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奴》 内容简介 我偷懒半年回来了!!! 笔名修改为梵茀了哦,亲们要是不认识后面那个字,就叫我梵梵好了,哈哈!! ************** 嘻嘻,亲们,风风来了。 本文和《祭台上的女奴》是姐妹篇。那个写的是姐姐蓬蒿的故事,一个可怜的小女奴爱上一个狂暴的大王的故事哦,喜欢这类故事的亲们,快点跑去点击了,嘻嘻!!! 本文女主叫落花舞,是蓬蒿的同胞胎妹妹哦。当然一开始并没有点明,后面才会慢慢展开的了。 本文的女主是落花舞,她可不是一般人物,不但是北国犬戎的公主,还是燕国的公主,居然还做了燕国的妃子,妈啊!! 她长的太美了吧,美的非人类了哦!所以要被人抢了。燕王哙,燕白衣,全都跑来抢她啊!!真是乱世之间,英雄美女哦!! (哦哦,没法子啊,如果你也长这么美,梵梵我也去抢你哦!嘻嘻) *******梵梵的碎碎念*******(上面全是,亲们莫惊哦) 下面介绍演员表了: 演员表: 春秋战国的风云pk冷王红颜的绝世之恋 1,落花舞: 大燕国的小公主,一个应验了诅咒的绝世美人,额上生了一朵血色海棠花。她被太卜占卜为惑乱天下的妖孽。十岁,她亲眼目睹了母后的死亡,而后被冷酷的燕王囚禁长达五年。她是众人不齿的失德烂妃。她的身世成谜。燕王哙,燕白衣,太子楚,博日格德长子,他们都如命定的飞蛾,扑向她这一朵毒花。她呢?她到底该如何选择,是爱?是恨?是生?是死? 2,燕王哙: 他是天下最残暴的帝王,他是天下最无情的杀手。可是在那一双盈盈泪眼里,他放弃了恨,放弃了江山,只为了她一个笑脸。只为了与她双双如蝶,翩翩飞舞在天地间。 3,南宋国君司城子罕: 一个残暴的君王。 4,燕白衣: 他是大燕国的二皇子元昊,柔美绝色的不像个男人。他是天下的琴圣,一把“绕梁”名琴,弹尽天下悲欢离合,他懂得她的心,却永远也得不到她的人。落花舞,她是他的王嫂,却是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5,太子楚: 他是大燕国仁厚知礼的太子,他却爱上了父王的妃子。那个绝美的烂妃。不该爱,不能忘,怎样的痛苦与挣扎?他怎样才能走出这命中注定的爱恨纠缠。6,雪嬷,落花舞的奶妈 7,秦姬,大燕国太后,燕王哙和燕白衣的母后。 6,申姬,燕王后,燕王哙的王后,太子楚的母后。 7,兰儿,竹儿,是落花舞的两个贴身小宫女 8,燕奇,燕风,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一个是燕王哙的贴身侍卫,一个是燕白衣的贴身侍卫。 *********** 梵梵来了, 嘻嘻嘻,亲们,支持,支持,收藏,收藏,留言,留言!! 闪!! 魔鬼的情詩的书评 发表于2010-6-11 12:44 有人说,最难看破是情,情,牵绊一生,美人祸国,真的是因为美人的美貌还是国君为争得美人,得天下那口气? 回首过去历史"最是无情帝王家",有多少国君愿得美人而把权力,荣耀悉数弃之? 真正可怜的是花舞吧,她的命运是注定不能得到她的爱,自由,这也许是由她放弃"平凡",让其天人之颜给燕王看到那一刻开始。。。。也许是命运使然。。。。 本可以独善其身,逃出宫外,一开始究竟是因为仇恨未报而留下?还是,二人的名字已于前世刻于三生石上,种下今生的孽障? 其实看破红尘非易事,如何能作为红尘中一个旁观者,坐看世间万物轮流转?"我不为红尘所牵绊,红尘不为我所停留","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中的"弃绝",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 花舞,但愿你来生为红尘中一个旁观者,坐看世间万物轮流转,不为红尘所牵绊,红尘不为你所停留,不再受世间之情,外物所伤,心中只有淡然。。。。。 或者有着平凡的面容,身份,与你的良人"共偕白首"。。。。。 缘起 缘灭 缘聚 绿散 一切本有天命,"让来的该来,去的该去" 这是我看完书后的感觉 梵梵语: 谢谢魔鬼的情诗,写的太好了,比我的文好,嘻嘻,魔鬼,你可以当小说网的专业书评员了,嘻嘻。 楔子:梵的完结文 1,《捡个老婆回家爱》(完结) 黑夜苦雨,二十二岁的他,捡到了十二岁的她,高贵的豪门公子,贫寒的小孤女,自从第一眼就注定这一生的纠缠。 “爸爸,我想做妈咪!” 这是十八岁的她,最想对他说的话。 可是,世间的流言诽语,身世的纠缠错乱。 错识的爱,又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 2,《妖倾天下》(完结)不收费 红粉绿袖,深宫大院,红颜一笑,倾国倾城,三千里山河,我只想在茫茫红尘中,拥有那唯一的温暖,非我倾城,只笑世人狂,而世人笑我痴! 春秋战国,美人英雄的传说 3,《花心小丫,不要跑》(完结) 如花的季节,十八的若惜,却是一个没有明天的少女,在最后生的时光里,她只想做一次真正的女人,这一夜,她走进了酒吧, “我只有这些钱,可以吗?” 4,《祭台上的女奴》(完结) 是本文的姐姐蓬蒿的故事 第001章 刑场(1) 时间:春秋战国时期 地点:北方的燕国 季节:阴历八月底 北国风寒,八月既飞雪。雪落平川,飘过无垠的大漠,飘过荒芜的原野,飘落在一片巍峨的宫城上。红墙黄瓦,片片相连。那是大燕国的国都“蓟”(位于今北京房山区琉璃河)。 雪已经下了多日,到处是银白的冰寒。正是一个不该外出的时节,蓟京的东北角,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三声炮响。 蓟京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这是刑场的追魂炮。今天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将被送去另一个世界。 皇城根儿,原不会大惊小怪。可是今天却是万人空巷,大人孩子,好事之人,奔走相告,“快去看啊。新大王要处死尘烟王后了。” “真的,那个美丽的不像人的尘烟王后要被处死了啊。” “是啊,祸国的妖后。这么毒的女人。枉我们先王还这么宠她,她居然丧心病狂,杀害先王,还陷害秦姬王后和太子哙,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是啊,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带着一个野种进了王宫,真是给大燕国的臣民脸上抹黑啊。” 人们前行着,推挤着,向着蓟京最大的刑场跑去。 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儿,白着一张脸,她的小手,紧紧的拉着身边的一位中年嬷嬷的手, “雪嬷,母后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吗?” 粉红皮氅,雪白狐领,紧紧包裹住了小小的身子。秀美的小脸,迷茫的大眼睛,紧紧交握的手指。都在诉说着小女孩的凄惶与无助。 “公主,不要说了。你要记住,王后娘娘是天下最美,最好的娘。” “父王不是母后杀害的。大王哥哥为何不相信呢?” 一夜之间,父王死了,太子哥哥当了大王,她被贬为庶民,即刻出宫。 居然还要处死母后。 为什么?这些都是十岁的花舞,所不能理解的。 今天,奶妈雪嬷带着她出宫,打算前往外祖父所在的齐国。可是都要出城了。她又死活不肯走了,非要让雪嬷带她到刑场来。 她不能就这样走了。 她要来看母后最后一眼。她要看一眼那个杀死母后的是什么人?母后会疼成什么样子呢? “公主,我们回去吧。” 雪嬷为难的拉着小公主的手。尘烟王后就要死了,谁也救不了她。 昨天夜里,大王身边的贴身总管张公公一进尘烟宫,传达了大王突然暴病而亡的消息。雪嬷就呆住了。她抱住尘烟王后,颤着声音,叫着,完了,怎么办呢? 倒是尘烟王后沉着冷静,她白着脸,坐在那里,只说了一句话,“我早知道她们不会留我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快。” 雪嬷是知道尘烟王后说这一句话的意思的。因为王后知道秦姬王后和太子哙的一个大秘密,正是这一个大秘密,让秦姬王后不得不走出这一步。杀害大王,处死尘烟王后。只要她的儿子太子哙登上龙位,所有的秘密都会烟消云散了。 可怜尘烟王后的一条命,可怜花舞公主的一生啊。 “去带花舞。” 尘烟王后只说了那一句话,然后她就把早准备好的帛书递给雪嬷, “带舞儿离开。永生不进燕国地。” “娘娘?” 当时雪嬷叫了一声,她还在担心,担心秦姬也不会放过小公主。尘烟王后笑了,是一种凄美的笑。 ——————梵梵线———— 梵梵新文,亲们支持一下哦!! 第002章 刑场(2) 这时候还问这个问题,有用吗?逃得出是命,逃不出也是命。可是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要让她的小小女儿逃出去。逃出这深不可测的可怕后宫。 可是,没等雪嬷出去。新任的大内总管路公公就带着圣旨走了进来。 路公公宣读了新王(太子哙连夜登基,成为大燕国的王)的圣旨, “尘烟王后弑君,不敬秦姬王后,陷害太子,出墙坏德……” 众多的罪名,最后只落得八个字,打入死牢,明天处死。 她的小小的女儿呢?尘烟王后一直听到最后,才听到了那一句话,“落花舞公主,虽非王室血脉,念其尚幼,贬为庶民,既日出宫。 尘烟王后笑了,直到她被带走,雪嬷都看到她脸上的那个温柔的笑,雪嬷的心好痛。可是,她却不知道,尘烟王后是真的开心的笑。秦姬母子心狠如蛇蝎,可是却还是留下了她的小小女儿的一条命。尘烟王后,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雪嬷就是这样,带着十岁的花舞公主,匆忙出宫,前往齐国的。可是,出了王城了,小公主又不走了。偏要来见尘烟王后最后一面。 雪嬷也想看王后最后一眼,小公主是王后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而她与王后虽为主仆,却亲如母女,她们理所当然,要来送王后最后一程。 “哎呀。” 花舞奔跑之中,跌倒在地。扭了脚。 嗵,又是三声炮响。 “囚车来了。” “这个女人太美了,你看她还笑呢?天,这个可怕的妖。她一定不是人,哪有人这样美丽,这样不怕死的。” 人们议论纷纷。 “母后?” 花舞叫了起来,她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母后。那个站在囚车里,衣衫沾血,发乱衣破的女子,那真的是她美丽温柔的母后吗? “公主,不要叫了。听话。” 雪嬷慌的上前抱住小公主。小公主这样叫,怕是要坏事,要是小公主再出个什么事。她可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尘烟王后啊。 “打死她。” “对,打死她,妖后。祸国的妖后。” 人们愤怒的叫着,冲上去,踢打,扔东西…… 尘烟王后的衣烂了,发乱了。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一直滴到她的白色的山河百花裙上。滴到她脚上的百合花白缎子鞋上…… “母后,母后啊。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我的母后。” 雪嬷心惊胆颤的看着小小的花舞冲过去,踢打着,嘶咬着围殴的人群。她的皮氅掉了,她的长发散了。露出一身水一样轻柔的湖青色丝裙。在这寒冬里,闪出一点春的气息。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她们住手了,闪开了。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美丽的小女孩,用一双白嫩的小手,轻抚上一张同样绝美的滴血的脸。 “花舞公主?” “海棠卧雪,祸国妖孽。是太卜说的那个祸国公主。” “是那个被先王宠爱至死的花舞公主?” “是那个被囚禁花舞宫,从来没有见过生人的花舞公主?”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传开了。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祸国公主吗?她居然如此美丽,如此娇小。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争相观看这个传闻中的古怪公主。 第003章 初见(1) 在大燕国,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古怪小公主的。 第一怪:公主并非燕王所出。实为尘烟王后带来的拖油瓶。燕王不但爱,还爱如珍宝,封为花舞公主,还专建花舞宫,深养之。 第二怪:太卜所卜,公主是天降亡国妖孽,卜辞“海棠卧雪,祸国妖孽”小公主雪白的额头天生一淡淡花印,只是一个影子,依稀是一朵海棠的模样。 第三怪:依太卜所卜,此女必不可示人,示人必引至国破家亡 自此花舞公主被深养花舞宫,一直长到十岁,只有雪嬷和两个小宫娥陪伴。 今日居然得见传说中的古怪小公主。可以想像众人兴奋之极。争相来观。 “走,舞儿,走。” 尘烟王后一反刚才的冷静,她苍白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老天,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她的舞儿,她的小小的女儿。她不可以出现在这里,她不可以出现在那个暴君和狠毒的太后的眼前,她不可以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不! 尘烟王后悲痛欲绝的望着雪嬷,雪嬷扑上来,抱住花舞的,这个忠心的老嬷嬷,这个跟着她从江南,走到这苦寒的北地燕国的忠心的老嬷嬷。 她现在唯一可以依赖托付的老嬷嬷。 “带她走,雪嬷,带她走。” “走吧,我的公主,走。听话,走啊!” 雪嬷一边哭着,一边拼命拉扯花舞紧紧抓住囚车的小手。 年幼的花舞哪里拖的过囚车和雪嬷的拉扯,她倒在了地上,她倒在冰寒的雪地上,她倒在了雪嬷的怀里,她流着泪,哭着叫着,囚车却在她的眼前慢慢前移了…… 宽大的刑场,高大的刑台,飘扬的旗帜。金丝绣锦铺就的黄金椅上,坐着一个冷峻的少年王上。他头戴飞燕王冠,束住桀骜不逊的发丝。身上穿黑色绣金飞燕图案的王服(燕为燕国图腾)黑色的狼皮大氅盖住了魁梧的身形。只有一张冷峻的脸,如剑的眉,森冷寒意的眸…… 燕王哙,二十四岁的燕王哙。冷着眼看着下面骚动的人群,他早就看到了那架囚车,早在囚车进入刑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丫头?她居然还敢来,还会来,真不知道是愚蠢,还是天真? 燕王哙冷哼了一声。当时是他一念之仁,念及父王在世时,对这个小丫头是宠爱有加,胜过了他们这些亲生子女。也怜她小小年纪,更是不信那太卜的什么狗屁卜卦。这才放过她一条小命。她不知感恩,还敢再跑到刑场上来。 燕王哙冷眼看到囚车推进了刑场中的高台上。那个女人,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人,被架出囚车,狼狈的扑倒在囚台上。身后是一个高大的红衣大汉,他的手里握一把雪亮的大刀,只要监斩台上,他一挥手,这把大刀就会落在这个美丽的女人的脖子上。 燕王哙烦了,他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他站了起来,他的手就要挥下去了。 突然一幕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囚台上的尘烟王后突然之间软了下来,长长的黑发,雪白的破烂的衣衫,纤细的十指死命的掐住囚台上高大的木柱。慢慢的软下来,倒下来…… 血,玫瑰色的血,涌了出来…… 笑,最美丽的笑,居然有一种安宁的味道。 第004章 初见(2) “母后,母后,你不要死,母后,你不要死啊。” 花舞小小的身子被雪嬷抱着,站在囚台沿上。细嫩的手指拼命的拉着囚台上的木栏杆, “母后,你不要死啊。” “舞儿,不要哭。” 尘烟王后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的小小的绝美的脸,她的手前伸,抚上了花舞的雪白的小脸,血如花,开在了她苍白的脸上,雪白的裙子上,白缎子鞋子上…… “母后,你不要死啊,母后你不是妖孽!那些事不是你做的,母后……” 小小的花舞伸出去的小手,只摸到了尘烟王后的一只穿着白缎子鞋的脚。 “舞儿回去,记住,娘落到今天这地步,不为宫恨,皆为情字弄人。舞儿,你给娘记住,一生绝不要再进宫,不可动情心,不可见生人。” 尘烟王后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血再喷溅出来,彻底淹没了她的声音。 她倒下去了,她死了,聪明如她,洁净如她,怎么可能让臭男人的刀来砍下她的头呢?她早就服了毒了。她想看的,只是要看那个她放了她,而她却要了她的命的女人(燕太后)最后一眼。 可是,她没有看到,燕太后没有来。来的是她的儿子。 她真的该走了,这个世界真的好冷,好无情。 她走了,唯一不放心的是,把她小小的女儿留在这个可怕的人世间,她的小小的女儿啊,她走的是多么的不甘。 雪落下来,风吹的是那样的狂。冰冷的世界,最冰冷的是小小的花舞的那一颗心。 “母后,你不要死,你不能留下舞儿一个人啊,舞儿怕啊。母后!” 稚嫩的哭声,和着囚车阵阵的血腥气…… 燕王哙一直冷冷的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切。直到那个女人死亡。该死的总归要死。可是她居然选择了那一种死法,她真的以为死亡就能逃脱惩罚吗? 他的脸上冰寒一片,他的心里也阴冷如冰。二十多年的宫廷之争,早已把他的心磨的很硬,很冷,很无情了。 “王上,她死了。” 监斩士兵上前来回报。 “分尸!” 燕王哙冰冷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里的恶魔。哼,该死的女人,她真的以为死亡可以逃脱惩罚吗?该承受的死了也依然要承受。 “分尸!” 士兵把大王的命令高声的报出来,一个接一个的传下去。 “分尸?” 雪嬷一下子跌倒在雪地上,天啊,她的苦命的王后啊。 有多大的仇恨,死了还要这样羞耻于她。燕太后母子真的太狠毒了啊。 “分尸?” 花舞的脸一下子白了,全然没有了一点血色。小小的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一句可怕的话。几个红衣大汉就把已经死去的尘烟王后架了起来。 他们要把死人架在木头架子上,然后由四个刀手,来作这个事。今天是大王要看,他们一定会作的干脆利落。 花舞呆愣着,一直看到那些红衣大汉把她的母后架在木头上时,她才如梦初醒的尖叫了一声。 “不要,不……” 那尖利的叫声,悲怆的叫声,凄凉的叫声,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们的心。 那是一个惶恐的小兽一样的绝望的叫声。 大王哥哥,他为什么如此之狠,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花舞悲伤的尖叫着,她已经忘了这个世界,只有满心的恐惧与绝望,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叫着,拼命的叫着,就像一个被扼住了喉咙,逃不出陷阱的绝望小兽。 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扑到了死去的尘烟王后的身下,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片飘舞的尘烟王后白色的带血的裙摆,只有一只掉落的沾血的白缎子绣花鞋…… 第005章 初见(3) 铮! 一枚银色燕子镖飘过来,如叶子一般飘过花舞的额头,削掉了她头上垂下来的一络长长的发丝,发丝如黑色的柳丝,飘落在花舞纤细带血的手指上。花舞只觉得额头一热,一股温热的血飘散了开来……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大燕国历史上最为奇异的一幕,花,艳红的花,一朵,两朵,三朵…… 朵朵如棉花,慢慢的在囚台上空飘飞。花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花舞公主的额头之上。一朵一朵的,向外飘飞着,飞向天空,飞向大地,飞向刑场上的人群里…… 花,艳红的花,带着香气,一种永远也说不出来的奇异的香气,所有的人都迷茫的站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最为震惊的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燕王哙。 燕子银镖是他发出去的。是那个小丫头的叫声,打乱了他的心。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撼动他的心。他是燕国的王,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他还是冷情,江湖上一个令人望风而逃的绝命杀手。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动摇他的心,他的意志,如果真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已经死了,被他杀死了。 可是,这个小丫头的叫声,却有着一种可以穿透人心的力量,那悲伤,一下子冲进了他的心底。他出手了,他没有想要她死,他只是想让她闭嘴。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镖在划过她额头的时候,带出一股血线,那血散开了,不是血,却变成了千万朵的花,艳红如血的花,奇异的花。此时这些花依然在生,在飞,在向四面扩散…… 没有人看到燕王哙是如何来到花舞身边的。黑色的狼皮大氅圈住了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为什么?” 燕王哙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小的丫头,粉白的小脸,大大的雾一般的泪眼,长长的纠缠着无数心事的睫毛。那雪白的额头,原来传说中的淡淡的红影,此时却殷红如血,一朵血色的妖艳的花浮在了额头之上,是海棠,血色海棠,天上雪花在飞,在这雪白的世界里,这红是一种让人心惊的颜色。 “海棠卧雪,妖孽祸国” 燕王哙清晰的想到了太卜的这句卜卦,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吗? 看着怀里的小小的人儿,惊惧的眼神,微张着樱红的小嘴,就像一个误落沙滩的鱼一样,那种无助与绝望,悲伤与仇恨,如此奇异的交织。 为什么? 燕王哙也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是问这丫头为何会额生海棠,还是问他为何会有心痛的感觉,还是问? 不,他也不知道,他只看到面前的这张小小的脸上,那樱红的唇上,沾着一缕血丝,那样的凄婉,那样的诱惑,那样的…… 他的粗硬的拇指,轻轻拂过她的唇,十岁婴孩的柔嫩的唇,是怜惜,是困惑,是…… “为什么?大王哥哥!” 小小的娇柔的声音,为什么三个字,轻轻的责问着燕王哙的心。大王哥哥,四个轻柔的字,犹如一双白嫩的小手,一下子攫住了燕王哙的心。 是的,为什么,他回答不了。 他只是入魔的注视着这一张小脸,这是一张陌生的小脸。宫里数年,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公主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带走她。她是他的,他绝不会再放她走。 燕王哙的目光深深的陷在花舞的小脸上,最后落在了花舞左耳垂上,玲珑的左耳垂上,一颗艳红的朱砂痣。就像一滴红色的血泪,再往下,就是雪白的,玲珑的锁骨…… 第006章 初见(4) “公主,我的公主?” 雪嬷的叫声,打破了可怕的沉静。 天啊,不可以,老天爷,可怜可怜公主吧,千万不要叫公主再出个什么差子,不然尘烟王后死不瞑目啊! 雪嬷望着这一切,终于哭叫出声。 完了,这一回真的完了。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小公主会在刑场上出现异相。天啊,担心了十年的事终于发生了。大王和太后,他们不会放过小公主的,这一下子,一切全完了。 雪嬷绝望的哭出了声。 早在她和尘烟王后带着小公主花舞进燕王宫的时候,燕国大祭师就卜卦说“海棠卧雪,妖孽祸国。” 说小公主是不祥之人。当时先王和尘烟王后非常担心,询问祭师可有解之法。大祭师就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他也不能卜出化解之法,只知道小公主最好深养宫中,一生不可见生人,否则就会有血光之灾,亡国之祸。 没想到,今天居然出了这事,天啊! 雪嬷的哭声惊醒了燕王哙的迷梦。 他缩紧了双臂,紧紧的把花舞包在了狼皮大氅里,他站了起来,他一直走,走到了他的爱驹“黑风”面前,他上了马,只留下一句话,“抬回去,葬于父王陵墓西侧。” 黑风如一阵黑色的风,在白雪飘舞的燕国蓟京,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呆愣的人们,依然呆如木鸡…… ————————分割线————- 落雪不是无情,顺风飞过高墙去。秋千依旧在,往事已成空。 几杆瘦竹潇潇,一地残红。道有情,已无情。 十指纤瘦,尖脸儿一片茫然,大眼睛里隐藏着说不尽的恐慌与惊骇,只盯着雪落的地方,盯着那空无一人的秋千,盯着一地的雪落无痕。 十天了,花舞就是这样,呆呆的坐在花舞宫的台阶下,身后是几杆瘦竹,风也潇潇,雪也漠漠…… 她不说话,也不看人。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只是坐在那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 “雪嬷,公主她?” 一身淡蓝宫装,梳着双髻的小宫女兰儿,担忧的看着阶下呆坐着的小公主。 “雪嬷嬷,公主不走了吗?” 一身绿衣,睁着圆溜溜大眼的小宫女竹儿,天真的看着雪嬷。 雪嬷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小公主花舞,再回头看一眼两个不知世事的小宫女,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两个孩子说。花舞宫里,这些年,只有她一个成年人,看着这三个小孩子。兰儿,竹儿是当年尘烟王后专门在宫外给花舞挑的贴身小宫女。和花舞年龄相仿,也都是一些十一二岁的孩子。 以前有尘烟王后,有先王,花舞宫是燕王宫的禁地,是最美丽,最宁静的地方。 现在一切都变了。花舞宫依旧,可是,却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荣宠。 十天了,那个阴晴不定的燕王哙,自那日打马入宫,把小公主丢在花舞宫以后,除了每天三送饭的一个哑巴嬷嬷,就是宫外守备森严的王宫护卫队。 公主,成了一个囚奴。 花舞宫,成了一个精致的囚笼。 而且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一生? 第007章 侍寝(1) 要说雪嬷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她当初不该带小公主去刑场,她该听从尘烟王后的话,带着小公主离开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花舞宫,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囚牢。 “嬷嬷,没有炭精了,怎么生火啊?” 兰儿为难的看着雪嬷。 “嬷嬷,只找到两床干净被子,天这么冷,怎么睡啊?” 竹儿无助的看着雪嬷。 雪嬷的头都大了。她永远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花舞宫,已经成为了一个空有华丽外壳的宫殿。 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先王和尘烟王后庇护的花舞宫,不再是王宫的禁地。而成了宫里妃子抢夺的对像。 十天前,失去了主子的花舞宫,成了宫内妃子公主们的发财地。她们一涌而进,把花舞宫里她们看得上的东西,指挥着奴才们抱的抱,扛的扛,全部洗却一空。 等到燕王哙把花舞带回来,丢下就走了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花舞宫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这十天来,雪嬷从巨大的悲痛里醒过来,开始打点公主的生活的时候,才发现,宫里什么也没有了。 出宫出不去,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不饿死,在这个漫长的冬天里,也会冻死的。 雪嬷没有办法,她只能指挥两个小宫女,和她一起在花舞宫里四处搜查,把那些剩余的东西归在一起。想法子,度过这不知尽头的艰难的日子。 只是小公主,她变了,十天了,就是这么坐着,躺着,都是一句话不说。让人心疼,害怕,担心。 雪嬷叹了口气,正要叫兰儿去后院收拾柴禾。 门开了,花舞宫的门居然开了。 黑漆的门,在暗红的宫灯下,闪出一种诡异的光。 光近了,一直走到几人所站的地方,雪嬷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居然是宫内新上任的内宫总管路公公。 “王上宣花舞公主侍寝龙阳殿。” 路公公的鸡公嗓子,在这样的暗夜里听起来,有一种难受的感觉。 龙阳殿,侍寝? 雪嬷呆了一下。龙阳殿,那不是燕王哙的寝宫吗?侍寝,燕王哙居然要小公主去龙阳殿侍寝,小公主才只有十岁啊。而且小公主按理还叫着燕王哙兄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规矩不可废啊。 雪嬷还没有能说出什么。 就见花舞小小的身子一颤,然后她站了起来。直直的向路公公走过来。 “他要见我。我能见到他了。” 她似乎并不需要人来回答,然后她突然笑了,一朵虚弱的苍白的花浮现在她小小的脸宠上, “好,带我去吧。” “公主?” 雪嬷的话被打断了,路公公阴冷的目光狠狠的扫过雪嬷的脸。雪嬷打了一个冷颤。眼睁睁的看着小公主被路公公带走了。 天哪! 直到宫门再次关上,雪嬷才无力的倒在地上。天啊,谁来救她可怜的小公主啊! 畜生,秦姬母子都是畜生啊! ——————-风风线———— 喜欢梵梵的文吗? 支持梵梵的方式就是: 收藏+推荐+留言!! 第008章 侍寝(2) 红烛高挂,烛泪流,巍峨的大殿,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烛光从殿门向里,一点点暗下去,到了寝宫内部,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到淡淡的冰冷的月光射进来。 “进去吧。” 路公公把花舞推进一道绣花屏风后面,外面的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哦……” 一阵奇怪的声响传过来,似乎有两头野兽在嘶咬,在纠缠,在…… 这是哪里,这里是地狱吗? 那是什么东西在叫,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挣扎,是垂死的亡灵吗? 花舞没有动,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室内的暗淡的光线。 她看到了,那是一张床,一张挂着青纱如水的雕花大床。而那床正如在水上的船,一波一波的浮动着…… 花舞没有动,她只是站着,呆呆的站着…… 直到铮的一声,青纱帐里飞出一个银色的闪亮的东西,烛光亮了。红红的流了一室的亮光。 花舞这才看清那是一枚镖,一枚银色燕子镖,这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因为那东西曾经在十天前,刺破了她的额头。花舞看着扎在红烛上的镖,她不禁摸了一下额头,此时她的额头依然还在发烫。 自从十天前,刑场那一镖,她额头上的海棠花突然如醒过来一样,艳红如血,热的吓人,十天了,慢慢冷却下来,镜子里却出现了一张额生海棠花的小女孩的脸。再也无法抹去,那海棠红艳清晰,娇美诱人。 “呆着作什么,过来。与本王更衣。” 一个森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花舞抬起迷茫的眼睛,看到了床前的青帐子开了,一个男人,一个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月光下,那黑浓的纠结的发,那铜色的胸膛,那…… 他是天神,他还是恶魔。 花舞的迷茫只是一瞬,她受着他的盅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更衣!” 依然是最简短的语言。 “衣,哦,更衣!” 花舞颤抖着小手,拿起一边金架上的白棉内裳,更衣,是的,她不知道怎么更衣。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应该拿这一件。她拿起来,小心的走到他身边。她要作什么,难道还要给他穿上去吗? 花舞手里拿着白棉内衣,看着只着下裤的燕王哙,他这么高大,她才只到他的腰,她怎么可能给他穿上这件衣裳呢? “你没有眼,你看不到凳子?”哦,凳子? 花舞忙去搬旁边的凳子,拼命拉过笨重的凳子,她站了上去。然后把这件白棉的内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你没有手?” 哦,手? 花舞手忙脚乱的系这件她根本看不懂的衣裳上的带子。她做着这一切,她会做他要她做的一切。只因为,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活到她可以报复他的那一天。 这是十天来,她坐在那里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死。 所以她来了,她来见他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活着,哪怕多活一天,因为能多活一天,就能多活一个月,一年。直到她长大的那一天,直到她可以为母后复仇的那一天。 可是,她哪里懂的更衣,以往都是宫女给她更衣。纤细的小手,忙乱的动作,身上柔美的甜香,黑浓长发中间头顶那一线可爱的发际…… 燕王哙冷着眼,目光近乎无情的望着身前的小小丫头。她太小了,站到凳子上,才不过到他的胸前。她低着头,在与那几条带子作着艰苦的斗争。这样使她几乎整个人都依在了他的怀里。 第009章 宫乱(1) 冰冷的目光,眸子里燃烧的却是火一样的欲望,没有人看见,只有烛光闪烁,只有燕王哙自己知道他忍的是多么的痛苦。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却又不能承认,就在这个小丫头十天前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在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无助的望着他的时候,在她额头生花的时候…… 他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拥有她,让她在……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想法啊!她叫着他大王哥哥,她是他名义上的王妹,而且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无知的小丫头啊! 十天了,燕王哙一直在与自己的理智作斗争。十天来,他已经召了二十八个妃子。甚至今晚,他还召来了多年不曾召过的王后。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还是叫路公公传来了她。就在她一进寝宫的那一刻,他就对身边的王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他下来了,他让她给他更衣。他就这样盯着她。 “怎么办啊?这个要怎么做呢?” 花舞在努力的与那几根要命的带子纠缠,一双小手在燕王哙的胸前划来晃去。直到燕王哙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近乎粗鲁的伸手捏起她的小下巴,慢慢的抬起她的小脸。 红唇,泪眸,恐慌,迷茫,这明明就是一头迷路的羔羊。他粗硬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 她无助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着,泪渗出长长的睫毛,慢慢滑落在雪白的脸宠。那娇美柔弱的样子,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为什么不反抗?” 他哑声的问,为她的逆来顺受而心痛,也为他的无可奈何而气恼。 花舞无言,只是泪落的更多了…… 那泪落到了燕王哙的大手上,烫疼了他的心。 为何会这样? 燕王哙拧着眉死盯着这张流着泪的小脸。 为什么她要是她,为什么她要是尘烟王后的女儿,为什么她要是传说中的祸国之人? 为什么上天要让他遇见她? 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呢? 母后不容她。后宫不会容她。天下人也不会容她。他又留她何用,又为何要留她? “王上。”“ 青纱帐开了,温柔美丽,端庄可亲的燕王后申姬披着一件绿裳走了下来。 “王上,为了江山,为了母后,王上要当断立断。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来人!” 燕王哙手一松,花舞从凳子上摔了下去,狼狈的倒在了地上。脸伏在冰冷的地板上,泪也冷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娇弱的公主了。她应该早点适应她的更衣奴的身份。适应看主子的脸色,适应随时而来的责骂和踢打。 “来人,快来人!” 随着燕王哙冰冷的声音,六名王宫近卫走了进来。 “杀了她!”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燕王哙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 花舞没有抬头。她几乎晕了过去。暴君本无情,她已经做了他所吩咐的一切,他还是要杀了她。 就这样死了吗? 母后! 花舞在心里绝望的叫了一声。今生她永远没有机会为母后,为她自己,讨还一切不平了。 第010章 宫乱(2) “王——” 燕王后的声音在接触到燕王哙冰冷的能杀人的目光后,硬是咽下去了后面的一个上字。她死死的盯着燕王哙手指的方向。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绿衣小宫女。那是她宫里的小宫女,是她今夜带来的小宫女。而王上居然手指的要杀的人是她。 小宫女年仅十岁左右,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运吓呆了。直到护卫雪亮的刀斩向她的头的时候,她才惊恐的尖叫一声,就是这叫声也没有叫完,头就掉在了地上。 花舞听到这声可怕的尖叫,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地的鲜血,和一个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阵头晕,脸色苍白,她只差一口气,就会晕过去了。 “她死了,你活着。从此以后花舞公主没有了。你,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永远是我的更衣奴。” 燕王哙说完这句话,大步的走了出去,诺大的宫殿,只留下呆愣的燕王后,趴在地上晕过去的花舞,还有那个头和身体已经分了家的小宫女。 ————————————分割钱———————— 丝竹乱,萧声息,彩衣舞罢,绿柳初歇。 秦阳宫里,宫灯亮,菜香花开。歌舞已罢。 燕太后秦姬盛妆粉面,笑语盈盈。 “王儿,朝内之事。可多向太父讨教。廷外军机,勤询太尉。万不可鲁莽从事。” 燕太后得意的看着王宫内的一切。这一切全是她们母子的了。从此不再看着谁的脸色过日。天下尽入她手。真是人生快事啊。 尤其是今天这一宴,那真是大快人心。 十天前,葬了尘烟王后。 十天后的今天,又葬了那个妖孽误国的拖油瓶花舞公主。 她们母子害死了那丫头的母亲,留着那丫头早晚是个祸害。昨天夜里王儿命人杀了那丫头。今日早朝召告天下。真是大快人心之事。一块心病终于去了。 燕太后大宴后宫众妃。 燕王哙理所当然不得不来。 他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那就是花舞公主。 原来昨天夜里,他要杀的不是花舞。而是杀了一个年龄和花舞相仿的小宫女,然后对外宣布花舞公主被处死。那位小宫女,就这样在今天早上早朝过后,被当作花舞公主葬了。而真正的花舞,在醒来之后,就成了燕王哙的一个小小的更衣奴。 “王儿,这后宫之事,你就少操心了。 有母后和王后,你只管打理朝政就是。”燕太后和燕王哙说着话。 她是一个犀利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今天宴会上的异样。那就是儿子燕王哙和燕王后的表情,燕王后没有往日宴会中的快活。以往王后总是宴会的主角,安排一切,处理得当。今日里倒像闷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说。 还有王儿也是奇怪。他的心似乎并不在宴会上。甚至对她这个母后的话,也是半听不听的。 燕太后久居宫中,未入燕国之前,本是秦国公主。宫中之事,人情冷暖,如何能逃得过她那一双利眼。 经过一番观察,她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了。 那症结所在,就在王儿的身后。 燕太后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王儿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丫头。这丫头太小了,看身高也只不过十岁左右。低着头。一直不像别的宫人那般。而是几乎有点像缩在一起的样子。小小的身子,发着抖。 第011章 宫乱(3) 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王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次数也太多了吧。那目光也太凶了点吧。而王后的样子更不对劲。那看向小宫女的目光都是飘的,溜的。好像怕着什么似的。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这后宫,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和一个这样卑微的小宫女有关。 燕太后笑了, “近日来,我看着熟的面孔都烦了。总想着换几个生的面孔来,才活的有趣些。王儿,不如把你宫里的丫头拔几个过来。再说了,你如今已经是大王了,身边不能还像以前一样,没几个懂事的宫人是不行的。我这边有几个老人,拔过去侍候王儿。” 燕王哙才不在意这些琐事,他只想快点完事,带着这个小丫头离开。自从他昨夜让宫人传旨,命令这丫头以后没有他的命令,永远不许离他左右开始,这丫头就一直一声不吭的跟着他。来赴宴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什么。可是一进来,他才发现不对的地方。那就是这丫头一直低着头,就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他有点后悔带这丫头进来了。所以他想早点结束这场没有意思的宫宴。 也没有听清太后说了什么,就随口答应, “母后看着办便是。” “你这丫头,你过来。对,就是你。穿湖水青衣的小丫头。” 我?叫我?为什么叫我? 花舞惊愣中,旁边的宫女已经把她推出来了。 她再也没有后退的地方了,她只能面对了。 她怯生生的站在燕太后面前,她发着抖,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宫女,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她是在愤怒,她在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这个害死了她母后的主凶。就是她,策划了一切。让她失去了所有。 “你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花舞颤抖着,她几乎不能抬头。 “母后,这个不行,太不懂事了,会给母后添乱的。” 燕太后不说话,目光在燕王哙和燕王后之间转动。看王儿这样的着急,看王后这样的气恼的样子。这么小的一个丫头,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就在花舞几乎不能自持,就要抬起头来,怒视燕太后的时候。 燕太后突然笑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燕太后并不等谁来回答什么,起身,让宫女扶着进了寝宫。 燕王哙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燕王后, “王后,你也该回宫了,不要忘了,你的任务是好好教导楚儿。”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经过花舞的身边时,他冷声的喝道, “还不退下。” 花舞转身慢慢向外走去。清风无声,吹起她身上淡绿色的湖水轻裳,那一刻,燕王哙一愣,那背影翩然如飞蝶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振翅飞走一样。 所有的人都走了。 王后无力的倒在软椅上。坐了一会。 然后燕王后让宫人扶她回宫。 燕王后的德庆宫与燕王哙的龙阳殿仅一墙之隔。 德庆宫里,软轿一落,一个清秀的孩子就跑了出来。 “母后,太傅刚教了我一个道理,我来说与母后听……” 第012章 宫乱(4) “楚儿。” 燕王后伸出手臂抱住了男孩。太子楚,九岁的太子楚。聪明伶俐,忠孝仁德。这就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希望。王家自古少恩义,后宫最是无情地。哪里有永远受宠的妃子。她是王后,她的儿子是太子,这就够了,她真的不该想的太多。 燕王后抱着太子楚进宫了,就像抱着她的世界。 龙阳殿内,一灯如豆。 燕王哙一身白色丝衣斜倚在软榻上,殿里光线阴暗,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渗透出来的一丝丝冷气。和一种狂暴的气息。此时他深锁眉头,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站在殿内宫灯下的花舞。 烛光下的小小花舞如一朵春花,在寒风里绽放一抺怯生生的美丽。一袭湖水色的很柔软的薄衣,披在腰下的长发乌黑油亮,依稀还能闻得到她身上甜美的香气。她依然低着头,烛光掩没了她哭过的泪痕。 “过来!” 燕王哙在那寝宫深处的锦帐里,发出一连串的低沉的声音。 “大王哥哥?” 花舞走过去,看着那摇晃着的锦帐。 “不要叫我大王哥哥!” 粗哑的声音,有着难消的怒意。 “是,大王?” “把鞋脱了,走过来!” “是!” 这一声是,淡的如水流过平原,一出口,只是一个影子,再也寻不见。 花舞颤抖着小手,把绣花鞋脱了下来,粉红色的小鞋子上,细密的织满了白色的小朵的花瓣,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柔软的鞋子,直到那雪白粉嫩的小脚露在了冰冷的空气里。十个小脚趾无助的落到猩红的地毯上,红与白如此奇异的交织。 十岁的花舞,小脚儿天生比同龄的女孩儿小巧。 她的脚离开了鞋,一步,一步的向着淡青色的锦帐走过去。 锦帐是青色的,淡的如泉水流过,上面却偏刺绣着一只黑色的燕子。(燕国的图腾)在这样的暗夜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花舞走,她一步,一步的走,她的腿软的厉害。细柔的纱衣簇拥着她的肌肤,没有任何坚硬可以依靠。黑亮的长发,拖着地,随着她的行走,拍打着她的小脚后跟,每一下,都让她的心里一惊。 刚才在秦阳宫,她差一点一时冲动,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要真是那样,她就再也活不成了。她活不成不要紧,而母后的仇,就永远也不能报了。 走出秦阳宫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活下去,决不会像娘一样,被怯懦剥夺了生命。在这深深的宫院里,哪里还有正义和善良。就连起码的人伦也没有了。 否则这个可怕的男人,这个狂暴的君王,这个她叫作大王哥哥的人,就不会宣她到这里来。 她已经给自己打了无数次的气。拼命说服自己,现在没有了父王和母后。她不但要为自己,还要为花舞宫里的雪嬷和兰儿,竹儿的命着想,她都不要冲动,她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坚强。 ——————风风线———— 风风认真的把文又重新修改了一遍,亲们,风风今天好累哦!! 第013章 红夜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这个令她害怕的男人,这个她叫他大王哥哥的男人,她还是害怕的不得了。她想逃,想哭,想喊……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 这个男人,他不仅掌握着她的生死,他还掌握着她花舞宫中另外三个人的生死。 她不能逃,她也逃不了。 她只有面对。 泪滴下来,打湿了长发,打湿了小脚儿…… 燕王哙盯着这个向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小人儿,他看到了她的泪,她的泪在烛光下,如此的晶莹与畏惧。 这让他气恼,又让他悲伤。 他是燕国的王,至高无上的王,他却连一个小孩子的笑也换不来,她那个样子是作什么,是在控诉他在欺负她吗? 燕王哙死死盯着站在帐边的小身影儿,那纤细的腰,那静静的卑微的站姿。 “过来!” 那小身影居然没有动,她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该死,她就这样对抗他的旨意吗? 燕王哙一掌挥开了锦帐,锦帐在他的掌风里,碎了,飘落如一片青雨, 铺满一地。那只黑色的燕子正好落在花舞雪白的小脚上,那长而尖的燕嘴,正对着花舞的小脚趾。就像随时会吞食掉这鲜美的食物一样。 花舞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如被火烫了一样,跳了起来。抖落了那只燕子,她的脸更白了。红晕的烛光,也不能为她增加一点颜色。 那跳动的小脚儿,粉嫩的白,玲珑的指甲,淡淡一抺肉红。 让燕王哙的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像被什么咬了一口。 没有任何预警的,燕王哙手一伸,一块碎掉的锦布盖住了花舞的小脚。 而花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劲风撞倒,狼狈的趴在地上。这样的力气不是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所能承受的。她倒在地上,头发散了。 一头黑发散乱的落在地上。她叫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可是不争气的泪已经弥漫上了她的脸…… 一滴滴的落到了她的手上…… 下一刻,她就落在了燕王哙的怀里。 烛光下,那雪白的小脸,艳红的海棠,流泪的双眸,颤抖的小嘴…… “本王命令你,不许流泪!” 他就是这样的不近人情,连哭的权利也剥夺了她的。 花舞颤抖着,她不会求饶,她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两行清泪流在了苍白的脸上,细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 原来活着也是这样的难啊! 母后,舞儿不行了。母后! 花舞在心里哭叫着。可是,嘴里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只是颤抖,只是流泪,因为她不知道,这个狂暴的君王,下一刻,他会对她作什么,是侵犯?还是宰杀? 恐惧让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自己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黑长的发,苍白的脸,犹如湖水中飘浮的一缕没有意识的游魂。她咬着自己的小嘴儿,力道之大,把小嘴儿也咬出了血,鲜红的少女的血,带着青涩的芬芳,流淌在她细弱的下巴上,流到她小巧玲珑的脖子上,一直滴到…… 第014章 妖艳小宫女(1) “该死的!” 燕王哙一掌打落了床前的灯,他站了起来。 “来人。” “王上!” 一个宫女跪下了。 “把她送往花舞宫,关闭宫门,没有本王的旨意,谁也不许出入花舞宫!” 燕王哙大吼着,直到花舞被宫人拖着离开,他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为何? 他问自己,为何要如此关注她。为何她伤,他会痛? 她是母后不能容的人,她是天下不能容的人,她是叫自己大王哥哥的人。为何?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宫灯在亮着,一直闪亮下去…… ——————————分割线—————— 花舞回到了花舞宫。 回到了雪嬷和兰儿,竹儿身边。快乐的是雪嬷她们,花舞一点儿也不快乐。因为她知道,她是一个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囚奴,下一刻,他又会如何对她,是杀了,要了,还是继续囚下去? 可是令花舞没有想到的是,她并没有等几天,第三天,她就被路公公带往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她已经去过一次的秦阳宫。 秦阳宫中,炉火带来一室的温暖。 燕太后臃懒的半卧在软榻儿上。半眯着眼,看着流泪诉苦的燕王后, 说起来,这个燕王后,可是她为王儿亲选的王后。当年,她也是因为王儿宫中妃子不少,可是只有燕王后申姬生下一子太子楚。所以王儿主国后,她认为申姬一向仁厚,又有一子,当立王后。她的话,燕王哙从没有反对过。当然就立了申姬为燕王后。 可没想到,这申姬居然如此软弱,还如此无用。 “你是王后,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总和那些妃子吃个醋拈个酸的。那样成何体统,你看就为了一个小奴才,你也摆出那一副没用的样子。” 燕太后数落着燕王后。说到那个小奴才,她就又来气了。 当时宴会上,一看王儿那态度,她就知道这小奴才是有问题,所以她才不会和儿子明着说这事。私下里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小奴儿原来是王儿身边的一个小小的更衣奴。 至于来历,进宫时间,身份,倒是查不到什么。看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入宫丫头。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 当时也就没有在意那丫头。 谁知这才过去三天,燕王后跑来诉说,居然又是与那丫头有关的事。而且她一听,就事有不对。这丫头在王儿身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一个普通宫人了。 “母后,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王上已经多日,从不到任何一个妃子处过夜。这太不正常了。王儿不敢再瞒下去。故来禀明母后。” “ 有这事?” 燕太后有点惊异。 王儿一向不太好女色,这她是知道的。为太子时,也没有特别宠过哪个妃子。这一点也不像死去的先王。先王那时宠着尘烟那狐狸精。倒是宠的忘了一切呢? 可是,王儿怎么说也是二十四岁的精壮年龄,怎么可能多日不近女色呢? 听了燕王后的话。燕太后沉默了。不会吧。王后居然说这和那个小宫女有关。那小宫女看起来才只有十岁的样子。当时她也没有看到她的长相。一个孩子罢了,能美到哪里去。 燕太后皱着眉,她不怕王儿宠幸任何人,怕的是王儿不爱美色,却偏爱这么小的小宫女,难道真的有什么恋童癖吗?那样可是太可怕了。 第015章 妖艳小宫女(2) “母后,不是儿臣多心。那一夜王上居然在龙阳殿召见那丫头。那是妃子侍寝的时间啊。他却传了那个小丫头。后来不知为何,一夜都在发脾气。” 燕王后说着,又流下泪来。 燕王后真是害怕死了。她心里明知道那个要了燕王哙魂的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小宫女,而是那个卜卦里会祸乱江山的花舞公主。 可是燕王哙已经下令,她哪里敢说出实情。真是越想越害怕啊。 看着燕王后那没出息的样子,燕太后笑了, “一个小奴儿罢了。” “母后,有一事,儿臣不敢不说。” “说吧,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也要拿出王后的气势来。” “那个小宫女如今不在王上宫中,而是在……” 看着燕王后吞吞吐吐的样子,燕太后急了, “在哪里,你说来便是。” “在花舞宫。” 燕王后终于吐出这几个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这样说,是对还是错。心里怕王上怪罪,又怕误了江山,真是两头难啊。 “花舞宫?” 燕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怎么会呢?王儿怎么可能让那个小丫头住到花舞宫去。花舞宫明明是那个妖孽花舞公主住的禁宫。在宫里无人不知,自从花舞公主进宫,一禁就是多年。 如今尘烟那狐狸精死了,花舞那小妖孽也死了。 这花舞宫也空着了。 是的,当天花舞宫被抢的时候,燕太后是知道的。可是她明知道,却装着不知道。因为她恨尘烟王后,恨尘烟宫,恨花舞宫。她就是想让宫人们把那里夺个一干二净,让那里永远消失。如果让她选,她还嫌那些宫人做的不够,最好一把火把那里全烧了才好。 尘烟宫被抢了,两宫相连的花舞宫也被抢了。 那里应该是又荒凉又晦气。 王儿不是非常喜欢那个小宫女吗,怎么可能把那小宫女安排到花舞宫去住呢? 看着燕太后困惑的表情,燕王后忙接过话来, “不管王上如何想,那小丫头这般古怪,又入住花舞宫。怎么看都不吉利。怕不是那个死了的花舞公主阴魂不散,扑到那小丫头身上了,这才迷住了大王。不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魅力呢?” 听了燕王后的话,燕太后沉下脸, “你是王后,可不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哪里有这等事。一个小奴儿罢了。本宫想法处理了便是。” 然后叫宫人传路公公前来。吩咐路公公传旨,把那个小奴儿拔到秦阳宫当差。 路公公领旨前去, 花舞宫外虽有王宫护卫把守,可是太后传人,不能不从啊。 雪嬷和兰儿,竹儿更是没有法子,眼睁睁看着花舞被路公公带走了。 燕太后想的就是这一招。她不正面和王儿冲突,只要把这小奴儿弄到她身边。她不信王儿到时候还能为了一个小奴儿和她扭着。 ——————风风线———— 亲们,好戏越来越精彩哦,给风风加油哦!! 第016章 古怪奴儿(1) 只是少年心性,过了些日子就好了。那奴儿还小,在她身边调教几年,就是王儿真喜欢,等到年长,召了侍寝便是。 被她调教过的,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奴婢参见太后。” 娇弱的声音,又是那一身湖水淡绿的宫装,这颜色让燕太后心里很不舒服, “抬起头来。” 娇嫩白晳的小脸,尖下巴儿;樱红的唇;眉儿弯弯如画。 天,那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如此幽深,如此清彻,如此迷茫,如此诱人…… 燕太后像针扎一样向后退了一步,这孩子,她长的,不,不是长的,而是味道,好像一个人。 对了,像那个死去的狐魅尘烟王后。这股不妖自魅的味儿,活脱了像那个尘烟王后。当然她比尘烟王后还多了一种甜美可人的味道。 尤其是额头上那一朵血艳的海棠,更增加了几分神秘。 这哪里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这简直就是一个妖精。 “海棠卧雪,祸国妖孽” 燕太后一下子坐在了软榻上。她想起了大祭师的卜卦。 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当年大祭师所卜之卦,明明是说的尘烟王后所带来的那个花舞公主。 燕太后还记得当年之事。 尖烟当年带小公主进宫时,小公主尚在襁褓,进宫三天大祭师就卜出此卦,从此深养花舞宫。无人得见。 燕太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公主。所以并不认识花舞。 一听燕王哙处死了那个妖孽公主,就心事全了。没想到,此时却在一个卑微的小宫女的头上,见到了这样一朵艳丽如血的海棠印。而且这小宫女还真的很像尘烟王后的那个魅味。 “王后,你没有什么想给本宫说的吗?” 燕太后犀利的目光刺进了身边燕王后的脸上。她相信燕王后一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难道那个妖孽花舞公主并没有死,这太不可能了。 “孩儿——不知母后说些什么。” 燕王后迟疑了一下,想起燕王哙冰冷的脸,和他对她所下的命令。既然燕王哙说花舞公主死了,哪里还有人再敢说花舞公主还活着。 燕太后怀疑的目光在燕王后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她直觉这个小宫女太是奇怪。刚才那一眼,她还一度认为这个小宫女就是花舞公主呢?明明那小丫头已经死了。看来是她多心了。或者当年大祭师卜卦错了。所谓的“海棠卧雪,祸国妖孽”不是花舞公主,而是眼前的这个小宫女。 因为当年大祭师所卜卦的时候,那个尚在襁褓的花舞公主,额头上并没有什么血色海棠花,而是一个淡淡的胎记,什么形状也看不出。燕太后虽然当年并没有亲眼所见那个花舞公主,可是当时那事宫内议论的多,她当然听过那件事。 为了大祭师所卜,先王还要杀了大祭师。 因为他怪大祭师乱卜卦,最后倒是尘烟王后求情,才免了大祭师的死罪。自此,大祭师和先王订约, 先王在尘烟宫偏殿建花舞宫,花舞公主深养宫内十年,十年后,花舞公主十岁。如果额生海棠,应验卜卦,先王将公主交给大祭师当弟子,从此免除燕国亡国之祸。如果十年后,花舞公主没有额生海棠,大祭师死。 第017章 古怪奴儿(2) 十年过了,那个订约没有可能实现了,因为先王死了。尘烟王后死了,花舞公主也死了。 燕太后派人查过那死了的花舞公主,她的额头白生生的,没有什么血色海棠。 可是,为何却在一个小宫女额头看到了卜卦中的海棠花,难道真的是大祭师卜卦错了,那个祸国的妖孽不是花舞公主,而是眼前的这个小宫女吗? 燕太后百思不得其解。 “母后,孩儿觉得母后还是把这小宫女留在母后身边为好。难道母后不觉得这小宫女身上有一股天然的狐味,毕竟这小宫女还小,孩儿怕王上一意孤行,误了国事。等到母后调教几年,到时再说。” 燕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王后所想和她一样。 “好吧,你这丫头,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吧。以后就不要再穿这颜色的衣裳了。本宫最不喜欢这种颜色。你叫什么名字?” “花——” 花舞迟疑着,不知能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燕太后只听了一个花字,笑了, “好,叫花好,好好学着规矩,吴嬷,你把她带下去吧,好好调教一下。” 燕太后身后的吴嬷答应一声,就带着花舞,向太后王后叩安,然后离开。 才走到宫门口, “哎哟。” 一声,一个跑进来的人,就和低着头的花舞撞在了一起。 “太子爷!” 吴嬷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孩子。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宫女,居然好死不死的压在了太子爷的身上。这真是不要命了。 年仅九岁的太子楚,顽皮可爱的太子楚,刚一开始撞倒了,一时疼痛,才要哭。可是睁大眼睛,才看到压在他身上的居然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宫女。 而且两个人脸贴着脸,刚才,嘻,那个小宫女柔软的小鼻子还撞到了他的嘴上。她的脸上好香啊,不对,咦,这个小宫女的额头上的花好漂亮哦,怎么贴上去的呢? 太子楚伸手去揭花舞额头上的海棠花印。掐的花舞眼泪都出来了。 咦,不是贴的, 太子楚笑嘻嘻的把脸在花舞的脸上磨了几下,把鼻涕抹在了花舞的脸上。 “你这个死丫头,找死啊。” 吴嬷终于把太子爷扶起来,看着才站起来,不知所措的花舞,一个巴掌甩过去。 “哎哟!” 叫的不是花舞,却是身高体壮的吴嬷嬷。 一个男人,一个白衣的男人,一个桃花眼的美丽的不像男人的男人,一把折扇夹住了吴嬷的手。 “王爷饶命啊。” “看你以后还喜欢欺负小女孩吗?记着。母后让你好好调教,可不是让你好好欺负啊。” 来人正是燕太后的第二个儿子,燕王爷元昊,他是燕国第一美男,他是燕国第一琴圣,他又总爱穿一身白衣,所以燕国臣民给他起了许多名字,美王爷,琴风王爷,白衣王爷。 因他生母早亡,自幼被燕太后扶养,而他又与狂暴无情的燕王哙性格不同,温柔体贴如女子,所以一直深得燕太后之宠。 也只有他敢在燕太后宫里想做什么做什么。 “滚吧。” 元昊一松手,吴嬷逃也似的走了。花舞刚要跟在吴嬷身后出去。却被太子楚一把拉住,“你不许走。我要你陪我玩。” 花舞无语,挣扎着要出去,太子楚急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我去跟奶奶要了你。” 第018章 古怪奴儿(3) “你这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找女人啊?” 元昊笑着拍了一下太子楚的手,走近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小宫女, “你——” 他只说了一个你字,走吧两个字卡在了嘴里,再也吐不出来。 他不能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宫女,美丽,风华绝代,举世无双,这些词语都不能表达这个小宫女的美丽。 元昊呆住了。 “皇奶奶,我要她,我要这个小宫女,把她给我啊。” “皇奶奶,我就要她。你快把她赏给我吧。” 太子楚已经跑到燕太后身边,拉着燕太后的袖子。 “好,奶奶全依着你。” 燕太后的话刚落,元昊就已经笑着说, “小孩子,少顽皮。母后,儿臣正有一事来求母后。” “哦,你求母后?” 燕太后很意外的看向元昊,这个王爷,向来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从没听过他求人。 “她,给我。” 元昊指着低着头,站在殿门边的花舞对燕太后说, “把她赏给我。母后。” 燕太后皱眉,这个小宫女真是怪了,怎么他们燕王室的男人,大的小的,都要她呢?看来这个小丫头还是不能留的。早除掉少了祸害。 “来人!” 燕太后一声令下,几名王宫近卫进来听命。 “把那小宫女拖出去,杀了。” “母后!” “皇奶奶?”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齐声叫了出来。 花舞则一下子软了下去。无力的倒在地上。 燕太后的目光扫过室内所有的人。 太子楚和元昊不再说什么。元昊转身离去。他知道一旦燕太后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更改。除非是一个人前来,不然那小宫女的命是一定没有了。 元昊一掠而去,燕太后也见怪不怪,这个小子,向来如此,随性惯了。不用问他。还是先处理了这个小宫女再说。管她是谁,杀了就一了百了了。 ————————分割线—————— 铮! 一枚细针透窗而过,龙案上埋头批阅折子的燕王哙连头也没有抬。他知道在大燕王宫里,敢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那个游手好闲的王弟。 白衣飘飞,人已经站在了龙案前。 “求王兄一事。领道旨意,救个人。”“何人?” “不是军国大事,王兄不必多虑。一女子而已。” 燕王哙望着元昊。一个女人,他的这个王弟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求他。闻所未闻。 “我不想让她成为死人。” 燕王哙不再多说,拟旨一道。元昊拿起就走。 “你就不想告诉我那个小女子是谁吗?” “一个小宫女罢了。你不会感兴趣的。不过,那小宫女倒是有一奇,额生海棠。” 元昊的话落地,人已经不见了。他可不想再拖下去,不然,他真的只能给那个小宫女收尸。 额生海棠,小宫女,是花舞! 第019章 真相大白 下一刻,燕王哙就站了起来,大步向秦阳宫走去。 秦阳宫内,花舞已经跪倒在地。 她不屈的挣扎着抬起头,充满仇恨的眸子死死盯着燕太后。她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杀了她母后的坏人。她要记住她,记住这个让她失去一切的仇人。 “小丫头,这是你的命,你可怪不得人。斩!” 燕太后一挥手。 “停!” 一片白衣飘过,元昊已经挡住了砍向花舞的刀。 “王上有旨……“ 元昊念完他请来的旨意,也不多说,伸手就抱向花舞,他救下了她,从此她就是他的了,他要把她带到王府去。 “你真就那么想死?” 一阵黑风,燕王哙旋风般的掠过,元昊只觉得怀里一冷,人就没有了。而花舞已经落在了燕王哙的怀里。 他不是已经把她关进了花舞宫吗? 她不是很明白她只许呆在花舞宫里吗? 她为何会出现在秦阳宫,还弄个差点脑袋搬家。 几天不见,她到底有多大的神通, 居然能让母后要杀她的头,要元昊为她请旨。看来,他还真是低估了她。 花舞嘴张了一下,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难道说不是她要来的,而是路公公奉太后旨意把她带来的。难道说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白衣的男人。 “今天本宫这里倒是热闹啊!” 燕太后不无惊讶的看着燕王哙和元昊。 她这才说要杀这丫头,就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多人救她。 这丫头有什么魔力,能如此这般。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吗? “她是寡人的更衣奴,自有寡人来惩罚,不劳母后。” 燕王哙的声音冰冷,连对着他的母后,他也懒的多话。 这是什么话,为了一个小宫女,居然这样对母后说话。 燕太后气的发抖。 “一个奴才罢了,一个……” 她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奴才。” 燕王哙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花舞就要离开。 这时候,一时沉默着的燕王后突然叫了起来, “你想把她藏起来吗?她不会是你的,永远不会。” 燕太后把目光望向王后,她知道一向知礼的王后,一定有什么要说的。 果然燕王后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让她的夫君和孩子都毁在这个小女孩的手上。 燕王哙一心护着花舞,她倒能忍受,今天,连楚儿也向太后要这个小丫头。那么等到楚儿长大了,是不是也会受到这个小丫头的诱惑。她早就失去大王了。她早就知道大王心里没有她。可是,她不能失去楚儿。 “花舞,花舞公主,她是花舞公主。” 燕王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叫出了这四个字。 花舞公主这四个字,一下子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果然,怪不得…… 燕太后一屁股 坐在软榻上。果然大祭师所卜卦,真的是那个祸国公主。 “杀了她。” 燕太后对着燕王哙喝道, “哙儿,绝不能留着她,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我不会让她死。” 燕王哙回头,他的怀里依然抱着花舞。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是你的妹妹,难道你真的想让全天下的人耻笑你吗?” 燕太后厉声的叫起来。 “她永远不会死。” 燕王哙冷冷的面对着他的母后。 那目光是如此森冷,让燕太后不禁颤抖了。这目光有多少恨,有多少冷。 这是她的儿子吗?她亲生的儿子。可能吗,会吗? 第020章 太后之谜(1) 这么多年来,二十多年啊,为了这个儿子,为了他能当上大燕国的王,她牺牲了多少,他知道吗?可是,他就是这样对她的吗? 燕太后流泪了。 二十多年的风尘,二十多年的梦,大漠里的飞沙流不去多少情。 燕太后秦姬陷入了痛苦的往事里…… ——————————分割线———— 二十多年前…… 是的,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还不是燕太后,也不是燕王后。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美丽单纯的秦国公主。她有一个可爱的名字,秦赢儿。 如果生命可以重来,她还愿意选择遇见剑圣落风吗? 可是,生命毕竟没有选择,不可能重来。 那一年,十六岁的秦公主秦赢儿,被嫁与了燕国太子。 秦燕联姻,天作之合。可是路途遥远,秦国陪嫁之物甚是丰富,怕路上强人抢掠,就派出大将军张缯前去护送。 十六岁的秦赢儿上了花轿,离开了秦国。这一去,前面路漫漫,幸福似乎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护送公主远嫁的军队在大漠里走了一个多月,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草湖,就在那一夜,他们还是遇到了强人。 强人是夜里突然出现的,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能这样快的制服了守卫大帐的卫兵。 秦赢儿只知道,她被贴身的小宫女叫醒的时候,帐外已经是一片火海。 “公主,外面有了强人。你快点换上我的衣裳。” 还是小宫女机灵,她脱下身上的衣裳,和公主对换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强人要的只是陪嫁的财富,还有公主。 秦赢儿手忙脚乱的穿上小宫女的衣裳。 一把闪亮的剑,一双冰冷的眼睛出现在她的面前,手起剑落,穿着公主服装的小宫女倒了下去,头掉在地上。 啊,她一脸惊惶和眼泪,只叫了一声,就向外面跑去,跑到大帐口,大帐就倒了下来,就在她以为她要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火里的时候,那把剑,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就在剑快要斩到她的脖子的时候,那眼睛的主人一愣,剑回转,只是斩断了她一缕头发。 而后,她就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厚重的大氅包住了她的所有。 然后是无边的黑夜,可怕的嚎叫,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听得见外面的声音。 渐渐的声音也远去了。她只听得到急如爆豆的马蹄声。 最后,马蹄声也停下了。 第021章 太后之谜(2) 她只听得见咚咚的心跳声。 大氅打开了,秦赢儿看到了满天的星星,比星星还亮的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人的眼睛, “我叫落风,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她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说话,她要想活着,只能听他的。 天上的星星暗了下来,草地冰冷的浸湿了赢儿的肌肤。她成了这个有着一双冷眼的男人的女人。 她的第一个男人,却是一个杀人强盗。一个江湖剑客。 秦赢儿在这个男人的身下,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天亮了,男人带着她到了一个大山寨,那里有着更多的男人和女人。在那里,赢儿的美丽让她成为了众多男人猎艳的对象。 赢儿以为她也会像那些被抢来的女人一样,沦为众多男人的女人。 可是,她没有。 是他,落风,他用一把剑保护了她。 他冷着脸向所有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女人。 他甚至不惜为此,和他的结拜兄弟撕破脸。 是的,落风,他们所在的山寨叫落家寨。里面有八个山大王,八个结拜兄弟。落风是老八。老大是风神陆天雷。有一个绝美的妻子,就是落尘烟,也就是后来的尘烟王后。 而现在的花舞公主就是风神寨主与落尘烟的女儿。 好在当时,落尘烟并不认识秦赢儿,而秦赢儿却对一面之缘的落尘烟有着很深的记忆。美女总是让人难忘。 可是赢儿毕竟是公主,她住不习惯山寨,她也不敢再在这里住下去,因为怕秦国会找到她,怕她会给山寨带来麻烦。 三天后,他带着她走了。 一直走到那个四月天里盛开着艳红妖桃的山谷里。在那里,他为她建了一个家。 他给那个地方起名为“风谷” 她以为她这一生,都会以一个小宫女的身份和他终老在这里。 因为,她呆在他身边的一个月,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情为何物。 她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抢了她的强人。 可是,一个月后,她还是离开了他。 因为,他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 秦国的密探已经探知了她的下落,于一个落雨的深夜,找到了“风谷“里的她。面对天下一流的顶尖高手,秦宫禁卫十二骑。 她不想让他死,她不得不说了谎,说是他从强人窝里救出了她。 他看着她,那目光里有着太多的痛苦与不舍。 可是,他只能看着她从他的身边离开。 因为,她偷偷给他说了一句话,“我爱你,你绝不能死。因为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她走了,就这样离开了他。 她走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山里的雨下的更大了,妖桃在雨中红的那样惊心。还有一片红海中的白衣的他,那绝望的表情永远印在了她的心里。 可是,她毕竟是秦国的公主。 她毕竟是要联姻的公主。 秦国编了一个谎言,路上行走不便,大雨阻路,误了行期,今日才到。两大国联姻,何拘小节,何况当时她只是要当一个太子妃。就这样,秦赢儿成了燕国的太子妃。初夜,秦赢儿用了奶娘教导的法子,瞒天过海,不但如此,赢儿也和奶娘想法子瞒过了她已经怀了落风孩子的事。时间到了,孩子生下来。这就是燕王哙。 后来,落风多次夜入太子府。可是,一切都晚了。燕王非常喜爱这个皇太孙,已经赐名,并赐号。 第022章 太后之谜(3) 落风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秦赢儿一步一为营,小心经营着她和儿子的天下。可是,最后还是有一个人知道了真相,那个人就是落尘烟,所以她必须死。 世事如风,多少恨爱情痛烟雨中…… 为了这个孩子,她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泪。 如今他当了大王,为了这样一个小妖孽,他居然这样冰冷的对她这当娘的说话。 这让她如何受得了。 燕太后流泪了。 看着流泪的母后,燕王哙突然有了一种烦躁。 这么多年,他看惯了母后的强硬,猛一看到母后流泪,还真是不习惯啊。 看到燕太后流泪,元昊突然醒过神来。 花舞公主,原来这个小宫女就是传说中的祸国公主。 可是王兄对这位公主妹妹,也太表情热烈了吧。 说起来,这位妖孽公主,可是他们共同的妹妹啊。以前元昊也常听宫里的多事的人说起这位妹妹。可是,由于父王在位时,特别宠爱尘烟王后。所以这位神秘的公主妹妹,深养花舞宫,从来没有人见过。 他也没有见过。当然不是他不能见。而是他根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他相信王兄燕王哙也是和他一样,是不感兴趣,如果他们想在宫内见谁,相信就是宫内第一高手,也是拦不住他们兄弟两个的。 要说元昊最服哪个人,那就是他的王兄燕王哙了。 在这宫内,也就只有他才知道这位王兄的底细。那就是这位王兄燕王哙,他不但是燕国的大王,他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份,那就是江湖上一流的杀手冷情。江湖之大,要说能让人谈虎色变的两人,那就是两位顶级杀手,一位无心杀手,一位冷情杀手。冷情就是王兄燕王哙。而无心,元昊只知道他是王兄燕王哙的师兄,至于是何许人也,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一向最服燕王哙。 今天王兄如此护着这位妹妹公主。 倒是让元昊的心里不是滋味。 就像他刚才听到燕王后叫出花舞的名字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一样。平生第一次动心,居然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还是他的妹妹,居然还是让王兄也动心的女孩子。 可是,还有一点,是他和燕王哙不一样的。那就是燕王哙,他一点儿也不合适这样护着花舞妹妹。不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王后。而是因为他是燕太后的亲儿子。而燕太后杀了花舞妹妹的母后。他们不是兄妹,而是仇敌。而他元昊却不一样,他虽然也叫燕太后母后,也是燕太后扶养长大。可是,他并不是燕太后的亲生儿子。他的母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如何死的。也是一个宫内的谜。这谜元昊也在一直寻找。 如果他注定不能保护这位花舞妹妹,那么,他也不会让她落在王兄手里,那样,花舞妹妹就危险了。因为燕太后和燕王后都不会放过她。而这深深的后宫,也不适合一个没有母亲,强敌四侵的十岁女孩子生活。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带走她。远离王宫。所以元昊开口了。 “王兄,你不能这样带走她。于国于民,你不能这样作。” 第023章 我喜欢你(1) “王兄,你不能这样带走她。于国于民,你不能这样做。” 元昊突然拦在了燕王哙与花舞的面前。 “走开!” 燕王哙瞪着元昊的眼睛里已经隐藏不住怒火了。 而元昊在这一瞬间就知道他错了。 