他辞了在我这的工作，上京赶考去了。” 韩小玉这才释然，她可不认为现在那个账房先生像是一个能破案的人，道，“那你的客栈真是人才济济呢。话说，我看那个严捕头现在这么着急的样子，看来是西边发生了什么案子吧？” 钱子明笑道，“幸好现在张文清张秀才去京城了，不然严捕头又要来烦我们了。” 黄石镇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多武林人士，上谷县衙门的捕快人手本来就不够，现在好像还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子，看来有的严捕头忙的了。 第七章 风雨 黄石镇外西边有一座山，山边有一条南北流向的小河，河水早已解冻，河岸********在这****的河岸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凉亭，凉亭年久失修破破败败，不时有几滴雪水经由凉亭顶子滴落在亭内，而亭内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准确来说是几个死人！ 当严路带领手下捕快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光了。上午艳丽的阳光渐渐隐去，几片乌云漂浮在严路等人的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压抑的气氛，使得人喘气都不能十分顺畅。 这无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昨夜刚刚下过一场不小的雪，今天的天气却又好像憋着一场暴风雨一样。 严路并没有跟着手下上前查看尸体，而是背对着凉亭站在小河岸边，看着眼前的流水思考着什么。没多久，一个捕快来到严路身后，双手抱拳向严路禀告。 那个捕快说道，“回严大人，此间共有三具尸体，客商打扮，皆是被浑厚掌力震碎心脏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戌时和亥时之间。” 严路没有回头，道，“那时候有没有下雪？” 捕快回答道，“回大人，没有！” 严路不再过问，叫手底下几个人将那三具尸体带回上谷县城衙门，又叫两个捕快留在这里跟自己一起查看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过了一个半时辰之后，非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反将两个捕快弄得浑身污泥，就连没有亲自动手的严路鞋底也沾满了泥泞。 严路见如此下去可能并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决定撤回县衙，先将那个报案的打柴樵夫审讯一番再说。 昨夜刚下过雪，今天雪就化成了水，山间的柴都是湿的，哪来的柴给他打？ 而就在严路和两个手下骑马往回走的时候，天空已经乌云密布，而且刮起了东南方向的大风。接着，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滴落在严路的脸颊。而后，越来越多的雨滴如同密集的鼓点一样从天空中落下。最后，狂风卷着暴雨倾盆而下。 三人在这二月乍暖还寒的时节，顶着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前行。 时间久了，严路还好，跟在身后的两个小捕快早就冻得嘴唇发紫，浑身颤抖。不过却听不到一句怨言，可见严路在这些捕快心中的威严。 来到了黄石镇内，街道上早就没有了人影，只有一顶在风雨中翻滚的斗笠，早就变得稀烂。 严路在马上突然问道，“冷不冷？” 身后的两名捕快却不敢言语，因为他们说不冷的话，就是对他们的严捕头说谎；而说冷的话，又免不了几句训斥。所以他们只好闭口不谈，待严路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严路又道，“先去龙翔客栈躲一躲，待雨停之后再回衙门。” 两个捕快如释重负，同时道，“是，大人！” 严路之所以在这些捕快中十分有威严，不止是因为他的刚正不阿，还有他对于手下们不常言于表的关心。 没多久，三人就来到了龙翔客栈门口，翻身下马后，一个捕快上前去敲打为了挡雨而闭上的门。 开门的是伙计小北，小北见是严路捕头一行，马上将本来有些不快的脸色转化为笑脸，迎了三人进去，并叫伙计小南将三人的马匹牵到后院马厩。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客栈的大堂几乎坐满了人，毕竟外面的雨再大也跟如期而来的饥饿毫无关系。 不过小北还是为严路三人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子坐好，也不等他们说话，就给他们上了一壶热茶，给三人沏好，然后才问他们还有什么吩咐。 严路只道等雨停了便走，不多耽误，并问小北刚才给他们牵马的小伙计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小北回答说刚才的伙计叫小南，是过完年后照顾家中老母未归的小西给介绍来的，在这干了不到一个月，虽然胆小却还算有几分机灵。 而后，大堂吃饭的人们渐渐散去，外面的雨还不见停。严路三人已经身上潮湿的官服通过小北给他们升起的炉子边烤干，并且还是叫了几个酒菜吃了起来。 这时候，久久不露面的龙翔客栈新任掌柜钱子明也终于出现，并向严捕头三人问好。严路叫钱子明一起坐下聊聊天，钱子明也不客气地坐下。 严路率先笑道，“小钱掌柜你这是有佳人相伴，忘了我这个朋友吧？” 钱子明不好意思地回道，“严捕头你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一听你来了马上就出来向你问好？” 严路继续笑道，“呵呵，你这个‘马上’倒是快的很，足足半个多时辰呢！” 此话一出，连两个捕快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钱子明惭愧道，“严捕头你这……哎，这次算我的错。” 严路道，“千万不要这么说，显得我倒小人了。” 钱子明道，“不聊这个，不聊这个…….话说今天是碰到什么大案了吗？” 严路听了钱子明试探性的一问之后，心中有几分打算，但嘴上却是马上回答道，“死了三个客商打扮的人，而且皆是被掌力震断了心脉而死。” 严路之所以将实情告诉钱子明，是因为他一直怀疑曾经帮自己破案的根本不是那个酸腐的账房张秀才，而是眼前古灵精怪却故作深沉的钱子明。钱子明不过是借张秀才之口，说出自己的推断而已。 钱子明身体靠后了一些，然后说道，“是为了钱财？” 严路摇摇头，道，“不像，很难想象拥有那种掌力的人会为了些许钱财而伤人性命。” 钱子明身体又靠前了几分，笑道，“也对，有这种掌力为何不去武林盟做个座上宾，享受与之匹配的荣华富贵，何必做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严路嘴角一丝笑容若隐若现，然后追问道，“还有呢？” 钱子明将手肘放在桌子上，说道，“还有……镇子西边是黄石山和泥河，按理说不该有什么客商经过那里吧？” 严路听了钱子明的分析，高兴地一拍手说道，“你是说那三个人可能不是什么客商？” 钱子明摊开手说道，“理应如此。” 严路继续问道，“那该是什么人？” 钱子明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四周那些渐渐散去向客房走的人们。 严路顺着钱子明的目光转头看去，收入眼底的尽是那些手拿各种武器的武林人士。而这些武林人士手中的武器虽然多样，但半数以上都是拿剑。 因为他们是为了第一神剑李星刻而来，或者说是为李星刻手中天书秘笈上面的剑法而来！ 严路道，“武林中人……么。” 第八章 要打出去打 后院。 雨还未停，雪已化尽，梅花落了满地。 韩小玉倚在窗边，听窗外雨声潺潺，手中拿着一个一寸大小的圆形令牌观摩。 令牌为铜质，上面刻有一个飞鱼图案，栩栩如生，飞鱼头部刻着苍劲有力的“江湖”二字。此飞鱼并非是我们所认为的海鱼，而是一种龙首鱼身且有羽翼的一种虚构生物。 而这个令牌就是【江湖令】的组织成员用来证明身份的“飞鱼令”！ 韩小玉一手靠在窗沿歪着头，一手拿着飞鱼令，眼睛转来转去，思考着什么。 xxx 夜色降临，龙翔客栈早就点起了灯火，亮堂堂的大堂却只剩钱子明和严路三人，以及坐在柜台前算账的李先生。 小北从后堂将烫好的酒送过来，推杯饮盏之间，楼上客房突然传来兵器交错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在打斗。 开客栈的人哪受得了有人在客栈里打斗？ 于是钱子明二话不说，径直冲向二楼客房。 身为上谷县捕头的严路对此也不能不管，他叫一个手下守在大堂，带着另一个手下跟着钱子明一起来到了楼上。 只见二楼的走廊上一名少年剑客和一个持刀的光头大汉扭打在一起，周围还有好些个凑热闹的看客，时不时地叫几声好，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那少年剑客和光头大汉的武功境界都约么着初芒中阶，或者稍高一点，总之两人相当。但即使只是初芒境界，他们手中的刀剑就足以对客栈造成不可想象的伤害！ 钱子明只好大声喝道，“要打出去打！”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刚刚走上楼来的钱子明和他身后的严路这里，包括刚才还刀剑相向的少年剑客和光头大汉。 如果换作之前，或者是别的客栈，谁要对以死相向的两人说这样的话，必定会受到严重的鄙视，很破坏气氛的好吗？ 但见识过龙翔客栈大厨的实力之后的这些人，却不敢多言语。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一个融贯境界的高手，如果真的得罪了的话，后果可能就不是受到鄙视的这种程度了。 站在钱子明身后的严路见状，干咳了几声，然后对在场所有人说道，“都散了，散了！” 随后，安静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周围开始响起了声声议论，但却没有人真的离开走廊，因为那个少年剑客和光头大汉并没有住手的意思。 有时候，被一时好恶冲昏头脑的人没那么容易被人阻止，即使结束后会面临严重的后果。眼前的少年剑客和光头大汉就是这样。 在经过短暂的停手之后，少年剑客率先提起了剑，向着光头大汉刺去。而光头大汉也早有防备，横刀挡住少年剑客刺过来的那一剑，然后进行反击。 明显的，虽然两人的境界大致相同，但是光头大汉无论是经验还是力量都要强于少年剑客，所以没多久就将少年剑客逼于角落。 刀光剑影之下映衬着少年额头的几滴汗珠，少年此时已经慌乱起来，因为他身后就是墙壁，他已没了退路。 不过少年还是奋力去迎接大汉挥过的每一刀，直到他终于慢了大汉一步…… 眼看着这一切的钱子明怕出了人命案子，这对客栈来说同样有很大影响，只好再一次喝道，“住手！” 但那光头大汉并没有哪怕一丝停手的意思，任由手中的短刀劈向少年剑客的肩膀。 钱子明哀叹一声道，“看来也藏不住了！” 说罢，钱子明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折扇，甩开白净的扇面之后催动自己体内不多的内力，扇动周围的空气，引得周身气流涌动。 随后，一股劲风吹起，径直吹向光头大汉那只拿刀的右手。 隐约中，好似有几声凤鸣响起。 整个过程描述虽多，但一气呵成，没有一丝拖沓。 那个光头大汉右手一阵生疼，就像是被一把大锤重重锤了一下一样，手中的刀在还没有接触到少年剑客的身体之前就掉落在地上，木质的地板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好强的内力！” 这么明显的出手不会躲过在场那么多武林人士的眼睛，更不用说就在钱子明身后的严路捕头。严路捕头惊叹道，“没想到小钱掌柜的你竟然如此深藏不漏，连我都没有看出来。” 严路这么说不是指自己武功多么高强，而是指自己认识钱子明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会武功，而且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在场所有武林人士们。原来龙翔客栈不仅有一个无锋境界的厨子，连它的掌柜也是一个内力高深的高手。而且重要的是，这个掌柜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当然，最为惊讶，或者说震惊的人，正是受了钱子明这一击的光头大汉。光头大汉望着自己那还在颤抖不停的右手发呆，这是何种的内力才能隔着这么远还有这样的威力？ 殊不知，钱子明的境界也不过是初芒完美而已。 在所有人为了钱子明表现出来的实力惊叹的时候，少年剑客趁着光头大汉望着自己的右手发呆，将手中的长剑刺向光头大汉的眉心，只求一击毙命！ “遭了！” 钱子明刚才的那一招“有凤来仪”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内力，此刻再也发不出那样的攻击，根本无法阻挡少年剑客刺出的那一剑。 看来，还是要有人死在龙翔客栈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少年剑客和光头大汉旁边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一个人从中迈出。那人用手中自己未出鞘的剑将少年的剑挡了下来打落在地，并说道，“少年人，剑不该是趁人之危时候用的。” 这人正是住在天字二号房的岳冷禅。 又出现一个高手，但这次却不是龙翔客栈的人了。这倒在众人的接受范围内，毕竟江湖上总有一些高手出来“行侠仗义”，以显示自己高大正义的形象。这其中，以加入武林盟的人士居多。 少年剑客见自己竟然被阻止，于是气愤道，“谁叫他辱我峨眉剑法？” 岳冷禅喝道，“但你如此做法何尝不是辱了峨眉剑法？” 少年剑客被岳冷禅训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拾起剑来，穿过人群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光头大汉也感觉羞愧万分，向岳冷禅道了一声谢之后，便也离开了这里。 一场危机，在钱子明和岳冷禅的干预下得以简单解决。 第九章 一佛一道一山庄 在武林盟和江湖令两个组织出现之前，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门派是所谓的“一佛一道一山庄”。 “一佛”是指江北郡的嵩山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名满江湖。 “一道”是指荆樊郡的武当山武当派，太极拳法响彻武林。 而“一山庄”则是指天京的神剑山庄，只凭借一把剑便可以睥睨天下。 若是要将这三家门派也排个序的话，自然是神剑山庄最为强大，无论是势力还是实力！ 不过，那是曾经的事情了。现如今神剑山庄早已毁灭百年有余，世上只存其名不见其实。 幸好，神剑山庄还留给世上一把绝世神剑——斩龙剑。 而继承斩龙剑的人，正是同样冠以“神剑”之名的李星刻。 毁灭的神剑山庄暂且不提，势力如日中天的武林盟和存在极其神秘的江湖令也不提，现在能和少林武当两派实力相当的门派恐怕就只有巴蜀郡峨眉山的峨眉派了。 峨眉派的历史其实并不比少林和武当浅薄，无奈和当初的神剑山庄一样，都是以剑法高超闻名，但神剑山庄还在的时候，人们只知道神剑山庄剑法天下第一，却从不知到峨眉也有着不逊于神剑山庄的剑法，故神剑山庄越发势大，峨眉只能屈居于后。 但自从神剑山庄毁灭以来，峨眉派的剑法终于被世人认可。甚至时间久了，现在的人们总认为当初的神剑山庄不过沽名钓誉而已，不然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毁灭？而峨眉派自古以来才是剑法正宗！ 这也是现在许多峨眉弟子们心中的想法，包括龙翔客栈的这名少年剑客。 少年剑客当然也是峨眉弟子，名叫李少英。李少英才十五岁的年纪，便可以达到初芒中阶，自然人如其名，少年英才。所以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学的峨眉剑法才是天下最强的剑法。 但即使是很多人都认可的事情，总会有人唱反调。那个光头大汉就是如此，他本来就不是用剑的，却对峨眉剑法评头论足。说是峨眉掌门的掌法固然可以，但剑法赶神剑李星刻还差的太远。至于多远？ 天上地下！ 李少英哪受得了别人这样贬低自己的师父，对光头大汉出手，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事情虽然得以解决，两边都没有受到明显的伤。但回到客房躺在自己的床上的李少英越想越气，也许是少年血性。翻身下床拿起了小心放在桌子剑架上的宝剑，向着门外走去。 xxx 大堂里，钱子明邀请了刚才帮了自己忙的岳冷禅一同喝酒。 一张桌子前，只坐了钱子明，岳冷禅和严路捕头，两位跟着严路捕头一起来的捕快则乖乖地站在了严路的身后。 至于严路为什么要让两位捕快站起来，倒不是因为座位不够，而是因为岳冷禅身上透着一股贵气，即使他极力隐瞒，对于这些极为敏感的严路还是一眼发现。 且不说岳冷禅身上的穿着怎样，单说他手中那把剑的剑鞘就极为不凡。镶嵌于上的宝石自不必说，剑鞘本身的材质恐怕就是黄花梨木所制。 这样的人怎么愿意和毫无地位的捕快坐在一起？ 岳冷禅先向严路敬了一杯酒，说道，“早就听说‘铁马’严路严捕头之名，现在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岳冷禅指的气度多半是指的严路这一身的黄金美玉，但严路却不好说破，喝完一杯酒后说道，“哈哈，不过是同行给的一个不相符的称号而已。” 岳冷禅只是笑笑，转而又向钱子明敬了一杯酒，说道，“钱掌柜少年英才，如果闯荡江湖，必定成为一世豪侠。” 钱子明第一次被人这么狠夸，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客套，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过奖，过奖。我只想把祖宗留下的龙翔客栈这基业好好守护而已，从没有想过闯荡江湖。” 岳冷禅一脸疑惑道，“哦？那钱掌柜为何习武？” 钱子明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强身健体而已。” 岳冷禅听了这明显就是说谎的理由，到嘴边的酒不小心呛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平常，说道，“好一个强身健体，想想整个江湖武林，皆为利来皆为利往……钱掌柜真当是大才之人！” 钱子明现在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岳冷禅夸人夸得连当事人都脸红的不行了。 当然，钱子明的脸红还可能是因为今天喝的酒未免太多了一点，不过今天有值得多喝酒的事情发生，多喝一点也没什么。 就在钱子明真的想找个地缝的时候，岳冷禅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两位，不知你们可听说过天书秘籍？” 此话一出，严路捕头到嘴边的酒杯放了回去，有着几分醉意的钱子明也瞬间清醒。严路放下酒杯后向岳冷禅问道，“你是指神剑李星刻的事情吧？” 这话倒也没错，如今，神剑李星刻的事情，就是天书秘籍的事情。 “当然！” 岳冷禅回答之后，严路放下酒杯的手又摸乐模放在桌子上的佩刀，然后说道，“年前，我有一个兄弟死在了李星刻手中！” “你怎么知道你的那个兄弟是死在李星刻手中的？” 严路和岳冷禅不知为何，钱子明一听李星刻的名字反应这么大？ 不过想来也是，李星刻虽然成名已有三十年，但现在还有许多少年人以李星刻为偶像。钱子明就年龄上对于严路和岳冷禅来说，也是少年人。 严路又喝了一杯酒后，才向钱子明解释道，“年前腊月十二，我的一个值班的兄弟接到报案，率先来到黄石镇东边那里，却再也没有回来……” 严路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我和其他兄弟去看的时候，只剩下我的那个兄弟的尸体，还有那片被无数鲜血染红的雪地！” 说到这里，严路身后的两名捕快也为之动容，当初身后的两人也去了现场，那一大片殷红历历在目。 严路继续道，“再后来，我在现场发现了一柄刻有‘李星刻’三字的剑鞘……我把剑鞘交给了朝廷，希望朝廷相信我的证词，神剑李星刻不只是一柄神剑，还是一个乱杀好人的恶魔！” 听到严路的解释，岳冷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钱子明却沉默良久。