他已经从王兄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占有欲,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从王兄的眼睛里看到了隐忍的杀机。 “她是本王的。永远都是!” 燕王哙为了宣布他对花舞的占有,低头盯着花舞,死死看了花舞一眼,然后抬起头,盯着燕太后和燕王后, “明天我就会诏告天下,封她为寡人的花舞王妃。” “你,你!” 燕太后指着燕王哙,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倒在软榻上。 燕王后慢慢走向燕王哙, “为了她,你就宁肯负了我,负了天下人?” 燕王后流泪了,她睁着朦胧的泪眼,盯着燕王哙怀里的花舞, “你真的是一个孩子,不然,你一定不会嫁给一个杀了你母后的人。” “找死!” 燕王哙猛的挥手,打了燕王后一个耳光。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母后?” 一直被宫人抱在怀里的太子楚,看到父王在打母后,他尖叫一声,冲了过来。一直冲到燕王哙身边。 “父王你坏,你不要打母后!” 九岁的太子楚,一向被燕太后所宠。又一向温厚仁德,所以深受燕王哙喜爱。从来也不对他动怒。 所以太子楚并不害怕燕王哙。 太子楚的头撞在燕王哙的腿上,他看眘父王怀里抱着的漂亮姐姐。 “杀了她。大王,三思啊!” 燕王后倒在地上,不顾一鼻子流血,跪倒在了地上。向着燕王哙痛哭。 “不可以,谁也不可以杀了漂亮姐姐。” 太子楚一听母后的话,就急了。 他看向父王, “父王,把漂亮姐姐赐给楚儿好吗?楚儿好喜欢漂亮姐姐啊。楚儿长大了,要封漂亮姐姐为王后。父王,好吗?” 看着天真的楚儿,听着这一片童真之语。 燕王哙的手颤抖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会这样? 难道是他错了。当初就真的不该留下花舞? “王儿,你可听到吗?楚儿是燕国的未来。你可看到了, 海棠卧雪,妖孽祸国啊!” 燕太后哑着嗓子吼着。 “我喜欢你!” 五个字,好温柔的声音,好甜美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此时的殿内,只有一张美丽的,天真的,妩媚的笑脸, “我喜欢你!” 又是这五个字。燕王哙猛然瞪大眼睛,他死死盯着怀里的这张美丽的小小的笑脸。她说什么,她在说她喜欢他。为何? 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不想去想她为何这样说,只知道那轻轻的五个字,就这样滑入了他的心底,燕王哙已经听到了他内心最坚硬的一块冰融化的声音。 第024章 我喜欢你(2) 元昊的目光在这张绝美的小脸上游动,他试图在寻找什么。他找到了,他找到了这张小脸上唯一能泄漏她秘密的地方,那就是眼睛,那双美丽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那里面没有爱,只有恨,是的,很深很浓的恨。 一瞬间,元昊明白了小花舞为何要这样说。因为她恨王兄,所以她想要王兄为了她,失去所有爱他的人。 这个小女孩,她的内心真的像她的小脸那样美丽吗? “她在说谎,她是一个小妖精?” 燕王后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颤抖着,指着花舞,活像看到了一个魔鬼。 “三天后,册封大典。” 燕王哙硬生生的转过了身,他怀里抱着花舞,一步一步的向宫殿外走去, “母后,到时候本王希望看到母后在场。” 他走了,就这样抱着花舞,走了。 他没有看到,他怀里的花舞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而那个笑除了燕王哙,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妖孽!” 一股冷气窜上了燕太后的心头。 燕王后怔怔的抱着太子楚。心伤了,心碎了,心冷了。 元昊迷起了美丽的不像男人的桃花眼,这个花舞妹妹,倒是有趣的紧啊。他相信三天后的封后大典一定是相当的有戏!! 希望王兄真的不会后悔他今天所作出的这个决定才好。 —————————分割线—————— 当太阳慢慢的落下了广阔的地平线的时候,西天已经成了一片淡淡的红,淡淡的红云上面浮现着浅浅的湖绿色。幽幽冷冷的暮色淡淡的笼上来。 华灯初上,燕王宫里已经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大雄宝殿。庄严巍峨的大殿里传出太卜严肃的声音。 “册妃大典现在开始!” 礼乐齐奏,一队队的大臣上殿, 山呼王上万福,一时间数百种礼器钟鼓齐鸣。 而后大王赐宴。群臣入坐。 “花舞娘娘,成王爷的第七女。今王恩浩荡。入宫侍君。特册封为花舞娘娘。行礼” 随着礼仪太卜的一声高喊。一队队宫女缓缓而来。 随后就是身着黑色礼服的燕王哙一手拉着身着湖水兰色的纱裙的花舞缓缓而来。 今天是一个盛大的节日,今天花舞却不肯着燕国的礼服,而一意要穿这身湖水兰的衣服,燕王哙并没有在意。可是殿内的众命妇,却有许多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因为她们太熟悉这身湖水兰的衣裳了。 那可是先王最宠爱的尘烟王后的最爱啊。 只是眼前的这位即将册封的小妃子,年纪也太小了吧。不过没有人能看清这小王妃的脸,因为她的脸上蒙着一个面纱。 第025章 囚奴(1) “请王上授金碟!” 太卜的声音,让一室的喜乐之声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看向一身华服的燕王哙,他一直向太卜走去,他已经从太卜的手里接过了金碟,他一步一步的向着花舞走去。 “大王,不能啊!” 一声高呼,全殿震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大殿的台阶下,白发苍苍,一身礼服的大祭师出现在大殿之中。他的手里还高举着象征着大燕国祭祀中最高权利的神杖。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直没有出场的燕太后。 “参见太后,大祭师!” 高低起伏的呼声,让燕王哙黑了脸。 他早就想到了母后不会这么容易就犯。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把大祭师搬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他一直盯着他的母后。 燕太后和大祭师走过来,燕太后经过燕王哙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 “王儿,母后不能让你毁了大燕江山!” 燕太后和大祭师一直走到最高的台阶上,面向臣民。 花舞一直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看到她面纱下的小脸上,居然浮上一个温柔的笑。 是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嫁给这个杀了她母后的人。 她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燕王哙要娶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王爷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那个会祸国的妖孽花舞公主。她要他被全天下的人耻笑,让他被全天下的人不齿。 他说慌,他背信于民。 他是个骗子,他失信于众臣。 他居然会娶妹妹,他失德于天下。 如此一个失信,失德的大王,还有何脸面统治大燕国。 然后她还会让他心疼,让他失去她而心痛。 现在燕太后来了,大祭师来了。 他们会为她作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花舞妖孽,还不献形!” 大祭师手一挥,花舞脸上的面纱落下, 啊! 大殿上一片喧哗,天啊,那是什么,血色的海棠,是那个花舞公主,那个妖孽。 她不是死了吗?被大王处死了啊,如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妖孽诱主,王儿是受妖孽诱惑。如今祭师在此,处死妖孽,以解王儿受惑之苦。” 燕太后的话让大殿内一片沉静,是的,怪不得大王如此奇怪,在没有太后在场的情况之下,册封一个十岁的孩子为妃,原来是花舞公主死了,阴魂不散,妖孽作怪啊。 花舞心里冷笑一声。 还是这个燕太后高明。几句话就为燕王哙解了围,那么下面呢?是不是就会来了现场捉妖了,只要燕王哙不反对,是不是她就会被当作妖孽处死,然后 一切烟消云散。 花舞笑了,笑的如此美丽,如此妩媚的笑在一个十岁的孩子的脸上出现,有一种惊人的狐魅。 花舞在对着燕王哙笑。 第026章 囚奴(2) 燕王哙一直没有说话,他在听燕太后和祭师的话。一直听完了,他才走过去,拉住花舞的手, “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寡人的王妃。” 众人大惊,燕太后气的发抖。 燕王哙就在举世瞩目之下,把手里的金碟插在了花舞的头发上。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应该笑的更加甜美的花舞,突然变脸了。 她伸出细白的小手,拔下头上的金碟,向着地上大力的摔去。 响声震惊了每一个人的心。 她的话更是让燕王哙变了脸, “我恨你,永远恨你。如果能够,我愿用我的血,去诅咒大燕的江山。你,你们,都会下地狱去。” 花舞的小手指过燕王哙,指向燕太后。 她如此当面羞辱燕王哙,当然她一定会死。那样,燕王哙就会永远失去她。而爱上了她,又亲手杀了她,她就会在燕王哙的心上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会让他永远心痛。杀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燕王哙,他还会背上一个暴君的名义。 这就是她所要的。 “你,好狠!” 燕王哙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花舞说。然后他突然笑了,笑的狂妄而苍凉。 “你以为你会得逞。你太小看寡人了。你一定会为你所作的,付出你的一切。” 然后殿内所的人都惊讶的看到,燕王哙的大手捏住了花舞小小的下巴, “你恨寡人吗?好,那么就恨一辈子好了。” 燕王哙手一挥,花舞倒在了地上。 “来人,把她关进花舞宫,从此以后,永远禁闭花舞宫。永世不得开封。” 怒吼之声,穿越了整个燕国蓟京城。 一天过后,街头巷尾都是议论花舞宫内禁囚的流言。 美丽的妖孽被囚,这个故事化作了众多的版本,向着大燕国的各个角落流传,甚至传遍了大江南北… ————————梵梵线—————— 梵梵的新文,亲们, 喜欢梵梵的文,请收藏!!! 支持梵梵的文,请推荐!!! 催更,请发评论!!! 如果亲送红包和花花,那梵就笑纳了。哈哈哈哈!!!!! 第027章 掌灯奴(1) 时间:二年后 地点:龙阳殿 天光,水色,夜深沉,微雨轻尘。 夜幕星光下的燕王宫,此时晚风吹拂,月隐乌云,淡淡的天幕下,星星点点的,红晕的烛光,映着黑瓦白墙,孤高阔大的燕王宫,仿佛是一首北国风光的豪放诗歌。 龙阳殿内,烛光摇曳,纱帐轻拂,红牙床,青纱帐,有雨,轻凉…… “不要睡过去。不要听,不要……” 一个娇小玲珑的小身影,隐在这昏暗的烛光里,在朦胧的烛光里,一前一后的拉长着影子,而那手中的宫灯,则在她的手里,一忽儿明,一忽儿暗…… “打灯!” 突然的吼声,惊飞了心里的迷梦。 “来了,来了,灯来了……” 那小身影儿猛的站了起来,提着宫灯,跌跌撞撞的向床榻跑去。许是跑的太快,也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有点糊涂。 一下子踏住了裙摆,一个立不稳,整个人和着灯,向着床榻倒下去。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还是那个声音,富有磁性,略带讽刺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燕王哙死盯着面前的狼狈的小人儿。 她是他的人,她是燕王哙一个人的奴儿。他可以对她打骂、疼爱、折磨…… 可是,别人,哪怕是王后都不能对这个小奴儿说什么,不然,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 燕王哙冷冷的盯着花舞,那冰冷的目光里,有着炙热的气息。水与火,如此奇异的,在他的眸子里交织。 ——————梵梵线———— 两年过去了,花舞十二岁了,嘻嘻,长大了,亲们,给梵梵一点鼓励呵! 第028章 掌灯奴(2) 花舞打了一个颤。 “灯儿,过来!” “我不叫灯儿,我叫花舞!” 花舞的小身子颤抖了一下,苍白了小脸,声音抖着,可是却依然坚持着,这个自从两年前,被这个恶魔开始折磨以来,就坚持的名字。 两年前,燕王哙对外下令,永远囚禁花舞公主。 可是实际上,只关了三个月后,他就把花舞公主再一次带到了龙阳殿,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爱,而是恨。 他对花舞冷冷的说, “你不是不愿意作本王的妃子吗?你不是恨本王吗?你不是永远也不想见本王吗?那好,从今天开始,花舞公主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了。你叫灯儿,是龙阳殿里的一个掌灯奴。永远,一辈子。” 宫里人都知道,掌灯奴是宫里最苦的活。 掌灯奴,说白了,就是一个灯架,一个活着的灯架。 夜深更冷,主子何时醒来,叫一声,都要拿着灯走过去服侍,一个不小心,瞌睡了,就可能是丢了命的事。 所以这活计,在宫里一向都是新来的宫人做。 而燕王哙让只有十岁,身子骨弱的花舞作掌灯奴,这是最大的惩罚。 雪嬷伤心不已。 倒是花舞,她很平静的接受了。一天天,一年年,她站立在龙阳殿内,看着一夜夜宫灯亮了,又灭了。 好在,只要天一亮,她就能回到花舞宫。 只有那时候,她才又活过来了。 而在龙阳殿,她总是当自己已经死了。 就像现在,她面对着燕王哙,已经把恨深藏在心里。而怕,是藏不住的,她禁不住颤抖了。 不过,再怕,她也反对这个暴君叫她灯儿,灯儿,那是一个人的名字吗?她不是他的灯儿,到死也不是,她只是花舞,是她自己。 第029章 掌灯奴(3) 娘走了,她的记忆里没有娘。 有的只是对杀了娘的这个男人的恨,和另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过来,把灯拿来!”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是,大王哥哥!” 烛光亮了,一瞬间,在卧榻上燃烧起来。是燕王哙,他的大手,打落了宫灯。 燕王哙的咆哮,在燃烧的火光中响起, “不要叫寡人大王哥哥,不要!” 这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燕王哙的牙缝里挤出来。 花舞躲在了床榻的一角,睁着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渐渐变大的火光…… 烧死了也好。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叫他大王哥哥,这样叫,会让他动怒,让他痛苦。 这就是花舞心里最悲哀的地方,这两年来,她很痛心的发现,她对燕王哙的恨与依赖。有多恨,就有多依赖。 “大王,大王!!” 宫人们惊慌的跑进来,看着衣裳不整的大王,怀抱着那个掌灯公主。(这两年来,宫内的宫人习惯了,都被地里叫花舞为掌灯公主) “移驾凤台宫!” 燕王哙的声音威严而森冷。所有的宫人,都低下了头。 随着吩咐,八个宫人,抬着一乘步撵,走了进来。 燕王哙沉着脸,大步向前,步撵的帘子开了, 燕王哙抱着花舞上了步撵。 宫人们也不敢抬头看,他们只知道,今夜的燕王哙,是怒气冲天的阎王,稍有不甚,就会人头落地。 帘子放下来,步撵像水中的小船,有规律的摆动起来。 而花舞向步撵的一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这让燕王哙的脸又黑了起来。 她就这么恨他吗? 第030章 牚灯奴(4) 手,一只厚重,温暖的大手,落在了花舞的额前,轻轻的拂去几丝乱发…… 雪肤,如梦的长长睫毛;娇嫩的,本该粉红,却有着少许苍白,红唇…… 夜色下的花舞,美丽娴静,尤其是耳垂上的一颗如血的红痘。 燕王哙的手落在了那颗醒目的红痘上,这痘形的胎记长的甚是可爱。椭圆形,犹如一滴泪,是红色的,血色的泪。 “灯儿,寡人的灯儿!” 燕王哙叫着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专属于他的。 而花舞那个名字只属于仇恨。 燕王哙的手轻柔的抚过了花舞,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手下娇嫩顺滑,散发着少女淡淡的清香。 他的灯儿是美丽的。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十二岁的花舞,在惊恐中慢慢的绽放,艳丽的本色,加上些许的怯意,那是天下最美,最不可方物的尤物。 可是,她却叫他大王哥哥。 燕王哙叹息一声,不可一世的脸上,有了一抺不易觉察的落寞。 “王上!” 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凤台宫到了吗?(凤台宫是燕王哙的另一座寝宫,在龙阳殿的后面,紧连着燕太后的秦阳宫) 燕王哙愣了一下,沉声说一句, “栖凤轩” 步撵又动起来,燕王哙的心也痛起来。 凤台宫,栖凤轩,他有多久没有来了。 这里一向是他宠幸妃子的地方。太久了,好像自从两年前吧,他就不曾经来到这里了。 这两年来,他只在龙阳殿内宠幸妃子,那也不叫宠幸,那叫表演,是的,他在表演给一个掌灯的丫头看,他是要让她难堪,还是让自己难受,他不知道。也说不清了。 爱与恨如此纠缠。 上天弄人,他又能奈若何? “到了,王上。” 燕王哙的脚落在了地上,他走出步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栖凤轩门前的,那一棵高大的柳树,三月柳丝长,和着细雨,更多了一种柔情, 第031章 红泪(1) “母后,母后?” 花舞轻声的叫着。那叫声细细的,落到了燕王哙的耳朵里。他没有睡。他睡不着。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宫灯照着黑夜。娇柔的声音侵入了燕王哙的内心深处。 他伸出手,把这娇小的女孩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冰肌玉骨,她有着出尘之美。睡梦中,犹未醒。眼角含着泪。嘟着的小嘴。让燕王哙的心里一痛。 他的手,粗大的手,轻柔的落在了花舞脸上。他本想为她拭去那脸上的泪。可是,粗硬的大手无意间划过了,那娇嫩的樱唇。 燕王哙的心猛的一跳。 像着了魔,他的大手再也离不开这娇嫩的红唇,轻轻的,在上面抚摸着。一种酥麻的感觉,犹如一柄剑,刺入了燕王哙的心脏。 “宝贝,寡人的宝贝。” 他把脸贴在了睡梦中的娇嫩的小脸儿上。 他的眼离她的脸是如此的近,近的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细茸毛。细细的,柔软的小汗毛,像一个长满了毛的即将成熟的水蜜桃儿。 粉红的腮,粉红的眼睑,粉红的樱唇…… 在这粉红的世界里,她就是一个粉红色的梦。 燕王哙自认自己不是有怪异爱好的男人。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太爱这个小丫头。 这个他恨了两年,也爱了两年的丫头。 她是他的妹妹吗?不,她不是他的妹妹。他不许她叫他大王哥哥。可是,她却是他父亲封的花舞公主。 “母后,花舞一定会乖乖的。母后不要丢下花舞。” 怀里的小人儿,依然在那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她哭泣着。 她颤抖着。 在他的怀里,她寻找着最温暖的地方。 他的手落到了她的背上,细瘦的背,他本想给她一点安慰。 可是,这手落到的地方,这玲珑的细瘦的背,却让他的内心一热。他的大手像带了一团火,禁不住,又渴望的更多…… 细如柳条儿的小腰,盈然可握。 再往下,是那…… 纤细的双腿…… 燕王哙的手停在了…… 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她只是一个孩子。他这是做什么? 燕王哙多少有点恼怒他的变化。 生硬的停了下来。 也许是梦中的女孩,正在快活着这样的安慰。 她呢喃了一声,向着他的怀里更深的偎去。 一双雪白的手臂,圈住了燕王哙的脖子。 那小脸儿,就近的几乎贴在了燕王哙的脸上。 那吐气如兰的小嘴,红艳艳的,一张一合着,在诱惑着…… 窗外是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缝,洒在地上,燕王哙在昏黄的烛光中,看到了花舞的小脸儿红了。那红的那样诱人。 第033章 红泪(3) 他的手伸向了…… “啊,大王,不要,啊……” 陌生的热感,让花舞禁不住弓起了身子。 “宝贝,寡人的宝贝!” 燕王哙的眼红了。他的大手离开了花舞的身体,他的上衣落在了花舞的身上,他的内衣也落在了床上,他的…… 当!! 一声响声,惊醒了狂热中的燕王哙。 盘龙金丝裳中,那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清光的,那是? 燕王哙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冷…… 那是一块玉,一块曾经让他爱如珍宝的玉。 那是一对一样的玉。 他的父王,把一块赐给了他。 另一块赐给了花舞公主。 此时, 此时却是一种最大的讽刺 “为何,为何?” 燕王哙的吼声,在栖凤轩里响着,夜色也吓的淡了许多。 “大王哥哥?” 花舞无助的蜷起她的身子,她才十二岁,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让她抵挡不了的东西。她只知道,她好难受。大王哥可不知为何,弄的她好难受,比以往两年来的,每一次折磨都难受。 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她想,也许是这个暴君给她下了什么药吧。 她叫着他大王哥哥,她就是也要让他难受。 “大王哥哥?” 在他的怒气里,花舞的叫声如此软弱。 “还要寡人说多少遍,不要叫寡人大王哥哥!” 燕王哙大掌一挥,床榻应声而倒,一半床角已经犹如刀砍斧僻般断开。红色的纱帐倒下了,把花舞罩在里面,犹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小虫子。 “带她下去,今夜,不要再让寡人看到她!” 燕王哙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照例由两名宫人,抬着花舞,一直把她送到花舞宫外,把她丢下,走了。 两年来,每一个她被传到龙阳殿的夜晚,都是这么过来的。 天上,月正半圆,冷冷的挂在天上。 花舞叩响了花舞宫的大门。 门开了,雪嬷跑了出来。 她早不守在了门边,每一个花舞公主被大王召去掌灯的夜晚,雪嬷都会守在门内。只要一听到门外宫人送公主回来的脚步声,她就等着了。 雪嬷把外裳脱下来,包住发抖的花舞。 “孩子。不要难过。一切会好的。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奶娘,我想母后。花舞好想母后。” 花舞的娇弱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响起,接着就是一个喷嚏响起。 “你这孩子,快不要再说了。快点走,进屋再说。小心冻坏了。” 雪嬷半抱着花舞向花舞宫寝宫走去。那里亮着昏黄的灯…… 粗陋的棉被,简易的床板,木椅竹凳,不知内情的人,会很诧异,在这繁华的燕王宫里,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第034章 落尘烟(1) 而这些,都是雪嬷带着两个宫人收拾的。在这里,她们四个人,相依为命了两年了。 “雪嬷?” 花舞虚弱的叫着。 “公主,我可怜的孩子。” 雪嬷的眼泪流了下来。只有在这个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才会叫她孩子。 而在人前,她是她永远的公主。 “孩子,不要难过,一定要坚持下去。” 雪嬷的泪落在了花舞的发上, “都怪我,我那时就该带着你离开。可是,孩子。我又实在放心不下你娘。我也是想看她最后一眼,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啊。” 呢?” 花舞闭上了眼睛, “我好累,好难受。雪嬷,你再给我讲一下母后和爹的事吧。” 雪嬷怀抱着花舞,发出了一声叹息…… 两年多了,每当最难的时候,花舞总是让雪嬷给她说说当年母后和爹的故事。这样,她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分割线———— 尘烟王后和雪嬷的故事: 二十年前,那时候,雪嬷还不叫雪嬷,不是这个一脸沧桑的中年嬷嬷。而是一个艳丽非凡的青楼红魁。那时候,她占据着青楼的第一把交椅。直到一个新人的到来,才打破了一切。 “繁华之都烟柳地,锦衣玉騦庭前系。 君来娇颜带花笑,君走万般恩情了。 香衣、粉脸、玉马、金带|…… 最是热闹人间温柔乡,燕王都城蓟京,最大、最繁华的红楼万宠坊里,娇声燕语,彩衣花粉,甚是热闹。 “好,再来一曲!” “哈哈,娘的,狗屁曲子,来一个艳的。大爷我进来,可不是吃素的。” 万宠坊宽大的大厅里,一片喝叫、笑骂…… 众男客拍桌打板,不肯罢休。 老鸠婆忙颠着小脚,跑下来,给众客见礼。 万般话都说尽了,最后还是客为大。 老鸠婆又颠着小脚跑进高台上的纱帘后面, “尘烟,你就行行好。依了爷们的吧。你不陪客,弹琴再弹琴这般清淡的,咱楼里的生意还如何作啊。烟儿啊,算婆求你了。” “是,嬷嬷!” 琴台后的女子抬起头来,雪肌玉颜,双目盈泪,素手轻扬,弹出一曲“醉红妆” 杏花谢, 桃花开。春去春来无情夜。 玉楼倚遍,望尽天涯路,不见郎君来 玉臂寒, 香枕冷, 繁花落尽, 红妆醉 …… “好,哥哥不是来了吗?小娘子不需再望。哈哈哈。” “好,玉臂哥哥来枕!” 大厅里,一片龌龊的笑声。 一曲终了,狂叫一片。 第035章 落尘烟(2) “雪姐,我们回去吧。” 雪嬷那时候还不叫雪嬷,楼里的姐妹们都叫她雪姐。 而老鸠婆则甜着嘴儿叫她雪儿。雪儿站在布帘后,一脸恨意的看着弹琴的身影。就是这个叫落尘烟的女子,她才来到楼里面一个月,就把她的头牌抢了去。如此老鸠婆把她捧在手心里,哼,死不要脸的女人,装什么清纯,还带着一个孩子。天下的男人就是贱。王都里的王侯将相争相来捧。就是原来她的那些老恩客,也全被这个该死的女人抢了去。 “雪姐!” 小侍女眼看着雪姐,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众们爷,尘烟妹妹身体不适,就让雪儿来给各位爷跳一曲吧” “好,还是雪姑娘善解人意。跳,跳爱奴儿!” 哈哈哈…… 大厅里的众客狂妄的笑起来。爱奴儿可是楼内的顶级艳舞。 雪儿一身红衣,舞开花散,说不出的艳丽逼人。大厅一时叫好不断。 谁也没有看到,大厅的角落里有着不寻常的事正要发生。 “爷,我们回吧。” 一个红衣男人向前一步,看着燕王(燕王哙的父王)的脸。 今儿天黑了,也不知王为何会突然有这个兴致,居然让他开路,到得这烟花之地。虽说这是都城里最繁华的红楼,可是,以王的身分还是早走的妙。一来到这里,红衣男人正是燕王宫大内总管路公公就提心吊胆。这是龙蛇混杂的地方。要是王? 路公公不敢想了,看爷坐在那里,也有半个时辰了。 “爷?” 燕王站了起来,黑着脸,今日下朝,燕后秦姬(就是后来的燕太后)唠叨个不停。他心烦的要死。不想再呆在宫里,听众妃们烦。出来吧,这个路公公也让人烦。 走吧。 他也不是没有心的大王。知道路公公的难处。 “爷,慢点。” 路公公高兴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掏出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跟在燕王身后。 此时雪儿一曲已了。众客看到帘后那道纤细的身影起来,就要离去,都叫了起来。 “不许走,落尘烟,出来!” 一时之间,那身影僵住了,同时僵住的还有大厅角落里另一个修长的身形。那是一个黑衣大汉,他的手紧紧握住了腰里的长剑。 老鸠婆颠着小脚跑进去,和落尘烟商量。 雪儿黑着脸,看着风头重新被落尘烟抢去。这个不要脸的,她就是一个不见人,都比她强。该死的。一会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落尘烟出来谢客了。” 老嬷嬷的甜死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出来。” 众客的叫声,大厅里,一片乱叫。 红帘动,香风舞。 第036章 落尘烟(3) 一声莺鸣,一女子怀抱古琴走了出来。 燕王已走到大堂中间,这一声女子娇声,让他回头一望,这一望,就望出了一脸的惊诧…… 乌发松松挽髻,娇颜淡淡梨妆,清丽如春雨,艳美如妖桃。 冰肌玉骨,樱唇初绽,玉齿生辉。 笑语盈盈,不带暖色,倒有一种清冷。 前行处,莲步生花,拖着淡绿若无色的裙摆,一步三摇,生出一室的波浪…… “来,再来一个,包夜,我来,我……” 众人的叫声再一次使大厅,变成四月梨花飞的热闹。 “烟儿!” 角落处那黑衣大汉的手颤抖了。他的女人,真是他害了烟儿啊。他一定要带她走。哪怕他死了,他也要带走她。 落尘烟的目光盈盈扫过大厅,突然她呆住了,小脸一片雪白。 陆天雷,落家山寨的风神老大陆天雷。她的夫君。他怎么会在这里。 落尘烟永远不会忘记,一个月前,燕国的军队打上了落家山寨。那一场血战,落家八雄只有老八落风因为不在,而逃脱。还有一个因为轻功了得,老七冰电逃走。所有的人都死了。而老大,她的夫君陆天雷被重伤,打入囚牢。所有的山寨里的青年女人,全被官卖。而她就是被官卖入青楼的。更可怜的是她还带着她年仅三岁的小女儿落花舞。 落尘烟和落家山寨里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也不会想到这惨案会与当年老八落风抢来的那个叫赢儿的女子有关。 所有的都过去了,为了女儿,落尘烟不能死。就这样,她才强忍泪水,在青楼卖笑不卖身。 可是,为何陆天雷会出现在青楼呢? 落尘烟的心提了起来。她已经看到了陆天雷的目光,也看到了他身边的落家山寨老七冰电。明白是老七冰电救回了夫君陆天雷。 走啊,不要在这里。这里是燕国都。这里是天子脚下,陆天雷是钦犯,绝不能在这里露面。尤其他的伤还没有好。 落尘烟舞着,一直舞到众客之间,舞过陆天雷的桌子…… 她笑了,笑的凄然,犹如一朵可怜的槐花儿,浮在这繁华的红尘里。 “走!”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多少情和泪。 欢歌乐舞,美人轻盈。落尘烟犹如雪落红尘,在大厅之上,翩翩起舞。 “我!” 陆天雷冲动的要站起来。 第037章 落尘烟(4) 冰电一把按住了他,轻语, “大哥,不能。我已经查看过了,这大厅里有王宫近卫。不知有多少王侯将相。你的武功尽废。怕是不但不能带走大嫂,还会连累大嫂和小侄女的命。” 陆天雷的脸剧烈的颤抖着,堂堂一个男人,却救不了妻女,可是,他知道冰电说的对。他才被冰电从牢里救出,骨骼尽断,武功全废。如果暴露了,不但救不了尘烟和女儿花舞。可能尘烟为了救他,还会被牵累。 他站了起来,硬生生的向外走去。那背影有着太多的伤和痛。冰电慌忙起来,跟在后面,走了。 他们要尽快找到妙手神医,治好大哥的伤,一起救出嫂子。 直到陆天雷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落尘雪不再是一片飘舞的雪花,她落到了地上,坐在一片铺开的淡绿裙摆中,她的脸一片惨白。泪,慢慢落了下来…… “娘?” 一个娇柔的童音,打破了这一室的繁华。 “娘?” 在众人的诧异里,一个小女佣,怀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女婴,走了过来。而娘正是这个几个月大的小女婴叫出来的。 一般孩子一岁才说话利索。而这个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个月左右,居然会叫娘,还叫的这么清楚,众人大惊。 落尘烟抬起头,她走过来,她接过孩子,抱在了怀里。 她转头看到,是雪姑娘,是她把花舞带进来的。 雪儿故意看着落尘烟,是她让人把小孩子带来的,她就是让众客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她没有什么能与她比的。她 “花舞,你饿了吗?” 众人本来一片大哗,可是当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他们全都呆住了。 这女孩子。她哪里是一个十个月大的孩子。她乖巧的趴在尘烟的怀里。那小脸儿上有着一丝微笑,那笑居然透出一投狐劲儿。 那乌黑的双眸中,似乎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灵魂。 突然,那小女婴笑了,一嘴的雪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着热情的光,似乎每一个小米一样的小牙,都在向着众人跑过来。 一瞬间,众人都觉得胸口的地方一热。那里似乎有一个灵魂钻了进去。 “我要这个孩子。” “我也要。” “我要大人。” “我出一千两白银。” 第038章 落尘烟(5) “我出一万两黄金,两个全要!” 众客叫起来。一个比一个喴的高。其中居然有燕国的大将军,也有燕国七王爷。 天啊,谁来救她们啊。 落尘烟脸色苍白的紧抱住小小的花舞,她真的不能想到,如果她和女儿落在这些人手里,会是怎么样的。尤其小小的女儿,她的心碎了。 “把她带走!”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这个声音穿透了众人的喧哗。燕国的大将军和七王爷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吓住了,等到转头,看到了一张更熟悉的脸,燕王,吓的一直全没有声音。 燕王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走了出去。再不去看这一室的热闹。 “啊。是,” 路公公呆了一下,只有点头的分。 他呆愣了一刻,看着燕王消失在落雪宫的雕花大门前,他没有跟过去。他知道,他安排在门外的宫中近卫,一定会跟上去。 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叫落尘烟的女子弄回去。 天啊,弄到宫里去,把这个红楼里的女子。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想到这里,路公公就头疼了。 就这样,落尘烟和花舞进了燕王宫。落尘烟成了燕王的尘烟王后,花舞被封为公主。陆天雷一个小小的山寨之主,如何与一国之君争锋,往事早已成空。 意外的是雪儿,她居然和落尘烟一起进宫了。要她进宫的不是别人,就是落尘烟。雪儿落在了落尘烟的手里,这一个月里,她不知对落尘烟下了多少毒手,可是落尘烟带她进宫,却让她作了贴身侍女,成了花舞的奶嬷。 从此雪儿没有了,有的是燕王宫里的雪嬷。 雪嬷感恩落尘烟为她从良大恩,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落尘烟。 “王后,她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不容易啊?” 雪嬷的手落在了花舞娇嫩的小脸上,叹息了一声,外面雨下的更大了…… 第039章 那一夜(1) ———— 尘烟王后的故事告一段落,时间转回燕王宫,花舞宫。第二天夜晚。 ———— “王上传掌灯公主。” 宫人的传呼声,让坐在绣椅上的花舞的小脸儿一下子白了。 “雪嬷?” 花舞的声音发抖,手里的珠花落到了地上。 “公主,让奴才为公主梳洗打扮,王上是不等人的。” 雪嬷的声音里有一种安慰。她的手落到小花舞瘦弱的肩膀上。 王上总归是王上,花舞也总归是花舞的命运。 这时候,雪嬷更深刻的感觉到了尘烟王后给这个孩子,起名落花舞的含义。居然是带着一种悲伤的意味。王后是一个可怜的王后,可是,却又是一个没奈何的娘啊。 雪嬷举起一支简单的竹钗,簪在了花舞的头上。(两年来,花舞宫什么东西也没有了,更别说首饰了) 纹龙铜镜里,隐约现出娇小玲珑的小花舞的小样儿。娇弱清丽可怜兮兮的,那娇柔的笑,犹如秋杀下怯生生盛开的菊花。只是一瞬间的艳丽,更多的是畏缩。 小小的花舞公主,居然有着这般出尘的美貌,比当年的尘烟王后更美。可是,如果尘烟王后当年不是那样美,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美丽真的是女人的福气吗?也许更多的是悲哀。 雪嬷叹息了一声。 “雪嬷?” 小花舞柔弱的叫着,像个可怜的被人捉住的小猫儿。 明知是个死,可是还是本能的挣扎着。 “走吧。奴才送公主。” 雪嬷在后,花舞公主在前。 出了花舞宫。 雪嬷停住了。 她看着两个宫人抬走了花舞。 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个豪华威严的大殿。 龙阳殿,宫人们来回穿梭,手捧着菜儿,流水一样的上着。 花舞看不到这些。她只看到一双双的脚,在她的视线里穿梭。 她低着头,来到殿前,向前高高的龙椅下跪, “叩见大王。” “平身吧。” 燕王哙的声音平易的很,听不出昨夜的一点儿怒气。 “这丫头,越发出落的美了。” 一个酸酸的声音,让花舞听的心里一跳。是紫颜夫人。燕王哙最宠爱的夫人之一。 “爱妃,用膳吧。” 燕王哙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不见一丝怒气。 “王上?瞧你,” 紫颜夫人的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花舞不敢抬头,她颤抖着身子,低着头,向着一边的灯架走去。 不知今夜,这个暴君又会如何折磨与她。 “不要走,站在边上。” 燕王哙喝住了她。 花舞只好低着头,站在紫颜夫人的身后。 然后燕王哙就不再管她了,只是和紫颜夫人调笑着。 她清楚的听到了,那些羞死人的声音。 “脱了!” 燕王哙的声音依然是一片平静。 可是,花舞的心里却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她感觉到了那没有怒气的声音里,排山倒海的怒火。 第040章 那一夜(2) 花舞颤抖着小手,抓住她胸前的衣襟,她不知下面还会发生什么。 他要她脱衣裳,居然要她在用膳的时候,当着这么多宫人和紫颜夫人的面,脱衣裳。 “大王,你不要为难她了。” 紫颜夫人的笑轻声的响起来。 她醉着一双媚眼儿,看着一脸平静的燕王哙。今夜,大王宣她来殿中用膳。她甚是惊讶。这是宫里从来未有的事。 没想到,大王居然是请她来看掌灯公主脱衣裳。紫颜夫人惊异之下,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 大王这是想让这个让他蒙羞的掌灯公主出丑呢? “寡人是要你脱衣裳。”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隐忍的怒火。 “大王?” 紫颜夫人的脸一下子苍白了,大王传她入宫,居然是要她脱衣裳。还是当着众多宫女的面,当着这个掌灯公主的面。 不管如何说,她也是服侍过燕王哙七年的人了。 她还为他生了一个公主,他居然如此待她。 紫颜夫人的嘴唇抖动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何?没有听到寡人的话啊!爱妃若想下去,寡人并不阻拦。那就传兰馨夫人上殿好了。” “大王,臣妾脱,臣妾这就脱。” 紫颜夫人的手颤抖着放在衣襟前,宫里所有的妃子都知道。自从两年前,出了妖孽公主那件事以后,这燕王哙就再也不近女色。后宫嫔妃这么多,他也鲜少到谁的宫里去。 有了子嗣的后妃,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个守处。没有子嗣的年青的妃子,就只有守着孤灯度日了。 就在后宫之人绝望的时候,没想到几个月后,燕王哙突然又开始临幸后宫了。后宫的妃子欣喜若狂。可是喜气没过去多久,妃子们又陷入了新的绝地。 燕王哙不是宠幸,简直就是折磨。 他似乎越来越暴虐了。 再接下来,妃子们才明白内里之情。 燕王哙,他是真的遇见了命中的克星。那个人居然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她就是那个被囚花舞宫的妖孽公主,大王囚了她几个月,就让她夜夜在龙阳殿掌灯了。 她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小奴儿。 而大王则成了一个让后妃害怕的狂暴的恶魔。 因为他召见后妃,哪里是宠幸,简直就是折磨。 这近两年来,所有进过龙阳殿侍寝的妃子都知道, 燕王哙对这个掌灯公主,是一会宠爱有加。 一会又拼着命的折腾。 第041章 那一夜(3) 他折腾着那个可怜的女孩,他也折腾着自己。 花舞宫的掌灯公主,成了后宫的痛。所有的妃子都禁口不提这个名字。 紫颜夫人没有想到,今天,她居然会成为燕王哙折腾这个孩子的引子。 她不知大王要做什么,她只是羞红着脸,闭着眼睛,解着自己胸前的带子。 “看爱妃的脖子,多美的脖子。细腻光滑,寡人最喜欢爱妃的脖子。对,就这样,把爱妃最美的地方展露出来。” 燕王哙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疯狂的煸情,却也有一种可怕的压抑感。 “全都给我下去!” 燕王哙的声音猛的一改刚才的温柔。向着站在殿内的宫人大吼一声。 “传红玫夫人!” 宫人们应一声。 宫人吓的低着头,直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一眨间的时候,殿内就只有三个人了。 喘着粗气的,阴晴不定的燕王哙。 半露着身子的,有点气苦和羞赧的紫颜夫人。 颤抖着,缩在绣榻中,把整张脸儿都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的花舞。 “你可以下去了。” 燕王哙冷冷的对紫颜夫人下了旨意。 “大王,臣妾?” 紫颜夫人还想说什么,看到燕王哙凶狠的眉,吓的脸儿一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起来,颤抖着向外走去。 她还不想死,她还要为她的孩子留一条命。 紫颜夫人在殿门口,遇见了匆匆赶来的红玫夫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的抬头,看了一眼一脸红光的红玫夫人。 那一刻,紫颜夫人突然明白了燕王哙的心意。他是想让她和他一起在掌灯公主面前…… 天啊! 紫颜夫人下去了,她不敢往下再想了。 “大王,臣妾叩见大王。” 红玫夫人娇滴滴向前,媚着眼儿看着燕王哙。 “平身,爱妃今日好讨人喜欢。上来,让寡人看看。” 燕王哙难得的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让宫外守候的宫人不禁心里惊跳起来。 第042章 那一夜(4) “大王,多日不到臣妾宫中。今日宣召臣妾。臣妾不胜欢欣。” 红玫夫人的纤纤玉指,伸到了燕王哙的胸前。 “爱妃,寡人就爱你这媚劲儿。寡人的美人儿。” 燕王哙一脸暧昧的笑。看的红玫夫人胆子大起来。上前坐在燕王哙的怀里…… 要是她看到了燕王哙的眼睛里,闪过的一丝寒意,她一定不会愚蠢到把自己的脑袋送上来。 “大王,不要吗?大王?” 红玫夫人娇笑着,做势推着燕王哙的手。 “爱妃既然已经不是小丫头了,又何必如此矫情呢?” 燕王哙的声音在红玫夫人的耳边,冷冷的响起。 红玫夫人惊觉到不好的时候,燕王哙的大手已经来到了红玫夫人的胸前,手起,衣落,红玫夫人一眨眼间,就被剥成了一朵雪白的棉桃儿。 “灯儿,寡人的宝贝。你不来看看天下最美的女人是如何服侍男人的吗?” 燕王哙的声音,像雨丝一样落到花舞的耳朵里。 花舞早已把整张脸儿,都埋在黑暗里。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 燕王哙冷冷的看着花舞。 “你不想她死吧?” 花舞听到这句话,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慢慢的抬起了头。小脸儿上一片苍白。泪珠盈然,嘴唇颤抖着…… 她知道这个冷血的男人所说的她是谁?那是她唯一的亲人,雪嬷。 “这样才听话。” 燕王哙一低头,冷硬的唇狂野的,毫不怜香惜玉的辗过红玫夫人娇嫩的小嘴。 “唔……” 红玫夫人挣扎着,她在一阵惊恐中本能的挣扎着。她感觉到了燕王哙的力度。那不是亲吻,那简直就是嘶咬。 燕王哙的大手抵住了她的头,阻止了她的后退。他灵活的舌,带着狂野味儿,粗暴地搅乱她香嘴里的空隙。 “唔……” 红玫夫人的挣扎,让她身上的衣裳落的更快。最后一片残存的布丝儿也落在了床榻上,只有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榻上,掩住了身子…… 燕王哙发着抖,死死的望着渐渐停止了挣扎的红玫夫人。 她内心深处充满了恐惧与悲伤。 他总是如此。在黑暗的夜晚给她温暖。让她觉得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这样,无情的折磨着她。“过来?” 燕王哙的声音,让花舞打了一个寒战。她茫然的看着眼睛通红的燕王哙。 “寡人让你过来。” “大王哥哥?” 花舞颤抖着声音,软软的叫着燕王哙。 “寡人早就说过,不要叫我大王哥哥!” 燕王哙的手掐住了红玫夫人的脖子,就像他握住了他手中的剑一样。 第043章 那一夜(5) “咳……” 红玫夫人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在花舞的眼里,她变成了一条白蛇。一条被人捉住的白蛇。 燕王哙浑然不在意这些。他粗暴的把红玫夫人的手压在了她的头上面。他丝毫不去理会身下红玫夫人的惊叫与求饶。 他打开了她,就像打开一朵花…… 狂风暴雨摧娇花,花自无语泪自流…… “不允低头,看着寡人!” 燕王哙的眼睛没有看着身下的红玫夫人,他的目光凶狠的落在缩成一团的花舞身上。 这个冷血无情的暴君,他在做什么? 他在惩罚她吗? 他也会像对待红玫夫人一样对待她吗? 他是她的兄长啊? 母后,母后? 花舞痛苦的睁大眼睛,看着狂风暴雨般冲动的燕王哙,和那犹如风中柳絮一般摆动的,可怜的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的红玫夫人。 泪水渐渐充满了她的眼睛…… 纤细柔长的睫毛,水灵灵的黑葡萄样的眼珠儿,在水里汪着…… “不许哭!” 燕王哙的声音突然在花舞耳边响起,泪眼朦胧中,花舞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燕王哙的脸。 她吓的仓惶后退,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反而向前跌去。扑进了燕王哙的怀里。 “永远不许在寡人面前哭!” 燕王哙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强健的大手抱住了花舞纤细的小腰。 他的脸更近了,近的花舞能闻到嘴里发出的美酒与美人的气息。 他不是要折磨她吗? 他不是对着天神发过誓言,说要让她一生永远后悔吗? 为何,在她的泪眼里,他却如此英雄气短呢? 种种恩怨情仇,从燕王哙眼前掠过,都不抵花舞的一双泪眼。 “让寡人下地狱去吧!” 燕王哙的吻落在了花舞的眼上,轻柔的像一片云,吻去了花舞眼角的泪。 “走,快点走。在寡人没有改变旨意之前,快点走。” 燕王哙的声音猛的扬了起来,他推开了花舞, “走,” “大王?” 花舞柔弱的声音响起。 “走!” “还有你,走,都给寡人走!” 燕王哙的目光落到红玫夫人身上,那凶恶的目光,让刚回过魂来的红玫夫人,吓的又掉了魂。她顾不上太多,颤抖着双手捂住散乱的衣裳,跌跌撞撞向殿外跑去…… 花舞转过身,低着头,慢慢的向殿外走去…… ——————梵梵线———— 亲们,梵梵修改到午夜零点,终于修改完了。 天,累死了。 亲们,喜欢的给梵梵一点鼓励!!! 第044章 比女人还美的男人(1) 夜色深了,龙阳殿的宫灯,在夜色里渐渐远去了。走在落叶的小路上,花舞的心里一阵害怕。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时刻,那两个抬她回花舞宫的粗使宫人没有来抬她。 也难怪,这不是她们的错。 因为她作为一个掌灯奴,她本来应该在天黑时来,天明时离开。 可是今天,她没有掌灯就走了。 落叶在远处飘落,有一种细碎的声响。 花舞有点怕,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走的路很偏僻,到处是花的影子,却不见一个宫女。 天,她刚才只顾着低头走路,一路伤心。 却没有看清楚路。 这是哪里啊。 花舞惶恐的抬起头,四处看着。 十岁前,她从没有出过花舞宫。 而这两年,她除了囚禁花舞宫,就是被两个粗使宫女从抬着在花舞宫和龙阳殿之间来去。 整个的燕王宫,对于她来说,还是陌生的。 王宫禁地,哪里是她一个卑微的掌灯公主可以乱闯的。 花舞害怕的四处打量着,这里是高大的乔木园子,她顺着亮光向里走。转过一个月亮门,居然进了一个有着一片大荷花池的宫院。此时正是秋色渐深之时。 如果是六月炎夏,想必水池里,荷花不仅花大色艳,清香远溢,凌波翠盖,而此时只有碧水,和经年的残叶。 这是哪里,不是去花舞宫的路,老天,她这是跑到了哪里,千万不要碰到什么难缠的主子。 花舞正在惊恐之中,一枝柔软的柳枝落在了她的脚下。 花舞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四周看看,依然只有清风明月,远处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也许这是那个暴君的哪个妃子的宫院吧。 她还是早走为妙。 花舞四处看了一下,只看到一池春水,向北流去,到了尽头,化作一片窄小的溪水,流进一片林子深处…… 也许她从那里能走的出去,最起码那里看起来很静,不会遇到太多的人。少一点被人发现的危险。 小桥,流水,粉墙,海棠林…… 粉墙下一条清溪流过,上横玉石小桥,桥下居然是一片盛开着的海棠林子。世上最奇异的花莫过于海棠花了,有叶,有花,有形,有魂,在一片浓绿间,盛开出最诱惑的红色 一团团,一簇簇没有形,只有落雪一般的晶莹,只有美梦一般的粉红。 有花随风落入清溪中,随水逐流…… 琴声,优扬的琴声,让人听而忘俗的琴声,如仙乐随着夜风飘来。 花舞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就像一个灰姑娘,走进了美丽的童话里了。这是花的世界,盛开的正艳,落去的伏在地上。 ——————梵梵线—————— 梵已经在原文上进行了修改,亲们,麻烦了,回去再看一遍吧,嘻嘻,梵好努力的哦!! 第045章 比女人还美的男人(2) 不是美丽的红,是凄然的红,地上不是盛开的娇艳的海棠花,而是失去了颜色的海棠花的尸骨,枯枝向天无语,唯有落红满地。 这里不是莺声燕舞的深宫,这里似乎是疯狂杀戮过的战场。 一向无情,平静如她,也禁不住有一丝难言的伤感。 花舞的脚落到了地上,没有一点声响,地上不是土,是化成了土的海棠花泥。 琴声停了,在幽幽的海棠花唯余的馨香里,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她慢慢的向前走去,林深处,一座孤亭,琴声优扬,正是从亭中传来。穿过树的枝条,踩着花的落红,她就像一个游魂,如一片风中落叶,慢慢的,她来到了林深处的那个小亭子前, 她静静的站在了亭中弹琴人的身后,长发披垂,没有修饰,只是一路向下,随着微风,轻柔的飘动。 一身淡淡的青衣,淡到几乎没有了青色,只是一汪明净的水,一路流泻,发如弱柳,衣如清溪,静静的坐在这一地的海棠花里,双手轻拂,膝上横一古琴,琴声正是从这里发出。 花舞没有惊动佳人,也许她不是人。是这深宫的怨魂,就是一个人,也一定是宫里哪个不受宠的妃子。这样,倒是和她一样,因为她也是一个活着的怨魂。 琴声住了,花舞正想转身离开。 “ 歌尽棠花扇影风,落花泪尽已无情。” 一声清越略带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 “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走。” 那人站了起来,转过身来。 明净的眸子,细长的睫毛,只张开了一瞬,又垂了下去。 小亭繁花中,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长发如瀑,率性倾泄而下。 一阵风过,落花飘飞。碎花散发间,柔媚清秀的五官,薄唇朗目。流露出一股如玉的透明感和怪异的深沉。 “王爷?” 花舞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深夜在花林小亭里弹琴的正是燕王爷元昊,他是燕国第一美男,他是燕国第一琴圣,他又总爱穿一身白衣,所以燕国臣民给他起了许多名字,美王爷,琴风王爷,白衣王爷。 “打扰王爷了,奴婢告退。” 花舞吃了一惊,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美如女子的王爷。 这两年来,她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个王爷的传言。 宫内人人都说,他美丽如仙,心如毒蝎。 他的玉仙宫,一向是燕王宫内的第二个禁地。天,花舞后知后觉的明白,她今天晚上,误入的地方,居然是宫内最为古怪的玉仙宫。更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里,见到这个古怪的王爷。还是早离开的好。 这个邪气妩媚的男人,你真的说不清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可是,花舞知道,不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一个危险的人。 第046章 相思成双 花舞向后退了一步,就要转身走开。 元昊突然开口了, “你要到哪里去?” 这声音柔媚极了,一瞬间花舞呆了一下。 真的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男人。一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花舞,你又是何苦呢?难道你还不明白,你这样是错的。你应该逃出去。离开这里,不然。王兄不会放过你的。” 柔媚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缠绵。一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 元昊轻抬修长的手指,拂了一下前额的散发,略显单薄的身子裹在白色如水的丝绸里,说不尽的风情。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花舞的声音冷冷的。她一看到这个男人,来到她身边,她的心里就烦了。 这王宫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个狂暴的冷血的燕王哙,杀了她的母后,还害的她被囚宫中。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燕王哙的王弟,又能好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坏东西。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为什么,你永远都不明白呢?” 花舞没有看到他的脚动,可是,他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手抚上了花舞的额头, “不要碰我。” 花舞着急的向后退了,可是腰却被元昊的手搂住了。 元昊美丽的双眸有着难言的痛苦, 他的目光落在了花舞的额头上。 这一瞬已足已令他惊魂。 尤其花舞眉心额间雪肤上一朵艳丽如血的海棠花,让他一瞬惊心。 花舞,她额间的花印越来越突出了。这说明什么呢? 元昊的目光深沉了。 “海棠卧雪,妖孽祸国。” 这是多么痛的诅咒。 他的手轻柔,花舞几乎被这诱惑的目光迷惑了。 “你可知道,花舞,两年前,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在这个人世间,我想要的只有你。” 声音如叹息,昨夜霜染棠林醉,片片花落似水轻。 两年前,他见到她的第一眼。 就注定 这一生, 恨爱纠缠。 元昊慢慢低下了头…… 这张美丽绝伦的小脸,这个小丫头,她可知道,他这两年来,为她所作的。 她可知道,这两年来的几百个日日夜夜,他像一缕游魂一样,总是出现在她的床前。 这两年来,她受的苦,她的挣扎…… 他全看在眼里。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作。 只因为那个害她伤心痛苦的是他最爱的王兄。 是他和王兄的身份所压抑。 是……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玉仙宫里,种下一棵棵海棠花,每一棵,每一朵,都是他为她种下的情与痛。一天天,他看着海棠花开,一天天他看着海棠花落。 花里弹琴,总是明白,她永远不会是他的。可是, 现在,她来了,是上天送她来到他身边的。 他不会再放她走。 哪怕与王兄绝裂,哪怕失去生命。 他绝不愿意再等。 因为他已经等的太久了。 元昊慢慢的低下了头, 就在元昊的唇就要落到花舞唇上的时候,花舞猛的叫一声,推开元昊。元昊没有在意,居然被花舞逃出了怀抱,花舞发一声喊,向着林的深处跑了…… “花——” 元昊没有再喊,他看着花舞的身影被花淹没了。 他知道林的尽头,那里有一条正通往花舞宫的小路…… 玉白的双足,踩在一片花的落红里,白衣如仙,在风中,红艳的大氅顾自拖在身后,无风,却有花的残片落下, 仰头,双目晶莹的悲伤,花落了,不该落的花落了,如雪中的梅,落的如此惊心。 玉笛横上了妖艳的脸,双眸缓缓闭上,落花在空中的窃窃私语,伴随着清越的,悠然的笛声,飘散在这一方天地间。 这一夜,无雨,只有笛声入清梦。 第046章 碾碎桃花 “公主,你可回来了。” 花舞刚一进花舞宫,就被雪嬷拉住了。 雪嬷的脸上一片焦急。 “舞儿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雪嬷的话让花舞的脸上一片惊讶。 她没有回到花舞宫,雪嬷怎么知道她出事了呢? “龙阳宫里有人来了。你不在,他们带走了竹儿。” “带走了竹儿?” “是的。” “我去找竹儿回来。” “公主,公主,你回来,公——” 雪嬷的叫声落在了空气里,只有一缕花舞身上的清香飘浮在空气中。 雪嬷非常后悔刚才她没有把话说清。 今天这样的事,真是与以往不同,太奇怪了。 王上宣公主掌灯,没到时辰公主居然回来了。可是,公主没回来之前,龙阳宫居然派人把竹儿带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嬷百思不得其解。 她心里乱极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龙阳殿内,还有一个人,他此时正睁着一双可怕的血红的眼睛,盯着吓的发抖的竹儿。 燕王哙把手里的九龙撙都要捏碎了。 花舞,那个丫头太出格了。 这一次,她不要怪他。 是她先惹着他的。 他都已经饶过她了,可是,她却偏要让他…… 燕王哙的又想到刚才那一幕。 他明明是放走了花舞。可是,为什么他就心绪不宁,他还是放不下那丫头。 他担心那丫头在宫里迷了路,他担心那丫头…… 反正他一心全是那丫头的影子。 所以他出去了。 他没有让任何宫人跟随他。 那丫头人不在了,可是空气里,那一股她独有的味道还在。 他顺着那味道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丫头。 可是,他所见的,却让他紧握住手里的燕子镖,他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可是,他没有向前,他走了,他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他的脚上沾了一片艳红的海棠花瓣…… 所以他派人传来了竹儿。 他知道这个小宫女在那丫头心里的地位,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王上,奴婢——” 竹儿才一开口,就被两道凌厉的目光瞪了一下,吓的再也不敢开口,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 一缕香,飘荡在大殿上,若有若无的味道,淡淡的味道。 她来了。 燕王哙没有抬头,他紧握着九龙撙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那是怒,是恨,是…… “王上?” 花舞的声音轻轻的飘在半空中,有着一丝淡淡的祈求。 “你很喜欢海棠花,是吗?”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桃花,花舞一愣,这个可怕的暴君,他如何会问这个问题。 花舞的目光落在燕王哙的黑色盘龙靴子上,她看到了几片艳红的海棠花,已经碾碎在了靴子下面。她明白了。 他一定看到了刚才…… 可是,奇怪的是,他为何会看到,难道是…… 花舞没有再想下去。 因为燕王哙没有给她再想下去的机会。 她的小脸已经被一只粗硬的大手捏住了。 第047章 月夜为你痴狂(1) “寡人也送你一片海棠花林如何?”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冷血的味道。 “现在就送。” 剑起处,血落如花。艳红的海棠花,一片片飘飞在龙阳殿内。 没有惊叫,没有一个人来的及叫出声来。 殿内服侍燕王哙的九九八十一名妙龄宫女,全倒在了血泊里。 血,少女的血,散发着特有的芬芳,慢慢的流动着…… 殿内活着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手里持剑的燕王哙,一个是已经晕过去的竹儿,还有一个就是睁大眼睛,瞪着这个世界的落花舞。 一滴血,濺飞在花舞雪白的脸上,在她的脸上绽放了一朵美丽艳红的海棠花。 “美吗?” 燕王哙的眸子闪着森冷的光,他的鼻子几乎碰到了花舞的小脸, “喜欢吗?” 说完,并不等花舞回答,燕王哙苍凉的笑声回落在龙阳殿内。 那嗜血的笑声,让宫外值勤的宫女们,不禁两股战战,有许多人都吓的几乎马上就要晕过去。 “她们再美,在寡人的眼里,她们全不及你万分之一。” 燕王哙的笑停了,他的大手抱住了花舞的小腰,把没有反应的花舞抱起,飞快的掠出了龙阳殿,树,花,黑夜全在花舞睁开的大眼睛里一闪而过。 然后,她被抛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草丛中。 花舞没有声音,她发不出声音,因为她被这可恶的暴君点了穴道。 她只能软着身子,躺在一片繁茂的草地上,天上,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这是哪里,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燕王哙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挡住了所有的星星。 燕王哙盯着躺在草地上的花舞。 这里是燕王宫内最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冷宫。因为燕王哙和他的父王从未把哪个妃子打入冷宫,所以几十年来,这里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的野院子。 谁也不知道,每月的月圆之夜,燕王哙都会一个人来到这里。而今天,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花舞来到这里。 他的心里烦极了,乱极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刚才他无意间,看到的,在海棠林里的一幕,这个小丫头,她居然躺在元昊的怀里,他们居然还在,他不是瞎子,他不是不知道,元昊为什么这两年来,完了命的种海棠花,可是,她却不该…… (燕王哙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看到的并不像他想像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被忌妒蒙住了眼睛。从此种下永远的恨) 随风轻舞的秀发,还是让燕王哙的心里一动。 小小的饱满的小嘴儿,一张一张的,像在诉说着什么。一个小酒窝里,盛满了娇意。只见的半张脸儿,那一排长长的睫毛,如梦的划出一个媚情。 长发,一丝,一丝的飞过来,舞过去。 燕王哙的目光盯住了花舞的雪白的小耳朵上,那里有着一颗如泪的红痘。艳的迷人。 一个有着红泪般胎记的小女子。 燕王哙的眉毛皱起来。 那目光里,有一种困惑,有一种迷爱,有一种狂。 他真的可以,真的能够伤她吗? 第048章 月夜为你痴狂(2) “花舞?” 燕王哙在花舞的耳边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叹息一般的叫着她的名字。 花舞心里似乎明白了燕王哙的意图。脸一下子白了,又红了。 点点头,又拼命的摇着头。 乌黑的长发轻挽着,禁不住这样的摇动,散了下来。 燕王哙用手爱怜的给她拂开散在脸上的乱发。 触摸到细致的滑嫩的肌肤…… 他不是刚才还在因为她的不贞,要惩罚她吗?怎么到了这时候,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那样柔情似水呢? 难道她真的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小魔星吗? “为什么?” 燕王哙的声音沙哑而痛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回答。 绿色的草地,柔软的草地。花舞是那一朵娇怯的,绽开的小花朵儿。 每一片花都开的娇羞而偎怯。 每一片花儿上,都带着小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最美丽的颜色。 燕王哙细细的吻过每一片花朵儿,每一处花片,每一处筋胳,每一处…… 直到那最美丽的花蕊处,细细的,黄嫩嫩的小花蕊儿,在阳光下顶着小露珠儿,伸着头,在顽皮的向着人笑…… 吻过每一根最纤细的,最动人的花蕊,直到花蕊的深处,渗出甜美的汁液来…… “我的花舞,我的心儿,我的宝贝……” 燕王哙呢喃着,细碎的吻,落了一地。 燕王哙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她是他的,他的小人儿,可爱的,可心的小人儿。 不管她是谁的女儿,从今夜起,她就只是他的女人。 而花舞,今夜,她是一朵风中的落花…… 狂暴的风,吹打着,摇摆着,晃动着,那枝头残留的一小朵儿娇嫩嫩的小花儿,花片儿颤抖着,落了一片,又落了一片…… 风狂野的拧着,卷着,那娇弱的小花,终于拧落了她所有的花片儿。 只剩下娇弱的小花蕊儿,微黄的小花蕊儿,每一根触角,都被风吻了个遍,卷着,冲击着…… 风卷落了花,也卷落了雨,雨是甜美的,流淌在甜美的少女的芳香的身体上…… 雨是咸的,从燕王哙的眼里滴落,落在花舞美丽的那朵樱花上…… 狂风暴雨,冲击着大地的神经,大地的每一寸肌肤,都颤抖着,呻吟着,呐喊着……直到一切都结束,风停了,雨歇了,只有雨在温柔的下,冲洗着一片浑浊的空气。 一股温柔的情感,从燕王哙的心里升起。 他已经忘记了他们过往的一切,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一个他要爱护一生的小小女子。没有办法,她就是上天专派来折磨他的小妖精。 她的每一丝笑,都对他充满诱惑。 可是,明天呢? 明天会如何呢? 这小丫头,她的心思是多么细敏呢? 燕王哙想到了,在那样危机四伏的王宫里,他是如何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活在众人的眼光里。 第049章 月夜为你痴狂(3) 那种感觉, 是一种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没有安全感的感觉。 也许现在的花舞的心里,就是这种感觉吧。 想到这里,燕王哙紧紧的抱住了花舞。 既然爱了,何必彼此折磨。 “大王哥哥?” 花舞怯生生的叫着。 “叫我哙。叫我哙好吗?” “我还是喜欢叫你大王哥哥,因为这样叫你。让我觉得好安全。好幸福。我就觉得有人疼我,有人爱我。我再也不用怕了。” 这个丫头,燕王哙的心里一阵发酸。 这天底下,也许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种感觉了。 当年,他大婚的时候,他娶了比他大三岁的王后。新婚之夜,他不是抱着他的王后,而是缩在他的王后的怀里,抱着她的胳膊,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她姐姐。那一夜,他没有和王后圆房,可是,他流泪了。他幸福的流泪了。 因为那是一种家的感觉。 此时的花舞是和他一样的心理。 都是没有爱,没有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燕王哙有一瞬间,非常后悔这些年来,他对花舞的冷漠与折磨。 “丫头,你叫吧。只要你喜欢。” “大王哥哥!” “嗯!” “大王哥哥!” “嗯!” 花舞听着燕王哙的回应,泪流了下来,沾了燕王哙一身。咸咸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这个男人,他杀了她的母后,可是,他却也给了她这样的宠爱与幸福。 是恨,还是爱。 小小的花舞理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感情。 燕王哙按了一下花舞通红的小鼻子, “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谁让你用眼泪诱惑我呢?” “哦,不要了。我?” 花舞娇羞的笑了。 燕王哙的唇落在花舞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轻柔的吻,是一个没有欲念的吻,是一个爱的吻。 他叹息了一声,抱住了花舞,把她的小脑袋按在他的胸前,用披风挡住了寒气, “睡吧,宝贝,明天你会看到一切都是美好的。” “有花吗?” 花舞笑了。 “还有你最爱的玉蓉甜心。睡吧。不许再说话。” 燕王哙听着怀里没有了声音,看一眼,闭着眼睛,睫毛依然在颤动的花舞,笑了。 这个小丫头。 他也闭上眼睛。 外面,没有风,只有皎洁的月,升在半空,一切都静极了,美极了…… 第050章 梨花落尽(1) 天亮了,花舞从梦中醒来,她的小手摸向了身边,那里没有一个坚实的依靠,只是一片柔软的被褥。 花舞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渐渐看清了,她是躺在她的花舞宫里。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帐子的上面,那里正绣着一朵硕大的兰花, “娘,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娘,你走的安心吧。” 花舞的小脸上浮起一片坚定的悲伤,昨天夜里的满足与甜美都不见了。 让人一时眼花,好像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花舞公主?”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花舞耳边响起。 “雪嬷?” 花舞转过头,看到雪嬷一脸的担忧,花舞淡然的问, “昨晚,你都看到了?” 她冷静的问。昨夜,她知道,是燕王哙把她抱回花舞宫的,而她一直装睡着,其实她知道是雪嬷开了门。是雪嬷从燕王哙的手里接过了她。然后把她放在花舞宫的床上。 “公主,你不能再这样作了。你还是一个孩子。” 雪嬷一想到昨天晚上,她等在花舞宫门前,没有等到被两个宫女从龙阳殿抬回来的花舞,却等到被燕王哙抱回来的花舞。 而花舞的样子,雪嬷是过来人,她什么不明白。 她心痛。 为公主。 她更不赞成公主这样的复仇计划。 太可怕了。 那个燕王哙如此冷血无情,岂是小小的公主所能斗的过的。还有那攻于心计的燕太后。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燕王宫,永远不再回来。 似乎是看穿了雪嬷的心事,花舞轻轻的抱住了雪嬷, “雪嬷,我不能走。我要为母后报仇。不然,我走到哪里,也不会安心的。” 花舞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胸前, “这里,母后的血沾在了这里,永远也洗不掉了。” 雪嬷张了一下嘴, 白天,很安静的度过了。 燕王哙没有来,雪嬷的心放下了。 夜又来了,花舞宫一片沉寂。 该醒的人没有醒,不该醒的人醒了。 花舞睁开了双眸,在朦胧的烛光中,一室的清香,窗前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正热闹的梨花,梨花束中,是几朵稀疏的红,那是一枝已过了盛期的桃花,落了,几瓣在桌上,像一双双哀怨的眼睛。不是风,不是落花轻舞,是笛声,今夜无人入睡,何处笛声挠人。 那笛声如泣如诉,一时悲伤如失恋的少女。 一时又如情人私语。 花舞起来,没有惊动雪嬷,随手拿了床榻上的湖兰色大氅,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门外有一种寒气扑面。 花舞不禁拉紧了大氅的系带。 地上无雨,却有露,露湿了天,湿了地,湿了落红,粘在花舞的绣花鞋上…… 尘烟宫,有一片梨园,笛声就在梨园深处…… 笛声近了,花舞在一株落尽了梨花,初绽了绿嫩的小叶子的梨树后站住了。 前方一株梨树下,站着一个人,笛声正从那里发出。 梨树干枯的老树上,在黑夜里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苍老的感觉。上面无叶,只有花,有花,是正在静静掉落的花。 第051章 梨花落尽(2) 无风的夜晚,花在露水的轻击下,悠然的飘落,红色的大氅,雪白的长衫,披散的黑浓的长发在夜色下,显出一种妖冶的惊骇。 梨树下的人没有转身,那背影让花舞一阵心惊,是他。 没有语言,她一眼就认定了是他,是玉仙宫的主人,那个长的艳如女子的元昊王爷。 深夜不眠,他居然跑到这尘烟宫来弄笛,真是让她想不到。好像是这笛声有着魔力,特意引她前来一样。 花舞叹一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沾上不寻常的事,最好逃得远远的。 花舞转身,刚要离去。 “回来。” 妖媚的声音里有一种缠绵与落寞。 花舞站住,慢慢转身。 梨树下的人抬起头来,披散的长发,摭住了他半面如桃花般娇艳的脸,如星的眸子,在这样的暗夜里,是一簇燃烧的灯。 “你想走,在这深宫里,你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叹息中也有一种难言的妖媚。 元昊手握玉笛,缓缓走来,玉白的脚,辗过万千落花,站到了花舞的面前。 “我早说过,我们是佛前的一株并蒂莲,你是永远也逃不开我的。你又何必逃,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细白的手,拈着一株露水晶莹的梨花,花残了,落了,横在花舞细嫩的唇前。 “你看梨花都落了,这就是它的命运。” “走开。” 花舞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开始后悔一个人来到这里。这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虽是一个男子,虽是高贵的王爷,可是,他与她无恩无仇。她又何惧他之有。 只是一切和燕王族有关的人,都是她永远也不喜欢的人。 元昊的目光落在花舞一脸的厌恶上,他的目光暗淡了。 “我要带你走。” 元昊手中的梨花枝落在地上,他的双手托起了那支玉笛,优扬的笛声在夜色里如水般的流淌,诉说着他无尽的心事。 一曲终了,元昊依在了那株歪斜的梨树上, 第054章 医治 “寡人要杀了你们,全杀了你们。让她醒过来。快点,寡人命令你们让她醒过来。” 燕王哙的咆哮在龙阳殿里响起。 “大王饶命啊!” 众御医吓的跪地发抖。 “让那位老御医来,快点让他来。” 燕王哙须发绽开,像个发怒的天神。 “老御医他卧床不起了。” “抬,把他抬来。” 燕王宫里最荒唐的一幕发生了。一个躺着的人,给一个躺着的人医治。 把过脉,老御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抺黑色。 “王上?” 他挣扎着要起来。 “好了,不要起了。快说!” 燕王哙一挥手,不耐烦的说。 “回王上,是旧疾未愈,新伤又发。老臣只能让贵人醒来。(众人谁也不知该在燕王哙面前叫花舞什么。她不是大王的妃子,可是叫公主会惹怒大王,老御医只能叫贵人)可是全愈,除非能得到天山雪莲,不然。” “还愣着做什么,去拿天山雪莲。” “王上,这天山雪莲,只有北国犬戎部落的圣山贺兰山上有。就长在圣山之颠,纯天然雪山之水孕育而生,别的地方就是有,也没有那种功效。只是那是犬戎部落的圣花。他们不会轻易送给我们的。” “来人,传张苍。” 燕王哙皱着眉头。 很快,张苍传到。 “张苍,你带领王宫铁甲十二骑,速去北国犬戎部落的圣山贺兰山,采得天山雪莲。速去速回,不得有误。如有误,死罪。” “是,王上。” “老臣告退,回去配药,让贵人早日醒来。” “下去吧。” 所有的人都下去了。诺大的龙阳殿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静静躺着的花舞。一个就是拧着眉的燕王哙。 燕王哙坐下了,他的大手摸上了花舞的小脸儿。 “花舞,你给寡人醒过来。寡人命令你醒过来。” 一滴泪从燕王哙的眼里流下来。流在那须发绽开的脸上。男人的眼泪,帝王的眼泪。滴落在沉睡着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合着的十二岁小女孩子娇嫩的脸上。 也许他对她真的是太无情了。 掌下每一寸细嫩的肌肤,都在提醒着他,他爱她。爱的疯狂,爱的没有理智。 如果没有她的执意报复,他会不会不这样恨她,会不会这样深爱她? 燕王哙这样问自己。 没有答案。她是她。他只能爱着她,也恨着她。 “你醒来,寡人答应你。再也不为难你。” 一只小手,捏在一只大手里,那样的苍白与无助。 夜淡了,黎明的阳光升起来。太阳落了,夜又重新占据了天空。 花舞醒来了,她醒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回花舞宫。 燕王哙黑着脸,让宫人把花舞送回花舞宫。 花舞宫的门关上了,花舞拒绝了燕王哙派来的御医和宫女,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躺着。 因为现在花舞的情况不能再受刺激,燕王哙只有罢手。 他在龙阳宫内如受困的老虎,来回的走动,所有的宫人都感觉到了可怕的气氛。 花舞宫真的很安静,安静的躺要床上的花舞,听到了床前雪嬷流泪的声音,听到了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第055章 黑夜里的桃花眼 白天就这样过去,夜晚再一次来临。 花舞宫的夜是如此的静,静的能听到花舞微弱的声音 “雪嬷,你也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花舞靠在床上,看着一脸疲惫的雪嬷,今天苦了雪嬷了。 “孩子,你睡吧。我看着你。” “不了,雪嬷,你走吧。我就睡了。” 花舞闭上眼睛。雪嬷看着那在微颤的长睫毛,知道这丫头没有睡意,只是心里太多事了,也许让她一个人呆一会,会更好。 “好,我走了。就在外面。有事叫一声。” 雪嬷拉好被子,给花舞盖好。走了出去。室内很静,只有烛光在远处的幕布后面燃烧着,留下一片拖曳的影子。窗外有月,很淡,印在雕花的窗棂上,犹如一双双奇怪的手。 花舞闭上眼睛,她没有睡,她只是想把自己更深的埋在黑暗里…… 突然,她身上的汗毛抖了起了。一股冷意浸上心头。她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流。是的,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自从娘走后,她失去了整个世界的时候,她一个人就学会了敏感。 像个受伤的小兔子,悲伤而无助的藏在洞穴里,害怕即将到来的伤害。可是,伤害还是如黑暗里的风,无处不在。 “你是谁?” 花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宫里响着,那样细弱,几不可闻。 “是我!” 一个影子在花舞的眼前出现,白衣黑发,一双桃花眼。 “是你?” 花舞睁大眼睛。是他,居然是元昊。 “你是世间唯一能在黑暗里看到我的人。” 元昊笑了,那笑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他走过来,坐在了花舞的床前。他的手摸上了花舞的脸, “是不是后悔没有跟我走?” “该来的总归来。” 花舞叹息一声。 她又何尝不想离开燕王宫。可是她不能,她放不下。母后的血流在了她的脸上,她再也逃不出这深深的燕王宫了。也许只有死才可以解脱。 第056章 月下伤魂(1) “王上宣公主赏月!” 一声鸡公嗓子打破了夜的宁静。 花舞宫的大门咚的一声开了,一行太监宫人涌入。 雪嬷慌的出来迎接。 而床上听到动静的花舞的脸一下子白了。 元昊脸色一沉,明知道花舞已经伤的不行了,却要在这个时候,宣花舞入龙阳殿赏月。真是可笑。 元昊深知王兄绝不会这样简单,难道? 他不敢多想了。 深深看花舞一眼,一跃身,整个人消失在窗外夜色里…… 没有梳妆,也无法梳妆。 雪嬷只是简单的给花舞收拾一下,花舞就被几个太监宫人抬出了花舞宫,在深深的夜色里,慢慢不见了。 雪嬷呆了一下,站着想了一会,看这样子,燕王哙是不会放过小公主的,还是想个法子,早点逃了吧。 月光,水影,龙阳宫内后花园的观月亭,燕王哙沉着脸,坐在主座上,几个后妃坐在他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不知燕王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们才闯下祸,至今那掌灯公主还伤着。她们不知燕王哙为什么要她们都到这里来,说什么听琴赏月。 她们不知,也不敢问。 只有一个人知道今晚要作什么,那就是燕王哙。 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亭外的花上。 花开了,白的,红的,在夜风里,有着淡淡的清香。 而他的心,依然是一片海棠林里,在一对相拥的男女身上。他不能宽容,这一对背着他偷情的男女(燕王哙一直都认为那晚,他看到的是花舞与元昊的偷情) 更让他生气的是今晚,元昊居然潜入花舞宫。 哼,他真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太小看燕王哙了。 今天晚上,他就要看看这两个人的情谊到底如何? 这就是燕王哙宣花舞来的原因。当然他也让人宣了元昊。 一想到,元昊从花舞宫回去,看到他派去宣人的太监,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燕王哙脸上就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这不怪他,要怪只能怪,他不应该碰他的女人。 他就是他的兄弟也不行。 “来了,王上!” 路公公看到拐角处,四名宫人抬了一架步撵走过来,他回了燕王哙一句。 “抬进观月亭。” 燕王哙的声音听不到一点感情的色彩。 “放下。” 撵缓慢落下,四角悬空,撵架在了观月亭前的栏杆上。 亭外有风,吹落娇花,几朵金黄的金急雨,被夜风吹落,飘落在撵上。 猩红的丝被,雪白的玉臂。长长的黑发,一路披下来,在风中轻舞。 没有看到容颜,已自让人醉了三分。 坐在燕王哙身边的后妃们眼红了,在心里恨的咬牙,这个死丫头,都病成了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这般美丽。真是一个妖孽。 “扶她坐在寡人身边来。” 花舞身上的被子落了,她被扶到了燕王哙的右手边,左手边坐着的燕王后,眼里有一股浓浓的恨。 燕王哙看不到他身边后妃们扎人的眼光。 他轻轻搂住了花舞,把他厚厚的大氅披在了花舞身上,花舞小小的身子就落在了他宽厚的胸前。 燕王哙的目光着迷的盯着花舞,最后落在她雪白的小耳朵上,那里有着一颗如泪的红痘。艳的迷人。 第057章 月下伤魂(2) 看着花舞苍白的脸色,虚弱的呼气。 燕王哙的眉毛皱起来。 那目光里,有一种困惑,有一种迷爱,有一种狂妄,最后,黑色的光闪过,那是一道狼的目光。 然后他抬起了头,冷声的问, “怎么,还没来?” 众人一惊,都知他问的是元昊。同时宣的,这病着的人都到了,那好脚的人却还没到。 今夜的燕王哙让人害怕。 “月上高楼,悠悠长风,娇花落尽,一梦千古情……” 清扬的琴声,低沉而伤感的歌声,一个男人柔美的声音,犹如撞碎的玉晶,闪烁着青春之光,生灵之力…… 花丛深处,回廊曲转,一白衣男子缓步而来,白衣如雪,黑发如梦,青色束带,翠色玉琴,琴声歌声就从他的身体边发出…… 亭上的人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人一琴之上。 慢慢走来的这个人,那样的清俊,他是一条小溪,花舞承认,在她十二岁的生命里,她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像小溪一样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他本身就是一条小溪,清雅秀丽。 这个男人,她每见一次,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元昊走进了小亭,他并没有向燕王哙施礼,而是直接坐在了亭子中间的绣榻上,双十上旋,翠琴放在了几桉上,纤长的十指如织梭飞舞,琴声突然激越,如情人缠绵,如战场厮杀…… 元昊激起的劲风吹起了他的宽大的双袖,白衣飞舞,如云如梦。黑发在元昊里飞扬,黑与白,在交织。 他的双手,已经看不出形状,只看出一片舞动的手影。 燕王哙在琴声里听出了肃杀之气,他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他慢慢的忘记了他是身在哪里…… 铮—— 琴弦断了,元昊脸色苍白,一手抱琴,一手在空中作舞琴状。一缕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一时间,花园里一片死寂。 元昊苍白着脸,那流血的唇在月光下妩媚极了。 看着亭内已经迷惑了的众后妃,看着呆着一张脸,已经没有表情的燕王哙。 元昊知道燕王哙已经失了魂,可是他并没有死。他也不会死。 “为什么他的摄魂曲没有伤着燕王哙,却伤着了自己? 元昊心内极为震惊,他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聪明如他,早就知道王兄宣他前来,是为了何事。不但是为了这一件事,还有更多的,燕王哙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元昊真正的身世。 而元昊,也是前几日才知晓真相。 他和燕王哙不但是兄弟,而且燕王哙和他的母后,也是他的敌人。 为了自己,为了娘,为了花舞。 他都要杀了燕王哙。 可是,他失败了。 他倾心弹奏的摄魂曲,没有要了燕王哙的命,那死的只能是他了。 花舞,再也见不到了! 元昊死死盯着燕王哙怀里花舞苍白的小脸。 血再一次从元昊的嘴里溢出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燕王哙,他此时呆着一张脸,明显还在他的琴魂里。 可是,他却不能再前进一步,给燕王哙最后的一击。血喷射而出,落在白衣上,成一朵朵艳丽的梅花。 第058章 月下伤魂(3) 元昊知道,他失败了。而他的失败不是因为别人,就是因为被燕王哙搂在怀里的花舞。 她只说了一句话, “你想作什么?” 就打碎了一切。 琴声起,魂魄散。 这就是元昊的摄魂曲的最大魅力。只要弹奏,就能控人心智,杀人与无形。 这是元昊独步江湖,成为天下第一琴圣的杀手锏。 而这致命的杀招,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琴人合一。如果有人能在此琴下不受诱惑。那弹奏之人必伤重不治而亡。 元昊以为一切会很顺利,就像他以前十多年杀手生涯里的每一次例行公事一样。(元昊的另一个身份,会在后面交代出来)可是,没想到,他失败了。 他失败了,他就会死。 他不怕死,他只是不甘心。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花舞会破了他的摄魂曲。 本来他并不想杀死所有的人,他只想杀死燕王哙。所以他在曲中已经作了修改,此曲只能令男人死,而令女人迷。 等到燕王哙死了,他会带走花舞,永远离开燕王宫。可是,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的女人都迷茫之后,花舞居然不受一点儿琴声的干扰。 花舞盯着元昊的眼,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的问题。 她笑了,元昊呆了。 如花落地,风中舞雪,美丽而动人。 花舞从元昊的眼里看出了他想要知道的。 她慢慢从燕王哙怀里站起来,慢慢走到元昊身边,把头向前伸了一下,近到了元昊的脸上,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没有心的人。” 元昊凄然的笑了,人无心,而无魂,纵然摄魂曲弹的再好,也是枉然。 花舞看着脸色苍白,嘴里流血的元昊,她的小小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她认识他,认识了他很多年。很多年前,他是琴,她是他琴上的琴弦,那断了的琴弦,就是她。因为她心痛。 “你不会死?” 花舞盯着元昊的那华丽到极至的脸。 “你会救我?” 元昊盯着这个一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小公主。 她居然要救他。 如果她愿意,那他真的可以逃过一却。 “说,该如何作?” “你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元昊慢慢的说。 刚出山的时候,师父就说过,这摄魂曲,如果失败,弹奏之人必死无疑。 元昊问师父,必死,再无它法了吗? 师父叹了一口气,还有一法,可是无用。 元昊不解,追着问师父此话何意。 师父说,唯一的解就是让没有被摄魂曲所诱的人的眼泪滴到弹奏人的脸上。 元昊和师父相望,无语,终于明白 师父刚才的意思。能让他弹奏摄魂曲的人必是他要杀的人。 第059章 月下伤魂(4) 要被他杀的人为他流泪,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弹奏摄魂曲失败,就必死。 “我的眼泪?” 花舞笑了,是凄然的笑,她的生活里,似乎只有眼泪,可没想到,有一天,她的眼泪也能救人。 火光淡了,留下一缕淡然的黑烟,绿衣如水,花舞慢慢站起身,如一缕湖水色的影子,飘过台阶,落到元昊身边。她的衣摆,在风中舞动,拂着元昊的脸和手。 元昊是静止的,他的手脚一点儿也不能动。他身上唯一能动的,就是他嘴角的血,在一股股的向外涌出…… 血落在花舞湖水色的衣服上,像湖上盛开了艳红的花,有雨落下来,落在湖里,淡了血光。 元昊的人不能转动,在这个位置,他只能看到花舞的纤细的腰,看不到她的脸。 可是,他看到了她的泪,她的泪从上面滴落,落到了他的脸上, 花舞惊奇的看到,她的眼泪落到了这个男人的脸上,那惨白在一寸寸的退去,慢慢恢复了血色。 血停了,元昊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双手一按,接上琴玹。 “一首安魂曲会让这里的刚才发生的一切被忘记。请你回到座位上。” 花舞没有说话,她在元昊的琴声里慢慢回到座位上,她坐下了,依然紧靠着燕王哙。 “我是你的了。” 元昊在安魂曲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把清亮的声音送到了花舞的耳朵里。 火光亮了起来,所有的人,都仿佛从一个梦里醒来一样。“风过花落,素手轻扬……” 元昊坐在当庭,放歌轻唱。白衣黑发,血色掩在身下,就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唱着的一样。 “好,大王,真不错,是吧?” 西宫夫人伸了一下小腰,一脸笑的看着燕王哙。 “你可喜欢?” 燕王哙没有回头,他的声音还是清楚的传到了花舞的耳朵里。 “天上之曲,离魂之人。” 花舞的声音幽幽的,带着不同于她的年龄的忧伤。 “在寡人眼里,你才是天下最美的。再美的曲子,也没有你令人心动。” 燕王哙的笑绽放在脸上。 花舞心里一颤,她知道,又一场灾难开始了。 他总是如此,给她最灿烂的笑容,下一刻,就是最可怕的地狱。 “细腰拂弱柳,肌肤凝雪玉,莫道不销魂,只在玉人吟……”燕王哙的笑变成了一种邪气,他的手落在了桌下花舞的身上,在那细细的罗纱上蠕动。 罗纱一层一层揭开,肌肤相亲,让花舞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她却不得不把背挺的笔直。她不得不坐着。因为,她不想在她发出惊叫后,他会不管别人的眼光,径直把她抱入寝宫。 她不想再尝试那样的痛苦。她就只有忍着。 她坐着,脸上平静着。眉头却不经意的紧皱起来。额头有细密的汗渗了出来。 她的眸子幽深,而痛苦。 她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 可是,她错了。 第060章 月下伤魂(5) 有一个人,他知道,他不用眼,是用心,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那个人是元昊。 他的琴声依然优扬。可是他的背却挺直了,甚至有点儿疆硬。他的目光像一把电,穿破黑夜,直透花舞黑暗的内心。 “你痛苦吗?” 那个声音在问。 “是的,非常痛苦。” 花舞的目光在回答。 “是他,对吗?” 那电般的目光瞬间刺穿了花舞身边只顾在下面玩弄花舞身体的燕王哙。 “不关你的事。” “早在你的眼泪滴到我脸上的时候,你和我就不能分开了。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忧伤的声音。 “那是我的事。” “我为你杀了他。” “不要,你走吧。活着比死了好。” “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杀了他。” 琴声停了,一切都静了。 “多好听的琴声,是吗?大王,快点儿给王爷打赏吧。” 西宫夫人笑着转向燕王哙。 “哦。打赏。爱妃看赏他什么好?” 燕王哙意犹未尽的把手从花舞的身上抽了出来。 “琴音觅知音。我看就把宫里的那把上古宝琴赐与王弟吧。” “就依了爱妃便是。” “王弟,下去随内宫总管领赐去吧。” “谢王上。” 元昊站了起来。后退,转身,白衣消失在花丛深处。 而此时花舞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一阵颤抖,呼吸低弱。 燕王哙的脸沉下来,他已经看到了,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难道是他那天晚上看错了。难道一切全是宫内的流言。 “宣太医!” “不要了,王上,奴婢想回花舞宫,歇一下就好了。” 花舞的要求,燕王哙不能不依,只好不舍的看着花舞被宫人抬走。 望着月光中被抬出观月亭的花舞,燕王哙眯起了眼。这丫头身子太弱。太医也说了。非要雪莲才能根治,去取雪莲的人还没到。他还是应该控制一下自己。 可是,这丫头的身子,也的确让人着迷。燕王哙把手指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花舞身上的幽香。 回到宫中,已经是深沉了,雪嬷照顾花舞。 花舞沉沉睡去了,这一睡居然就是两天。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花舞再一次被细弱的琴声唤醒。 她慢慢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了一灯如豆,白衣如雪的元昊正坐在她的床前,正弹奏一曲轻柔的音乐。 低头的元昊似乎有一种感应,他抬起了头,直直撞上了花舞睁开的眼睛。 “你醒了?” “你不该在这里。” “是不是后悔那天救了我?” “上苍弄人。” 花舞叹息一声。她不知为何那天会救他。他是燕王室的人,他也应该是她的敌人。可是,那一天晚上,她还是不忍心看他死去。当然,花舞想,就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她见了,也会救的。如今看来,她是错了。也许他本来不需要人救。是她多事了。此时看来需要人救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第061章 月下伤魂(6) “是我骗了你。我要你的一滴泪不是为了救命。在这天底下,能杀得了我元昊的人,我还没有见过。” “没有我的泪,你也不会死。” 花舞的心里充满了悲伤。这就是她身边的世界,到处充满了欺骗和掠夺。 “可是,没有你的泪,我就不能练成阴阳多煞。” “那很重要吗?” “对我很重要。对很多要被我杀死的人也很重要。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再看到我的真面目。他们就是死了,也只能看到一团影子。” “可是,我看到了你。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从此以后你是世间唯一能看到我的人。我不会杀你。” “因为我的泪。” “是,你的泪是母体,所以你能看到我。” “你不杀一个能看到你的人,你就会可能被很多个人看到。” “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人。所以你不会让我被人看到。” 元昊的手落到了花舞的唇上,轻微的摩擦,让花舞身上起了一阵颤抖。 “你还是杀了我吧。” 花舞闭上了眼睛。抬起头,露出了细致洁白的脖子。 此时她最渴望的,就是元昊略带冰冷的手,掐上她柔软细致的脖子,死了,也许就永远也不会痛苦了。 “不,我不会杀了这世间唯一能看到我的女人。那样,我就太寂寞了。” 元昊的笑落在了花舞的耳朵里,他的吻也落在了花舞柔软的小耳朵上。 他轻柔的抱住了花舞。细心的呵护着一朵易碎的花一样。 “我不能成为你的人。” 花舞冷冷的说。她是一个没有将来,只有过去的人。她不会爱人,也不会被人爱。 “我会带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我不光是一个北燕国的二王子,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杀手。是犬戎国圣教人。我会给你我的爱。你注定是我的。在这个王宫里,我和你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燕太后和。以后你就会明白。” 花舞看着元昊,她的眼里,有着一层晶莹的泪。 一个这样复杂身份的男人,他也许是不能给她带来幸福与快乐。可是,他却可以把她带走。给她一分安宁。 也许她还应该爱上他。可是,一切都晚了。因为,他来晚了。 “晚了,你来晚了。” 花舞的目光里有一种绝望,那绝望居然拧疼了元昊的心。他的脸白了, “是他,对吗?” 泪顺着花舞的眼睛流出来,滴落到元昊的手上,那是一双修长的手,在琴弦上跳动的手,此时他正握着花舞的小手。 “我说过,我会杀了他,为你。也为我的使命。” “你走吧。你会死的。” 花舞凄然的说。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上千军万马。 “不,我会完成我的使命。我也会带你走。相信我。” 元昊的话如雨,落在了花舞的心头。无助的十二岁的小女孩,心碎了,也醉了。 第062章 月下伤魂(7) “花舞,我的心。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你注定就是我的。所以我要了你的泪。我只要你的泪。如果这世上注定只有一个人能看到我,我就会选你。我也只会选你。” 元昊的桃花眼里,有着太多的深情,和太多的十二岁的花舞所不能了解的东西。 她只是无助的倒在元昊的怀里。 元昊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有一圈青痕。那样的醒目。 元昊的手握紧了,他死死的盯着那里, “是他,又是他,对吗?我要杀了他,一定杀了他。” 他的吻落在青痕上,犹如娘安慰的手。 他的吻向下,来到小巧玲珑的锁骨上,在那里细细的吻着 “不要,哦,不……” 花舞呢喃着,躲避着这折磨人的吻。 “你是我的。” “不,我不是。” 花舞叹息了,黑暗里,元昊的目光,犹如剑,刺穿了她的心房。 花舞落泪了,泪落在手上, 元昊的手抚在花舞纤细的背上,那抚摸不同于燕王哙的霸道与掠夺,更多的是一种怜惜。 花舞的泪落的更欢了。 “我不想只看到你的眼泪。” 元昊把花舞紧紧的抱在怀里。 “等我,我会带你走。离开这里。” “到一个没有花落的地方吗?” 花舞笑了,是一种凄惨在的笑,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花能不落吗?” “有,一定有。我带着你走遍天下,一定会为你找到一个花不落的地方。” 吻落在花舞苍白的唇上,唇舌相交,元昊惊讶的发现,他的身体居然对花舞起了反应。 她只有十二岁,他的王府,何少美丽的女子。可是,他却独对她…… 元昊的脸红了,他的手落在了不该落在的地方。 那让花舞惊了一下,嘤咛一声, 元昊强把自己的身体拉开,他看到烛光中,花舞醉红的小脸。他不能要她,尤其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她。他是爱她的。他要让她快乐。他不是他那个狂暴的王兄燕王哙。 元昊把花舞的小脸吻了一下,看着花舞天真黑亮的眸子。 “好好养好你的身体。还好,那个暴君这一个月不能近你的身。要不然,我一天也不会等。我一定会现在带你走。可是,我有我的任务。这是我生下来,必须背负的。等我。这一个月内,我一定会杀了他。” “好,昊哥哥。” “好妹妹,我喜欢这个名字。” 元昊笑了,把花舞紧紧的抱了一下。 他看着窗外,不知何时窗外有了亮光,天快要亮了。他也要走了。 花舞挣扎着要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 “我掩护你,不然被人看到,你就没命了。” 元昊笑了,伸出手,在花舞头上揉了一下, “傻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我不想让人看到,那人永远也看不到我。” 元昊放开花舞,退到窗边,运起“阴阳双煞”之功,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在窗外。 这是他两天前练成的。可以让人在黑影里化身为虚的一门独特武功。除非他想让人看到,不然,在黑暗里,别人看到的永远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昊哥哥?” 花舞坐在床头,呆呆的看着依然在晃动的窗子。 他走了吗? 就像他的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他是上天派来救她的吗? 娘,我报了仇,我就跟着昊哥哥出宫,从此再也不进燕王宫了,好吗?娘。 第063章 再次囚禁 可是世间的事,又如何能说的清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小小的花舞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事。 燕王哙出征了,是突然出征的,前面根本没有什么征兆。 似乎就是在花舞睡醒过来的这个早晨,一切全变了样的。 又是路公公,他带着几个太监,一大早来到花舞宫。 雪嬷还正奇怪,一向都是晚上来接花舞去掌灯,怎么今天倒是一大早的来了。 可是,路公公宣布的一道旨意,一下子就把雪嬷的心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国有不祥,烽烟火起。王上与众王爷亲征。因花舞公主额生海棠,祸国所至。故从今日起,永囚花舞宫。王师凯旋日,再行发落。” 路公公宣完圣旨。雪嬷看着跪在接旨,一脸苍白的小公主,心都碎了。 这是什么事啊。 大燕国与人开战,这在春秋乱世,也是正常,怎么把这事也怪在小公主头上,居然把封花舞宫。天哪,燕王哙也太狠了吧。 王令如山,雪嬷看着路公公带着人,一番忙碌,花舞宫的大门,已经用巨石封死了。宫墙之上,金针毒刺密布,就是一只鸟儿也很难飞过。 就在这一片忙碌中,一个宫人闪到雪嬷身边,塞给她一封书信,小声耳语,“公主亲启。切记” 一切响声都结束了,整个花舞宫,静的就像一个活死人墓。 花舞的嘴边有一丝笑,是嘲笑。这个燕王哙,多么可笑,他让人囚禁了自己。却又把圣药天山雪莲花送了来(路公公带来的) 真是可笑啊! 花舞静静的坐着,竹儿,兰儿,站在她身后。雪嬷把信递给公主。 当然她不怕人看了,这个时候,整个宫里,就只有她们四个活人。想让人看也不可能了。 打开,居然是元昊的信,花舞看了,久久不语,信掉在地上。 雪嬷拾起来,一看, 元昊信上说,是北国的犬戎国攻打燕国。犬戎仍北方游牧民族,三日攻城掠地,情况危机。燕王哙只有亲征。同时带走了四位王爷。其中之一就是元昊。 燕王哙带走元昊,这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而留下来监国的却是燕太后。雪嬷突然明白了燕王哙封花舞宫的原因。 那其实不是对花舞的惩罚,而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因为这一走,少了一年,多了三五年。如果燕太后要害花舞。燕王哙也是鞭长莫及。而这样作,虽然对花舞有点残忍,可是毕竟会保住一命。 当然元昊的书信里,也流露出了这个意思。 他让花舞平心静养。战事结束,他会回来,带走花舞。最少一年,最多三年,他一定想法,在战事结束,燕王哙回来前,带走花舞。 可是,谁又能真正的掌握命运呢? 没想到, 这一囚,就是三年。 第064章 美人今年十五岁(1) 时间:三年后 地点:花舞宫。 ********* 桃花落,残雪红。海棠沉睡,春意浓。 柳絮飞,雕栏玉彻,我心缭乱,转眼往事散尽。 花自飘零,寂寞红牙床,纤舞飞扬,一曲清唱。 美妙的歌声,在繁花绿叶丛中响起。娇美如莺,纤柳之下,百花丛中,一少女的身影在翩然起舞。 “公主?” 一个素衣老嬷嬷手里提着一个篮儿,走了过来。站在柳丝下看的久了。这才叫出声来。 “雪嬷?” 少女停下了。如小鹿般跳过来。一脸天真,一脸汗水。那额头如血的海棠花在汗水里显得更加的娇艳了。 雪嬷慈祥的看着花舞公主。三年过去了。 过去的一切都成了云烟。燕国的臣民们忘记了。就是后宫,几乎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囚禁起来的公主。三年来,花舞宫禁闭了。三年来,没有一个人再来过花舞宫。燕太后,燕王后,她们似乎真的是彻底忘记了花舞宫,因为三年来,后宫没有向花舞宫拔过一两银子,没有给过一个布丝。(当然不能给,因为花舞宫禁宫了,而且宫外燕王哙派了专人把守) 而那个狂傲的燕王哙,不知是什么原因阻挡了他的脚步,他们的大军回朝了。 已经十天了,他是让人把花舞宫的封禁给破了,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来。 他没有再招花舞,也没有来看花舞。 奇怪的是,元昊也没有来。 花舞宫被世人彻底的忘记了。 三年的时间里,十二岁的花舞公主和雪嬷三人,一起在花舞宫里度过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岁月把小小的花舞,渡化成了一个十五岁的美丽少女,一个有着双重性格的美丽少女。一面是天真,娇憨,可爱。一面是冰冷,孤傲,心思慎密。 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在一个人的身上奇异的交织。 雪嬷盯着面前跳的一脸是汗的花舞,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庆幸。 “公主,喝点菊花茶。” 雪嬷笑着,递过凉好的茶。 三年来,她带着竹儿,兰儿,把这诺大的花舞宫开了几块地,种了五谷,种了菜。好在这花舞宫本来就是燕王宫最东边的偏僻宫院。没想到这反而救了四个人。 花舞宫解禁后雪嬷带着两个丫头,在后墙上开了一个小后门。而后门外是一望无际的燕国的皇家园林。不到狩猎时节,林子里并没有人。只有守园的人。 而这十天,雪嬷已经与守园的人成了熟人。 三年足以改变许多事,唯一没有改变的是花舞对燕王宫的恨。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一天比一天深浓。 “公主,我们离开吧。这几天,我一直在联系外面。宫里也打点好了。我们走吧。现在没有人注意我们了。我们去齐国,重新开始,好吗?” 第065章 美人今年十五岁(2) 花舞坐下了,纤细十指,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不要再说了,永远不要再说。” 这语气冰冷,刚才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似乎从来也没有存在过。如果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孩子,会一时迷惑于燕王哙的疼爱。那么三年过去了,她长成了美丽的少女。很多事,她都有了新的想法。 杀母,夺贞,囚禁,这等的恨,怎么是一个走字可以了得。 不走,没有报仇,她绝不会走。 “公主,我?” 雪嬷擦了一把眼泪。谁能来告诉她,她该怎么作,才能使这个孩子忘记过往的一切。 “教我,那十技。” 花舞站了起来,湖水兰的衣裳,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她们的衣裳,全是宫里剩下的布帘,床罩等做的) “公主,不要!” 雪嬷的手按在了花舞纤细的肩上。她的眼睛含着泪,盯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公主。 “忘了一切,好吗?” 花舞的目光落在雪嬷粗糙的手上,这只手原本柔软,几年的粗活操劳,已经无情的抺去了这双手所有的细嫩。 有许多东西,能够忘记。 有许多东西,永远不会忘记。 花舞的目光越过高墙,墙的那一边,是深深的燕王宫,那里住着许多她恨的人。他们也许早就忘记了她,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母后的血,滴落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的身上,那艳红的血,永远也洗不掉了。 “教我!” 花舞的声音生硬。带着一股命令。 雪嬷紧紧抓住花舞,不,她不能教。她要是教了,公主就永远也走不出那场噩梦了。 花舞定定的看着雪嬷,然后,她慢慢跪下了。抬着头,脖子直直的, “教我!” “公主,你起来。你就是打死雪嬷,雪嬷也不会教啊。雪嬷要是真教了你,雪嬷就是到了下面,也没有脸面见王后啊。” 雪嬷无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花舞。雪嬷哭着离开了。 花落了,柳絮飞了,只有花丛中的花舞,依然在跪着…… 太阳落下去了,星星升上来,花丛中的花舞,依然在跪着…… 月亮落下去,太阳没有升起来,雨下了起来,花丛中的花舞,依然在跪着…… 最后,亭子里,竹儿,兰儿也跪了下去。 “雪嬷,你就答应了公主吧。不然,公主她就……” 望着在大雨里笔直的跪着的花舞,雪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罢了,三年了,她还是走不进公主的心。走不进那密封着的仇恨。公主要学的,是妓坊不传的闺房媚术十技。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教给高贵的公主呢?就是打死雪嬷,雪嬷也不会这样作的。 可是,公主惦记着这个,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要说此时的雪嬷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这几年来,在这一千多个寂寞的日日夜夜,她抱着公主入睡,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这里面有尘烟王后的,有她的,也有燕王哙母子的。 这么多的故事,这么多的秘密,都藏在她的心里。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只能对着不懂事的小公主说。 她以为只是说了,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哪里知道,小公主,早已经不是天真的孩子了。她懂得一切。她听明白了一切。却把仇恨深深的藏在心底。 封宫的这三年来,小公主很听话,而且还经常磨着她,教她弹琴,歌舞…… 第066章 美人今年十五岁(3) 甚至这些年来,小公主熟读了宫内所藏的书。甚至学会了医术,厨艺……(当然雪嬷不知道,她的小公主学会的可多了。宫内的藏书太多了。那是千万个良师。甚至花舞居然还学会了制毒,这可是打死雪嬷,她也不会想到的。) 雪嬷原来只说小公主多么听话的孩子。她一边教养小公主长大。一边在努力与宫外和宫内联系。她一直在作着准备,准备有一天,有机会离开燕王宫。带着公主远走高飞,重新生活。她想的很多,因为王后把公主交给她了,她就要为公主打算一切。公主小的时候还行。大了可是要嫁人的。她可不想让公主终老花舞宫。 雪嬷的心里,一直没有把破了小公主身子的燕王哙当作小公主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一开春,小公主过了十五岁的生日,就一直在硬的,软的,磨她来教她一些东西。甚至最后提到了一些媚舞。原来她不肯教,后来经不起磨,就教了。可是这十技,那是绝不能教的,这哪里是好人家的女儿能学的。 “谢谢雪嬷!” 一身水淋淋的花舞被竹儿扶进亭子里,一谢过雪嬷,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 竹儿直着声音叫着。天啊,谁来救救公主。 “不要叫了,你们两个把她抬进去,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给她泡一下。然后灌点姜汤。 雪嬷指挥两个小宫把花舞弄进寝宫。 雪嬷坐在床前看着昏迷中的花舞。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雪嬷感恩当年落尘烟为她从良的大恩,死心塌地的跟着保护着花舞。而媚宫十技,正是当年她青楼红魁的看家本领。 她哪里肯教啊。 可是,现在,不教也得教了。 “公主,你到底要如何啊?” 雪嬷的手落在了花舞娇嫩的小脸上,叹息了一声,外面雨下的更大了…… 盛夏的清晨,气候凉爽,无边的沙漠,围绕着绿城蓟京,高大的墙头和巍峨的城门。 秦阳宫里,燕太后秦姬若有所思的喝着茶。 身边的一个绿衣宫女,上前笑了, “太后,刚才太卜所言极是。东胡王求亲,我们燕国若不答应,有损两国之威。应该送公主去合亲。” 燕太后拍拍绿衣女子的手, “云儿,我哪里不想呢?可是,你没有听说吗,那东胡王,唉!” 被燕太后叫作云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太后这几年来新认的干女儿,云心。她本是一个将军之女,因为父亲为国战死,母亲为情自杀殉夫,一门忠烈。被燕太后接进宫来。本意要封为公主,可是云心不肯,就一直侍在燕太后身边,作了贴身宫女。其在宫内的身份比公主还要受宠。 “太后所说也是,我听宫内的姐妹传说,那东胡狼王一天到晚也不理朝政,只在后宫与嫔妃们**。此人性情怪异,为人残暴。再说年龄也太大了,都五十岁的人了。还来求我国公主。也太过份了。” “是啊。” 燕太后叹息一声, “我宫内公主年龄都尚幼,我想了一下。唯有大公主美娥年龄尚可。可是把年仅十五岁的美娥嫁入东胡国。那个胡王,又已经是五十三岁的高龄了。我们怎么能把我们的尊贵的公主嫁与这样一个人呢?我这当奶奶的心怎么也狠不下来。不嫁吧,唉,东胡与我北部接壤,时不时的扰民,也是心腹大患。我国又刚与犬戎国休战,再不能打了。愁啊!” 第067章 美人今年十五岁(4) 燕太后愁,燕王哙和众臣也愁着。 燕国大殿上。 众臣正为此事商讨。 “和亲,王上,臣认为和亲仍为上策。” 中丞言和方上前一步,说出了众臣心里的话。 “和亲,王上。” 众臣见有人出头,一齐高呼。 和亲,燕王哙的虎目眯了起来。众臣们以为他就不想和亲吗?春秋战国,乱世之中,和亲既能使两国修好,又能成姻亲,联合对外。当然为上策。可是问题也就出现在和亲上。东胡王老者,而燕国公主年幼,哪里有能堪众任者。 “众爱卿所言甚是,只是我国公主……” 燕王哙沉吟半晌,没有说下去。 众臣一时议论纷纷,就在此时,一小公公从侧门入,趴在路公公耳边嘀咕了几句。路公公上前,在燕王哙耳边轻轻一语。燕王哙一时脸色大开。 心想果然是母后,好计也。 燕王哙笑道, “刚才太后所思,实为本王所想。既然宫内无合适公主。就在宗亲中选近亲宗室王爷之女,作公主嫁之。” 众臣都道好。事就这般定下了。 燕王哙下旨,既日选宗室之女入宫,和亲远嫁,其中事宜,太后亲选之。 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就这样被打发了。燕王哙少有的好心情。带着宗室几个王室弟子,打猎去了。 后宫之中,一时之间,选秀之事,闹的很欢。后宫里,来往的都是些王室命妇。她们来往之频繁,脸上之焦急。 没法子,宗室之女,都是王爷大臣之女,高贵的身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个肯送去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糟蹋。 来找燕太后的,燕王后的,宫内后妃的。都是来哭诉,说情的。一时之间,后宫闹的个鸡飞狗跳。 燕太后来往不拒,一时收受的礼物多如积山。 三天后来,燕太后请燕王哙到秦阳宫,一商选秀大事。 燕王哙来到秦阳宫,坐下没多久,话不多说。燕太后就让宫女抱进来各宗室之女的绣像。 一一介绍来,长相,性情,出身…… 说的燕王哙几乎要睡着。 花舞宫内,又是一个落雨的天。细细的雨,如怀春少女的心事,淅沥不断。 亭台下,花舞粗衣简服,正在跳媚宫十技之一的,媚郞儿。 “公主,快下决心吧。再不走,怕是真的来不及了。”雪嬷一脸忧伤的看着飘如落花的小公主。她今日在宫内打探了消息来了, 原来元昊王爷这次出征没有回来。 是燕王哙命他驻守边关。 雪嬷还打探到,现在的燕王宫内正为为东胡王选妃的事忙碌。 说是燕太后暗定的和亲人选居然是花舞公主。天啊,把美丽可怜的小公主送到蛮荒的胡地去,还要去陪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太可怕了。燕太后之心,也太毒了。 终于花舞跳的累了,停了,如一片落花一样,飘落在亭台的长椅上。她用一块粗糙的帕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一脸的平静,仿佛雪嬷说的是别人的事。 “嬷,你下去吧。我累了,想在这歇一会。” 花舞下了令,雪嬷只好叹息一声,把粗陋的垫子铺好,端了茶水下去了。 才到大厅,大门突然洞开了。 “太后有令,带花舞公主前往秦阳宫面圣。” 为首的正是路公公。 “啊。” 雪嬷一下子软在地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吧,这么快燕太后就来了。可怜的公主啊。 “公主,公主!” 雪嬷手指着站在大厅里捧着一把刚采来的花的竹儿,想要叫竹儿去叫公主,可是,一时心急气闷,连话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了。 “带走。” 路公公一挥手,两个公公上前,一人一边,架着竹儿离去了。 人来的快,走的也快,门啪的关上了。 雪嬷呆了。 天,刚才她想说的是,“公主,快去叫公主。”可是没想到路公公等人认错了人,把竹儿当作公主带走了。 第068章 真假公主(1) 本来三年的时间不算短,花舞宫深深幽闭,从无人进来。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其中的变化当然很大。再加上宫中无聊。竹儿和兰儿也学着花舞的样,在额头刺上了刺青。竹儿和兰儿全在额头刺了一朵和花舞一样的海棠花。 雪嬷虽然喝斥兰竹两个没大没小。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只有四人相依为命。花舞不说什么。雪嬷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不想到路公公一见雪嬷叫公主,又见竹儿头上一朵淡红花印,误认作花舞公主,架了便走。一时之间,来的好快。一抬软撵停在了秦阳宫中。 路公公等人扶着竹儿,进了宫内。 秦阳宫中,燕太后并没有让燕王哙听她啰嗦太多,而是很快就让云心陪着燕王哙在花园里赏春去了。 今天她要作的一件事,是一件大事,这事作成了,会永除心中大患。 “回太后,花舞公主带到。” 路公公小声的回着,燕太后放下手里的茶水,抬了一下眼, “带进来。” 很快,竹儿被带到了燕太后的面前。 燕太后死死盯着地上跪着的瘦弱的少女, “抬起头来。” 竹儿无声的抬起头,一双心慌的眼睛闪过去,然后又低下了头。 她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知道这些人把她错认成了公主。她的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这个恶毒的太后,会把她怎么样。她很怕,但是竹儿想,如果这个恶毒的太后真要害了公主的话,那她是绝不会说出自己是假公主的。就让她替公主死吧。这样公主就能逃了。想是这样想,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怕的要命。 燕太后的眼死盯着竹儿的脸,盯着盯着,突然无声的笑了。 她一直害怕,怕这个小妖女长成个什么妖艳的样儿。此时一见,除了几分清秀,也就没有什么了。就连额头上的那朵花印儿,也淡的模糊了。 这样的少女,在她秦阳宫内,不知有多少,她的王儿,再也不会受她盅惑了。 燕太后这是深思熟虑过的。 如果王儿真的深爱那小丫头,他怎么会回宫十天,都不去看她一眼呢? “随本宫前往花园见驾。” 燕太后的声音里透着快活,她起身向外走去。她就像一个骄傲的母鸡一样,去向她的儿子宣战去了。 花园内燕王哙正被云心的温柔甜美弄的无趣。此时只听路公公一声喴, “太后带花舞公主见驾!” 燕王哙突然身子僵住了。 他定定的望着石头小路尽头外袅袅婷婷走来的粗布衣女子。陈旧的湖水兰的裙子,一头浓黑的发,低着头,瘦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殿内走来,掩饰不住的是那颤抖的脚步。 她终于来了,走过了三年的岁月,她还是来了。 他以为经历了时光的打磨,他可以平静的面对她。 可是,他错了,此时再次面对她,他依然感受到了内心的巨大冲击。 第069章 真假公主(2) 天知道,这十天,他回来的十天,他用了多在的努力,在忍着不去见她。因为有一个原因,是谁也不知道的。 “王儿。” 燕太后笑着站在了燕王哙身边,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儿身边的云心身上,看到后者一脸的娇羞,突然明白了,这个小丫头,一直不肯作她的女儿,不肯接受公主的封号,原来是喜欢上了王儿啊。这个小丫头。 “奴婢叩见王上。” 竹儿虽说已经报了代死的决心。可是见了一向残暴无情的燕王哙,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上,奴婢? 燕王哙愣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原来还以为三年不见,花舞会一见他了,就…… 三年了,想了多少种相见的场面,唯一没有想到的会是这样。 这一声叫,让他心里的恨与爱突然没有了。 消失的连他也惊讶。 “抬起头来。” 燕王哙沉声的说。 一张惊慌的脸,一双弯弯的秀眉,一脸青青的菜色,一抺淡淡的花印…… 突然之间,燕王哙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这一眼,他的心里突然失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和牵挂。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流去一切。 再相见,只有陌生和坦然。 居然没有恨,也没有了爱。 燕王哙突然明白,这三年来,他无一日能忘掉他对花舞的恨,也没有一日能忘记对花舞的爱。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原来,他忘不了了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他的一个梦。 这个小女子,陌生如此,已经和三年前,那个娇憨而让他心疼的小丫头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他爱的永远是三年前的那个小丫头。 而这个,不是他的花舞。 放手吧,一切都该结束了。 精明如燕太后早就从王儿这一愣一释然的表情里,明白了一切。 “王儿,宫内论年龄,出身,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母后看着办吧。” 燕王哙拂然而起。 “母后定人就是。” “那王儿下旨吧。三月后远嫁。” 燕王哙大笔一挥,拟下圣旨,路公公请来玉玺。一盖之下,一个人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然后在路公公一声“王上回宫。”的高呼中,燕王哙高大的身影被一片雨线朦胧在了竹儿的视线之外…… 花舞宫里花飞散,雨丝细长柔绵绵。 此时最急的是雪嬷,她已经在寝宫里来往走了几百趟了。忧心忡忡,不知竹儿在秦阳宫里会怎么样。不知燕太后会不会认出竹儿是假的。 “坐下吧。雪嬷。” 花舞坐在红木的凤案前,这里的一切,还依稀母后当年所在的样子,只是一切都残破了。就像她们身上的衣裳。花舞笑了,是一种讽刺的笑,嘲讽命运的捉弄。所幸当年母后所喜为湖兰色,而非大红,不然,现在她们几个的身上,穿的都该是吓死人的红色了。湖兰色的窗帘,幕布,全成了她们四个人身上的衣裙,残了颜色,更是一种淡淡的湖水色。(禁宫三年,没有补给,只能如此) 门突然开了,很大声的响过,是更大声的响动,那是一开一关的声音。 “嬷嬷。” 是竹儿的声音。 “老天啊,怎么样了,太后有没有为难你,啊?” 雪嬷冲过去,抓住竹儿的小手,整个人身子都软下来。 竹儿此时松了劲,也软坐在地上。 一双鞋子,绣花的湖兰色鞋,停在了竹儿的面前。竹儿抬起头,看到了花舞的一张漠然的脸。 第070章 真假公主(3) “公主,太后和大王没有认出我,已经定了三月后远嫁,公主,奴婢愿代公主远嫁,公主,你逃吧,逃的越远越好。” 花舞慢慢蹲下去,盯着竹儿的脸, “你怕吗?” “不,竹儿不怕。公主,你逃吧,就是竹儿为公主死了,也是报答当年王后之恩。” 花舞笑了,她看着竹儿颤抖的身子笑了。 “燕王哙,你一定会爱上我,然后失去我,那是你注定的命运。”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没有窗帘的窗外是那样的明亮,高远的天空,有雨,是如此柔情。而她呢,心里只有雨的悲凉,那雨没有落在她的眼里,而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花舞的手落在额头,那里依然有着当年的痛。 “公主,走吧。好吗?” 雪嬷跪在了地上,这些年,她已经打通了出宫的路,为什么公主就不能听她的,早点逃了呢? 花舞一挥手,所有的人只能退下了。 花舞慢慢走到窗前,伸手接了一丝丝的冰冷的雨, “我来了,我带着命定的缘分向你走来……” 窗外雨渐渐的小了,只有风吹过来…… 夜色朦胧,一个小身影打开了花舞宫的门。宫门外,那一条宽大的路,此时已经变的狭小,被丛生的野藤萝侵蚀了,只有小小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路。地上散落着新鲜的割掉的藤萝,月光照下来,照在那小小的脸上,额头一朵艳丽的海棠活了…… 是花舞,她夜半出宫,到底想作什么呢? 花舞钻出了通道,她的脚踩碎了片片落花。哼,她冷笑一声,三年的时候不算短。花舞宫门外的路边,本来是两排高大的槐树,而宫砖缝里挤出来的野藤萝都已经封住了这座宫院,可见这三年来,无一人走近这落魄的花舞宫。要不是前几天,路公公等人奉太后旨意,前来带公主,怕是这道窄小的路,也没有人砍出来吧。 花舞想起往年母后活着的时候,花舞宫里的热闹。那时候,衣红带绿的妃子们,莺声燕语的喴着姐姐,当真以为母后是她们的新姐姐了。 往事不可追,一切成回忆。 花舞钻出来,她站在夜色里,盯着被藤萝围起来的花舞宫。再看到旁边一院相连的尘烟宫,那里更是藤萝丛生,有许多如星星般的红色小花热闹的开在绿海之中,热闹是它们的,而她——花舞,这座宫院的主人,她拥有的只是寂寞,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痛苦和仇恨。 有花落下来,落在她的发上,落在她的脸上,那是槐花儿,白生生的槐花儿, “哦,舞儿,你多像一朵小槐花儿……” 那是母后的声音,依稀往事成旧梦,母后就在一片飘舞的槐花风里,柔美的对她笑着…… “母后……” 第071章 化狐媚君(1) 一滴清泪落在地上,打碎了夜的冰冷。 花舞擦了一下脸,她的脚步匆匆,她前行的方向是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一扇被遗忘的门。而门的那一边是龙阳宫的后花园。是燕王哙的寝宫。 花舞手里握着一枚钥匙,她捅进了挂在小门上的那把锁。好在,多年了,锁并没有完全銹住。一把白嫩的小手,握住了那把冰冷的锁,拼命的使出全身的力气,锁开了,门被慢慢推开。落叶,无边的落叶,多年的陈积的落叶,一下子涌了出来。花舞就在这一堆落叶里,钻进了龙阳宫。 是的,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多年前,花舞向她的母后尘烟王后要了这把钥匙,那是因为这龙阳宫里住着父王,而母后在尘烟宫住的日子总是没有在龙阳宫里的日子多。深受父王宠爱的母后,只有一月的每一个月亮最圆的日子,才会到尘烟宫去住一晚上,因为花舞她是一个受诅咒的禁闭的公主,只有每月的这一天,她才能享受到属于她的母爱。 而那时候,她是多么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走进龙阳宫,和父王母后一起站在明媚的阳光中啊。所以她向母后要了那把钥匙。 只为了一个美好的愿望,没想到,多年以后,她居然会用到它。 从这小门后堆积如山的落叶可以看出,龙阳宫里,这是一扇被遗忘的门。因为门的那一边,就是禁宫尘烟宫和花舞宫,谁还会记得这个应该被遗忘的地方呢。 花舞慢慢的从花丛的深处走出来,她的脚步在寂静的花园里轻灵如兔。很快就出现在花园中心的一片无名花丛后。 今夜,有月,心却烦燥。 燕王哙一人独自在这花园之中,他没有穿王服,他是穿着简衣便服,他手里有一把剑,而那剑此时正被舞成一轮圆月,和着天上的圆月,闪着森冷的光芒。 燕王哙,他不仅是燕国的大王,他还是江湖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冷情。 而且这次班师回来。燕王哙还多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受伤了。受了一种很奇怪的毒。但难不倒一个杀手。他需要的只是时间。他只要每月月圆之夜,用独特方法运治疗,三个月后就会好。 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三个月里,他不能宠幸后宫。 因为那样,会让被宠后妃传上此毒,是个麻烦。 所以这个月的月圆之夜,他一个人出现在这后花园里。对外只说每月此日禁宫三月,为阵亡之英魂守戒。这时候的大王,是绝不能被打扰的。这已经是燕王宫众所周知的事了。花舞出现在今夜,当然不是偶然,而是雪嬷打探的情况。雪嬷打探这个情况,是为了有一天能逃走,而她选的出逃的日子就是月圆之夜,这一夜,燕王哙不会被任何人打扰,而这一夜,也将是她们出逃的最好时机。试想,有哪一个不要命的宫人,会为了一个禁宫逃公主去打扰一个不能被打扰的暴君呢? 雪嬷没有想到的是,她选了用来出逃的日子,居然成了公主用来接近燕王哙的日子。 有风吹过,有花落的声音。 燕王哙确信,他绝对没有听错。以他的武功,他听出来是一个人,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而且这个女人还很慌乱。 他邪气的上扬了嘴角。 这个时候,会来这里的人,都是活的不耐烦的人。 他停止了舞剑,转身向宫内走去。今夜的龙阳殿,是只有他和孤独的夜晚。 他坐下了,坐在了龙案后面。他的手拿起了一本折子,他知道,那个不怕死的家伙,既然来了,就不会不露面。 这个时候,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这个夜晚,只有血才可以把他狂燥的心压下去。 第072章 化狐媚君(2) 灯,宫门口的灯灭了一盏又一盏。燕王哙眯起了眼睛。风吹进来。灯,宫灯,红色的宫灯慢慢的移过来。 宫灯在下面,只照到一双脚,一双湖兰色裙摆下面的绣花鞋,轻盈的摆去着…… 上面全是黑暗,和着整个寝宫里的黑暗,有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风吹进来,吹落了桌子上的折子,有几本掉在地上。 燕王哙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那一双脚,他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那是一种奇异的香味。随着女子的前行,香气越发浓了,原来是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一双手,一双雪白的纤细的手,落在了地上的折子上。 捡起了地上的折子,放在了桌子上。 一双眼睛,一双美丽的晶莹剔透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妩媚的光。 明净的额头,一朵粉红的桃花,淡淡的浮在上面。 燕王哙有一瞬间的头晕,然后就邪气的笑了。又是一个额上有花的女人。才几年时间,宫里又流行起额头贴花来了吗? “你不怕死?” 大手,粗硬的大手,掐住了白皙细嫩的脖子。眼睛,危险的眼睛,嗜血的眼睛。 没有声音,只有眸光,映着暗红的宫灯,那眸光也有了暗红的色彩。这样的一双眼睛,这样的无惧的妩媚诱惑的目光,突然之间,就像一把利剑贯穿了燕王哙的心脏。 为了一个千年的约定,我慢慢的向你靠近,不为什么,只为了再次醉在你的味道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燕王哙不知道,这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他的手松了,那恢复了自由的小脸,慢慢盛开了一朵艳丽的笑容。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这个小女人,没有来历的小女人,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眸子深处写满了诱惑和风情。 “你是谁?” 燕王哙问,他的嗓音有点沙哑了。 “大王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小女子的小脸靠近了燕王哙,小手突然抚上了燕王哙的眉,在那里如鱼般滑过去。然后燕王哙的眼里就全是一片星星和一双眼睛了。 突然女子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也只是一瞬间。 小女子扬着一张小脸,月光落进来,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那里突然浮现出道道淡淡的红光。红光流转处,那朵桃花更艳了…… 这是什么,难道她不是一个人? 这个念头在燕王哙的心里闪过。是人,怎会不怕他。是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艳色。 小女子突然笑了,笑的有点放肆,有点豪气,又有点诱惑。 雪白的牙齿咬住红唇,一脸的天真与妩媚。 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能把天真清纯与妩媚风情化为一体的,也许只有眼前的这个非人似妖的女子。 “妖?” “是,大王说我是妖,我就是妖。我是一只花妖,桃花妖,为爱而来。” 第073章 化狐媚君(3) “好一个妖,寡人喜欢,哈哈哈,掌——” 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了燕王哙的嘴, “不要,大王,不要掌灯。我怕人,更怕光。” “不要烛光,只要月光。” 燕王哙哈哈大笑。笑罢,一只大手捏住了花舞的小脸,那小脸水一样的嫩。果然不是一个人,只有妖才会如此柔美。没有灯光,只有淡淡的薄月光,只能看到小妖儿小脸朦胧的样子。看不清一个人的长相,这有什么重要呢?今夜,对于燕王哙来说,最重要的是来了一个女人,一个可以……的女人。 “我的小妖。” 燕王哙的手落在了花舞的脖子上,那里纤细柔滑,玲珑的锁骨…… “为何会找到寡人?” “我是妖,我怕光。因为你这儿最黑。我是采阳的小妖,你怕吗?” “小妖精,这天底下还没有我燕王哙怕的东西。好,拿出你的本事,来让寡人怕吧。哈哈哈” 燕王哙放肆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落。 太好了,他可不喜欢一个人,这几天,他的身体已经憋坏了,如果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妖,那妖该是不怕任何毒的。 “好,让小妖来为大王跳一曲妖之舞。” 花舞慢慢站起身,慢慢从燕王哙怀里抽开身子,她慢慢退到殿中,水袖扬起,月光下,翩然如飞的蝴蝶,那一扭,一旋,一动中,是无尽的妖之媚,清之水。 落花舞尽残雪红, 我心乱,情难种。 寂寞千年,梦已空。 雪花落,春风舞。 一种凄婉,一种离情。 是梦,是空,是情种…… 夜已深,妖之舞,乱凡尘…… 柔美的歌声在大殿里响起。 那飞舞的水袖,轻盈的腰肢,散飞如柳的长发,燕王哙的眼睛眯了起来。 邪佞魅惑的眼微眯,天生贵气自然散开。 炙热的眼神锁定了舞动中的小妖,她真的是一只夜妖,在夜里绽放如此的美丽。这样的女人,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不管她是谁,是人,是妖,她都注定是他的。 看着舞动如花的小身影…… 燕王哙邪邪的扯出一抹狰狞的笑,那笑里,有一种难言的暧昧。 既然是主动送上来的美餐,他岂有不好好招待之礼? 大手一挥,谁也没有看到,长长的帘幕化作一条布练,飞向了舞动中的她。一送一回,花舞就已经落在了燕王哙的怀里,没有灯,只有殿外淡淡的月光…… 花舞脸上的纱巾落了,大手,粗糙的大手,抚上了十五岁少女细嫩的脸宠。 花舞盯着这双冰冷的眼神和薄唇,她感觉自己全身发抖,但却又无法逃开。 是的,她不能逃,难道这不正是她所要的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有了一种想要逃的感觉。 燕王哙盯着怀里的这张脸,这张在月光下淡淡的小脸,那抹奇异的桃花红,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这双眼睛,这双落满了星光月影的眼睛,多少妩媚,多少纯真,多少风情…… 就连他抱她入怀,她眼里一闪而过那一缕惶恐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不是一个小妖吗?为何有着人间少女才会有的害怕。 她也知道怕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却不知道,这一眼就注定了一个无法回转的错。 这一夜,这一眼,他居然动了真情,他居然对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的女人动了情,这注是一场毁灭,而不是幸福。 燕王哙闭上了眼睛,他的体内没有冲动的…… 只有一种宁静,这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 因为他是燕王哙,高傲的燕王哙,狂暴的燕王哙。 因为他是冷情,杀手冷情,无爱无情无心的杀手。 因为没有女人敢接近他,而他亦是不喜欢任何女人的靠近。, 今夜,她却在他的怀里。 第074章 化狐媚君(4) 燕王哙的手,粗糙的大手,抚上了花舞柔嫩的唇,轻滑柔美。花舞只觉得一阵麻辣的痛。一滴湿漉漉的液体滑落下来。是血,花舞只是被动的,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这个狂暴的王。 那眼神,那滴血的红唇,都构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这目光,有一种熟悉,有一种心动。头低了下来,燕王哙的唇辗过了落花舞的唇。也许他已经很小心了,可是,依然弄痛了她。花舞大睁着眼睛,心里一片空茫。 她软了身子,她醉在了这个吻里,她居然会有点贪恋这种味道。这让她心惊,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这个殿里游荡,也许她真的不该来,也许…… 一只手,已经伸进了…… 花舞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身子,狠命的咬了下去。 唔! 燕王哙的脸离开了花舞,他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一种邪气的光,有种恼怒一瞬间就消失了,而笑,一种冰冷的笑浮了上来。 “小妖儿,你真想吃我?” 花舞颤抖着,她后退一步,看着这向她一步步逼近的高大的身子,这个狂野的男人,他简直是一头猛兽,而她,真的对报复这样一个男人吗? 大手捏住了白嫩玲珑的下巴, “小妖儿,你是寡人的。不管你是谁,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一切,都注定是寡人的。天下,寡人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因为她们注定是死的。” 冰冷的话一直刺进了花舞的心里。 她打掉了这只手,脸上挂着一抹妩媚的笑, “好,我等着,等着你吃我。可是,你要答应我,绝不会强迫我。” “哈哈哈……” 燕王哙仰天大笑,他今天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真是可笑之极,他,燕王哙,燕国的大王,高高在上,三千佳丽,华妆只等他来,这一生,注定,他是一个让别人等的人。而他什么时候等过人。什么时候会强迫一个人。 真不知这小妖儿是真的只是一个妖,而不知人间情事。 还是这丫头幼稚的很。 “你会来的。一定会。” “为什么?” 花舞心悸的看着这个冷血的男人。他一会是火,一会是冰,让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如果说她真是一个妖,也是一个天底下最傻的妖。今天就是她主动来找的他,下一次,她当然还会来。除非她一开始就不来。燕王哙没有回答花舞的这个白痴问题,笑着,把手又伸向了花舞玲珑的背部。 花舞身子一僵,她迅速的退后一步,然后兔子一样跳到几步开外,一只手快速的掩上面纱,身子后退,一直退到殿门边,突然笑了,一个美丽轻尘般的笑。 “你说对了,我的王。等我。” 她跑开了,迅速的消失在殿外的黑暗里。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消失的也是这样的突然……只有风里送过一缕香,那是一种奇异的香。 第075章 化狐媚君(5) 燕王哙怔了一下,他的心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填满了。他没有动,甚至没有出殿,没有目光的追随,他只是站着,他笑了,那笑盛开在嘴边,居然是一个带着温情的笑。 这笑只是一瞬,就灭了,僵在嘴边,燕王哙陷入了沉思。一个女人,一个居然能勾起他情欲的女人,一个让他等的女人,一个能让他笑的女人。 她是谁? 她真的是一只妖吗?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今夜的月光比上次的更暗了。 燕王哙坐在龙阳殿内,坐在一片黑暗里。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等。 可是他却等了。 她来了,在一片黑暗里,轻的就像一片影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殿内跳起一支舞来。 曲散了,花舞的小腰被握在了燕王哙的手里。淡雅的体香迷人,暗夜里,燕王哙的眸子深处闪过狂乱的光。 “你是谁?” 燕王哙盯着这双眼睛,他不得不承认,他动了心,为了一个女人,二十多年来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一个小人儿的脸闪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年少的花舞,那个曾经叫他大王哥哥的丫头。燕王哙甩了一下头,怎么还在想那丫头呢? 在那丫头之后,他从没想过会再爱上别人,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丫头,却让他心动 “做寡人的妃子好吗?” “众多美人中的一个?” 轻笑,和着淡淡的讽刺,花舞笑了。 “不,你是最特别的。” “王后吗?哈——” 花舞笑了,笑的有点儿可爱。 “你想要什么?” “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多少,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花舞笑的点妩媚,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 “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可是她的嘴里说的却是, “王最重江山,江山和美人孰重?” 燕王哙盯着花舞的眼睛, “如果你愿意,不要江山。” 哈哈哈 花舞的笑有一种轻灵,有一种妩媚,有一种伤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男人话,永远都不能信,不是吗? 燕王哙拥着这个小人儿,手抚上她的脸,眉处淡淡轻愁,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小宫女的内心。她的眼睛已经告诉了他,她性本高洁,而绝不是媚俗之人。额间红色桃花印,肤白如雪,可是吸引他的并不是她的绝美,而是那淡淡的忧伤,那悠然的香气,那流转的眼眸,那欲语还休的娇憨。 如此轻灵之女,本不该在凡尘中出现。 而她所问,正是他的心结。 这江山,是他所爱的吗? 这江山,该是他的吗? 燕王哙眉间掠过一丝阴影,很快被邪气的笑荡去。 “你是寡人的,不管你是谁。” 笑,淡淡若水。 “你到底是谁?” “这很重要吗?” 燕王哙点了点头。 “好,下一次,我一定告诉你。” 花舞娇笑一声,从燕王哙怀里滚出来。跳开来,笑着,一路舞去。到了宫门口,她回头, “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知道真相呢?如果你真的要我,等着,我会告诉你。因为你是大王,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不是吗?” 她飘然而去,夜空里,只有一缕若有若无的轻妙歌声。 燕王哙坐下了,他听到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她的意思很明显,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宫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她是在叹息,还是在怨他,还是…… 不管怎么样,他会等,一直等到她愿意。 第076章 化狐媚君(6)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也是花舞公主在燕国将要度过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了。 花舞依然站在窗前梳妆,慢慢的贴上一个桃花印,摭住了她额头的海棠花。 “公主,求你了,不要再去了。走,好吗?” 雪嬷几乎要哭出来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公主她必须走。 “帮我拿来最好的衣裳。” 花舞的语言里听不出一点儿悲伤。 雪嬷没有法子,她走过去,打开柜子,捧出了一件美丽的新衣裳。这是三年来,她为公主做下的最好的一个衣裳。公主一直不舍得穿。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神圣的时刻。难道就是今天晚上吗? 她一直认为这是一件可以让公主绽放所有美丽的华裳。 而不是一件复仇之裳。 花舞在雪嬷的服侍下,穿上了这一件衣裳。淡粉之衣,淡淡绣金粉之线的花朵。淡淡的只有一抺黄色的长飘带。 花舞最后披上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轻纱外裳。一头长发飞舞在风里。只在上面挽一个简单的发笈,点缀几点闪亮的珍珠。 这些全是当年,雪嬷偷藏起来的东西。今天全拿出来了。 她要公主走。一定要公主走。 “公主,还有三天,公主就要远嫁。再不走,真的怕来不及了。公主。” “不要说了。雪嬷,你看见母后了吗?她在看着我,她在说宝贝,你作的好。” 看着公主痛苦的样子,雪嬷叫了起来, “不,王后如果在,一定不会这么说,她会说让你走,公主,走吧。” 花舞的目光落入了无边的黑夜里,眼里有泪光闪烁。 是的,如果母后还活着,她一定会说让她走。 可是,她真的不能走了。 因为除了雪嬷知道的一个原因,复仇以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谁也不知道的。 那就是爱。 她居然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杀害了她母后的男人。 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 所以, 这是上天的注定,她,落花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在今夜,和他一起死。 因为,恨他,让她如飞蛾扑火,向他扑去。 因为,爱他,让她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为什么爱,她不知道。 也许是在走进龙阳殿的那一刻吧。 也许是他吻上了她的唇的那一刻。不,也许在五年前,他在大殿内受她羞辱,却一脸痛苦的宣布永远囚禁她的那一刻吧。 也许更远,是在刑场,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吧。 谁知道呢? 在这个世界上,让人想不懂的事太多了。 她只要作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让他为了所作的付出就付出的一切。 红夜无边,她来了。 她就这样来了。 雪嬷眼睁睁的看着花舞离开了花舞宫,在小门的那一边消失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雪嬷就无力的倒在了门边。 她流着泪,望着挂着无数小花的野藤萝纠缠的尘烟宫, “王后,我该怎么办。” 是的,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办。 也许一切上天早已注定。 第077章 化狐媚君(7) 注定的恨,注定的爱。注定的痛苦与挣扎。 这一夜,燕王哙已经运功逼出了所有的余毒。在等待的时间里,他洗沐了一下。他在等待着一个已经等待的让他心痛的时刻。 他想要她。就在今夜,他不会再放她走。 今夜,他特意熄了所有的灯,就连原来留在门外的也灭了。而今夜的月光,依然并不明亮。似乎也在燕王哙的等待而故意朦上一层淡淡的黑云。 今夜,有月,只是亮了一会,月就躲了起来。再不肯出来。龙阳宫,笼在一片黑暗里。 燕王哙就这样看着花舞走进来,一直走进来。 “你来了。” “是。” “过来。” “让我为大王舞一曲吧。” 花舞在一片晕红的宫灯昏暗的光里,在大殿上轻盈起舞。 舞散了长发,飘飞了雪白的外裳,只有那一抺淡粉,只有那晶莹的雪肤,只有那额间淡淡的桃花印…… 燕王哙的目光朦胧了。 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天,他的下…… 不可能,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 可是,真的,这个小妖儿? 一条鞭子,呼风而过,卷住了花舞的小腰。 花舞猛的睁大眼睛,看着暗夜里已红了眼的燕王哙。她不是傻瓜,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这也是她今夜来的目的。可是,她的心里依然有一种巨大的羞辱。 泪水渐渐充满了她的眼睛…… 纤细柔长的睫毛,水灵灵的黑葡萄样的眼珠儿,在水里汪着…… “不许哭!” 燕王哙的声音突然在花舞的耳边响起,泪眼朦胧中,花舞台、看到了一张放大了的燕王哙的脸。 她下意识的后退,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反而向前跌去。扑进了燕王哙的怀里。 “永远不许在寡人面前哭!” 燕王哙的声音沙哑的响起,强健的大手抱住了花舞纤细的小腰。 他的脸更近了,近的花舞能闻到他嘴里发出的美酒与美人的气息。 他不是除了花舞,从来也不在乎任何一个女人吗? 他不是对着天神发过誓言,永远也不会像父王那样去宠爱一个女人而乱了江山吗? 为何,当年,为了花舞,乱了心神,今天,在她的泪眼里,他却如此英雄气短呢? 种种恩怨情仇,从燕王哙眼前掠过,都不抵花舞的一双泪眼。 “让寡人下地狱去吧!” 燕王哙的吻落在了花舞的眼上,轻柔的像一片云,吻去了花舞眼角的泪。 “走,快点走。在寡人没有改变旨意之前,快点走。” 燕王哙的声音猛的扬了起来,他推开了花舞, “走,” “大王?” 花舞柔弱的声音响起。 “走!” 燕王哙喘着粗气坐在了龙榻上。他可以要天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却不可以为任何一个女人动情。五年前,他已经为一个女孩动情,结果,那丫头对他只有恨。五年后,他好不容易可以放弃那段爱。而今晚,他居然会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泪眼,而有了屈服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所以,他要她走。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妖,那该多好。有时候,他真的情愿她是一个妖。如果她是一个妖,他还能原谅自己,毕竟她是一个妩媚的妖。 而她不可能是一个妖。她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卑微的小宫女,他被一个小女人征服了,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走吧,快点走,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寡人面前才好。 “好,我走。” 花舞转身,慢慢的向外走。泪在她的脸上流淌,她的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庆幸,她不必报复了,还是庆幸她不要被他—— 她顾不上太多,颤抖着双手捂住散乱的衣裳,跌跌撞撞向殿外跑去…… 第078章 化狐媚君(8) 她没有看见,她的身后,那个狂野的男人,正用他的矛盾交织的目光,在那个小女孩子的身上,织出了一个稠稠的看不见的网。 突然,花舞的眼前出现了一双脚,她还没有来的及收住身子,整个人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大王?” 花舞的声音低了下来,最后糊涂成一片呓语。 燕王哙狠劲的吻上了她的小嘴,他不再去管他心里的挣扎,他挣扎够了。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多大?他看上了她,她就是他的。 明天,他就会让后宫执事宣布,封她为他的后妃。 花舞的小手被握在一只大手里,握的是那样的紧。握的她的小手都要疼死了。 她的娇小的身子,被燕王哙的强壮的身子压着,完全不能动弹。她的小嘴,被燕王哙的唇蹂躏着。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 “不要,不……”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在燕王哙扎人的胡须里。那强硬的如针的胡须,让她柔嫩的小嘴唇备受折磨。 “亲,小宝贝,不要怕,放松,啊,放松啊!” 燕王哙伸出舌头轻吻着花舞因紧张而闭的死紧的嘴巴。那嘴唇颤抖着,怎么也打不开。这让燕王哙的心里的那一团火,越烧越旺。 他不得不用舌头顶开她的小嘴儿。 舌头一进入少女那娇嫩的小嘴儿,就像一条龙入潜水一样,快活的舞开了。 处在恐惧与昏乱之中的花舞,只觉得一个灵活的柔软的东西,伸进了自己的小嘴,她紧闭的牙齿也被打开了。 这是做什么? 那东西,燕王哙,他居然把舌头伸进了…… 她想喊,她头晕,她只想让他放开她。 可是,她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柔软的舌头,阻住了她所有的语言。 就在她以为这样一个折磨人,又无聊的游戏就要结束的时候。 她的胸前突然又被另一种折磨袭击了。 那是燕王哙的手,一只带着汗水,犹如强硬的鹰爪,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猎物。 “啊,大王,不要……” 花舞的叫声终于冲破了喉咙。她的小脚也在不安的踢动着。 她怕了,她后悔了,她不要报仇了,她想回去,回到雪嬷的身边。她同意了,她要跟着雪嬷出宫,她再也不要…… 可是,一切都晚了…… 衣裳一片片如花,落了一地…… 半卷湘帘半卷门, 春色满园花已深。 花开锦绣只待落, 斜依晚风向黄昏。 落花、绿叶、后园、湘帘、玉栏、黄昏…… 湖兰色的长裙,长长的铺在桐木的长廊上,在风中轻轻舞动,犹如一片浮动的湖。 湖上是浓浓的,一丝丝,一缕缕的黑,那是长长的披散着的少女的长发。 纤细的小腰儿,系着一束同样湖兰色的丝绦。一路顺势而下,披散在地上。 湖兰色的华裳上,是象牙的白,白白的衣领儿,白白的小素手,还有白白的,带着一抺淡粉的娇小的脸儿。 黄昏的光,给小脸儿涂抹上一层淡淡的金,那小脸儿白生生的,上面长着细细的茸毛,那是只有幼嫩的小儿才有的小茸毛儿。 第079章 化狐媚君(9) “公主?”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花园的角门边响起。 声音刚落,雪嬷胖胖的身体出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公主,快回屋吧。天要冷了。再站下去,要得病的。” 雪嬷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外裳儿。 轻轻披在花舞的身上。 “人为什么要活着?” 花舞没有动,她只是动了动苍白的嘴唇。 “傻孩子!” 雪嬷看着四下里无人,轻轻向前,抱住了花舞。在这封闭的花舞宫,她不是什么花舞公主。她只是她的小小宝贝。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她就伤心。昨天晚上,她一直等在那扇门的背后,一直等到月亮淡下去,晨光已经在东边露出一抺淡亮,小门才开了,花舞几乎是滚着进来的。一进来就倒在了地上。 吓的雪嬷上前一把抱住。正要说什么。 花舞就已经白着脸,小声的让雪嬷快点把小门锁上。雪嬷这才感到她们还身在险境,就忙锁了小门,把花舞半拖着,拖到一株槐树下,坐了。 花舞的身子好冷。衣裳也凌乱极了。 看着公主半透明的脸,和这样的狼狈样儿。雪嬷什么也不敢问了。她凭一个女人的直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嬷,我错了。我错了。” 花舞哽咽着,泪疯狂的滑落。 她没有想到,为什么她已经达到了报复的一半目标的时候,会没有快乐,而是这样的心痛。 她也没有想到,刚才在燕王哙的身下,她居然有了一种难言的快乐。 为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也许她真的错了。 雪嬷抱着泪流满面的花舞,她看到了衣裳散乱的公主雪白的身子露在了月光下。她也看到了公主身上的淤青 她的泪就在心里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知道,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只能低着头,走上前,轻轻的用她带来的厚披风包住了花舞冰冷的身体。她背上了一身伤痕的花舞。一直把她放进了她已经准备好的热水里。 雪嬷一边用水,小心的用棉纱给花舞擦着身子。 雪白的小身子上,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淤痕,吻痕…… 让雪嬷的心都要碎了。 最后,她的手停在了花舞少女最美的地方,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的小舞儿!”雪嬷颤抖着声音,抱着花舞的身体,无声的流泪了。 令她难已接受的是,花舞居然没有眼泪。她在她的怀里,睁着一双痛苦而迷茫的眼睛,红肿的小嘴唇蠕动着, “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句话,从十五岁的花舞的嘴里吐出来,让与她情同母女的雪嬷心痛如绞。 “我的孩子。苦了你了。你不要怪你自己。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要是我早点把你带出宫。你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雪嬷痛哭失声。 “人为什么要活着?” 花舞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她只是重复这一句话。 从那一刻开始,她只要一看到雪嬷,就会下意识的问出这一句话。 雪嬷一直认为花舞的伤心是因为去报复燕王哙,而被燕王哙无情的夺去了清白。她没有想到的是,花舞伤心的原因不是因为失去了少女最珍贵的东西。而是因为她已经爱上了这个要了她身子的男人。这是一种无望的爱。所以让花舞一直对生产生了迷茫。 今天,在花园里,花舞再一次问出这句话。 雪嬷的心都要碎了。 不过,此时,她不再回避。这孩子再这样下去。她会疯了的。 “舞儿,来,跟着嬷嬷来。” 雪嬷拉着花舞的手,花舞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小娃娃一样。跟着她走进了寝宫。 雪嬷一直带着花舞走进寝宫,花舞被雪嬷按坐在卧榻上。她低着头。 “舞儿?你听我说。” 雪嬷耐心的给花舞说了许多,她听来的悲惨女子的故事。包括宫里的。她一心想让花舞明白,她还小,这些没什么。只要出了宫,一切会好的。 第080章 化狐媚君(10) 雪嬷没有想到的是,花舞听了,她没有同意跟着雪嬷离开花舞宫,却咬住嘴唇, “选定了的路,我一定会走下去的。雪嬷,我答应你。只要我完成了复仇计划,我就跟你走。你要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公主!” 雪嬷一下子睁大眼睛。她没有想到,花舞公主的心魔这样重。 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报复。还有两天,不,就是明天,她就会被送往北国和亲了。天啊。谁来救救执迷不悟的公主呢? 花舞站了起来, “你去准备吧。后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花谢花飞花满天,一地残红有谁怜。 繁花连天,微风吹拂,这里是富丽堂皇的龙阳宫的御花园。 不同于皇宫别处的连绵不绝的宫殿群。豪华的装饰。 这里幽静极了。静的几乎没有生命的气息。 只有风在园子里游荡。到处都是绿树,到处都是繁花。只有它们顾自的热闹着。 白玉桥下,溪水流清。 拂岸柳长,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花园中心的亭子里来回的走动着。 这里就是龙阳宫里的最偏僻的一座小亭子,从亭子这里望过去,倒是离燕国被列为禁地上的尘烟宫和花舞宫最近。 燕王哙沉思着,阴霾的眼,凝望着园内的百花。 今天是小妖儿和他相约的日子。那一夜,她在他的怀里,流着泪说,三天后,正午时辰,她会盛妆而出,告诉他,她的真实身份。 “哙,你一定要等我哦。只要你一个人。” 她那样柔美的声音,那样多情的眼神。 这个小妖精。 是的,他是王,可是,他为了她,却可以不作这个王。 今天这个时辰,他本应该在大殿里,接见东胡国的使者。亲自送花舞公主出宫远嫁。可是,今天,他哪里有心情去管那个妖孽公主。 第081章 抢婚(1) 有母后主持也就是了。 想到那个妖孽公主,那一瞬间的影子也在他的心里流去了。多年前,那一种莫名其妙的爱,就这样流去了,快的让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他也不要去明白那件事了,他只要妖儿,他的小妖儿。 嗵!嗵!嗵! 三声炮响。 “王上?” 路公公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他怎么能不急呢?太后王后都已经坐在殿上,东胡国的使者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他们的新娘。 而于礼,燕王都应该出现在这个送嫁场合里的。可是,大王在作什么呢?呆在这个小亭子里作什么,急死人了。 燕王哙也听到了三声炮响,那是在告诉人家,他们大燕国的和亲公主就要走上大殿,参见大王,太后,远嫁而去了。 “你下去,就说本王偶感风寒。不能到场。一切全凭太后主持。” 路公公也没有法,只好退下了。 此时的燕国大殿上,一时之间,香气盈人。燕太后,王后端坐在高堂之上。众臣陪侍两边。而东边正坐着东胡国来的使者。 对于燕国大王托病不来主持大礼。 东胡国的大将军鹏鹰心里很是不痛快。而东胡国的胡烈王子更是把心里的不快摆在了脸上。 于胡人之礼,子代父前来迎亲,已是最高的礼遇。而燕国大王如此怠慢,是摆明了心里不快活。