而就在钱子明打算结束沉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手搭在钱子明的肩膀上。 钱子明回头看去，正是李先生！ 李先生拿着一只酒杯，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桌子的空位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又自顾自饮下。 岳冷禅看着李先生，问道，“这位是……” 第十章 无名小卒 面对岳冷禅的提问，李先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说道，“无名小卒，一个小小帐房而已。” 说罢，又一杯酒饮入肚中。 岳冷禅只见这李先生气宇轩昂，举手投足皆有一股大家风范。若不是提前调查过他，还真的以为是哪个早已成名的大侠。 但即使这个人在江湖上没有名号，也保不准是隐藏在龙翔客栈的高手，就像那个厨子一样。 岳冷禅不再继续过问，只是礼貌性地敬了一杯酒。但李先生却没有理他，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下。 岳冷禅也不恼，将手中酒杯中的酒独自喝下。 严路对李先生的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来了兴趣，对钱子明问道，“这就是你家新来的那个账房，倒是一表人才！” 此刻，钱子明的醉意全无，心跳的极快，生怕李先生突然对两人说他自己就是李星刻。 而知道李星刻真面目的人，除了钱子明，都死了！ 如果李先生对这些人说出他自己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把这些人都杀死？ 不过幸好李先生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真实身份，因为他不想连累钱子明。 钱子明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平复心情后回答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哥，家道中落之后来投靠我的，名叫李长生，我们都叫他李先生。” 严路有些惊讶，说道，“没听说过你家还有在京城的亲戚，而且还姓李？” 李先生操着一口浓重的天京口音，想来自然是京城的无疑。 岳冷禅却早已知晓些消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李’可是国姓。” 大魏皇室姓李。 李先生沉默不语，钱子明马上说道，“但天下姓李的不止皇家！” 严路补充道，“比如说李星刻？” 说完，严路还去看了李先生的反应。但李先生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钱子明真的有一家在京城的远方表亲，而且真的有“李长生”这个表哥，家道中落也是真的，但早在钱子明父亲去世前就断了联系。于是，钱子明才借“李长生”之名给李星刻伪造了一个身份。 钱子明问道，“说到李星刻，你的那个死去的兄弟去往黄石镇外打斗现场是什么时候？” 严路不知为何钱子明的话锋为何转变，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还是如实地回答道，“腊月十二正午！” 正午？听到严路的回答，钱子明和李先生对视了一眼，马上明白了一些事实——杀死严路兄弟的绝对不是李星刻！ 因为李星刻受伤来到龙翔客栈的时候，离正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李星刻还说自己当初杀死的人绝对不止一个，怎么现在到了严路口中却变成了只有他的兄弟一个人的尸体？ 当然是因为有人把之前的那些尸体处理了，而处理那些尸体的人才是杀死严路手下兄弟的真凶！ xxx 雨还在下，却已经有些小了。 严路叫手下的一个捕快先回衙门交差，临行前还对那个捕快耳边低语了几句，好像是有什么吩咐。 临行前，钱子明命小北拿来蓑衣给那个捕快披上。 捕快披好蓑衣戴上斗笠之后，独自一人来到龙翔客栈后院，向着马厩的方向走去，准备牵自己的马。 可谁知捕快还没有走近马厩，就突然感觉身后一股强劲的风搅动了下落的雨水，通过他的后颈猛地灌进身体，连头上的斗笠都无法遮挡，一阵强烈的寒意通过灌进身体的雨水瞬间遍布了他的全身，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捕快没有想到，就是这遍布全身的寒气将他周围磅礴的杀气完全掩盖。 在捕快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阻挡那还在向自己后颈倒灌的雨水的时候，他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一个并不算高大的人影。 周围的光线太暗，捕快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中黑暗，蓑衣他一时不能判断眼前的人影到底是谁，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但就在捕快想要向那个人影询问的时候，那人突然将自己的一只手掌向着捕快的胸口袭来。 捕快惯用拿刀的右手还放在后颈上遮雨，没来得及拔刀就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掌将他胸膛内好几根肋骨震碎，而震碎的肋骨又插入了他的心脏，使得他的心脏也跟着一起碎裂。 在他心脏碎裂的一瞬间，捕快明白了眼前的这就是杀死镇子西边那些伪装成客商的人的凶手。他终于也适应了眼前的黑暗，那个人影的脸也被他看得清楚起来。 “原来……是你！” 这是捕快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先是趔趄地后退了几步，停下之后又向前仆倒在地。 而在他倒地的时候，借着后院一处房间内的微弱灯光下，隐约中看到眼前马厩中躺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而且那大汉也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杀死捕快的缘由，可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用不了多长时间，捕快自己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捕快还想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向呆在大堂的严捕头呐喊，但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除了沉重的呼吸之外的任何声音。 直到他连呼吸声音都发不出来，生命的迹象也跟着一并消失…… 那人走到捕快的尸体前方蹲下，伸出刚才用来杀死捕快的那只手，让捕快没有闭上的眼睛瞑目，并压低声音以略带悲伤的情绪说道，“对不起，你本不用死的……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让你们破坏！” 说完，那人将捕快的尸体扛在肩上，然后扔进了马厩里。让他和那个早就死去多时的大汉以及吃着夜草的马匹们做了伴儿。 那人望了望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的马匹，又望了望横在马厩里的两具尸体，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语道，“这样做真的对吗？” 而在大堂里，严路捕头对后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还在和几人喝酒聊天。他还以为派去的捕快早就骑着快马从后院离开了龙翔客栈，回县衙禀告交差去了。 又过了半刻时间，二楼客房再次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一样！ 第十一章 死者张山 钱子明叫小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小北到了楼上，却见那名少年剑客李少英提着剑站在一间客房门前。 门是打开着的，少年的目光自然也是落在门内。 但少年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意气风发，也不见了少年血性，只有—— 恐惧！ 少年眼中充满了恐惧。 小北还未走到李少英身旁便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边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边向李少英问道，“客官，发生了何事？” 但李少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颤抖的声音低声重复着一句话，“不……不是我！” 小北一听更急了，当他来到李少英所站的那间客房的门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间客房内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胸膛上插着一把刀，旁边是被打翻在地碎掉的一个花瓶摆饰。 倒地的那人显然已是个死人，而这个死人正是之前与李少英性命相搏的那个光头大汉。 xxx 根据客房登记记录上显示，光头大汉的名字叫作张山。而又通过和张山聊过几句的人了解到，张山似乎是江南郡黑鲸帮帮众。这次独自一人来天凉郡本是为了见一见【故人】，却又听说长久不现江湖的神剑李星刻在黄石镇上出现，才决定先来这里只为一览神剑风采。 就张山的年龄上看来，视李星刻为崇拜的偶像似乎没什么问题。而且也正是因为之前张山跟他人一起评论李星刻和峨嵋掌门的剑法孰优孰劣，引得峨嵋弟子李少英对其刀剑相向。 严路命留在身边的捕快（以下简称捕快）查看张山的尸体，没多久捕快就向严路禀告结果说道，“回大人，一击毙命，没有反抗的痕迹！” 严路并没有马上回应捕快的汇报，而是看着眼前的尸体胸膛上的那柄刀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又向捕快问道，“你说凶手会是那个少年吗？” 捕快回答地很干脆，并且只有两个字，“不是！” 严路道，“当然不是，那少年没有这样的功力……尸体上的刀是张山自己的，并且是透过胸腔内肋骨之间的缝隙插入心脏，没有受到一丝阻力，这样精准的控制力……武功的境界至少也得无锋初阶！” 捕快听到严路的分析心中无比佩服，因为严路自始至终都没有靠近尸体五步范围之内，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能看出张山尸体上的那把刀没有触及肋骨。 严路又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和之前镇子西边那件案子是同一个凶手？” 捕快这次却不敢直接回答了，思考一番之后，还是否定，回答道，“应该不是吧……很难想象一个人既有那么强大的掌力，又能有如同无锋境界的刀法！” 严路摇摇头说道，“刀是张山的，不能说明凶手是用刀的。而且刀法一般以力量为主，多用劈砍的招式。而插在张山胸膛的刀却更显示了凶手的准确性，而且是用【刺】的，这更像是剑法。” 捕快这才明白过来，但又说道，“即便凶手是用的剑法，这也不能说明两件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吧，掌法与剑法同样高超的人很少见！” 严路道，“但有一个门派却是以掌法剑法双绝名满天下！” 捕快道，“峨眉？李少英？但……” 严路笑了笑说道，“我确实说过李少英没有这样的实力，但谁能保证龙翔客栈真的只有李少英一个峨眉弟子呢？” 这时候，钱子明安顿完因为发生命案而变得混乱的客栈客人们的情绪，来到严路身边，正好听到严路的一番分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苦笑。 严路见钱子明竟是这般反应，立刻转身向他问道，“小钱掌柜有何高见？” 钱子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不想坏了严路在手下心中的形象，不想把他看似准确的推断打翻，于是选择沉默。 严路见钱子明不说话，心中却有几分焦急，一把搭在钱子明的手臂说道，“不用照顾我的面子，但说无妨！” 钱子明本以为严路是好面子的人，不然他身上怎么会挂满了各种金玉饰品。但听到严路这样说，又对严路改观，原来严路会为了手中的案子放下面子。 钱子明只好说道，“首先，峨眉弟子向来自傲和护短，绝不会任由张山侮辱自己师门，也不会对陷入险境的同门李少英不顾，所以这客栈内一定只有李少英一名峨眉弟子；然后，两位也看到了，现场除了一个打碎的花瓶之外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且张山是正面迎接了插入自己胸膛的这一刀，刀也是他自己的，桌子上还有两杯沏好的茶……种种迹象表明，凶手极有可能是与张山相识的人。凶手趁张山不备，一把拔出张山挂在腰间的刀，并准确地刺向张山的胸腔，但却在过程中打碎了一个花瓶，说明凶手的刀法也好，剑法也好，并不是真的十分准确！” 严路道，“那两件案子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所为呢？” 钱子明道，“还是有可能的。” 严路问道，“为何？” 钱子明道，“人的身体上有多处地方能快速使人致死，但两件案子的凶手都是摧毁死者的心脏……” 严路打断道，“难道不是巧合？” 钱子明摇摇头说道，“这次凶手是用的刀，但用刀的话，直接给对方脖子上来一刀似乎比往心脏上刺一刀更简单，凶手似乎太执着于心脏了！” 严路道，“那你说，凶手可能是谁呢？” 钱子明笑了笑，说道，“严大捕头，你这就太为难我了吧，我哪给你找凶手去？” 严路也笑了，说道，“我是说，你觉得凶手在哪些人之中？” 钱子明道，“当然得从跟张山有过多接触的人之中查起，不过就目前看来，拥有最大嫌疑的还是那个峨眉弟子李少英！” 严路问道，“为何还是李少英？” 钱子明回答道，“别忘了，拥有无锋境界的人，是可以任意隐藏自身的实力的。有时候一个人的武功境界，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低微……而且，谁说李少英一定就是峨眉弟子呢？” 第十二章 凶手钱子明？ “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这是严路来到李少英的房间之后，李少英说的第一句话。 在东州大陆的武林门派之间有这样一条公理——上门挑战的人中，有三种人绝对不能小觑，这三种人分别是老者、小孩儿和女人。 这三种人一般是江湖上公认的弱者，但看上去是弱者的人既然敢向一整个门派前来挑战，必然有其凭借，而这凭借往往就是无锋境界以上的实力！ 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剑客李少英真的是无锋境界的人吗？严路坐在李少英的对面思索着。 会有那种武学奇才年纪轻轻达到无锋境界，这样的例子在东州大陆发展的历史上并不少见。若是有人遇见了一般也不会感到奇怪，只会惊叹对方的天赋。 严路顶着坐在对面的李少英的眼睛，那种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和自己当初第一次见死人的样子如出一辙，这样的人会主动去杀人吗？ 严路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向李少英询问道，“你去张山房间是干什么？” 面对严路突如其来的询问，李少英竟然被吓得身体一颤，愣了许久之后，在严路再次向提问的时候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想，想找他……我没想杀他！” 严路听后不屑地一笑，心想李少英之前还趁张山不备想一剑将其刺死呢，不可能没想杀他。但李少英现在的表现真的不像一个敢下杀手的人，大概如果之前他偷袭成功，也会如此这般后悔？ 严路想了想之后再次问道，“你去张山房间的路上，有没有见到或者听到什么异状？” 这次李少英回答的到算干脆，但仍旧不清不楚，“我，我听到花瓶摔碎的声音……还，还有，一个店小二……” 摔碎的花瓶也好，被钱子明派去查看情况的店小二小北也好，这些信息严路都是知晓的。 看李少英的精神状况并不十分稳定，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严路打算离开李少英的房间。 就在严路刚刚起身的一瞬间，一人端着醒神的茶水推门而入。 严路回头见是钱子明，知道钱子明这次亲自来送茶，大概是来了解什么信息的。于是严路又坐回原位，打算听一听钱子明对李少英有什么问题。 却不料，李少英见着钱子明的样子却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是他，是他！” 这让钱子明和严路两人都十分疑惑，但严路想着大概有什么信息能从中透露，于是隔着桌子按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李少英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说是他？” 李少英的话不知是对严路的问题的回答，还是疯狂的自言自语，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钱子明，只说道——杀人凶手，是他。 严路大惊，怎么会是钱子明？案发的时候，钱子明还在跟自己一起喝酒呢！ 看来，李少英真的被吓坏了吗？ 双手端着茶水托盘的钱子明站在原地却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就在严路和钱子明两人都在通过李少英的疯言疯语思考着什么的时候，李少英突然挣脱严路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拔出自己的峨眉佩剑，向着钱子明的眉心刺去。 这时候钱子明手中的茶水托盘还没有放下，李少英持剑的身影却已经来到了钱子明身前，而且眼看这一剑就要刺中钱子明。 钱子明本可以扔掉手中的托盘然后反身躲开，心想托盘到还好说，但托盘上的汝窑茶器要是摔碎了实在可惜。 于是钱子明选择端着托盘快速后撤来躲李少英刺出的这一剑，却不料精神状态不佳的李少英剑势却咄咄逼人，钱子明竟一时无法躲开，只能继续后撤，甚至撤出了李少英的房间，来到了二楼走廊，被逼到了走廊的围栏边上。 李少英的房间是地字三号房，这里的走廊正好能够看到大堂，与大堂相接。 钱子明见李少英的刺出的这一剑还不停，严路捕头也反应不及，于是他咬了咬牙，双脚用力踩地，然后向后凌空跳起，借着还未使用熟练的“凤栖梧桐”，单脚轻轻地站在了走廊围栏之上，而李少英的这一剑也终于刺了一个空！ 不过转眼间李少英的第二剑再次来袭，他将刺空的那一剑向着更高的方位挑去，正好是站在围栏上的钱子明大腿根的位置。 钱子明只觉得身下一寒，心想眼前这少年也太心狠了一点吧，之前自己还救过他一次呢。现在说我是凶手这件事暂且不提，还想把我的…… 钱子明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好再次向后跳起，使用轻功从二楼上的围栏上缓缓落在了一楼的大堂间。 紧跟着的，李少英也从二楼走廊上来到了大堂。不过却不是用轻功飞下来的，而是摔下来的，而且还砸坏了好多大堂上的桌椅摆设，价值更是超过了钱子明手上仍旧端好着的汝窑茶器，惹得钱子明一阵心疼。 李少英从二楼摔下来的巨大声响再次吸引了众多看客，没多久二楼的走廊上就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而李少英却在一片碎裂的桌椅摆设之间站起身来，剑还握在手中，浑身颤抖着，向着钱子明一步步走过来。 钱子明无奈，轻轻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准备制服已经发疯的李少英，却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温暖的气息慢慢靠近。 钱子明回头看去，原来那温暖气息来自韩小玉！ 韩小玉也是闻声而来的，这次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到后院也能听得到。 但韩小玉没想到，眼前的状况竟是这样。 钱子明有些不好意思，不顾提剑走向自己的李少英，面向韩小玉轻声说道，“让姑娘见笑了。” 韩小玉看着钱子明的样子真的笑了出来，却是掩齿微笑，回道，“小掌柜不必惊慌！” 说完，韩小玉伸出左手手掌横于身前，手掌尖端在灯火下清晰可见几根银针。接着韩小玉只一轻轻甩手，就将手中的几根银针飞出，刺进了眼前的李少英身体各个地方。 被刺进银针的李少英立刻停下了行动，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只一会儿，又顺势向着前方倒去，晕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的韩小玉站在钱子明身边说道，“看那少年像是中了失心散，现在我已经封住了他身上各处穴道，等药效过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清醒过来的。” 第十三章 武林盟与江湖令 失心散，巴蜀郡唐门所制的毒药，多为白色粉末状，有时候也做成迷烟。 中毒者不会死亡，但会有一段时间处于精神混乱状态的。至于是精神混乱多长时间，或者精神混乱的程度深浅，要取决于所中失心散之毒的量。 量越多者精神混乱的时间越长，程度越深；反之时间会比较短，程度也会变浅。 而眼前李少英所中之毒还算较少，所以能压抑一段时间之后才发作。 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通过李少英的证词来锁定凶手了，这对严路查案的效率有一定的影响。 但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李少英很可能见过凶手，而且凶手与钱子明身上的某个特质相同。只是不知道是哪点相同，引得李少英将钱子明当成杀人凶手，并刀剑相向！ 这一切恐怕得等李少英从他的床上醒过来才能询问了。 但这样一来，却怕真正的凶手早就逃之夭夭了。于是严路下令，身在龙翔客栈的各位，在李少英醒过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擅自离开的话当作凶手论之！ 铁马严路成名江湖已久，在朝廷的名气也不小，为一代名捕。严路的话，或许会有人不放在眼里，但现在客栈的这些人却不敢不从，因为朝廷或许真的可能听了他的建议，把擅自离开客栈的人当作凶手。 这样的事情真的在上谷县发生过，铁马严路之名也是从那件事情之后在江湖上传开的。 xxx 在小东、小南、小北三人齐心协力下收拾好客栈大堂之后，小南小北就先去睡了，因为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留守夜的小东在大堂照顾着。 当然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大堂上不只有小东一人。 除了还在等雨停的严捕头和他手下的一名捕快之外，还有钱子明以及刚才帮钱子明解围的韩小玉。 钱子明也不理在一旁不远处桌子前喝闷酒的严捕头两人，只和身前的韩小玉对着话。 钱子明道，“刚才多谢韩姑娘解围。” 韩小玉却回道，“那我还要先谢谢小掌柜你白天和我一起逛街呢，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钱子明略微欠身说道，“是我不对！” 韩小玉看钱子明一脸不自在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笑，然后又道，“哎，小掌柜你还没有告诉我倒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随后，钱子明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个中细节一一讲给了韩小玉，韩小玉也极认真地听了进去，眼神却有些迷离开来。 钱子明本不用说的如此仔细，但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能和韩小玉多呆一会儿。 钱子明还是很有心机的！ 当钱子明说道李少英将自己当成杀人凶手的时候，韩小玉却打断了钱子明所说的话，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东西，让那个叫李少英的少年把你当作凶手的？” 面对韩小玉的提问，钱子明停沉默不语思考了很久，还是摇摇头，说道，“我有一个猜想，但我不能肯定。” 韩小玉好像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继续问道，“何种猜想？” 钱子明又低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又抬头迎向了韩小玉的目光。面对韩小玉眼中那种好奇且动人的眼神，钱子明心底最后的防线也崩溃了，他还是将心中所想对韩小玉说了出来。 韩小玉听了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钱子明说他不能肯定他的猜想。其实不是不能肯定，而是不想肯定，他不想相信那人会是凶手！ 不过那人虽有动手时机，却没有杀人动机，这也让钱子明主动去忽略那人杀人的可能性，所以他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不远处的严捕头。 而远处的严捕头还在一个个传唤着跟死者张山有过接触的人，企图在李少英醒来之前就找到真凶，以彰显自己的能力。 不过一通审问之后，严捕头表面上虽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但内心早就如同一团乱麻，各种混乱的证言和头绪搞得严路仿佛处在不见五指的云雾之中。 这时候，韩小玉突然问了钱子明一个与之前谈话没有联系的问题，“小掌柜，如果你必须加入武林盟或者江湖令其中一个组织的话，你会选哪个？” 钱子明却明白韩小玉话中有话，但还是认真思考一番后回答道，“如若非选一个的话，我可能会选武林盟吧！” 韩小玉对钱子明的回答不感到意外，因为世人皆知一旦加入武林盟，那等待着的就是金钱和地位。 不过，却不是谁都能加入武林盟就是了。想要加入武林盟有两个条件，一是武功高强，二是为朝廷立功。 第一个条件不难理解，无论什么时代，强者总是受人敬仰！ 而第二个条件看上去却有些不伦不类，为朝廷立功不应当是边疆战士或者朝廷官员的事情吗？实则不然，这个为朝廷立功却是指的在江湖上立功。 那怎么才是在江湖上立功呢？ ——江湖令。 江湖令这个极神秘的组织或许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时候还会除暴安良，惩戒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贪官奸臣等等…… 但他们做的这些却是逾越了朝廷的法治，而朝廷法治往往代表着皇帝权威。 堂堂大魏，怎会容忍他人凌驾皇权之上！？ 所以，加入江湖令的人士往往就会成为朝廷悬赏的犯人。 只是不知为何，朝廷近百年的追捕竟然让江湖令越发势大，而且越发神秘！ 于是就有了朝廷扶植的武林盟，来对付江湖令。 用江湖人来对付江湖人，大魏朝廷还真是英明神武呢。 所以呢，只要能帮助武林盟对付江湖令，并且在过程中立功的话，便可以加入武林盟。 而本就武功高强的人加入武林盟，更是会成为对付江湖令的利器！ 如何对付？ 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此话暂且不提，且说韩小玉从钱子明那里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后，眼睛在眼眶中左右转了几下，然后咬了咬嘴唇，从怀中拿出一个一寸大小的铜质圆形令牌，放在钱子明眼前的桌子上。 那是代表着江湖令组织成员身份的—— 飞鱼令。 第十四章 新的尸体 钱子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飞鱼令，然后又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严捕头，马上抬起手臂带动宽松的袖子挡住桌子上的飞鱼令，最后才又面向韩小玉，小声问道，“韩姑娘你是江湖令的人？” 韩小玉见钱子明一脸着急的样子，再次笑了出来，这次甚至笑出了一些声音。她知道钱子明是在保护自己，但自己绝不是江湖令的人，这个飞鱼令牌是昨晚雪夜自己在后院捡的。 不过，这下却可以肯定钱子明也绝不是江湖令的人。即便这个令使是在后院捡的，也应当不是钱子明的，不然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钱子明见韩小玉毫不紧张，问道，“韩姑娘为何发笑？” 韩小玉这才敛住笑容，说道，“这飞鱼令牌不是我，小掌柜不必惊慌。” 听到韩小玉的回答，钱子明内心的紧张情绪才渐渐平息，但心中的疑问更甚。韩小玉为何突然问自己，想要加入武林盟还是江湖令？而又为何拿出飞鱼令牌试探自己？ 她怀疑我是江湖令的成员？ 原来如此吗？ 钱子明先压下心中疑惑，向韩小玉询问道，“这块令牌，韩姑娘从何处得来？” 韩小玉却回答的很干脆，“后院捡来的！” “后院？” 钱子明拿起桌子上的令牌仔细端详起来，只见上面镂刻的飞鱼条纹缝隙中还沾着些许泥土。而这泥土的颜色，却不像是自家后院的泥土颜色！ 韩小玉见钱子明还有些疑问，就补充道，“就是昨天晚上，我在那串【泥脚印】旁边找到的，缝隙里的泥土就是脚印上的……哦，对了，那串泥脚印没多长时间就被雪花覆盖了，可能你没看见！” 钱子明将飞鱼令紧紧地握在手中，缓缓闭上双眼，想象着已经出现各种线索在大脑中循环往复。 按照线索出现的时间顺序，第一个便是昨夜后院雪地上【泥脚印】，然后是韩小玉在泥脚印旁边捡到的【飞鱼令】；接着第二天严捕头接到报案，黄石镇西边【泥河】有三具客商打扮的【尸体】；今晚峨眉弟子李少英和黑鲸帮帮众张山发生口角并刀剑相向，被钱子明和岳冷禅共同阻止；没多久之后发现张山在自己的房间死在他自己的刀下，桌子上的【两杯茶】；严路询问张山尸体的第一发现者李少英，结果钱子明端茶进来却被当作凶手，并且之后得之李少英中了唐门毒药【失心散】。 这是目前来说掌握的所有线索，将所有线索串连起来的话…… 钱子明睁开了眼睛，唉声叹气一番，苦笑了一下。 韩小玉见钱子明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自己的提示起到了作用，微笑了起来。 钱子明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总是无所适从。 因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龙翔客栈似乎卷进了巨大的麻烦之中。 而这麻烦处理不当的话，可能会使得龙翔客栈这家经历上百年的产业毁在他这一代手中！ 想到这里，钱子明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幅度虽然不大，但坐在钱子明对面的韩小玉却清楚地感觉到了钱子明内心的恐惧。 韩小玉安慰道，“小掌柜，这件事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钱子明猛然抬头看向韩小玉，问道，“如何处理？” 韩小玉从座位上离开，坐到了钱子明旁边，如此这般的讲解了一番。 随着韩小玉的讲解，钱子明微微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只剩下—— 心安！ xxx 夜已经很深了，雨也渐渐变小，到最后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 这样的雨才是春雨应有的样子！ 严路已经将能审的人给审了一个遍，却始终不能锁定凶手。此刻严路正站在客栈门前，望着灯火映衬下闪闪发光的雨丝，对身后的那名捕快轻声道了一句，“雨小了，回衙门叫些人手！” 捕快闻言也不做声，躬身领命之后立刻向着后院马厩的方向走去。而当他来到马厩前不远处，却见到马厩里竟然仍还有三匹官马！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有一个兄弟早先行回衙门交差了吗？ 那怎么马厩里还有三匹官吗？ 捕快心中生起疑惑，手放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应付可坑会出现的意外。然后，他迈着谨慎的步子向前一步步走去。 直到走到了马厩跟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只见到黑暗中的隐约光芒下，马厩里摆放整齐的两具尸体。 而其中一具尸体当然就是之前先行离开的那个捕快兄弟！ 捕快见状，马上后撤离开马厩，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跑回客栈大堂，单膝跪在了跟钱子明坐在一起的严路捕头身前，喘着粗气，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严路见捕快这种反应，立刻明白捕快发现的什么，一把扶起捕快，并递给他一杯茶水，说道，“兄弟，别着急，慢慢说！” 捕快不将茶水一口饮下，待顺畅之后，向严捕头说道，“大……大人，我在马厩中发现了之前回去复命的那位兄弟的尸体！” “什么！？” 严路和钱子明两人同时大声喊道。 随后严路和钱子明两人面面相觑，严路也不多言语，跟随捕快向后院的马厩赶去。 钱子明咬咬牙，也跟着严路两人来到客栈后院，大堂只剩下守夜的小东一人。 当钱子明和严路两人顶着夜雨来到马厩的时候，却见到不止那名捕快一具尸体，旁边还有另外一具尸体。 钱子明不用上前查看就能确定，因为那具尸体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右手也从手腕处齐根断掉，手腕用浸成红色的白布包裹着！ 那具尸体当然就是前天在龙翔客栈闹事的客人——九环刀程力满！ 原来，凶手真的是他！ 这下，钱子明终于明白了一切！ 钱子明从一开始的猜想就没有错，凶手只能是那个人。而根据韩小玉的提示下，那人的杀人动机也明白了—— 那人是想加入武林盟！ 而死去的这些人，程力满，张山，还有镇子东边的那三个假扮客商的人，恐怕都是江湖令的人！ …… 等，等一下！ 如果他是想加入武林盟的话，为什么还要杀死官差？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夜尽 风雨渐止，夜尽天明。 守夜的伙计小东打着哈欠，将闭好的大门打开，待小北小南等人来到大堂后，他就回去通铺睡觉。 账房李先生吃过早饭，来到柜台前算起昨天未尽的账，小北摆列整齐桌椅擦拭着，小南打扫着地面。 待一切齐当之后，龙翔客栈才开始正常迎客，不过招待的最多的还是来来往往的客商和江湖人士…… 总之，龙翔客栈一切如常，就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候，厨房的一个帮厨端来一个茶水托盘，还未来到大堂，就扯着嗓子大喊道，“天字二号房要的一壶上好碧螺春，谁给送去，后厨忙不过来了！” 伙计小北闻言，知道天字号房都是贵客，不敢怠慢，马上走向前去，准备帮着送茶。却不料伙计小南早就抢先小北一步接过茶水托盘，并对小北说道，“小北哥，我去吧！” 小北见状笑笑，拍拍小南的肩膀说道，“难得你这么积极，行，你去！” 帮厨也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大堂，奔厨房走去，看来后厨真的忙不过来了。 小南微微欠身对小北表示感谢，因为天字号房的贵客经常会给点打赏，而这打赏有时候会比一个月的月钱还高，所以小南这么积极也很正常。 谢完小北，小南就端着茶水托盘一步步走上楼梯，来到二楼客房，然后又轻轻地走过二楼走廊，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还未起床的客人。 就这样，小南一路不发一声声响地来到了天字二号房门口，一只手端好托盘，一只手轻敲房门，并说道，“客官，茶水送到了。” “进来吧。” 里面客人的声音立刻回答道，就好像是一直在等着这壶碧螺春一样。但这下小南却迟疑了，因为客房里的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太耳熟了。不过，小南还是推开门低头走了进去。 当小南将茶水托盘放在客房的桌子上的时候，在敢抬起一点头来看一看倒地是哪个客人。 映入小南眼帘的人是小南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因为那人正式自己的掌柜钱子明！小南略微吃惊道，“掌柜，是您？” 钱子明见小南一脸拘束的样子，以温柔的眼光回向他，说道，“不必惊慌，我和这位岳先生交了一个朋友，请他吃几杯茶。” 小南顺着钱子明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岳冷禅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样子。岳冷禅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前方。 小南恭敬地给钱子明和岳冷禅倒好两杯茶，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在小南转身的一瞬间，钱子明叫住了小南，问道，“小南，来我这儿多久了？” 小南低头，偷偷瞥了一眼岳冷禅，然后才回答道，“掌柜，差不多一个月了。” 钱子明还没有放走小南的意思，又问道，“这一个月间，我待你如何？” 小南道，“亲如兄弟！” 钱子明继续说道，“我待客栈里每一个人都如亲人一般，因为我相信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可以存在各自秘密，但绝不能相互背叛，你说是不是？” 小南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道，“是！” 听了小南的回答，钱子明笑了笑，然后拿起小南斟的那杯茶，准备饮下。却不料，小南竟一把将钱子明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茶水顺着茶杯流在地上，流到小南脚边。 这种情形着实让坐在一旁的岳冷禅吓了一跳，因为这一切太突然了！ 而钱子明对此倒是不觉得惊讶，反倒是在意料之中一般，但他也没有对小南的这种行为做任何反应，反倒看着小南脚上的那双鞋子起了兴趣，说道，“小南，我送你的那双鞋子怎么不见你穿？” 小南咬咬牙，说道，“昨夜下雨不小心给弄脏了，拿去洗了。” 钱子明笑道，“你倒是很珍惜我送你的鞋子！” 这是反话。 小南不再说什么，身子不自觉地后撤了一步。 一旁的岳冷禅突然发话了，冷冷地说道，“钱掌柜，这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钱子明一摆手，说道，“岳先生，你这么说不久穿帮了吗，戏我还没有看够！” 小南深吸一口气，将佝偻的身子站直，但身高还是不够高，足足比站起身子的钱子明低了半头还要多，不过正是小南的这个身高，才让钱子明在程力满打算欺压小南的时候，将小南护在身后。 巴蜀郡的人士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身材相对北方人来说，确实低了些。 小南也不例外！ 小南抬头看向站起身来的钱子明，问道，“掌柜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小南说话的口气中，再没有了一丝卑躬屈膝，相反，充满了自信。 钱子明不知何时从何处拿出一把折扇，紧紧地握在手中，说道，“实在惭愧，在张山死之后我就猜是你。因为那时候一直在照顾大堂的是小北，只有小南你一个人在照顾客房。疯掉的李少英显然是见过凶手样子的，而且他见我端着茶水托盘进入他房间，便把我当成凶手，那时候，我就在想凶手可能也是端着茶水托盘进入张山房间的，而那个时候，那个人只能是你。但我不想相信，我觉得你没有杀人动机，直到我得到了这样一个东西……” 说着，钱子明从怀中拿出一个一寸大小的圆形令牌。 “飞鱼令！？” 岳冷禅和小南同时说道。 钱子明笑道，“呵呵，是的，飞鱼令……当我从后院捡到飞鱼令的时候，我就猜测，张山是不是江湖令的人呢？如果是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加入武林盟有连个条件，一是身为武林高手，二是捕杀江湖令成员。所以，武林盟放出消息说神剑李星刻在黄石镇，来吸引江湖上各方势力，江湖令成员当然也会被吸引过来。