虽然台上的太后和王后是软语暖人,可是,燕国之失礼,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王儿昨夜偶感风寒,不能亲自送嫁。本是我燕国失礼。还望姻亲之国不要在意。我大燕国已经为东胡王选了最美丽高贵的公主。并再送上十丰厚嫁妆。派二王爷元昊亲自送亲。以表我大燕国之交好之心。” 听到这里,胡烈王子哼了一声。 在心里仍然没有去掉不快之意。 “花舞公主进殿。” 宫人的高呼让殿内一切声音静下来了。 众臣都还依稀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幕闹剧。 那个五年前,只有十岁的花舞公主,已经美丽的不可方物。而今天十五岁的花舞公主又会是如何的美丽娇艳。 而大王五前年为了封她为妃,不惜与太后反目。 五年后的今天,为何会同意送花舞公主远嫁。 大臣们不可知其中之因。 所以一起望向殿门处,都想第一眼看到当年的那个倾国小美女,如今的样子。大殿之上,众臣目光所投之处,红地毯上,慢慢走出了等嫁的公主。 众人在心里叹息一声,花舞公主一身红色嫁衣,可是脸上同样也蒙着红色喜帕,根本看不清长相。 可是行动之间,一股淡淡的香气袭来。众人为之神清。 鹏鹰将军站了起来,向燕太后辞行。 “我东胡王派胡烈太子为使,迎娶花舞公主入胡。特此辞行。” 胡烈王子也站起来,一直走到地毯的中间,站在花舞公主的身边。手一挥,侍从上前,捧着一个托盘,打开蒙布,是一顶东胡王妃宝石王冠。 胡烈王子跪下, “儿臣胡烈前来迎接王后入胡和亲,依我东胡之礼,请公主换冠。” 东胡王这一计,本是一本着东胡之礼,他们一定要燕国公主换王妃头饰入胡。二是大殿之上,也可观公主之容,以防燕国弄鬼,搞个不入流的公主给他们。 这是一招是燕国君臣所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燕太后,脸一沉。 太无礼了,依中原之礼,这是万不可行的。没出嫁的公主怎么能面见众臣。 再说这花舞公主的确也没有什么出众之姿,何况又是一个身份特殊的公主,如果东胡王子有意见,那岂不是坏事。 燕太后沉声说道, “东胡王子此言,差亦。我大燕国公主岂是山野之妇,怎可抛头露面。” 鹏鹰将军是个急性子,一下子急了,他们本来就担心中原之人,诡计多端,此时看来,一定是有问题的了。 就在事情眼看不妙的时候,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大殿内响起, “母后息怒,儿臣既已嫁入胡家,当依胡礼便是。” 红帕落了,一张美丽绝伦的小脸露了出来。 柳眉,红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盈盈处柔波涌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在诉说着什么…… 而那额头艳红的海棠花,如此娇,如此艳,和着明眸,一时之间,让人心醉了。 最土震惊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东胡王子,一个是燕太后。 这花舞丫头,前天是她亲眼所见。额头是有花,可是淡红一片,毫无艳色。而五官清秀,离美艳远亦。可是今天一见,这样的女子,不对,这个女子不是那天所见的花舞公主,难道这丫头会变身法不成。 第082章 抢婚(2) 一想到太卜所卜此女为亡国妖孽,燕太后的后背就流下冷汗来。 而她看着这个丫头的眸子,不但没有远嫁的忧伤和怨恨,还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和妩媚。难道她真的错了。 难道她把这个丫头嫁出去,是错的。 这样的丫头,嫁到东胡,可见一向爱恋美色的东胡王一定会对之听信之。如果对大燕怀恨在心的花舞丫头让东胡王出兵大燕,那么…… 燕太后为自己心里所想,感觉到了一种后怕。 可是,这个狐媚的丫头如果留下来,让王儿看到,那同样是一场灾难。 一时之间,燕太后呆住了。 而第二个呆住的人就是胡烈王子。他是北地之人,豪放男儿。女人是见多了,可是从北国到南地,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美丽妩媚的女人。 这样美丽,娇嫩,可爱的女人。 不,他绝不会让她成为父王的妃子。 父王已经老了,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向父王请示,让花舞公主为他的太子妃。 燕国嫁这么美艳的公主给他们东胡,鹏鹰将军和胡烈王子此时也不觉得燕王失礼了。反而觉得燕王真是大度得体。 他们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快点离开燕国,省得燕国君臣反悔。 “谢过燕王厚爱我东胡,两国联姻,百年交好。我回去,一定把贵国的诚意禀报父王。交好通商。” 胡烈王子快乐的向燕太后道谢。他是胡人,并没有什么时候拘礼之处,笑呵呵的盯着花舞看。 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燕太后甚至没有来的及想,这丫头怎么和那一天相见判作两人了,什么也来不及想。 东胡国的马车就到了。 这是一辆豪华的北国王室喜车,由八匹巴骏马拉着,一位雄壮的车夫。 十二名宫女前面引路,竹儿,兰儿作为陪嫁宫女,服侍在花舞公主身边。一行人上了车,离开了大殿,出了北门,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北国之风了。 揭开车帘,花舞眼望着燕国高高的城楼, “别了,燕国。她的故国,生她养她的故国,充满恨意的故国。别了。有朝一日,她再回来,那将是马踏燕国,以雪心内之恨。” 车子渐渐的远去了。 夜色就这样降临了。 龙阳宫,燕王哙一直站在亭子里,他等到月亮升起,也没有等来那个叫他等着她的小妖儿。 他的心里掠过一丝困惑。他不能等,他也不会再等。 他出手了,就像一个老练的猎人,他以为他一出手,就会捉住猎物。 可是,他错了。 他让心腹禁卫总长燕奇调查的结果,居然是如此的让人意外,让他爆跳如雷。 那个小妖儿,她居然耍了他。 她是花舞,她居然是该死的花舞。 可是,他明明在母后宫中见过了花舞。 怎么可能,这个美丽妩媚的小妖儿,她怎么可能是花舞。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如果她是花舞,她没有理由来见他,她没有原因和他相爱相亲,她更没有可能心甘情愿的远嫁。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 燕王哙在龙阳宫内来回走了几趟,他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一道犀利的光闪现,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一直在报复他。在玩弄他。 她这一招可真是太狠了。 她要让他爱上她,然后再亲手嫁走自己所爱的人。 而她已经被自己破了身子。到了东胡,只要东胡王发现她已非处子之身。而追究起来,他就是给东胡王最大的一个侮辱。两国的关系…… 而再一细想,他见了她几次,每一次,她都不让他点灯,她说她喜欢黑暗。原来是因为她怕自己看到她,认出她。 这个女人,她早就设计好了一切。 燕王哙不敢想下去了。 他的手紧握,一抺奇异的笑闪现在他的眼睛里。 小妖儿,你真的以为寡人是那种无能昏庸的大王吗? 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跑的了吗? 你错了。 你将要为你的错,付出最大的代价。 第083章 抢婚(3) 草木零落,雁南飞。 高远的天,深深远远的树。 这是哪里? 花舞揭帘远看。 这是真的远去了,听外面的人说话,花舞知道这已经是燕国的边境了。还有几天,就真的要离开燕国的国地土了。这就要离开大燕国了。 她的心掠过一丝痛。 “王子,前面是一片林子。” 鹏鹰将军用马鞭指着前面的一处密林,向胡烈王子说。 胡烈王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是的,自从在燕国的大殿上,见到了花舞公主,他就开始不安了。 他担心燕国突然改变主意,他担心花舞公主不能平安到达东胡,他担心父王会把花舞公主纳为妃子。 他一直都在担心。 所以一出了燕国都城,他就紧催着队伍前行。 还好,一路上有燕国护送队护送着。 燕王也没有像胡烈王子所想的,有什么反悔的迹象。 车队很顺利的就来到了燕国边界。 昨天,燕国送亲大军,已经和他们道别,拔队回朝了。 他们只要翻过这片大山,就可以到达东胡的地界了。 胡烈王子算算,估算也就只要二三天时间,他们就可以踏上东胡的边界,到时候,他所要想的就不再是燕国的事,而是如何面对父王,提出他的要求的事了。 可是越是离国土越近,他的心就越不安。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就是面前的这片林子,他也开始担心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几千胡兵。又看了一眼骁勇善战的鹏鹰将军,他的心稍安下来。 “天要晚了,快点穿过这片林子,过了这座山,前行十几里,就有一个永安镇。我们到那里歇息。” 听了胡烈王子的话,鹏鹰将军点了点头。 “快点赶路。” 队伍宠大,除了兵,还有许多赔嫁车辆,还有众多宫女。哪里能行的快。 走了半个时辰,天就黑下来。 “王子,我们——” 鹏鹰将军的话才开个头,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胡烈王子的脸上也慢慢浮上了杀气。 是的,他们感觉到了,是杀气。 一种恐怖的浓重的杀气。 不同于千军万马的喧嚣,这是一种平静到让人窒息的杀气。 是一种冰冷的让人血液凝固的杀气。 起风了,树叶哗啦啦的响着。 胡烈王子闻到了野兽的腥味。那是一种猛兽的味道。 可是这并不可怕,因为他们东胡儿女,自是能搏虎捉狮。 可是那野兽的味道后面,紧追而来的,深烈的杀气,那是死神到来的感觉。 鹏鹰将军一挥手,胡兵散开,布阵,由内而外护住了和亲公主的车辆。 胡烈王子冷眼观察了一下, 最里面的是花舞公主的车,外面是宫人的车,再外面是胡兵的马,团团围住,犹如铁桶。再加上他与东胡第一勇士鹏鹰将军的护卫,就是阎王亲自来,也不一定能如何吧! 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那种不安的感觉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呢? 第084章 抢婚(4) 森冷的夜色,凝固的空气,没有丝毫生命的声音,只有那越来越近的死亡的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就连一点武功也不懂的花舞,也觉出了一种窒息。 所有的人都在戒备着,等待着…… 突然,一阵凄惨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孤寂,马蹄声响,血光顿起。一阵刀光剑影,十四名黑衣骑士,手起刀落,突入大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时之间,尸伏遍地,血流成河,夜晚为之颤动。 “王子。” 火光映着鹏鹰将军担忧的脸。 “我们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胡烈王子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了十四骑中的那一骑黑马,一色的黑马,一色的黑衣,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出,那匹黑的出奇的马,那把快的出奇的剑,那个黑的与众不同的人。 他才是真正的夺命阎王。 鹏鹰将军自觉的和胡烈王子退后,紧紧靠在和亲公主的车驾前。 如果是强盗,他们就会放弃一切财物,只要能带走和亲公主就行。 怕的是,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强盗。 惨叫,依然是惨叫! 倒下,依然是倒下。 胡烈王子的脸剧烈的颤抖起来。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带来的几千胡兵的实力了。 他们全是出身奴隶,训练有素,性如烈火的东胡最强的勇士。 而现在,在这十四个黑衣人的剑下,他们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王子?” 花舞纤细的手,拉开了车帘,她探头,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莫名其妙的强盗掠去,或者杀死。 因为她还没有报仇呢? 她要知道,这个什么王子和将军,难道还不能保护住她吗? “公主莫惊,本王和将军会为公主护驾。” 胡烈王子的目光盯在花舞美丽的容颜。 如果那些强盗看到了这张脸,他不敢想了。 他向鹏鹰将军使了一个眼色,就是拼尽所有的人,他不信,他和鹏鹰将军还保不住一个小女子。 可是,他错了。 就在这一对一答中, 夜浓风起处,一道黑色的影子如苍鹰一般从胡兵群里一闪而过,白光闪烁,没有哀嚎,只有白光闪过的一片血雨…… 没有人看见这黑影长的什么样子,只是一张黑色的大氅掠空而过,如鹰的两翼,破空裂裂有声,有雨从天空落下,雨是红色的…… 花舞车驾前所有的人都无声的从马上掉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头。 胡烈王子手里只拿了一把断剑,他呆愣的表情,依然不能从刚才那一击中清醒过来,只一击,不,准确的说,是半击,因为鹏鹰将军从一旁同时伸剑为他接下了半击。 就这一击。他剑断了,头还在。 而鹏鹰将军的剑还在,而头却掉了。 胡烈王子明白,那是这个黑衣人对他手下留情了,要不然,他的头会比鹏鹰将军掉的更快。 “你是?” 胡烈王子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像人声了。 “冷情,杀手冷情!” 鹏鹰将军头掉下的一瞬间,发出的那声惊呼,在胡烈王子的耳边回响。 冷情,天下最冷酷的杀手。 第085章 抢婚(5) 冷情无心,天下第一流的杀手,一个叫冷情,一个叫无心。他们是师出一人,是师兄弟。世人无法判断谁是第一。因为认出他们的人,全死了。 而他们,从没有绝斗过。 只是从排名上看,无心是师兄。而冷情是师弟。 这个男人,这个冷的几乎没有温度的男人。 这个男人,这个剑快的让人永远也看不清的男人, 他是冷情杀手。 胡烈王子颤抖的吐出两个字,你是?他再也不能问下去。 他的血都要凝固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冷情的剑下活下来。 “滚!” 一股巨大的力道,一个低沉的不像人的声音, 胡烈王子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翻了几下,他就落在了胡兵群里。 四处都是一片死寂,那十三个黑衣人,犹如铁铸的一般,全都停止了动作。 而胡兵是在鹏鹰将军死的那一刻,就停下了,他们在等死。 “胡狗,全都给我滚!” 那个声音不大,却清楚的响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一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胡兵都像刚活过来一样,拼命跑了。当然他们没有忘了拉上他们的王子。可是和亲公主,他们就算了,他们可没有胆子过去,因为那个杀人阎王就在和亲公主的车驾前。 “你是谁?” 花舞已经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所有能保护她的人,都不在了。 所有的胡人全跑光了。 留下的除了十四个黑衣人,全是死人。 死的胡兵,死的鹏鹰将军,死的送亲宫女,全是死人。 当然活着的,还有一个不该活着的人,那就是她。 这些杀人强盗,他们想做什么? “我是谁?” 哈哈…… 一串清冷的笑声从黑色的大氅里发出,落在地上,像金属一样铮铮有声。 黑衣人背对着花舞,他已经回到了那匹黑马上,就像他从来也没有离开过那匹黑马。只有他手中的剑还指向着大地,雪亮的剑尖,有一串串的鲜红的血流下来,滴到大地上…… 花舞发着抖,她觉得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转身,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她是谁。而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第086章 抢婚(6) “你还不出来吗?” 冷冷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温度。 黑色的大氅,银色的面具, 慢慢的转身,一双犀利的深眸,邪佞魅惑微眯着,紧抿的薄唇透着血腥之气。 花舞知道她只有认命的走出来了。 炙热的眼神锁定她,看不出面具下的脸,男人的手举起来,剑带着一阵血雨,我还没有为母后报仇,我不能死啊,心里一急,花舞只觉得天一下子暗下来,她晕了过去。 花舞被重重的丢在了一个深宅大院的卧室的一张小床上。 这重重的一丢让花舞从迷梦中醒过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不是那座森林了,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的男人正用一双犀利的冰冷的眼眸盯着她。 花舞缩了一下。 “你是谁?” “这是你不该知道的,你只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就是。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丫头了。没有我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 她就这样成了他的奴隶。怎么可能呢? 她再怎么落魄,也是燕国的公主啊。 怎么可能去做这个叫什么冷情的杀手的贴身丫头呢? 看着花舞抗议的眼神,他冷了脸, “记着,在这个山寨里没有人能违抗我的命令。也别想着逃,有这个想法的都成了死人。” 他的话刚落地,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何事?” 他冷冽的声音再一次,让花舞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这个男人,冷情杀手,真的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宗主,是那个小女奴,他非要闯进来见你。” 小女奴,是竹儿,还是兰儿。她们没有死吗? 花舞清楚的记得,在事情突然发生后,她就再没看到这两个丫头,太乱了,她以为那两个丫头早死了。 花舞望着他,眼里露出乞求的目光。 “让她进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一个浑身肮脏的小女奴就滚了进来。 “大王,求求你了,我要跟我们家姐姐在一起。” 小女奴肮脏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脸上掠过一丝隐忍, “你不怕死。” 小女奴抬起一张肮脏的不知相貌的脸,脸上是一个献好的笑, “大王,小的命不值钱,你杀了小的,就像捏死一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小的知道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小女奴跑过去,拉住床上的花舞的手, “姐姐,我怕死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篱子姐姐和长子哥哥了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 “记住,你们是我的奴隶。” 他把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咬了一遍,脸上露出一抹邪气的笑。 他说完,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走出,留下了两个面面相觑的人儿。 第088章 我要逃 “你服待她更衣,沐浴。” 门外传来山寨大王的声音,把菊子吓了一跳,这大王还没有走远啊。 山寨大王当然不会走远,因为他不是别人,他就是燕王哙。 燕国嫁了和亲公主,他堂堂一国之君,当然不能再收回成命。他只能用另一种身份,那就是杀手冷情,刧了和亲队伍。他直接把花舞带到了这离燕国都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这里是燕山深处,这里是他作为杀手冷情的黑帝山寨。 他不能让别人认出他,所以才戴了银面具。 “我打水,我来打水给姐姐洗澡。” 菊子连忙走出去,弄水。等一会再和蓬蒿姐姐细说吧。 菊子弄来水,给花舞洗浴,花舞一直没有出声,她的心,乱急了。 这成何体统,她堂堂公主,居然落到一个卑贱的山贼手里,他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吗? 这个小宫女把她洗干净了,就要把她送到那个男人的床上去吗? 她还活着做什么啊! 她母后的仇还没有报,她也没有等到元昊的回来,她就要成为一个山寨粗人的女人了吗?她不想死啊,她也不能死啊,她一定要逃出去。 对了,刚才这丫头说什么,她叫她蓬蒿姐姐,那她是这里的女奴,她一定熟悉地形,如果她要逃,这小女奴一定会帮她吗? “你就是这样服侍她的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啊,不要进来。” 菊子一个箭步蹿到门前,用背死死的顶着门。要是让门外的那个大冰块进来,看到了床上的衣裳不整的蓬蒿姐姐,姐姐这回可真的要死了。姐姐这样美丽的容颜,可是全天下男人只要看一眼,都会走不动的。 “哼。” 燕王哙冷笑一声,在这个山寨里,还没有地方是他去不得的。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寝殿。 门,没了响声。 窗却开了。 没有预警的,燕王哙就站在了室内。 “啊。” 菊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花舞一下子缩进被子里。只露一个头在外面,恼怒的望着戴着面具的这个陌生而冰冷的男人。 有没有搞错,自从被他捉来,他就是这样戴着一个银面具,吓死人了。看身材倒是长的不错,就不知道脸长的能不能看,看样子,是不能看的,说不定脸上还不知被划了多少刀呢?菊子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不然,怎么不敢用真面目见人啊,在自己的山寨里,还戴着这东西。晕人。 “你,给她洗。” 燕王哙冷着脸子,指着菊子。 “啊,大王,这就洗。” 菊子跑过来,笑着对燕王哙说。又忙去拿架上的长巾。 “大王啊,你就?” 菊子的话没说完,就被两凌利的目光逼了回去。 “你出去。” 燕王哙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那个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花舞。她叫他出去。她胆子不小啊。她不怕被他这个山大王杀了头吗? “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这样说的人都死了。” “那你杀了我吧。” 窗外下雨了,有落花随风穿过窗子落入室内…… 落花掉到燕王哙站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了人。窗子被一阵风关上了,就像从来没有人从那里进来过一样。 “我的老天爷。” 菊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089章 **夜(1) 燕王哙不知这是第几次看那个站在窗前的身影了。 他冷着脸,却能感觉到自己眸子中的热火。 “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办?”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窗外明月相邀,仰头饮尽。 “花舞?”这句从他的喉咙里吐出,又和着酒咽到了肚子里。 他是疯了。自从他刧了花舞回来以后,他觉得自己就疯了。他总是拂不去心头的那抹落寞的影子。他不是应该惩罚她吗? 她那样的对他?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此时却没有恨,只有爱呢? 他疯了,真是疯了。 楚腰,她是楚腰,会在谁的掌心里轻呢?她的笑,又只对着谁展开呢?元昊,她的美丽和真心,只会为了元昊展开吗? 在她面对着他的时候,笑,怒,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是真心的,难道她对他 ,就只有恨吗? 她和他之间,到底隔着多么深的海。 尘烟王后带血的美丽的脸宠,浮现在燕王哙的脑海里,他知道,自从那一刻,他和花舞的距离就已经注定了。 她要的只是报复,他呢? 他这样把她劫回来,是冒着两国交战的危险的,可是,他又该怎么面对她呢? 他到底想做什么? 经了那样的背叛。 他又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在对她呢? 而对着戴着面具的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么,她是会顺从的承欢? 还是坚决不从呢? 如果她顺从,他又会如何呢? 难道他心里还认为,她会因了他占有了她的身子,她现在就会为他守身吗? 可笑,真是可笑,在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仇人,什么时候,又见过为仇人守身的女人呢? 她来了,他让人带了她来。 她现在就站在他的房间里,就站在那宽大的窗前。他又要如何做呢? 他不知道,他只能一杯杯的饮着杯中的酒。 花舞望着窗外的夜色。她站在这个霸道的男人房里,没有回头。 “好,你是妖。你可知道,寡人最喜欢妖精。” 一个邪气的声音,一张霸道的脸,那纠结的浓眉,星眸虎眼。那是她的仇人,燕王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是他的话。 那一夜,他是狂暴的。 可是,狂暴里,却有着细致的柔情。 身后的这个男人,一个山寨之王。他又会对她如何呢? 第090章 **夜(2) “过来。” 冷冽的声音,却掩不住双眸中的欲望。 这就是男人,天下的男人莫不如此。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绝世容颜,他还会放了自己吗? 这个总是戴着一个银制面具的男人,面具的下面,又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花舞慢慢转过身,一张平淡的脸,没有表情。 “过来。” 燕王哙举手饮尽杯中酒,这是一个烦躁的夜晚。酒也压不住他心中的狂燥。 “你?” 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不把话说完。他到底想说什么?难道粗野的强盗也有着难解的心事吗? 为什么这样问,这个男人,他要问什么?这个强盗头子,对她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为什么她却在他拥她入杯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熟悉。燕王哙这个名字重重的划过心头,她想她这一生,都不会忘掉他了。 她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那个暴君呢? 而刚才那个男人的痛,为什么却让她有着那样熟悉的感觉? 花舞不知为何她的心会痛,泪落了下来。 泪滴落在燕王哙的脸上, “为何?” 沉痛,粗哑的声音,一瞬间辗碎了她的心。 燕王哙的心更痛,为什么她要流泪,她在为谁而流泪? 当然,他不会多情的以为是为了自己。他苦笑了,是为了元昊吗? 是的,他是她的仇敌,他给她的,在她看来,都是痛苦地。而元昊正好可以给她安慰。 她这是在为元昊哭吗? 为不能替元昊守身而哭吗? 燕王哙放开了花舞,转身,离去。 泪被风吹散,烛光摇曳,冷风扑面,窗开了,人没了。一切都像一个梦。 花舞呆呆的站着,十五年的第一次心痛,比任何一个时候都痛。 也许她不应该恨这个山寨主把她抢来,她不是最想要的,就是离开燕王宫吗?这山寨主把她抢来,不但可以离开燕王宫,也不要再去嫁给那个老汗王和亲了,她就可以开始她的新的人生了。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点快乐呢? 她离不开燕王宫,难道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她爱上了谁? 是元昊,还是燕王哙,花舞不敢想下去了。 花舞失魂落魄的走到院外。 她逃出了燕国皇宫,却依然逃不出受诅咒的命运。 第091章 情伤(1) 时光流逝,三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来,每一夜,他都在她的窗前出现。却从不进她的房子里来。 花舞冷笑,这个男人,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她的房来,他为什么夜夜在窗外僵立着? 这也是一个山贼应该做的吗? 这会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吗? 不管这个男人做什么,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三个月后,一连三天,那个男人再没有出现在她的窗外。 花舞叹息,他还是走了。男人? 不过,她又期待什么呢?这只不过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罢了。不是吗?一个给了她熟悉感觉的陌生男人。 这一夜,天好黑。 花舞睡着了,她睡着了,噩梦,一个血腥的地方,血,到处是血,谁死了,谁又杀死了谁? 花舞喘息着,挣扎着。 她突然醒来,却意外的发现。 她不是在山寨的卧室里。 而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唔!” 她挣扎着。 “你醒了?” 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星光下,一张熟悉的脸。 胡烈王子!居然是那个胡烈王子。 “是我,我绝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月光下,胡烈王子望着花舞绝色的脸。这是他的新娘。当时情形,他不得不离开。 而这之后的三个月,他回了大漠,并派人秘密探查她的下落。 直到十天前,他才查出来,她被带进了黑帝山寨。而杀手冷情就是黑帝山寨的主人。 他来了,带着东胡的高手来了。可是,他一直不敢前来抢人。直到三天前,他的人探听到那个可怕的冷情出山了,他才利用这个机会抢了人。 当然花舞毫无知觉,是因为被迷香迷倒了,全山寨的人全被迷倒了。这要归功于胡烈王子带来的一个会邪功的黑云大师。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冷情的势力范围。 黑黑的天地深处,寂静的夜晚丛林,突然出现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踏碎了夜,踏碎了胆小的小露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胡烈王子的骑着他的枣红马,怀里抱着依然有点头晕的落花舞。 他已经听到了似乎有马声。 “王子,来人了。” 一人上前,对胡烈王子说。“王子快走,小人断后。” 身后的黑云震天动地的响着,是一队诡异的铁骑兵追到了。 黑马,黑衣,十四人。在月光下已经清楚可见。 “冷情!” 胡烈王子的脸扭曲了一下。花舞也听到了。冷情,他来了吗?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居然有一种期待。 难道是? 她还来不及多想,血,温热的血濺了落花一身。 来的正是燕王哙,燕奇以及燕王室羽林十二骑。 他只是离开山寨,去办件大事。办完大事,回到山寨,就看到所有人的都中了迷香,就追了来。 “蓝六骑留下。” 燕奇冷静的声音,十二骑有六骑自动脱逃了队伍,马站住了,剑拔出来,平静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蓝六骑是燕王室羽林十二骑里的死士。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就会为他们的王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 而他们并非精通王军护卫,而是燕王哙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武林异人。而其中的红六骑,却是自幼就培养的死士。除非红六骑全死了,不然,谁也动不了他们的王。 燕奇一挥手。 刀光,剑影,哀嚎,求饶…… 一切都没有用了。 死人,到处是死人。 这些凶猛的胡人武士,面对着燕王室羽林蓝六骑,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所有的人,都倒下了。 所有的马都成了死的。 第092章 情伤(2) 血流成了河。 蓝六骑蓝色的大氅在风里飘飞,露出暗红色的里面,就像吸饱了血的魔鬼。 他们的身上是星星点点的血。他们的脸上,是一片冷酷的杀意。 手中的剑,滴着血。闪着森冷的寒光…… 远处,又一片黑云快速的移过来, 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一次, 又一次的冲杀,最后倒下的,是一队队的胡兵,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了红色的花,几乎是在他们倒下的一瞬间,飞马踏过,一切都消失了。就像这世界从来也没有过这些人一样。 “快走,冲出去!” 胡烈王子吼叫着,他就不信,依他带来的三千精兵,就带不走一个人,而对方只有十四个呢? 黑云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移动。 转过一道山岗,六个红披风黑衣的人,如天神般站立在半山岗,一时惊的骑兵身下的马乱叫起来,没有语言,又是新一轮天昏地暗的冲杀, 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大师,你还不出手!” 胡烈王子的眼都红了,他的身上也溅满了鲜血。怀里的花舞,雪白的脸上也有一点点的血花。 “是,王子。” 胡烈王子身后的四位一直不动的红衣人突然出手了。 红六骑一瞬间,每人的脸上都有了一朵血花。 胡烈王子得意的笑了,这就是他的必死招。这是他特请来的四位异人,武功高深,无人可知。他相信,这四个人,可以帮他杀了那个冷情杀手。 四人出手诡异,很快红六骑就支撑不下了。 蓝六骑正被胡兵纠缠,过不来救援。 就在红六骑就要倒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一个犹如天神般的人突然出现在山岗上,黑色的马,黑色的震天弓,黑色的披风,黑色的未束起的黑发飘扬着,只有那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那是来自地狱的阎罗。 雪亮的光,从山岗上突然闪过来,白光过去,所的人都呆了, 团团围住的精兵没有了,只有风,带着血气,慢慢的吹过来…… “你?” 一缕血,慢慢从胡烈王子的嘴角流下,他不相信的望着那站在月光下的黑衣魔鬼,冷情,他真的是一个人吗? “留下她,快滚!” 燕王哙冷冷的说。 从两国大局着眼,他不想让东胡的王子死在燕国境内。眼前十二骑受伤,燕奇力竭。而对方还有四位诡异的红衣人,武功邪门,他不想出意外。 可是意外还是突然出现了。 四位红衣人中有一人,突然出手了,他攻向的地方,不是燕王哙,而是胡烈王子怀里的花舞。 只要这个女人死了,他们的王子就不会再来中原。 这是他们奉东胡王的命令。 如果能抢回那女子,就坐个王子小妾也无大碍。如果抢不回来,为妨王子日后再去冒险,王的命令是就地杀了那女子。 胡烈王子大惊,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花舞眼睁睁就要一缕香魂去。 谁也没有看到,燕王哙是如何出手的。 一瞬间,那名出手的红衣人倒下了,胡烈王子仍然在马上,而落花已经到了燕王哙的手里。 第093章 打入死牢 “闪!” 两位还站着的红衣人,一人袭向燕王哙怀里的花舞,一人突然跃上胡烈王子的马。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燕王哙闷哼一声,就在掉下马的一瞬间,他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花舞,他们落在了地上,而花舞依然在他的怀里。 红衣人已经消失了,只有一队队向山林下奔跑的胡兵,让人真切的感悟到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燕王哙摔在地上,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 “你?” 没有人能知道在看到这一张脸的时候,花舞内心的震惊。 是燕王哙,居然是那个狂暴的王。 狂傲冷俊的脸上,苍白如纸,血,慢慢涌了出来…… 本来燕王哙是刚经了一场大战归来,已经受了伤。 可他在红六骑最危急的关头,拼尽全身力气,一手弓,一手剑,使出了冷情剑和震天弓最厉害的合力一击,就是天神,也会伤在他这一击之下。 可是这一击,也用尽了他的力量,这一击之后,燕王哙就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在了马背上。 因他戴着面具,并没有人看到。 他认为经过这一击,胡烈王子绝不会再出手,可是,没有想到,那个红衣人,居然出手要伤花舞。他来不及多想,出手。他摔下马的一瞬间,紧紧抱住了花舞,把她保护在怀里。 可是,身子一沾地,面具飞了出去,他还来不及看到怀里人的表情, 天和地全黑了…… 是他,居然是他。 花舞一直到被燕奇等人带回山寨,都处在震惊之中。 是他,居然是他。 他是她的仇人,他却不顾一切的救她的命。 是恨,是爱? 她的心乱了。 她不想知道强盗与王上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不能再面对他。不能! 花舞叹息着。 她的心沦陷了。 她居然爱上了这个冷情的杀手。 爱上了她的杀母仇敌。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依然处在昏迷之中。 燕奇实在是没有办法,原来还极力救治,不敢回报燕太后知道。 、可是,事情的败露,不是在燕王哙的伤,而在胡烈王子那一边,胡烈王子身受重伤,回到东胡王庭,第三天不治身亡。 东胡王子接亲不成,反而在燕国境内受伤,如今居然还死了。 东胡王大怒,更让他生气的是,带王子回来的那个红衣人,说他看到了伤害王子的那个山寨王的脸,那居然就是燕国的大王。 燕国大王怎么成了一个山寨王,王子怎么又会到燕国的一个山寨去,抢的什么人。 事情很容易调查,很快事情查清,原来都是因为抢一个美丽的女人,燕国的花舞公主。那个出了名的妖邪公主。 东胡王大怒,扬言派兵攻打燕国。并四处联络四周部落。 消息传到燕国,事情再也瞒不住。 燕奇带着昏迷的燕王哙和花舞公主回到大燕国。 一切事情全由燕太后一人主持。 经过四处周旋,燕国派人打点了东胡王的小妃,老迈的东胡王最宠爱小妃,而胡烈王子一死,正好小妃的儿子可以继王子位,燕国又割十五座城池做为贺礼,东胡王才罢了兵,只提出一个条件,把那个害死他儿子的妖邪公主处死。这当然是那小妃的主意,想一个女子,居然让胡烈王子和燕王如此舍命相争,一定美丽不可方物,她才不会傻到让燕国再送花舞公主进胡,当然以此为借口,一杀了事。 当然,这是燕太后一定会答应的。 两国交好,一声令下,花舞打入死牢。 可是,有个事却不想让花舞就这样便宜的死去,那个人就是燕王后,她想让花舞死,这就死,一天也不能等。她让人在牢房里放了把火,当浓烟冲进牢房的时候,菊子一下子惊跳起来。可怜的菊子她也和花舞一起被带进燕王宫,打入了死牢。 “姐姐,快点,快起来。” 花舞发着高烧,她头晕眼花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菊子,这些天,她已经和菊子说开了,知道菊子说的和她长的一样的人存在,但不是她,菊子也认清了,眼前的人不是蓬蒿姐姐,而是另一个人。可是,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成了生死姐妹,现在,菊子已经叫花舞姐姐了。 “快,跳到水里去。” 菊子大声的冲着花舞叫着,她拼命的冲着牢外叫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 她们哪里知道,外面的看守,早就被王后派来的人下了毒。叫死,也不会有人听到。风带着火势,很快吞没了牢房。 菊子抱着花舞站在水里,花舞也紧紧靠着雪嬷,她们已经被越来越浓的烟味呛得说不出话来。 花舞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眼睛一片朦胧,一阵钻心的痛。天啊,她看不见了,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雪嬷,我的眼睛。” 花舞心慌的叫起来。 菊子已经闻到了空气里,一股怪异的味道,天啊,不会是烟里有毒吧。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菊子的眼前也一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知道,她们是必死无疑了。 菊子紧紧的抱着花舞,她只希望,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让花舞不要死的太难看了。毕竟姐姐长的太美丽了。烟涌进来,更多的烟涌进来…… ……梵梵线…… 花舞死了吗?如果没死,是谁来救了她呢?是燕王哙,还是…… 亲们,喜欢梵梵的文,请继续支持梵梵哦! 第94章 被救 可是,有个事却不想让花舞就这样便宜的死去,那个人就是燕王后,她想让花舞死,这就死,一天也不能等。她让人在牢房里放了把火,当浓烟冲进牢房的时候,菊子一下子惊跳起来。可怜的菊子她也和花舞一起被带进燕王宫,打入了死牢。 “姐姐,快点,快起来。” 花舞发着高烧,她头晕眼花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菊子,这些天,她已经和菊子说开了,知道菊子说的和她长的一样的人存在,但不是她,菊子也认清了,眼前的人不是蓬蒿姐姐,而是另一个人。可是,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之下,成了生死姐妹,现在,菊子已经叫花舞姐姐了。 “快,跳到水里去。” 菊子大声的冲着花舞叫着,她拼命的冲着牢外叫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 她们哪里知道,外面的看守,早就被王后派来的人下了毒。叫死,也不会有人听到。风带着火势,很快吞没了牢房。 菊子抱着花舞站在水里,花舞也紧紧靠着雪嬷,她们已经被越来越浓的烟味呛得说不出话来。 花舞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眼睛一片朦胧,一阵钻心的痛。天啊,她看不见了,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雪嬷,我的眼睛。” 花舞心慌的叫起来。 菊子已经闻到了空气里,一股怪异的味道,天啊,不会是烟里有毒吧。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菊子的眼前也一黑,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知道,她们是必死无疑了。 菊子紧紧的抱着花舞,她只希望,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让花舞不要死的太难看了。毕竟姐姐长的太美丽了。烟涌进来,更多的烟涌进来…… 嘭,一声响动。 “花舞!” 一声略带焦急的叫声。 “元昊,琴……” 花舞一阵狂喜,元昊,居然是元昊。是元昊的声音。她没有想到,最后来救她的人居然是元昊。 “元昊,我在这里,元昊……” 她伸出手,摸索着,她没有摸到元昊,却摸到了菊子的脸,手上的冰冷的触感,让花舞大吃一惊,此时,她的烧没有退,人反而清醒了。 她摸索着,菊子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天啊, “不要啊,菊子,你醒一醒啊,菊子。” 花舞哭声在牢房里响起。 花舞拼命的在菊子身上摸索,她恨不得睁开眼睛,看看菊子到底怎么了。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她的手摸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是元昊的手。 “我在这里,花舞。” 元昊的手,温暖的手,有力的抱起了花舞。 “不,菊子妹妹” 花舞伤心的痛哭着。 是的,来的正是元昊。 他在浓烟里抱起了花舞。他身后随着的燕风,背起了菊子,几人冲出水牢。 梵梵线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大家喜欢梵梵的文,请收藏,点击,评价啊 走过路过的,请留下点手迹。 嘻嘻,梵梵知道有亲在看霸王文,动下手哦,谢谢了,再谢 第95章 重生(1) 嘭,一声响动。 “花舞!” 一声略带焦急的叫声。 “元昊,琴……” 花舞一阵狂喜,元昊,居然是元昊。是元昊的声音。她没有想到,最后来救她的人居然是元昊。 “元昊,我在这里,元昊……” 她伸出手,摸索着,她没有摸到元昊,却摸到了菊子的脸,手上的冰冷的触感,让花舞大吃一惊,此时,她的烧没有退,人反而清醒了。 她摸索着,菊子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天啊, “不要啊,菊子,你醒一醒啊,菊子。” 花舞哭声在牢房里响起。 花舞拼命的在菊子身上摸索,她恨不得睁开眼睛,看看菊子到底怎么了。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她的手摸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是元昊的手。 “我在这里,花舞。” 元昊的手,温暖的手,有力的抱起了花舞。 “不,菊子妹妹” 花舞伤心的痛哭着。 是的,来的正是元昊。 他在浓烟里抱起了花舞。他身后随着的燕风,背起了菊子,几人冲出水牢。 元昊注意到了花舞小脸一下子惨白。 难道毒烟不是让花舞眼睛一时失明,难道是…… 元昊不敢想下去了。 “昊哥哥,我的眼睛好热,我好痛,我……” 花舞的声音慢慢小下去,她软软的倒了下去。 “花舞?” 元昊的吼声,在夜色里传的很远。可是花舞却听不到了,她已经晕了过去。 “主子,她是受了毒伤,如果治的不及时,怕……” 燕风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元昊打断了。 “你还快去备马,去备马,去,快去。” “主子?” 燕风吃惊的看着元昊,他这个主子,身为燕国二王子,却一直扮着各种角色,生活在燕王宫里,已经有两年了。他虽然年轻,只有十九岁,可是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此时,他却为了一个小女子如此惊慌,真是少见。何况这个小女子,是燕国的公主,还是燕王哙的妃。身为燕国二王子,背负着许多燕王宫的秘密,艰难的生活在权贵之间,本应谨小慎微,如此夜入水牢救人,已经是骇人听闻。此时,居然还要他备马,去给这小公主治伤。 这小公主中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到哪里去给她治伤。这样的明目张胆,不是自露形藏,到时候,万一身份暴露,简直不能想像。 王弟与宫妃有染,按燕律那可是死罪啊。 燕风的双胞胎哥哥燕奇就是燕王哙身边的贴身死士,他当然最了解大王的脾气。也知道大王对这个小娘娘的宠爱。 王爷这是找死呢? 看到燕风的迟疑,元昊吼了起来, “燕风,你想造反,我叫你快点去备马,你听到了吗?” “主子,可是,这深更半夜,我们这般样子,要到哪里去给她治伤,还有这样子,我们能见人吗?” “你怕死,你滚开!” 元昊的眼睛都红了,他抱着人事不知的花舞向前掠去,他不相信,他找不到人,他一定要医治好花舞。 “主子,你冤枉我了。” 燕风跟在后面,小声的说, “你想,这可是燕国王都。我们这个样子,要是被值夜的守卫发现了,这个娘娘不是更完了吗?” 燕风的话让元昊的理智回来了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燕风说的对。他们这样一身黑衣,抱着晕死过去的花舞,要是让守夜卫士看到,就麻烦了。 看到元昊的神色平稳了,燕风拿嘴呼叫了一声,两匹马从那边跑了过来。 “主子,快上来吧。我们连夜出城。我们的马快,相信很快就会出了燕国的国都,到时候,你想在哪里找人给娘娘医治,都随你。娘娘的伤也是不能颠簸的。到时候,就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安置下娘娘,你想做什么也不晚。” 元昊不得不承认燕风说的对。这个家伙,从小被母妃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他虽然比他大十岁,说起来也就只是二十九岁,可是,却一向心思慎密,他万事都是听他的建议。今天也是因为花舞,一时急了,才和他顶起来。 此时听燕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元昊不再说话了。 燕风不得不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个小主子啊,这一次,可是陷进去了,真不知道救了这个小娘娘回来,是对还是错。 “拿着,把这个给她喂下去。” “这是什么?” 元昊接过燕风抛过来的东西,有点诧异。 “我的小主子,你说这是什么。难不成你想叫娘娘一直晕过去。你把这个给她吃下去。她依然不会醒。可是,却不是昏迷了。她会睡的很安稳,这样也能减少她的痛苦。” “燕风?谢了。” 元昊叫一声,这一声里有着太多的感激。 第96章 重生(3) 燕风无奈的在心里叫一声,天啊,他一直在照顾他,为他流过血,挡过箭。却从来也没有听过小主子说过一声谢。此时却居然为了一丸药谢他,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啊。 看来这一次小主子,是真的被这个小娘娘吃定了。 “主子,这丫头?” 燕风的话,让元昊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菊子。 “她情况怎么样?” 他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谁,怎么和花舞呆在一起的,但看起来,可能是花舞身边的小宫女。 “她走不了,她只有一口气了。” “那你把她放在附近的人家,留下一些钱。让他们给她请医生救治。” 元昊知道,这个小宫女,应该没什么问题,燕王宫再搜查,也不会难为一个小宫女。他和花舞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越快越好。 燕风没再说话,就近找了一个人家,把菊子托了。 两个人再无话,一路急奔,马也是快马。一路向前,天渐渐亮了。 开朦朦亮的时候, 他们的马终于驶过了燕国的界碑,进入了齐国的地界。 “主子,到了齐国了。” “嗯,快点,再走一程,找个医馆。” 元昊焦急的打着马,已经过去了半夜。他怀里的花舞鼻息平稳,看样子性命是无忧了。可是,她的眼睛。 元昊不敢想,要是花舞醒过来,她的眼睛治不好,她会怎么办。 嘭嘭…… 响亮的敲门声,把黎明前的黑暗震碎了。 “谁呀,这大清早的。” 一座前门脸儿临街,后院宽敞的医馆,乌黑的大门被敲开了。 一个年老的声音不满的叫了几声,吱呀,门开了,伸出来一颗白发苍然的头, “医师,叫医师!” 元昊撞进门来。 老先生不满的看了一眼这个莽撞的年轻人。 “年轻人,要懂点礼。这是齐国,礼仪大国。少年人,岂能无知无理。” “哎呀,先生,你就不要和我们家主人再说这个了。你快叫医师来看看这位小姐吧。再晚了,怕是要没命了。” 燕风好笑的看着这个满脸不悦的老人。这时候,来和主子讲礼仪,这老先生,真是脑子透逗了。再啰嗦,怕是王爷,会拔剑杀人了。 老人这才注意到元昊怀里的花舞,一看就知道这病人病的不轻。 也就不再和元昊说这些。直往后走, “你们等着,我去叫我们家先生。” 元昊抱着花舞跟在老人身后,向医馆后院走去。 老人再想阻拦,看到元昊杀人的眼神,也就作罢了。 这是一座大宅子,前厅宽敞,后院倒是清幽,几根翠竹,一片药圃,清静雅室,传出一阵琴声。 元昊是擅琴之人,听琴知音,深知此处主人之雅,之高深,不禁收了暴虐之气。走进静室的时候,放轻了脚步,正思想着,如何开口。 静室内琴声停了,传出一个沉稳清亮的声音, “远道而来的抱着病人的客人,进来吧。后面的那位客人,请止步,在外面把风吧。” 元昊一惊,这里面的人好生了得,听声音,居然能听出他们是三个人。还能听出他是抱着花舞的。厉害。 元昊这一下子再不敢狂妄。 他看了一眼燕风。燕风看出主子的意思。再加上这大院甚是奇异,也就不再坚持什么。停下脚步,立在了门边,手放在了剑上。 元昊抱着花舞一步一步走进了静室。 静室内香炉里香烟轻飘,一长桌,一古琴,一白发老者。 “把她放在里间的榻上。” 老人连眼也不抬,就伸手弹出一颗药丸,药丸在花舞脸前爆开。一片香雾。 “你?” “年轻人,不要说话。把她先放在榻上。不然,她的眼睛就没救了。” 这老人居然连看也没有看,就知道花舞是伤了眼睛。元昊服了。 他听话的走进里间,里间里只有一张床,床在花海间,花是白花,开的淡雅。 一闻就知道是一种草药。 元昊把花舞慢慢放在榻上,他走出来,坐在老人对面。 老人没说话,把桌上的一张素纸推给了元昊。 元昊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药单。 “去抓了来,三天一副,三个月全愈。” “三个月,这么久?” 第97章 重生 元昊不禁皱紧了眉头。他这次为了救花舞,背叛了兄长燕王哙,这样离开燕王宫。是断然不行的了。 可是,如果让王兄发现是他救了花舞。燕王哙,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只说治好花舞的眼睛,先把她安置下来。然后他才能只身回燕王都,去向皇兄请示。 然后,他就会想法回贺兰山,去那里找母亲,设法把花舞安排在贺兰山圣教里。 如果三个月才能好,那他怎么办。把她放在哪里呢? 不管了,反正先治好花舞的眼睛再说。 元昊叹一口气,拿起单子,看了几眼,也看不出个头绪, “先生,她怎么样,她的眼睛还能好吗?” “那就要看你了,如果想好也不难,我保你三天就好。可是,却不保一生。” “那要保一生如何?” “那就要看你的心意和她的造化了。如果你能拿到天山雪莲,或许她能全愈,不然……” “好,我去拿天山雪莲。” 元昊神情凝重的说。 天山雪莲是贺兰山圣物,对于外人来说,拿到它比登天还难。可是,对于天山圣教三大长老之一的圣心长老元昊来说,那是很容易的事。 谁也不知道,燕国的元昊王爷和贺兰山圣教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个燕国王室的秘密。就连燕王哙也不知道。 只是,这一来一去,又要误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花舞托在哪里呢?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少女了。也的眼瞎了,他实在不能放心,把她留下来。 “你去拿,她住在这儿。条件是,你必须我们答应我一件事。” “好吧。” 元昊一咬牙,眼下最好的地方,也许就是这个医馆了。不然,以花舞的身体情况,他也是不能带她长途跋涉的。 元昊盯着老人。 觉察到了元昊的难处。那老人说话“她闻了我的药香,一个时辰后,就会醒来。她以后就住在这个后院的小偏房里。我会让哑姑服侍她。你拿到天山雪莲,回到这里。到时候,只要你答应老叟一个条件,你就能带着眼睛复明的她离开。何如?”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 因为你比我更清楚,那姑娘的眼拖不起了。再晚一些,她怕是一辈子都要在黑暗里生活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 “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 “好吧,一言为定。” 元昊点了点头。 他不管这么多,只要能治好花舞。他什么条件都答应。他想,以他们燕国之国力,以他圣教之势力,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 元昊站起来,走回内室卧榻,他的目光痴痴的盯着花舞的小脸, “花舞,我会回来的,等我。” 他的脸俯下来,一个潮湿的吻落在了花舞的脸上。 他走了,他和门外的燕风一起消失在黎明里。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全死定了。” 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桌前的老人一动也不动的坐了一会,他冲着外面叫起来。 “根伯?” “是,老爷。” “你把大门开上,今天我们不会诊了。” “老爷?” “我们的生意来了。” -“老爷,那位爷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啊。” “废话,难道邵公府就是我们能惹的起的吗?” 原先一脸慈祥的老人,此时却是一脸的凶相。 “要不是邵公逼的紧了,我哪里会作这等事。根伯,你来看,这丫头像谁?” 被叫作根伯的老仆扶着老医师,一起走到里间花舞的床前,此时花舞依然还在昏迷之中。浑然不知外面世事。 “啊,很像邵公府找的那位小姐。” “就是,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啊,主人,你是要……” 老医师阴阴的笑了, “不可说。” “可是,如果那位爷来了,那我们……” “放心吧,那个傻小子,永远也找不到我们。宋国这么大,邵公自会安排一切的。这些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是,是,还是老爷想的周到。那老爷修书,小的这就去邵公府报信。” “好吧,路上小心。” 第98章 变身 老医师拟好书信,交给最贴心的老仆,这才放心的到药房配药去了。 他这一次可要好好想一想了,这个丫头的眼睛,他要治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配合着完成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古树参天,绿荫官道,宋国商郡医馆到邵郡只有三十里路。一个多时辰,老仆人就怀揣着书信进了邵公府。 说到这邵公府,在宋国可是无人不晓的。 邵郡离宋国都城睢阳只有百里,也是王都重地。 邵公可是宋国的重臣。王的心腹。 可是邵公的野心很大,他在朝内已经在不停拉拢大臣,就比如这一次,他把自己的女儿四小姐嫁给将军府,就是他的政治手段,当然,女儿是小妾所生,身份低微,嫁了一个少将军,也算好了。 只是那个少将军是个重病之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没想到四小姐居然大了胆子,她居然跑了。 这可如何是好,将军府可是不好欺负的。要知道将军夫人可是宋公主啊。邵公急了,四处派人去找寻女儿。要说,老医师和邵公这事怎么拉到一块了, 那就要说到老医师的唯一的女儿小枝了。 早年,老医师犯过一件事,人命关天,最后散尽了家产,还卖了女人入邵公府为奴婢。 而上个月,小枝在邵公府做错了一件大事。 她从自家医馆里拿回去的毒药,药老鼠用的。没药死老鼠,却把邵公的小妾给毒死了。 虽然那是一个早就不受宠的小妾,可是,那也是主人的女人啊。 一个奴婢害死了主子。 这可惹了大祸了。 邵公当场暴跳如雷。 他下令要处死枝子。 得罪了将军夫人,他心烦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那个小丫头的死活。 就叫人先压这小丫头柴房关着。 幸亏枝儿在府内有个要好的姐妹。 忙托了人给老医师送信。 枝儿的爹就是商郡汪家医馆的老医师汪全海老人。他一听说唯一的爱女枝儿,在邵公府犯下了如此大的错。 就吓白了脸。 可是气和吓都是没有用的。 眼下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救女儿的小命。 汪老医师亲自到府上,见了邵公,和邵公一番密谈,他说他祖上有一良方,能让人改变容貌。给他七日,他一定给邵府送上一个四小姐。 邵公也是没了办法。死马当了活马医。就答应汪全海,只要他七天后,给邵公府送来一个四小姐。他不但不治枝儿的罪,还会给汪家医馆,送上千两黄金。 其实邵公哪里知道,汪医师说的并不全是真话。他们汪家祖上是有改变面貌的密方,可是,这也要有容貌相似七分的人啊。尤其身材要像,这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一个身材想像,容貌也有几分像的人呢。汪医师急死了。 可是接了这个活,那真是要命的事啊。 这些日子,汪医师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他动用了许多关系,想了许多方法,都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一想到唯一的女儿小枝还在邵公手里,每天都在经受折磨,汪医师的心都要碎了。 眼看着还有三天将期限就要到了。 不光是汪医师,还有邵公,都是急的要死。 就在汪医师倾尽家财,找人与强盗联系,拿钱买命。只要能把枝儿救回来,他们爷儿俩就隐名埋姓,到一个偏僻小地方去,终老一生。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爷给他们送礼物来了。 天才明,一个莽撞的少年,就抱着一个得了病的姑娘,来到这里。 本来汪医师哪里有心思与人治病,别人就是死了,也不关他的事啊。 可是,当汪医师一看到那个少爷怀里的女子时,狂喜一下子卷上了他的心。不由在心里直谢老天,对他们汪家太过眷顾。 那时候,这个计就在他的心头浮现了。 汪医师并不知道, 其实,邵公比他还着急呢? 第99章 代嫁 这可不是小事,再过三天,要是那个汪老头再送不来一个和四小姐一样的女子,他们整个的邵公府可就完了。要知道,四小姐的画像可是早就送到将军府去了啊。 这时汪医师让根伯去邵公府送信了。可以想到,邵公是多么高兴。 “郡侯爷,这可是老天爷也在帮郡侯爷呢?” 根伯看着邵公看完汪医师的信函,脸沉着不说话,就笑了, “郡侯爷想,只要送进将军府,万事也就大吉了。” “开什么玩笑,拿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去王宫。要是出了什么差子,脑袋不想要了。” 邵公有了怒气。这个汪老头,他居然敢拿他女儿的命开玩笑。 根伯一见邵公生气了,忙笑着上前, “郡侯爷,这也是老天爷在帮有仁德的人。那丫头长的很像四小姐,我们老爷用秘方一做,谁也看不出来,一定不会露出破绽。再说了,不是我们老爷糊弄郡侯爷。我们老爷真是有改变面貌的祖传密方。可是,要改变一个人,那可是要三个月的。这不是,大王给郡侯爷的期限太短了吗?我们家老爷这也是替郡侯爷着想。先装扮了一下,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 邵公深思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根伯说的对。眼下最当紧的不是治这汪家父女的罪。而是如何过得了将军府这一关。 眼下,也许只能如此了。 只要那丫头真的长的有几分像四小姐就行了。 到时候,如果出了事。 管它呢? 到时候,那丫头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不是说还有几分像吗?何况将军府那边也没有见过四小姐,和画像有点出入,是正常的。再说了,那个少将军,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到时候,说不定什么事也没了。 只要能能过了眼前的难关,管它呢? “来人。” 邵公吩咐一声,管家应声而上, “管家,你派十二个人,派一辆车,去汪家医馆接回四小姐。” 管家当下接令,派出人手,跟在根伯的身后走了。 花舞并不知道这些。她是在昏迷中,被送进了邵公府的专门为四小姐准备的闺房里。 邵公一看到榻上昏迷的花舞,人就呆了。 “郡侯爷,看这丫头长的多像四小姐。” 跟着来的汪医师讨好的说。 邵公依然一脸呆相,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榻上的花舞,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榻上的这个沉睡中的少女,真的是太美了。说他的女儿四小姐,和这少女长的一样,他可不认为,他的女儿顶多有一分和这少女像,可是,这少女的美,却…… “这丫头我给她易了容,美吧?不用怕,爷,这能顶三个月呢?” 听了医师的话,邵公叹息一声,唉,原来是化的,世上当然不会真有这么美的人吧!就是一个化妆的假脸,也美的让人发呆。 “郡侯爷,我那个不争气的丫头,就让我带回去好好管教吧。” 汪医师的话让邵公回过了神。 开什么玩笑,事情还没有结束,他是不会放了他的女儿的。 “这丫头是哪里人,为什么总睡着。她?” 邵公有许多疑问,他必须问清楚,要知道这个陌生的女子,可是系着邵家几百条人命啊。 “我给她吃了一点药。至于哪里人,郡侯爷不必挂心。我做事,绝不会有麻烦。只是有一件事,要给爷说清楚。”“说。” 此时邵公心情已经放松下来。凭着这女子这样美的容貌,像不像女儿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美丽,将军夫人还有什么话说,到时候,哪里会有人还再去想这是不是他的女儿。这一关应该是能过了。 别的他才不在意呢? “这丫头是被一个少年抱来的。那少年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主。求王爷给作主啊。来日……” “好了,不要说了。这事交给总管去办了。” 邵公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你说这女子是怎么回事?” 汪医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是加工过的。 听到这女子的眼睛瞎了,邵公皱了一下眉头, 第100章 代嫁(2) 一个瞎了眼的女子,将军府会愿意吗?他又如何说女儿的眼睛是如何瞎的呢? 汪医师看出了邵公的顾虑,小声的说了他的计划,听了之后,邵公盯着汪医师一阵,突然笑了,这个老狐狸,他想的真是周到。反正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郡侯爷,让小老儿带走那不孝女吧。” 邵公望着汪医师,突然笑了, “枝子熟悉医术,如此这个假的,还是交给枝子服侍吧。她熟悉情况,到时候好有个照应。如果这个不听话,枝子也会有办法让她听话的。枝子不能走。你放心,事情成了,我不但不追究枝子之罪,还另有重谢。 汪医师叹息一声,重谢倒不提了,只是希望女儿能平安无事才好。 不大会,用人把枝子从牢里提出来。 枝子一见到爹,眼泪就下来了。 “枝子,还不快谢过郡侯爷。” 汪医师提醒女儿。 枝子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忙跪下给邵公磕头。 “好了,不要磕了,先看四小姐。以后,四小姐走到哪里,你就走到哪里。再也不能有差错了。再有事,你和你爹的命,就没了。” “是,是。” 枝子心里困惑,四小姐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此时,她哪里敢说。她只是拼命磕头。 直邵公走出去了。 “起来吧,你这个傻货。就是你,把家产都破坏光了。你娘也气死了。” 汪医师不无怨恨的说。 他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爹?” 枝子站起来,有点怯生生的看着爹。 汪医师把花舞的情况给枝子说了。枝子这才知道爹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可是,这事能怪她吗? 要怪也就怪那个小妾,害苦了她。 汪医师交代好了女儿,就坐下来,枝子这一次倒听话,乖乖的帮爹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她是医师的女儿,那么多年,不学也会了七八分,她知道爹要做什么。 汪医师连在花舞身上扎了十几针。 “女儿,爹可一辈子没做过这样伤天害礼的事啊。为了你这个不孝女。唉,可怜了这个少女。” 汪医师拔出银针,枝子心知是自己的错。忙把银针接过来,揩干净放在药箱里。 “拿出去,把它们埋掉。” “爹?” 枝子睁大眼睛看着爹。爹是老糊涂了吧。这银针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能无端的埋掉。 汪医师叹息一声, “死丫头。爹一辈子行医。救人无数。这是第一次不是救人,而是害人。爹已经没有脸再作医师,也没有脸去见先人。从此以后,爹再不行医。只要你能活下去。爹就到乡下做个卖茶老叟吧。”“爹?” 枝子眼泪下来了。是她,害死了娘,现在又害的爹再不行医。这药箱可是爹的命根子啊。 “枝儿,切记。爹只是用银针封住她穴道。这样就是神医也治不了她的眼睛。除非遇到高人。这个可怜的少女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里了。可是,爹也是没法啊,要是她的眼睛能看,那我们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还有一事,爹也不甚明白,就是这少女额头的好像是胎记的海棠花印,长的如此特殊之物,那也是辩认身份的物件。爹怕多事,所以用针封了她额头穴道,这海棠花印就看不出来了。” “这是一朵海棠花吗?” 枝子看了一眼花舞额头,只有一片模糊的淡红影子,根本看不出是朵海棠花。 “是的,爹也不知道甚么回事,这胎记好像是活物一般。只是可能由于这丫头受伤,它也受了损伤,不然,爹也封不了它。不过,这也只是一时,谁也不知道,这海棠花印什么时候会再次活过来。女儿啊,爹能帮你做的全做了,以后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汪医师站起来,慢慢走出去。那背影在落日里有一种别样的落寞。 枝子站在门前,看着爹的身影在院门前消失,她捧着药箱,就像针扎一样痛。 过了好一会,她惊跳起来,发疯一样跑进院子里,把药箱埋在了那棵金急雨树下。 然后她才来到花舞床前,慢慢坐下来…… 花舞终于醒了,她醒在一片黑暗里。 第101章 代嫁(3)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她静静的躺在榻上,想了好一会,才想清楚她的处境。 她是在燕王宫里的水牢里,然后有火烧了起来。然后她的眼睛好疼。然后是菊子的惊呼,最后,她似乎被一个人抱了起来。那个人是谁呢? 想了一会,花舞的思绪才清醒,是的,那个人是元昊。是元昊救了她。然后呢?然后她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是在哪里呢? 她侧耳细听,听到了床边的细细的呼吸声, “昊哥哥,是你吗?” 花舞轻声的叫。 这一个微弱的声音,使陷入痛苦的深思中的枝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她惊慌的看着榻上已经醒来的人儿。 那一张如桃花儿般的娇嫩的脸,天啊,那眼睛,居然睁开了。两排细密的睫毛,那一双眼睛,是水样的流波,天啊,爹啊!她的眼睛没有坏,她不是瞎子。 枝子有一种想逃的感觉。可是,她的脚定住了,她一步也走不动。她只能呆呆的看着榻上的小人儿。 “元昊,把灯点起来。这是哪里啊,怎么这么黑啊!” 花舞有点儿着急了。 听到榻上人儿的话,枝子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满天的彩霞,落了一地的金黄。她突然明白了。爹是对的。爹成功了。这个榻上的人儿,她是一个睁眼瞎。不说,谁也看不出来她的一双眼睛是瞎的,可是,她却一生永远只能活在黑暗里。 “昊哥哥,你说话啊。菊子呢?我们这里在哪里啊?我好害怕。” 花舞坐了起来,手胡乱的挥着,最后她抓住一只颤抖的手, 枝子骇然的看着花舞抓住了她的手。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祸是她闯下的。一切都该由她来收拾。 不管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以前是什么人。从此以后,她就是邵府的四小姐。她枝子的主子。 可是,她说什么昊哥哥,那一定是爹刚才给她说过的,那个送她来的少年了。 那菊子又是什么人? 枝子一时心里想了许多。 枝子想到,爹和郡侯爷只想过了眼前这一关。可是,她却想的多。想要如何才能让这个女人一辈子服帖的当四小姐。 那她就要打听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和来历。 “小姐,你说的是?” “啊,你不是昊哥哥。你是一个女的。” 花舞有点失落。失明以后,她只有呆在元昊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 “你看到菊子吗?” 花舞太想知道菊子的情况,才不管不顾的拉着一个陌生女孩的手。 “菊子,小姐啊。你把我搞糊涂了。我是少主派来服侍你的丫头。以后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就行了。我叫小枝。” “哦。昊哥哥叫你来的,是吗?昊哥哥就是你说的少主吗?他难道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的身份。” 花舞的话让枝子眼睛一亮,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小姐啊,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我们少主的。我们家少主可是少年英雄,从来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入了他的眼。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呢?我可是从小服侍他的丫头。他居然把我给了你。小姐,少主对你可是真的好呢?” 枝子引诱花舞说出,她和元昊相知相交的过程。 花舞一听这个枝子,是昊哥哥的贴身丫头。就毫无保留的把她的元昊相知相交的过程说了出来。当然她不能说出她的真实身份。花舞公主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花舞,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说自己的身份是燕王宫里的一个小宫女。 枝子听了具体情况。立马计上心头。 第102章代嫁(4) 一个小宫女,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来头。她一定能搞定这件事的。 “小姐啊。说到我们少主啊。那你可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了。他其实并不是燕王所生。他的真实身份是我们齐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当今齐国大王的表兄弟。因为国事为重。要不然,我们家少主,也不可能到燕国去卧底。” “昊哥哥不是燕国王爷?” 花舞惊讶。 “这是王室秘密,我们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他是我们的少主。” 枝子的话,让花舞听了一番叹息,是的。怪不得她总是从元昊身上感觉到一种贵族气息。怪不得他总是说他还有另一种身份,他会给她幸福。原来,他没有说完的话,就是他是齐国少将军啊 其实枝子这也是歪打正着。元昊的确是没有把话给花舞说清。当然元昊也说不清,因为他的身世的确很复杂,他根本和花舞说不清啊。 没想到,却让枝子利用,出了以后的诸多事端。想来,这也是花舞命中的却数。 “昊哥哥为什么不来接我?” “你是说少主啊。小姐,其实有些事,小枝也不想瞒你。因为少主执意要娶你入府。和夫人闹翻了。所以一时不能接你入府。过了两天,等少主把一切安排好了,自会来接你入门的。” 小枝是个聪明人,她这样说,就为后来接花舞做了铺垫。听了枝子这样说,花舞一阵伤心。也是的,想来,堂堂的少将军,要娶她一个没有来历的女子入宫,也不是易事。要知道,元昊是绝不会对他母亲说出她的真实身份的,如果说出来她就是妖邪花舞公主,恐怕昊哥的母亲更不同意的。 “小姐,你放心,少主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你安心等着便是。” 枝子并不知道花舞的身份,想她一个宫女,居然能有机会进将军府。心内一定快意。 花舞苦笑一声。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嫁元昊。而且,她更不会想当什么将军夫人了。 只是这样被人排斥,多少让她心内伤感。 “对了,我们少主的真实姓名叫栗南天。” 枝子在心里暗笑一声,没法子,她只能告诉这个小女子少将军的名了。不然这个小女子,嘴里叫着昊哥哥,一定会让人生疑。 栗南天? 花舞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昊哥哥,多少让她的心里会温暖一点。 “郡侯爷安好!”门外传来一阵呼声。邵公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窗前坐着的女子,枝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用木梳在梳理那女子的长发。 “郡侯爷安好。” 枝子一看到邵公,身子一颤抖,一下子软倒在地。邵公的残忍,她算是见识到了。如果她不能摆平这个小女子,那么,相信邵公是不会放过她的。 邵公走到枝子身边,看也不看枝子一眼,他的眼睛盯着女子的后背,这样的纤细的后背,真的能担的起这么多条人命的重担吗?这事可是一点儿差错也不能出的。要不然,这一府的人就全完了。 花舞眼睛看不见了,却感觉到了一对尖锐的目光刺在了她的后背上,给她一种不安的感觉。 “转过脸来!” 邵公沉声的命令。 第103章代嫁(5) 花舞听到这带着阴冷的男性声音,不禁一抖。刚才她和枝子说的太多。可是却偏没有再问这是什么地方。 因为既然是元昊,不,现在应该叫他栗南天 ,既然是他安排的地方。就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声音,依然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可怕。 花舞被动的转过脸来,娇嫩的脸上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小嘴儿无助的嘟着。一双如水的眸子。 邵公差点儿叫出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醒着的这个少女。她居然美丽的不像人间女子。和女儿是眉眼处有几分像,却比女儿更加绝代的风华。 谁能想到,这个女子,居然是一个瞎子。 “爷,枝子有几句话要说。爷。” 枝子着急,怕邵公说错了话,引起花舞的疑心。忙上前磕头, “爷,小姐才醒,身子弱。为了侯府,爷,让小姐多休息吧。” 枝子的话把邵公从迷梦里惊醒。是的,刚才他乱想什么。这个女子就是再美,也只能送到将军府里去。那可是他们一府几百条人命啊。 他一声不吭,退了出去。 他想,他不能再到这里来了。这是最后一次,这个少女,她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邵公走了以后, 枝子小心的问, “小姐,我还不知道小姐的名字呢?当然,这不是下人应该问的问题,奴才——” 枝子故意停了一下。 “我?” 花舞犹豫了,是的,她叫什么呢?花舞公主是不能叫了。她已经离开了燕王宫,让她叫,她也不想叫了。那属于花舞公主的一切,都没有了。 “我,你叫我花舞吧。” “这名字好听啊。花在风里舞,好美的哦。” 枝子笑了, “小姐,你可真是命好。让我们少主这样惦记着。你放心,不出三天,少主一定会想到好办法,来接你回府的。” 枝子笑的有几分得意。为自己的计划得意。 这简直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啊。让这个丫头自个儿心甘情愿的钻进去。 花舞愣愣的看着窗外,窗外有风景,可惜已经不再属于她。她这一生都是一个瞎子了。 她从此以后,也不再是公主,她是花舞,一朵飘零在凡尘中的小花。 即使是她会跟着元昊入府,她也不会成为元昊的妻子。 因为她心里装的是另一个男人,这对元昊是不公平的。可是,现在,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她只能跟着元昊,做他的妹妹,永远的妹妹。 时间过的真快,花舞在小枝的陪伴下,已经在邵公府过了三天。 这天一大早,枝子就起来,给花舞梳妆打扮。 “少主一会就派人来接你。” 枝子说着,一脸的幸福。 “小姐啊,恭喜啊,你不知道。少主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新的身份。你以后就是我们邵公府的四小姐了,小姐啊,你真是有福气。” 水色的丝衣穿起来,头盘上去…… 花舞坐在桌前,心里有着一丝伤感。 一会元昊,不,应该说栗少将军,就会来接她了。 这一次,带着不一样的宿命,前途如何,没有人知道。 她坐在那里,凭由着枝子在她脸上,头上,身上装扮。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那是一双冷冷的眸子。那个男人,不是元昊。 花舞摔了一下头,那个男人,依然固执的存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男人是燕王哙。 花舞心里一种伤然,为何还要想起他。 他是她的仇人,她伤害他,他也惩罚了她。 不是吗? 他囚禁了她那么多年,他又最后把她丢到水牢里。 让燕王后害了她。 那把火烧起来,她与燕国的一切,都应该是结束的了。 那么,她还在多想些什么呢? 可是,一切都容不得她去多想了。 邵公府外,响起的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让她明白,她就要入府了,不知前路如何。 “哎呀,小枝啊。怎么到这时候,还没有给小姐打扮好呢,府里的马车都来了。快点,啊!” 一个老嬷嬷心急的冲进来。 小枝看着花舞的脸色,她向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第104章 将军府(1) “小姐,我们走吧。” 在小枝的巧手下,花舞换了一个人一样。