这时候，举行一次武林盟成员选举活动似乎很时候，找出并杀死江湖令成员的人就可以加入武林盟，这对武林盟来说，岂不是一举两得。对吧，武林盟岳堂主？” 岳冷禅一愣，反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武林盟的人？” 钱子明心中暗笑，心想除了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是武林盟，恐怕现在全客栈都知道你是武林盟！于是钱子明也不去理会岳冷禅，眼睛还是直盯着小南。 小南听了钱子明说的话，却笑了出来，说道，“哈哈，看来掌柜的你并没有猜对！” 钱子明回道，“刚开始我确实没有才对，但后来我却明白了。” 小南疑问道，“你明白了？” 钱子明微眯着眼睛，说道，“当我看见马厩中的那两具尸体，一具官差的，一具程力满的，我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小南再次问道，“明白了什么？” 钱子明说道，“如果是想加入武林盟进行的选拔的话，怎么会去杀死官差？” 岳冷禅肯定道，“没错，即使是武林盟的选拔，也不会去滥杀无辜！” 小南听了岳冷禅的话后，冷笑道，“呵呵呵，还真是大言不惭啊，你武林盟滥杀的无辜还少吗？” 说完，小南快速伸出自己的手掌，迈着诡异的步法，快速来到岳冷禅身边，向着他胸膛心脏的位置拍去！ 第十六章 天明 就在小南的手掌将要接触到岳冷禅胸膛的刹那，几根银针从门外飞了进来，刺入了小南身体各处穴道，顿时小南的身体便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南内心惊讶，早就失传的点穴功法，而且还是隔空点穴！ 接着，韩小玉扶着韩老头从对面的天字一号房来到了天字二号房，站在钱子明身旁，小南身后。 岳冷禅对刚才小南的攻击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下虎口脱险，惊得浑身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不过岳冷禅还是很有风度地立马站起身来，好像刚才摔倒地不是自己一样。并且岳冷禅十分不情愿地向韩小玉道谢道，“多谢姑娘相救！” 韩小玉眼唇微笑不说话，韩老头却马上说道，“岳堂主这是哪里话，过会儿给点谢礼就行了！” 这时候，爷孙两个也不忘敲诈勒索一点。 韩小玉却拦住爷爷，并向岳冷禅说道，“岳堂主，这你该多谢谢小掌柜，要不是他求我帮忙，我才懒得管呢！” 岳冷禅见原来是钱子明的面子，马上客气地说道，“多谢钱掌柜！” 钱子明却回道，“不敢，不敢，以后还要多仰仗岳堂主照顾！” 岳冷禅见状，以为钱子明还有求于他，顿时来了架子，说道，“怎么，钱掌柜的想加入武林盟，这我倒可以向上头帮你汇报一下，凭借钱掌柜的武功才智，加入武林盟完全没有问题。” 钱子明说道，“这就不用了，我只希望守住这家客栈！” 岳冷禅这才知道钱子明真的只是客气一下，心中难免有些不快，但总归人家救了他一命，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转移话题，指着被点住穴道的小南说道，“话说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张山那些江湖令人士？” 韩小玉见岳冷禅还在装傻，嘲笑道，“这人是什么人，张山那些人是什么人，难道岳堂主还不知情？” 岳冷禅还是低估了钱子明和韩小玉两人，他俩早就猜出张山他们才是参加这次武林盟选拔的那些人，而小南就是江湖令的人无疑。 只是不知道小南是从何处提前得知武林盟毁在黄石镇选拔新人这个消息的，更加无从得知小南是怎么一个个找出这些人的。 岳冷禅深吸一口气，思考了许久之后，才说道，“希望各位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岳冷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上面得知这次参选人员竟然在岳冷禅的监视下，全员被江湖令杀死，一定会对岳冷禅堂主地位有影响。 韩小玉见岳冷禅终于说出了这句久等多时的话，马上对钱子明递过一个眼神。钱子明马上会意，说道，“也希望岳堂主不要把我在这件事情解决过程中起到的作用说出去，我不想给龙翔客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呢？ 当然就是那些江湖令的人带来的麻烦，如果江湖令的人知道自己的同伴毁于钱子明手上，肯定不会放过钱子明。 被江湖令盯上的人，好下场的人可不多！ 就在几人商量解决这件事情的价码的时候，被点住穴道的小南突然动了一下，接着他浑身一抖，用浑厚的内力将插入自己穴道的各处银针逼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小南的穴道解开了！ 这时候，在场的其他人还不自觉，仍在讨论着什么。小南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的韩小玉，认为她是在场最麻烦的一个，想要把她先解决掉，再杀死这个武林盟岳冷禅，此次的任务才算顺利完成，还能全身而退。 于是小南再次迈着诡异的步法，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韩小玉的身边，准备一掌将韩小玉的心脏摧毁！ 钱子明在这刻反应过来，却来不及出手，因为小南的手掌距离韩小玉的心脏也只有半指距离了，他只能无助地大声喊道，“住手！” 但小南杀心已固，怎会因钱子明的一句大喊就停手？ 关键时刻，眼看小南的手掌就要接触道韩小玉的身体的一瞬间，一只粗糙的手掌一把推开了韩小玉，并用食指和中指并拢作为剑指，迎向了小南的这一掌。 手掌与剑指相接，竟完全相抵！ 而那剑指的主人正是韩小玉的爷爷韩老头，谁能想到，看上去在场最弱不禁风的韩老头竟然有这样的功力，竟不输于无锋境界的小南！ 韩老头本人却是只简单地说了一句，“唐门鬼影迷踪，峨眉的摧心掌，小子有这样的武功，干什么不好，非要加入恐怖组织？” 对此，韩小玉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爷爷的功力。但岳冷禅和小南却被韩老头表现出来的实力所震惊。 难道眼前的老头真的就是神剑李星刻！？ 而钱子明震惊的地方却不同了，因为韩老头竟然说了一个只有钱子明前世的那个世界才有的名词——恐怖组织！ 这是何故？ 这是为什么？ 难道，韩老头也是穿越者？ 接下来小南的话却将钱子明的思绪打断，只听小南说道，“呵呵，老前辈好厉害，看来这次任务必须放弃了！” 说完，他瞥了一眼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岳冷禅，然后使用出唐门的鬼影迷踪步法便从众人眼中逃开，并跃过房间窗户，翻身向窗外的街道飞身而去。 但令小南感到意外的是，原来外面早就有几十个手持弓箭的捕快将眼前的街道围满，为首的捕头严路指挥着手下的捕快，下令射箭，顿时，密密麻麻的箭雨向着小南射来。 小南躲闪不及，还是中了几箭，但他凭借自身无锋境界的实力，还是向着远处逃脱了。但前方等着他的，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的人，却是龙翔客栈的大厨厨爷！ 只见厨爷手持一把解牛刀，横跨在街道上，内力全开，压迫地小南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小南的无锋境界，与厨子的无锋境界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而这距离足够致命！ 现在，小南身后有捕快追兵，身前有厨子挡道。 但小南却只能选择使用自身的步法，试着看能不能躲过厨子的威压。小南咬咬牙，催动内力灌注全身，然后迈起鬼影迷踪步法，冲向厨子。 却不料，厨子眼见着小南来到身前，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南从自己身边飞身而过！ 而这一刻，小南终于明白了，原来掌柜的一开始就打算放自己一马！！！ 第十七章 迷雾和太阳 与此同时，地字三号房中。 躺在床上的李少英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但在苏醒之前，口中默念了一句，“唐师兄……你为何……杀人？” 而后，李少英支撑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大脑一阵剧烈地头痛。 那是失心散还未完全散尽的征兆！ 李少英开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李少英还是气不过，准备去找张山算账，却不料，由远及近地看到一个店小二率先走进了张山的房间，但李少英并没有在意，还是走上前去。 而就在李少英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店小二已经迎面走了出来。 这下，李少英清楚地见到了店小二的那张脸。 那张脸或许经过了一些伪装，但李少英还是认出了他。 那是自己的三师兄，同时也是唐门的三公子，唐啸南！ 李少英惊奇地问道，“师兄，是你！？” 紧接着，还没等唐啸南回答，李少英就见到房间内，打碎的一个花瓶，以及张山的尸体！ 李少英再次问道，“师兄，你为何杀了他，给我峨眉出气？” 伪装成小南的唐啸南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师弟，只是眼神一凛，右掌一挥，一道奇怪的烟雾就向着李少英扑面而来，接着小南就借着张山房间的窗户，回到了后院。 那烟雾当然就是唐门的失心散，身为江湖令一员的唐啸南本应当将李少英也一起杀死，从而不暴露目标，但他却不忍心伤害同门，只好用失心散使得李少英暂时处于精神混乱之中，接下来再继续行动！ 但还是因为这一点，导致了全盘皆输。 因为钱子明他们还是在唐啸南杀死岳冷禅之前，发现了藏在马厩里的两具尸体！ 这直接导致了唐啸南的行动一再延迟，直到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现在，才能借机送茶，准备毒杀岳冷禅…… xxx 小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厨子的视线之中，周围的空气中回响着一个声音—— “多谢！” 厨子闭上眼睛，而后转身离开！ 这时候，那些追捕的捕快终于来到厨子刚才所站的地方，严路向正推开客栈后门的厨子问道，“厨爷，你怎么把他给放了？” 厨子回过头来，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做饭的火夫，怎么打得过无锋境界的高手？” 说完，厨子不再理会严路，迈进了客栈。 严路咬牙，明白这是钱子明不想惹到江湖令才下的如此命令。不然，堂堂无锋完美的厨爷怎么会如此说辞？ 但严路却不敢过多耽误，立刻跟上了前面。 再说刚刚逃脱重重围捕的小南，此刻小南已经穿越了整个黄石镇，来到了镇子东边的一片空地上，空地前方却背身站着一个黑衣人。 而这块空地就是当初李星刻大杀四方的那片雪地。 雪早就化了，但阴戾的煞气还未散尽，仿佛还有无数孤魂野鬼在这片空地上嘶吼！ 而这些孤魂野鬼包围着的中心，就是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手中有一把剑，一把离鞘的剑。 剑身阴冷，剑刃凛寒。 面对黑衣人身上散发出的滔天杀气，小南渐渐放缓脚步，说道，“你也是拦路人？” 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来，说道，“不是。” 小南暗中催动内力，汇聚右掌之上，说道，“如若不是的话，烦请阁下让路！” 黑衣人道，“我要是不让呢？” 小南冷笑几声，操起鬼影迷踪步法，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奔向黑衣人身前，全力施展摧心掌，说道，“那你只有去死了！” 却不料黑衣人只挽了一个剑花，就将小南全力施展地摧心掌成功化解，使得小南手掌击打在黑衣人所持长剑的剑背上。 小南强大的掌力让剑身瞬间弯曲，却又在黑衣人的内力之下反弹回来，将小南的身体也震得后退好几步才站定，然后黑衣人说道，“让我去死，你还差得远呢！” 说完，黑衣人以及他的剑已经来到刚刚站定的小南身前，并向着小南的心脏刺去。 小南有些慌了，祭起双掌夹住黑衣人的剑，并迅速后撤来缓解黑衣人的冲力，使得黑衣人的剑停在了小南胸前半指距离。 好强，这是小南内心对于黑衣人剑法唯一的评价。 不过，小南终究还是防下了这一剑！ 只见黑衣人对此毫不在意，手腕弯曲转动剑柄，引得小南双掌夹着的那段剑身跟着一起转动，小南不得不把双手撤离开来。 但这一撤离不要紧，却给了黑衣人再次进攻的机会。 黑衣人趁势将手中长剑向前刺去。 这下，小南终于来不及防御了，黑衣人手中的剑没入了小南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最后将他的整个身体贯穿！ 小南只觉得喉头一甜，殷红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并滴落在黑衣人的剑上。 小南催动自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左手用力握住黑衣人持剑的右手，右手变掌并集中全身内力，向着就在自己身前的黑衣人胸膛拍去。 黑衣人试着挣脱小南，却没有做到，任由小南最后的摧心掌向自己袭来。这时候的黑衣人终于表现出一丝惊慌，只能用自己的普通肉掌，去迎接摧心掌！ 但小南最后的摧心掌还是在向黑衣人胸膛进发的过程中，渐渐散尽了内力，变成了毫无威力的一掌，甚至连普通人拍出的一掌都不如。 最后，小南的整条右臂都无力地耷拉下来！ 小南的生命气息却还没有完全耗尽，他冷笑着看着自己的右手，说道，“呵呵，早知道用也可以剑这么厉害，我当初也应该学一点的！” 但我却不能用剑，因为剑太招摇，不适合刺客！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掌推开还挂在自己剑上的小南，然后凌空挥舞一下，甩干净剑上的血，归入悄中。 没有了剑的支撑，小南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原地，但小南还是骄傲地抬起他的头颅，看向黑衣人，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为武林盟做事？” 黑衣人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语气回答道，“武林盟才是正确的！” 言毕，黑衣人不再理会受了致命伤的小南，转身离开消失在远方初春的迷雾之中…… 没多久，严路捕头带着手下终于赶来了现场，他们只看到—— 一个人跪在一片血泊之中， 头颅却高高地仰起， 看着天空那穿透迷雾的太阳！ 第十八章 好久不见 夜晚，龙翔客栈，天字二号房，岳冷禅一人。 岳冷禅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之前小南斟好的茶，只放在鼻尖轻嗅几下。心中暗叹，不愧是唐门的毒，无色无味。 随即，岳冷禅又将茶具放回桌上，闭目养神，等待着什么。 没多久，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翻过岳冷禅房间的窗户，不发一声地来到岳冷禅身后。 黑衣人半跪下说道，“回禀堂主，事情已经办妥！” 岳冷禅也不回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黑衣人起身，并叹了一口气说道，“毁灭江湖令一名无锋境界的刺客，也算是这次行动中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即使折了五个人，上面也会谅解……吧！” 黑衣人起身回道，“可惜还是没能寻到神剑李星刻的踪迹！” 岳冷禅道，“这就够了，如果真让我们寻到又如何，你我的剑法还能和神剑相提并论？” 黑衣人沉默片刻，最后低头说道，“是！” 岳冷禅眼角余光扫过黑衣人，说道，“算了，走吧。” 言毕，岳冷禅起身离开座位…… xxx 这件发生在龙翔客栈的事情告一段落，黄石镇上的江湖人士也渐渐散去。 就像钱子明说的那样，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神剑李星刻的真面目，时间久了，这些江湖人士并没有找到李星刻，于是又开始谣传李星刻在黄石镇根本就是一个假消息。 感到被耍了的人们，也就纷纷离开了这里。不过，龙翔客栈的名号却被这些散去的人们传到整个江湖。 小小客栈竟有无锋境界的高手，就连客栈的年轻掌柜都拥有不俗的实力！ 这是后话。 眼下，前些天还热闹非凡的龙翔客栈，只剩下寥寥几人坐在大堂上，冷清了许多。 而韩氏爷孙两个也在这寥寥几人之中，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吃着伙计小北刚刚从后厨端过来的热汤面。 韩小玉突然停下筷子，向爷爷问道，“爷爷，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韩老头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吃着面，而且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似乎是在回避韩小玉的这个问题。 韩小玉生气地跺了跺脚，放大声音再次问道，“爷爷……” 这时候，韩老头突然抬起头来，向着远处喊道，“小钱，过来一下！” 原来钱子明本想主动前去打招呼的，却不料韩老头率先叫住了他。钱子明只好尴尬地走上前去，说道，“前辈，你叫我？” 韩小玉见着钱子明过来，便不好意思再大声询问爷爷，只好沉默，心中默念，爷爷又要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韩老头示意钱子明坐下，然后对钱子明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钱子明不解，这些天每天都能见到，怎么会不记得？但出于礼貌，钱子明还是说道，“前辈莫要开玩笑了，昨天才见过您呢！” 韩老头摇摇头，说道，“我是说，十四年前！” 钱子明心中顿时惊诧万分，十四年前，自己的前世记忆还没有完全觉醒，正处于懵懂无知的孩童年纪，见过好多人，却也忘了好多人，而眼前的韩老头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四年前，自己见过他？ 钱子明思索了许久，然后说道，“对不起，前辈，我……不记得了！” 韩老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不记得我，可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你。我和你父亲早就认识，并且是至交好友。十四年前，我独自一人浪迹江湖……” 韩小玉见自己的爷爷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而且是对钱子明，于是马上打断他，说道，“爷爷，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韩小玉当然耳熟了，因为这是爷爷骗人时候的经典开场白之一！ 钱子明更加疑惑了，韩小玉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韩老头尴尬地笑笑，又咳嗽了几下，继续说道，“咳咳，这次……我说的是实话！额……我说道哪了？” 钱子明立刻回道，“十四年前。” 韩老头点头道，“对，十四年前，我独自一人浪迹江湖……” 说着韩老头又面向韩小玉，继续说道，“那时候，你还跟着你母亲。” 韩小玉点点头，这句话倒是事实。 然后韩老头又面向钱子明，继续说道，“有一天，我来到龙翔客栈，机缘巧合之下和你的父亲成为了成了朋友，然后也认识了还是小孩子的你。我很喜欢你这个活泼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语出惊人，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江湖令就是个恐怖组织，武林盟是反恐精英。我还向你问了‘恐怖组织’和‘反恐精英’是什么意思，你的回答很有趣，说它们都不过是一群暴徒……” 说到这里，钱子明终于有了一些印象。原来，恐怖组织这个名词是自己告诉韩老头的。 呵呵，想来也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穿越者？ 韩小玉看到钱子明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上了爷爷的当，用眼神一直提醒着他，不然聪慧的钱子明就要被老头子骗钱了。 可钱子明根本没有注意到韩小玉的眼神，还在认真地听韩老头说着。 “后来，临走离开龙翔客栈之前，我和你的父亲订了一份婚约，待我那小孙女成年之后，许配于你……” 到此处，韩小玉惊讶不已，爷爷这次玩笑可开大了吧，于是打断爷爷说道，“爷爷，这话怎么能乱说呢？” 钱子明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事情怎么向着这种方向发展了？ 韩老头却回道，“我一生说过无数谎言，但我保证这一次的话绝不是！” 这时候，因为跑堂的小北恰好去了厕所，厨爷亲自来到大堂为一位客官上菜，也正好与韩老头撞了一个照面。 韩老头向厨爷喊了一声，“小刁，你总还记得我吧？” 韩小玉和钱子明两人也一起看向被韩老头称作“小刁”的厨爷，“刁”的确是厨爷的姓氏，现如今钱子明本以为只有自己知晓，但韩老头既然能清楚地叫出来，说明韩老头说的话很大可能就是真的！ 厨爷望向韩老头，客气地说道，“前辈，好久不见！” 第十九章 再见 武林盟，天京总舵。 大殿之上，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殿下的那人。 殿下的那人正是岳冷禅，此刻岳冷禅正躬身向之报告，“回总舵主，这次……还是没能找到李星刻。” 武林盟是受到大魏朝廷扶持的江湖组织，而武林盟的总舵主，几乎就是江湖上最有权势那个人。 现在，最有权势的他却望着大殿之上的那块牌匾，不发一言。牌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为国为民。 那是先皇御赐的牌匾！ 岳冷禅见总舵主似乎没有听见自己的报告，于是战战兢兢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回总舵主，在下无能，没能寻到李星刻的踪迹。” 这时候，武林盟总舵主才缓缓转过身来，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语调说道，“无妨，先说说那个江湖令的刺客。” 岳冷禅听到总舵主这么说，顿时冷汗直冒，原来总舵主早就知晓了一切，自己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了这次的失职。 武林盟这次选拔新成员的条件当然不止找到江湖令成员，更重要的还是寻到李星刻的踪迹。 而这些事情，岳冷禅都没能做到！ 岳冷禅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但还是机械地说着，“那名江湖令的刺客，身兼唐门的鬼影迷踪，以及峨眉的摧心掌两种高深的武功，隐于龙翔客栈之内……” 还没等岳冷禅说完，总舵主便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因为岳冷禅所知道的这些，总舵主早就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了，只是想试试看岳冷禅是否还敢有所隐瞒。 总舵主早就知道岳冷禅这个人有着不小的野心，因为岳冷禅与当初的自己太像了。 为了权力和地位，甘于人下！ 不过有野心的人往往有着不俗的办事能力，所以总舵主还是很喜欢用他。 总舵主看着眼下的岳冷禅卑躬屈膝的样子，轻声说了一句，“行了，下去吧！” 此话一出，岳冷禅如释重负，应了一声是，便匆匆退下。 刚走出门口的岳冷禅却见到了一个熟人，他的老对手，同为一地分舵堂主的左不群。 左部群见着岳冷禅急匆匆的样子，嘲笑道，“岳堂主怎么如此狼狈，事情没办好，又被总舵主训斥了吧？” 岳冷禅听了左不群的话，却也不生气，只说道，“毕竟事关神剑李星刻，即便没办好，总舵主也只交由我一人来办，其他人……恐怕连‘没办好’的资格都没有！” 说话间，岳冷禅也只是瞟了一眼左不群，便不再理会，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左不群顿时气从中来，但转眼一想，这不过是岳冷禅故意气自己说的话，如果自己真的生气了，反倒落了下风，于是马上收起怒容，笑着说道，“哎，岳堂主还别说，此次总舵主找我来，很大可能就是要将李星刻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岳冷禅一想，这次总舵主真的没有再提让自己处理李星刻的事情，难道真如左不群所说？ 不过岳冷禅还是不予理会，大步离开。 而左不群也推门进入大殿。 左不群进入大殿之后，先是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半跪下向大殿之上的总舵主行礼，说道，“总舵主，您找我？” 总舵主示意左不群起身后，说道，“左堂主，关于峨眉和唐门两家查的如何了？” 左不群正是巴蜀郡分舵的堂主，而峨眉和唐门就在巴蜀郡。 左不群立刻回道，“回总舵主，近些年来峨眉派的刀剑兵器，多交由唐门制造，两家门派关系好的紧。据说缘由是峨眉掌门年轻时曾被唐门所救，现如今唐门式微，峨眉掌门便借着曾经的关系帮助唐门经营，才使得唐门得以发展，现在好多唐门子弟也拜入峨眉……” 总舵主说道，“比如说这次的唐啸南？” 左不群回道，“是，唐啸南正是唐门家主的三公子！” 总舵主冷笑几声，说道“呵呵，好一个峨眉，百年来峨眉的实力和势力真是越来越大了呢，连曾经响彻武林的唐门也要依附于它，难道它要做那第二个神剑山庄？” 左不群也跟着笑道，“总舵主，要说第二个神剑山庄，应当是我们武林盟才对，它峨眉还配不上！” 左不群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现在的武林盟真的如同百年前的神剑山庄一般，势力滔天。 而且，就连武林盟的总舵，都建在毁灭的神剑山庄旧址之上！ 但总舵主听了左不群的话，却厉声说道，“你若再把武林盟和神剑山庄相提并论，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左不群一听吓了一跳，在内心深处给自己扇了无数个嘴巴子，原来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左不群立刻跪倒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总舵主，在下错了，在下错了……已经毁灭的神剑山庄哪能和我们武林盟相提并论？” 看着眼下如同哈巴狗一般摇尾乞怜的左不群，总舵主哈哈大笑起来，“哎，左堂主，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给你开一个玩笑，哈哈！” 但左不群却不敢当成玩笑，仍旧不停地磕着头。 xxx 远在另一边的黄石镇上。 春风吹过龙翔客栈门前不远处的除抽新芽的杨柳树枝，也吹过冷清的街道上站着的一男一女。 “小掌柜，我……还是要离开的，即使……婚约是真的。” 韩小玉额前的几缕刘海随着微风轻轻拂动，温柔的话语从她那薄薄的嘴唇中吐出。 钱子明心中即使有万般不舍，但总不能阻止韩小玉离开。 因为韩小玉若是选择留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年老的爷爷要独自一人面对整个江湖。 爷爷是闲不住的，无论年纪如何，他始终是一个没有家的浪子。 钱子明只好说道，“明白，但愿……有缘再见！” 说着，钱子明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递给了韩小玉，作为饯别的礼物。 那是钱子明亲手做的。 韩小玉接过香囊，双手捧着放在鼻尖，一股梅花清香扑面而来。 这让韩小玉想到那天夜晚，无数梅花花瓣在她周身飘舞。 “我很喜欢，谢谢你。” 说完，韩小玉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玉石扇坠送给钱子明，然后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一些什么，这是前些天我在集市上买的扇坠，希望能喜欢。” “我很喜欢！” “那……再见。” “嗯，再见。” 第二十章 羁绊 不远处，韩老头，厨子，以及账房李先生站在一起，看着依依道别钱子明和韩小玉两人。 厨子率先开口，说道，“前辈，您还是要走？” 韩老头摇摇头表示无奈，说道，“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我若长时间留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一定会遭受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可惜了小玉儿，她本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却因为我的原因，父母先后离她而去。” 厨子也跟着叹一口气，说道，“我这种人还好，离开江湖之后，就会渐渐被江湖遗忘。但是您……那些家伙恐怕永远忘不了您吧？” 韩老头道，“不过可以高兴的是，我这把年纪已经不久于人世，到时候小玉儿也可以从她自己的枷锁中解开。到时候，请你们一定要接纳她！” 韩老头的真实年纪比看上去还要大得多，加上他身体上的原因，他真的将不久于人世。 韩小玉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更不愿离开自己的爷爷，只想陪他走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厨子笑道，“哈哈，即使您不说，我家少爷也会这样做的。” 韩老头看着远处的钱子明以及韩小玉，也跟着厨子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过来偷瞧的小北也望着沐在春风中的钱子明和韩小玉，也笑了起来，心道少爷终于长大了。但转眼一想少爷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却笑的更欢了。 在所有人都对钱子明和韩小玉报以善意的笑的时候，只有一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非但没有笑容，而且还有些许不屑挂在脸上。 这个人正是龙翔客栈新来的那个账房李先生。 李先生的这种表现却被观察力一向敏锐的小北看在眼里。由于钱子明本身对店里的伙计们一向都没有什么架子，所以伙计们在店里说话也都不怎么端着。更别说只比钱子明长几岁，很久以前就在龙翔客栈当跑堂的小北了。 小北向李先生问道，“李先生，您为何不笑啊？” 小北认为这本就是一件值得一笑的事情。 李先生却冷冷地说道，“【情】是不需要的东西，会成为人的羁绊，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是小北为数不多地主动向李先生说话，却得到李先生这样奇怪的回答，心中有些不悦，便又说道，“但没有情的人，还是人吗？庙里的神仙才没有感情吧？” 小北的这句话说得倒是妙得很，但他不知道，眼前的李先生正是被世人冠之以“神”的三个人之一，神剑李星刻本人！ 李先生也不再理会小北，回复冷冰冰的脸色准备回到柜台前算账。 但当他刚一转身，却被一旁的韩老头拂袖拦住，并说道，“年轻人，情虽是羁绊，但那羁绊或许会让你变得更强。” 李先生看着韩老头，脸上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这是李先生很少表现出来表情。 作为神剑的他，竟然被韩老头拦住，并且感觉无论如何都逾越不了—— 韩老头的那简单的一拂袖！ 不过，转眼韩老头便又让开位置，叫李先生离去。 李先生恭敬地向韩老头行了一礼，然后离开。 这时候，远处的韩小玉向爷爷招手，示意爷爷该上路了。韩老头向厨子以及伙计小北都行了作别礼，然后走向韩小玉，并在钱子明一行人的注视下，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xxx 阳春三月，梅花落尽，桃花盛开。 已是傍晚。 龙翔客栈里，基本上没了什么客人，显得格外清净。 钱子明悠闲地躺在柜台旁边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手中一把折扇轻轻地摇着，旁边是李先生在不停地敲打着算盘。 一个跑堂打扮的少年端着茶水来到钱子明身边，看着钱子明嘴角挂着的笑容，大声喊道，“掌柜，茶来了。” 钱子明被少年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小英，下次能不能小声点！” 那少年正是前些天险些伤了钱子明的峨眉少年李少英，此时却成了龙翔客栈的小伙计。 因为李少英虽然没有真的伤了钱子明，却毁了龙翔客栈好些个桌椅摆设，而钱子明也说道这些东西经历了上百年时光，件件都是古董，让李少英全额赔偿。 那是李少英全身钱财加起来都难以企及的数额！ 于是钱子明效仿某个时空的女掌柜，让李少英做苦力卖身来陪。按照时间，李少英要给钱子明工作整整十年来赔偿。 不过，还是让李少英给师门带了一封信，什么时候峨眉带着赔偿的钱来，什么时候李少英就可以离开。 但是，足足一个月过去了，峨眉那边没有一丝消息。 李少英面对钱子明的训斥，一点都不放在眼里，还嘲讽道，“没到夏天就拿着把扇子扇呀扇的，真把自己当成风骚的文人了？” 钱子明见李少英不仅不停话，还敢顶嘴，于是再次训斥道，“你若再敢这么说，我叫厨子不做你的那份饭！” 李少英这下终于闭嘴，放下茶水便气生生地离开了。 临走时候，还暗自嘟囔了一句。 钱子明这才放下手中的折扇，端起茶水喝了起来，说道，“我还治不了你小子？” 一旁的李先生还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算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钱子明却转头看向李先生，主动说道，“欸，你说最近怎么越来越热了？” 说着又拿起扇子扇了几下。 李先生停下了手中的算盘，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一只发春的猫！” 钱子明没有想到堂堂神剑李星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于是更加用力地扇起了扇子，当作没有听见李先生的话。 李先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那天之后，钱子明一直拿着扇子扇啊扇，时刻不忘展示扇子上的那块玉石扇坠。 那是韩小玉送给钱子明的。 …… 夕阳渐沉，微风拂过。 桃花花瓣伴着柳絮在一片金色之间飞扬。 第二十一章 神偷柳借 三月廿二，天凉郡，上谷县。 一年一度的庙会开始了，大街上无处不在的彩灯，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将上谷县城的整个夜晚变得热闹非凡。 有的几人一起河边放灯，有的才子佳人相伴而行，有的风骚雅士灯谜会友，有的垂髫孩童人群嬉戏。 往年这时候，钱子明的父亲总会带钱子明一起，来上谷县城看灯。 这也是钱子明出生之前，他的父亲和他的生母相遇的地方。 不过现在父亲已经离他而去，幸好还有好友相伴。 钱子明是硬拉着李星刻来看花灯的，因为李先生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而且两个大男人一起来看花灯，画风总感觉很奇怪。 所以，钱子明一人走在前面，而李先生跟在后面几步距离。 钱子明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拿出折扇轻轻摇着走在前面，再加上他一身淡蓝色的绸缎衣服，以及白色半臂外衬，颇像一位富家公子，行走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周围年轻女子们的目光。 但没有人上前，因为钱子明身后的李先生冷冰冰的气场将所有人拒之在外。 钱子明回头看去，见李先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笑道，“表哥，出来玩还摆什么风度啊，开心一点啊。” 李先生却不理会钱子明，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钱子明也只好笑笑，回头继续向前走。 而就在回头的一瞬间，险些跟一个快步走路的路人撞在一起。幸好钱子明的轻功身法不错，只一侧身便闪了过去。 钱子明本想等那个路人说声抱歉之类的话，却见那个路人理都没理钱子明，就消失在人群之中。钱子明只叹了一口气，便继续向唐河岸上的悦来酒楼方向走去。 今天严路严捕头借着庙会时机，在悦来客栈设宴，请帮助他破案的钱子明饮酒。 李先生也是听说有酒喝，才肯跟钱子明一起来的。 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悦来酒楼，在伙计的引导下来到二搂雅间，与早就等候多时的严路坐在一起。 而这次与严路一起等候钱子明的，还有一位头发花白却穿戴整齐的老者，而且坐的是正位。 还没等钱子明询问，严路便向钱子明介绍道，“这位是家叔。” 钱子明立刻起身行礼，向老者客气道，“见过严大人。” 老者挥挥手示意钱子明坐下，并笑着说道，“哎，不必多礼，我早就告老，现在也是一个平民百姓。” 严路只有一位叔叔，而且曾是当朝二品大臣，名叫严正明。这是位数不多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当然，作为严路好友的钱子明也是知道的。 严路又像严正明介绍钱子明，说道，“叔叔，这位就是我常给您提起的小钱掌柜，就是他家那个账房先生帮我破了好些个案子。” 听了严路的话，严正明早已昏花的眼睛，忽的一亮，说道，“哦，那这位是张秀才？” 严正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的却是坐在钱子明身旁的李先生。 钱子明见状，知道严正明认错人了，便解释道，“这位虽然也是我家账房先生，却是我一位远房表哥，名叫李长生。至于张文清张秀才，此刻已经去了京城，准备考取功名了。” 严正明明白过来，有些失望地说道，“哎，那张文清可是个人才，没能见一面太可惜了。” 严路听了严正明的话，内心伸出却有些尴尬，心道其实真正帮自己办案的人是钱子明才对，张秀才不过起了媒介作用。于是严路说道，“小钱掌柜本人也是个聪明人的。” 严正明转而看向严路，说道，“但那事情……” 说了一半，又戛然而止。 钱子明看到严正明一脸的疑惑，在加上严路肯定的样子，便知道这次叔侄俩之间绝对有事情，而且会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 难道又是命案，而且还和严正明有关？ 只见严路在严正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然后又面向钱子明，说道，“小钱掌柜，你可听说过柳如龙？” 钱子明愣了片刻，眼角的余光扫过坐在身旁独自饮酒的李先生，然后才回道，“当然听说过，江湖上有三个人被冠之以‘神’，分别是【第一神剑】李星刻，【无敌神拳】游成柯，以及……【绝世神偷】柳如龙！” 钱子明说完，严路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钱子明，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钱子明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工整地书写着几个大字： 明夜子时，借夜光杯一览——柳借 “柳借”就是柳如龙的自称，作为神偷的他每次作案之前，都会留一张这让的字条。 他还称自己偷东西只是借来玩一玩，但他从没有还回去过。 每次被他偷过的东西，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黑市。 而这次的夜光杯，是严正明告老之前先皇御赐的宝物。现在却成了柳借的目标，怎么不让严正明心急，于是叫来严路帮忙，希望严路能帮忙。 严路却没有信心，别说抓住神偷柳借了，就是单纯守住宝物都不能做到。 被神偷柳借盯上的目标，从没有一次逃过柳借的魔掌的！ 于是严路只好叫来钱子明，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能够防住柳借。 听完严路的讲述，钱子明却犯了难，谁能防住柳借？ 