可是,依然是心里难受,没有笑出来 ,反而落下泪来。 “哟,小姐,你哭什么。今天是你和少主大喜的日子。笑一个吧。”枝子笑着把盖头给花舞盖上。 花舞含着眼泪,又不由笑了。 是的,小枝说的对。她要忘记过去。她要和昊哥哥好好过一辈子。想来,昊哥哥为了她,已经作的太多 。她所能回报的,就是做他的好娘子。 “新娘子出来了。快看啊,新娘子出来了。” 邵公府里,丫头老嬷都跑出来看热闹。希望能看到这邵公府嫁出去的这个四小姐。 “哎哟,好瘦弱的新娘了哟。” 仆人们说笑着。 花舞被枝子扶着,走过庭院,走到中堂。 “新人拜别爹娘。” 礼官的叫声,让花舞心里惊讶。她只是寄住在这个医馆里。她哪里来的爹娘啊。 “小姐,这是少主专门为小姐找的义父母。为了小姐日后嫁入将军府,好有个来历。” 枝子在花舞耳朵边小声的提醒,让花舞禁不住又落下泪来。昊哥哥为她想的太周到了。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她什么也不要想,只要做他的娘子就好了。 “新人送雁好礼给女方。” 礼官继续着结婚的礼仪。 按照齐国婚礼习俗。新郞应该亲往来接。可是,粟南风公子那个样子,喘一口气,都让人担心会晕死过去。哪里能出来迎亲呢?前来迎亲的是粟将军的几个侄子。 代替粟南风公子向邵公行了礼,送上礼品。 邵公心里揣着鬼,也不多说什么。几句话之后,炮乐就响起来。 代表男方的侄子,走在前面。出了邵府。 府门外已经一字排好十几辆马车,十几顶精美的轿子。 枝子扶花舞入轿。因为花舞眼瞎,为了照顾花舞,枝子也坐进了轿子内。 “到了那边,你……” 邵公跟出来,才跟枝子说了半句话,就被枝子打住了。 “老爷,不要说了。奴才自有分晓。” “新人起轿了” 媒婆的声音响起,鞭炮响起来。车子动起来。 “枝子?” 花舞的声音有点儿颤抖,她有点害怕,不知道,未来的婆婆会不会真诚的接纳自己。毕竟自己是破了身子的人。如果婆婆家知道了自己的过往,那么,花舞不敢想了。 枝子感觉到了花舞的紧张,她在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低贱的宫女,一朝当上将军府的少夫人,真是小家子气,穷紧张什么。 可是,她的脸上却堆上了笑容, “小姐,不要怕。老将军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 枝子没有说老夫人,花舞也不再问。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枝子的手。前面等待她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炮放起来,乐响起来。 粟将军府到了。 “小姐,到了。” 枝子下轿。 “新郞迎接新娘!” 随着叫声,轿门被打开了,花舞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她感觉到了轿子外面吹进来的一阵风。 一双手伸了进来。 “昊哥哥!” 花舞小声的叫了一声。 她细柔软的小手落在了一双手里。 那双手不是元昊的手,花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分明是一双女人的手,细嫩柔软,而元昊的手虽然纤长,却着有男人特有的力量和粗糙。 粟柳儿惊讶的听到了轿内的她的新嫂子,居然叫了一声昊哥哥。 这个新嫂子叫谁啊。 难道是叫她的哥哥粟南风的。可是,这个新嫂子从未见过哥哥。她可真够开放的。 这不得不让粟柳儿对这个新嫂子刮目相看。 她拉起了新嫂子的小手,不由在心里叹息一声, 这个小嫂子真是一个可怜人。 她可能还不知道她的夫君,也就是她的哥哥,此时正躺在他的水云居里,还剩下最后一丝气儿吧。 对于老夫人所作的这件事,粟柳儿一直在心里排斥。 哥哥是注定要死的人,又何必坏了人家好生生一个女儿家的一生呢。 可是,她也只能把这些想法放在心里。 她虽然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 可是,她却不是将军夫人所生。 她是妾身所出的女儿。 将军夫人,身为齐国公主,她是一个表面高贵,其实心里很是恶毒的一个人。要不然粟将军也不会只有一子一女了。 今天粟柳儿正是奉了大夫人之命,妹代兄,前来迎接花舞,代替哥哥和花舞拜堂成亲。 粟柳儿纵是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可是,她哪里敢违抗大夫人的命令。就是她凭着将军唯一女儿的身份,大夫人还不至于敢当众给她难看,可是,她也不能不为她的娘亲考虑。她的娘亲身为粟将军小妾,在大夫人眼里,也比一个丫头好不到哪里去,说教训就教训,全不给一点面子。 粟柳儿拉起花舞的小手,向粟府走去。 将军府大门前,挂了一串灯笼,此时,在粟柳儿的眼里,变成了一串红色的泪。 “大喜啊,夫人,恭贺将军府早添贵子。” 栗老夫人盛装坐在高高的凤椅上,听着下面众客人的祝贺。 她一脸微笑,看向身边的粟老将军。 相反的,粟老将军倒是一脸的愁容。 栗老夫人在心里冷冷一笑,她最看不起夫君。也最得意这样的夫君。 堂堂的镇国大将军,在家里,只能是她手中的棋子。还不是让他上东,他就不敢上西。哼,他可不要忘了。他们粟家发迹全靠了她。 要不是她当年,做公主的时候,在当年的殿试上偶然看到了身为武举人的粟老将军,他哪里能福气作这个镇国大将军。 可是,就是这个男人。 他最后居然也背叛了她。 与她的丫头陆惜儿暗结珠胎。她恨这个男人。有多爱,就有多恨。 所以她害死了陆惜儿,而这个男人,居然会为了一个丫头,从此不去她的房里。 好,天下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她的心死了。 她只在乎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儿子。 可是,老天爷偏要惩罚她。让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得了怪病。 自从三岁一病不起,十七年过去了。 已经是二十岁的粟南天,遍求天下名医也没有用。能治得病,却治不得命。 这就是她的命啊。这就是她的命吗?她不认这个命。就是儿子实在要走,他也要给她留下一个孙子再走。 第105章 将军府(2) 所以她不顾一切,要为注定要走的儿子娶下这一房媳妇。 她只要一个孙子。别的她什么也不在乎了。 “新郎新娘到。” 礼官的叫声打破了德兰的深思。 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儿媳妇要来了吗? 这一刻,她比谁都在期待和紧张。 身着新郎官服的粟柳儿拉着新娘花舞走进了院子。 “新郎新娘抱一抱,跨过火盆年年旺。” 礼官笑着,说出祝福。 粟柳儿为难的看了一眼前面燃烧的火盆,她也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抱着另一个女子过火盆。 可是,她的目光接触到厅堂里,栗老夫人冷冷的目光时,她打了一个颤。咬了咬牙,伸手抱起了花舞,摇晃着跨过火盆。 好在,身体还算强壮的十六岁的粟柳儿,抱起瘦弱的十五岁的花舞,也不是难事。 这一抱,倒让粟柳儿生出一种怜惜来。 这个小嫂子,听说才十五岁。真是一个小可怜儿。这邵家的人,也真是狠心啊。 “这就是新娘子!” “是啊,听说才十五岁。还是一个小才女呢?” 众宾客的议论,栗老夫人全听在了耳朵里。 她不禁浮起了一个傲然的笑。 她粟家要的就是这样的儿媳妇。知礼,明书。温柔贤慧。 “一拜天地。” 礼官的声音响起来。 粟柳儿身着新郎官的服装,手里拉着红绸,跪倒在地上。 花舞眼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她只是紧张的抓住红绸,在枝子的搀扶下,慢慢跪到地上。 枝子扶她起来的时候,花舞蹒跚了一下。 枝子把这一切看到眼里,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夫妻对拜” 花舞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踩着了衣裙,整个人向着粟柳儿倒了下去。 粟柳儿伸手抱住了花舞。 花舞挣扎了一下,站住了。可是,她头上的红盖头,却飘然而下。 花舞无双的容颜露出在众宾客的面前。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忘了说话。 连礼客也张大嘴巴,说不出说话来。 这个小女子,太美了。那细嫩白皙的瓜子脸儿,尖细的下巴儿,两个若隐若现的笑涡。桃红色的小嘴儿,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羞涩的垂下来。只是一闪,谁也没有看到这个小新娘的眼睛。红盖头就被粟柳儿慌忙拾起,盖上了。 可是,小新娘的美丽,已经让所有的宾客都看呆了。 栗老夫人坐在高座上,她也看到了那一张绝世的小脸儿。 她呆了一下,一丝不快浮上心头。 她并没有见过邵四小姐。只是当时看到了画像,又听人都说这个小丫头,很有才名。才定了这个小儿媳妇。 可是,此时只是一见,才知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比画像上要美的多。 把这样一个美丽的小东西,娶到家里。而她的儿子,还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病人。 栗老夫人的脸沉了下去。 她有点儿后悔了,不该给儿子娶这样一个太过美丽的妻子。以后,不幸儿子走的早。这个美丽的小人儿,她真能守得住吗?就是她想守,那么,谁又能保得住不有那么多的男人要打她的主意呢? 婚礼在一凝重的气氛中结束了。 花舞被枝子和一群丫头仆人送进了洞房。 粟南天和花舞的洞房,被安排在粟府的深处,一座偏僻的月华苑里。 洞房里洞房内古色古香,鸳鸯缎被、刺绣香枕光彩夺目。可惜这一切,花舞都看不见了。 花舞在一片寂静中等了很久,一直到她以为她就要睡着了的时候,洞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昊哥哥来了。” 花舞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眼睛瞎了,可是心却不瞎。 元昊哥哥没有亲自来接她。和她拜堂的也不是元昊哥哥。而是一个女子。 元昊哥哥到到底怎么了? 花舞心里一直放不下。 此时听了这门外的脚步声,很是激动。她站了起来, 粟柳儿一进门,就看到了蒙着盖头的小嫂子,站在床前,一身红衣,细白的小手不安的拧着衣角。 就知道,小嫂子心里是多么不安了。 心里不由浮上怜惜。 “嫂子,是我,妹妹粟柳儿。” 粟柳儿的话,多少让花舞有点失落。她坐了下来。 粟柳儿慢慢坐在花舞身边, “小嫂子,我哥有要事,冷落了小嫂子。万望嫂子不要生气。反正来日方长。今夜,就让妹妹陪着嫂子入寝吧。” 花舞拧着衣角,没有说话。 一直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一些。 原来元昊是有国事,她真是多想了。 “哟,柳儿小姐来了。” 枝子手里端着洗脸水,走进了房间。 “小姐啊。你们粟府可真是架子大呢?连这样的大喜事,也找人代劳的。” 枝子的话里的刺。 说的粟柳儿脸一红,这个小嫂子倒是温和。可是,这个丫头可就厉害多了。不过,她也承认这丫头说的有理。她们粟府是瞒人在先。还不知这个小嫂子知道了哥哥的情况以后,会怎么想呢? 枝子把水盆放下,拿鸡毛弹子,弹了几个床。故意弹到粟柳儿身上。枝子是什么人,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粟府的情况。知道这个柳儿小姐是一个可揉捏的软货。 她可不能让这个柳小姐和花舞住在一起,出了差子,可就不好了。 “我们家小姐习惯了一个人睡。再说这今天一天我们小姐也折腾够了。柳儿小姐,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小姐有什么心事,自有我们自家丫头解闷儿。你呆在这里,不是更让我们小姐添堵吗?” 枝子的话,每一句,都堵住了柳儿的嘴。 柳儿一向性弱,一时没有话,红着脸告退了。 等到把粟府所有的丫头仆人全赶了出去。 枝子又派两个从邵府里带来的小丫头守着夜。 这才安心的坐下来,把花舞头上的盖头揭了下来。 枝子坐在花舞身边不说话,只瞅着花舞的小脸儿。 “小姐,不是我说你。这进了婆家门。就要拿住个架子。不然,以后谁想欺负你就欺负你。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枝子唠叨了几句。 这才言归正传, 第106章 将军府(3) “小姐啊。有件事,我不能不给你说了。” 枝子的语气,让花舞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小姐啊。其实他们粟家人一直在骗你。少主根本就没有出远门。也没有什么国事。” 枝子看到花舞的脸变了。她得意的笑了, “他快要死了。” “啊!” 花舞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丫头,她胡说什么。她居然说元昊哥哥就要死了。元昊哥哥怎么会死呢? “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们都瞒着小姐。我是小姐的丫头,我不能瞒着小姐。小姐啊。少主真的快要死了。他这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是啊,你忘了吗?你当时中了毒。还有你的菊儿,少主为了为救你们。他也中了毒了。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好这么快吗?那是因为少主为你推宫过血了啊!小姐好了。可是,少主却中毒已深。此时还躺在水月轩里。小姐啊。少主是爱着你的。他实在是为你做的太多了。我们家老夫人,也是为了少主的心意。才会把你娶过门。” 花舞听的呆了。她不知道,原来元昊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他为了她,连命也搭上了。听枝子的意思,他是要死了,是吗?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花舞才感觉到,原来在婚礼上,她无意看到了婆婆的脸。原来婆婆在为了元昊伤心呢?怪不得有那样的脸色。 这样一想,花舞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婆婆一家。 她以后什么也不想了。 她就要好好作一个粟家的媳妇。 她一定要为粟家留下一个后。如果元昊真的会死,那她不是成了粟家的罪人。 一股悲哀从花舞的心头升起。 花舞慢慢坐下来。 她颤抖着声音问枝子, “菊子呢?她怎么样了?” “菊子?” 枝子皱起了眉头,她就心烦这件事呢? 她要到哪里去给这个小瞎子再找来一个小丫头去。 她白了一下眼,让声音变的更柔顺, “小姐,你傻了。今天是你和少主大喜的日子。你不去看少主,还想着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那多不好。过了今天晚上,你爱想哪个都行。可是今天晚上,你只能想一个人。那就是你的夫君。” “他?” 花舞才要说什么。 门外的小丫头叫了起来,“管家求见少夫人。” “让他进来吧。” 枝子皱起眉头,这粟府的管家来作什么。 “少夫人,老夫人请少夫人去水月轩。今夜少主歇在水月轩,少夫人请随老奴到水月轩去吧。” “管家所言极是,花舞听从吩咐便是。” 花舞小声的回了。 她也想去见元昊哥哥。正担心婆婆不会让她见。没承想,婆婆是让她到水月轩去。 这倒应了她的心。 枝子忙着给花舞重新装扮了。然后扶着花舞出了门,门外有四人抬的步撵。花舞坐上去,步撵摇晃着前行。夜风轻凉。有花香袭人。 枝子走着,一手扶了步撵,小声的提醒着花舞, “小姐,少主此时身子弱,你不可与他多过言语。” 花舞点着头,眼睛看不到,却感觉到,夜风里有着很重的水汽。水月轩,居然是座落在水上的不成。 花舞想的就是。水月轩,就是座落在一片碧水中的一座翠竹搭的楼阁。四面环水,只有一条竹桥通了里面。 此时夜深,竹楼上有红红的灯笼在眨着朦胧的眼睛。烛光映在湖面上,给盛开的白莲蒙上了一层羞红…… “你们都退下吧。” 管家轻言慢语,对站在楼阁走廊下的仆女挥了一下手。仆女们消散了,就像风里的清香。消失的很轻,最后只剩下了管家在前面走。后面跟着枝子,枝子的手搀扶着花舞。 诺大的院子,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声。似乎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一片碧水,在顾自的流着…… “好了,少夫人,老奴就只能送到这儿了。少主喜静。老奴不便讨饶。” 管家细瘦的身子弯成了弓形。向后慢慢的无声的退去了。 枝子没有动,她的手依然挽着花舞的胳膊。 “走吧,你。” 管家没有回头,却像身后有一双眼睛一样,向枝子丢下这一句话。 枝子没有说话,也没走走动。她的手依然在花舞的胳膊上,两个人静静的站着,一时整个世界静极了。 老管家没有再说什么,他一直走下去,最后身影消失在一片烛光里…… “走吧,你不能没有我。他们还不知道你的眼睛……” 枝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 “昊哥哥。” 花舞的没有盲点的眼睛里,流出了清亮的泪水。“进去了,小姐不要太多话的。少主他……” 枝子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花舞已经抬脚走了进去。枝子怕花舞跌倒,就急忙跟了上去。 昏暗的烛光,青色的纱帐,摇曳的灯影…… 花舞慢慢走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传了过来。 她心内有一丝困惑,元昊哥哥要病也是近些日子的事,如何这药味如此之重,似乎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一样。 可是疑问终究是疑问,她找不到答案。 枝子捂着嘴,走进内室,药气反而淡了,有淡淡的花香飘进来。原来这屋的窗子开了,一满湖的风和荷花香就都在这一间斗室里了。 一名青衣的男童站在床前。 “少夫人安好。” 男童跪下请安。 花舞已经扑到了床前,她的心里,此时只有为了她负伤的元昊。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昊哥哥不死啊! 花舞的手颤抖着落在了青纱帐里,摸索着,这是一张几乎没有多少温度的脸。 粟南风一直躺在那里。 他冷冷的看着进来的这两个盛装的女子。 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活人,而他即将成为死人。 他已经不记得,在这张床上躺了有多久,似乎自从他有了生命,他就一直躺在这里似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能拥有的,也许就只有这一池的荷花,和这淡淡的夜色了。 因为,他只能属于夜晚。他的命,不允许他在白天出现。他只能在夜里困难的坚守着最后一丝清醒。 花舞的手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闭了一下眼睛。 他已经不习惯碰触别人,也不习惯被别人碰触。 第107章 没有明天的新娘 “昊哥哥。” 花舞的呼叫犹如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了粟南天的心上。 她是谁,怎么叫的如此轻柔。似乎他的名字就该如此天经地义的被这样的声音叫着,又似乎,他等着这个声音已经很久了。 她是谁? 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因为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他自己注定是要死去的人。 花舞的心里难过极了。 她的眼睛是看不见。可是,她的手却摸的着。 元昊哥哥居然伤成这样。 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花舞伤心的流泪了。 晶莹的眼泪滴到粟南天的脸上,他惊讶的睁开了眼睛。他已经少有这样的精神了。 他竭力想看清楚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的脸。 她是他新娶的妻子。 可是,他真的是无福消受了。 可怜了一个好好的女孩儿家。年轻轻的就要做寡妇。 粟南天的眼睛慢慢看的清了,这是他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时光了。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了花舞的脸上, 好美丽的一张脸,粟南天头晕了一下。 他没有死啊。怎么会看到天上的仙女。这个女孩子分明是一个仙女。哪里有凡人长的这样美丽的。 粟南天挣扎着想抬起头,可是这一下,却要了他的命。 血突然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啊!” 枝子尖叫起来。 她没有想到这个粟家少主,居然病成这个样子。 看到鲜红的血滴落在那苍白的脸上,枝子吓的脸都白了。 花舞眼瞎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意识到出什么事了。 “枝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花舞心慌的问出来。 可是枝子哪里能回答她,她只是不停的叫着。 很快,外面冲进来两个丫头。她们手里拿着毛巾,拿着药,冲上来,就忙活开了。 看的出来,是平时做习惯了的。 “少夫人,请你让一下。” 一个丫头很不客气的说。 花舞茫然的站起来,枝子停止了叫声,跑过来,扶她坐到一边去。 花舞焦急的等着,不知元昊到底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理她。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似乎忘了她的存在。 “少夫人,请回吧。少主要静养。”最后那名赶来的老医师,对花舞下了逐客令。 “走吧。小姐。” 枝子扶着花舞走出了水月轩。 夜晚的风吹过来,花舞觉得冷极了。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吗? 她不敢往下想了。 这一夜,有雨,轻柔,滴答的响在窗外,就像花舞无绵的心事。 天明了,雨停了,露珠在晨光里流光溢彩。 有一个人影子,在花园里穿行。 那个人居然是新娘子身边的陪嫁丫头枝子。这么早,她出来做什么。 她不往别处去,居然走到了将军夫人栗老夫人的院子。 栗老夫人是习惯早起的。这些年,她守着这个将军府。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谁知道她心里的苦。 一个不知哪一天会死的儿子,一个对自己只有惧,没有爱的夫君。 她才四十岁啊,剩下的似乎就只有这一院子的菊花了。 世人偏爱牡丹,而她独爱菊花。 这花命贱,秋天百花残了,它却依然开的热闹。而这热闹就透着强劲的生命力来。也许这就是栗老夫人喜欢菊花的原因吧。 此时,她正坐在湘妃椅上,盯着一株白菊出神。 “夫人,少夫人身边的丫头求见。” “少夫人,丫头?” 栗老夫人慢慢转过头。她那个小儿媳妇的丫头,哪个丫头,来找她作什么。才来了一天,一早儿,不亲自来向她请安,叫个丫头来作什么。也太没有规矩了吧! 把脸沉了下来,不过,还是摆了一下手, “让那丫头进来吧。” 枝子跟在一个老嬷嬷的身后,走了进来。 她咬着嘴唇儿。今天这一次,是不胜也得胜。 可是,毕竟面对的不再是那个瞎了眼的,好糊弄的花舞小姐。眼前的可是齐国脾气最不好的栗老夫人。 一个不小心,可就没命了。 可是,她不来也不行。今天这一关闯好了,她以后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枝子叩见老夫人。” 老夫人,德兰皱了一下眉头。将军府里的人都习惯称她为公主,或者夫人。很少有人叫她老夫人。难道她真的老了不成。 枝子是什么样人,很快看出栗老夫人的不悦,忙伸手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夫人,莫和小人一样。枝子叩见夫人。” 这小丫头,倒是有眼色的很。 德兰心里欢喜,一时忘了刚才心里的气。 “夫人,本来今日该少夫人来叩见夫人的。可是,却出了那样的事。小的想来想去,还是前来向夫人回禀了。以前小的是邵府的人。如今以后小的就是夫人你的人了。有事,自然会向夫人禀报的。” “何事?” “请夫人恕罪啊!” 枝子一下子跪倒在地。 “你这个丫头,何罪之有,快说来。” “夫人,恕奴才之罪啊,不然打死奴才也不敢说。” “好了,起来吧。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谢夫人。” 枝子站起来,前行到栗老夫人面前,低着头,小声的说, “夫人,昨夜小的陪我们家小姐前往水月轩。” 德兰的脸黑了下来。她早就知道了昨天夜里天儿吐血的事。这个小儿媳妇,明明是来冲喜的小新娘,却偏让天儿吐了血,她的心里已经不快了。这个小丫头,今天一大早,又来说这个,真是找事。 “我们家小姐,心伤公子之病。回到房内。只是流泪。奴才劝了一夜,小姐只是哭泣。奴才原没当在意。谁知今儿一早,才发现,小姐已经……” 枝子故意不说,果然德兰上了当,急问, “到底如何了?” “小姐她伤心过度,居然一夜把眼睛哭瞎了。这要是让我们家老爷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如何心疼呢?夫人为小奴作个主,不然,小奴的这一条怕是要没了。” “啊!” 栗老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瞎了。不会吧。 “夫人,一定要为奴才作主啊。可怜我们家小姐年龄还小,在府里,又是妾身所出。不得待见。入得府里,望夫人疼爱。” 栗老夫人从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小儿媳妇,还是如此可怜可爱之人。为了儿子,居然哭瞎了眼睛。怎么说,也是自家欠这孩子的。 当下温和说到, 第108章 真假不分 “你这丫头,也是一片护主之心。难得啊。我怎会再为难那孩子呢?那孩子的眼睛也是为了我儿瞎的。想我粟将军府,就是倾尽一府之力,也要治好那孩子的眼睛。” 枝子听了,忙又跪下了, “夫人,奴才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栗老夫人困惑的看了一眼,这个也不只有十六七岁的小丫头,她的问题可不少啊。 “好吧,有话但说无妨。” “夫人能不能……” 枝子的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的仆从,栗老夫人明白了,当下一挥手,仆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下栗老夫人身后的贴身老嬷晴嬷嬷。 枝子人小鬼大,当下明白这老嬷嬷的地位,也就不多想什么了,压低了声音, “夫人,奴才到了将军府里,就是夫人的人了。当要为夫人着想。其实我们家小姐的眼睛瞎了,倒不是一件坏事。你想,如果小姐的眼睛不瞎,那以后……” 枝子的话没有说下去,栗老夫人心里一跳,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小丫头要说的话。这丫头倒是心眼儿多啊。 可是,这样对那孩子倒有点太那个了。 不过,一想到不久的将来,儿子要是去了,只留下年轻的媳妇儿,这样美丽的小女子,如果眼睛不瞎,那里肯在府里呆着。可是如果瞎了,那就要由着她说了。想出个门可就…… 栗老夫人笑了, 可是转念儿一想,不对啊。这个叫枝子的小丫头,怎么说也是儿媳妇的陪嫁丫头,怎么会吃里扒外,为外人着想呢? 枝子也看出了栗老夫人的困惑,她小鬼头一个。 早就把眼前的这个严厉的将军夫人摸了个透。 当下把头磕的更响了, “夫人一定是疑心奴才会对我们家小姐那样。其实,奴才这也是为了我们邵府好。奴才原是一切听着邵老爷的吩咐。要奴才到得府上,小心看着小姐。小姐在将军府呆的安稳,我们邵府也就安稳了。如果小姐出了什么差子,邵府要担着大干系的。所以奴才一直提心吊胆的,怕出了什么差子,在邵老爷那里不好交差。小的爹娘可是在邵府住着呢?” 枝子这一番话,把栗老夫人的疑心打下去了。 原来这个小丫头如此作法,是被邵老爷捏着短呢?怪不得如此作法。 栗老夫人笑了, “你这丫头,还有什么要求吗?当提无妨。” 枝子一听,心里一阵狂喜,她想要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可她也知道,此时这些都不便提。她想了一下, “夫人,一心疼着奴才。奴才谢过了。有一事,奴才还非得求着公主不成。奴才自幼生在邵府。爹娘给邵府签着终身的卖身契呢?如果夫人真心疼奴才。就让邵府出了奴才吧。奴才愿意一生跟着公主。” 枝子是何样人,这时候,已经把夫人改成公主了。 栗老夫人这才深信,这丫头,原是为了这些。想来,一个作奴才的,想要这些,也是人之常情。 “你这丫头,可着人疼呢?晴嬷嬷,把少夫人住的院子从今儿个,改名怡心园。从今天起,怡心园和水月轩就交给这个丫头来管吧。一会你带她到帐房那儿领三个月的俸钱。” “谢夫人,公主但烦有所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枝子把头磕的很响。德兰笑了,挥手示意枝子退下。 “你先出去吧。一会老身领你去。” 晴嬷嬷声音平平的说。 枝子退下了。 晴嬷俯一下身, “公主?” “你不要说了,我明白的。这丫头心狠,可是,她说的毕竟是对粟家有利。一头小狼罢了。先养着吧。” “公主想明白就是。” 晴嬷不再说什么,告退出来。 看到走廊下等待她的枝子,一脸的笑容。 外面阳光很大,晴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走到阳光里,枝子忙小跑着走过来, “晴管家,小的初来,有些规矩不懂,但请嬷嬷指点则个。” “我们都是身为人家奴才的。只要心里揣测着主子,多为主子着想,也就是了。” 晴嬷回了枝子一个软钉子。 晴嬷阅人无数的眼睛,早就看出这个丫头是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小东西了。这样的,她向来是不想多看几眼的。 枝子也看出了晴嬷的冷淡,当下不再多话,跟在晴嬷身后向帐房走去。 枝子跟着晴嬷到帐房领了钱,鼓鼓的装了一包裹,揣在怀里,心下欢喜,向着怡心园走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枝子回到怡心园的时候,花舞也起床了。 她正坐在桌前,让一个小丫头给她梳头。 枝子进来的脚步声,她听到了。 “枝子,你一大早跑到哪里去了?” 花舞自从瞎了,听觉反而细敏了。她已经能听出熟悉的人的脚步声了。在这府里,她人生地不熟,枝子算是她唯一的熟人了。 “小姐,我只是出去一下,熟悉一下环境,不要让这府里的奴才欺负了我们。” “你啊,我正着急呢?昊哥哥怎么样了?” “少主啊,没事,吃了药睡了。” “你带我去看菊子,她怎么样了?” “好,不要急,我还你去。你要先去见老夫人。要记着,你要是新娘呢?今天还要回门子呢?事情多着呢?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带你去看菊子。” 花舞不再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事心急不得,还是枝子想的周到。 当下,枝子给花舞打扮一下,带着花舞去拜见公婆。 栗老夫人早就和粟老将军坐在高堂上等着了。 枝子扶着花舞进入大堂,栗老夫人果然看到花舞两眼红肿,一对明眸失去了昨日里的光彩。 心下一时酸了,觉得是该好好对这个小儿媳妇。 “我儿,快快平身。来到这里,就是自个儿的家。有什么事,就给为娘的说。要不然,叫枝子丫头知会晴嬷一声也行。” 栗老夫人下座,一把抱住了花舞。 那怀抱多少带着点儿中年女人的温暖,让花舞心里一暖。想到受伤的元昊,心下更觉得更加对不起婆婆。 德兰抱住花舞,才觉花舞的纤细与弱小, “我儿,如何这般瘦弱。以后要多加调养。” “等天哥哥身体好了,娘,我会和天哥哥一起好好孝顺娘。”花舞叫天哥,是枝子教的,花舞也知道在府里应该叫栗南天,不应该叫元昊。 这个娘叫的栗老夫人心里热呼呼的,再加上一句天哥哥,更是让栗老夫人心下怜惜。这个丫头,还真是懂事。天儿如此这般,她嫁来,并没有抱怨,还是如此真情相待。德兰觉得真的,这就是她们粟将军府的福气啊。 第109章 栗府少夫人(1) 以后就是天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要这个丫头能为粟家产下一男半女,也是粟家的莫大福气了。即使儿子走的早,没个儿女,把这个丫头当个女儿养着,也是她的福气了。 当下,德兰手拉着花舞的手, “我儿,今日是你回门子的日子,儿身体尚未康复,就让柳丫头与你走一趟吧。” “多谢娘体恤,哥哥身体如此,孩子心里牵挂,这些规矩不要便是。想来那边也不会怪儿臣的。” 花舞心里想得是,那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居所,一切是昊哥哥为她安排的。哪里有得真娘家了。不回便是。可是,嘴里还要说的明白一些。 栗老夫人听了,当下感动的不得了。 这个媳妇可真是一心为了儿子好。看来是娶对了。 一家人,欢喜着入席,吃早膳。 栗老夫人不断让晴嬷和枝儿给花舞布菜,看的粟将军和柳儿干瞪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这个阴狠的女人,如此热情待人。 话不多说,花舞在粟将军府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她倒也安定。很听话的陪着婆婆说说话,有时候,柳儿也到她房里,姑嫂说几句知心话。不多时,柳儿便和花舞成了闺中密友。 更多的时间里,花舞是呆在水月轩里的。 她坐在那里,给粟南风弹琴,说话。 她目不能视,当然不知道粟南风的情况如何。 粟南风这三天里,大部分时间是昏迷的。他已经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 少有的清醒时刻,他也来不及说些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着美丽的不似凡人的新娘子。在心里叹息,今生无缘。 花舞很知趣,三天里,一直没有问枝子别的事。 枝子也知道这些。 粟公子早晚会走的,看样也就这一两天了。只要粟公子死了,她也就不怕了。死无对证,不要担心花舞以后会发现,她骗了她。 只是有一个难事,那就是这个雪嬷怎么办。 这些天,枝子与花舞相处,也听的多了。多少知道了些花舞的事。 这个雪嬷是花舞的奶娘,两人情同母女,断不能随便糊弄过去的。可怎么办呢? 她现在想来,真后悔,当时说少主已经帮助花舞找到了离散的雪嬷。 这几天,枝子私下里就在忙活这件事。 说到这事,也是天助她。 自从她掌管了水月轩和怡心园,这里的奴才仆女都归她管着。她也了解了许多人和事。 其中有一个叫吴嬷的老仆妇引起了枝子的注意。 这个叫吴嬷的老仆妇四十多岁,倒是和少夫人花舞嘴里的雪嬷有点相像。更让枝子快活的是,这个吴嬷十年前,曾经在一次大火里被人救出。人是活过来了。可是容颜却烧毁了。嗓子也变了。整个人很可怕。园子里,没有人肯跟她在一起。 枝子一看吴嬷的情况,当时就计上心头。 这个就是她找了很久的雪嬷的人选啊。 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当三天后,少夫人花舞让她带着,去看雪嬷的时候,她就没有再推辞,而是痛快的答应了。 枝子在前,四名粗使丫头抬着步撵,一路向怡心园后院走来。 “少夫人,你不要难过。雪嬷她是被少主救回来了,可是在战乱中受了重伤,虽然救治了。可是,她却残了。容颜毁了,嗓子也沙哑了。奴才心知少夫人爱她心切,这些日子一直几名丫头细心的伺候着,少夫人不要挂心。只是到时,不要当着雪嬷的面哭才好,太伤心对她身体恢复不好。” “我听着呢?多叫几名医师给她看看,到时候,先把她搬我寝室里吧。我已经习惯了与雪嬷生活在一起,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后院里。” “少夫人?” 枝子叫了一声,她无论如何不想让这个假的雪嬷和少夫人住在一起,那样不是要露馅了吗? “不要说了。就这样了。” 花舞的语气少有的严厉,倒让枝子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少夫人,居然也有这样强硬的时候。她可在当心了,也许这个小姐真的不像她看起来的那样好哄。 枝子不说话了,一行人来的好快,很快到了后院。 “雪嬷,少夫人来看你了。” 枝子的声音刚落,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就走出一位老嬷嬷。 这位嬷嬷腿有点儿跛,脸上蒙了一块黑布,两手苍黑,走出来, “汪管家?” 她冲着小枝叫,声音里透着谦卑,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的见。 小枝一步向前,一把拉住老嬷的手, “少夫人,雪嬷出来接你了。” 一边向着老嬷嬷使眼色。 老嬷嬷身子一颤,可是看到小枝的眼睛,就不再说话了。 “小心点,不然……” 枝子的话没有说完,老嬷嬷的头低了下去。 她是府里一个下作的奴才,十几年前出了火灾,本就活着没个人样。可是小枝找到她,给她好吃好喝,让她活的像在天上,只说让她作一件事,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她也作的。 再说,听小枝说,要她做的这一件事,还是一件好事,说是少夫人的奶娘死了,可是少夫人一直不知道。少夫人太爱奶娘了,要是知道奶娘死了,少夫人会伤心死的。小枝还说,从此以后她就是少夫人的奶娘了。 小枝对她如此之好,不但让她生活的好,还许诺说要把她唯一的女儿从洗衣房里,调到她房间里作个使唤丫头。 想到女儿从此以后不要再在冰冷的水里洗衣裳,小枝是这府里少夫人的贴身丫头,又是老夫人亲封的汪管家,女儿跟在她身边,从此飞上枝头,过了两年,长的大了,养的细皮嫩肉,到时找个好人家,她这一生也就心安了。所以,就是让她给小枝管家作牛作马,她也肯,别说给少夫人作奶娘了。 她唯一怕的就是,她可千万不要露馅了,给小枝管家惹下麻烦。 “雪嬷?” 花舞脚一落地,就颤着声音叫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才见着了亲人。 她的心里在有着太多的委屈,想要和雪嬷说。 当下,叫了一声,眼泪就下来了。 身子一歪,就要倒在雪嬷怀里,想让雪嬷的怀抱,让她的心好受一点儿。 想像着雪嬷会像以前一样,抱着她,说一声,“我的傻舞儿。” 老吴嬷一见如花儿一样的少夫人向她身上靠过来,吓的脸都变色了,她一个肮脏的下人,如何能伸手去抱如仙儿一般的少夫人。 第110章 栗府少夫人(2) “哎哟,我的少夫人。” 枝子一手抱了花舞, “雪嬷身子才好一点,嗓子叫毒烟熏坏了,说不利索话。你就让她老人家歇着吧。” 枝子的话提醒了花舞,她不好意思的擦了一下眼泪,看她,光记着自己的难处,没想过雪嬷可是九死一生啊。 “小枝,快,把我的撵抬进来。” 花舞吩咐小枝让人抬她的撵过来。 小枝纵有不愿,也不敢再多说,怕话多了误事。 撵抬进来了, “你把雪嬷扶上去,慢点。” 老吴嬷哪里敢让小枝管家扶她,可是她也更没有胆子去坐少夫人那华丽的步撵,还是小枝在身后猛的推了她一把,她回头,看到小枝严厉的眼神,这才身子一抖,忙着爬上步撵。 “少夫人?” “我走着就是了,小枝,你扶着我。” 花舞脸上有了喜色。小枝不敢违抗,只好扶着花舞,一行人回到了怡心园。 “把雪嬷的床放在我的暖阁儿外面。” 花舞依然依照以前,她在花舞宫里的样子,让人把雪嬷的床榻放在她的暖阁儿外 面屏风的前面。这样,她随时就能听到雪嬷的动静。以前雪嬷就是这样的,她总是在花舞咳嗽一声,就能走到她的身边。十几年了,花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睡法,不然,没有雪嬷的相伴,她就睡不踏实。 小枝也不说什么。按花舞的吩咐把一切都作好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嫂子,作什么呢?妹子看你来了。” 随着声音,粟柳儿走了进来,一身淡黄轻纱,头上流苏摇动,粟柳儿笑着走了进来,一双素手儿,拈着一块杏黄手帕儿,进得来,坐在湘妃椅上。 “嫂子,今日里如何,是不是有些寂寞。大娘说了,要是嫂子觉得寂寞,可以派人去传个信儿,妹子是随叫随到。” 花舞今日里心情很好,有了雪嬷的回来,她就觉得有了家的感觉,当下也就和粟柳儿说笑开来。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子,越说越投机,说的开心极了, “嫂子啊,你可真好。你也真傻,你这眼睛是为我哥哭瞎的,我们粟家欠你的情啊。” 花舞愣了一下, “他这病?” “唉,那么多年了,哪里好得了。不过,这话可不能让大娘听到了,不然就有我好受的了。只是苦了你了。”“哪里,昊哥哥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作她的娘子,是心甘情愿的。” “为你,你是说?” 粟柳儿的话说了一半,就听屏风外猛的响了一声,枝子的声音尖利的响了起来, “哎呀,嬷,你这是怎么了?” “雪嬷?” 花舞猛的站了起来,一时忘了自己眼瞎,差一点儿跌倒。 “快扶我出去,快?” 粟柳儿被弄的一头雾水,刚才的话也被打乱了,只是扶着花舞向外走去。 转到屏风外面,粟柳儿惊讶的看到一个老嬷嬷跌倒在地上,一身华丽的衣裳,哪里来的老嬷嬷,居然能让小嫂子这般紧张。 “哎呀,雪嬷啊,你不要吓我啊。” 枝子偷掐了一把倒在地上的老吴嬷,老吴嬷装的很像,脸朝地趴在地上。 “快去叫医师。” 花舞急的声音都颤了, 听着枝子吩咐人去传医师了,又叫人把雪嬷抬到床上,盖上被子。 花舞这才回头,对粟柳儿说, “妹子,你先回吧。我这里乱。以后再说话。” 粟柳儿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当下告辞走了。 出了怡心园,还要心里嘀咕,那个让小嫂子如此紧张的老嬷嬷到底是谁啊?她好像记得当初小嫂子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丫头里面,并没有这个老嬷嬷啊?为什么小嫂子会如此在意她呢?还有小嫂子的那个叫枝子的贴身丫头,听说大娘封她作了水月轩和怡心园前后两院的总管了。这也是怪了,为什么呢? 月亮也知人心,洒满人间清辉,最是无情,相对无语。 此时花舞就面对面坐在粟南天的床前。 往事成追忆,有多少情疼痴真。 都如繁花一梦。 花舞只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只陪了元昊哥哥,在这将军府里平凡终老。可是,老天偏不知人意,只让元昊哥哥这般躺在床上。 泪慢慢的一滴一滴从花舞眼里落下来。 滴落在已经没有知觉的粟南天的床前。 三天了,他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躺着。 自从新婚之夜,粟南天吐血而倒,他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可是他也没有死,却和死了一样,躺在这里。 花舞只能流泪,面对这一切,也只有眼泪是唯一的安慰。 枝子不知到哪里去了。花舞当然不知道枝子到哪里去了,此时的枝子正在快活乡里。 原来花舞到了少主的房里,枝子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她明知少主此时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可是,还是不放心让花舞和少主独处,唯恐出现一点儿意外。 枝子扶花舞坐在少主床前,她就回房去给花舞拿手帕。 水月轩一向是花木多过人,因为少主只能静养,这里是少有人来的。 枝子一路走的很慢,倒有心神看着院子里的花,她知道院子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所以就放的松。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她管着,平时也就只有三两人来院子里服侍少主。 今天少主的贴身丫头小伶请假回了家,愈发院子没有人了。 枝子才不急,她已经摸清了少夫人的情况,心里也就怠慢了。想来,这将军府的日子,她也是好过的。 她慢慢走到一丛开的正盛的紫色花旁,把脸儿贴上去…… 一双手,一双男人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呀!” 枝子叫了起来。 “不要叫,是我。你这个小浪婊子。” 枝子本来还在挣扎,可一听这声音,身子就软了。 “少爷,你要吓着人家了。” “是吗?吓着了哪里,我给你揉揉。这里,还是这里。是这里吧。” 一只大手伸进了枝子的就衣裳里,在枝子丰满的胸前抓了两把。 枝子笑着身子一缩, “看你,没个正样,让别人看到。” 枝子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甜美。 “人呢,怕是连个鬼也没有吧。” 第111章 艳奴(1) 男人的脸突然贴在了枝子的脸上。伸出舌头在枝子脸上邪气的舔了一下。 枝子痒不过,笑成一朵花,倒在男人怀里。 “我的小心心,让我想的很呢?” 男人咬住了枝子的小嘴儿。 枝子今年说来十六岁了,自小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在邵公府里,十四岁上被破了身,就索性勾搭上了管家。后来又与邵公子有染。也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主。 此时被男人咬住小嘴,哪里还把持的住,身下早就湿了,软倒在男人的身体上,只狠不得把身子进了男人的心。 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叫粟剑锋。本是将军府管家之子,自幼跟在少主粟南天身边,今年二十三岁。老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家里不能不能没个男人主事。就认了他为义子。赐姓粟。 这家伙在粟将军府里,平时在栗老夫人面前比亲儿子,还孝顺。当是好使唤。心里却一肚子花花肠子。 他最惦记的就是小姐粟柳儿,一心想占了小姐。只因他在栗老夫人面前会哄,栗老夫人对他印象很好,也有把粟柳儿嫁与他之心。可是,无奈柳儿并不心甜。再加上栗老夫人一心念着儿子,这事也就拖了下来。 粟剑锋是个什么人,花舞少夫人一进门,他听说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子,早不把她放在眼里。等到少主一死,老将军在外,栗老夫人又是一个霸道好哄的老女人,那将军府还不是他的天下。 所以在这将军府里,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他盯上枝子也就是昨天的事,说来也活该枝子与他相遇。是天定的情份。 昨天夜里,一番男欢女爱以后,枝子就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此时两人相见,怕不得把两个人化成一个人。 粟剑锋的手邪气的揉搓着枝子…… 两个人滚倒在花丛深处,也不知道是谁先扯了谁的衣裳,很快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搂住一团…… “我的小心儿,你那里可真好,我爱死你了。” “哦,你轻点,哎……” “我就喜欢你的这个……” “不要,你轻点,你……” 花丛不断的颤抖,落了满地…… “好……” 一串串的呓语,被剧烈的动作摇碎了,只有不停的细碎的呻吟传出去很远。 两个人,在这园子里,和着风,作的快乐。 过了半个时辰,云雨方歇。“你可不能没良心啊。人家把心和人都给了你。” “我天天抱着你。有良心吧。” “没个正样的。我说真的。” “好,听你的,你这个小狐狸精,就是点子多。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不是听我的,你可不要傻了。再怎么说,我们也都是下人。这里再好,也不是我们的。总有一天,主人要是厌了你,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的小心儿,你是上天给我送来的。你说怎么作吧。我全听你的。你说的对,那些主子什么时候拿我们下人当过人。” “我们也要当主子。” “啊,你?” “我怎么了,你还是一个大男人呢?这将军府再好,是你的吗?我们只能把卖身契拿到手,把钱弄出去。在外面买上地,盖上宅子。等到油水没了,找个机会出去了。也就成了主子了。” “我的小心儿啊,就你这小心眼儿里,装的可真多。我爱死你了。我……” “哎呀,又来了,不要了,我还要去给少夫人拿手帕去呢?” “让她等吧,我可等不急了,你看我……” “你真坏……” 两个人的声音淡下去,又一波山摇地动的欢爱。 直到太阳西下,枝子才从花丛里站出来,粟剑锋是个中老手,才两次就让她再也不想离开他了。她要作他老婆,好好生活一辈子。 枝子吻了粟剑锋一下, “我走了,你也快走吧。” “晚上我去找你。” “你这个馋猫,我还要服侍少夫人呢?” “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就是我们在她面前作,她也看不见啊!” 粟剑锋笑的有点邪气, 伸手在枝子屁股上扭了一下, “晚上,等着我啊!” 说完,不等枝子再说什么推辞,就走了开去。 “这个家伙。” 枝子掩上衣服,收拾了一下头脸,向水月轩走去。这么晚了,还拿什么手帕,她还要想一个借口,不让少夫人起疑心才对。 事情完全不像枝子想的那样,花舞根本就没有问她这么久到哪里去了。 只是依然痴痴的坐在粟南天床前。 “少夫人,走吧。” “晚上,他一个人怕吗?” “有专人看护少主的,少夫人不要担心,我们快走吧,晚上怕是影响少主的休息。” 花舞叹息了声,起来,枝子扶着她,走出了水月轩。 怡心园就在水月轩的前面。很快就回到了花舞的寝室。 枝子叫下人布菜,花舞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儿,就叫枝子扶她到园子里坐坐,花舞叫人摆琴在后园里,自个儿坐在那里弹琴。 她眼睛是瞎了,可是手法娴熟,弹奏一点儿也不比往日差。 花舞弹着,越发想起往日元昊在燕王室弹琴的风彩,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 一时人也痴了,琴声越发的悲伤…… 粟剑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景,美人、美景、美妙的琴声…… 也是活该有事,此时枝子并不在花舞身边,花舞身边只站着一个小丫头。 枝子在寝宫里指挥下人,准备晚上花舞的用品。同时,她也记着粟剑锋的晚上之约,叫人把自己寝室仔细打扫,洒上花露。自己也要细心的梳妆打扮。 少夫人一个瞎子,在后花园里弹琴,也用不着看护什么。 粟剑锋一身绿绸,手执一扇,人看起来更加风流倜傥。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一肚子花肠子的男人。 他走得进府来,是因为心里着实记得枝子这个小丫头的浪劲。 所以略加安排,就来赴约,腰里准备了迷香散,准备放在香炉里,让枝子这个丫头,一晚上浪个够。 这东西是他在一个朋友处弄来的,放在香炉里,能管一个晚上。当然也能放在茶水里,吹进人的鼻子里,这些法子,他可是个中老手。 第112章 艳奴(2) 他在这粟府里,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所以一路进得怡心园,并没有一个人在意,也没有一个拦他。 粟剑锋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花园里弹琴的女子。 淡月、香花、轻风、古色的琴,纤细雪白的十指…… 一身白纱,在夜风里吹拂,纤细的腰身,柔美绵长的头发,一路披下来,一直披到地上。 粟剑锋愣了一下,这种感觉好怪啊。她是? 花舞的手臂轻扬,水袖落下,雪白的手臂伸在月光里,如水般流动…… 粟剑锋突然明白了, “这个小騒货!” 他笑了一下, 这院子里除了枝子,还有谁会在月光下弹琴,还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和他约好的地方。这院子里,除了那个瞎子,就是枝子的天下了。想来,那个瞎子,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弹琴的。枝子不是说过,那个瞎子,一天到晚,只会呆在屋子里吗? 这个小騒货,还学着那些主子的派头,勾引他呢? 粟剑锋笑了,这三天里,枝子这个丫头,跟着她的瞎眼主子陪嫁到将军府,三天,他就上了她两次。这个小丫头,身子美妙的紧呢? 想到这里,粟剑锋又笑了。 他决定和这个丫头开个小玩笑。 他收了脚步,慢慢向弹琴的人儿走去。 她不是要玩花样吗?那他就陪她玩这个花样。 他跟着粟老将军这些年,也学得一些功夫,此时收了脚步,轻轻的落到花树旁边,把嘴儿鼓起,吹开了迷香。 迷香在夜风里散开了,一股浓浓的香味不知不觉,向着弹琴人小人儿散过去…… 粟剑锋作着这些勾当的时候,枝子是不知道的,她此时还正在镜子前面梳妆呢? “管家,胭脂来了。” “哎呀,你这个笨丫头,不要这个,去拿那上好的。我不是放在少夫人桌上一盒吗?把它拿过来。” “可是,管家,那是少夫人……” “少啰嗦,快点。” 枝子看着小丫头跑去拿了,笑了,她照着镜子,看着绯红的脸儿,捏了一下, “不怕羞。” 她把小手指在自己唇边抚摸了几下。闭上了眼睛。 是的,她喜欢粟剑锋,这个才认识三天的男人,却给了她这十六年来,最大的快乐。 她枝子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枝子不由又想起,她初遇粟剑锋的那个夜晚。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了。 她那时候,才刚搞好雪嬷的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安排好了瞎眼的少夫人,就一个人跑到这后花园里松一口气。 就是在那一棵冬青树下,她被一个男人袭击了。 那个男人是如何进来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个男人的手粗硬有力,一下子从后面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叫,叫出事来,你就麻烦了。” 那个男声只说的这一句话,被把一只香香儿的东西喂到了她的嘴里。 她才要叫出声来,嘴儿就被另一张嘴堵住了。 舌头霸道的在她的嘴里搅动,那香物儿就被她咽下肚去了。 这时男人才放开她。 “你已经吃了我的香物儿。小心心,你就是我的人了。给哥哥说,你是哪个主子身边的丫头。” 枝子这才回头,在月光下,看到一张俊雅的略带邪气的脸。 那一双流露着淫意的眼睛,当下让她心头一热。她是什么样人,心下一动,知道遇到了对手。 “让哥哥我猜猜,” 那男人把一个手指抚上枝子的唇,枝子身子一颤,男人笑了,把脸儿贴过来, “你不是老夫人身边的。那院的丫头我没一个不认识的。你也不是柳儿小姐那院的,那院的丫头一见了我就叫哥哥。你是一个生脸儿。” 那男人笑的很得意,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那外瞎子少夫人带来的陪嫁丫头。” “你这个不要脸的。” 枝子掐了男人一把, 男人笑的更邪气了, “好,哥哥我就喜欢这样的。有味。” 手伸进来,揉上了美丽…… “哦,你……” 枝子挣扎着,怎奈心头早就升起了一团火。 “妹妹儿好香哟。” 男人在她身下摸一把,邪气的笑了,三下两下,扒完了枝子的衣裳,把她推倒在花园的地上…… 先前枝子还挣扎着,可是当男人真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突然不动了。 她流泪了。 不是委屈,是快活。 这个男人,每一下,都让她快活的说不出话来。 阅男人无数的她,当下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想要的。粟剑锋才一进入枝子的身体,才知道这个小陪嫁丫头,原来不是一个雏,可是一作起来,才知道其中的妙处,当下快活要紧,也就不在意那许多了。 两个人,就这样勾搭在了一起。 枝子还沉迷在美妙的回忆里,被假雪嬷的声音惊动了。 “枝子管家,送您这个。” 枝子回头,看到假雪嬷笑着,手里拿着一捧鲜花。 “这是我特意为你采的,今晚,就放在您房里吧。” 假雪嬷知道她和闺女的幸福,都是枝子管家给的。她要把枝子管家当天神供着。 “好,你放进去吧。” 枝子快活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更深了,粟剑锋也该来了吧。 枝子向后花园走去,她一边走,一边向前院的角门看了一下。他要来了,也该到了。 枝子一直走到后花园,也没看到粟剑锋的影子。 这个家伙。 枝子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走向后花园。 花园里月色朦胧,粟剑锋的手已经放在了花舞的肩头,他在心里邪笑着,这个小娘子,闻了他的迷香,怕是早就软了。 花舞原本一心弹奏着曲子,她是在身子软下来的时候,才闻到那股奇异的香味的。 她在心里还没有明白过来,人就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是的,是一个男人,她眼是瞎了,可是,她知道这是一个男人。 “你这个小丫头,就会捣鬼。” 粟剑锋从身后抱住花舞,就伸出嘴儿去吻, 他的脸快要贴近花舞的脸的时候,粟剑锋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天啊,这是谁?是天上的仙子? 天上的星光月影,辉映在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那里有着太多的情感。一张可爱可怜的瓜子脸儿,尖瘦的小下巴,这样可人怜的一个小可怜。 不是枝子,她是谁? 粟剑锋只是愣了一下。 “你是谁?放开我。” 花舞的声音颤抖着。 第113章 艳奴(3) 花舞的声音颤抖着。 伸出细长的手指无力的推动着身边的男人。可是哪里推的动。 这细弱的声音一出,粟剑锋就明白了,这不是仙子,也不是妖精,这是一个人。难道,她就是? 粟剑锋还没有来的及想明白,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粟剑锋,你这个不要脸的。” 天,粟剑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个才是他那个小妖精枝子。在这府里,除了这个小妖精,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叫骂他。 枝子一进入后花园,转过那片假山,就看到了粟剑锋,天啊。他在作什么。这个不要脸的。他居然抱着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不是别人,从那怀里露出的白丝绸,枝子就知道,那女子是少夫人花舞。 天啊,粟剑锋,他居然想要非礼少夫人。 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的,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才从她身上下来多大会啊,这一会又抱着别的女人了。 枝子跑过去,一把拉过粟剑锋的手,上去就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粟剑锋吃疼,手下一松,花舞掉到了草地上。幸好草厚,摔的不重。可是花会的尖刺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臂,血流了出来。 “你是属狗的啊,乱咬什么啊。” “咬你活该,我就要咬你。谁让你花心呢?” 枝子不解气,又往粟剑锋手上咬去。 粟剑锋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抱住了枝子, “好了,我的小心儿,我只要你行了吧。” “哎呀,” 枝子这才清醒过来。 丢下粟剑锋,跑过去扶地上的花舞, “少夫人,不要怪罪锋哥。他是一个粗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啊。” 少夫人? 粟剑锋的眼睛眯了起来。 原来这个仙子一般的人儿,居然是那个死鬼粟南天少爷的新娶的小妻子。真是老天不长眼。把个这般天仙的人儿,送到那个死鬼的怀里。 粟剑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 也好,以后那死鬼死了。这粟家也就后继无人了。以后他得了粟家的家产,这个小女子,也不也是他的。 “你扶我回房。” 花舞不知何故,身子软绵,也不想多追究什么。就伸出手,胡乱在空中舞着, “枝子?” “少夫人,我在这里。” 枝子忙扶着花舞。咦? 粟剑锋这才发现,这个小少夫人的不对劲来。 “她?” 粟剑锋困惑的看了一眼枝子,枝子白了他一眼, “少夫人的眼睛不好,你闪开。” 粟剑锋悄然大悟,这个美丽的小人儿,原来居然是一个瞎子。他这才想起来,他是听府里的人传说,少夫人是一个瞎子。天可怜见,这样美丽的人,也只有是一个瞎子,天然世间哪里会有这样完美的女子呢? “枝子?” “你闭嘴,在这里等着。我送少夫人回去。” 枝子很凶的冲着粟剑锋叫了一声。 “不是,我是,这个……” 粟剑锋为难的看了一眼枝子,这个小丫头,骚劲和凶劲都够味儿啊。他可是好心啊。他只是想拿解药给这个美丽的小瞎子。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就有她的好看了。他可不认为,那个病的要死的粟南天能给这美丽的小瞎子作什么。这小瞎子要是搞坏了。他可是要心疼的呢? “你们两个扶着少夫人回房。你,快点通知房里的丫头收拾。” 枝子吩咐几个丫头,去忙活。 看着几个丫头扶着花舞消失在花园小径尽头。 枝子才转过身看着粟剑锋, “说。” “哟,小心心,不要这样凶吗?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你。” “你眼也瞎了,我是那样的吗?” 枝子又狠着劲,在粟剑锋身上拧了一把。 粟剑锋趁机搂住枝子,顺势在她胸前摸了一把, “小心心,我的心里可是只能你啊。那个小瞎子,哪能给你比。” “就你嘴贫。她可是少有的美人啊。我一个丫头。” “可是,她再美,也是一个瞎子,再说,她也没有你这里……” 粟剑锋的手伸进了枝子的下面…… “不要脸的,” 枝子扭着身子,笑了, “拿来吧。” “什么?” 粟剑锋正快活着,一时不知枝子说什么。 “装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给少夫人下了那个,是吧。死相,快拿来。” “这也让你看出来了。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你。想和你尽情乐和一晚上,哪里知道……” “好,给你。” 粟剑锋嬉皮笑脸的把解药给了枝子,枝子拿了,再不看他一眼,起身走了。 这一夜,对花舞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夜晚。也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她睡着了,睡的很沉。 她睡着了,可是她的梦里有着太多的桃色片断。 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明媚的阳光散射在怡心园的花园里。有阳光调皮的跳进花舞的卧室里。 花舞醒了,她不想起来,身子软的厉害。 “少夫人,棠府那边的绣奴来了。她给夫人送来了美丽的雪纺。少夫人,您也去看看吧。也挑一件,那绣奴的绣活可好了。” 花舞睁开眼睛,无力的看了一眼进来的小丫头。 “夫人?” 她有一会是糊涂的,什么夫人,这明明是将军府。什么时候来的夫人。 “少夫人。” 那小丫头许是看出了花舞的困惑, “少夫人,将军夫人就是夫人啊。夫人可是我们齐国大王的亲妹子。在王宫里常走动的。要不然,咱们粟将军府能这么风光。” 小丫头看到花舞似乎明白了许多,就接着说, “少夫人,起来吧,让奴才伺候你梳理一下。那个棠府来的绣奴真的很厉害的。我们齐国王都里,很多夫人小姐都喜欢她作的衣裳。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喜欢的紧呢?” “哦。” 花舞对这些并不在意。 她在燕王宫里,备受燕王喜爱,哪里在意这些。可是,倒是对这个棠府的绣奴有了兴趣。 “棠府的绣奴?” “少夫人,你有所不知。这绣奴的活作的太好了。我们夫人很是喜欢,棠公当然要讨好我们家夫人了,就每月让那绣奴为夫人作一件衣裳,这绣奴人倒也老实,每次都是亲自送了来,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当时就修改好。那绣奴人真是不错。只可惜脸长的太可怕了。听说是小时候,在棠府当小丫头的时候,被油火烧了。落下一个难看的疤。” 第114章 姐妹相见 小丫头唠叨着,花舞听的有了好奇之心。 一时想来也是无事,就起了来,让小丫头给她梳妆。 但心里并不在意,那些衣裳。 “嫂子,快点来了。” 粟柳儿的声音,穿过院子传到花舞的耳朵里。 这个粟柳儿,本来是向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花舞来了,她倒在是花舞面前,从不露怯,把这院子当成了自己的柳苑,说来就来。 话到人到,粟柳儿今天是一身鹅黄,像一阵风一样刮到花舞面前, “小嫂子,今天蓬蒿丫头来了,快让她看看你吧。她的眼睛可厉害了。只要被她一看,一准儿就能连夜给你赶做出一件最美丽的衣裳来。你这样的美人儿,不穿蓬蒿丫头作的衣裳,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你胡说什么?那是娘请来的人,我哪里敢使唤了。” 花舞轻轻的说。 “不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还不是棠公家里近来无事。咱家大夫人又快要过生了。所以棠府让蓬蒿丫头来我们府上为大夫人作衣裳,这样能多住些日子。刚才我去娘房里问安,娘说,让我们一人也作一件。嫂子,快吧,这样的好事,可是一辈子也轮不到几回呢?” “嘻,你呀,那个绣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都被你们说成这样了。我要不是眼盲,必要看个究竟的。” “哎呀,这和眼睛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让你看她人。她人长的可不好看。是让她来看你,为你作件衣裳。” 两人正说着,只听外面有管事老嬷嬷一声高叫, “少夫人,老夫人有令,让我带绣奴来为少夫人量身作衣。” 话落音,一个老嬷嬷领着一个青衣的绣奴走了进来。 粟柳儿虽说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叫蓬蒿的绣奴,可是每一次见她,总是能让她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来。 这个叫蓬蒿的绣奴也太奇怪了。 她的样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明明一张普通的黑斑红豆丛生的脸,居然有一双水样的眸子,那眸子里有山,有水,有雾,有着太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蓬蒿见过粟小姐。” 蓬蒿走上前,向粟柳儿福了一礼。她已经见过将军府的这位小姐多次,也为她做过衣裳,故是认得。 “好了,你不必多礼了。只要把心思放在作衣裳上,作的美丽就行。这个是我家新娶的嫂子,你可要拿出好本事来,为她好生做一件。不然,可对不起我们家嫂子的美丽啊。” “蓬蒿拜见少夫人。” 蓬蒿上前,慢慢福一礼, “好了,蓬蒿,你不要多礼了。再说,你就是再叩头,我们家嫂子也看不见。快点给嫂子量身子吧。” 粟柳儿上前,拉起蓬蒿。 蓬蒿抬起头,她笑着望向一直不语的粟府新娶的少夫人。她刚来府上,就听府里的奴才们在被地里说这个新娶的少夫人,是邵府的四小姐,一个如花的小姐,要嫁一个注定要死的男人,贵人家的小姐们,也是一样的命苦啊。 蓬蒿看向少夫人花舞的目光里有着一丝怜悯。 可是,当她抬起头,真的看到了花舞的无双的容颜的时候,她突然呆掉了。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惊怕的了。 不,应该说是这十四年的时光里,这里她遇到的最让她震撼的事。 眼前的这一张脸,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不由摸向了自己的脸。 是的,她的脸,布满红豆和黑斑的脸,可是这是在人前。在没有人的时候,在无数个夜晚,在山里的那个水池里,她洗净了一切,她的脸,也是如此的美丽和光洁。 这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啊! 蓬蒿一下子被花舞的脸震撼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少夫人会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呢? 难道? 她不能说出话来。 很久之前,雅琳奶娘的话又浮现在眼前。 那一年,她才十岁,整整十岁。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雅琳奶娘。她一记事,就是和雅琳奶娘在一起。她就象是雅琳奶娘的女儿一样和雅琳奶娘生活在一起。 雅琳奶娘是棠公府里棠小姐棠姜的奶娘,可是雅琳奶娘没有孩子,好象她的孩子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也许她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生下来。反正在蓬蒿的记忆里,雅琳奶娘就是棠姜小姐的奶娘,除了这些,雅琳奶娘有时候也是府里的舞奴。蓬蒿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长的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她从小就和雅琳奶娘生活在一起,雅琳奶娘就象她的娘一样爱着她,她尽了一个女奴所能尽的一切努力来让她吃的饱一点,过的快乐一点。蓬蒿爱雅琳奶娘,她在心里一直叫雅琳奶娘作亲娘,娘,娘。 可是雅琳奶娘不让蓬蒿这么喊她,蓬蒿一喊她就不高兴,她很恐慌,她捂住她的嘴。十岁的小蓬蒿不明白,她的雅琳奶娘明明爱她爱的要死,为什么她就不让她喊她一声娘呢?雅琳奶娘什么都没有说,她只对小蓬蒿说,小蓬蒿的母亲曾经是她的主人,而小蓬蒿就是她的小主人,她不能这么喊她。老主人不在了,她一定会保护小主人,就是要了命,也是应该的。蓬蒿不明白这么多的为什么。她只知道,在这个冷漠悲惨的世界里,她只有雅琳奶娘一个亲人了。她爱雅琳奶娘,她不想让她不开心,她听她的话,和府里的人一样喊她雅琳奶娘,可在心里,她喊她娘,娘,最亲的娘。 可是,就是这样,老天爷也不放过她,雅琳奶娘被主人送人了,小姐大了,她不再是奶娘。年龄大了,她做舞奴也做不长了。可是她依然美丽。主人就连这一点价值也不放过,把奶娘送给了主人的朋友姜公。听说姜公就是在棠公府上的宴会上,看中了人群中起舞的奶娘,就这样,奶娘就成了姜公的床奴。 奶娘走了,她走了,她离开小蓬蒿了。她不要蓬蒿了吗? 这个蓬蒿和花舞实际上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舞的身世到底如何,在后面会交待到。 第115章 姐妹相见(2) 雅琳奶娘临走前的一天晚上,她紧紧的抱着小蓬蒿,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说着, “小蒿,我要走了。以后,你一个在这个府里,你一定答应我,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你的娘不在了,可你的爹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一定要记住我教给你的那些字。那是我们族人的文字。有一天,你爹找到了你,你一定要告诉你爹,你娘她是一个伟大的女子,她没有给你爹,也没有给我们的族人丢脸。她为了保住她的贞节,她硬是用匕首划花了一张脸。生下你以后,她本想能把你养大,可是,她不能做这些人的奴隶,为了你爹,她不能。她死了,临走的时候,她把你交给了我,她要我把你带大,让我带着你找到你爹。可是,我不行了。孩子,好孩子,你一定要记住,我走了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定要活着。你爹一定会找到你的。孩子,给,这是你娘给你留下的信物,以后,你爹一看见它,就会明白你是他的女儿的。还有,我在后院的竹林的假山的山洞里放了一个包裹,里面有药水,有方子,你看了,你明白了。记住,孩子,一定要听话,一定要活下去。” 雅琳奶娘走之前的那一夜,雅琳奶娘一遍遍的说着这些话,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到她爹找到她的那一天。雅琳奶娘还亲手把娘留给她的那条晶莹发光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当然,那条链子,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所有。一个女奴戴着它,不是找事吗?聪明的雅琳奶娘早就把项链用破旧的头绳缠好。不知道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蓬蒿脖子里戴的是什么。 她就是用雅琳奶娘放在山洞里的药方涂抹脸上,才把一张如花儿般的脸弄成这样一张丑陋生斑的样子。可是,那一张脸,在这之后的四年里,一天比一天美丽,她总是在镜子里看到,就会心惊肉跳。唯恐这美丽的脸会给她带来什么灾难。 一个女奴,连明天是否会活着都不知道。美丽,对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只能让她沦为主人的玩物,她要不想落到悲惨的下场,就只有弄丑自己的这一张脸。天天窝在绣奴房里,日日夜夜的刺绣,就这样活下去,一直活到找到爹娘的那一天。 还有找到妹妹。 是的,她还有一个妹妹。 也就在那天晚上,雅琳奶娘临走的那天晚上,才给她说出的这一个秘密。当年,娘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就死了。两个孩子被雅琳奶娘带着。 大的就是她蓬蒿,她脖子里挂着的项链就是娘留给她的信物。小的就是蓬蒿的妹妹。当年因为太过匆忙,并没有给妹妹留下什么信物。可是,妹妹有一个胎记,那就是左耳上有一粒红色泪记。 “孩子,有机会,你一定要找到妹妹。就是找不到,到你找到爹的那一天,你一定要让你爹找到你妹妹。记住,孩子。她左耳有一粒红色泪记。” “一粒红色泪记?” 蓬蒿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花舞的左耳朵,那上面,天啊,真的有一粒红色泪记。 这个少夫人,她真的是自己丢失多年的亲妹妹吗? 是的,不会错,怎么会错呢? 这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这一粒如血的泪记。是的,她就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雅琳奶妈也说过,妹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血色海棠花印,此时看起来,这个少夫人额头只有一片淡淡的红,却没有花印,蓬蒿不知道,花舞的海棠花印,此时被江医师易容过了,已经看不清了。 蓬蒿呆呆的看着和她长的同样的一张脸的花舞。 “看你这个奴才,作什么这样看着我嫂嫂的脸!” 粟柳儿好笑的看着这个叫蓬蒿的绣奴。这奴才怕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嫂嫂这般美丽的人儿吧。 “哦。” 蓬蒿回过神来,是的,她这是怎么了。 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夫人是她的妹妹,她能认吗?就是她想认,这位少夫人会认她吗?她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隶罢了。 “哦,小的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像少夫人这样美丽的人儿。” 蓬蒿掩饰的笑了,躬身走过去, “少夫人,来,让小的给你量身子,作衣裳。小的保管作的衣裳,让你穿上最合适。” “好了,你这丫头的手艺,我们信的过。来,嫂子,让她给你量一下。” 花舞被动的站起来,让蓬蒿给她量身子。 她倒不是对衣裳感兴趣,她是对这个绣奴感兴趣。可是,粟柳儿和一班子丫头在身边,她倒不好意思问东问西的。只是觉得心里对这个绣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柳儿小姐,老夫人叫您呢?” 枝子的头露出在门前。 “好吧,嫂子,我先回一下。” 粟柳儿站起来, “你这丫头,细心给我嫂子量,尽心的做着便是。” 粟柳儿对蓬蒿说了一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对枝子说, “枝子总管,你随我去前院吧。大夫人也找你有事呢?顺便来的时候,再把我那块精布给嫂子带过来。” 房间里只剩下花舞和两个小丫头。 “你们下去吧。” 花舞对两个小丫头说, “去给我把寝室收拾一下,一会我要歇着了。” “这里有我在,你们放心便是。” 蓬蒿对两名小丫头说。她也很想和少夫人单独相处,有很多话,她不找个机会问一下,也许这一生也没有机会了。毕竟贵族和奴隶是隔着几座大山呢? “少夫人?” “坐下吧。” “我?” “我知道你有话要说。说吧。” “你知道?” 蓬蒿惊奇的看着一脸平静的花舞。 “是的,你一进来,我就觉得我们中间要发生一些什么,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你说吧。你想对我说什么。不要看我眼睛瞎了,我什么都心里明白着呢?” “你眼瞎了,谁?” 枝子答应一声,跟在粟柳儿身后走了。 第116章 姐妹相见(3) 蓬蒿心里一痛,那是血肉相连的疼痛。 “没事,以前的事了。我也习惯了。说说你吧。” “说我。” “是的,说你。” “好吧,就说我,我想给少夫人说一个故事听。” “说吧。” 我叫蓬蒿,是棠府的一个低下的绣奴。我有一个奶娘,她叫雅琳奶娘,她曾经对我说过……” 蓬蒿慢慢的说了雅琳对她说过的那些往事。 她说完了,花舞平静的开口了, “你是说,我可能是你失散的妹妹,是吗?” “是的,如果少夫人能看到,那你一定会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有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真的?” 花舞的眼里突然滚下泪来,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我想是的。” “那我们的爹娘?”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雅琳奶娘没有说过。我每次问,她都不肯说。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不是平凡的人。因为我脖上挂着一件信物,那上面的文字是北国的文字。而北国一向落后于中原,能识得字的,必是贵族中人。” “可是,我为什么会成了落尘烟的女儿呢?” 花舞喃喃的说。她这才想起雪嬷所说的话。她想知道娘的更多事,在花舞宫,这么多年,雪嬷给她讲了很多娘的事。 其中就有她在妓院里时,和娘是好姐妹时,听娘说过一件事,那就是当年,当年落尘烟和陆天雷结婚后,怀了孩子,一日落尘烟去山寨外的一个寺里上香,在半路生了一个女儿。生下来看样子就像死了一样。落尘烟的贴身女仆陆霜儿抱出去埋了。陆霜儿回来的时候,又把孩子抱回来了。落尘烟当时正哭的伤心,一看孩子抱回来了,扑上去,就抱住叫苦命的孩子,落尘烟把这事,给雪嬷说过好几次,她一直认为女儿是命大之人,一定是有福之人。 这说明这世间只有陆霜儿一个人,知道她是如何成为落尘烟的女儿 的事了。 不过,眼前这个叫蓬蒿的绣奴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有一颗红泪胎记。难道她真是这个蓬蒿的亲妹妹,而当年落尘烟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她是被陆霜儿捡来的,谁知道呢,这天下,只有陆霜儿知道真相了,可是,到哪里去找霜儿呢? “少夫人,我回来了,看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蓬蒿和花舞还要细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枝子的叫声。两个人只好闭嘴。 枝子进得门来,手里捧着一块上等布料,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红衣女子。 “少夫人,这是小姐送你的布,让这绣奴给你做一身上好的衣裳吧。” 枝子说了,放下布料,把身后的妇人推到花舞面前, “少夫人,这是老夫人为你找的神巫。她说能治好你的眼睛。” “少夫人,小妇人这边有礼了。” 妇人上前一礼,笑着说, “少夫人的眼睛,小妇人一定尽心治疗。” “我不想……” “好了,少夫人,不要说了,这是老夫人的一番心意。你岂有不收下之理。” 枝子上前别有用心的说了一句。 花舞不再说什么。 “你,下去吧。加班作好,明天送来。” 枝子对一边站着的绣奴蓬蒿说。 蓬蒿看了一眼花舞,没再说话,走了下去。 “小菊,扶少夫人进屋。” 枝子让一个小丫头扶花舞进屋,看到花舞进了内寝,枝子回头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妇人, “你给我记好了,不要玩漏了,不然,你的小命就完了。” “管家说的是,管家救我一命,我岂能不听从管家吩咐,一切听你的。” “好,你进去吧。” 枝子让妇人进去,她招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寝宫里只剩下花舞和那妇人两个人。 枝子当然不能让下人看到,其实这个妇人哪里是什么神巫。她只不过是一个犯下罪的妇人,被枝子带回来,糊弄老夫人的。 她不能让人治好花舞的眼睛,又不能不给她治。不然,外人会怀疑的。所以她才会以 神鬼的名义找来这个妇人,说她是民间专治眼病的神手。可灵着呢。 老夫人也是心知肚明,她也不能让人说她作婆婆的不给儿媳妇治眼,所以就听任枝子乱搞。 话说所有的人都退下了。 那妇人站在花舞面前, “少夫人,把眼睛闭上,坐好,小妇人给你治了。” 花舞并不信这妇人能治好她的眼病,不过,也不能拂了老夫人的好意,就不再说什么,闭上了眼睛。 那妇人在一边装神弄鬼。反正她也欺负这位少夫人看不见。 两人在室内呆了半个时辰,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人, “少夫人,你最喜欢的花来了。” “雪嬷,你怎么自己搬来了,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不让你做这些事。” 花舞一听是雪嬷的声音,忙起来去迎。 这些日子,雪嬷的声音慢慢好一点,她已经和花舞说话了。虽然声音有所改变,但花舞并不怀疑。这些日子,她在雪嬷身边,说了太多的过去。这个假雪嬷也什么都知道了。装的更像了。 “唉,要不是那该死的霜儿丫头,尘烟小姐和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假雪嬷一开口,就说出了当年真雪嬷挂在嘴边的话。因为她听花舞说过,雪嬷就喜欢说这句话,她就记住了。她也常说这句话。这样,花舞更不怀疑她了。 当年在花舞宫,雪嬷就爱说这句话,就是的,如果当年不是霜儿在山寨被围时,没有抱好小花舞,尘烟也不会为了救女儿,而返回来,如果不是那样,也许尘烟就会逃出去,从此没有后来入燕王宫的事,也就没有后来受屈而死的事,所以雪嬷喜欢说都怪陆霜儿这句话。 可是,一听到这句话,刚才还闭着眼睛装神弄鬼的妇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她正是陆霜儿。 山寨被劫后,她也和落尘烟一起被官卖了, 她被分开了,卖到了别处的花楼。 再后来,她又从了良,嫁了一个杀猪的男人。前几天,要不是杀猪的男人犯下罪了,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样子。 这一辈子,无论到哪里,她心里总是不安稳。她欠小姐落尘烟的,更欠那个被她抱回来的孩子的。 她没有一天,不想着小姐 可那个假雪嬷哪里会明白这些。顾自说着, “唉,可怜的落尘烟小姐死了。你这孩子,也受苦了。都是那霜丫头的错。来,我给你把花插上。” 花舞被雪嬷扶着,两个人坐在床上说话。 两个人越说,旁边的陆霜儿越晕,听到最后,她突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孩子,就是当年,她抱回来的孩子。天啊,?出了什么事? 第117章 迷离真相(1) 陆霜儿的心里怕极了。 直到雪嬷和花舞说了一会话,雪嬷走出去了。 陆霜儿这才站起来,跑过去,把寝室的门关上。 再跑回来,一下子抓住花舞, “说,你娘呢?她怎么了?” “你是谁?” 花舞被抓疼了。 不明白这个妇人是怎么回事。 陆霜儿这才缓下气来,放开白着脸的花舞,她明白这里一定是有一个大阴谋。这个孩子可能也不知道。 “你叫花舞,这名字是你娘落尘烟给你起的。是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花舞惊讶极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还是我亲手抱来的。我就是你娘落尘烟小姐的贴身丫头陆霜儿,我就是那个害苦了你和小姐的陆霜儿啊。” 陆霜儿的声音颤抖了。 “你就是陆霜儿,你?” 花舞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不能相信,雪嬷天天念着的陆霜儿会从而降,来到她的面前 “是的,你就是那个孩子。你娘呢?” “你真的是陆霜儿?” “ 我当然是陆霜儿,当年……” 陆霜儿说出了往事,她说的每一件,都和雪嬷说的一样。花舞流泪了。她终于找到了陆霜儿。 “你真的是我的霜儿姨。太好了。霜儿姨。” 花舞心乱极了。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出了什么事?” 面对陆霜儿的质问。花舞把她娘落尘烟是如何进燕王宫,出燕王宫,她是如何出了事,被打入水牢,她和雪嬷是如何分散,如何被元昊救出来。然后又是如何嫁到粟将军府的。 陆霜儿听了,脸都青了。 “孩子,你被骗了。这里的男主人根本不叫什么元昊,也不像你说的什么会武术。齐国的人都知道粟将军府的公子,从小就是一个病虫。是一个快死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嘴里所说的那个元昊呢?你一定是被骗了。” 听了这些话,花舞呆了。 她居然被骗了。 天啊,她突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枝子的事情,是她一开始,对她说了这么多的事,原来都是她编的。 她又想到刚才那个叫蓬蒿的绣奴的话,到底谁的话是真的呢? 对,可以问一下霜儿姨了。当年就是她抱来的她啊。 “霜儿姨,你知道我不是落尘烟的女儿,我爹娘到底是谁啊?” “这,要从头说起了。” 陆霜儿陷入了往事之中…… 那是十五年前,一个有着月光的夜晚。陆霜儿,落尘烟,跟着老八电闪,去上香的路上。那时候,落尘烟的肚子已经大的不行了。眼看就要生产。 本来想能拖到家的再生产的。可是看今晚的样子,怕是要生在路了上。 “八爷,夫人怕是要生了,停下来吧。” “真是麻烦。你们看着办吧。” 电闪命人停下车子,他怕被 人看到,就让赶车人把落尘烟所在的那辆车赶到山坡那边去生。 反正有那个霜儿和几个老嬷呢? 就在落尘烟生孩子的时候,来了一群齐国的大兵。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中原各国前几天才在这里,和北国犬戎刚刚交战过。这些齐国兵是来打扫战场的。 “你们见过一个背着孩子的北国女人吗?” 齐国兵大声的喝问电闪。一时之间,这片山坡上乱急了。 齐国兵没有找到什么背着孩子的北国女人,却和电闪打了起来, 当电闪和齐兵打起的时候,山坡那边的林子里,落尘烟也产下了一个女婴。这个女婴就是后来的冷衣(后面会说到)。冷衣刚一出生,就是一身青紫,没一丝气。 落尘烟早就因为难产晕过去了。 霜儿怕落尘烟醒过来难过。就快点把死孩子抱出去丢了。 陆霜儿抱着没有气的孩子,一口气跑到密林里。 她才在一棵树下找一个地方,想挖个坑埋了。可是,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有一个人跑过来的声音。她吓的忙躲到草丛里。 她从草丛里,看到一个一身是血的北国女人跑过来,她跑的很快,一看就是练过武功的人。陆霜儿吓的不敢出大气。怕丢了小命。 她还看到北国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上还背着一个婴儿。 正在这时,山林那边还传来了齐国兵的声音。 陆霜儿知道这一定是齐国兵在搜寻这个北国女人。 北国女人跑过去了,可是,她的身上却掉下了一个东西。 陆霜儿看的清楚,那是北国女人背上的孩子。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静下来,陆霜儿才走出来,她走到树下,她看到了那个孩子。一个好漂亮可爱的孩子。 她的耳朵上居然还有一个红泪胎记。额头有一朵淡红海棠印。陆霜儿似乎被这个孩子诱惑了,她把手里的死孩子丢到了草丛里,她抱起这个孩子,就向来路跑回去。 “夫人,她没死,她居然没死。她还活着。” 陆霜儿还记得这是她抱孩子回去,见到落尘烟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孩子,以后就被夫人起名叫花舞。 而陆霜儿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那个她抱走的孩子,根本也没有死。她却在晚一个时辰后,被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抱走了。那个孩子长大后,就是冷衣。 这是命运的播弄。 花舞听陆霜儿说了往事,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真的有个姐姐。可是,所有的人,讲完了那些往事,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她的父母是北国的什么人呢? 陆霜儿和花舞一样失落,落尘烟居然死了,唉,全是她害的啊,如果不是她,当年夫人要是逃了,也不会死在燕王宫。也不知是生是死。 “孩子,你想如何作?” “他们骗了我,我要走。要离开这里。” 花舞平静的说。 “别傻了,孩子,你如何走啊。别说你眼瞎了,就是不瞎,也没有办法走啊。这可是齐国粟将军府啊。” “是的,还有我的姐姐,我也要把她带走。” “姐姐,什么姐姐?” 陆霜儿惊奇极了。 “就是当年你看到那个北国女人背的孩子,你不是也说过,她怀里抱一个,背上背一个吗。那女人就是我娘的仆女。她背的两个孩子就是我和我姐姐。” “你找到你姐姐了。“ ”是的,就是那个叫蓬蒿的绣奴。” “天啊,孩子。你自己走都走不了。如何还能带走她。再说了,她和你可是不一样的。她可是棠府里的奴隶。” “那如何是好呢?” 陆霜儿想了一会, “眼下只有这样,你先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到找到机会,我们出去就是。只要我们有钱,我们就有机会为你姐姐赎身。” 花舞点了点头,她知道眼下也只能听陆霜儿的了。 第二天,花舞并没有等来姐姐蓬蒿。而是等来了粟柳儿。 粟柳儿给她送来了一件美丽的衣裳。 “那个作衣裳的绣奴呢?” “她回棠府了。棠府的老夫人让她回去,给棠小姐作衣裳了。” 第118章 迷离真相(2) 花舞有一种失落,不过,心下又安慰自己,知道这事也急不来。只能等机会出去了。 这老天也许是看着花舞可怜吧。 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粟少爷出人意外,身体居然有了好的迹象。要吃饭了。还叫着要见他的新娘子。 粟将军夫人大喜,合府上下一片高兴。 只有几个医师知道,病人这个样子,其实是回光返照,不久就要辞别于人世。 可是看到大夫人那高兴劲,哪个敢上前说这种话。 当下,还是陆霜儿嘴巧,向前对大夫人说, “少爷能得如此。多亏了少夫人诚心感动上天。少夫人曾经放下愿。如果少爷贵体得康,少夫人就给吉云殿平安堂布施一头小金猪。老夫人啊。今日里少夫人该去还愿了。” “这样啊。你这孩子。倒是诚心诚意。娘我心里也知道。只是你眼不好,如何去得。” “老夫人,不如让小的陪着少夫人去便是。这等事小的作着本就轻车熟路。绝不会让少夫人受半点委屈便是。” “那好,明日里让枝子到帐房去支钱,让这妇人陪我儿去便是。” 这事就这样商定了。 枝子和老夫人倒不怀疑。因为原来花舞一直都认为她嫁的那个病人是受伤的元昊,本就一片真心相对。 此时其中的变化,老夫人和枝子哪里会知道。 尤其是枝子,还一直认为陆霜儿是她的人呢。 这一夜好漫长。花舞一直没有入睡。直到天明,上得轿来,她的心才安了下来。 终于是可以出这粟府了。 轿子一路行去,出了城,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得吉云殿平安堂。下得轿来,陆霜儿安排那几个轿夫和随行的丫头去一边静室里吃茶等着。只她陪了少夫人进殿便是。殿内是神灵之地。一般俗人是进不得的。 下人们都知道陆霜儿是枝子管家的人,也就听她吩咐。 一时安排好了。 陆霜儿扶着花舞,带着布施的银两。两个人穿过回廊,向着后院走去。 转过一个角门,看人稀了,快步转过一个门角,进入了另一个院子。一路行去,出了东门,径自叫了一辆停在山门外的客运马车,下山去了。 “霜儿姨,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吗?” “不要多说话,小孩子。什么时候出了齐国,才算逃出去了。不然,你以为呢?你那个婆婆可不是善良的主。怕是如果被追回去,命也没有了。” “那我姐姐?” “唉,你这孩子,就不要再说你姐姐了。等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救她吧。这一会,我们连自己能不能逃出去,都不知道。”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追兵追她们。一路向北,行了数日。她们的车子总算进了北燕国的地界了。 这日,看看日头到了正午,他们已经能够看到燕国都城遥远巍峨的城门了。“夫人,小姐。等翻过这座山头,就到燕国王都了。” “好,你赶快点。乘天黑前,进王都。” 陆霜儿是常走江湖的人。 倒是精明的很。 她话不多说,这赶车的也就不多问。又行了一些时间, 一行三人,进了燕国王都。 陆霜儿辞退了赶车的。她又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座王都郊外的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宅子。娘儿两个先住了下来。 “孩子,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手里的钱只要我们娘儿省着花,够花一辈子的。你放心。这地方,谁也找不来。就是找来了,也没有办法。对外以后咱们娘儿两个,就以母女相称。娘我在外多年,也知道些经营之道。再做些生意。咱娘儿两的日子还是过的下去的。等咱们站稳脚了,再想法把你姐姐赎出来。咱们娘几个好好过日子。有机会,姨会帮你找你爹娘的。你爹娘总是北国的人,这里离北国较近,也好打听消息。” 对于陆霜儿的安排,花舞只有点头的份。她不得不说,这个陆霜儿姨就是有办法。不然,她一个人是如何也逃不出的。 可是花舞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遇到陆霜儿不是她的幸福,而是她的灾难。 陆霜儿是作生意了,可是,开的居然是妓院。没法子,这小娘皮从生下来,懂事起,就没离开过男女之间的那点儿破事。和她那善良忠诚的主子落尘烟是一点儿也不像。如今手里有了一大把银子,是不会坐吃山空的。 她一个女人家,不开妓院,又能如何。 陆霜儿的春满园开张了。就开在燕国都城的郊外,这女人,在这方面倒有点无师自通的能力。她花血本买了这一片近郊的土地,原本是一个燕国贵族的别院。前依王都大道,后通一片小山坡,真是一个好去处啊。 有了银子,万事好办。买上几个姑娘,招兵买马,生意就开张了。 可怜花舞还是一个人闷坐在后面的一个雅室里,什么也不知道。 好在陆霜儿还有些良心,并没有让花舞接客的意思。对外,只称是她的女儿。 日子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一年很快过去了。 春风送凉,百花初绽,柳长莺飞,小雨飘散…… 沉香阁里,小楼之上,一个姑娘长发如水,流泻千里。粉面娇颜,白衣胜雪。只是一双眀眸,却少了些许灵动。 “小姐,不要淋了雨。” 一个小丫头从少女身后走出来。 “柳大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小姐。” “他去了有多久了?” “怕是一个月了吧。” “宝儿,你说柳大能把我姐姐救出来吗?” “能的,小姐,不要担心。有我们霜妈妈在,在这燕国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少女笑了,嘴角依然飘着一丝轻愁。 这少女不是别人,就是十六岁的花舞。 而柳大就是这院子里的一名管家。前些日子,陆霜儿让他去齐国赎回花舞的姐姐蓬蒿。 这一年,陆霜儿把个春满园的生意作的红红火火,这燕国王城里的王公贵族,哪个不知道春满园的姑娘,又水灵,又可爱。 花舞深居后院落沉香阁,浑然不知外面世界。 眼睛瞎了,看不到凡世的纷争,倒是心灵明静。无事弹琴,种花,让贴身丫头宝儿给她读书听。除了想念爹娘和姐姐,别的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如果可以一生就这样过下去,她也宁愿如此。不然,一个弱女子,又是一个瞎子,在这个世界上,又会有什么幸福呢? 第119章 春满园 别的女儿家,到得她这般年纪,也就嫁人了。陆霜儿也有心把她嫁出去。她识得许多王公贵族,嫁个女儿倒不是难事。可是,一个妓院出身的女儿,也只能给人作妾的份。就是陆霜儿愿意,花舞也不愿意。就这样深养了起来。 花舞一心要赎姐姐蓬蒿出来。可是却不知陆霜儿却不是这样想的。 陆霜儿只想如果能赎回那个绣奴,这姐妹两都在她的手上。花舞就会听她的。 花舞虽然眼瞎了,可是,燕国都里却有越来越多的人,都传说春满园里有一位仙女般的姑娘。只是谁也没见过罢了。 燕国都城蓟虽然远不如齐国临淄繁荣,但也是北国最繁华的都城了。 这春满园的名号在王都花楼里是最响的了。 不说花舞,只说陆霜儿。 这日里到了傍晚,雨越发下的温柔,陆霜儿正招呼着生意。 大门处涌进一个紫衣男子。 “哟,王爷,您来了。我说怎么今天的雨下的这般温柔呢?想来雨也知趣儿呢。” 照往日这中山王应该拧陆霜儿的屁股两把,说一句,“小样,快叫花红姑娘来。” 可是今日里却不一样,一直黑着脸走过来, “到后堂去,有事找你。” 陆霜儿是一个乖巧人,顺着把中山王爷带到了后堂。 “王爷,今日里有事吧。” “这个给你。” 中山王爷也不多话,把一张银票推到陆霜儿面前。 “十万两!” 陆霜儿惊跳起来。她的院子里可没有哪位姑娘值这个份啊。 “把你女儿卖给我。” “啊,这个?” “少费话。明天晚上点灯时来抬。” “可是,王爷,我?” “好了,少费话。你可不要骗我说根本没这个人。只是院子里有闹鬼,人家胡说罢了。这事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陆霜儿一下子泄气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骗过许多打花舞主意的男人。那些男人,都是些王公贵族,她哪个也惹不起。就说那只是传说,是没有的事。可是,此时被中山王说破,她也没话可说了。 “王爷,不是小妇人不肯。小妇人巴不得和王爷攀这个亲。能作了王爷的妾,也是小妇人娘儿两的福气。只是我这女儿,她有个毛病,王爷,你看。” “闭上你的嘴,我有说过,要她作我的妾吗?”“那?” “不该问的不要问。明天晚上放人就是。” “可是,我女儿她真的有毛病,她?” “好了,就这样了。” 中山王爷站起来走了,就像来时一样突然。 陆霜儿呆了半天。还是把银票揣到了怀里。 “花舞,你也怪不得我。我已经尽力了。这是你的命,没法子。好在是到王府里去,多半也受不着你。只要你不跟那班子夫人小姐争宠闹气。日子还是过得过的。” 唉,一个瞎子,能争什么呢? 到了王府里,王爷也只是宠她一时新鲜,过了几日,也就会淡了,到时候,她再帮着,想来花舞也受不到哪里去。十六岁了,也该嫁人了。 陆霜儿这样安慰自己。 把银票揣好,一路向后院沉香阁走来。 一进来,就看到花舞在窗边站着,头发都淋湿了,细雨如绵,美人当风。这般的美丽,倒让陆霜儿也瞧的呆了。 唉,这般美丽的女子,可惜了是一个瞎子。 “孩子。” “娘来了。” 花舞目不能视,把个脸儿转过来,盛一脸淡笑。 “我儿不要淋病了,那样娘可是要心疼的。” “娘,我只是心急。不知姐姐何时能到。” “快了,我儿。娘要给你说个事。明天这院要和几家花楼有个堂会。人来的杂。我儿还是到百花庵去听静雅讲禅去吧。” 花舞笑了,这样的事,是经常的。每到花楼里有事,她就会躲到百花庵去。这也是她平时唯一的出去机会。 正好,姐姐要来了。她也要到庵里去许个愿。保佑姐姐平安到达。 当下心里欢喜,谢过了陆霜儿。 “不急,我儿。你明天晚上才去。明天只是准备,后天才开场子。明晚乘天黑,让人送了你去。也不能让人瞅见。” “谢娘。” 花舞知道,这是陆霜儿一直保护她的办法,让她尽量少让人看到。 “东西我自会让丫头准备,我儿不必过虑。只是准备些你的东西罢了。这个堂会要开的日子多些。怕是要十天半月的。你准备些东西去了便是。到你姐姐来时,我让柳大把她送去就是。” 娘儿两个各怀心事,一时说的话并不多。 当夜都睡下了,并不多事。 燕国王都东南角,中山王府里。明净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花园里。中山王爷姬远山冷静的看着花园里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女人。是他的娘。 “老夫人,不要跑啊。到这边来。” 几个丫头在老夫人身边忙来忙去。 那个老夫人嘻笑着,把一根带泥的草放在了嘴里。 一会儿,又趴在地上, “汪汪,我是小狗,我是,啊,皇后,我是小狗。嘻嘻……” 中山王眼里的泪花闪了一下,他转身走了下去。 这就是他的娘,当年的玉贵妃。也是当年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如果不出意外,她就应该是皇后,而他中山王,也就会是当今燕国的大王。 可是,玉贵妃在宫廷的争斗中失败了,她疯了,被现在的皇太后逼疯了。要不在中山王的舅父在朝中还有权力,先王还念着一丝情意。他们娘儿两早就成了鬼了。 他不甘心,他要报复。 他要当今的大王燕王哙死。 还有皇太后,她们都该死。 “来人,传画师松山子。” 随着下人的回应,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嘴下一粒黑痦,上面长了几根细毛。 “小的叩见王爷。” “好了,松山子,王爷对你如何。” “王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王不要你的命,要你的画。明晚,你要为一名女子画像。如果天下再有第二个女子比她美,你就死吧。” “王爷,小的明白。” “下去吧。” 中山王看着画师松山子下去了,脸沉下来,看着侧立一边的管家, “那边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第120章 可怕阴谋 “爷,早就准备好了。欧阳玉龙那家伙还是尽心的。已经培训选拔出了十名少女。这两日就可到达。” “好,在那些女子中选两名作小姐的贴身丫头。剩下的全部陪嫁入宫。” 管家看了中山王一眼, “爷,有一事属下不明白。” “讲。” “欧阳所训杀手个个美丽非凡,又聪明能干。爷在里面选择一位作小姐不就行了。为什么爷还非要从一个花楼里找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姑娘来作小姐,去行使这样的任务。” 中山王笑了,是一种阴阴的笑, “燕王哙是什么人。他会看不出睡在身边的女人是一个练家子。你想最危险的人是什么人,最安全的人又是什么人。” 管家一下明白了,不得不服这个年少的主子。 “小的明白了。什么都不懂的,就是最危险的。什么都不懂的,也就是最安全的。而天下最安全的,也就是最危险的。” 管家笑的阴极了,他走近一步,小声说, “爷,要小的作什么?” “把明晚上的事办好。” “是,爷,放心。这事绝不会有一个爷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知道。” “下去吧。” “是。” 看管家走远了。 中山王姬远山慢慢走到窗前,窗外依然是明媚的阳光,而阳光下依然是玉贵妃嬉笑的疯脸。 “娘,孩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这是他设计的一个计。 为了这个计,他准备了十年。 当年的那一场燕国宫廷政变,已经被淡去了。可是中山王姬远山不会忘记。那时候,他还只有十三岁。 他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她娘玉贵妃疯了。 他的父王下达了旨意,他和他的妹妹随娘搬出皇宫。 他被封为中山王。 而玉贵妃,中山王,他的妹妹,他们三个人一生之中,永不能进入皇宫。 那时候, 跟在疯了的玉贵妃后面搬出皇宫。搬到这偏远的南城中山王府里。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父王会如此绝情。 直到后来先皇死了,他才知道了真相。他的娘是被皇后陷害的。父皇到死才知道了真相。可是,他已经没有能力再为他作什么了。他只来的及下达了一个旨意。中山王姬远山有生之年,在燕国境内,无可杀他之刀,无可绑他之绳。 父王这样的作法,更让姬远山恨。 他嘲笑父王的懦弱。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报复。 可是,他的仇敌却是当今的燕国太后和他的儿子当今的燕王哙。 他没有机会出手。 他一直在准备着,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他让欧阳玉龙为他训练杀手。 却苦于没有机会实施。 直到一个月前,燕国王宫里传出,燕国太后要为燕王哙选妃的旨意。 他才找到了出手的机会。 他要派出一个女子入宫选妃。只要她选上,那就是一把复仇的利剑。 可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被燕王哙看中呢? 中山王姬远山知道,三十岁的燕王哙,他的这个侄子,一向独断专行。就是太后也左右不了他。 所以这名女子一定要让他一见钟情。 可是,他这个比他只小几岁的侄子,最让他头疼的是,他一向不好女色。 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几个像样的妃子。除了因为国家联姻所娶以外,也就只有燕太后为他选的两名燕国贵族女子伴在身边。却并没有哪个女子得到他的专宠。除了一年前,死去的花舞公主,谁也不能进入到燕王哙 的心里了。 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打动他的心呢? 中山王一直苦于没有这样的女子。 所以他才一直等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各国的公主,燕国的王公大臣之女,都已经进宫参选。 他急的坐立不安。 最后,老天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得知春满园老鸨居然有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儿。传说美丽如仙。 他就下了这个手。 他早想好了。 把这个年约十六的女孩子弄进中山王府。以他女儿的身份入宫。那是一定会选为妃的。就是燕王哙看不中,燕太后也会给他这个情份。那个老女子,她生怕人知道当年之事。在人前,一向对他关爱有加。 至于这个女儿的身份,他也设计好了。 就说是他和他属地中山郡一定富商之女所生,一向养在乡里。如今才迎接回王府。 第121章 后宫改变了女人 燕王宫,燕王寝宫里的灯亮了。 这灯亮了一夜,又亮了一天。 一个女人被送进去,又一个女人被送进去, 寝宫里的灯亮了。 这灯亮了一夜,又亮了一天。 这灯看的站在德庆宫高台上的燕王后眼里,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燕王后看了灯,一回到德庆宫,她就砸碎了宫里,她的手所有能碰到的地方。 她发泄完了。 她就站在了这高台上。这高台是后宫最高的地方。 是她统领后宫的标志。 她站在这里,看着不远处,龙阳殿里宫灯,它们依然亮着。 亮过了一个夜晚,亮过了一个白天。 黑夜再次来临,它依然还亮着。 她败了,她就这样失败了吗? 燕王后申姬的脸黑着。 无论外面怎么说,这一年来,谁都知道,燕王哙对后宫女人宠幸很少,一年到头,都是阴着脸,只有每年的那几天,他会拼命宠幸宫内的女人,而那一个又一个进去的女人,全是宫女,他从不宠幸燕王后,就像她从不存在一样。而这样的日子,燕王后知道,这就是那个花舞公主被她烧死的日子。 这个妖孽,她是天生来灭亡燕国的。天生来灭她的。她以为烧死了她,燕王哙的心就会回来,可是,她错了,她永远失去了他。 当年,燕王哙醒来,知道花舞死了,从此不再对她和燕太后多说什么。 不管花舞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早认定了,她和燕太后,是凶手,燕王后觉得,如果她没有儿子,燕王哙一定会杀了她,哪怕他找不到证据,是她烧死了那个妖邪。 申姬咬着牙,她是什么人。 她是大燕国重臣之女,是官家之女。 在这后宫,只有西宫华容夫人来自东方霸主齐国,才能与她争一席之地。 何时这后宫容得别的女人发威。 这群低贱的宫女,哼!她们真的以为,她申姬是软柿子吗? 她们全错了,平时那种温柔敦厚的样子,是她做为王后,装出来的。而她的内心却并不为人知。尤其是这一年来,她变的可真是太多了。 这也怪不得她,要知道在这复杂的后宫,到处是人吃人的。你不吃人,只能被人吃了。 这些年,她已经慢慢变了。 她的王儿太子楚也已经长大了。 而燕太后已经把后宫全交给了她。 她是不会再让任何小狐狸精在后宫像当年那个丫头一样出风头的。 “禀王后,西宫夫人来访。” 她来作什么,来看她的笑话吗? 燕王后想到平时,在这后宫,她和华容虽说表面客气。可是暗地里却斗的你死我活。 华容无论出身、地位都与她不相上下。 她唯一的法宝,就是她生了一个儿子太子楚。 而华容夫人只出一女,晴沁公主。 “传!” “哟,姐姐,妹妹前来看你。” 华容的目光落在了龙阳殿的宫灯上。 “从来也没有觉得这宫灯是如此晃眼呢?” 华容挑了一个话头。 “姐姐,不管如何?你也是后宫之主。这后宫规矩不可废啊。你看大王,连国家大事也不管了。姐姐,你可不能不问啊。” “那依妹妹,本后应该此时去龙阳殿了。” 燕王后冷笑一声。 她还没有傻到要给人做炮灰。 “姐姐,妹妹可是好心。姐姐不领也就罢了。是妹妹无能,只得晴儿一女。要得三二年,那些小丫头诞下龙子。这天下可是真的要变了。不瞒姐姐,我哪里是要姐姐去责罚那些丫头。我是叫着姐姐商量。明天如何去龙阳殿,给那些丫头上名份礼呢?“ 华容笑了一下, “姐姐既然无此心。那就当妹妹没来了。妹妹还是找别的妃子商量去吧。” 华容退后一步,向王后施一礼。起身走了。 西宫夫人来的快,也去的快。 只留下燕王后一脸黑紫。 有一句话,西宫夫人是说到燕王后心里去了。 等到它日,那些丫头诞下龙子。她相信,如果真的有一个宫女生下龙子,燕王哙真的会废了她和王儿,因为,她知道燕王哙因烦她,也从不喜太子楚。要不知道,也不会送太子楚去当人质了。 一想到以往后宫之中,那些废后和废太子凄惨的生活。 燕王后就不寒而栗了。 “来人。” “王后?” “传成怀来。” 成怀是她从申王府带来的一流高手,一来保护她们,二来与申王府联络。 不多时,高大的,脸上有一道伤痕的成怀来了。 “速去楚国,把太子带回来。务必要成功。不可多惊动他人。” “是!” 成怀走了。 燕王后望着夜空叹息一声。有五年了吧。她没有见过儿子太子楚了。如今太子楚都十五岁了。却远在楚国作质子。 质子是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为了相互牵制,就派太子王子到对方国家做人质。被送去做人质的王子就是质子。 不到期满,一般不得归国。 而由于两国交兵,质子多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围绕着保护和控制质子,各国之间也展开了明争暗斗。 太子楚五年前去楚国做质子,算来今年也就期满了。 所以燕王后怕临时出事,再加上宫里出了这些事,更加思子心切。就把成怀派去了。使太子楚平安归国。 成怀走了。 燕王后最后看了一眼芙蓉宫,她慢慢转身,向寝宫走去。 “去传国舅。” 看着宫人领旨出宫,燕王后的脸上现出一片迷茫。 自从太子楚去楚国后,她在后宫召见哥哥申得臣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多的每一次申得臣,都是借口拖一下。 这一次,不知又要拖多大时辰。 不过,再拖,他也不敢来。 谁让她不但是他的妹妹,她还是燕王后呢? 今天不是为了自己,就是为了太子楚,她也必见他一面。 一想到申得臣。 燕王后的心就乱了。 她咬着牙,倒在了床上。 “燕王哙,这你怪不得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想她十八岁嫁入太子府。 那一年,太子哙才十五岁。 是一个不知人事的少年。 新婚之夜,那个羞涩的少年,把头偎在她怀里,哭的是那样伤心。 她的心就软了。 她也曾经发过誓言。要好好和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太子恩爱一生。 可是,毕竟一切都没有向着她想的方向走。 她们夫妻两个,是越走越远了。 最初,到底是谁先背叛了谁呢? 燕王后叹息了一声,这时再说往事又能如何呢? 她躺下了,让宫人把身上的衣裳换成了柔软的轻纱,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细纱下的身体。 白皙的肌肤,高挺的雪山,深幽的…… 她三十三岁了,她老了吗? 不,她还没有老,她的身体内部传出的叫嚣,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渴望。一个女人的渴望。 “皇后,申王爷来了。” 第122章 艳后(1) 宫女的细声的呼唤,让燕王后的身子起了一阵颤抖。 这些年来,她似乎一天比一天的渴望着哥哥的到来。 “皇后,本王有礼了。” 申得臣是本朝国舅,功臣之后,一字并肩王,征明大将军。 这些荣耀,都顶在他的头上。 一个男人,权力能使他更加年轻和强壮。 而一个女人,只有男人才能使她永远年轻美丽。 燕王后叹息了一声。 隔着纱帐,她看到了申得臣的样子。 四十岁的申得臣一点儿也不见老。他不像别的王爷那样养尊处优,早年在沙场上混过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挺拔。 面有点黑,眉毛很恶,这让他看起来,又凶又有点狡猾。 可是,他的内心还是很温柔的,尤其是对女人。 一想到这个,燕王后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酥麻。 没法子,似乎女人天生,就对占有过她的男人狠不起心来。 “兄长,你来了。坐吧。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和申王说说话。” 燕王后摆了一下手,宫人们都退下去了。 诺大的寝宫里,只有两兄妹。 “傻样,还站着作什么。还不坐下来。” 燕王后的声音柔媚迷人。 三十三岁的女人,是成熟的水蜜桃。 申王轻笑一声,坐了下来,一只大手,伸进了纱帐,落在了燕王后的雪白的腿上。 “臣哥,人家要是不叫你。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来看看人家。怕是嫌人家老了吧。” “傻瓜。” 申得臣手一伸,把燕王后抱在了怀里。 顺势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 “我的小蓉儿是永远也不会老的。”(燕王后在娘家时,闺名芙蓉) 说着,一只大手就落在了燕王后的胸前。抚弄的燕王后一阵面红身软。 没法子,男人的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是真的。可是,女人就偏是爱听。 也难怪,燕王哙是一年也不能到得宫里一次。要是等着他来,怕是早把人熬死了。幸亏有成哥来,不然,这后宫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人都说后宫是繁华地,可是,也是女人的受难所呢? 不知情事还得,要是得了男女间的事,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世间的事,本是如此,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男人,是人之常情。燕王后把舌儿伸出来,在申得臣的脸上舔了一下, “哥,想死个人了。” 像猫儿一样蜷进申得臣的怀里。 “蓉儿,小心点,不要被人看到。” “人家不管吗?人家就是想你了。人家就是要你吗?看到才好。大不了杀了头去。也比这样难受的强。哥,再说,你也不是我的亲哥。” “蓉儿,又来了,哥这不是来了吗?” 申得臣的手落在了燕王后的脸上,细细的抚摸过燕王后的眉、鼻、唇…… 燕王后闭上了眼睛。 她就是喜欢申得臣这样。女人吗?哪一个不是想着男人的宠爱。 没有男人的女人,就是王后,又能如何呢? 燕王后的衣裳落了一地,如花盛开的身体。 她的身体依然美丽。 申得臣的手抚摸过了这个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直到燕王后软着身子,倒在他的怀里,口里直叫着哥哥,他才不慌不忙的要了她。 云雨已罢,燕王后平静的躺在床上。 她眯着眼睛看申得臣。 时光如水,过了年华。 想当年,她的娘是申将军的妾。申将军一向不喜女色。还是申夫人深明大义,为夫纳妾。 一是为了申家的子嗣。当时申府只有申得臣一子。人丁单薄。二是为了申将军长年在外征战,有个妾,与申夫人相伴在家,也不寂寞。 可想不到,她的娘却耐不住寂寞。 在申将军出征一年后,与他人野合,有了她。 申将军府何等的门第,出此丑事。 她的娘羞愧自杀。 宽厚的申夫人却留下了她。把她视为已出。养育成人。 申得臣小时,就很疼爱这个妹妹。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妹妹的身世。只当是自己的亲妹妹。 后来,申将军死了。 先王感念申将军功劳。 封申得臣为王,封燕王后为公主。 申得臣年少得志,连打了几场漂亮的战争。 就在这时,先王为太子哙定了燕王后为太子妃。 一时,在京城里,申王府显赫一时。 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出了后来的事呢? 那一夜,月光如水。 申得臣从母亲的窗外经过,听到了母亲和奶娘的谈话。 他本是要向母亲请安的。刚想叫母亲。 可是,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就是这个秘密,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他听到了妹妹的身世。 她居然不是爹的女儿。 一时间,年少血气方刚的申得臣晕了。 一向疼爱的妹妹居然和他们成家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 是姨娘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再想到姨娘出身青楼。 想到死去的父亲居然蒙受着这样的屈辱。想到母亲的懦弱。 申得臣如火烧心。 再回想妹妹燕王后,看那眼睛,一双眼睛,总是喜欢水灵灵的望着男人。走起路来,那小腰扭的。真是一个天生的浪货。 她们娘儿俩,让他们申府蒙受了这样大的耻辱,这燕王后却还受着这样大的恩宠。 一种报复心理产生了。 他换上夜行衣,蒙了脸。从窗子跳进了妹妹燕王后的闺房。 红烛昏暗的光,照着红纱帐,燕王后的雪白的一只胳膊,就露出在帐子外面。看的少年申得臣血脉喷张。 纱帐开了,一阵冷风卷着黑衣的申得臣上了床。 可怜燕王后还是睡梦里,就被一阵刺心的疼痛弄醒了。 处子之血红了锦被褥。 “走开,你是谁?” 燕王后颤抖的声音,被一阵更加狂暴的摇晃打断了。 那一夜,对燕王后来说,她的生命被一把命运的剪刀剪成了两半。 夜深了,那个男人终于从她的身上起来了。 燕王后已经记不清,这个男人在她的身上折腾了多久了。 他走了,房内还留着他的气息。 燕王后静静的躺着,她想到了死。 她在床上摸索着,她想找到一条可以结束生命的丝带。 她没有摸到丝带,她却摸到了一块冰冷的东西。 是一块玉。 在朦胧的灯光下,燕王后看清了那块玉的样子。 她的脑子一下子晕了。 这玉是如此的熟悉。 居然是最疼爱她的哥哥申得臣的随身配玉。 燕王后没有死,她走进了申夫人的房里。 那一夜,从申夫人的嘴里,她知道了她的身世。 看着,跪在地上,被申夫人抽打的申得臣。 燕王后流泪了。 她跪在了申得臣的身边。 那一刻,燕王后从申得臣的眼里,看到了痛苦与惭愧。 那一夜,两兄妹从申夫人的房里走出来。 第二天,天亮了,申夫人却死在了她的房里。 是用一根白绫结束了生命。 燕王后当然已经被定为当时还是太子的燕王哙的太子妃,而一向忠烈的申家却做出这样的事,申夫人没脸活下去,才会自杀。 对外,申得臣只宣称,母亲思念父亲过度,不治身亡。 申夫人葬在了墓地里。 三天后的又一个深夜,申得臣再一次进入了燕王后的房间。 这一次,不是从窗子,是从门。 申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申得臣的脚步。 燕王后只是流着泪,倒在了申得臣的怀里。 这一次,申得臣再也没有了顾忌。 他进入燕王后的身体的时候,依然带着浓浓的恨意。他恨燕王后害死了母亲。 却从来也不想,害死母亲的是他自己。 在申得臣的手与唇,在燕王后身上肆虐的时候,燕王后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这个狼一样在她身上掠夺的男人,就是那个一向爱她,疼她的哥哥吗? 泪,流在燕王后白嫩的小脸上, 身体内传出的羞人的声响,让她无处可躲。 她成了哥哥的禁物。 直到改变她生命的那一天的到来。 她和太子哙大婚的日子到了。 申得臣,他只是一介臣子,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燕王后穿着高贵的太子妃喜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申府。 燕王后坐在喜房里,心里害怕即将到来的夫妻相亲。太子,他发现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吗? 太子,他又会如何处置她这个不洁的太子妃呢? 奶娘教的那个法子,真的能瞒的过去吗? 可是,燕王后的担心白费了。 那一夜,十五岁的太子哙, 是流着泪把脸儿贴在…… 他把她当作了母亲。因为她比他大了三岁。 那一夜,一切都是慌乱的。 而这慌乱成全了燕王后。 第二天,宫人拿走了那块象征着处了贞节的白布。惊天的秘密就这样保了下来。 燕王后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她会忘了成府的一切。 可是,她错了。 她怀孕了。 孩子居然是申得臣的。 好在,在奶娘的帮助下,以各种借口拖了过去。 直到儿子楚出生。 楚是先王的长孙。燕王后的地位终于稳住了。 荣华富贵都抵不过后宫的寂寞。 一天又一天,太子哙不再是太子,他成了大王。 作为王后的燕王后,她的身体是寂寞的。 第123章 艳后(2) 说起来,她与早得臣的再次纠缠在一起,那是太子楚三岁的时候, 春夜是多情的夜晚,燕王后一个寂寞的开在后宫。 她听着远处宫里传出来的声响。 她的心火烧一样难受。 那时候,燕王哙已经半年没有到她宫里来了。 那时候,燕王哙的眼里,只有那些新来的妃子们。 就是在燕王后依在一窗前,看着窗外晚风中的一株月季花,忍受着身体是一波又一波的情火的折腾的时候,申得臣进宫了。 他是来探望太子楚的。 那一年,太子楚已经三岁了。 燕王后也有三年没有单独见过申得臣了。 此时见了,身上依然起了一阵颤抖。 “王后,外面风寒。穿的也太单薄了吧。” 申得臣似笑非笑的, “你们还不下去,本王要和王后商量要事。” 申得臣冲宫人吼一声,宫人忙着下去。哪个还敢上来。 燕王后还要说什么,申得臣的手已经揽上了她的腰。她的小嘴被申得臣含在了嘴里。 燕王后还想要挣扎,申得臣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 一阵揉搓,燕王后的身子就软在了申得臣的怀里。 当申得臣的手穿过单薄的丝绸的衣裳,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整个人就像是打摆子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心。 “小女子,想我了吗?三年了,都不肯见我。你的心够狠啊!” 申得臣的声音在燕王后的耳边响起。 燕王后已经说不出话来,她被身体里一波,又波的情火,折服了。 她软在了申得臣的身上。 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拼命的抓住申得臣的身体,似乎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燕王后的身体躺在了床榻上,红色的纱帐放下来。身上的衣裳落了一地,燕王后的身体在晚风里颤抖成一朵盛开的花。 她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呼喊着跑向了申得臣,她太渴望男人了。 后宫的寂寞的女人啊! 这是一味毒药, 有了一,就有了二。 再加上还有个太子楚。 两个人,就再也分不开了。 此时,太子楚有事,燕王后不找申得臣找谁啊。 申得臣可是太子楚的亲爹啊。 申得臣只要一听说太子楚的事,就来的好快。 燕王后看着申得臣, “把太子楚接回来。你也听说了龙阳殿的事。我是怕?” “好了,我心里有数。” 申得臣拍拍燕王后的脸, “明天太子楚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真的,臣哥,你?” 燕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丝毫不会理会露出了…… “好了,我走了。宫里的事,你多上点心。不要忘了,你是王后,是这后宫的主人。别的女人,还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太子楚的事,有我呢?” 申得臣和燕王后闲话了一时,出宫走了。 走出宫门,申得臣往后看一眼,脸上露出一个阴深的笑。 这天底下,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他的儿子,有朝一日荣登大宝。这天下,就变成了他申家的天下了。 他不费一兵一卒,只搞定了一个女人。就坐得了这天下。 一想到这个女人,申得臣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三十三岁的燕王后越发在情事上贪了。他老了,也没有了那些劲。下面,他也要想一个好办法摆脱这个女人才是。 申得臣说的对。王后燕王后见到太子太子楚的时候,就是第二天下午,天已经近晚了。太子楚才风尘仆仆的进了王宫。 别处没去,先去见了他的母后燕王后。 燕王后捧着太子楚的脸,看个不够。 太子楚真的长大了,她以一个女人的目光发现,她的儿子,十五岁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母后,我去朝见父王?” 太子楚很兴奋的站起来。 王后燕王后的忧伤,太子楚细心的看在眼里。 他虽为男儿,可是在为质子的这几年里,他的心智成熟了。 而且做为北方男儿,他的身高已经达到成人高了,只是有点单薄罢了。 “母后,不要伤心。不就是几个美人吗?男人都是如此。你是王后,你还有我,有这大燕的天下。” 太子楚抱了一下母亲。 笑笑,走了出去。 第124章 新人似故人(1) 再说另一边,春满园内。这是天近黑的时候。 楼里突然来了一个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不说话,刀刻般的脸,高挺的鼻子,凌厉的眼神。不说话,走路的时候,老嬷嬷就看到风揭起了他的黑色披风。 黑色披风里面的衬,居然是猩红的颜色。 这是一个嗜血的,脾气暴躁的男人。 以老嬷嬷阅人无数的眼,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他是一个可握天下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是哪个大帮的帮主。 就是商界的魁首。 要不然,就是高贵的王候。 黑衣男人进门的时候,他的身后还跟着十二个黑衣的男人。 不过,从那十二个黑衣男人,对那男人谦卑的态度,就知道那十二个人,是那男人的手下。 男人进了门,一挥手,十二个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分成两边。成一对黑鹰的羽翼。 陆霜儿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十二个男人朝门外打了一声呼啸。 门外进来,六个青衣大汉,抬着三口大箱子。 进得厅里,也不多话,放下三口大箱子,向为首的施了一礼。就无声的出去了。 妓院里的人,就是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 等到一个黑衣上前,打开箱子时,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自己吸气的声音。 金子啊,金子啊,天啊,都是金子。三大箱子金子。 “把你楼里的姑娘全带出来。” 黑衣的男子沉声的说。 “爷,你这是?” 老嬷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黑衣男人打断了。 “不要废话。如果我们爷中意。这些金子就全是你们的了。如果我们爷不中意,说不定,今晚就是你们楼的最后一天了。” 陆霜儿回头看了一眼众管事,都感到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这是一个有钱的主,可是也是一个不好服侍的主。 “来人,传姑娘了。” 陆霜儿挤出一脸的笑,叫众手下的姑娘都带了来。楼里的姑娘都来了,挨个儿,让黑衣男人挑。 一个姑娘,又一个姑娘,走过去了。 黑衣男人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红樱姑娘到。” 红樱是楼里的头牌。长的如春之水。小腰细如柳。那声音,让男人骨头也酥了。 “奴家见过爷。” 红樱走来,慢慢低下头。向着黑衣男人低下身。歪着脸儿,向男人投过一个标准的勾引的笑。 黑衣男子的脸动了一下,眼皮上抬,看了红樱一眼,唇边浮上一抺笑。 就在众人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黑衣男子突然出手,谁也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 红樱胸前的衣裳突然掉在了地上。 让众人的目光一时呆了。 红樱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嘤咛一声,两只玉手捂在了胸前。 一张脸儿带羞恼,望着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一出手,一颗红色宝石,带着风声定在了红樱的身上,犹如又多了一颗樱桃。 红樱低头,看着流光溢彩的宝石,一时呆了。回过味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手死死捂住那颗宝石。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她一辈子也就只能得到这一颗了。有了这一颗宝石,她就能为自己赎了身子,带着一批丰厚的嫁妆,嫁个如意的男人,安然的过下辈子。 “爷,谢爷恩德。” 红樱爬过去,亲吻着黑衣男人的黑色靴子。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踢开红樱。 “你们楼里,就只有这些货色吗?” “啊,有,还有。爷, 我们还有几个小雏儿。专门为爷留着的。爷先喝口茶,一时便给爷送过来。” 还是陆霜儿反应的快。 忙应下来。 黑衣男人冷哼一声 “半个时辰,再没有像样的女人,” 他没有把话说完,陆霜儿和众人分明从中听出了威胁。 好不容易把那爷安排下了。 陆霜儿和众管事一出来,就商量开了。 陆霜儿吩咐几个管事,快去外面,各个花楼里借最得意的姑娘。还派出几个去下面,赶紧带几个新鲜的雏儿来。可是,这一时要弄个能入的那位爷的眼的姑娘。也太难了。想那红樱都入不了那爷的眼。那位爷,到底要什么样的姑娘啊。 “我的个娘,快点儿,那边快顶不住了。再没有姑娘,就要死人了。” 走道那边,跑过来了另一个管事。 他们好说歪说,挺过这半个时辰,再下去,他们可不一定能保住脑袋啊。 “好了,好了,来了。就你们这些熊样。到了关键时候,就软了你们的蛋了。” 陆霜儿气的骂着管家 “我的个亲娘,不要骂了。快去收场吧。等那要人命的爷走了,你怎么骂都成。” 管家黄着脸说。 他跑出来的时候,那位爷的脸都沉得能出水了。 再让他进去,他也没有胆了。 “走!” 陆霜儿喝一声,头前走了。 三步一扭,陆霜儿粉面含春,进了为黑衣男人准备的小楼。 这可是这座妓院里,最优雅的地方了。 名为锁春阁。 座落在妓院的后花园里。 一园落红绿林,深处这雅致的小楼。 楼上织云亭,是陈设最美,最齐全的地方。 这王城里,凡是爱上红楼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王都里,百艳坊红楼的锁春阁的。 这锁春阁里,凡是能让男人享乐的东西都有了。 如今,陆霜儿先把这位爷,请到锁春阁来,就是要稳住这位爷。 等到找来几个雏儿,让这爷一快活。 他也就松口了。 三大箱子金子全落在她们手里。够吃上几辈子的了。 “爷,来了,来了。” 陆霜儿一进门,就笑开了。 她进了锁春阁,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看着湖里的荷花,不动生色的黑衣男人。 我的个娘哎,不知这男人是何来路,就光是坐在那里,一个眼光,就能把人吓死了。 陆霜儿堆着笑脸,硬着头皮,走上前。 “爷,人来了。包你满意。” “带进来。” 黑衣男人也不多话,只说了三个字。并不看陆霜儿的脸。 “爷,一定包你满意的。一个小雏儿。我们楼里在乡下养着的。都养了五年了。要不是爷来,万不肯拿出来的。这可是我们的心尖儿啊。爷,你可要心疼我们的小姐儿啊。那——” 陆霜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黑衣男人一道凌厉的目光吓住了。 第125章 新人似故人(2) “少废话,带人来。” 黑衣男人身后的随从喝护斥了陆霜儿一声。 陆霜儿忙住了声。 “麻脸儿,你和三子,去把那丫头抬来。小心点儿。” 陆霜儿笑着,站在了黑衣男人面前。 看着两个下人走了。 她才大着胆子,上前,问一句, “爷,何称呼啊。”少废话,叫爷就行了。” 还是随从喝退了她。 陆霜儿心有不甘。又要再说。 一把锋利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话,闭嘴。” 拔剑的是黑衣男人的随从,黑衣男人,也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的荷花上。 荷花开了,白的,红的,在夜风里,有着淡淡的清香。 “来了,爷——” 陆霜儿直到看到拐角处,两名下人抬了一架步撵走过来,她才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 接到那名随从杀人的目光,陆霜儿又咽下了半句话。 “抬进织云亭。” 陆霜儿的话被打断了。 “把她放下。” 随从的话很生硬。 笑话,爷还没有看过。就要送进去。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 陆霜儿想说她吃了药。睡过去了。站不起来了。可是,看了那把吓死人的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放下,没听见。” 随从冷喊一声。一道剑光,那两名抬撵的下人,吓的一哆嗦,生怕被砍断了手。松手,撵向着地下掉去。 眼见的撵落,撵上的花舞就要摔下来了。 黑衣随从一左一右,两人如影子一齐上前,四掌齐发,一阵掌风,把个撵架在了半空。另两名黑衣随从也出掌相击。 撵在掌风里缓慢下落,最后落在了黑衣男人的面前。 四角悬空,撵架在了窗前的栏杆上。 被掌风吹着,在作着缓慢的旋转。 窗外有风,吹落娇花,几朵金黄的金急雨,被掌风吹落,飘落在撵上。 猩红的丝被,雪白的玉臂。长长的黑发,一路披下来,在风中轻舞。 没有看到容颜,已自让人醉了三分。 黑衣随从不敢上前,只催动掌风,微微揭起盖住花舞脸的红丝被。 黑衣男人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定住了。 随风轻舞的红丝被下,露出一片雪白的小耳朵,让黑衣男人呆了。 长发,一丝,一丝的飞过来,舞过去。 黑衣男子的目光盯住了花舞的雪白的小耳朵上,那里有着一颗如泪的红痘。艳的迷人。 黑衣男子的眉毛皱起来。 那目光里,有一种困惑,有一种迷爱,有一种狂妄,最后,黑色的光闪过,那是一道狼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抱起步撵上被子包住的花舞,转身走进了织云亭。 所有的黑衣随从,看到这个动作,都下意识的吐出一口长气。 “爷?” 陆霜儿刚一出口,就被一阵掌风送到楼下。 “滚!” 看着楼上一排十二个黑衣人,吓死人的表情。 陆霜儿再不说话,爬起来,跑了。 反正金子已经是她的了。她就是带着金子跑了,也值得了。 陆霜儿这样做,也是想好的。 反正花舞已经被卖给了中山王爷,这也怪不得她,不卖不行啊。 既然卖了,再卖一次也没什么。 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这黑衣的爷,也太吓人,她不送上花舞,她就要没命了,当然还是先保命吧。 反正,她把花舞卖给中山王爷的事,她也没法向花舞说。 干脆全做了,现在让黑衣男人过了这事,下半夜,她托个人,看着花舞,明天中山王爷就会来抬人,她已经给花舞吃了药,应该没事的。 等到花舞明白过来,她早就在中山王府了,到时候,她拿着两家的银子一跑,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当然,她是有良心的,她一定派人去找到花舞的姐姐,把她赎出来,这样也对起花舞了,到时候,让那姐姐到中山王府找花舞,这辈子,她就和这两姐妹再不见面了。 众黑衣人冷冷的站在风里,就像夜里的十二棵树。 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的,这个黑衣男人,是他们的王。燕国王燕王哙。今天,他们亲王贴身护卫十二骑,是随着大王要去办一件事。 他们的大王,要去完成一个多年的心愿。 那就是去杀死人。 那是一个燕王哙非要让他死的人。而且是要亲手杀死的人。杀戮就要在今天这个夜晚进行。 驶出燕王宫,战意涂红了燕王哙的眼眸。 “找一个女人来!” 站在一片寂寞的夜里,燕王哙只对十二骑为首的燕奇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们就这样来到了燕国郊区最大的红楼。 王对女人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燕奇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如今,看到燕王哙终于抱着这个女人,走进了织云亭,他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因为燕奇知道,今天晚上这事对燕王是最重大的事,今天晚上,他不会是大王,而只会是杀手冷情,而冷情在执行重大任务时,总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先找一个中意的女人,度过欢乐一刻,然后就会全身心,投入生死之战。 燕王哙,抱着花舞,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织云亭。 他的眼没有看怀里的少女。 这个包在被子里的小女子是谁,多大,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晚上,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工具,放松身心的工具。 从手里的触感,和那小女子没有反应来看, 他想这个小女子一定是被下了春药或者迷药之类的东西。 一个做那个的女人,还用得着这些吗? 他笑了一下,唇边上弯出一道残酷的弧线。 没有人知道,他的人生中,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血腥历史。 他的这双手,不知杀过了多少人。 在他为王之前,他有十年,是不在燕国王宫里的。 他去了一个山里,他跟着一个怪异的老人,那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杀手组织,在江湖里很有圣名。而他与他的师兄无心是师父一生仅收的两名弟子。 无心杀手的夺命一剑,江湖之中,无人能敌。 而他却以冷情而出名。冷情追命,无人能逃。 江湖里一提到他们师兄弟,无一人不变色。 第126章 新人似故人(3) 江湖里一提到他们师兄弟,无一人不变色。 可是,却也从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师兄弟两个人的真面目。 因为见过他们真容的人,都死了。 就是他也没有见过无心师兄的真容,当然师兄也没有见过他。 他们一直以一种影子的形式,存在于师父的左右。 直到一年前,师父亡。师兄继任教主一职,他才离开,回到王都。父王亡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燕王哙。 而冷情一名,永远只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了。 这一生,他不会再以冷情的名义出现。除非师兄无心派出本教的圣令,他才会出山。不然,一生,冷情都不会存在了。 燕王哙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远处 今夜,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 在这个时候,他只想作一件事,那就是要了她。撕碎了她,吃了她。 他一直走进了织云亭里。 这里真是一个红尘地。不走进去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妙处。 织云亭一走进去,就是一地的猩红的地毯。高高的雕花的屋柱上,披下来轻薄如梦的白纱。在风里飘荡着。 而这样还不算是最美妙的。 再向前走,是两面挂满春宫图的墙。各样的女子,在各样的男人怀里,身下,摆着各样的姿势。 燕王哙的目光只在上面作了片刻的停留。他冷冷的笑了。这真是一个男人的好去处啊。 再往前,目光落在一张大床之上。 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作的。只是铺着如湖水一样淡蓝的床单。一朵一朵雪白的莲花盛开在上面。就像一面湖,一样呈现着。 床三面也是美妙香艳的春宫图。 只是烛光很暗,只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四根雕花的床柱,高高挺立着,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机关。 可是最妙的还是不是这些。 燕王哙在把花舞放到床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无数模糊的小脸,雪白的……,细嫩的小手,玲珑的小脚…… 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视线里,那样动人,却又看不清楚,也许这就是这地方最妙的地方吧。他抬头,这才发现,正对着床的屋顶上,装着许多奇怪的镜子,作着各种方向,折射出所有女性美妙的地方。床上的每一个角落都聚集在男人的眼里。最美又最神秘。 燕王哙饶是如此冷血无情,也动了一点男人的本心。不过,如果要说让他怜香惜玉,那是永远也不要想的。 自从花舞死后,在他的思想里,女人只有两个用处,那就是在床上发泄他男人的本性。另一个就是展示身体的每一处美妙,跳出,唱出最美丽,最动人的歌曲舞蹈。去取悦男人。 除了这些,他想不出别的什么作用。 爱,是他最不屑的字眼。 他大手一挥,掌风吹去了床上少女身上仅存的衣裳。雪白的少女玉肌,在微寒的风里,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压上去。 他只是坐在了床边,冷着眼看这个坦露在他面前的少女。 其实根本看不清,他也不要看清,他只凭着感觉。 他的手慢慢落在少女的脸上,细嫩的肌肤,从他的手掌心里传过来,一直传到他的心里。 他的心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了少女耳朵上的那一颗红痘上。 一滴血泪。 他一残忍的笑了。 如果不是花舞被汪医师封了穴道,改变了些许容颜,如果不是那朵海棠花消失,燕王哙他一定会认出她来。如果不是这室内灯火太暗,燕王哙也一定可以认出花舞来。可怜啊! 大手揉过少女的小脸,来到花舞的唇上。 粗硬的指肚,在娇嫩的唇上,来回的摩擦。 这是一张诱人的红唇,只是不知被多少男人占有过了。 燕王哙笑的很冷酷,他手下的力道加大了。 手揉搓的力度大了,花舞娇嫩的小嘴儿,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蹂躏。破了皮,渗出艳红的血珠儿。 许是疼痛的刺激,花舞从迷乱的梦里醒了过来。 有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身在何处。 直到感觉到唇上再一次的疼痛传出,她才呻吟了一声,扭动着头,企图摆脱梦里的这样的疼。 可是疼越来越明显。 花舞呆了一下。 她还没有醒过味来。 更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 那个男人的手,是的,是这个男人的手,正抚在她的唇上。那痛来自她的唇。 他是谁,为何会对她如此无理? 她不管他是谁,胆敢对她这样作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花舞想也没有多想,嘴一张,就咬住了燕王哙的大手。 燕王哙冷冷的看着这个小女人,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个小女子,作了这个,人倒还是有几分烈性的。 一个可爱的小野猫,不错。有戏。 燕王哙的手没有从花舞的小嘴上拿开,他的另一支手落在了花舞的胸前,在那一只雪果上,邪气的拧了一下。 疼的花舞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松开了嘴。 燕王哙把那一只受伤的手,举到眼前,模糊的看到上面有两排细小的牙齿印,居然还有两个小血洞,血正从里面流出来。 他把手拿到鼻子前闻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流血的滋味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流血的,除了他的师兄无心外,相信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他接着作的一件事,让花舞几乎惊叫了起来,他把那只流血的手,突然放到了花舞的小嘴前,把那一滴血,滴落在了花舞的小嘴里。 花舞张嘴,要呼叫,咽下了一滴血。 燕王哙,本来只是为了吓一下这个少女,让她听话一点。可是,没想到,那滴血落在她的唇上,她就那样睁着一双恐慌的眸子,艳红的小嘴儿张着,鲜红的血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淫意。 燕王哙身上一紧,他猛的低下了头。 大手掐住了花舞的下巴, “记住,这就是我的味道。” 他的唇落在了花舞的唇上。 辗碎了血珠儿, 花舞来不及呼叫,那霸道的舌就伸进了她的小嘴里,一路前进,搅得她一阵头晕。 她无力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手伸在半空,什么也没有抓住。 如果不是在黑暗里,一定能看到一个娇小的,雪白的小女子,赤着全身躺要一片绿湖里的荷花上,一任身边的男子轻薄。 第127章 新人似故人(4) 床单上盛开着一朵朵雪白的莲花。 她仰躺在床上,她看不到,她看不到屋顶上,那么多面的镜子。每一个镜子 里,都有一个粉嫩的小人儿。 那个人,就是她。 她看不到她的身子,她居然没有衣裳。她是……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想起来了,是霜姨今天晚上到她房子里来,给她喝了一杯什么,然后她就睡着了。然后呢? 花舞的头更晕了,不但如此,她的身体开始发起热来。 这是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热。 就像几百条虫子,在她的身体里爬动一样,她扭动着身子,企图让那些虫子不要再在她体内乱动。 这样的扭动,身子擦着床单给她带来一丝快感。 她不禁更大力的扭动起来。 还有更羞人的,她这时居然感觉到了这男人的大手,拧动着她的雪山上的樱桃,居然给她带来了一种无比的快感。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细细的,呻吟着的妩媚的声音。 那声音居然是她的。 天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想起来了。 一定是霜姨在她身上动了手脚。 因为,她给她喝了一杯什么,她的身体就慢慢软了。晕了过去。 可是,她对她到底作了什么。 她是想不懂,也不能去想了。 她的身体已经控制了她的理智。 她弓着身子,想要的更多。又想摆脱着什么。 燕王哙他手下的力道加大了。 脸上有一抺笑,他的目光落在室内一樽正燃着香的香炉上。那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一闻就知道是一种春药。 不过,这一种春药,并不猛,以他的修为,根本就对他没有用处。 可是,却显然,对身下的这个小人儿有着致命的作用。 因为她显然原来就被人下了春药,此时再被这春药熏着。 很快就失去了理智,只能被体内的渴望,驱使着,扭动着。 他是无心的。 他不应该对任何人怜惜,尤其是女人。 他邪气的笑了,两只手儿稳中各自罩住了一只雪山。在上面揉搓着,挤弄着…… “哦,要,我……” 花舞额头上的汗流下来。 她只被体内的快感驱动着。每一下大手的抚弄,都让她体内犹如被浇了冷水,很快活。 燕王哙的手下力度,越来越大,直到那樱桃在他的手下跳动着,散发出甜美的汁液,他才一张嘴,含住了最甜美的…… 这样的爱抚使、花舞越发难奈。 她扭着,叫着。 像一个发情的小野兽。 燕王哙的大手抚过了高山,平原,一路向下,来到了最深幽的地方,犹如一条蛇入大海,一下子找到了归宿,灵活的游了进去。 温暖、湿润、多汁…… 燕王哙下身的……已经苏醒,他再也忍耐不住,低吼一声,龙入大湖,一没而入…… 巨大的充实,让花舞一阵疼痛,又一阵酥麻,她怕痛,一个劲向后弓着身子。 可是,她的身体又实在是太渴望这样的充实,后退之后,又不得不迎上。 一迎一收之际,只听得一片羞人的声音…… 燕王哙如果刚一开始,还存在着游戏的心理。那么,这个时候,在这个小女子娇声的呻吟里,他的心里有一角冰山在悄然融化。 他脸上的线条变柔了。 他的力度放缓了。 他开始在意着身下的小人儿的反应。 近距离的接触。燕王哙这才发现,这个小人儿,还真的是小。 她的小腰才只有他的一只巴掌宽。 心里就有了怜惜。 冲击的力度放轻了。 可是,这小人儿不行。许是药力的关系,她紧紧的跟着他的身子,把自己的小身子向着他的巨大冲撞着,每一次冲撞都让她皱紧了眉,可是 她却不得不在一次远离后,又来一次更亲密的接触。 燕王哙心下有了怜惜,知道这小人儿是因为药的关系。 力度放缓,多了几分温柔。 轻抖,慢冲,让那小人儿,有一个缓劲儿。 可是,花舞已经完全被药控制了。 她想要的更多。 她拼命扭着身子,在床上,手乱抓着,小脚蹬着。 燕王哙已经感觉到了他体内的变化,他被这小丫头挑起了火。 他又不能可着心。忍的好苦啊。 突然,令他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花舞的小脚蹬上了床边的四根柱子之中的黑色柱子,那柱子一阵旋转。床一阵响动,突然裂开了。 燕王哙毕竟是习武之人,下意识的长臂一伸,抱住花舞,正要纵身跃起。 他就呆了。 花舞是不能动的。她被拴住了。 床板裂开,下面居然是一潭碧水,不知引自何处,清可见底。更妙的是, 整个的房间一下子变的很黑,只有潭下的水,不知何处亮着一线光,只看的清池底居然也画着很多的春宫图。 雪白的人体交织,每一处交织的妙处,总是长出一朵洁白的莲花,这些莲花倒是真花,开的灿烂,散着清香。 其实燕王哙,不知道那香不是花香,也是一种迷香。 不过,更淡,更持久罢了。 四支柱子上扬,四根红绫伸出,全部卷住了花舞的四肢,花舞此时被四根红绫栓着,以一种更暧昧,让人喷火的姿势展现在燕王哙的面前。从下面反射过来的光,让小人儿下面亮,上面黑,只有肢体的白,和一头的黑发飘散。 燕王哙不知道,其实这事也全怪他。 当时陆霜儿要向他说清这玉人窝床的使用方法和妙处呢?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给陆霜儿机会。 此时,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情理之中。 燕王哙悬空在红绫上。 这本来是床的一种功用。 如果燕王哙能听陆霜儿说清,他也就会知道,其实另一根红柱子上,还有一个机关。 只要按一下,就会伸出一面丝网来,托住花舞的身体,而那丝是用特殊材料做的,绝对能托住两个人的欢爱的力道。 可是,燕王哙不知道这些啊。 不过,以他的武功,他想在这红绫上作爱,那是易如反掌的。 他本想砍断红绫,带着花舞离开。 可是,他的目光一落到花舞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再镇静,他也是一个男人。 何况还是一个性能力很强的男人。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花舞扭动的身子上,他的手在这朵小花儿的每一处抚过,他的眼红了。 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吸进了荷花散发的迷香。 他体内了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该死的。” 他低吼一声,潜身下去,把肿胀的难尽全数埋进了花舞的体内。 第128章 新人似故人(5) 花舞禁不住这样的冲击,尖声的叫起来。 那叫声被四周的墙壁顶回来,在室内不停的回荡。 原来这墙壁居然是用一种回声石作的。 这样欢爱的场面,没有一个男人会挺的过。 燕王哙也不会是例外。 这些叫声刺激着他,他已经忘了身下的这个小身子是谁? 他也忘了刚才浮上来的一丝怜惜。 他如猛虎一样扑向了他的食物。 红绫剧烈的颤动起来。 花舞被红绫扯动着,像个雪白的美味的食物,被燕王哙大口啃咬着。 可怜的花舞挣扎不得,脱身不得。 身上传来的痛与快感,让她只能不停的喊叫。 她叫,拼命的叫…… 尖锐带着娇嫩的叫声,带给燕王哙从来也没有过的冲击。 他疯了,他完全被身体的感觉控制了。 他悬空在红绫之上,对着他的食物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雪白的荷花上慢慢落下了一滴白色的,晶莹的水珠…… 一滴,两滴,三滴…… 花舞从这一波,又一波疯狂的冲击中清醒了过来。 身体的快感,让她头脑晕眩,可是这晕眩却又很快在身体的疼痛里清醒过来。 她睁着眼睛,她瞎了,就是不瞎,室里这样黑,她也看不到这个近在眼前的男人。 黑发乱了,披下来,在那如刀砍的五官上披下来,眉毛根根竖起。 双眸散发出一股红光,驱散了原有的寒意。 唇上沾着她的血和他的血。 他真的不像一个人,他像一个地狱里来的索魂阎罗。 “你不是人吗?” 花舞弱弱的问出这句话。 这句话一落入燕王哙耳里,他呆了一下,那火红的双眸,呆了一下,又亮了。 他的唇落在了花舞的脸上, 喷出的热气扫着花舞的脸, “你说呢?我的宝贝,现在你觉得我是人吗?” 他大力的又一个冲撞,花舞的话被撞飞了。 她又尖声叫了起来。 叫声只叫了一半,就被燕王哙用吻堵住了, “不要再这样叫,不然,我会一直要下去。你会死的。” “你不会让我死的。” 花舞喘息着,挣扎着。身体酸软的几乎麻木了。她只是本能的感受着体内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燕王哙听了这句话,一愣,他呆了一下。 手一挥,一根柱子倒了下来,又一根柱子倒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在她情欲弥漫的眸子里,他看出了另一种东西。 是的,她说的对,也许他和她是陌生人,可是,他真的不会让她死。 柱子倒下去了,花舞身上的红绫松了下来。 花舞软着身子,落到了水里,水花四射,美丽如仙。 洁白的莲花托着她的身子,她就像一条水里的美人鱼。 燕王哙的身子也落到了水里,他像一条大鲨鱼,一把抱住了水里的花舞。 花舞的长发散开了,在水里成了一张黑色的网,网住了燕王哙矫健的身体。 “我?” 花舞刚想说,我的头发。她就喝了一口水。 她不会水,只得乱划着手。 看着花舞在水里乱划乱动的狼狈样。 燕王哙突然笑了。 这个笑一出口,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少时间没有笑过了。 自从花舞死开始,他就从来也没有笑过。 花舞手忙脚乱的在水里乱划。 最后还是燕王哙,把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小……,把她从水里托了出来。 她一露出头,就张着小嘴拼命喘着气。 天啊,她可不想死。她就是要死,她也不会选择被淹死。最起码不会选择,这样赤着身子被淹死。 花舞的小手抓住燕王的哙的胳膊。 水淋淋的小身子紧贴着燕王哙的身体。 她突然惊觉到了一件事,那还是她从燕王哙的笑里感觉到的。 她看不到这男人,披着一头湿淋淋的长发, “啊!” 花舞惊叫了一声,她的小……面,感觉到了一根硬硬的,发烫的东西,在顶着她的……。不,更羞人的说,她的小……,是坐在那根硬硬的东西上的。 除了她的小手扒着这个男人的胳膊,她全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那根硬硬的东西上。 她原来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直到 ,她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一瞬间,她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尖叫一声,松开了手。拼命推着这个该死的男人。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天下还有这样的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又来了。 太可怕了。 她如果聪明的话,她就早该逃了。 她可不想这样死。 太难看了,也太羞人了。 如果刚才那一切的疯狂,都是在春药的作用下,有点迷乱的话。 此时掉到水里的两个人,已经清醒了。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 这也是玉人窝的另一个妙处。 打开机关,人一旦进入这床上的水里。 水里荷花散尽一种最清淡的迷香,那之后,沉入水中,这水里也有着解药。 人一旦入水,很快就会从迷药中清醒过来。 所以此时,两个人都是清醒的。但此时,整个室内全黑了下来,只有室外淡淡的月光,投进一些朦胧的影子。不然,燕王哙 也应该看不这个小女子是个瞎子。 清醒过来的花舞,对这个怀抱着自己的男人,应该还是陌生的。 对于先前的欢爱,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些残留的印象。 所以吓了一跳,松开了手。 整个人朝着池水里跌去。 “你这个小傻瓜,还真想淹死啊!” 燕王哙不由扯了一下俊脸,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今天晚上,他可是破天荒了,笑的最多。 因为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可笑了。 从她的举动中,可以看出她的青涩,她并不会服侍男人。 可是,刚才他也没有看到落红,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并不像老鸨所说的,是一个小雏儿,她被人开过苞了。 他是王,以他的个性,他会当时就杀了她,然后杀光全楼的人。 可是,他没有。 他居然还很迷恋这样一个小人儿。 她是他一年来第一个最想要的女人,却也是他要的女人里,唯一一个不是处子的女人。 是谁,要了她的处子之身。 一想到,燕王哙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可是,再一想想,他不由得苦笑了。 她是一个做那个的,还有人能要求这样的女子是处子之身的吗? 真是荒唐,他什么时候会在乎一个女人了。 花舞落水的水花,再一次打碎了燕王哙的思绪。 他不能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小丫头,真是超级笨。 她明不会水,还争着往水里跳。 他真的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会松手。 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突然笑了。 第129 新人似故人(6) 真的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会松手。 他突然笑了。 他的……正骄傲的挺在那里。 他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快,就又挺起来。 看来,这个小丫头,还真的很对他的胃口。 可是,那个小丫头刚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跳下水的吗?太笑人了吧。有这样的做那个的吗? 看着花舞在水里挣扎。 燕王哙又好气,又好笑。 难道红楼里这些厉害的妈妈头,还没有教会她怎么服侍客人吗? 这个小丫头。 燕王哙的大手一伸,把水里的花舞像捞一朵花一样,捞了出来。 这一次,花舞再不敢了。 她的双手一沾到燕王哙的身上,就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 两只小腿圈起来,架在燕王哙的腰上,一点儿也不在乎,那根硬硬的东西,是不是顶着她的小……了。 笑话,人都快要死了。还在乎这些吗? 她的人生字典里,除了痛苦和孤独,还有一样,就是坚忍,就是豁达。 不然,她还能活下去吗? 天啊! 燕王哙不得不要败给这个笨蛋小丫头了。 她居然这样搂着他的脖子,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这是要勒死他吗? 他不得不把这小笨蛋的小胳膊,像扯什么一样,往外扯一下。 花舞却会错意了。 她以为这个男人,是用过她了。不想认帐了。还想把她丢到水里。 她死也不放手。 燕王哙越扯,她搂的越紧。 燕王哙还怕加大力度,以他练家子的力度,还怕把这个小笨蛋的小胳膊扯断了。 不得不使点儿坏招。 他大手一按,把花舞的小……,一下子按在了那个硬物上。 硬物瞬间被柔软吞没。 身下的不适,让花舞痛叫出声,手下不由软了。 燕王哙吼了一声,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他原来只想,让这个小笨蛋把手松开。 可是,一旦进入里面。 才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想出来。 如果刚才的……,只是花舞在迷乱中的一个梦。 那这一次,却是如此真实。 让花舞真的气晕了。 对于花舞,这个男人是陌生的。他却这样……了她的身子。 她当然生气。 更气人的是,她居然还从他的%里,得到了快乐。这让她更生气。 那是一种承受,这是一种……。真正的男女之间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是谁,竟敢这样对他无礼。 花舞生气死了。 看着巴住自己,却在呼呼出大气的小丫头,燕王哙不禁又笑了,这个小丫头真不是普通的好玩啊。还生气啊 “小心,再掉到水里” 他不由有了逗她的感觉。 “快点停下来,把我送上去。” 花舞的声音凌厉,只不过,随着身下一波,一波的撞击,少了几分底气,更让她脸红的是,她才说过这句话,她就不由被身下传来的……,逼的呻吟了一声。 这声呻吟让她很是气自己,用两排细小的牙齿咬住了樱唇,不想让自己再发出那样脸红的声音。 燕王哙挑高了眉,故意大力的作坏一次,如愿以偿的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身子缩了一下。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居然敢命令恩客,把她送上去。她真是晕头了。 “我是你的客人,你理所当然应该服侍我。当然,如果你表现的好的话,你刚才的话我就没听见。” 燕王哙坏坏的低着嗓音,在花舞耳边说,他就有了一种从来未有的冲动。不由加快了速度。 “你这个大胆的——哦——” 花舞只说出半句话,就被体内的……,搞晕了头。不由又呻吟出一声。 等到意识到这声音是来自她的口,她不由气的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看着小人儿又气又恼的样子。 燕王哙大笑了。 朗朗的笑声传出织云亭,落到外面守护的燕奇等黑衣人耳里,他们内心的惊骇无能言表。