钱子明看向身边的李先生，想到若是天底下真有谁能防住柳借的话，那只能是与柳借齐名的神剑或者神拳两位了吧。 想到这里，钱子明习惯性地掏出折扇在胸前扇了几下，却突然发现扇子上的那块韩小玉送给他的扇坠，竟然不见了！ xxx 唐河小桥之上，一人借着周围的花灯灯光观赏着一块玉石扇坠。 他十分仔细地看了又看，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难相信自己的手感，唉声叹气地说道，“那么名贵的扇子，竟然挂着这种便宜货，天凉郡的公子哥们现在花样这么多吗？” 说着，就要将手中的扇坠丢到河水之中。但转念一想，即使是便宜货，也是值几个钱的，还是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然后，他又将扇坠放入怀中，步入人群。 第二十二章 初见柳借 夜已经有些深了，参加庙会的人们渐渐散去。 现在街上的行人不多，街道旁边的一家当铺却仍点着灯。 一个长相普通，穿着更加普通的人，大摇大摆地迈着步子，走进了这家当铺。 他刚想喊一声老板，却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端坐在柜台旁边的座位上，饮着茶水。 于是他转身便走，而那两个人之中的一位却不止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并且挡在了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略显尴尬，然后说道，“这位先生，您挡我路干什么？” 挡路的这个人，正是李先生，而还端坐在那里的却是钱子明。 李先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但他却感觉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李先生，他的眼前仿佛有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在遇到李先生之前，觉得天底下本来没有他越不过的高墙的。 钱子明这时候才站起身，并走向前来，说道，“麻烦把我的扇坠还给我，神偷，柳~如~龙~先生。” 他转过身看向钱子明，大笑着说道，“哈哈，谁说我是柳如龙，我只不过是一个小毛贼而已。” 李先生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并压低声音说道，“能在我的眼底下偷走东西的人，除了神偷柳借，我想不到别人。” 他，也就是柳借。柳借只好不再装傻，因为事实正如李先生所说，很难想象有人，能在李先生表现出来的强大内力之下，偷走东西。 柳借说道，“东西可以还给你们，可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钱子明笑道，“据我所知，这么晚还开张的当铺只有这一家了。” 柳借反驳道，“这也说不通，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当铺当掉你的东西？” 钱子明道，“堂堂神偷柳借，怎么会对一般人下手。除非……是他实在缺钱并急于用钱的时候。既然你急于用钱，必然会立刻找一家当铺当掉我那扇坠。所以，我和表哥一早就来这里守株待兔了。” 柳借又道，“不对，不对。如果我急于用钱，干嘛不去直接去偷钱……” 钱子明打断道，“人人皆知，柳借只对名人下手，只对宝物下手，你本就破坏了自己的一条规矩，怎么会再破坏第二条？” 柳借无奈道，“好，好，这次我认栽。可有一点我不承认，你那玩意儿……实在称不上宝物！” 钱子明也不生气，只说道，“对你来说，确实算不上宝物，但对我来说，却是拿整个天下来换都不换不来的至宝！” 柳借纳闷，从怀中掏出那个扇坠，仔细端详，然后说道，“就这只值二三十两的小东西……哦，我明白了，莫不是佳人所赠？” 说着，柳借去看钱子明的反应。而钱子明却默不作声，似是默认了。 柳借笑了笑，一把将手中的扇坠仍给钱子明，并说道，“我从不做坏人好事的事情，扇坠还给你，我可以离开了吧？” 话刚说完，李先生已经撤去全身内力，摆在柳借身前的高墙已经不复存在。 于是柳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钱子明却说道，“哎，表哥，你怎么放他走了，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问他呢？” 这件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关于“夜光杯”的事情。 李先生却道，“我已经帮你找回扇坠，浪费了好些喝酒的时间，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管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这家当铺。 钱子明愣在原地，心道，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于是他也只好和这家当铺掌柜，也就是父亲生前好友，匆匆道别之后，便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李先生。 xxx 第二天一早，回到龙翔客栈的钱子明打着哈欠，从后院来到大堂，却见守夜的小东还没有回去睡觉，仍蹲坐在大堂门口，正好背对着钱子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钱子明没有立刻叫住小东，而是轻轻地走到他的身后。这时候，钱子明才清楚地看到小东在做什么。 原来他在逗着一只黄色的小狗，这倒是十分符合小东的老实善良的心性。 不过，钱子明却见着那条黄色小狗越来越不对劲，看上去十分眼熟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人们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难免不会越想越心烦。 钱子明也一样，现在的他简直烦不可耐！ 等等，“烦”？ 钱子明瞬间想了起来，在他的前世中，流传于网络上的那个表情包——神烦狗！ 眼前小东正在逗着的黄色小狗，简直就是那条神烦狗的缩小版。 “小东，哪来的这么条小狗？” 钱子明见小东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还没有发觉自己来到他身后，只好主动说道。 而专心致志地逗着小狗的小东，却因为钱子明突然说出的话给吓了一跳，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引得那条“神烦狗”汪汪的叫了起来。 小东回头见是钱子明，擦了一把冷汗，然后说道，“掌柜，这条小狗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呆在这里，像是被它的主人抛弃了。” 说话间，小东还在用手抚摸着小狗的毛发。小狗也停下吼叫，欣然地接受着小东的抚摸。 钱子明看着小东抚摸小狗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很想养它对不对？” 小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向钱子明确认道，“可以吗，掌柜？” 钱子明知道小东现在十分期待，只好说道，“可以是可以，但只能让它在后院呆着，不能来大堂一步，不然我就赶它出去！” 小东立刻道，“谢谢掌柜。”然后便抱着小狗跑向后院。 钱子明看着小东欣喜若狂的样子，十分怀疑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后面所说的条件。 不过，凭借龙翔客栈的家业，一条小狗还是养得起的。 毕竟，每天都会有客人剩饭，正好留给那小狗处理。 刚想到这里，却见街道上，一个捕快骑着快马来到了龙翔客栈门前。 那捕快见钱子明就站在门口，便翻身下马，抱拳说道， “钱掌柜，严捕头请您一叙。” 第二十三章 试探 钱子明和李先生来到严正明府上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等候多时的严路将两人领进府内，而映入钱子明眼前的严府景象还是让他惊叹。 严府甚是气派，朱门红墙青色琉璃瓦，大理石铺成长长的走廊，假山旁边就是池水，观赏性的柳树也在池塘水旁，以及一眼看不尽的各式各样的屋宇厢房。 一切的一切，无不彰显着严正明这个曾经的二品大员，拥有怎样的财力！ 钱子明心中自然明白，这不应该是一个退休的官员应有的财富，但他不想关心这些，自己没有权力和也没有义务去管这些。 钱子明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有帮助严路，为他的叔叔严正明守住先皇御赐的夜光杯，免得被柳借偷走，以致于皇上怪罪下来。 正当严捕头还在前面领着，就听见前方女声响起，“堂兄，人带来了？” 走在严捕头后面的钱子明和李先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那声音虽说听得出来是女声，但语气中那股英气确实太明显了。 严捕头这才停下脚步，并让开一点距离，身后的钱子明和李先生才正好见了那声音的主人。 果然，映入两人眼中的女子，时刻都在散发着一股“男子气概”。不是说那女子长得像男人，相反她的样貌还是十分姣好的，但是气质真的太过英气了，就连衣着打扮都是一身类似男子的劲装。 （若这是电视剧，女子的打扮完全就是女扮男装，并且剧中人一定谁都不会认出女子是女扮男装。笔者一直对这种现象表示深切怀疑，他们真的认不出来？） 严路先向那女子应一声，然后又向钱子明两人介绍道，“这是家叔之女，也就是我的堂妹，名叫严婷芳。” 钱子明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见过严小姐。” 而李先生只是随着钱子明轻轻抱拳一下，然后马上放开，就当也是行礼了。 严路又向名为严婷芳的女子说道，“这位就是钱子明钱掌柜，旁边的是钱掌柜表哥。” 严婷芳倒是干脆，也像钱子明两人抱拳行礼，说道，“见过钱公子和……额，表哥？” 钱子明心中暗笑，由于严捕头对李先生还不熟，没有介绍他的名字，竟闹得如此笑话。但钱子明却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表哥名叫李长生，你可以叫他李先生。” 严婷芳道，“李先生？你表哥人高马大的，竟是个教书先生？” 严婷芳说话的方式，似乎也如他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 李先生却反驳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教书先生，只不过是账房先生而已。” 李先生明显对严婷芳说的话表示不高兴。 严婷芳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心中暗道，还不如教书先生呢。 严路和钱子明两人在一旁明显嗅到了火药味，于是两人开始打配合，严路率先说道，“额，我们先去正厅说罢。” 钱子明立刻说道，“对，正事要紧。” 说着，钱子明便随着严路往正厅走，李先生也跟在身后。 但没想到的是，严婷芳竟然抬起手臂拦在钱子明身前，并说道，“我还没试过钱掌柜您的武功呢？” 严婷芳认为事关神偷柳借，武功不高的人对这次事件并没有帮助。 钱子明略显尴尬，看向身旁的严捕头，说道，“额，严大捕头，怎么还有这出？” 严捕头终于爆发了，大声向严婷芳说道，“胡闹，这是你父亲请过来的客人。” 严婷芳却并不畏惧严路，说道，“即便如此，试试武功有什么问题？” 严捕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都嫁不出去吗，就是因为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这时候的严路真的就像一个严厉的兄长。 严婷芳仍还任性，说道，“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打！” 说着，就要向钱子明动手。 只见严婷芳突然伸出右掌化拳，向着钱子明身前袭来。 钱子明真实的武功境界不过初芒完美，而严婷芳的这一拳却蕴含融贯初阶实力，再加上钱子明并未防备，一时间竟躲闪不及。 不过这时候，处在钱子明身后的李先生却不止何时来到一旁，并一把抓住了严婷芳的手腕，使得她的拳头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这场面定格的一瞬间，让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严路震惊不已。他想不到，原来钱子明的这个远房表哥竟然也有如此惊人的实力，而且他之前一点都没有发觉，也就是说李先生至少拥有无锋境界，跟厨子一样！ 一家小小客栈到底是拥有怎样的底蕴，能同时拥有两位无锋境界的高手，一个做了厨子，一个当了账房先生。 而被抓住手腕的严婷芳本人却只感到惊奇，因为她感受不到李先生的手施加到她手腕上的任何一点力量，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李先生只说道，“要试武功的话，跟我试就可以了，还用不着我们掌柜。” 说着，李先生便松开了严婷芳的手腕，而严婷芳本人也只好收回拳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先生，却没有向他挑战的勇气。 严路厉声道，“还不向钱掌柜和李先生道歉？” 严婷芳咬了咬嘴唇，心中难免不甘，但最后还是向钱子明和李先生低头道了歉，然后便什么话都不说地离开，向大厅走去。 严路转而面向钱子明和李先生两人，说道，“让两位见笑了。” 钱子明见有惊无险，只说道，“那事后无路如何，你都要请我们俩到悦来酒楼喝酒了。” 严路件钱子明并不生气，李先生也不说话，便说道，“那是自然，不过现在先跟我去大厅议事。” 严路还是走在前面，钱子明和李先生跟在后面。 钱子明看一下一旁的李先生，却见他眼神中散发着光芒。 也是，作为第一神剑的他，除了喜欢喝酒之外，没有任何弱点。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他说是天底下除了剑，只有酒能给他带来些许挑战了。 因为他从未醉过！ 第二十四章 无所顾忌 来到大厅，只见严正明早就等候多时，并起身相迎。 而严婷芳就站在其父严正明身旁，脸上没有一丝变色，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除此之外，大厅里还有好些个严路手底下的捕快，毕竟神偷柳借对于每一位名捕来说，都是毕生最高的目标。 严路当然也不例外。 抓到柳借，比见识李星刻的真面目而不死，还要值得骄傲！ 不过，大厅之上还有一些穿便装的生面孔，应该也是严正明请来的客人，作为今晚抓住柳借的助力。 就在钱子明视线在那些陌生面孔上一一扫过的时候，严正明老爷子却早已上前，并一把抓住了钱子明的手臂，亲切地向钱子明介绍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钱子明对严正明着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尴尬，却不好说什么，只能一一应对着。 自昨晚严正明见过钱子明这个年轻人之后，便喜欢上了钱子明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的态度，再加上严路对严正明说过的钱子明那些好话，让严正明更加欣赏钱子明了。 经过严正明的一番介绍，钱子明大约了解了在场的陌生人们是什么来头—— 其中那个个子和厨子有一拼的彪形大汉，是天凉郡平远镖局的三当家，名叫佟石，以前在少林寺出过家，如今两口铁戒刀常挂在腰间。 而佟石旁边的瘦小个子，是平远镖局王牌镖师之一的刘小海，自带的兵器是一柄短剑。 另一边面相老实却一身筋肉的，却是刘小海带的徒弟，目前只是镖局的趟子手，名叫王聪。没有武器，像是一身横练功夫。 平远镖局的业务不只有押镖，有时候也接这种护卫工作，类似钱子明原来世界中的保安公司。 不过，平远镖局的护卫工作一般是护人，护宝还是第一次，而且对手还是传说中的神偷柳如龙。 但严正明向他们说，最后无论能否护住夜光杯，都会全额付给平远镖局费用，所以平远镖局也就接了这工作，而且是三当家佟石亲自带人来的。 此外，除了平远镖局三人，还有一个长相普通，穿着也同样普通的人，在所有人身后躲着，也不上前。 但那人还是没能躲过钱子明的眼睛，还不等严正明老爷子介绍，钱子明就先问向老爷子，忍住笑说道，“这位先生是谁？” 那人面向分明就是昨夜见到的，柳借本人！ 柳借见躲不过，只好走上前来，说道，“我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用不着钱公子您关心的。” 钱子明真的很佩服柳借的演技，若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面目，还真被他骗了。 若神偷柳借都是籍籍无名之辈，那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敢说自己闻达江湖？ 钱子明见柳借不敢正眼来瞧，于是调笑道，“真的籍籍无名？” 严正明这时候却不顾形象地上前拍打了柳借的肩膀，批评说道，“你这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籍籍无名乱七八糟的？” 柳借低头连忙应是。 严正明又走到钱子明身边，说道，“这是舍妹家的孩子，也就是我外甥，前不久来我这玩耍，名叫龙云浩。” 严正明这回答却着实让钱子明吃了一惊，神偷柳借的真实身份竟是严正明的外甥！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 也就是说，要偷严正明夜光杯的是他的亲外甥？ 难道今晚之事另有隐情？ 就在钱子明思考着的时候，柳借偷偷给钱子明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将自己身份说破。 钱子明本来一开始真打算说出来的，但如今了解到这种情况，再加上昨夜柳借返还了扇坠，钱子明决定暂时答应下来，将此事先隐下。 柳借见钱子明最终没有将自己身份揭穿，于是放下心来，眼神也不在躲躲闪闪，恢复常态。 钱子明却看向身后的李星刻，发现李星刻根本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想到—— 事情朝着极其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呢！ xxx 严正明虽然曾经只是二品大员，但却是先皇宠臣，连当朝丞相见了他都要给上三分面子。 而先皇在严正明告老之时，赐予夜光杯，来昭显对其宠爱，更是保障严正明退休之后还能有先进地位的道具。 夜光杯是由一种天生会发光的天外陨石打造，整个天下只有两只，一只还在皇宫，而另一只就是严正明府上的这只。 此时，夜光杯就放在严府的供宝阁，里面机关重重，并由十几名捕快里里外外守着，再加上平远镖局的三位镖师坐镇中央。 即便是神偷柳借，也很难想象能够将其盗走。 但严正明还是不能放心，于是叫来侄儿严路十分欣赏，且在之前案子中大放异彩的钱子明，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加上一层防御。 在钱子明知道严正明的外甥龙云浩就是柳借的情况下，钱子明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怎么防住这个就在身边的神偷。 但严正明也不怪罪钱子明，在吃过晚饭之后，还拉着他在自家院子里闲逛，聊东聊西的。 李先生和严路以及柳借几人只能跟在严正明和钱子明身后，不能多说什么。 而平远镖局三人却早就进入供宝阁，和那些捕快守着那夜光杯。 距神偷柳借预言来“借”夜光杯的子时，还有好些个时间，所以三名镖师和那些捕快也不是十分紧张。 因为柳借偷东西，说是几时，便是几时，连一息时间都不会差。 也正是因为这个嘘头，柳借才是神偷！ 钱子明向身后李先生那些人看看，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向严正明老爷子问道，“严伯父，怎么不见严小姐？” 严正明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脸的懊恼涌现，说道，“哎，我那丫头你也见识了，也怪我，从小把她当作男孩儿养，结果却成了现在的样子，到了二十五岁都嫁不出去……我还听严路说之前她硬要和你比武，现在我已经把她关在了自己屋子里，让她老实一点。” 钱子明认真地听严正明说的每一个字，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严小姐人还是不错的，嫁出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严正明摇摇头，叹气道，“唉，但愿如此吧。” 说完这句话，严正明又马上看向钱子明，问道，“话说回来，小钱你还没有家室吧？” 钱子明被严正明突然转掉的话锋给吓了一跳，但也只能磕磕绊绊地说道，“没……没有！” 严正明一听，便来了劲头，说道，“要不，你考虑考虑……” 钱子明知道画风越来越不对了，立马说道，“我已有了心上人！” 严正明无奈道，“这样啊，要不……婷芳做妾也行！” 严正明为了嫁出女儿，已经无所顾忌了吗？ 第二十五章 盗走夜光杯 书接上文。 夜已深，子时降至。 供宝阁灯火通明，几乎没有一个死角处于黑暗之中。若是有再多一个人出现在现场，一定会暴露在这比肩白昼一般的光明之下。 但真正的柳借，本人现在已经与严正明和钱子明等人一起走进了这供宝阁，眼下这无数灯火，对于神偷来说形同虚设，只看他如何动手。 严正明手捧夜光杯坐镇中央，三位平远镖局的镖师守在严正明身边三个方向，再外面一层是龙云浩（柳借）守在东面，严路在西，钱子明在北，而李星刻也被严路安排在南面。 再之后，是十二名捕快守在供宝阁房间各个角落，而供宝阁外面足有三十名捕快持刀望着各个方向，就连屋顶，也有六名捕快驻守。 现在的供宝阁，宛若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堡垒重要的组成部件。 若是换作世上任何除了柳借之外的人来偷夜光杯，除了极强的武力压制，都不能将夜光杯盗走！ 甚至严正明怀疑，就连柳借也会因这层层包围而吓跑！ 殊不知，柳借就在他们身边。 当放在一旁的铜壶滴漏（古代的滴水计时器）代表子时降至的最后一滴水缓缓滴落，所有人包括钱子明和李星刻两人，都极其紧张起来。 当所有人都在那一声水滴声响响起之时，不由自主地看向四周的时候，钱子明和李星刻两人却直勾勾地盯着龙云浩，只想看他如何能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盗走严正明紧紧地握在手里的夜光杯！ 严正明突然大声喊道，“各位，注意了，子时已到！” 这不喊不要紧，一喊惹得众人更加紧张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的时候，灯火通明的供宝阁突然一暗。而所有人本来在那样明亮的环境中，却突然又来到这样的黑暗之中，顿时所有人都如同瞎子一般，看不见任何东西！ 黑暗中，镖师刘小海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说道，“王聪，护住严大人！” 而趟子手王聪听到师父吩咐，直接将身体贴近严正明的身体，不让柳借接近他。但王聪却只感觉到严正明的身体一颤，然后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最后就是严正明的呼喊，“夜，夜光杯！” 而三当家佟石和捕头严路同时大声问道，“被拿走了？” 严正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两人的猜想，只听他大声呼喊道，“追，去追柳借！” 这时候，才听见门扉被打开的声音，门外的几个捕快们手持火把走了进来，供宝阁重归光明。 只见严正明手中早就空空如也，夜光杯不见了踪迹。 而后，又听见房顶的捕快大声呼喊道，“在那里！” 房顶的几个捕快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在星光的映衬下，驾着轻功在不远处的屋顶飞驰！ 于是，所有人走出门外，向着远处的那个身影飞奔而去，就连李先生也跟了上去，除了几个人以外。 而剩下的那几个人，分别是严正明，钱子明，王聪，以及……龙云浩！ 严正明不会武功，自然不会跟上去。王聪是受师父吩咐保护严正明，所以也没有跟上去。而钱子明没跟上去的理由更简单了，因为他所熟知的真正的柳借，也就是龙云浩就在身边，为什么要跟上去？ 钱子明一脸惊奇看向身边的龙云浩，而龙云浩却看向远处默不作声。随后，龙云浩感觉到了钱子明的视线，于是也向钱子明看去，并说到，“怎么，很惊讶吗？” 钱子明不知何时拿出了他那把折扇，并在胸前轻轻地摇着，说道，“当然惊讶，我想知道，那些人追的到底是谁？” 龙云浩压低声音，说道，“若我说我不是柳借，你信吗？” 钱子明停止摇扇，折起来放在手中，思考了些许时间，然后又笑着看向龙云浩，说道，“不信！” 龙云浩无奈地干笑几声，说道，“那你说，那些人追的能是谁？” 钱子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兴许……是你的帮手？” 龙云浩反驳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偷东西，还需要帮……” 说到这里，龙云浩住嘴了。但是已经晚了，这句没说完的话，正好印证了他就是柳借本人！ 钱子明饶有玩味地看着龙云浩，或者说柳借，不再言语，再次摇动了手中的折扇。 另一边，众人所追赶的那个黑影轻功甚高，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最后，隐没于上谷县城与黄石镇之间的那片密林之中。 严路带领着手下的捕快们，停在了密林之外休整，准备开始搜索，但心底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毕竟，对方可是神偷柳借！ 严路安排好所有人搜寻方向之后，无奈地对站在身边的佟石和刘小海说道，“哎，看来这次还是没能抓住柳借！” 刘小海握紧手中的短剑，不甘心地说道，“我与那神偷柳借有过好几次交手，最终每次连他的影子都不能触及，这次是离柳借最近的一次，却还是……” 佟石望了望四周，惊讶地说道，“好像……有一个人没有跟丢柳借。” 严路和刘小海听了佟石的话，这才发现，他们身边早就没了刚才一起跟来的李先生的身影！ 刘小海摇摇头说道，“莫不是那人连我们都没有跟上吧？” 严路立马否定，说道，“李先生的武功境界很高，不会是没跟上，只能是……他还在紧跟着柳借！” 这下，刘小海和佟石两人都震惊不已。天底下，真的还有能跟上柳借的轻功的人吗？ 当然没有，因为李先生紧跟着的那人根本不是柳借！ 密林深处，李先生驾着轻功缓缓从树梢落下，过程中白色的衣角在星空下随着夜风轻轻飘舞，落地后气息不见一丝紊乱地缓步上前，平静地说道，“出来吧！” 言毕，黑色的身影从一棵巨树树干之后走出，气息早已紊乱不堪，沉重地呼吸声在黑衣人蒙住的脸的面纱之下传出。 但黑衣人还是祭起自己的双拳，向李先生快步奔袭而来。 而李先生丝毫不动，只是默默地祭起剑指，准备迎接那黑衣人的双拳。 谁料黑衣人来到李先生身边之时，却突然双拳化掌，一掌向李先生祭起剑指的右手手臂拍去，而另一掌，却是向着李先生的面门而来的。 但黑衣人双掌还未接触到李先生的身体，李先生右手剑指却早已抬起。 霎那间，一道无形的剑气从李先生的剑指之上喷涌而出。 黑衣人慌忙闪躲，只差毫厘便要撞上那道强大的剑气。但只是那股剑气劲风，就将黑衣人的身躯击退到一旁老远。 并且，劲风还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吹落在地上。 星光下，黑衣人的面庞显露在李先生眼前…… 第二十六章 假柳借 密林外，严路、佟石、刘小海三人，以及所有参与搜寻的捕快们在此集结，准备放弃搜寻回严府复命。 但就在严路清点人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密林之中走出来， 正是李先生。 刘小海忙走上前去，问道，“怎样？” 而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名不见经传的李先生，到底有没有跟上柳借。 但转眼一想，李先生现在岁毫发无损，但终究是一个人回来的。 答案显而易见，天底下终究没有能超越柳借的轻功的人啊！ 不料，李先生的回答还是让所有人震撼到了，“我与那人交了手，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柳借。” 李先生竟然说那人不是柳借！ 除了柳借，谁能有那样的轻功？ 不过想来也对，既然李先生跟那人交了手，那必然是追上了。而会被李宪生追上，说明那人的轻功必然不是最好的。可江湖上都说，柳借的轻功举世无双。 由此想来，或许那人真的不是柳借。 严路发现此中蹊跷，既然那人不是柳借，轻功又在李先生之下，那为什么李先生没能把那人带回来？ 严路追问道，“李先生，后来呢？” 李先生没有正眼去看严路，只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然后，李先生便谁都不理地向着城内走去，留下众多人们在为李先生莫名其妙地回答纳闷。 xxx 此刻，严正明正和钱子明等人一起坐在大厅，等候前去搜寻的众人消息。 而最先回到严府的，自然是李先生。 只见李先生前脚刚迈进大厅，严正明便从座位上起身，并向李先生问道，“李先生，如何，有没有追上那柳借？” 李先生只是摇摇头，然后便走到钱子明旁边的座位坐好。 严正明看到李先生如此反应，自然是知道何种结果了。只见严正明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一把瘫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钱子明见状不忘关切地问道，“严伯父，无恙……吧？” 说着，钱子明就要走上前去搀扶严正明。而严正明似乎很艰难地从嘴角挤出几个字说道，“不碍事的，我能挺住。”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无恙，不服老的严正明拒绝了钱子明的搀扶，重新正襟危坐地在坐椅上直起身来。 钱子明很了解这时候的严正明，跟当初自己年老的父亲一样，不愿相信自己已经衰老，不愿让任何人帮扶自己，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 可他必须要承认，他真的老了，不在是那个先皇在位时的严大人了！ 随后，陆陆续续地，严路、佟石和刘小海三人，以及那些捕快们都回到了严府。 再之后，严路解散了今晚集结的众捕快兄弟。而其他人也纷纷被安排在了严府的各个客房。 总之，今晚的行动是失败的。 而神偷柳借的名号将在进完之后，再次响彻武林。 因为他盗走了天下除了天书秘笈之外，最珍贵的宝物——夜光杯！ 可真相，真的如此吗？ 钱子明没有立刻去睡，而是呆在严府院落的小亭之中。他的视线扫过小亭旁边的池水，见有一条小鱼将头探出水面，贪婪地呼吸着陆地上的空气，场面有趣且滑稽。 钱子明不自觉地摇摇头，然后笑了出来。 而这时，李先生拿着一壶酒，两个杯子，也来到了小亭。 李先生将两个酒杯放在小亭里的石桌上，都斟满酒，然后坐在石凳上独自喝了起来。 钱子明在李先生喝完一杯酒之后，才跟李先生坐在一起，也饮了一杯，并说道，“你追上那个假的柳借了吧？” 李先生冷哼一声，说道，“当然，即便是真的柳借，我也能追得上！” 钱子明笑道，“真的？” 李先生没有回答钱子明的问题，而是又提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不想知道那个假的柳借是谁？” 钱子明故作高深，说道，“我早就知道是谁，不用你说。” 李先生不再说话，表示不相信。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小亭中，并说道，“嘿嘿，那你说假柳借是谁？” 这个人却是龙云浩，也就是真柳借！ 只见柳借刚说完，就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酒杯在手上，并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饮下。 钱子明微笑着看着柳借，道，“你会不知道？” 柳借轻轻地把酒杯向石桌扔去，但酒杯又在接触到石桌之前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柳借手中又出现了一只斟满酒的酒杯，随后说道，“欸，我还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谁敢冒充我的？” 钱子明道，“既然这样，你去问问你舅舅，就知道谁敢冒充你了！” 此话一出，李先生终于相信，钱子明是真的早就知道谁在冒充柳借了。 而柳借却十分不解，追问道，“钱公子，此话何意？” 钱子明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哎，这么跟你说吧。在夜光杯失窃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供宝阁之中有人闯进来。” 柳借思考了片刻，道，“当时太黑，没看见。” 钱子明却因为柳借的回答，笑出声来，并说道，“呵呵，黑夜能蒙蔽住你的眼睛？” 柳借道，“当……当然不会！” 钱子明继续道，“可你还是没有发现那人，这说明什么？” 柳借有点不耐烦了，道，“能说明什么，难道你要我承认世上有比我轻功还好的人，连我都不能发现？” 李先生突然在这里插嘴道，“世上本来就有比你轻功好的人。” 李先生是指自己。 柳借立马反驳道，“或许我不如你能打，但你的轻功绝不是我的对手！” 李先生却不理会柳借，似乎没有把柳借的反驳当回事情。这使得柳借非常生气，但却不能再说些什么。 钱子明道，“哎，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柳借厉声道，“听着呢，说吧，说明了什么？” 钱子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既然你都没有发现供宝阁有任何人闯进来，那说明……供宝阁本来就没有人闯进来？” 柳借大惊，“你是说，那个‘假的我’没走进供宝阁，就将夜光杯盗走了？” 柳借难以相信，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自己都做不到啊！ 钱子明有时候真的佩服柳借这样天真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成为神偷的，“不是这样的，你再想想？” 柳借再次思考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 第二十七章 推测的真相 另一边，年老的严正明端坐在桌前，眼睛呆滞地看向前方，叹了很长的一口气。 随后，严正明的一只手伸进另一只袖子里，从中拿出那个“被盗”的夜光杯，种种地放在桌子上，并自言自语道，“我……还有脸去见先皇吗？” 原来，夜光杯根本没有被那个假的柳借盗走，一直都被藏在严正明的袖子里。 也就是说，之所以柳借才不能发现黑暗中的供宝阁有人进入，是因为假柳借根本没有进入供宝阁，只是做了个逃跑的样子。 一切都是严正明的计策，几乎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除了钱子明之外。 xxx 柳借终于明白了这些，但还是十分疑惑，道“我不明白，舅舅为何要这么做，陷害我……或者说陷害柳借吗？” 柳借现在的身份是严正明的外甥龙云浩，所以才会这么说。 钱子明笑道，“呵呵，堂堂神偷柳借还会被陷害吗？” 听钱子明这么说，柳借当即反驳道，“这些年来陷害我的人多了，好多事情不是我做的，却都安在我的头上！” 钱子明这倒没有想到，便问道，“那……峨眉掌门紫金冠是不是你偷的？” 柳借道，“这倒是真的，不过……那是‘借’，‘借’好吗？” 钱子明道，“你这一借倒是厉害，直接借到了黑市去，还要峨嵋派人买回去。” 柳借道，“谁叫他峨眉最近越来越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 钱子明道，“你有所不知，峨眉连神剑李星刻都不放在眼里，说他的剑法不如峨嵋掌门，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 钱子明是指前些天峨嵋弟子李少英跟黑鲸帮张山的争吵。 柳借一听，当即一转身体看向一旁的李先生，问道，“真的，峨眉这么嚣张？” 柳借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却叫钱子明一阵心惊。难道，柳借早就认出了李先生就是李星刻？ 李先生却表现的很自然，只是轻轻地将空酒杯放回桌上，斟满一杯酒，说道，“准确来说，峨嵋掌门的剑法本来就不在李星刻之下。” 柳借一脸鄙夷地看着李先生，道，“你又如何知道？” 柳借虽然和李星刻齐名，但成名要比李星刻晚得多并且成名前就以李星刻为偶像，想成为他那样任侠，天下江湖任我闯。 但是世事难料，现如今柳借的名号不逊于李星刻，却只是一梁上君子。这与柳借当初的梦想偏离太远，不过他却是以自己的方式游戏整个江湖。 而听到李先生竟然也说峨眉掌门剑法不输于李星刻，这让曾成功戏耍了峨嵋掌门的柳借十分地不服气。 但李先生就是李星刻，怎么不知？ 李先生又一次不去理会柳借，自顾自地将斟好的那杯酒饮下。这让柳借顿时没了法子，因为他实在不擅长应对李先生这种人，尤其是对方的武功还比自己高。 但柳借的一系列反应，却让钱子明了解到，柳借还是没能认出李先生真实身份，这让他放心不少。 见李先生不理自己，柳借又转而对钱子明问道，“刚才说到哪了？” 钱子明笑笑，只道，“说道严伯父，也就是你舅舅为何要陷害你。” 柳借道，“对对对，舅舅为何要陷害我？” 钱子明道，“我推测……你舅舅只是想找一个背黑锅的，而不是要陷害你，就和之前一样，好多不是你做的事情，却安在你头上。” 柳借疑惑道，“背黑锅？” 钱子明继续道，“这么跟你说吧，你所了解的夜光杯是何物？” 柳借对宝物一向了解，立马滔滔而来，“青色无瑕，夜放异彩，镂刻之处，天衣无缝。天外陨石所制，天下只有两只，一只在皇宫，一只在严府。是除传说中的天书秘笈之外，最珍贵的至宝。” 钱子明道，“你也说了，‘夜放异彩’！可今晚灯灭之时，异彩何处？” 此话一出，无论是柳借还是李星刻，都震惊不已。 难道，今晚的夜光杯，根本就是假的？ 柳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说道，“舅舅为何要这么做？” 柳借刚才说过类似的话，但意境却完全不同。 钱子明道，“还是推测，我认为夜光杯早已损坏，并且原因在于严府。这如果让当今皇上知道，或许会对严府造成极难想象的危害。若是一般宝物也就罢了，那可是先皇御赐的天下至宝！” 柳借明白道，“所以，他才要找神偷柳借来背黑锅……吗？” 钱子明道，“你也算看得透彻，严伯父既找了代表朝廷的‘铁马’严路，又找了代表江湖的平远镖局，还找了我这个代表平民百姓的客栈掌柜，为的就是尽快将神偷柳借盗走夜光杯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朝野，而你柳借这个黑锅——背定了。” 柳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能言语。原来，舅舅竟是这般打算吗？ 钱子明又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不过，钱子明的推测已经将整个真相都猜的七七八八了，唯一一点不对的地方，即是严正明真的很喜欢他这个年轻人，才将他一起叫来的，并不是为了让他通过客栈将消息传遍天下。 这点倒是钱子明多虑了。 听了钱子明娓娓道来的“真相”，李先生主动问了一个自己没有想明白的地方，“有一点我不明白，他舅舅又没有任何武功内力，如何将供宝阁整间屋子那么多的灯火熄灭的？” 钱子明没有想到李先生竟然会主动向自己请教，有些许惊讶，但还是给李先生解释道，“你可记得供宝阁的灯火是怎样的灯火？” 李先生根本没有注意到，只记得将整间供宝阁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于是他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记得了。 钱子明道，“供宝阁的灯火，无一例外地都是油灯！” 李先生还是不解，“这又说明了什么？” 钱子明道，“如果是油灯的话，只要控制灯油的多少，便能控制油灯的主动熄灭时间。他们只需要在每一个油灯中放入只能燃烧到子时的量，就能让所有灯火同时在子时熄灭。” 李先生道，“这很难做到吧？” 钱子明道，“当然很难，但还是能够做到。而他们为了做到这些，必定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而这，更说明了严伯父早就在筹划着这件事情了！” 李先生道，“原来如此，不愧是曾经的一代权臣！” 