大王笑了,不会笑的大王,居然笑了。 后宫佳丽三千,无一人能使大王开怀一笑, 一个做那个的女人,却能让大王笑成这个样子。 他们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我要杀了你!” 花舞又羞又气。 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他占了她的便宜。他居然还敢笑。 一个……居然要杀了她的恩客,她有没有搞错啊。 燕王哙不得不正色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人儿。 他可是花了大把的金子,买了她啊。 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却要杀了他。 燕王哙不得不对怀里的小人儿另眼相看了。天下还有这样的……女。 “女人,不要说这样的话。小心妈妈头听到了。” 燕王哙坏笑着。他也听说……院里的,那些妈妈们整治不愿接客的丫头所用的手段可是无所不及的啊。 可是,一想到这个小人儿也可能被那样待过,他的心却痛了。 “不要再和我提那个坏女人,我出去后,一定会杀了她。” 花舞一提陆霜儿就想哭。 都是那个女人,她用了什么坏法子,陷害了她。居然把她当作一个……送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而且这个男人好邪恶啊!他已经作了好久了吧,他还有完,没完啊! 她是被作的很快乐,可是,她也要受不了了啊!可想而知,这样的一场……,一定会让她回去睡个死。 不知还要腰疼多久呢? 想到这些,花舞就恨不得要杀了那个老女人。 “你好厉害啊!小丫头!” 这可是天下第一个扬言要杀了……了,燕王哙不禁加在了撞击的力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真不知道,怎么作这一行的。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有骄傲的资本。她的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甜美。那真是让男人疯狂的尤物。 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可肌肤的触感,让人不想也知道,她一定长的很美,不然妈妈头也不会把她单独藏起来,想来再长的几岁,怕是要倾国倾城的。虽然看不太清。 想来,妈妈头子也是拿她当个宝的。平时并不舍得出手。也许是自己这一次出手太大,把妈妈头吓坏了。不然,也不会把这丫头送过来。 “你没接过几次客吧?” 燕王哙相信,这丫头一定没接过几次客,不然,也不会一点儿也不懂得服侍男人。 整个过程,可都是在他在作啊!当然他也不需要这丫头主动。 花舞一听燕王哙的话,气的差点晕过去。他以为她是什么啊?接过几次客?他还真当她是……啊? “笨蛋,我不是!” 花舞气的红了脸。 燕王哙一愣,他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许这小丫头说的是真的。她来的时候,一看就知道中了迷药,直到此时才清醒了。她的样子,的确不像……。可是,不是……,又是什么。想来,妈妈头总不会跑人家把清白人家的女儿偷了来吧。再说,她也就十五六岁,却被人开过了苞,普通人家的女儿有这样小开苞的吗? 第130新人似故人(7) “我?” 花舞说不出来了。我了半天,没有了后文。 “哈哈,你这个捣蛋鬼。小骗人精。” 燕王哙笑着,把嘴咬住花舞的小耳朵。 “喜欢我吗?我比那些男人如何?” 不是做那个的是什么。 “谁说的我是做那个的,你这个混蛋!” 花舞气的骂人了。 不过,谁轮到她的这下场,也是会骂人的 “你真不是做那个的?” 燕王哙意识到事情不对了。难道那妈妈被自己逼不过,真的去偷了人家好人家的女儿。 “那你是谁?” “我?” 花舞刚要说出她的身份,突然住口了。 她不能说,她落到花楼里了,还被这样一个陌生男人上了这么久。她要是说出她的身份来,她就丢人丢大了。那样燕王的脸也被她丢光了。如果事情传出去,天啊,她不能想象,她不能说。 绝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今天的事也就到此为止吧。她早点让这个男人把她放了。 只要天亮,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全没有了。 她永远也不会对人提起。 这事就永远过去了。 “我?” 花舞说不出来了。我了半天,没有了后文。 “喜欢我吗?我比那些男人如何?” 不要脸,花舞在心里骂一句,真是一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花舞这样骂,可真是冤枉了燕王哙。来红楼的男子,哪有几个正经的。其实花舞应该感谢燕王哙,要不是他,说不定,陆霜儿会把她送到一个什么人的床上去呢? 要是一不小心,送到一个又老又胖又丑的男人床上,她才真的要死了呢? 要是遇到一个心理阴暗的男人,又有玉人窝这样的寻乐工具,不整死她才怪。 可是,她哪里会想到这些。 在她看来,今天晚上,她就已经倒霉透了。 燕王哙心里一阵发痒,看来这个小丫头真是他命里注定的克星,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动。 他不管她是什么人。 以前有过多少男人。 他一定要把她带走。 以后,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女人。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点酸的。 不禁又问了一遍那个傻问题,“你接过几个客人?” “记不得了,多的不得了。” 花舞赌气的回答。 燕王哙知道她在说慌,这个小丫头,从她的紧窒也能感觉的出来,她接客并不多。 “说不说真话?” 燕王哙大手握住了花舞的小腰,在水里把花舞转了一个身,小腰对着他,一阵疯狂,花舞抽去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再不说真话,我就?” “不要了,我说,只有一个。” 花舞说的是真话,她想按他的意思。她和燕王哙在一起,算作做那个的接客的话,也就是一个人。 “他是谁?我去杀了他。” 问出了答案,燕王哙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种酸酸的味道的。 “他?” 花舞在心里叫一声,他是燕国的大王,你有本事杀得了他吗?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是,她哪里有胆说出来,只得嘴里糊乱的说着, “不知道,一个男人,没有看到,破了我的身,丢了一个宝石给我走了。” 花舞心想,以她的样子,在这院里,应该值一个宝石吧。这个男人,他不会有一块宝石吧?她就要往大了说,吓他一跳。看他还狂不。 一块宝石,就要了她的身。 燕王哙听的心里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你的名字?” “做那个的哪里有名字?” “以后你不会是做那个的了。” 花舞觉得这个男人,真不是普通的狂妄啊!他以为他是谁?想为她赎身啊!真看不出来啊。 燕王哙奇怪他刚才会说出那句话。 他真的要带她走吗? 不能,他最起码现在不能带她走。 他还要去办一件事呢? 事成之后,他会回来,再带她走。 把一个做那个的带进王宫,他没有往下想。 他只知道,他想要她。 他不想再让别的男人靠近她。 “你就叫我花吧。” 花舞偷笑了一下, 花,多俗气的名字。不过做那个的的名字不都是又俗又艳的吗?再说了,她也没有说慌啊?她的名字里的确带了一个花字。落花的花吗? “你的名字?花?” 燕王哙皱了一下眉头,好俗气的名字。 “是的,我娘给我起的小名。难不成,你想叫我在楼里的名字。那我说给你听吧。” 花舞故意气他。 “好,不要说了。” 燕王哙没有再让花舞说下去。 他可不想听她在红楼里的名字。以后她就是他的女人了。这些名字都没有用了。 “记着,你叫夜奴。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燕王哙森冷的声音,差一点没把花舞气晕过去。 什么夜奴,她怎么这么倒霉,总是会遇到这些自大狂一样的男人。 “你放开我,你这个死男人。” 花舞扭着身子,真是要气晕了。 “好,这就放了你。” 燕王哙邪气的笑了。嘴里说着,身下一阵猛力的冲刺,最后吼叫着把一股温暖的……射进了花舞的身体里。 感觉到了一股暖流。花舞身体一疆。 天啊,这个天杀的男人,他居然敢…… 要死了,万一她怀了孩子可怎么办呢? “好了,你自由了。” 燕王哙大掌一送,把湿淋淋的花舞一把送到了水池边,花舞惊叫着落下去。 以为自己会摔个鼻青脸肿,可是,她错了。 她落在了一片柔软的花丛中,原来水池边有一片盛开的正艳的花。 “等着我回来!” 燕王哙从水池里走出来,走到一边,没事人一样,穿上衣裳,看也不看花舞一眼,留下这样一句话,扬长而去了。 “去死吧!” 花舞扯下几朵花扔过去,只落在半空中,人早走了出去。 只留下她一个人,狼狈的,躺在花丛里。 她想站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一身酸痛的要散了架。 这才知道,那个死男人真的把她折腾狠了。 窗外的星光散射进来。 花舞气的两眼喷火,那个死男人,居然折腾了她这么久。就这样走了,把她一个人这样晒在这里。 还有脸叫她等着他。 死男人,去死吧。 花舞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那个该死的自大的男人。 第131章 血染风谷(1) “王?” 燕奇看着一脸平和的,走出来的燕王哙。 “出发。” 燕王哙只说了这两个字。 一众黑衣人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很快出了红楼,红楼外,一片柳荫下,十几匹马儿正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看马的小厮看到人来了,忙着站起来。 燕奇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他就点着头,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风谷!” 从燕王哙的牙齿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抱着花舞微笑的男人,他此时也不是燕王哙,他是杀手冷情。 一行人,马蹄声声,向着大山深处进发。 风谷在夜色里,犹如一头熟睡的狮子,只有山寨大门前,高挑的两只灯笼,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 山寨里,上下三百多口人,正沉睡在一个美丽的梦里。 一点儿也不知道,噩梦就要来临。 “吴天山寨!” 燕王哙死死盯着在月光下,发出惨白色光的几个大字。 从今天起,这个山寨就会消失了。 吴天山寨,这个自从他十岁,就永远刻在他心上的地名。 落风,这个恶魔一般的名字。 今天,他们全都会消失。在他的剑下,用他们的血,洗去他多年的羞辱。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燕王宫里的秘密。一个可怕的秘密。 那还是燕王哙,十岁的时候,无意间偷听到他的母后与尖烟王后的一段对话。得知的一个可怕的秘密。 燕太后,那可是有名的美人儿。她出身高贵。是西方霸主秦国的公主。当年秦国与燕国联姻。秦国公主入嫁燕国王。没想到就在送亲的路上,出了事。路上遇到了强盗抢劫。财物丢了不可怕。居然连公主也丢了。太可怕了。 秦国大惊,一边派出大将寻找公主。一边向燕国报信,一切平安。家丑不能外扬啊。 后来,公主是找回来了。两国顺利联姻。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公主却被强盗破了身。 而这个秘密,成了燕太后惧怕尘烟王后的一个短处。这就是燕王哙当年听到的秘密。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那么快走开,他还会听到后面的话,那就是他的身世。可是,他却走开了,带着对那个辱没了母后清白的强盗的名字走开了。 而那个名字永远作为耻辱,被刻在了燕王哙的心上。 今天,他就是来了此恩怨的。 落风,他找了他十三年。 他绝不会放过他。 他要用他们全山寨三百多条人的血,洗去他的耻辱。 据探子传过来的消息。 这个落风,已经金盆洗手多年。和着一众子女兄弟,就住在这山里。已经不做强盗了。开始做保镖的生意。 强盗永远都是强盗,哪怕他只作过一天,他也永远只能是强盗。 “王?” “震天弓!” 十二骑他们跟在王身边那么久,只知道王要找一个仇家,一个必杀的仇家,谁也不知道王为什么要杀 这个人。 只要王说了,就是命令。 一红骑递给燕王哙弓箭,燕王哙搭箭射击,吴天山寨的扁额应声而落。 “杀!一个活口也不留。” 血红的灯笼,映着燕王哙血红的眸子,那一刻。他就是夺命的阎罗。 刀光,剑影,哀嚎,求饶…… 一切都没有用了。 死人,到处是死人。 就是那些武功不错的镖师,面对着燕王室羽林十二骑,也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所有的人,都倒下了。 男人,女人,孩子…… 所有看到的活着的人,都变成了死的。 血流成了河。 燕王哙黑衣在风里飘飞,黑色的大氅在风里飞舞,露出暗红色的里面,就像吸饱了血的魔鬼。 他的身上是星星点点的血。他的俊脸上,是一片冷酷的杀意。 手中的剑,滴着血。闪着森冷的寒光…… 这是一间书房,燕王哙的剑正指向一位保养得体的长相俊美的中年男人, “你终于来了!” 蓝衫中年男人盯着燕王哙的脸,叹息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 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他一眼就爱上了那个抢来的女人。当他最终知道她居然是秦国的公主时,他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是她让你来杀我的?” 蓝衫人苦笑,昨日爱如黄花,为了她的地位,为了他们的儿子,她一定会杀他。 可是,他错了。 因为来杀他真的不是燕太后的主意。 第132章 血染风谷(2) “你不需要知道。去死吧!” 燕王哙冰冷的声音,犹如催命的阎罗。 剑光闪过,眼看着蓝衫中年男人落风,就要头掉人亡了。 “不要杀我爹爹!” 书房的靠墙的一排书架子,突然打开了,一个绿衣的十六岁的少女,一下子扑过来。 蓝衫中年男人,本来闭上眼睛,一心求死。 可是,此时,一见绿衣少女子扑出来,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睛里精光一闪。 就这一闪,燕王哙也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 怪不得他派出的人,找了他多年,才找到他。 这是一个神秘的人。 如果他不是一心求死,想来,以他的武功,在他的面前,逃得一命,他还是不能奈他何的。 可是,他为何要求死? 这些,燕王哙已经不去考虑了。 绿衣少女,被落风抱在怀里,躲过了燕王哙的致命一击。落风瞪着怀里的少女, “裳儿,不得无礼。你不明白,这是爹该得的。爹不是说过,让你躲在里面不要出来吗?你怎么不听话。” “爹,我不要你死。娘死了,爹再死了。就没有人爱裳儿了。爹,你不要死啊!” 燕王哙的心早就冷了。 他不会因为一个少女而停止,他等待了十多年的复仇。 怜悯,他的人生词语中,早就没有这个字眼了。 没有任何的迟疑,燕王哙的剑刺了出去。 落风一闪身躲过了燕王哙攻来的这一剑。 他看着燕王哙的目光,没有恐慌,没有恨,只有浓浓的爱与感伤。 “我的头给你,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燕王哙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儒雅的男人。 这天下就没有人能跟他讲价。 “你坚信,你杀得了我吗?” 落风微笑着看着燕王哙。 “天下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燕王哙冷笑一声,从身后慢慢抽出了一把寒光晶莹,雪白的长剑。 “无情剑!” 落风脸上的汗下来了。他惊讶的看着燕王哙。堂堂的燕王,居然会是江湖人盛传的“无心冷情”一对杀手的冷情杀手。 太可怕了。 “它可杀得了你?” 燕王哙的笑声里,有了一种嗜血的味道。落风无语了。他知道,如果他和他注定要有一拼,那应该是一个未知的结局。可是,他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因为,他不能让他受一点儿伤。 他的儿子啊! 一个恨他的儿子! “裳儿,你听话。记着,爹交给你的那本手册。你一定要找到你的欧阳伯伯,你会明白一切。听话,好孩子。” “爹,不要吗?裳儿要爹。” 绿衣少女,哭着抓住落风的衣裳不放。 “死吧!” 燕王哙的长剑闪动,他使出的正是盛名江湖的冷情绝杀三剑之一的“一步追魂” “走,裳儿。” 落风并不去抵挡燕王哙的剑,他全力把怀里的绿衣女孩,向着空中大力一推。 “活下去。” 这句话和女孩子一起消失在空中了。 燕王哙根本不去在意那女孩子。 他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长剑刺穿了落风的身体, 血散落一地,成了梅花。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看清你的心。” 落风盯着燕王哙的眼睛,他击落了燕王哙的剑,他大笑三声, “好剑,可惜,你杀不了我的。” 说完,深情的看了燕王哙一眼,用一只带血的手,拍向了自己的天灵盖。 他不能死在他的儿子的剑下,他不能让他在知道真相后,一生活在自责里。 他宁愿自杀。 燕王哙看着倒下去的落风,他呆了。 这一刻,一种痛苦的感觉掠上心头。 他不是一个强盗吗? 他不该杀了他吗? 可是,他死了,为什么,他就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感觉呢? 反而有一种累。 这就是仇恨吗? 他慢慢走了出去。 他没有看到,院子里,那一棵高大的古槐树上,一个绿衣的少女。正睁着一双仇恨的眼睛,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他。 没有眼泪,只有仇恨。 燕王哙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外面的大厅里,所有的屠杀都结束了。 十二骑已经等在大厅里了。 “王?” 看着燕王哙这个样子,十二骑心内疑惑。可是 ,并没有人有胆问出自己的想法。 “走!” 燕王哙只说出这样一个字,就走了出去。 “那这山寨?” “烧了它。” 燕王哙只丢下这一句话,就消失在夜色里。 一匹黑色的马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消失在夜色里。 冲天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十二骑放火后,也离开了山寨。 向着燕王哙消失的地方追去。 东边已经露出了晨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有多少人的生命在一瞬间改变了,冷云裳就是这样的人。 落风当年为了燕太后母子,改名隐姓,化名为冷木轩,成了这里的山寨主。而他的女儿,当然不会姓落,所以姓冷,叫冷云裳。 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晨光里,当火光冲天的时候,槐树上的绿衣女孩冷云裳从树下跳了下来。 她慢慢走进屋。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爹。 爹已经不是爹了。 没有了往日的儒雅。额头破碎,一脸血。 他已经死了。 爹死了。 她没有家了。 冷云裳慢慢蹲到落风的尸体边。 “爹,你真的不要裳儿了吗?” 她没有娘,她从记事起,就只有爹。 爹是天下最好的爹。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也会摘了给她的。 她的记忆里只有爹。 娘死的早。她从来也没有见过娘。 她只见娘的一张画像,就挂在山寨大厅后面的佛堂里。 听奶娘说,娘在活着的时候,就住在佛堂里。 娘为什么要住在佛堂里,为什么不和爹在一起住。 没有人能回答她。 奶娘能给她说的,只是她娘并不是这山寨里的大夫人。 山寨里的大夫人没有人,只有一个名字。爹让人叫她赢夫人。她的娘是爹的二夫人。娘一直住在佛堂里,直到去世,也没有出过佛堂。 奶娘说,那是因为爹从来也没有爱过娘。爹的魂都让那个早死了的大夫人给勾走了。 可是,云裳不这样认为。 她认为爹是天下最重情,重义的男子。 可是,如今,爹却走了。 这世间,就只有她了。 她今年十六岁了。 她记得爹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好好活着。” 是的,她要活着。 她一定要活着。她只有活着,才能为她爹报仇。为这山寨里所有死去的人报仇。 那个男人,一想到那个森冷的男人,冷云裳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爹,裳儿走了。裳儿去找欧阳伯伯。裳儿一定会活着。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冷云裳咳嗽了起来。 大火已经烧了起来。 她撕下她的衣袖,盖住了爹的脸。 “爹,裳儿走了。” 她重重叩了三个头,站起来,向着外面跌跌撞撞的走去。 外面的火烧的好大啊。 可是,她必须要去佛堂,因为那里有着一张她娘的画像。 还有她爹给她的那本小册子,她也放在了娘的骨灰坛子后面。 冷云裳在大火时跑着,她跑过无数的死尸。 那个掉了头的,是经常带她出去玩的顺子。 那个胸前插了一把剑的,是厨娘吴大娘,她最爱给她作各种好吃的。 那个…… 冷云裳跑着,在死尸与血泊中跑着。 她看到了所有熟悉的人,所有爱她的人。 她们全死了。 她跑的拼命咳嗽着,跑的一脸的泪。 她一直跑到佛堂前面。 佛堂也已经着火了。 在佛堂门口,冷云裳看到了一个最熟悉的人。她的奶娘孙氏。 她一身是血,倒在佛堂门口。 “奶娘?” 冷云裳哭叫一声,扑过去,拼命的拉扯着奶娘的身子。 “小姐?” 奶娘没有死,她的胸前有一个大洞,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你不要死啊?” 冷云裳哭叫着,用一只小手徒劳的去堵伤口,可是,有什么用呢?还是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小姐?” 奶娘声音虚弱的叫着冷云裳,她正是从后院里出来,**的时候,被人刺中的。她被刺中后,又拼了命拿着东西,跑到这佛堂,人已经到劲了。 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是没有见到她心爱的小姐,一口心劲提着。要不然,早就死了。 “不要哭,小姐。你听奶娘说。” 奶娘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带血的布包。“这是你娘的手册。她平日就爱记些什么。我一直为你保留着。带着它。好好活着。好孩子,以后……”奶娘的话没有说完,她的手落下去。布包掉在地上,她已经再也听不见她最爱的小姐的哭声了。 “奶娘?” 冷云裳叫了两声,看着火已经烧的大起来了。佛堂的门几乎要被火封住了。 她一咬牙,冲进了佛堂里。 一直跑到放着她娘的骨灰坛子的桌子前,在那里,打开一个小暗格,拿出了她爹前几天交给她的那本手册。爹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事。把一切都布置好了。 爹也说过要解散山寨,让众人离开。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才会有了今天的悲剧。 冷云裳在娘的骨灰坛子前,叩了三个头。 转身跑了出去。 她跑到外面,从奶娘身前拾起地上娘的手册。大火已经把山寨烧的几乎成了一片灰烬。 她咬了下牙,向着山下冲去…… 第133章阴谋(1) 花舞呆呆的躺在床里,直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惊醒了她。是一个丫头,端着一杯什么东西,又给她喝下去,然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舞儿,霜姨来看你来了。” 花舞想说什么,可一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刚才霜姨让人给她喝下的东西,才让她说不出话来。 “来人,把小姐的东西收拾一下,临晚了,好打发小姐去上香去。” 陆霜儿这样吩咐。 霜姨居然让她接了客,还把她弄哑了。 花舞心内一片惨然,她此时身体酸软,所中之香毒没解,连动也不能动,想死也不成。 只能等着开黑,被人来接走。 这时候,花舞再不天真的认为,晚上来接她的,真是进香去,一定是霜姨把她卖了。 改变花舞命运的夜晚慢慢到来了。 天黑下来,室内的门开了,来的正是花舞这一年来的贴身丫头宝儿,原来陆霜儿瞒着宝儿,今天一天,让一个男仆带着宝儿去集上买东西,说是多准备一些东西,花舞到寺里才不受屈。 宝儿信了,忙了一天,才回来,看到小姐在床上睡了。 宝儿也不在意。继续忙着。直到晚上,中山王府的人来接花舞了。 “小姐。车来了” “小姐,好奇怪呢?不是以前我们常坐的车。而是一顶好漂亮的轿子啊。” 宝儿说话,对于花舞的不出声,她也不当回事,因为花舞一向不大爱说话的。 花舞在宝儿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门外暮色西沉,有一行夜鸟飞过。 空气里有一丝湿意, “女儿好生前往,娘会尽快接女儿回来。” 陆霜儿和花舞依依惜别。虽然花舞不能说话。她一直看着那顶华丽的轿子走的远了。 走好吧。花舞,姨对不住你。可是,这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 陆霜儿擦了一把眼泪,女人本来就是一棵草,落到哪里在哪里。各自的前程各自奔吧。 轿子一路前行。 轿子里,宝儿和花舞坐在一起。 “小姐,这轿子坐着好舒服哟。以后小姐嫁人的时候,也要坐这样的轿子哟。” “好小姐,我不说了。你先歇着吧。到庵里,我叫你。” 宝儿不再多话。轿子也行的平稳,渐渐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梦乡。 直到轿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宝儿,她才一下跳起来,头撞上了轿顶, “小姐,到了,快。” 轿帘子打开了,中山王府管家的那一张老脸出现在轿门前, “小姐,下轿了。” “你是,这是?” 一跳下轿来的宝儿惊呆了。 这是哪里啊。这根本不是百花庵。这分明是一个富人家的大宅子。而且看样子,还是很富的人的大宅子。 “小姐,我们-——” 宝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管家那一张黑冷的脸吓了回去。 她看到了管家的身后站着的两名黑大汉,他们的手里,那是…… 天啊,居然是剑。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啊。 难道? 聪明的宝儿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陆老鸨,是她狠心的把小姐卖了。 已经跟了花舞一年的宝儿什么都知道。她早就对花舞小姐说过,要防着陆老鸨,可是花舞小姐就是不放在心上。这一下子,完了,一定是陆老鸨把小姐卖了。这天下的老鸨就没有一个不是黑心肠的。 宝儿尽着泪,上前去扶花舞小姐出来。 她要慢慢再和小姐说。先不要吓着小姐。小姐眼瞎了,已经够可怜了。 这一下,还不知被卖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老天保佑,那个陆老鸨还留一点儿良心,千万不要把小姐卖给了一个好色的老头子啊。 宝儿在心里嘀咕着。上前扶起花舞。 “跟着我。”管家并不多话。 他在前面走,宝儿扶着花舞在后面跟着。宝儿一边走,一边不时回头看那两个跟在后面的黑大汉。又看出一身的冷汗来。 一行人一直向里走。走到一座园子前,停住了。 “小姐今晚就住在这个园子里了。直到老爷再另行吩咐。” 管家说完,走了。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花舞和一脸惊恐的宝儿。 宝儿看着那两名黑大汉也跟在管家后面走了。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她扶着花舞走进院子。 一进院子,她又吓了一跳。院子里回廊通幽,百花盛开。 走道两边站立着一排丫头。 从院门处一直站到屋门前。 她粗略的数了一下,大约有五六十个丫头。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如此排场。娘啊。宝儿在心里嘀咕,看样子,小姐一定是卖给了一个富的吓人的老头子。不然哪里会有这样的排场。一时心里不禁为小姐感到悲伤。 “麻姑迎接小姐。” 一名圆脸儿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 向花舞福了一礼。 宝儿看这妇人,中等身材,云鬓轻挽,粗眉杏眸,嘴唇微大,下巴长着一颗淡淡的黑痔,穿着一件青色的绉纱衫儿,系着一条八辐湘裙,面容虽然只是中庸,但身姿纤秀,低眉慈眼,一脸柔和,让人一见便有亲切之感。 “小姐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吩咐小的们服侍小姐。用膳后王爷会派画师前来为小姐作画。” 宝儿忙上前, “小姐,我们累了半天了,先回屋再说。” 花舞随宝儿进屋了。她心内清楚,不管怎么样,走到哪算哪吧。 一进了屋,宝儿差点又没晕过去。天啊,这是哪里啊。也太吓人了吧 刚才看到园子花光明媚,四围异彩,翠竹苍松,碧绿欲滴,道径全是鹅卵石铺就,又有流水潆绕着假山,注入一带清池,而花园里共有四座两层高绣楼,分东南西北四方独立而建,皆是雕梁画栋,格局玲珑。 宝儿就已经惊呆了,再听到那妇人称她的主子是王爷,宝儿就心知坏了。一定是一位老王爷买了小姐。 到得这屋里,又见这一屋子的金玉满堂,一桌子的美味。自是明白这一次小姐是死定了,一定是作了这个什么王爷的妾了。 “你们下去吧。小姐要单独呆一会。不要吵了她。” 宝儿看着这一屋子的丫头,头都大了。 麻姑看了宝儿一眼, “好吧,你们都先下去吧。老身守侍在外,小姐但有吩咐,传就是。” 麻姑带着一帮丫头退下了。 第134章 阴谋(2) 宝儿这才跑到花舞面前,带着哭音说, “小姐,坏了,这一次真的坏了。我要说了。小姐你可要挺的住啊。” “你这丫头,有话说吧。” 花舞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小姐,这里根本不是百花庵。这里是一个大宅子。这里的丫头比我们楼里的姑娘还多。” 花舞没有说话,她呆了一下。她知道霜姨把她卖了,只是不知卖到哪里,难道把她卖到红楼。 花舞呆了一下, “小姐。” 宝儿以为花舞是吓呆了,忙跑过去,推她。 “小姐,不要难过。总是有办法的。” 花舞点点头。 宝儿呆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花舞小姐的样子会这样镇静。 “不知道是哪里。只是知道是一个王爷府。那个管事的嬷嬷叫麻姑。她说让小姐先用膳食,一会晚上有画师前来为小姐画像。想来,也许不会是这个老王爷要小姐作妾。” “小姐,你吃这个。” 宝儿给花舞布菜。 一会吃过。 “小姐,画师到。” 外面传来麻姑的声音。 “小姐,我帮你收拾一下。” 宝儿扶花舞坐在梳妆台前。麻姑就已经领着松山子画师进来了。 “小姐,请出来让画师作画。” 麻姑对着白纱帐后面的花舞细声的说。 “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岂能随便让陌生男人那样看。” 宝儿站在纱帐前质问麻姑。 “小的前来,是奉了王爷之命。请姑娘行个方便。小的只要看小姐一眼便好。” 明知强不过。 宝儿打开纱帐,把松山子领了进去。 松山子慢慢抬头,突然他呆了。 雾鬓风鬟,眉如远黛,琼鼻樱唇,肌如凝脂,胜于艳雪,穿着一袭轻柔犹如蝉翼的白色长裾,杨柳般身段,此时盘坐于纱帐之中,花光人面,掩映流辉。她的身上充满着的那绝尘绝世的超脱飘逸之气,全然不是人间所有。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人间女子呢? 松山子在燕国于众多达官贵人的家眷作画,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就是燕王宫里的妃子也无一人能及此女半分容颜。 王爷还吩咐说一定要把此女画成天下最美的女子。 现在不要他松山子作任何手脚,此女就已经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了。想来,王爷如此那般说,是还没有见过此女的容貌了。 松山子的呆相落在宝儿眼里,宝儿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惊醒了松山子,他忙低下头去。 “画师看好了吗?” 宝儿冷着声音说。她就看不惯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见了小姐的容貌不这样的。 “失礼,失礼,小的告退。” 松山子退了出去。满脑子都是那个不像人间的美丽女子。 “先生要在这里作画,还是去画室。王爷可是要你一晚上务必画好。” 麻姑看着魂不守舍的松山子。 “画室。今夜一定会如王爷所愿。” 松山子走了。走了人,丢了魂。 这一夜,对松山子来说,是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夜。当凡画美之人,也必爱美。这个女子,让他真是一见倾心。当然他这种爱不是男女之爱,是画师爱美之爱。 他在画室里,铺绢,展墨,落笔…… 一气呵成。 画上女子如梦,如灵,宛如云上仙。白衣如雪,在一片暗淡的夜色里,那样纯洁,那样妩媚。是的纯洁与妩媚并存的女子,那不是人间应该有的。 最后,他的笔落在了画中人的眼部。 这双眼睛,他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 总是最后败在眼部。 最后,他放下画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抱头苦思。 最后终于醒悟。 是的,他没有看清那女子的眼睛。 更确切的是,那女子精致的脸上,那一双流动着秋水的眸子,里面缺少了一种东西。对,就是没有灵魂。 松山子突然顿悟了。 那名美到极致的女子,她的眼睛里有光,却没有神。 为什么呢?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 那样美丽的女子,该有一个美丽的精灵驻在她的眼睛里。 可是,为什么呢? 最后一个念头突然吓住了松山子。 难道那名美丽的女子是个瞎子,是的,是一个睁眼瞎。 那双眼睛看起来,和平常粉并无两样。不认真看,谁也看不出来,那一双眼睛是瞎的。可是,她却真的是瞎的。 画师一向观察细致。松山子最自豪的就是他的眼力。他只要看人一眼,就一定会画出那人十分的精神来。 可是,这一次,他去失手了。 他居然没有看出那女子是个瞎子。 唉。 松山子长叹一口气,他在纸上落笔,画了一双没有神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不会看出这一双眼睛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松山子知道,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从此以后,他将归隐山林,一生再不作画。 这样的一双眼睛,如果不是的瞎,那么,这该是一个怎么样美丽的女子呢? 松山子不敢想。 他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外面的鸡叫了。天亮了…… “王爷?” 松山子不安的叫了一声,一大清早,他就被人带到中山王面前。自从他递上那幅画,中山王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松山子心里不安极了,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是她?” “是。” 问的莫名其妙,回答的也莫名其妙。 松山子不想知道什么,他只想保住自己的这个脑袋。 “哦,长的真像她娘。她娘已经没了多年,此时见了我这个女儿,倒觉得像又见了她娘一样。” 中山王爷长出了一口气,这般掩饰自己。 “是,小姐的美丽是国中少有的。王爷不必忧心。娘娘是作定了。” “好了,你下去吧。” 中山王爷看着松山子退下了,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 好美的女子,真是便宜了那个燕王哙臭小子。不过,多谢上天有眼,才会送这样的女子到他身边,不然,他什么时候能报得了这个仇。 中山王爷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当下立即出府,他没有进宫面见燕王哙。 他直接去了专门管理为大王选妃事宜的太史公府上。 第135章 阴谋(3) 大王选妃,已经一月有多,各地画图,早就送到了太史府府上。 他不能亲自把此画送到宫里,那样会引起皇太后的怀疑。他要借助太史公的手,把这女子送进宫里。 他知道,凭这女子的姿色,一定会被选入宫。 当中山王爷从太史府出来后的一个时辰,这幅画就被太史公送到了燕王宫里。 按制,此画理应先由太后过目,选定,然后送交燕王哙身边太监严伯子。严伯子把这些画再捧给燕王哙过目。燕王哙选定画像,然后才是宣秀女入宫。 等到秀女入宫,再由严伯子派宫中女官检查身体。合格者会被送到燕王哙的寝宫之中 至于最后封妃纳贵,那就要看秀女们的出身和她们的命运了。 可是,这一次,这幅画没有被送到燕太后的手里。 而是被直接送到了严伯子的手上。 这就是中山王与太史公,严伯子之间的交情非浅了。 严伯子作这事,虽说担着天大的干系。可是,也不是没有漏洞可钻的。 燕太后虽说亲点了画像,可是,并没有细究画像中人是何人。只是按例,由严伯子把各地的画像分三等。一等是王侯贵族之女,二等是官家仕人之女。三等普通清白人家。 每一种粗略看过,每种选一百。那就是三百秀女。太后哪里会全看了去。只是略看一下,下面的都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在作了。 到了严伯子手里,他要从中选换哪一个,还不是一件易事。当然这里有一个细节,那就是被换掉的一定不能是太后亲眼看中的。这个中事,严伯子岂有不知之理。 所以作的顺利。 严伯子直接把画像列在了被选之列,不过,他还作了一件事,就是这一件事,让花舞逃脱了体检,进了燕王宫。 入夜,星月无边。 燕王宫太后殿,燕王哙在灯下正在批折子。 身边侍立着贴身近卫燕奇。 “还是没有消息吗?” 燕王哙头也没有抬。烛光淡淡的照在他冰冷的脸上,尤如地狱里来的使者。 “王,属下办事不利,望王治罪。” 燕奇跪下。 “好了,你起来吧。” 燕王哙抬起了头,虎目含冰,剑眉紧锁。 “王,说来也怪。当日里我们只是一夜未回。那妓院老鸨居然带着那名女子逃了。想一个老鸨,她逃到哪里,还不是少不了还要作那种营生。可是,我们派出的人,已经在中原各国妓院红楼查过,都是查无此人。莫不是那几人已经不在人世。” 燕奇的话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两道凌厉的目光。天啊,瞧他这乌鸦嘴,他说了什么。他居然说那名女子死了。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都找了多日了,什么也没找到,所有参与当天之事的人,在心里都知道,那女子一定是死了。你想几个女人,拿着那么多钱,能逃到哪里去,还不被人谋财害命了。只是谁也不敢在大王面前提起这种想法。 此时燕奇真是没有留住嘴。 说了这话,就后悔了。 “王,属下再去加大力度,一定能找到那位小姐的。” “你下去吧。” 一直等到燕奇退了出去,燕王哙才颓然倒在龙椅上。是的,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燕奇说的是对的。 那名女子,一定是死了。 想到那女子小小的脸,水水的眼。 “你这个混蛋,我不是妓女。” “大胆,还不放开我。” …… 燕王哙苦笑了。 是的,他为什么找她呢? 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如果她真的像老鸨所说的,是她深养在乡下的雏妓,那他只是她的一个恩客,还是一个一夜的恩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是否还记得他呢?他就是找到了她,她一个青楼出身,又能进得这燕王宫吗? 不,她不是妓女。 凭直觉和后来的无数次回忆,燕王哙认定,那小家伙不是妓女,最起码她肯定不是像老鸨所说的雏妓。 因为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柔美的身子,芬芳的气息,如此诱惑着他男性的勃发。可是,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认,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她没有落红,她那柔软滑腻花心,都在说明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可是,他却不能忘了她。 不能爱,也不能忘。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堂堂的北燕国大王,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情杀手,居然爱上了一个残花败柳,还是一个找不到的残花败柳。 燕王哙的头沉了下去。 “宝贝,你到底在哪里?”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只能在心里叫她宝贝。 窗外的月升上来,燕王哙静静的坐着,他的悲伤只有他一个人能懂。 为什么他喜欢的女人,都注定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当年的花舞是的,他尽了最大的心力,希望能解去她心头对自己的杀母之恨,希望能让她一生陪伴在他身边,可是,她还是死了。在牢里化为一团灰烬。现在,这个小丫头也是,一夜之间,人就没了。难道这就是他的命吗? “王上。” 一个细腻的声音,低低的响起,就像在耳边一样。 燕王哙动了一下,抬起通红的眼睛, 严伯子胖白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王上,夜深了,风寒,让老奴扶你入寝吧。” 燕王哙盯着严伯子看着。这个老奴才,他就是细心周到,说起来,他已经服侍他十几年了。 从他是太子,服侍到他是大王。 也算是一个知心人。 “好吧。” 燕王哙站了起来,严伯子弓着身子去为燕王哙整理龙案。 哗! 一卷画绢从严伯子的腋下掉在了地上。 “小的有罪,大王恕罪。” 严伯子忙跪在地上, “好了,何罪之有。起来吧。” 燕王哙不耐烦的说。 严伯子走到画绢前,一边去捡画绢一边细声的说, “小的怕王上着凉,只急着进来。倒忘了手里还拿着一卷秀女的画绢,没来有及放下。真是罪过。” 燕王哙在心里冷笑一声,一卷画绢而已。选秀女是他母后的事。母后一直忧心他的后宫,虽说已经为他选了一后两妃。可是,他从来喜欢在这一后两妃宫中过夜。直到如今都三十岁了,还只有王后所生一子太子楚。 第136章阴谋(4) 可是,怪的是,他对那孩子却有一种莫名的厌烦,也许是因为那孩子长的太像他舅父了。可这不是理由啊,像舅的多了,他就是对那孩子不喜欢,才会让他远去楚国当质子。听燕奇说,太子楚已经回来了。多前来见他,他还没有时间见太子楚。 也许是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太过严厉了。宫内除了太子楚,也只有西宫所生一公主,太后岂有不急之理。多次提及为他选妃。他都推了。直到如今,太后急了,用了硬的,他才答应此事。 反正这些秀女入宫也是没用的。 他的心里已经没有女人了。 一卷秀女画绢罢了,没什么当紧。也值得严伯子如此当紧。 严伯子何样人,一边装作拾画,一边就顺打开了。 “还好,没有弄脏,不然,老奴的罪过可就大了。这些可都是太后亲选过的。” 严伯子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画绢走到燕王哙身边,双手作势卷画,就把画面展示在了燕王哙面前。 “也不知大王中意哪些。王,都有两百幅画王没有过目了。哪天老奴送了来,王还是看一下吧。要不然,太后又要……” 严伯子的话没有说完,手就僵在了空中,天,他手里的画没有了。 不是飞了,而是…… 天啊,不会吧。那画被人抢走了,而抢走的人居然是大王。 这是那个打死都不愿意看秀女画的大王吗?这是那个一向冷若冰霜,对什么事都不多看一眼的大王吗? 燕王哙手里捧着画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她,天,是她,居然是她。 那个小东西。 居然是她。 那个小东西啊! 雾鬓风鬟,眉如远黛,琼鼻樱唇,肌如凝脂,胜于艳雪,穿着一袭轻柔犹如蝉翼的白色长裾,杨柳般身段,花光人面,掩映流辉。她的身上充满着的那绝尘绝世的超脱飘逸之气,全然不是人间所有。 是她,真的是她。 燕王哙贪婪的目光啃咬着画中的小人儿。 画师的笔真的没有画出她全部的美。画中的她缺少了一分灵性,多了一分成熟。是的,她也该成熟了。当年,他初度她,她才只有十二三岁,此时看来,她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了。 画中的她,比往日的她还要美艳。 可是,燕王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不该穿白色,粉红更适合她。”这句话落在严伯子耳朵里,严伯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他的大王吗? 他看着画中人的目光,充满了占有欲,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大王,他该用深情和贪婪来形容他的目光。 她是他的,天,她是他的。他要她。 一种狂喜席卷了燕王哙的内心。 花舞,落花舞,应该在牢里烧死的落花舞,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当年,他原来也以为花舞没有死,她可能是被元昊救走了。可是,后来,他派出的探子证明,元昊去了犬戎国,是只身一人,没有带任何女人(燕王哙 当然不会知道,当年元昊正是把花舞放在医馆去找雪莲的)她死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可是,他不信。他找了她一年,她却这样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小东西,看到时候,他怎么样惩罚她。 他舍得惩罚她吗?不,他只会爱她。 一抺笑浮现在燕王哙的唇角。 看的严伯子直抺眼睛,天,他不信,这是大王吗?大王居然会笑。他服侍了大王十几年,大王几时笑过。 老天啊,终于开眼了。 看来,老太后为大王选妃这事是作对了。 “传她进宫。” 燕王哙转身,声音愉快的说。 “可是,大王?” 严伯子刚要说,这样不好吧,她是秀女,过几天就进宫了。又何必宣她此时进宫呢? 这样不是有失天威吗? 可是,接下来,燕王哙的话,更是把他的心都要吓出来了。 “哦,不,本王出宫,这就出宫。去看她。传燕奇,快传燕奇。” “大王?” 严伯子的话一出口,又被燕王哙打断了。今天的燕王哙真是太兴奋了。 “还忘了问,她是哪个府上的。快传令去,今夜本王要驾临。” “中山王府。” “中山王府?” 燕王哙脸上的笑一下了失去了。 中山王府,怎么会是中山王府呢? “她是?” “中山王姬远山的女儿姬花舞。” “中山王的女儿?” 燕王哙皱紧了眉头。她怎么会是中山王的女儿,她明明是花舞啊,就连名字也一样,可是,她怎么变成中山王的女儿了呢? 当年宫廷政变,他年纪不大,并不知晓真相。只是他明白,中山王和玉贵妃和母后的仇是结定了。这个中山王,身为他的王叔,明里顺着他,其实他心里明白呢?他是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这位叔父会一口把他吃了。 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位叔父放在眼里。 只是这叔父一向不与他亲近,这次怎么会把女儿送进宫来选秀呢? 中山王叔有这样一个女儿吗? 他好像并没有印象啊。 看出燕王哙的困惑。严伯子上前一步, “王,她是中山王养在乡下的一个女儿。是他和一个富商之女的私生女儿。近日里才接来王都。” 燕王哙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他也不要明白什么。 不管她是谁,他只要她。 不过,他却不能此时前往中山王府了。 “好,严伯子,秀女何时入宫?” “这就要看王上的旨意。” “明天,宣所有的秀女入宫。” “王上,你还没有看太后所选的画像呢?大王要从中选出二百幅。” “那就隔两张去一张吧。速去宣旨,明天一早,秀女入宫。” 严伯子呆了一下, “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二天一大早,王都里就传遍了燕王的旨意。秀女速速入宫。 燕王宫一大早就忙活开了,各个院落都在准备迎接秀女入宫的事宜。 燕太后也被吵着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 燕太后问身边的宫人。 “回太后,大王有旨,秀女今早入宫面圣。” “哙儿转性了。” 燕太后有点困惑的说。 不管怎么说。她的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知道儿子这样不容易。只要王儿愿意纳女入宫,为江山诞下龙子。她什么都依从。 这边中山王府,中山王一大早就来到花舞住处。 “你是本王买来的。想来,你也该明白自己该做的。” 中山王看着低着头,坐在一边的白衣女子。 他心急如焚,没想到燕王哙这般性急。这女子他买来才一天,还没来的及教导宫廷礼仪,就要这样匆匆送进宫。 他的计划能不能成功,他真的有点担心。 第137章阴谋(5) “你是谁,为什么买我?” 低沉优美的声音。(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吓了中山王一跳。 也吓了花舞一跳 ,这本来是她在心里问自己的话,没想到突然就说出来了。 看来霜姨并不是真的毒哑她,只是一时不想让她说话,怕她坏了她的事吧。现在三天过去了,药效过去了,她也能说话了。 他原本以为一个妓女的女儿,虽有几分姿色,也没这般胆色。此时看来,他倒低估了这个小女子。 花舞慢慢抬起头来,她目不能视,只能凭声音朝向中山王的方向。 “你?” 中山王心里一跳,他后悔了。天下居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 他想占有她,不想把她送到宫里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因为一大早,他就接到了严伯子那里传过来的消息,一切顺利,大王看到了此女的画像,亲口传旨要此女进宫。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就死心了。看样子,这个小女子一定能让他的复仇计划顺利进行。 “听着,丫头。我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你原名花舞。那你以后就是姬花舞了。从今天起,你是本王的女儿。你记着,你是本王养在乡下的女儿。你的生母生下你就死了。本王今日才把你接入王都。” 中山王给花舞说着她的新身份。 “你买了我来,就是为了让我作你的女儿。你想让我为你作什么事呢?” 花舞问的很冷静。 “让你进宫,去作燕国的王后。” 中山王以为天下的女子听到这句话,都会开心。可是没想到此女居然皱紧了眉头。 “我不能作燕国的王后,我是一个瞎子。” “瞎子?” 中山王惊跳起来。 他盯着花舞的眼睛,看不出来这双明如秋水的眸子有什么问题。 “不要看了,我是瞎子。被人毒瞎了。所以我不可能进宫当王后。” 花舞在心里冷笑一声,她是一个瞎子,怎么可能进宫当王后呢?还有她说不出来的,那就是进宫当王后的人都是要经过验身那一关的,她已经不是处子,又怎么能进宫呢? 还有,她还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燕王哙。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落尘烟的女儿,那么燕王哙也不是她的仇敌了。可是,过去的一切,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还有宫内的燕太后,燕王后,她不瞎的时候,都斗不过她们,她瞎了,进宫如何生存呢? 中山王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 这丫头真是一个瞎子。他听说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这丫头说,他真是心里一惊。 可是,此时大王点名就要这丫头进宫。 瞎子就瞎子吧。反正他也没有说过什么。也不会有欺君之罪。再说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也许这正是老天为他的复仇计划准备好的。 “你是本王的小女儿,今日进宫,不可多言。从命便是。” 中山王站了起来, “如果你有胆敢泄露天机,你可知道下场?” “死罢了。” “不,丫头,比死还难受的法子多了。我想,你一定不会想到一个人瞎了,聋了,四肢都没有了,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吧。” 中山王语气中的冷狠,让花舞不寒而栗。 中山王不再说什么,他走了出去。 他要为这个要进宫的女儿,挑选陪嫁丫头。而这些陪嫁丫头就是从欧阳玉龙那里运来的杀手。 在一间偏僻的密室里,中山王见到了那十名来杀手。 十五六岁的年纪,美丽如花的少女,居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天下的事就是这般的怪。 中山王首先注意到了一个绿衣女子,那女子的美丽是他看中她的第一原因。可是,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女子的眉眼处居然还流露出淡淡的风情。 那是一种经过特殊培训的女子,她们懂得男人的身体。也懂得怎么样利用自己的身体,杀死敌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衣。” “好名字。你可知道自己的任务?” “知道,杀死本来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 “你可知这世界上最该杀的人是谁?” “是爷心里的那个人。” 中山王一愣,这女子不可小瞧。 “他会死吗?” “他必死。” 这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从那雪白的牙齿间咬出来。中山王愣了。这是一种恨。是一种他很熟悉的恨。这小女子她为什么会恨。难道? “好吧,你留下来。你就是郡主陪嫁入宫的领队,你会怎么安排这些女子。” “晴儿,紫衣。她们两个留下。” 冷衣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们。 “剩下的全放在外院。”“好,不错。你们都下去吧。冷衣,你跟我来。” 中山王爷转身走进里面的密室。 密室内只有一张床,还有就是他们两个人。 中山王看着冷衣。 冷衣突然笑了,是一种妩媚至极的笑。 她没有话,雪白的手指如弹琴一般,在她身上舞,动,一会儿功夫,她就雪白一团粉样的站在了中山王的面前。 踮脚,扭腰,扬臂…… 长发飞扬,室内喷香…… 最后中山王只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影子,只觉得下身一片沸腾…… 缠绵,抵死的缠绵…… 风过了,一片死寂…… “我想让你留下。” “你不会这样作?” “为什么?” “因为你更恨他。” “我想要你。” “我想杀他。” “他是我的仇人。” “他也是我的仇人。” ………… 室内两个人的一问一答,清楚响起。最后中山王出去了,只留下静静躺在床上的冷衣。 两行泪从冷衣的眼里流出来,她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放浪。慢慢蜷起了自己的身子。 她又让一个男人的身体进入了她的身体。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天真的冷云裳,是的,冷衣就是冷云裳,她进了中山王选 的杀手组,只为了要进宫,去杀那个她想让他死的人。仅仅几天,她就从一个天真的丫头,变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仅仅几天,她经历的太多。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她不知道,这条报仇的路,她还能走多远。 她好痛,好累…… 第139章 入宫(1) 宫检苑里,一群秀女正在排成队站着,等待宫官的检查。 “宝儿。” “小姐不要怕。” “都站过来,排成两列,走一走,对,就是扭着腰走,要踩出点儿来。” 宫官严厉的说。 别看这些千金小姐,平时都是王公大臣的女儿,可是到了这里,可就全都得听她的了。 “好了,各家有仆女的,仆女都退到一边去。” 宝儿不情愿的放开了花舞的手,走到一边去站着, “小姐,不要怕。我在这里等你。” 她小声的叫着。 花舞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失去了宝儿的扶持,她茫然的站在这人群里,一步也不敢挪动。 “快,向前走。对,就是这样的走法。好,太史家小姐走相好,姿容秀丽,入选。” 随着宫官的传呼,花舞更加紧张,她已经感觉到了前面没有几个人了。她如何能走得了路。 正迟缓间,宫官叫了起来, “下面,中山王爷家的小姐。向前,走,从红毯这头走到对面,对,就像前面的小姐走的一样,慢慢的,扭腰,走过去……” 宫官拖着一向的官腔说着。花舞紧张极了,慢慢抬脚,向着这陌生而黑暗的世界迈出了第一步。 “小姐,对,慢点,向左,对,再往前,向右一点。” 机灵的宝儿,在一边向花舞小声的指点着。 “那个丫头,嘀咕什么。退下去。” 宫官严厉的叫声,差一点把宝儿的魂吓掉,忙退到一边,再不敢说话。 花舞在黑暗里,向前一步,一步的摸索着。 一脚踏空,向着一边滑倒。 “哎呀。” 众女呼叫出来。花舞很难看的倒在了地上。 “中山王爷家的小姐,落选。” 宫官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一个堂堂的千金小姐,这走姿,坐姿可是相当讲究的。哪有这样当堂出丑的。太有失体统。 “小姐。” 宝儿跑过去,扶起花舞。 主仆两人面色灰败的向一边退去。 落选了,等待着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她们不敢想。 “小姐,不要怕,总会有活路的法子的。” 宝儿心里难过极了,却还在安慰花舞。 花舞苦笑一下, “不要说了。大不了是一个死。” 花舞打定主意,这出了中山王府,再也不会回去了。她就是碰头死在这里,也不会回到那里去。 死也死个清白吧。 花舞在宝儿的扶持下,慢慢向外面走去。 “王上有旨,宣中山王府千金一批秀女上殿面圣。” 严伯子的声音刚落,宫官就叫了起来。 “快请中山王爷家小姐上殿。” 宫官一溜烟儿跑过去,扶着花舞的另一条胳膊, “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叫奴才上东,奴才绝不会向西。” 宝儿看了一眼和刚才叛若两人的宫官,鄙夷的哼了一声。 宫官也不在意,向着众秀女喝, “上殿面圣。” 众秀女一阵意外,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不宫检就上殿了,可是能上殿,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再不顾其它,站好队,向着太和殿走去。 太和殿,燕太后和燕王坐在高高的龙凤榻上。 “我儿,选妃之事不可怠慢。要为王家江山着想,王室子嗣甚是重要。” 燕王哙并没有听进去母后的话,他的目光直盯着秀女进宫的入口。 “是她吗?真的是她吗?她真的会来吗?” 这些想法,在他的心头千转百回,思想不清。 直到秀女玉立婷婷,向殿内走来,他才定下心神。 “秀女入宫,参见王上太后。” 宫官高声唱和。 燕太后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因为她发现她的王儿,今天 居然脸上有了一丝紧张的表情。这可真是奇怪了,王儿如何突然紧张起选秀了。 “太史公家小姐玉宁儿,年芳二八,知书达礼……” 宫官如数家珍一样,报着太史公家小姐的资历。 随着宫官报声,太史公家小姐慢慢向前,向燕太后王上行礼,声音娇滴滴三呼王上太后。 直叫的燕太后心里乐开了花,这个太史公家的小姐,人儿长的可爱。小声音也美的很。 “王儿,你看这位意下如何?” 燕太后转过头,看着燕王哙。还没等燕王哙回话,她就自顾自的说, “这个小姐人儿不错的。” “母后看着中意留下便是,送到母后宫中服侍母后。” 燕王哙的话让燕太后先喜后忧,这个傻王儿。哪里知晓,她这当娘的心情。 想抱个孙子难啊。 “中山王府家小姐姬花舞,年芳二八,容貌美丽。琴棋书画……” 宫官的话才开头,燕太后突然睁大了眼睛。 中山王爷,他什么时候送了个女儿进宫。在秀女图送上来的时候,她怎么没有看到。不可能。 燕太后困惑着。 花舞已经在宝儿的搀扶下,慢慢走上前来。 慢慢下跪。 轻声呼太后王上,如莺过流风。当下厅中人全愣住了。在这之前,无人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 等到花舞抬起头来,大厅里的人全深吸了一口冷气。 乌发轻挽,修眉凤目,樱红小唇,玉齿生光…… 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尘,浑然不似凡间女。 燕王哙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她,真的是她,就是化成灰,他也会认出她来。经过了一年,她的容颜是有所变化。可是,他依然能一眼认出她来。是她,一定是她,那个让他爱到心碎的花舞公主。 是的,她的美总是让他如此神迷。事过一年,她站在那里,只是一句话也不说,依然可以轻易的夺去他的心。 他一步,一步向着花舞走去。 大厅内所有的人都呆了。大王,他们的大王,居然向着一个秀女走去。这是他们那个不近女色的大王吗? 经了当年之事,宫内燕太后和燕王后,都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当年之事。所以当年的宫人大多解散了,现在大多是不认识花舞的宫女。 燕王哙一直走过去,一直走到花舞面前。 他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不知道来的是对还是错。” 这两句话一句比一句低,低到没有了。只有手的温度传到花舞的手上。 “你?” 花舞迟疑了一下,他是燕王哙 !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花舞颤抖着,她的声音细小而带着哭音。 燕王哙不知花舞这句话是对他的爱,还是恨。当然,他并没有发现花舞的眼睛有问题。他也不可能看出来花舞的眼睛有问题,这一双眼睛是如此明亮,如此动人。怎么可能是瞎呢? “为什么?” 花舞落泪了。她心痛,再相见,却真实的发现,她的心里恨也罢,爱也罢,纠缠到此,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上天弄人。 泪滚下来,掉在燕王哙的手上。 燕王哙的心猛的一痛。是的,她的泪依然是他的最痛。 花舞的小手紧紧的抓住燕王哙的手。 “册封中山王之女为玉落夫人。” 燕王哙拉着花舞的小手,一步一步向着燕国太后走去。 “这是我的母后,从此以后,她也是你的母后。” “参见母后。” 花舞盈盈下跪,燕王哙半抱半拖的拉起了她。 转身,一下子抱起了她。向着大厅大声说, 第140章 入宫(2) “玉落夫人,三夫人之首。赐落凤宫。” 然后是三声大笑,燕王哙不再回头,甚至没有回头看他的母后,抱着花舞向殿门外走去。殿外正有一辆豪华的步撵在等待着他。 那一天,半个时辰后,燕王宫里就传遍了燕王弃一殿的秀女不顾,抱着新封的玉落夫人,径自去了落凤宫。 这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 宫里一直大哗。 燕国太后,倒是并不生王儿的气。她这个王儿,一向不喜女色,今日能得此女,如此欢喜。她这当娘的,也就只有欢喜的份了。 只是一想到,此女毕竟是中山王的女儿,心里就不免有些不安。 而且还有一事,是燕太后一直想不明白的。 这丫头,长的怎么和一年前那个死去的花舞公主有点像,虽然脸有点变化,虽然额头上没有花舞公主特有的海棠花印,可是,那美丽的风情,真的很像。 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想不明白。 可是,她知道,这丫头一定不会是那个花舞。 因为当年,燕王后的确在牢里烧死了花舞公主,这是她知道的,她也是背地里允许的。不然,燕王后一人哪里有那么大的胆。 而且,这丫头一定不会是花舞。 因为额头没有海棠花印,那是胎记,永远不可能掉的。 可是,这丫头怎么长的这么像死去的花舞呢? 而且连名字都一样。 难道那死去的丫头阴魂不散,又来找她们报仇不成。 燕太后背上一阵寒意。 可是,这明明是中山王的女儿啊,别说花舞公主死了,就是不死,也不可能和中山王有什么关系啊,一定是她想的太多了。被当年那个丫头弄的神经了。 不要管了,只要哙 儿高兴就是。 这一年来,哙儿为了那死去的花舞公主,整个人都变了许多,对她这个娘亲也不亲近了。 看今天这么喜欢这个丫头,说不定,这个丫头的到来,真的能改变宫内很多东西。 燕王哙紧紧抱着花舞,坐在步撵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把脸紧紧贴在花舞的长发上,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在梦里想了千万遍的味道。 柳深处,一座红墙黄瓦的宫院出现在眼前。 “花舞,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我娘起的。” 花舞紧紧的躺在燕王哙的怀里。她累了。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爱她,当年不顾一切,浴血倒地的男人。可是,过去的事,永远不可能更改了。她怕他。怕他的爱。他的爱总是会伤了她,以前是,现在她瞎了,更是。 “你娘,中山王夫人?本王似乎记得中山王夫人只生一子,并无女儿。你的娘?” 花舞笑了。 “我?” 花舞刚想说我不是中山王的女儿。可是,她不知她下面要说什么。如果她说出她是花舞,燕王哙 一定会问当年是谁带走了她 ,她不能害了元昊哥哥。 “他们说,你是中山王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儿?” 花舞还是没有说话。 “不管你是谁,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你就本王的妃子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让花舞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 “不要哭,你哭的我的心都痛了。” 燕王哙俯下了头,一个甜蜜的怜爱的吻落在了花舞的脸上。 原本是一个安慰的吻,可是这张脸太过甜美。燕王哙的吻落的更多了。最后落到了花舞的唇上…… “呜……” 花舞呢喃着,脸红了。 “闭上你的眼睛!傻瓜。” 燕王哙的声音低沉了。 花舞红着脸笑了,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她的世界依然 一片黑暗。可是,她知道,她睁着的眼睛,可能让他为难了。 “不要害怕。” 燕王哙看到花舞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着。不禁心里变的柔软,轻声安慰花舞, “亲,不要怕。对,就这样,放松。” “宝贝,你还是那样美。那样香。” 燕王哙叹息一声,他低下头,紧紧的吻上了那张红唇。一股淡淡的奇异的香味道,散发出来。在室内回旋。是的,就是这个香味,这个让他永远不能忘记的香味。 他的吻,越来越霸道,越来越激情。 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要她, 每个细胞,全部的灵魂都在叫着,他想要她。 一股颤抖,如触电般的感觉,传遍了花舞的全身。 这个男人,她真的是爱着他的啊,他每一次的靠近,都让她颤栗 他的手却带了魔力,让她全身热的喘不过气来。她好热啊。 这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兴奋。花舞的细嫩的胳膊,圈上了燕王哙的脖子。她的心跳的好厉害。她看不到面前人的脸,她也看不到自己的脸。可是,她知道她的脸烧的好厉害。 一定是很红了。 他的吻更加深入,舌头居然伸进了她的嘴里,在搅动着密汁。她被动的,被他吻咬,他的吻越发霸道。 他的手也不安份起来,一只手抱着她纤细的腰,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裳里。粗硬的手掌,灵巧的手指,在那跳动的樱桃上,轻轻的拧着,揉搓着…… 花舞的身体起了一阵颤抖。她并不是少不更事的处子。却禁不住这样的挑逗。喘息也慢的不稳起来。 他的舌头绕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又一阵使人头晕的热吻。 花舞的嘴里不禁发出一声呻吟,她的小手更紧的抱住了燕王哙的脖子。身体紧贴着燕王哙壮硕的身体,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顶着她柔软的腹部。 她是经过事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脸一下子红的像熟透的桃子。 “你这个小东西。你这个诱人的小东西。” 燕王哙呢喃着,一手更紧的抱住了花舞的小蛮腰,另一只手离开了那自柔软。转向她的衣裳。一阵撕扯。 雪白的轻纱,禁不住这样的揉搓,雪片一下落下来。 花舞就像一朵美丽的初开的花朵,娇弱的开在燕王哙的身上。这时候,空气里的凉气使花舞不禁颤抖了一下。 第141章 入宫(3) “冷吗?小东西。一会你就不会冷了。” 燕王哙轻笑一声,几个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一个暧昧的姿势,搂抱在了一起。 雪白的身体,攀附着古铜色的肌体,那是一种奇异的风景。 燕王哙的舌头伸到了花舞的小小的耳朵后,在那里吻上了花舞细嫩的肌肤。这里是花舞最敏感的地方,她不禁全身发起抖来。像一片银白的波浪,在玉落宫的红地毯上,铺出一片艳丽的风景。 “哦,不要。不。” 花舞无力的躲闪着,蜷缩着身子。 可是,哪里由得了她。 燕王哙新一轮的温柔攻势,让她嘴里发出了一阵阵羞人的声音。 她躺在地毯上,任由他的温柔的舌,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 那样的细致,那样的…… 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让花舞的呻吟一波一波的涌出来,在这样的阳光四散的晨光里,她的身体发出明净的光彩。 像一块美丽的玉,吸引着燕王哙,不断的去索取,他停不下来了。 他只想把这个小东西,揉碎了,吃进他的肚子里。 “哦。” 她不禁痛叫出声,一种痛楚贯穿了她的身体。天啊,好痛。她并不是处子,可是,她此时真的好疼。 她窄小的…… 他的那个,也实在是…… 几乎是…… 她痛的流出了眼泪。 燕王哙感觉到了身下花舞身体的僵硬。 也感觉到了那柔软的花心的紧缩。 他慢慢放缓,慢慢…… 最初的疼痛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花舞觉得她的身体此时已经敏感到了极致。 她就像雨中的一朵初开的花,能感觉到每一滴雨的温度,每一丝风的吻咬…… 哦…… 花舞闭着眼睛,叫了出来。 她叫的声音很细,带着羞涩,带着压抑不住的快感,叫了出来。 这叫声给了燕王哙很大的动力。 他更加狂猛的冲击着……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掠夺,这样的…… 花舞突然停止了呻吟,她猛的睁大了眼睛,她徒劳的转动着大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凶猛的冲击…… 是他,是他,一定是他,居然是他! 花舞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是那个男人,那个在红楼里强要了她的身子的混蛋男人。一定是燕王哙。 只有他才会这样狂野的掠夺,只有他才会…… 天啊,他居然是燕王哙。她还一直在为那天晚上的失事而伤心,现在想来,她的生命中,唯一 的男人,就是燕王哙。这真是上天的捉弄啊 不过,她还是有点生气,燕王哙 怎么会到红楼里去呢? 他可真是一个不择食的大王。 哼,才不要他看出自己对他的感觉呢? 又一波冲击,花舞禁不住呻吟出声,声音才出来,花舞就拼命咬住了嘴唇,她不能让这个男人听到她的呻吟。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已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掠夺了她的身体两次了。而且每一次,似乎都是这样的凶猛,这样的…… 这个混蛋男人,真是不值得爱。 害她还一时会认为他对原来的她是真心的。 原来他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啊。 原来对自己是那样,在红楼里对一个做那个的不也是那样,现在对新进宫的妃子又这样。 哈,我们的花舞和自己吃醋呢? 燕王哙注意到了花舞身体的僵硬。 “小东西,你怎么了。” “你是那个男人。” “啊?” 燕王哙一时没有听懂花舞的意思。可是,却也听出花舞声音里的生硬。 “离开我。” 花舞的声音有点冷。 燕王哙一时呆了一下。平生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 “小东西。” “我不是你的小东西。你是那个人,是吗?那个说我是妓女的混蛋。” “哦。” 燕王哙不禁在心里呻吟一声,居然叫他混蛋。这个小家伙,她可知道她在说什么。 “可是,刚才你?” “你不是他?”花舞说的是红楼里的男人,可是,燕王哙 误会了。 “他,他是谁?” 燕王哙脸上一寒。 他不相信,这个小东西的心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找到了,他一定不会让他活着。 “你爱他。”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了,小东西。不要吵了。不管他是谁。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妃子了。” 燕王哙捏着花舞的小脸,他有点困惑的看着这一张脸。她怎么刚才那般热情,这一会却如此冷淡。她认错人了。 她把他当作了什么人。 难道那个人长的和他一样吗? 她睁着眼睛也会认错人。 “他长的和我很像吗?” 燕王哙捏着花舞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看看我,你确定你认错了人吗?”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我根本不能看到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瞎子。” “瞎子!” 燕王哙一下子跳起来。他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张美丽到极点的脸。 她瞎了。她什么时候瞎了,是谁,哪个混蛋弄瞎了她的眼睛。他一定要让那个混蛋死。 “你看到了吧。我是看不到东西的。” 花舞苦笑了一下。 燕王哙把手放在花舞面前晃了几下,看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禁呆了。 她真的瞎了。 天啊。 是谁,忍心把她弄瞎了。 “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这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你不愿作我的妃子。” “ 我不想作任何人的女人。你也不会是例外。” “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说,你说他是谁?” 燕王哙妒嫉的说。如果这丫头真的是花舞,那个男人会是元昊吗? 花舞不发一言。 燕王哙大力的挥倒了室内的摆设。可是,花舞却一脸平静。 “说,说他是谁?”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邪气。 他大力的抱紧了花舞。不顾花舞的挣扎,猛力的冲进她没有准备好的身体。 花舞的眼泪流了下来。 苦与耻辱,让她流下泪来。 花舞目不能视,她只感觉到了身上的男人的冲力。 燕王哙本是想惩罚花舞,可是,到了此时,反而浮上一种难言的情感,。 他慢慢放缓了力度,让花舞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小东西。不管过去,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吗?” “宝贝,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的……”] 呢喃在一片低沉的声音里化去。 燕王哙累了,他不想再去多想那些,只想好好的拥有她。 第142章 入宫(4) “放我走,好吗?” 花舞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突然害怕极了,害怕被宫内的人认出她来,害怕燕王哙的爱,这个男人,爱和恨一样的强烈。还有,她还怕送她进宫的中山王,他是让她来杀燕王哙的。就是她不亲手杀燕王哙,他们也会利用她,那时候,燕王哙会不会…… 花舞不敢多想了,她只想离开燕王宫。 “你只能呆在这里,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我?” “还是为了那个男人,是吗?” 燕王哙的声音沉下去, 加大了力度,让花舞不禁又痛苦的皱紧了眉头。 “他会像我这样爱你吗?自那日一别,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注定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燕王哙的话,明明是认出她来,可是,她能承认吗? 人都知燕王哙是她落花舞的弑母仇敌,她认了花舞的身份,是不是就是认了他是她仇敌的身分。那到时那些人是不是更会利用她伤害燕王哙了。花舞想的心里怕极了,可是,下一刻,她却又什么也想不下去了。 花舞的身体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快感,她不禁红了脸,叫了出来。 “宝贝,你还是喜欢我的身体的。是吗?以后……” “不要。” 花舞听到燕王哙令人脸红的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放开我。” 她说的有气无力。 燕王哙邪气的笑了。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我没有说错。你是不如他。他比你温柔,比你知礼。比你……” 花舞也是为了激燕王哙,一张嘴说出了那么多。 她看不到,燕王哙的脸已经变了。 “他是好,他就是天下最好的男人,你也见不到他了。” 燕王哙冷冷的说, “以后你就只能生活在玉落宫,你永远只能在我一个人身下呻吟。不然……” 他没有说完,花舞感觉到了杀意。 燕王哙说的是真的,他绝不会再有机会,让她再次逃出他身边,元昊绝不会再有机会带走她。 燕王哙说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冲撞…… 这一夜,花舞已经记不清,这个可恶的男人,在她的身上索要了多少次。 她只记得他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说着那些话。 直到她的身体再一次被充实后,又一波冲撞。然后燕王哙倒在了她的身上。喘息了一会,站了起来,穿上衣裳走了。 花舞倒在床上清楚的听到了燕王的声音, “玉落夫人禁足于落凤宫,外人不得入内。”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走了,他还要把关在笼子里。 “娘娘,不用担心了。那女人 听说是一个瞎子。” 燕王后宫里,燕王后坐在高高的凤椅上。看着前来回报的宫女。 “是个瞎子,中山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会送个瞎子进宫呢?” “好的,再去探,只要是会碍着我们的,就是一个瞎子,我们也绝不会放过。” “是。” 宫人下去了。燕王后脸上露出一种阴狠的神色。 这个燕王宫,永远都应该是她的,哪个女人敢染指,就是死路一条。 玉落宫,一片乌云掩初月。 花舞正无言的坐在宫里。 宝儿走了进来。 “小姐,不要难过了。我去给你端点参汤。你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花舞并不没有说话。 宝儿走下去,却了御膳房。端了汤走出来。 在走廊处,她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男人。 他神色清冷,直盯着玉落宫的门。 看到宝儿走过来,无声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她身边的丫头。” 宝儿吓了一跳,不知这人说的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元昊。 他办完事,已经回到了燕王宫,却听人说,王兄才收了一个王妃。是一个瞎眼王妃。是中山王的女儿。 他直觉感觉到那个女人可能就是他找不到的花舞。 因为,他再回到那个医馆,那个医馆已经不见了。 他一路打听着,从医馆,到邵公府,再到栗将军府,线就断了。他一直找了一年多,才回到燕王都。 一听到这个进宫的是中山王的女儿,还是一个美丽的瞎子。他就心动了。因为这世界上,美丽的瞎子,只有一个人最称的上,那就是花舞。 那这个中山王的瞎眼漂亮女儿,是不是花舞呢? 可是,他再怀疑,他也不能走进深宫,这毕竟是他王兄的后宫。 “你这人好没道理,快点让开,不然,小心我告了王上,要你的命。” 宝儿的嘴可是不饶人的。元昊并不在意这些。他一定要知道那个瞎眼的王妃是不是花舞。 他因为受了伤,功力还没有恢复,是不能使用“阴阳双煞”功的。所以,他只能这样找机会,看一眼那个瞎眼王妃,到底是不是花舞。 “她不是中山王的女儿,是不是?” 