这时候，柳借终于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并向钱子明问道，“你还是没说出假柳借是谁呢？” 钱子明道，“这还用我说吗，自然是你那表妹严婷芳演大小姐了！” 李先生这时候是真的佩服钱子明，因为他所见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严婷芳本人没错。 柳借却没有再被钱子明的答案再有一点惊讶了，只说道，“呵呵，当然是她，只能是她。可怜我现在才知道，还要为他家背黑锅！” 钱子明听出了柳借口气中的一丝愤恨，于是道，“你不要忘了，你舅舅是让柳借背黑锅，而不是你龙云浩！” 这句话看似没有意义，因为龙云浩就是柳借，柳借就是龙云浩。 可严正明不知！ 第二十八章 不会飞的老虎 第二天一早，严府大厅。 钱子明等人一一向严正明告别，平远镖局三人临别前还向严正明致歉，并主动退还一半佣金，毕竟还是没能阻止柳借盗走夜光杯。 但到了门口，严婷芳又带着一名下人将平远镖局退还的佣金奉上，并说道，“三位能够前来帮忙，就已经是对父亲最大的帮助了，而且事先说好，无论能否阻止柳借，都应当全额付给的。” 平远镖局佟石只叹严大人不愧一代贤臣，言而有信。毕竟，平远镖局在天凉郡的江湖地位再大，也抵不过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严正明，严正明能对他们如此客气，已经实属不易了。 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严正明这次计划的几颗小小棋子罢了。 对此，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的钱子明和李先生两人，心中难免有些许不屑，因为他们两个是知道大概真相的。 而严婷芳当然也明白这件事，并在那晚被李先生识得真面目之后，请求他能保密。为此，严婷芳将父亲珍藏多年的一壶好酒送给了李先生。 而这壶酒，就在昨晚被钱子明和柳借本人喝光了。这件事情李先生时候告诉了钱子明，所以钱子明也只好不去泄露真相，虽然他本来就没打算将真相说出。 但就在这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房顶之上，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向着严府门口大声喊道，“我即是柳借，你们来抓本大爷啊！” 平远镖局佟石大惊，“真是柳借！？” 刘小海见状，却兴奋不已，立刻架起轻功飞身而去，并留下一句，“管他真假，试试便知。” 而在刘小海刚刚起身的一瞬间，那个自称柳借的黑衣人便驾着如同飞燕一般矫健的轻功，跨过一个个房顶，向着远方飞去。 佟石这时候终于相信，那个家伙一定是真的柳借，不然怎会有如此轻功？ 说着，佟石连严府递过来的佣金都不顾，便也凭借自身同样不弱的轻功跟上了刘小海的步伐，向着柳借飞去。 而钱子明身旁的李先生却早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刘小海的身前，目标同样是那自称柳借的黑衣人。 李先生把这当做柳借的挑衅，因为柳借不相信自己的轻功不弱于他！ 再看昨晚假装柳借的严婷芳，此刻已经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实在没想到这件事，竟真的把柳借本人给吸引过来了。 现在的严府门口除了那个仆人之外，只剩下了钱子明，严婷芳，以及平远镖局的王聪。 王聪望着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那几人，眼神中透露出好些个无奈，以及自卑。 而这自卑的眼神，恰巧被一旁的钱子明看到。钱子明主动走上前来，转而看向这个体格健硕的年轻人，平静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只麻雀，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它有一双可以飞上天空的翅膀。有一天它看见一只老虎，便非要和那只老虎比一比，看谁飞得更高，你知道老虎是如何做的吗？” 王聪没有想到，看上去贵气十足的钱公子，竟然主动跟自己这个明不见经传的江湖小人物搭话，一时间竟乱了分寸，只说道，“我……我不知。” 钱子明继续道，“老虎当然是不会飞的，但它只不过吸了一口气，就把麻雀吞进了肚子。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麻雀敢去找老虎比试飞行。因为麻雀明白，老虎虽然不会飞，却依然可以轻易地将它吃掉。” 听钱子明讲到这里，就算王聪再愚钝不堪，也能明白钱子明是在安慰自己。钱子明早在昨晚就看出王聪不会轻功，不然他的师父刘小海也不会让他留在严正明身边保护严正明，而不是让他一起跟去追柳借了。 谁人不知，柳借偷东西从不伤人，严正明如何需要保护？ 王聪从钱子明安慰的话语中感到些许温暖，这是他来到平远镖局之后，唯一给他鼓励的人，就连他师父刘小海都没有说过任何类似的话。 王聪抱拳向钱子明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钱公子，我……明白了。” 钱子明微笑着向王聪回了一礼，说道，“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王聪愣神片刻，又道，“您……把我当作朋友？” 钱子明道，“从现在开始便是了。” xxx 另一边，追赶柳借的佟石和刘小海两人早就气喘吁吁，而李先生却已经将两人落了老远。 两人视线所及之处，连柳借和李先生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柳借此时正往城外密林之间穿行，转眼又来到了穿过密林的唐河水边。 唐河的上游来自黄石镇的泥河，但却已不像泥河般充满淤泥，反而清澈无比。 柳借便摘下蒙面，停留在河岸之前，等待着将要追上来的李先生。 没多久，李先生便真的驾着轻功缓缓落在了柳借身边，并说道，“怎么，没力气了？” 柳借却随口回道，“哼，我只不过觉得刚才我们的起点不同，赢了你，你也会不服，所以现在我同时开始，看看谁先到达黄石镇。” 李先生道，“好啊！” 不料，李先生话没说完，柳借便催动内力，踏着眼前足有二十多丈宽的河水水面，向对面飞去。 李先生也不生气，只双脚踩地，便又跟了上去。 河水之上，柳借回头看向跟上来的李先生，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轻功？” 李先生没有回答柳借的问题，并且借着柳借分心时候将其一举超越，来到了柳借身前五尺。 柳借见状，单脚踩水，身体前倾，双掌拍向水面，接着竟在水面上翻了一个跟头，就赶上了李先生。 李先生只道，“你这轻功，倒像耍猴一般。” 柳借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先说说你是什么人。难道是游成柯，或者……李星刻？” 第二十九章 缓缓展开的画卷 关于神剑李星刻和神偷柳借的那场轻功比试，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结果。 但神偷柳借之名，因丢失的夜光杯再次响彻武林。而柳借的悬赏金额更是翻了一番，达到了十万两，且不论生死。 现如今，柳借是除了无人见过的江湖令之主之外，悬赏金额最高的人了，毕竟他这次触动了皇家威严，竟然对夜光杯下手！ 当然，江湖人们只把告示上最上面的那两张画像当作朝廷的笑柄，因为人们都觉得恐怕这两个人老死了，也不会有人抓住他们。 只见告示上，柳借是一名身穿白衣的翩翩美男子，跟钱子明他们所认识的柳借没有一丝相同；而江湖令之主的画像只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着黑衣的背影，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xxx 天凉郡无极县，也是武林盟天凉郡分舵所在地，这里没有分舵主，因为天凉郡分舵直属天京总舵管理。 而没有分舵主的天凉郡分舵，实际上的领导者便是这里唯一的堂主岳冷禅。 此刻，岳冷禅正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剑架，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空荡荡的剑架上，被人用口水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物非汝之，但以物归原主。 柳借。 岳冷禅气得用力将眼前的剑架一掌轰碎，心道，好一个神偷柳借，竟然还敢偷到武林盟来了！ 不过转眼，岳冷禅便从那张纸条上读出了其他的信息：放在这个剑架上的，自然是李星刻手中斩龙剑的剑鞘，而柳借却留下物归原主的信息，也就是说……柳借见过了李星刻本人！ 柳借上一次活跃就是在上谷县，而黄石镇就离上谷县城不远。莫非，李星刻还留在黄石镇附近？ 想到这里，岳冷禅觉得这次似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立刻挥笔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地送去天京总舵。 而后岳冷禅也不等总舵来消息，便带上了自己最信赖的一名手下，就是那个将唐啸南一剑刺死的黑衣人，一明一暗地向着上谷县的方向前行。 再说另一边，李先生和柳借两人正凭借高超的轻功站在一片林海之上，而李先生的一只手紧握着柳借给他拿回来的斩龙剑剑鞘。 李先生向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柳借恭敬地行了一礼，并说道，“多谢！” 李先生似乎很珍惜手中的剑鞘。 而李先生恭敬的样子，到让柳借给拘束起来，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只说道，“哎，那个，剑鞘本来就是你的，况且，我的轻功输给了你，这是你赢得的赌注，额，是应该这么说吧？” 李先生见柳借客气了起来，便要转身离开，临走前只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而柳借这时候又叫住了李先生，问道，“那个，你真的是李星刻？” 李先生回头说道，“准确来说，我就是李星刻。” 柳借之前没有想到跟自己比试轻功的，真的是自己的偶像李星刻本人，导致每次见他都有些拘谨，说白了就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想说，你跟想象之中的……” “不一样，对吗？” 这句话初识李先生的钱子明也说过，李先生早就见怪不怪了。 柳借道，“嗯，你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不像是一个成名已有三十年的江湖前辈。” 李先生回道，“我六岁成名，但没人见过我的真面目，而且，人们很难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能被称作第一神剑，人们宁愿相信我已经垂垂老矣。” 这个答案柳借试着推测过，但由李先生亲自讲出来，还是十分震撼的，“六岁……么，那你现在是何种境界，至臻，还是化境？” 李先生听后，只轻轻地摇摇头。 柳借咽了一大口口水，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化境之上？” 李先生再次摇摇头，并说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何种境界……因为，我找不到可以一战的对手来测试我的上限。” “可你说过，峨眉掌门的剑法不在你之下。” “呵呵，只是剑法而已。” 说到这里，柳借便不再追问，因为在见识过李先生那强到连自己都感到变态的轻功之后，柳借相信，李先生的强大绝对不只是剑法。 而人们只是单纯见到过他的剑下亡魂罢了！ xxx 严府大厅之上，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正向严正明恭敬地行着学生礼，而严正明也一把将中年男子扶起，并说道，“娄闲林啊，此次调任无极县，切莫再这般胆小怕事了。”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上谷县县令娄闲林，算是严正明门生，此刻就要调任无极县，其实算是升迁，毕竟无极县就在天京脚下，地段人情好的很。 娄闲林更加恭敬地说道，“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严正明拍拍娄闲林的肩膀笑了笑，然后又说道，“哎，说起来，调来上谷县的家伙，又是哪家门生？” 娄闲林回道，“就是我们县上那个张文清张秀才，额，现在应该说是举人了，据说张秀才进京之后拜入了老秦王门下，而后中了三甲，在老秦王安排下先来上谷县历练。” 严正明一听，是老秦王那个老朋友，呵呵笑了起来，“说起来，当初先皇与老秦王还有我，我们三个是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相识的呢。” 娄闲林从未听老师说过这些，惊叹道，“竟还有这般渊源？” 严正明却突感无奈，道，“哎……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不过，我倒听我那侄儿说过，那张文清倒是一个人才，还帮他破过几件案子。” 娄闲林不知为何，额头冒出几滴冷汗，马上用袖子擦去，说道，“额，人才倒是人才，不过就是……” 严正明见娄闲林口气中的异样，便来了兴趣，问道，“哦，不过就是怎样？” 娄闲林回道，“脾气性格古怪了些。” 严正明哈哈大笑道，“我说呢，秦王那怪脾气的家伙怎么还收了门生，原来这门生脾气跟他相投。” …… 在向着上谷县前行的一辆马车上，一个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 而男子身边的那名十七八岁的女孩问道，“怎么了，哥，有人想你？” 男子回道，“什么想我，肯定是掌柜的又在说我坏话！” 第三十章 故人就在这里 四月十五，傍晚时分，龙翔客栈的大堂上没有一位客人，只有柜台前账房李先生敲打算盘算着一天的帐。 这时候，一身捕快打扮的严婷芳，单手握着挂在腰间的佩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龙翔客栈，并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位置坐好，自顾自地将桌上放了已久的茶水斟上一杯，然后喝了下去，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 李先生当然是看见了的，但也没主动去理会严婷芳。于是严婷芳这才问向李先生道，“你不来招呼我一下吗？” 李先生头都没有抬一下，就说道，“我是账房先生，不是跑堂的店小二。” 严婷芳见李先生竟是这般态度，又道，“可这整间客栈只有你自己。” 李先生道，“所以，我们打烊了，客官明天再来吧。” 李先生话刚说完，还没等严婷芳反驳，就见小东风风火火地从后院来到大堂，见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影背对而坐，立马前去招呼，并说道，“客官，对不起，后院有点事情。” 严婷芳摆摆手说道，“无妨，我只是巡街过来看看。” 上一位驻守黄石镇的捕快无故身死，上谷县好些时候没有派来新的捕快接任。 不料，严婷芳竟然主动向其堂兄严路申请，来到黄石镇当差，成为了整个上谷县唯一的女捕快。 不过，这只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情之一。此外，还有上谷县城新上任的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的张文清张县令。如此年纪当上县令当然足够新鲜，但更新鲜的是，这个张县令曾是龙翔客栈的上一任账房先生。 经过上次发生在黄石镇上的一事，龙翔客栈在整个天凉郡都小有名气，无论是那位拥有无锋境界的大厨，还是年纪轻轻就有着不俗内力的钱掌柜，都开始在江湖上有所耳闻。 现在竟还有一位出自龙翔客栈的县太爷，真的很让人佩服龙翔客栈的藏龙卧虎。 要不是上谷县发生的另一件大事，将龙翔客栈的名气有所冲散，两人可能更加为人所知。 这件大事当然是指的神偷柳借盗走严府夜光杯，并在第二天还来当街嘲讽一事。 就在严婷芳说话时间，一条黄毛小狗迈着极轻快的步伐，穿过重重障碍，从后院临时搭建的狗窝中来到了大堂，开始围绕着小东的脚踝转来转去，不时地汪汪叫几声。 小东大惊，他可清楚地记得掌柜曾明确说过，如果小狗进来大堂的话，就要把它扔出龙翔客栈。于是小东连忙弯下身子去抓小狗，但无奈小狗太过灵活，怎样都抓不到。 小东无奈道，“小娜，停下来！” 小娜是这条小狗的名字，而且是钱子明亲自取的。 因为小娜是一条母狗，当时钱子明是这样说的，“就叫它希尔瓦娜斯吧。” 小东当时不懂，为什么掌柜要给它取一个西域名字，但小东一向不敢反对钱子明说的话，于是将名字简化叫成了“小娜”。 被叫住名字的小娜仍不安生，还在上蹿下跳地来回闹腾，这叫小东时分慌乱。 严婷芳见状，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然后只见她一个跨步就来到了小娜面前，并一把将它抄起，然后递回给小东，小东连忙感谢，将小娜放回了后院关了起来。 严婷芳坐回原位，向着李先生说道，“你们客栈倒是热闹，还养着小狗。” 李先生就像没有听见严婷芳说的话，依旧敲打着算盘。 严婷芳也不生气，继续问道，“话说那天，你有没有追上那个柳借？” 李先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算盘，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没有。” 严婷芳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那可是真的柳借，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能相提并论的，于是道，“连你那样的轻功都没办法追上柳借，柳借不愧是当世第一神偷。” 李先生心里却明白得很，如果严正明不是龙云浩，或者说柳借的舅舅，柳借根本不会在第二天出现。 因为当时李先生已经将他前一晚所追的那个柳借是假冒的事情拆穿给严路和佟石等人，并且让他们相信了。 如果柳借不在第二天出现的话，严路和佟石他们根本不会向朝廷上报和江湖上传言是神偷柳借盗走的夜光杯。 柳借这次是主动接过了自己的亲舅舅给他制造的黑锅，只为保存严正明那最后的一丝尊严。 严婷芳见李先生再次陷入沉默，又问道，“李先生，你……没有将那晚之事告诉别人吧。” 严婷芳当然就是指的自己假冒柳借之事。 李先生不知为何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听江湖上是如何传的？” 江湖上自然都在传，是神偷柳借盗走了天下至宝夜光杯。 严婷芳从李先生语气中读到了气愤，这的确是严婷芳自己的错误，竟然怀疑了李先生的信义。 说到这里，小东已经从后院回到了大堂。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灰色便衣，手持一柄佩剑，头上戴着的斗笠将脸庞遮住的男子走了进来，并在一个角落坐好。 小东向严婷芳打一个照面之后，立刻前往过去男子身边，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男子将手中佩剑轻轻地放在桌上，又用手压低斗笠，让小东根本看不到他的面貌，接着道，“先给我沏一壶新茶，再准备一间普通客房。” 说着，男子从空闲着的另一只手中扔出一锭银子。 小东接过银子之后，立刻向李先生那给男子安排了一间客房，又去往后厨，烧水煮茶。 这个行为古怪的男子，成功地吸引了黄石镇唯一女捕快严婷芳的注意。只见严婷芳主动走上前来，坐在了男子对面，并问道，“这位客官，从天京来这小镇所为何事？” 严婷芳自幼也在天京生活过，再加上观察力足够敏锐，一下便听出此人极力隐藏的天京口音。 男子从压低的斗笠下看到了严婷芳身上的官服，心中顿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道，“来见故人。” 严婷芳立刻起疑，追问道，“见故人，为何……要来客栈住宿？” 言下之意，严婷芳并不相信。来见故人，当然是要住在故人家中。 男子又道，“故人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