宝儿心里一惊,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真是好生怕人。还是少理为好。 宝儿躲了元昊,正要走。 元昊从怀里拿出一个画轴,打开来,让宝儿看, “是她,对吗?” 宝儿看了一眼,一下子躲开眼睛。老天爷,真的是小姐的画像。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来**作什么。 宝儿不想理这个古怪的男人,她端着参汤,走了开去。 元昊呆了一下,然后走了开去。 他不会放弃的。他一定会找到机会的。 机会说来就来了。 晚上,元昊接到了严伯子的宣旨。 “王上宣六王爷进宫见驾。” 元昊跪下接旨。 严伯子上前,小声的说, “王爷可要准备好了,王上是要楚国的……” 严伯子没有说完,元昊知道,他的麻烦来了。半年前,燕王哙派他去楚国的事,并没有忙完,而为了花舞,他提前结束了任务,看来,王兄这里要麻烦了。 接见是在一片灯光里举行, 燕王哙阴着脸,看着一言不发的元昊。 “王兄,楚国的……” 元昊的话并没有让燕王哙展开笑脸,他突然说, “你又去贺兰山了。” 元昊吃了一惊,他知道万事瞒不过这个王兄。就点了点头。 “为了一个女人。” 元昊心里一惊。 第143章 入宫(5) “没有的事,是为了……” 元昊不能让王兄知道真相,他一年去了贺兰山多次,的确是为了雪莲,他在落雪峰找到的雪莲,已经让人配药了,他三月一配,为的是找到花舞的时候,能治好她的毒。让她走出黑暗的世界。 “好了,你该知道应该如何作。” 元昊没有机会再说话,他脸色发白的站了起来。 还没有等他有什么举动。 宫殿里一片哗然, “玉落夫人,你慢点。” 厚重的幕布打开了,花舞激动的脸出现在幕布后面, “昊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花舞没有盲点的眼睛,四处张惶的望着。 “花舞!” 元昊呆住了。 真的是花舞,天啊,他找到她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昊哥哥。” 花舞站住了,她脸上静静的流着泪。 她终于找到元昊了。 她终于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 元昊此时最想作的事,就是把花舞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都是他的错,是他把花舞放在了医馆里。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舞怎么会进了宫呢?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花舞已经成了他王兄的妃子,他什么也不能作了。 “昊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昊哥哥,我知道你一定能把我带走。” 花舞知道元昊能把她带走。 因为元昊不是会那个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功夫吗? 燕王哙死死的盯着元昊,他要是胆敢说出什么出格听话,他就会变成一具死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背叛他之后,还活着,就是他的亲王弟也不例外。 元昊白着脸,他慢慢的说出一句话, “臣弟参见王嫂。” 花舞的心猛的一下子凉了。 “王弟,你可知罪?” 燕王哙盯着元昊。 “臣弟知罪。” “好,你下去吧。” 元昊下去了,花舞的伸出的小手,在冷昊里渐渐冷了。她无力的坐了下去。 没有希望了。 连元昊也不能救她。 花舞慢慢站起来,向后面走去。 摸索着前进,她的小手伸展着绝望。 冰冷的小手,碰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那是燕王哙的。 “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你可知道,你这个小东西,身上到底有多少谜呢?你为什么就不试着接受本王。难道本王会不值得你看一眼吗?” 燕王哙拉住了花舞的小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王上?” “不要叫我王上。叫我哙,我要和你一起度过今天的夜晚。” “你?” “不要说。” “王上放下我。我想走一走。” 燕王哙愣了一下,放下花舞,他的手依然牵着花舞的小手,两个人走在后花园里。 有风轻轻吹过,一片花舞随着风飘落在花舞的脸上,花舞伸出手,只触到花落的感觉。 她叹息了一声。 “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不落花的吗?” “说说你好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花舞叹息一声。燕王哙轻轻搂住了她, “你就那么讨厌本王啊。你母后的事是本王不对。可是,经了那么多的事,花舞,你就不能看看本王的真心吗。” 燕王哙头一次和人这样说话。说的很是诚挚。 他想明白了。 在看到元昊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丫头就是花舞,可能当年带走花舞的就是元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也不想追究了。此时,他什么也不想了,他只想和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小东西,一起好好的生活。 “不要逃了,好吗?以后这燕王宫,就是你的家了。本王要为你建造一座最华丽的王宫,你说可好。” “你对全天下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吗?” “不,只对你一个人。” “为什么?” “本王也想不明白。” 两个人说着,突然都笑了。 这笑一片轻松,让花舞第一次觉得也许这燕王宫里的日子,并不会像她所想的那样无聊。这个凶猛的男人,他其实还是很温柔的。 “还有你的眼睛。本王一定下令全国求医,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的。” “没有用的。我从不去想这些。我只是想早一点……” “你想什么,只要你想的,说出来,本王一定会都答应你。” 花舞迟缓了,她最终也没有说出来。她怎么能说,她想找到她爹娘,找到姐姐。 如果这样,她又该怎么样去给燕王哙解释她的身份呢?想到这里,花舞的心思就低落了。 “大王,臣妾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小东西,本王说过,这一夜就我们两个人……” “不,王上,请让臣妾一个人静一下。好吗?” 花舞的小脸,让燕王哙不忍拒绝。 “玉落夫人回宫。” 宫女的叫声,在玉落宫里起落。 夜色就这样漫上来。花舞一个人,睡不着。她躺在床上,静静的想心事。 想她以后应该怎么做。 突然一阵冷昊吹过。 “你来了。” 元昊慢慢走过来,看着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的花舞。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因为窗子开了。” “你还是那样敏感。” 元昊的手冰冷,抚上了花舞的脸宠。 “你长大了,变的更美丽了。”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丢下我。菊子呢?她?” 元昊低下了头,他知道,早晚一天,她会这样问他。这两年来,他也天天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他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他还会那样做吗?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 “她?” “她走了。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雪嬷呢,兰儿,竹儿呢?” “雪嬷没找到,那两丫头死了。” 虽然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花舞还是受不了这个坏消息。 无声的,流下泪来。 “不要哭,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疼。” 元昊的声音暗了下去,他的心猛的疼了。他现在还有资格说这一句话吗?转了几圈,她还是成了他的嫂子,不是吗? “你来是要带我走吗?” “你愿意走吗?” “其实我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只是我想找到我的爹娘和姐姐。昊哥哥,你能帮我吗?” “你会自己找到她们的。” “我?” 第144章 入宫(6) “是,我会带你走。只要你愿意。” 元昊说完,起身走了。 花舞呆了一下,她慢慢躺下睡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燕王都宽敞的官道,被元昊的琴声弹响。元昊已经不再是一身黑衣,而是一身白衣如雪,玉笛生翠。晚昊掩映。亭台楼阁,玉水临风。 “少主?” 燕风在身后站着,他和燕奇是亲兄弟。两个人一个跟着燕王哙,一个跟了燕六王子元昊。 “你吩咐的事属下已经办好了。少主,您确信……” “叫总管来。” 燕风下去了。 元昊依然在吹着他的笛子,似乎他要作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关乎他的前途和身家性命的事。 “少主?” 忠心的总管老杜走了进来,躬身在元昊面前。 元昊缓缓放下笛子,他转过了脸, “总管,时辰到了。” “少主,属下早就为您准备好了。” “好,你带着琴音先走吧。” “少主,你呢?” “我要带走了一个人。” “属下为您去办。” “你办不了。” “她是王宫里的人。” “是。” “少主,夫人会……” “照我说的去作吧。” “是,少主,我们带小姐先行一步,玉门关接头处等待少主。” 总管下去了。 元昊静静的站在昊里,白衣在昊里轻舞。 是的,他是该走了。 其实,他本是燕国六王子,按礼管家应该叫他六王爷。可是,在六王爷府,几个心腹却都是叫他少主的。 他的母亲本来是北部犬戎部族的圣女,却因机缘认识了燕国先王。才生出许多的事端。而他的母亲来到燕国只生活了几年,又因许多的事端,回到了北国落雪峰。而元昊却作为王子,留在了燕国。 因为这个原因,燕国先王最宠爱这个六王子。元昊也是让人省心。在几个王子里渐渐脱颖而出。 到了最后,只有燕太子哙和他最受燕国先王喜爱。 正因为这事,年幼的元昊才受到燕国王后,也就是燕太子哙的母亲的迫害。如果不是先王百般护爱,元昊早就死在宫廷之争里了。 最后,燕王逝去。 燕太子哙即位,燕太后更容不下元昊。 要不是燕王哙对这个六弟,心存一丝血脉亲情,他早就被处死了。 近年来,母亲更多次的叫他去北国。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燕王哙一不高兴,就会杀了他的头。 元昊自幼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他就养成了敏感孤立的性格。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让他在乎的吗? 没有,就是他的命,也只有他的母亲一直在乎,而他自己从来也没有在意过。 直到,他在王宫里,遇到花舞,她是如此娇嫩,她是如此伤感,那淡然的愁,和那淡然的伤,让他怦然心动。 第一眼,就注定了这一生的沦陷。 他要定了她。 这一生,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带着她,徜徉在山林之间。 那是一个不应该属于人类的精灵,她原本就该是自然的。 她是那样的美,就是眼睛瞎了,她依然美的令他不能呼吸。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小东西。却是让他一手给毁了。 他不能想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他放下花舞的医馆,怎么会突然没有了呢?而花舞,她怎么会成了中山王爷的女儿。 她为什么又会进了宫,成了他王兄的妃子。 当花舞是楚国王妃的时候,他可以不在意,他知道,那不是她的本意。所以他可以带走她。 可是,现在花舞成了他王兄的妃子,他知道,那也不是她的本意,他还可以带走她吗? 元昊不能回答这些问题,可是,他却必须去试,不试,就永远只有一个结果。他会失去她。 试了,也许会有另一个结果,他终于可以带走她了。 “花舞,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花舞心急如焚的坐在玉落宫里,她在等着元昊的到来。昊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他真的会带走自己吗? “娘娘。大王宣你太和殿用膳。” 一名宫女高声的传旨。 “小姐,大王宣你呢?” 宝儿在一边提醒着花舞。 “好,你帮我梳妆吧。” 宝儿细心的为花舞梳妆,今天她亲手给花舞穿上一件粉红色的绸衣,粉红如梦的颜色映着花舞白嫩的小脸儿,睫毛微颤,红唇诱人。 可是花舞看不到这些。 宝儿又为花舞在肩上放上一根同样粉红色的薄纱,如一层烟雾飘在红绸衣上,如红海上的轻烟。点缀的花舞如云海中的仙子。 太和殿内歌舞盛,一片舞尽酒醉人。 燕王哙身边妃子云集。 “玉落夫人到。” 宫人的高声,让燕王哙露出笑容。 红云轻落,玉落盈盈,花舞轻步走了进来。 “爱妃来晚了,可是要受罚的啊。” 燕王哙笑着,站了起来,一下把花舞拥在怀里,举起酒杯,花舞推辞不过,一杯酒入腹,脸上浮起红云,人更美了。 “哈哈,爱妃天下甚美也。” 燕王哙的笑声让燕王后脸上露出怒色。 她怨恨的看了一眼抱着美人的燕王,天下最是薄情是王室。最可恨是当年那个花舞,当年她夺了燕王哙的心,今天,又是一张相似的脸,夺了燕王哙的心。这天下,她最恨的就是这一张脸。要是不是因为花舞额头没有了海棠花印,打死燕王后,她也一定会认为这丫头就是当年的丫头。 “好了,来,爱妃,来品尝一下云县送来的云糕,是否为天下甚美之味?” 燕王哙把一片雪白的云糕举到花舞嘴边,让花舞吃。花舞只得张嘴咽了。 一个瞎子,居然让大王如此看重。 众妃都看到燕王后的脸绿了。 花舞吃了一点,突然一阵反胃,来不及做什么,小嘴一张,吐了燕王哙一身。 燕王哙毫不在意身上的脏东西,他高声叫道, “传御医。” 御医传到,当下为玉落夫人把脉,看过后,御医跪下向燕王哙道喜, “贺喜王上,贺喜夫人。” “你是说?” 燕王哙站了起来。 “燕国大喜。” “哈哈哈。” 燕王哙大笑,好啊,花舞真是他命中良人也。才进宫一月,就有了身孕。这一胎如得龙子,这燕国江山传承有人啊。 这笑声却使两个人脸色发白。 一个是花舞,天啊,她居然怀了孩子。 不要啊,她还要跟着元昊哥哥走呢?她还要去找她的爹娘和姐姐呢?她不要在王宫里,她不要再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 第145章 错爱(1) 另一个脸色发白的是燕王后,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会吧, 这个瞎子,她居然有这般的命相。 如果这一胎产下龙子,那可是燕国的第一个王子,那是理所当然的太子啊。天啊,那她这个燕王后也就当到头了。 她不能,她绝不能让这个瞎女人产下燕国的皇嗣。 “来人,传令下去,从今日里,玉落宫拨八百宫人,饷银万两。” 燕王后听到燕王哙的命令,脸就更绿了。这可是王后的待遇啊。燕王他也太无情了。 此时就这样做了,那以后她的后位也会是这个瞎子的。那这个燕王宫,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啊。 “摆驾玉落宫。” 燕王哙抱着花舞走出大殿,只留下一殿目瞪口呆的后妃。 “姐姐,你看大王,那般宠那个贱人。一点儿也没有把姐姐放在眼里。” “就是,姐姐,自从那个贱人来了以后,大王一个月都没有到过我宫里去了。以前大王可是三五天就去一次的啊。” “是啊,姐姐,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呢?” “她再美有什么用,也不过是一个瞎子。” 众妃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说的燕王后的脸更阴了。 “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 燕王后的眼扫过这些妃子,她们倒是精明,让她去当这个傻瓜。眼下大王正宠那个瞎子,是能随便动的吗? 不过,她也绝不会放过那瞎子就是。 因为,有了她,就不会有自己 燕王后不知道,后面她更担心的事发生了,那就是太子楚与花舞的相遇。 太子楚回宫已经一月了,这天,他的心情很好。 离开王宫几年了,这里好像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变了的只是更换的美人。 关于父王宠爱新封的玉落夫人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他不像母后认为的那样,只是一笑而已。就像当年的尘烟夫人一样,再美的女人,对于男人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太子楚一摆手,他的小跟班太监楚好就笑着脸,跟了过来。 “走,带你去看美女。” “什么美女啊?” “呆瓜,我父王的新宠了。” 太子楚拍了一下楚好,楚好一脸的笑。 “还是小心点,这样怕是不好吧。” “呆子,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去见父王 。你还以为我真对那些女人感兴趣呢?”太子楚又拍了楚好两下,楚好摸着头,跟在太子身后,向尘烟宫走去。太子这个毛病一点儿也不好,早晚,他的脑袋要被太子拍掉了。 风过尘香花依旧。日日美酒醉娇娘。 晚风、落花、雕栏…… 花舞正在尘烟宫风尘轩的后花园里,她的精神好多了。 “花舞,小心,不要让花扎了手。” 霜嬷在小路边,看着在花丛中摘花的花舞笑。 这霜嬷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消失的陆霜儿,说起来,也是命里该着。那天陆霜儿带着金银一跑了事。可是,她哪里知道,中山王爷是不可能让知道花舞身份的人活着的。早就在王都各路口布下暗哨了。要不是陆霜儿有内线,她也和那帮子一起逃走的女人做了鬼了。 她命是逃了,可是东西全丢了。她也出不去王都,到处是中山王爷派出找她的人,她走投无路,就找个最安全的地方进来了。这王都 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王宫了,想来这是中山王爷想不到的地方。陆霜儿托了人,进宫来当了一名老嬷嬷,就再次和花舞相遇了。 毕竟她是养育了花舞一年,有情份,花舞不计前事,又收下她,做了贴身宫嬷。在这宫里,陆霜儿知道,只是花舞好好活着,受大王宠着,她就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花舞可是她的好日子,她可着劲服侍着,一点错也不让出。她后半生还指着花舞呢?当然她也告诉了花舞,她托去赎花舞姐姐蓬蒿的人回话说,那蓬蒿丫头已经做了人祭了。花舞哭了一场,也就定下心来,和霜嬷和宝儿一起生活在宫里了。 大王封了玉落夫人。夜夜宠幸。大王对花舞的爱与宠,是月目共暏的。 霜嬷嬷很是为花舞高兴。 这孩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只是,霜嬷嬷还有另一个担心。 花舞的身体毕竟还没有好利索。必定要等到大王派出的人,能拿回天山雪莲。才能彻底治好花舞的病。 这几日里,大王太贪欢了。小花舞身子弱,大王如此的索取。让霜嬷很是担心。 所以今日里,大王在尘烟宫里缠绵了一会。就上朝办事了。 霜嬷就把花舞从床上扶起来,洗好澡,把她带到这后花园里,让她见见光,吹吹风。 没想到,花舞还是孩子心性。再加上这几日大王尤为宠爱。元昊一时又不知去了哪里,心里也就放开了。心情很好。 看到这满园开的热闹的花,禁不住去采了来玩。听到霜嬷叫她,抬起头,冲着霜嬷甜美的笑。 “一会不要太累了。我去看一下你的参汤。宝儿,你小心看护。” 霜嬷的身子很快消失在花园的尽头。 花舞笑了,霜嬷是最疼爱她的人,也是最啰嗦的人。现在陆霜儿对花舞的保护可是真心的。比对亲娘老子还上心。花舞不知道,以为是霜儿是爱她的,所以当娘亲一样的看。 花舞玩了一会,累了, “宝儿,你去拿我的湘妃榻来。” 宝儿等宫人去抬了湘妃榻来,放在花丛中,花舞躺上去,只说闭着眼睛歇一会。可谁知,一躺上去,就睡着了。她真的是太累了。 霜嬷回来,看到花舞睡的香甜的样子,不忍心叫醒她。就让小宫人们都下去了。 只留下宝儿一人,在一边看护。 霜嬷去准备晚上大王和花舞要用的东西了。 宝儿看的一会,人也坐下花下睡着了。 太子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 花静静的吐着香,有风,轻柔的卷着花,悠然的落着。花丛中,一个粉衣的少女蜷在湘妃榻上睡着了。远远的只有一头的黑色的长发披下来,一直落到地上的花丛里去…… 太子楚也是少年天性。 好奇心起。 向楚好打了一个手势,人慢慢走过去。 一直走到少女睡着的地方,他慢慢蹲了下来。 他的脸近的几乎贴在了花舞的脸上。 太子楚的目光落到花舞的脸上时,他呆了一下。 这少女长的好美啊。 睡梦里,小嘴嘟着。长长的睫毛,突然她在睡梦里笑了一下。 那笑,像花般开在了太子楚的心里。 这小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吧。 能躺在这里。可能是父王的新宠玉落夫人的亲戚吧。 想到这里,太子楚笑了,一定是这样。听说父王的新宠玉落夫人长的倾城倾国。看这少女就知道了。 一股好玩的心升上来。太子楚想猛的大吼一声,吓一下这少女。 他慢慢贴近花舞的脸,他的嘴几乎要擦着花舞的脸,就在他要大叫的时候。 突然,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猛的睁开了。 第146章 错爱(2) 花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一下子撞上了太子楚的脸,好死不活的,太子楚的唇,就吻上了花舞的小嘴。 那甜美的滋味,让太子楚一下子呆了。少年太子楚十六岁了。他已经尝过了男女的云雨之事。 此时这般甜美的吻,是他从所未经过的。 “妹妹,你太可爱了。” 太子楚的吸引响在花舞耳边。 “我要娶你作我的妃子。” 太子楚以为花舞是这宫里玉落夫人的亲戚,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因了这样的相遇,慢慢说开了,说的很投机。 再说另一边, 栖凤宫里,皇后婉蓉看着旁边坐着一脸平静的燕王哙。 大王有多久没进她的后宫了。 她已经不记得了。 今天竟会到她宫里来。 她心里知道,这不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她的儿子。 大王一定是听说了楚儿回来的消息。 希望大王不要怪罪楚儿私自回来的事啊。 这个楚儿,也不知道这一回跑哪去了。 她知道,她不能问,要是问了,不是自己找事吗? 所以才会顾左右而言它。 燕王哙懒懒的说。他并不关心这个。 他之所以到皇后宫里来,是因为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昨天晚上,他从书房回到落凤宫,就被霜嬷嬷拦下了。说花舞头晕,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睡下了。希望大王不要吵醒了。 燕王哙只好回了,又在书房里睡下。 天没明,他就醒了。 思来无事,听宫里说,楚儿居然回来了。就打道来王后宫里了。 没想到,楚儿不在,王后说一大早就出去有事了。 这小子,来了,也不先到他那里,真是心野了啊。 “王上,楚儿一会就回来了。还是让臣妾先赔王上下一盘棋吧。” 燕王哙想想,此时还早,花舞一定还在睡。她这些日子真是累坏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日子自己也贪了点。还是不打扰她了,让她多睡会。到了午时,传她陪膳就是。 就点了点头, “王后棋力高超,本王接着就是。” “拿红玉棋来。” 婉蓉一脸笑意,传宫人拿棋,一边向宫外张望了一下。刚才她已经派亲信去找楚儿了。如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说王后宫里,帝后各怀不一样的心事。 只说这边,花舞和太子楚玩的开心,听到霜嬷进来的声音,太子楚怕人看到,毕竟是父王新妃子的宫院,不太好。就要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花舞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太子楚笑了,以为她是害羞。 “好了,记住。以后叫我楚哥哥就行了。” 太子楚站起来,一跃,翻过墙,到王后栖凤宫里去了。 他想好了,反正只要是宫内来的亲戚,大多是亲王子女,他要娶进太子宫,也非难事。 太子楚刚消失,花园的小路上,霜嬷嬷就出现了。 太子楚跳进了王后婉蓉的栖凤宫。 他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 他一定要先换了这件衣裳再说。 太子楚从一片竹林里穿过,再过一片花丛,就会走到临时设在栖凤宫里的太子寝居之所了。 他光顾着向后看,不提想,一下子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一看来人的小样,他气的拍了他一巴掌, “小好子,你想吓死我啊。” 来人正是他的贴身小太监楚好。 “太子啊,出大事了。王来了。王后找你,都找疯了。你要再不来,小的头可就要叫王后给砍了。” “好了,有那么严重吗?” 太子楚拍了一下楚好,“点去准备,给我梳洗。” 楚好答应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太子楚进了寝宫,很快梳洗好。 转身走了出去。 他都有五年没见着父王了。 他要去参见父王了。当然,他还有一件事,要给父王说。 “太子进见!” 宫人的呼声,让燕王哙停下了棋子。 楚儿来了。 他笑着看向殿外,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太子。可是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 婉蓉看着燕王哙的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大王还爱着楚儿,那楚儿的太子之位就是稳的。 “父王,孩子拜见父王,父王身体一向可安好?” 太子太子楚一进殿,就跪倒在地,向着燕王哙行礼。 “我儿不必多礼。起!” 燕王哙摆手让太子楚起来。 太子楚起来,站在燕王哙面前。“哈哈,我皇儿长大了。” 燕王哙欣赏的看着十五岁,长的风流俊雅的太子楚。 “我皇儿十五岁了吧!” “王上,皇儿大了。再也不能到别国当质子了。皇儿到了该订立太子妃的年龄了。” 婉蓉见机行事。 只要楚儿能大婚,就是正式的成人了。以后燕王哙有个什么事外出,那楚儿就能监国了。这国早晚是她们母子的。 “嗯,是这个道理。皇后所言极是。寡人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大婚了。” “父王,孩子有一事相求。” 太子楚上前一步,看着父王。 “我儿何事?” “就是太子妃的人选,希望父王和母后恩准,能让儿臣自己选。” “我儿休得胡言,太子妃是未来的王后。岂能儿戏。” 婉蓉断然拒绝。 “有道明君,必不受制与后宫。又何必过分介意门六之事。” 太子楚鼓足勇气,大声的说出来。 “好,有志气。哈哈哈。” 燕王哙大喜,开怀大笑, “好,父王恩准你就是。” 燕王哙说完,又看着太子楚, “难道我儿早有意中人了不成,是哪家的闺秀?” “只要父王应允就是。到时候,儿臣会带她来见你的。” 太子楚笑了。 “好,今日里寡人高兴。来人,摆宴正德大殿,为王儿喜归来,大宴后宫。” “是。” 宫人领命而去。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在燕王宫的后殿,那是连着后花园,万里碧荷的一片大广场。 在那里,燕王宫正在举行迎接太子归来的宫内大宴。 “霜嬷,我不要去了。” 花舞软软的躺在床上。 她的身体到现在还不舒服。 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参加什么迎接太子的盛宴。 “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如何能不出呢?不去,不就是摆明了要和王后对着干吗?在这宫里,要想活的好,光有大王的宠爱还是不行的。也要和王后等宫里的后妃们打好关系。” 第147章 错爱(3) “启禀娘娘,大王宣娘娘起驾。” 殿外小太监的声音让花舞听都烦。 “好了,快起驾吧。” 霜嬷搀了花舞,出殿上撵,一路向王后宫里行去。 栖凤宫里月黄昏,宫灯清照玉美人。 后宫妃子名册上有的,已经全到了。 太子太子楚是今天的主角,坐在燕王哙对面的榻上。桌前摆满美酒佳肴。上座正中的是燕王哙,他左手边坐着王后婉蓉。(春秋左为尊) 右手边按礼该坐着西宫夫人华容。可是,此时却空着。 谁都知道,那位子是留给玉落夫人的。 右边正席间,坐着唯一的外人。那就是国舅成得臣,也是燕国的镇国侯。因为他是太子楚的亲娘舅,所以算得上是家人。 左边正席间,就坐着西宫夫人华容了。 众妃全坐在太子太子楚的后面,环肥燕瘦,美丽多姿。 这是一座临时搭在栖凤宫后花园里的敞口大殿。 是王后婉蓉操办的。 大殿有顶,雕梁画栋,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 是一个临时的活动大殿,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事不是一天办成的。早在要儿子回来之前,婉蓉就在私下里准备了。这些全是做好了,放在栖凤宫的,只等到这一天,当夜让工匠装了来。 还请了燕王哙的墨宝,名为玉沉殿。 婉蓉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体现太子太子楚的地位。 这后宫,还是她母子的天下。 此时沉玉殿中间的铺着白色地毯,一众舞姬,正在飘然轻舞。舞名为“飞天伤情。” 音乐轻柔,舞姿轻盈欲飞…… 燕王哙心情大好,妃妾们也笑声不断。 只有太子太子楚,似乎有点坐不住。不时拿眼儿在殿门几个入口处打量。 他心内正奇怪着呢? 那个小丫头,明明就是落凤宫的人,想来,此时也该来了。 她要是玉落夫人的妹妹,按宫礼,也会随着玉落夫人到宴的。可是,这玉落夫人,为何到了这时还不到呢? 太子楚心里不得不承认。 这玉落夫人,看起来,真是深受父王宠爱。如果换了别的妃子,哪里会到此时不到。 王后婉蓉的脸上也有了一丝不悦。那丫头居然如此轻慢与她。让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气。那丫头也太过了。王后摆宴,她居然不到。就连身为大国公主的西宫夫人也不敢不给她面子。 她一个小小的玉落夫人,居然如此轻慢与她。不就凭着大王的宠爱吗? 也太无礼了。 “大王,传膳了吧。时辰到了。花舞妹妹,就让臣妾单请了吧。” 王后婉蓉的话里有话。 她以为燕王哙会说出一句责备玉落夫人的话。 可是燕王哙却笑了, “让值臣再去宣,那丫头怕是没睡醒吧。” 大王居然当众说这样的话,让婉蓉气的脸都白了。 她看了右手边镇国侯一眼。 意思是说,你也看到了吧。在这宫里,大王只宠那个小贱。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日子。 成得臣还没有回应。 倒是太子太子楚发话了, “母后,父王所说甚是。还是让值臣再去宣吧。” 婉蓉一听太子太子楚这话,气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大王向着那个小丫头倒也罢了。就连他这个傻儿子,也不向着她。真是一个傻儿子,就该当着大王的面问一声,儿子问老子,也让大王知道一下羞辱。 她哪里知道,太子楚的心里已经急的上火了。 玉落夫人不来,那个小丫头是一定不会来的了。 那样,他就不能当着父王和全宫人的面,向她提亲了。 他早想好了,他今天就是要拉着那丫头的小手,向父王和母后郑重的介绍那丫头, 这就是他为他们选的太子妃啊。 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 父王,母后,舅父全在场。 一定会谈论他的婚事的。 所以急着让值臣再去宣一遍。 值臣领了旨,才要出殿,就听的殿外高传, “落凤宫玉落夫人到。” “王后,这不来了。” 燕王哙一时喜笑颜开。 婉蓉一屁股坐在榻上,说不出话来。脸上却要装着一种高贵的笑。 心里却气晕了。 最紧张的就是太子楚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殿门入口。他想,那个丫头一定是玉落夫人的妹妹,那她一定是跟在玉落夫人身后了。 他盯的眼睛都出火了。恨不得,自己一步走过去。把那个丫头从殿外扯了进来。“玉落夫人到。” 随着宫人的传呼,一行人走了进来。 领先进来的是八个打扇的绿衣宫女。 进来后,分开站了。 只听一阵环偑丁当,一片粉色飘了进来。一朵朵的,盛开着的粉色荷花。 映着乌黑油亮的发丝,在风里轻舞。 头上挽了宫髻。雪白的轻纱掩了脸儿。一直披到胸前。 太子楚在只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这个古怪的玉落夫人。 只觉得她好像年龄太小。并没在意。同时也奇怪她居然蒙了脸。 太子楚哪管这些。 他只拼了命,伸长脖子向花舞的身后看。 那个小丫头该出来了吧。 来了, 他看到了蓝色的裙角出现了。 天,这小丫头居然穿这样老气的颜色的衣裳。 太子楚还没的感慨完。穿蓝衣裳的人就进来了。 老天,他差一点当场就晕过去。 那居然是一个老嬷。 那丫头呢? 老嬷身后又进来四人,依然是宫女。 没有那丫头。 太子楚心里晕了。难道他弄错了。那丫头根本不是玉落夫人的妹妹。那她是什么人啊。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宫女啊! “花舞参见大王,王后和西宫夫人。” 花舞慢步向前,想要跪下行礼。 燕王哙大声的笑了,当下走下龙榻,一伸手,把花舞抱在了怀里。 “啊!” 在场的人,有几个人变了脸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婉蓉王后,她向镇国侯成得臣递了一个委屈的目光。意思是,你也看到了吧。这小丫头不除,哪里还有我母子的好日子。 下一个变了脸的就是成得臣,他没有想到,大王居然宠爱这个小丫头到了这种地步,比起当年的花舞公主更甚。如果这样下去,这小丫头一旦诞下龙子。那他多年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这小丫头,一定不能留了。 还一个变脸的当然是太子太子楚,他只听说父王宠爱新封的玉落夫人,不知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相待,哪里还有一点皇家脸面。 第148章 深宫怨(1) “来,献舞。王儿,把你带来的那群舞姬带进来。让众人也开开眼。” 父王吩咐,太子楚哪里敢不依。 再说,他也有事想问这玉落夫人,就笑着向前施礼。 “带舞姬。” 舞姬进来,红衣轻纱,体态曼妙。 当厅舞来,风流至极。 “哈哈哈……” 燕王哙快活的开怀大笑。 “王儿长大了。甚好。” 当下众人说起话来,太子楚也讲了许多楚国的风情。 厅内一片快乐气氛。 “久违太子剑术不错。不如展露一下如何?” 西宫夫人华容,看着王后婉蓉的脸。 “西宫娘娘有意,那拙儿就献丑了。” 太子楚今日心里发闷,倒也愿意舞上一回。 “宝贝,你戴着这面纱作何,不如解去罢了。” “我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我的脸,大王不高兴吗?” “你就是小孩子气。可总要吃东西吧,来,先摘下来,吃点东西。” “我累了,想离开。” “好,吃点水果再走。” 燕王哙笑了。 两个人的私语,没有瞒过王后的眼。婉蓉看到两个这样当众亲密,气的脸更黑了。 花舞吃了水果,向众人告辞,走下座来,在站起来时,一阵风吹过拂,脸上的白纱一瞬间散开了。露出了她娇小白皙的小脸儿。 太子楚看的个真切,全身犹如雷击。 天啊,原来那个小丫头,她居然就是父王的玉落夫人。 他爱上的居然是父王的女人。 太子楚全身颤抖了。脸色发白。 他呆在那里,一点也动不了了。 燕王哙看花舞吃了,也走了,他心情很好,看向王后婉蓉。 “王后,楚儿也已经年到十五了。你不是提到要给他订太子妃吗?心里可有人选了。” 王后婉蓉本来生气,此时看那小妖精走了。 大王一心又全在王儿身上。 心情也好起来。 笑着看向镇国侯成得臣, “国舅上次所推的人选就不错。不如说来,让大王听听。” 成得臣起身,向燕王哙行礼, “太子妃乃是未来国母。容貌品德,出身风仪,都要考虑周全。老臣多方思考,认为平定王之女蕊德最是合适。”燕王哙捻须思考。 平心而论,镇国侯成得臣所提之女,的确出身很和。不过,楚国大国也。这太子妃之位不得不多方考虑。 看到燕王哙的表情。 成得臣说了, “大王,还有一人,想我燕国本是北方大国。如果能与南楚和东齐联姻,会对江山稳固有着重要意义。如果大王下旨,臣愿亲往两国求婚。求得一国公主,也是良缘。” “此计甚好。” 燕王哙点头,看向太子太子楚, “我儿久居楚地,想来对楚国公主还是熟悉的。我儿,可有意中人吗?” 燕王哙的话,让呆愣的太子楚回过神来。 “啊,这个?” 他心情低落,再无心谈此事,便宜低了头, “父王作主就是。” “我儿仁孝,大王,燕国的万民有福了。” 王后婉蓉心情大好,笑的脸上开了花。 “好好,” 燕王哙很是开心。 所有的人都快乐,只有太子楚一个人闷闷不乐。 又坐了一会。 他起身向燕王哙告退, “父王,孩儿还有书未温,孩子先行告退了。” “好,我儿好学。下去吧。” 燕王哙得子如此,心里快意,也不去追究那么多。摆手让太子太子楚退了。 婉蓉和成得臣都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也是开心。 整个殿内一片欢欣。 少时,欢宴退去。燕王哙也起驾了。 众妃随之纷纷离去。 整个玉沉殿里,只留下了王后婉蓉和镇国成得臣。 “王爷难道还不告辞吗?” 婉蓉今日高兴,多饮了两杯,醉红的脸儿,有着别样的风情。歪着头,看着成得臣。 成得臣心里一紧。就知道今日之事,断不能一走了之了。 “王后,你喝多了。臣还是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和王后商议太子婚事。” 成得臣只得用语言提醒王后婉蓉,今日是楚儿的大事。难得如此顺利。不可多生枝节。 可是,婉蓉哪里肯依。 红了眼睛, “你是嫌我了,巴不得早点儿走吧。” “王后在前,臣随后就到。” 成得臣不得已。这是哪里,玉沉殿啊。 王的耳目众多,还没走完。这个女人,真是一个不成器的货。 可是,他又不得不先哄着她。 看她那脸上飞红,眸中带情的样子,今夜,他是走不了了。 不管了,先把她弄回寝宫再说。 寝宫里,最起码都是她们的心腹,安全的多了。 “那本宫先行一步了,王爷可要快点来啊。太子妃之事,可要全依仗王爷呢?” 王后婉蓉说完,起身,把手儿伸给了身边的宫人,摆着柳腰儿,从成得臣面前走过,回头,给了他一个媚眼儿。 成得臣心里恨的痒痒,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这女人,是在拿楚儿威胁他呢? 成得臣出去了。他走到了皇宫里专供大臣休息的殿内。看到了他的心腹成强正在候着。 成强一看到成王爷进来了。 忙走上前, “爷。” “那事准备好了吗?” 成得臣盯着成强的眼睛。 “小的办事,爷放心。保满意。别看年纪小,是个花中老手了。” “可要保的稳。不可走漏风声。” 成得臣吸了一口气,牙有点酸。 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被燕王后逼的。 这女人要是疯起来,可是真可怕。尤其是婉蓉那样的风流成性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可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他哪里有精力对付啊。 没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送个男宠到宫内去。承欢婉蓉身边,他也就少了婉蓉的纠缠。 可是谁不知道燕王哙暴虐成性。如果走漏风声,那他的头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才要心腹成强去办此事。一定要找到可靠的货。“爷,放心。” 成强走过来,小声的向成王爷说, “这个雏在王都里是个生脸子。他原是清风山中一尼姑庵中的一群尼姑所养。自小在尼姑群里长大。那群骚尼姑,自小教得他一身淫功。是个鲜物儿。小的晓知了。故千方百计弄了来。” 成得臣沉着脸,看着成强,看的成强心里发毛,不由谄笑着, 第149章 深宫怨(2) “放心吧,爷,那尼姑庵夜里起了大火,没一人生还。” 成得臣这才笑了,这个奴才,他办事一向靠得住。只是心黑了点。 不用说,那火一定是他搞的鬼。 “爷,你先验一下货。” 成强在前,成王爷在后,走到成王爷休息的宫内小室,室内一乘小轿。轿边四个成府家人。 成强走上前,卷起小轿的帘门, 成王爷不由吸了一口气。 轿内一白脸儿少年,两道眉儿弯弯,双目如星,面白如玉,唇红似漆。红衣敞开,露出胸脯。这少年别看长的文弱。可是有着一身好肌肉。 成王爷把个目光,在这少年脸上流连。 这少年生的好,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如水般清,流光溢彩,眼角上挑,四周泛着淡淡的胭脂红。这是标准的桃花美少年。 一想到,这少年以后就会和婉蓉在那张他曾经躺过的凤榻上,抵死缠绵。 成王爷还是心里有了一点儿酸意。 不过,他是办大事的人。 哪会在意这些。 只是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就恢复了正常。 此时少年作个少女的打扮,挽着宫髻。端的是一个美丽的小宫女。 “爷,小的给太后送去吧。” “可教导好吗?宫礼习的如何了?” “放心,一切都习得好了。谁也看不出来。爷,你还不知道。” 成强笑了,笑的有点龌龊, “这小子自幼习的淫功。还有一个妙处,就是这小子喉结,下面全能伸缩自如。平日里,哪个也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缩阴功,成得臣倒在江湖传闻中见过。不想,今日倒见了真人。成强这小子,可真会办事。这样,这货在婉蓉身边,也就无忧了。 “快去吧。” 成得臣挥手让成强速去栖凤宫。不然,婉蓉等的急了,不知又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来。 成强应一声,指挥四名家仆抬着小轿出了殿门,一路向栖凤宫行去。 栖凤宫里此时宫灯昏暗,沉香阁里燃着红香。 婉蓉早让宫女把宫内安排好了一切。宫门下锁。对外只称,今日王后安排盛宴,一时累了。要歇着了。外人不得打扰。 其实在宫门处的守夜小房里,守着婉蓉最心腹的宫人玉姐儿。静静的在守候。到得成王爷来了,玉姐儿就会开了角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成王爷引到沉香阁,也就成事全了。 玉姐儿作这事,也作得很多年了。 是跟在婉蓉身边的老人了。 她是婉蓉从成王府带来的赔嫁丫环。晓得成王爷的脾气。所以服侍的好,深得婉蓉欢心。 在这栖凤宫里,除了婉蓉,也就她最大了。万事全由得她管了。 这些年,利用王后的权力,玉姐儿把她的几个弟兄,也全弄成了好差事,所以也就更加对王后死心塌地了。 “你这个死丫头,不会挠啊。这边……” 沉香阁里,婉蓉在温泉水池里,正在洗浴。 她洗的是养颜玫瑰花浴。 这还是成得臣献的方子。这些年来,她洗的上了癮,越发一天不洗也不成了。 婉蓉摸着她水滑的身体,这美丽不减的身体,每一处,都散发着夜的气息。 可是,他成得臣为什么就越来越不喜欢了呢? 婉蓉不是傻瓜。很多事,女人也许是很糊涂。可是,有一件事,女人永远不糊涂。那就是男人在床上对她的爱。 想当年,成得臣是多贪她的身子。 那时候,她不愿意,他总是强着上了。 自己在上面作的要死要活的。她却一点儿快乐也没有。 到了后来,两个人再继前欢,她已经知晓了其中的雨水之欢。在成得臣身下,多少次欲仙欲死。搂着他汗津津的身子,她在心里无数的喊着他的名字。 这名字也就由恨转变成了爱。 是谁说过,女人总有一天会爱上要了他身子的男人。 这一句话,可真是千真万确啊。 可是,男人却不,似乎也有一句话,是说,男人总有一天会厌倦了他身下的女人。 成得臣就是这样的男人。 婉蓉越来越感觉到了成得臣的漫不经心。 传了找诸般借口不来,来了,就敷衍了事。 要不是深宫大院,寂寞难奈,她才不如此低声下气的。 可是,没法子啊。婉蓉叹了口气。 她摸着自己已经发烫的身体。她的身体要男人。一见到成得臣,自己就贴上去了。全由不得她了。 有时实在太受不住,她就找了玉姐儿来,两个人在床上,也弄的一身汗水,可是毕竟是两个女人,身上的火才一散了,心里的火却又烧了起来。 越发的折磨的她睡不着,吃不香的。 她就会一夜夜不睡,站在栖凤宫的高台上,望着邻院的落凤宫咬牙发恨,那个死丫头,她却在大王身下呻吟的快活呢? 每到那时,她就恨,恨成得臣,恨燕王哙,甚至恨她自己身为女人。 “娘娘?” 宫女轻柔的手揉搓着婉蓉的大腿,让玫瑰香精浸进去。 此时,玉姐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了?” 婉蓉一下子从迷梦里醒过来。 赤着身子从水池里走了出来,小水珠儿随着她的走动,跌落一地。 有一名宫女,走过来,把一块大浴巾披在婉蓉身上, “快拿桂花露来。” 婉蓉叫着小宫女。只恨这小宫女动作太慢。成得臣是最爱她身上涂抹着这桂花露的。他总会吻遍她的身子,把这些桂花露当酒一样的吃进肚子里。 “娘娘?不要了。” 玉姐儿走过来,在婉蓉耳朵轻声的说, “王爷没来,倒是送了一件礼物给娘娘。” 成得臣没来。他居然敢不来。 婉蓉一脸柔情化成气愤,一转身扇了身后给她披浴巾的宫女一个大耳光, “滚开,该死的东西。” 然后还是不解恨,对着玉姐儿大声的吼, “扔了,把他的东西扔了。不,砸了,全砸了。” 玉姐儿要说什么,婉蓉全然不听,只是头脑一阵发晕。更大的羞辱感袭上心头。她禁不住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娘娘,你听奴才说啊。我的好娘娘。” 玉姐儿跪在婉蓉身边,轻声的说。 “我不听,你们全下去,你也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婉蓉流着泪,红着鼻子。 “娘娘,奴才给你一个好消息,保娘娘开心。” “你这丫头,又来逗我。” 婉蓉收住了泪。不哭了。为了一个对自己不上心的男人,这般哭泣,不值得。 倒是这玉姐儿,这丫头每次,都是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陪着自己。 在这深宫里,这丫头,倒比自己的儿子,更是像自己的亲人,对自己知根知底,巴心巴肺的疼。 “好了,丫头,扶我起来。回寝宫吧。今夜就由你来陪我了。” 第150章 深宫怨(3) 玉姐儿不说话,伸出舌头舔掉了婉蓉脸上的泪。 弄的婉蓉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一伸手,就靠在了玉姐儿怀里, “你这个丫头,我们走吧。” 玉姐儿是何等样人,七窍玲珑的。哪里会放过巴结王后的机会。 她知道,这宫里比她年轻知人心的宫女多着呢?王后宠她,是她的福份。一丝儿机会,她也不会放过的。 她决心先不提成王爷送来的礼物,那礼物,她早就放在了沉香阁里了, 她要等到最好的时机拿出来。让王后更死心的对自己好。不然,王后有了新宠,怕不是她的地位会不保的。 玉姐儿扶着婉蓉慢慢走进沉香阁,打开青色的重重轻纱,就是那一张铺着艳红的玫瑰花图案的凤榻。 玉姐儿一走进青纱里,就对身后的两名小宫女说,阁外候着吧。 她亲手扶了婉蓉走进青纱帐里。 层层青纱似浮云,玉姐儿白葱样的手,剥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了白嫩的水一样的肌肤。她是芳华二十三了。在宫里,也是老人了。和着婉蓉有着一样的渴望。 所以也最知心。 玉姐儿的手慢慢的游动,婉蓉身上的衣裳也落在了地上。直到两个人,相拥着倒在了凤榻上。 手抚摸着,轻柔揉搓,让婉蓉全身起了颤抖。她闭上了眼睛。细心的体会玉姐儿给她的身体带来的每一处感受。 手抚摸,揉搓,掐捏…… 从头到脚,婉蓉有了一种快乐的颤抖。 然后就是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身上。每一处,都不放过,温热,动人…… 婉蓉渐渐忘了刚才的一切,只是沉浸在玉姐儿给她带来的快乐里。 可是,这巨大的快乐后面,是更大的空虚与寂寞。 她终于不耐这般吻咬,全身颤抖成一团。 她身体内部,更大的渴望,是一种刺冲与占有的感觉。 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肉。她太渴望被疯狂的冲撞了。 可是,玉姐儿作不到。 因为,她毕竟是一个女人。 男人。男人! 婉蓉在心里吼叫着。 可是这是深宫,哪里来的男人。 她闭上了眼睛,全身颤抖着,是情,也是恨。 玉姐儿看着婉蓉的样子,知道时机成熟了。 她慢慢离开了凤榻,走到屏风后面,拉来了一个人。 把那人推倒在凤榻上,玉姐儿就退了出去。 依然是让人疯狂的吻咬。可是,这吻咬居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是的,不一样的感觉。 婉蓉光滑的皮肤,接触到了一片男性的粗糙的皮肤。那样的摩擦,让婉蓉快活的呻吟出声。 这是一个梦,一个华丽的梦。 婉蓉不愿从这个梦里醒来。她已经无数次作过这个梦。 每次与玉姐儿相拥,她都会把玉姐儿想像为成得臣。 这也是她的错觉吧。 不过,这一次,玉姐儿是不一样了。 比哪一次,都更让她快活。 她所吻咬的力度,她的手指的跳动,每一处,都是正到她的好处。 婉蓉快活的想哭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下体的温热,她的身体已经全湿了。就在她以为就要结束了的时候。 一个硬硬的粗大,一下子冲进了她的身体。 那样充满的感觉,让婉蓉一下子叫出声来。 这绝对不是错觉。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他不是王,没有王的凌厉。 他也不是成得臣,没有成得臣的征服。 他是谁,每一下,都是针对着她最快乐的核心冲撞着…… 婉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一张美丽的女人的脸。 此时这张脸的身体,正和她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冲撞着最欢乐的顶峰。 “你是谁?” 婉蓉只问了这三个字,就被一波,又一波的快乐淹没了。 这时候,不管他是谁,就是魔鬼,她也下不来了。 她只想这样,被他永远冲撞着,撕扯着…… 沉香阁里,婉蓉的叫声让阁外的两名小宫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王后这叫声? 她们正在进去看看,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玉姐儿凌厉的眼神吓了回来。 “你们下去吧,今夜我来看护王后。” 玉姐儿让两名小宫女下去了。 她坐在阁外,闭上眼睛,细心的听着阁内传出的各种声响。 她知道,栖凤宫里有一些东西,要变了。 第151章 三男掠爱(1) 另一边花舞也是心急如焚。 天啊,她怎么会有了孩子呢?她还要走的啊。这可怎么办啊? 她要是敢带着大燕国的王子跑了,那这个喜怒无常的燕王哙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好啊。 花舞愁眉苦脸,再也没有兴致去服侍燕王哙。倒是燕王哙并不在意这些。他让花舞躺在床榻上,握着她的小手,像看个宝一样的看着她。直到太阳西下,宫灯升起。他才在花舞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落凤宫。 花舞让燕王哙走,是有她的打算的。因为元昊哥哥说,一定会来带她走的。 夜色深了,有风吹进室内。 元昊如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的落进了花舞的室内。他已经把手头的事全打发好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他要带走花舞,把花舞带到北国犬戎去,只要进入落雪峰,到了她母亲的地盘,他们就安全了。就是燕王哙再狂怒,他也打不进落雪峰,要知道这落雪峰可是犬戎王族的圣地啊。 “花舞?” 元昊的声音让花舞身子一颤,要是没有今天的事,此时她应该就能无牵无挂的跟着元昊走了。可是,现在在。她不知道,她该怎么给元昊说。可是,不说成吗?这事也不能瞒着啊。 “昊哥哥?” “快点,来,把这个穿上。” 元昊把他身上黑色的大氅解下来,扔到花舞身边, “快点穿上,外面冷。” 其实不光如此,元昊也明白,花舞穿的粉红色衣裙在黑暗里太显眼了。来的时候,他运用了阴阳双煞功,没有人能看到他。可是,出去的时候,他要带着花舞,那就瞒不了人了。 “昊哥哥,我?” 花舞的小手拧着大氅的一角,没有动身。 花舞掩饰着慌乱。她不能告诉元昊,其实现在她很烦乱,不知该如何对元昊说清她现在的处境。 她怀了孩子,她被中山王当作棋子送进宫,她必须出宫,可是,有了孩子,天,怎么办? 在元昊面前,她总是有一种对兄长的依赖,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快点,花舞。我们要趁着内宫轮换班的时候,出去。” 元昊走过来,帮着花舞把大氅穿好,他也注意到了花舞的迟疑。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府里的事,我的人会在玉门关外接应我们。只要我们到了北国,我就派人去寻找你的爹娘。不要怕,一定能找到的。” 元昊的这句话,让花舞彻底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她也要到北国去。 “昊哥哥,有一件事,我要说。你不要生气。” “傻花儿,什么事,说吧。” “我有了孩子。” “什么,你说什么,你有了孩子,什么孩子?” 元昊有点迟钝的看着花舞,似乎听不懂花舞说的什么似的。 “我有了孩子。” “他的。” “是。” “他可知道?” “知道。” 元昊不说话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一个王子对燕王哙的意味。也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他的这个王兄。 花舞有了孩子,他带走花舞,王兄不会放过花舞,也不会放过他。 元昊的沉默不语让花舞心惊, “我带你们两个走。” “好,我。” 为什么她明明决定要走的,也是非走不可的。可是,说出来这个字,她为什么心痛。 花舞落泪了。 元昊误会,以为花舞是在为进宫而伤心。全是他的错。让花舞落到这样的境地。他想是他,丢下花舞一个人,才让她进宫的,现在她和弑母仇人有了孩子,这是最伤心的事。 他想好了,带走花舞,不再让花舞生活在仇恨里,等孩子生下来,他会养活她们母子,因为孩子毕竟是他王兄的孩子,从此永远不再踏进燕王宫一步。 他紧紧抱花舞抱在怀里,用伤痛的声音说, “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找到你的。我发誓,一定会把你带出去。一定让你幸福。” “算了,昊哥哥,大王是不会放过我的。你带走了我,会连累你的。你走吧。花舞只求你一件事,你到了北国,一定要想法帮我找到我的爹娘。” 花舞脸上的悲伤打败了元昊最后一丝理智,他一把抱起了花舞, “走,只要有我,没有人能让你死。” “里,等孩子生下来,他会养活她们母子,因为孩子毕竟是他王兄的孩子,从此永远不再踏进燕王宫一步。 他紧紧抱花舞抱在怀里,用伤痛的声音说, “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找到你的。我发誓,一定会把你带出去。一定让你幸福。” 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心情里,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有一双眼睛,冒着火光,盯着室内的两个人。 那是太子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 是脚把他带来了。 来了,他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父王对她的爱与宠,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居然爱上了父王的女人,这是上天给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 他迷茫。 他痛苦。 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她一个人呆在这落凤宫里可爱的样子。 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却是她趴在一个人的怀里。 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那个男人却不是他的父王。 难道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天生……的女人吗? 太子楚怒火中烧的看着屋内的两个人。 直到那个男人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他想杀死他。 他知道,只要他一叫,就会有王宫禁卫军应声进来。把那个可恶的男人抓起来,杀了他。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作。 因为,他这样作,也就等于把她推进了死路。 何况,那个出来的男人,居然还是他的王叔。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他想杀死他。 他知道,只要他一叫,就会有王宫禁卫军应声进来。把那个可恶的男人抓起来,杀了他。 可是,他却不能这样作。 因为,他这样作,也就等于把她推进了死路。 宫妃红杏出墙,那可是死罪。何况母后和西宫夫人还视她为眼中钉呢?那样,她就非死不可了。 他不能让她死,他怎么能让她死呢? 他可是,他平生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啊! 第152章 三男掠爱(2) 太子楚紧握住腰中的剑,他紧紧跟在了那个男人的身后,他决定,跟他到王城外,亲手杀了他。 可是,他错了。 那个黑影,武功岂是他所能比拟的。几个起纵,那黑影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太子楚呆呆的站了一会。 慢慢向母后宫里走去。 他爱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为什么与她有关系的男人,他一个也比不了呢? 父王,那个黑影,他们都是他比不了的。 少年太子楚,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中的打击。 他伤心的向着栖凤宫走去。 他内心受伤了,他只想快点到母后身边,和母后说说话,这样,他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一些。 太子楚进了栖凤宫,宫门紧闭。 母后想来也安歇了。 他本一不该打扰母后。 可是,他心里实在是堵的慌。他只想找一个人说说。 而在这个王宫里,唯一能说的人,也就是母后了。 太子楚没有惊动门卫,他悄悄进了德庆宫。 宫内寂静,母后歇下了。 太子楚慢慢走近王后燕王后的寝宫。 寝宫外宫灯昏暗。 没有一个值夜的宫女太监走动。 太子楚有点疑惑,这有点不合常理。按说母后就寝,这寝宫门处,要有几个宫人当值,如何会没有人呢? 太子楚哪里知道里面的事。 这是王后燕王后的吩咐。 每当申王爷来的时候,这些宫人都会被玉姐儿遗散。只留下玉姐儿和一二个心腹宫女当值。 今夜也该着王后燕王后出丑。 申王爷送了一个这样美的宠儿给她。 她一时迷了。也就不再在意外面的事。何况一切都还有玉姐儿在外面照应着呢? 燕王后哪里知道,刚才那玉姐儿和她一般厮磨,弄的心里火起。再在外面站着听她在里面和那宠儿如此欢爱。 玉姐儿哪里还能生受得住。 当下就拉了陪她一起当值的宫人,到一边耳房里鬼混去了。 心想这宫门紧闭,令下如山,哪里会有不怕死的人前来打扰。 可万没想到,来的这人竟然是太子楚。 太子楚心下疑惑,也就不再声张,慢慢向寝宫行走。 寝宫内,此时红烛泪尽,清月昭人。云雨已过。 燕王后躺在榻上,微睁着眼儿,看着正用纤细十指,给她按腿的人儿。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后,奴才是申王爷送给王后的礼物。王后叫奴才什么名字,奴才就是什么名字。” “好一张巧嘴儿。本宫就喜欢你这乖巧的小样儿。” 燕王后笑着,伸手摸了一下这妙人儿的脸, “你可与众不同。当真是爱死个人儿。那本宫就给你起名叫妙人好了。” “谢王后恩典。妙人会终生服侍王后。” 妙人跪在榻上谢恩。 “好了,过来吧。本宫再封你个侍酒。白日里就住在本宫下院的青泉殿。对外只是和玉姐儿一样的女宫官。也作个女儿身的打扮。夜里就伴本宫就寝在沉香阁。” 梵梵线 谢谢各位亲的支持,梵梵一定努力写出更好的作品来,嘻嘻 第153章 三男掠爱(3) “谢王后恩典。” “没人的时候,不要叫我王后。叫我婉儿吧。” “王?” “人家就是叫你叫吗?” 燕王后一根玉指伸出,按上了妙人比女人还红的嘴唇。 妙人当是个中老手,当下就势把燕王后的手指吸进了嘴里…… “你真是一个可心人儿。” 燕王后喘息着,就把手在妙人胸前划着圈儿, “你这小人儿,不知申王爷把你从哪里挖过来的。当真让人疼。” “小的自幼生在尼庵,只认得众位师父,没有见过世面。只得王后疼爱就是。” “你那帮众师父也是水嫩的人儿吧!” 燕王后说罢,掩着嘴儿笑了,她这句话,连自己听了也有一股子酸意呢? “妙人在庵时习的房中术,妙人可为王后捏捏身子。” 燕王后伸展了身子,任妙人的一双手,揉搓掐捏…… 太子楚来的时候,室内甚是安静。 没有人拦着,太子楚一路进了内室。白纱轻垂,听着帘子内,居然有人声。 似乎还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太子楚甚是惊诧。 “母后?” 太子楚的声音把榻上的燕王后惊的魂都掉了。 她一时晕了,不知为何太子楚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寝宫之中。 玉姐儿呢?为什么没有通报一声呢? 比起燕王后的迷愣,妙人倒是机灵。以前在尼姑庵里作这样的事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很快就把自己的衣裳系起,脸上浮起一个女性最柔美的笑。 “母后?” 太子楚一揭开帘子,就看到了一脸羞红的燕王后。 母后衣裳不整,一脸儿的桃红,一看就是爱之中的女人的表情。 可是,怪了。 太子楚的目光扫过榻上那名衣裳整齐的女子。 这女子很是怪异,可是,一时他也说不出怪在哪里。 “楚儿,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燕王后已经回过神来,看到太子楚的目光在妙人脸上疑惑的扫过。忙喝退太子楚。 妙人儿任是谁看,也只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太子楚是看不出破绽的。只要她不自露马脚就行。 明明听到是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在说话,怎么就母后和一名宫女呢? 这宫女看上去,好面生啊! 看到太子楚困惑的目光,燕王后笑了一下, “楚儿,这是申王爷的新送进宫里的宫女,说是会说书逗乐,给母后开心的。” 舅父送来的,宫里这样多的宫女,舅父还专程再送宫女前来。太子楚皱了一下眉头,也就没说什么了。 “楚儿有事吗?” “我?” 太子楚本来一肚子心事,想找母后说说的,被母后这样一打断,反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只是低了头, “没事,母后,孩子告辞了。” 太子楚再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和一个宫女撞了个正着。 一股子欢爱的气息冲进了太子楚的鼻子里。这味道和刚才母后寝宫里的味道是一样的。太子楚瞪着这个衣裳不整,一脸慌张的宫女,一肚子火冲着她发了起来, 第154章 三男掠爱(4) “大胆奴才,不想活了,来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来人正是玉姐,一听到太子进了王后寝宫,她就惊的魂也散了。穿了衣裳,就跑出来。没想到,越乱越出事,偏又撞着了一肚子火的太子。 一听到太子要砍了她。 玉姐儿慌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一边求饶,一边向着寝宫喊着, “王后救命,太子饶命啊!” 燕王后在寝宫内听到玉姐儿的叫声,心知坏事了。 毕竟玉姐儿不比别的宫女,她是不能让她死的。 “楚儿,不得无礼。” 燕王后沉喝一声,在妙人的搀扶下,走出寝宫, “楚儿,宫人冲撞,本无大事,看在母后面上,饶过自是。我儿有何事,但和母后讲无妨。” 太子楚回头,看了一眼燕王后,转头跑了出去。 “唉,还是一个孩子啊!” 燕王后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转向地上跪倒的玉姐儿。 “你可知罪?” “王后,奴才一时糊涂,王后恕罪啊!” “哼,你可知道这事是马虎不得的。今日之事,要不是妙人手眼过人。如若被太子撞破,你可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有一就有二,如果来的不是太子,而是大王,你我哪里还有命在。枉我拿你当心腹,你就是这样为我办差的吗?” 玉姐儿一听王后这般言语,一时身子软了,眼泪也下来了, “王后,饶命啊。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王后。” “好了,起来吧。” 燕王后看了一眼玉姐儿, “不要哭了,让人看到。快来坐下了。我们商量一下。今日事很是奇怪。王儿如此匆匆而来,一看就是有事,却又偏让你这奴才给拌了。王儿能是什么事呢?” 玉姐儿擦了眼泪,走过来,和妙人挨着王后一边坐了,有点献好的说, “奴才倒是有点想法,不知对否。” “你这死丫头,还藏着掖着,快说,” 玉姐儿笑了,歪过头来, “王后,不知你可注意到了吗?今日里在宴会上,奴才倒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太子看玉落妃的感觉。奴才断定,他们两个人一定是早已认识。太子看到玉落妃的样子,好奇怪的。可是更怪的是,明明是认识,却又为何装作不认识呢?” 玉姐儿的话,让燕王后皱起了眉头。本来她也有所疑惑。此时让玉姐儿一提,她倒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就是本来要在宴会上说到太子的亲事的。 太子楚的原来的样子,很是同意,甚至还像已经有了意中人一样。 可是,后来那个死丫头进来了,太子楚就掉了魂一样,最后,大王和太子楚两个人都没再提亲事。直到最后,太子楚再不提亲事。 人也没有魂一样。 这事,看来一定是与那死丫头有关。 刚才她一时慌了,也没有细看太子楚的表情。 此时想来,他似乎深夜来此,是想要和她说一些什么事一样。被这一闹,又全没有了心情。 “王后,不要想了,其实有简单。如果太子所思之事,真的与那死丫头有关。明早奴才让人查一下昨夜芙蓉宫出了何事就知道了。如果太子之事,果然与那丫头有关,王后,这事你可要早作打算了。” 三个人细细商量了起来。 第155章 三男掠爱(5) “娘娘?” 玉姐儿的声音,让正坐在床上等待的王后燕王后停住了手, “有消息了。” “是,娘娘。奴才已经查明,刚才太子在来栖凤宫之前,还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落凤宫。奴才派出的眼线,还提供了一个让娘娘意想不到的消息,我们安插在那里的人说,似乎刚才除了太子楚,还进去了一个男人。因为有太子楚进去,所以我们的人,也没有惊动大王。” “一个男人,夜入落凤宫。” 燕王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抺邪气的笑,死丫头,你这一次可不要怪我,你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玉姐儿,这一次你事办的漂亮。那件吴州贡品就是你的了。” “谢娘娘。” 玉姐儿把脸凑到王后燕王后面前, “娘娘,如果我们……想来那个丫头,到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我这就去龙阳殿见我们的好大王。” 月光如水,照进大殿,燕王哙正在案前批折子,今天晚上,花舞那丫头拒绝他住在落凤宫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坏。 “娘娘驾到。” 燕王哙皱起了眉头,王后到此何事? “你们都下去吧。” 燕王哙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燕王后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大王,臣妾给大王道喜了。” “喜从何来?” 燕王哙望着这个多年不曾亲近的王后,觉得那一张笑脸是那样的陌生。 “大王心思,一直是臣妾的心里所系。大王不知臣妾之心,总觉得臣妾是和后宫嫔妃拈酸吃醋,大王可是怪错臣妾了。臣妾是大王的王后,又与大王充得太子太子楚。岂有不为大王,和燕国江山所思所想的道理。” 燕王后说着这些话,眼里倒是有了泪光。 燕王哙冷冷的看着燕王后,这个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的王后,他似乎从来也没有看透过她。 “卿家如此用心,寡人心领了。王儿大了。卿家要多关心王儿。也该早日议议太子妃之事了。有了贤妃相助,太子楚也会早日成熟的。以后国事有太子楚相助,寡人也就放心了。” “大王所言甚是。” 燕王后点头笑笑。 “可是,有一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 “是关于玉落夫人的事。”燕王哙一惊,花舞又有何事让王后关心上了。 花舞才进宫没几天,又瞎着眼睛,王后关心,怕是为了花舞怀上龙子一事吧。 “大王不要以为臣妾会在意玉落夫人怀的龙子。” 燕王后早就看出燕王哙的心思。 “臣妾是关心玉落夫人的来历,大王,她可是中山王的女儿啊,要不是刚才我宫里的一个丫头,到落凤宫去找宫嬷,意外发现落凤宫进了一个男人,我才不和大王说这事。” 不管王后婉蓉向燕王哙说了什么。 燕王哙只是冷冷的看着王后婉蓉,他绝不会相信花舞会背叛他。 王后的话也太荒唐了。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我倒不担心那男人和玉落夫人有什么关系,这点我还是相信玉落夫人的,只是,大王,怕只怕那个男人是中山王派来找玉落夫人的,有什么事,要让人夜晚派人通知玉落夫人呢?” 燕王后聪明的很,她把点落到中山王身上,燕王哙就是相信那个小丫头,那他会放心中山王吗? 王后婉蓉的目标达到了,她也不管楚宣王如何想,就转回去了。 燕王哙转了几圈,他并不相信王后的话。可是,他却总是放不下心来。 他决定去落凤宫一探真相。 第156章 宫变(1) “来人,移驾落凤宫。” 燕王哙转身下了台阶。 这边元昊正和花舞说话,突然元昊的脸就变了。 “有人?” 他看了花舞一眼,速度向着厚重的布幕跃去,扑进了里面…… “王?” 进来的人居然是燕王哙,这是花舞没有想到的。 “王,你?” 看到一脸惊慌的花舞,燕王哙的脸黑了一下。 花舞不是不舒服,早早睡下了,连他都挡在了外面吗。 为何此时却衣裳整齐的站在他的面前。 在他来之前,她在作什么。 这些想法,都让燕王哙难受。 可是,他毕竟没有出口相问,他微笑着,走过去,把花舞拥在了怀里。 “不是睡了吗?如何又起来。” 他的声音温柔,可是,他的目光却是充满疑惑的。 他把花舞抱在怀里,他的目光在寝宫里打量了一下。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那块幕布后,居然露出一双男子的脚。 “你在和谁说话?” 燕王哙慢慢的说,他不相信花舞会是中山王送来的棋子。 “没有啊。就我一个人。” 花舞听了燕王哙的话,脸都白了。 元昊千万不能让燕王哙知道。要不然,元昊那可是要死的。 “是吗?爱妃身子不好,这么晚了。还是休息吧。你睡吧。我坐在一边看着你就是。” “我们到外面去吧。我想到外面去,我。” 燕王哙看了花舞一眼,他很奇怪花舞,从来都没有对什么事,表现的这样着急。难道幕后面的男人,她真的认识,难道真的像王后所说的那样? 燕王哙的心猛的一痛。 他看着花舞的眼神变了。 “我们哪儿也不去。寡人还想与爱妃亲热一番呢?” 燕王哙说着,就把一张嘴,凑到花舞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他的目光可是透过花舞的黑发,望着那个幕布。 元昊的脸白了。他没有想到,燕王哙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如此强索求欢。 他的手颤抖了。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剑。 他此时最想作的一件事,就是把他心中的剑,捅进燕王哙的胸膛。 “爱妃,你好甜啊。真是寡人的……” 燕王哙把吻轻轻的落在花舞的脸上。 他的眼睛凶狠的眯了起来。 他看到了,那块幕后的那一双脚,抖动了一下。 那个男人,他果然与花舞有关。 他冷笑着,辗转过花舞的小嘴。 花舞慌了,她恐怖的望着幕布。她真的很怕元昊会一下子跳出来,把长剑捅进燕王哙的身子。或者,燕王哙 发现了元昊,那样元昊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谁受了伤,她都怕。 她的身子僵硬了,两腿抖个不停。 “你冷吗?” 燕王哙的手抚上了花舞的小脸。 “是,冷。我,我想出去。走,好吗?” 花舞的声音有了一丝哭音。 “好,只要你喜欢。” 燕王哙的大手抚摸过花舞的唇,脸,一直落到她的脖子上。 在那里捏住了花舞纤细的脖子。 她整个人倒在燕王哙怀里,直出冷汗。 “走,我要走。” 她的小手无力的抓住燕王哙的袖子。 “好,走。” 燕王哙轻声的说,然后话音一转, “咦,那是什么?” “不要。不——” 花舞一下子崩溃了,她一下子叫了出来。 才叫了一半,才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下子闭了嘴。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燕王哙。 “不要什么。” 第157章 宫变(2) 燕王哙冷冷的声音,犹如地狱里来的魔鬼。 花舞还没有反映过来,燕王哙已经一手扣住了她的小腰,把她揽在怀里,没见他动,他就带着花舞漂移到了幕布前。一伸手,剑光闪过。 “啊!” 花舞惊叫起来。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剑光后,会洒出来的血雨。 剑过了,幕布掉下来,落在地上,像一个绝望的心情。 幕布后,什么也没有。空空的,没有男人,没有男人的脚,甚至也没有一滴血。只有风,从那里吹过来,吹到燕王哙的脸上。 当, 剑掉在地上。 燕王哙双手抱住了花舞,她已经吓晕了过去。 燕王哙没有说话,只是铁青着脸。 抱着晕过去的花舞,一步一步,走向寝宫的床榻。 他把花舞放在了床榻上。 他已经看到了, 他不用再问。 这个小女人,这个单纯的小女人, 她居然也敢骗他。 他绝不会相信是他自己眼花了。 那个男人, 他走了。 能在自己面前,不惊动宫外的王宫禁卫,走的如此无声无息的,可想武功也是相当高的。 而这个小女人,她的不会掩饰一点的表现,更让他心痛。 她在为那个男人担心。 燕王哙的目光冷了。 他没有传御医。他知道她只是吓晕了。一会她就会醒来。 燕王哙的目光冷冷的从花舞的小脸上滑过。 这副小身子的娇嫩。也会被别的男人品尝吗?是那个男人,那个幕后的男人。 燕王哙的手,猛的扯下了床榻上的白纱帐。 燕王哙的剑,砍下了落凤宫里所在的帘布。 他离去的时候,花舞依然在昏迷之中。 花舞很快醒来,她醒来在元昊的怀里。元昊并没有走开,他只是藏了起来。今晚这事发生了,他和花舞必须走了。 “昊哥哥,不要,我不能连累你。” 花舞挣扎着。 “傻瓜,你没有连累我,没有你,我不会独活。” 元昊抱起花舞,用大氅把她包裹起来,一纵身,投入了夜色下的燕王宫。 燕王宫深深如海,侍卫如云,一出落凤宫,元昊就不禁在心里叫苦。他本身运起阴阳双煞功,没有人能看到他,可是,他却不能隐藏掉他身上背着的花舞,让人看到一个黑色的包裹在半空中飞来飞去,是很吓人的。 空中飞来飞去,是很吓人的。 可是,元昊真的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只能这样作,今天夜里,他要出宫,外面有人在接应他。他会带着花舞,一直向玉门关前进,只要一过了玉门关,进了北国的地界,他们就是安全的了。 可是,元昊想错了,他太低估了燕王宫的守卫实力。在一片阴暗的走廊下,他遇到了宫里值夜守卫,一群守卫执兵器走过,眼尖的一个首先看到了走廊的那一端飘过来的一个黑东西。他先是惊叫一声,“有事。” 然后许多守卫都看到了这个奇异的现象,一个黑色的大氅包裹着一个什么东西,径自在半空中向他们这边飘过来。 一愣之后,守卫乱起来,向包裹冲去。 元昊在心里叫一声苦。 可是,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拔剑相向,他只能大开杀戒了。 剑光闪过,血光飞濺…… 可是,最坏的事出现了,守卫看不到他,只能看到半天空飞旋着的黑色大氅,所以所有的刀剑都是冲着大氅而去。 元昊哪里会让花舞成为目标,他一时收了阴阳双煞功,暴露出了身形。 众守卫大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事,这是何等妖人。千万不能让他伤害了大王,一时宫里灯光通明,喊声震天。饶是元昊武功再高,也是一人难敌众人。一时躲闪不及,一名守卫的剑就刺向了包裹,眼见再难闪开。 第158章 宫变(3) 元昊剑光一歪,硬是把后背暴露给了守卫,他肩上中了一剑。血喷涌而出…… 可是,元昊毕竟是元昊。他在混战中,已经看清了地形。拧身一跳,蹿上一棵大槐树,跳出了宫墙,顺着外城长长的通道,如飞般蹿去…… 守卫还要追, “不要追,让他走。” 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王。” 众守卫回头,惊惧的看到燕王哙正站在微明的宫灯下,一脸阴晴不定。 燕王哙相信,这个刺客一定是他身边的人。显然刺客对王宫地形很是熟悉。而且这刺客的身影那么熟悉,熟悉的他几乎会认为那就是…… 可是,他不能说,也不敢信。 “回王上,宫内没有什么伤亡。也没有丢失什么。” 听着宫人的回答,燕王哙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他也想不通。这刺客冒险入宫,一不行刺于他,二不抢掠财物。他来作什么呢?他背上的大包是什么呢? “再查,各宫都要细查。” “回王宫,奴才们都查过了,没有什么东西丢失。只是……” “说?” “那刺客身上背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人?” 燕王哙拧眉。什么样的人能让刺客如此犯险而来。一瞬间,他的脸白了。他突然意识到那消失的背影为什么那么熟悉了,那个身影,他是六弟,不会的? 如果那刺客真的是六弟,那他背上的人? 一瞬间,燕王哙惊跳起来,他突然想到了六弟看玉落夫人的目光。 “落凤宫,起驾落凤宫。” 燕王哙的声音颤抖了。 一行人迅速向落凤宫走去。一进了落凤宫,宫里安静极了,这让燕王哙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落凤宫里灯光昏暗,风轻轻吹,有槐叶飘落,燕王哙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径自向落凤宫寝宫走去。 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没有惊醒落凤宫门前守夜的宫女,三四个宫女倒卧在落凤宫门寝宫前,燕王哙心里叫一声苦,完了,出事了。 “快起来,快。” 执夜的内宫总管是急怒交加,上前踢了几脚,宫女们也是没有反应的。 “不要踢了,她们被人点了穴道。” 燕奇阻止了总管。匆匆跟着燕王哙走入了寝宫。 没有人, 没有人, 一路走来,都没有人。 燕王哙的心沉到了水底。 他一直走到寝宫内部,一手打开了那个挂着绣花纬帘的大床,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丝被轻卷。余温依旧,佳人不再。 燕王哙的剑砍断了帘布,如野兽受伤的声音在落凤宫里传出好远, “传六王爷,传六王爷!” 他咆哮着。 夜渐渐的沉了,传六王爷元昊的人来了,回的消息却让燕王哙万分震惊, 没了,六王爷府没人了。合府上下,一夜之间,走了个精光,只剩下几个粗使的奴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六王爷在三天前,府里就有人陆续走了,他们原本没有在意,可是今夜,却一下走了个精光。 是他,一定是他,燕王哙把牙咬的直响。 他一直不肯承认,这个心里的痛。 这个六弟,他一直表面对他冷淡,可是内心却对他十分疼爱。 他怕母后因为六弟母妃的原因加害于他,才让六弟一直在外面执行任务,这一是锻炼六弟,二是保护六弟。可是,他倒好,就是这样来报答他这个王兄的。 他走了,居然还带走了他最宠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 第159章 宫变(4) 他真是天下最笨的男人,他应该早就想到的。在守卫刚说到那个包裹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因为只有六弟才会的阴阳双煞功,才会让人只看到他身上背的包裹,而看不到他的人,如果不是怕守卫伤了包裹里的人,也许谁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的人。 这也难怪,刚才他在落凤宫看到的男人的脚,如果是六弟,他运功起来,他不会看到他的脚。所以他大意了。没想到六弟身上。还以为是中山王的人,现在看来,他错了,那个人一定是六弟。 可是,六弟为什么会带走他的女人,为什么。 回想起,六弟初见花舞的表情,燕王哙恍然大悟,他真是天下最笨的人,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最起码六弟是认识花舞的。因为他看花舞的眼神,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眼神,那是深情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花舞就肯跟着六弟走呢?她可是怀着他的孩子啊。除非…… 燕王哙打了一个冷战,他不敢想了。 “备马,出宫。” 他冷冷的下令,他一个人,还背着一个怀孕的女人,他走不远的。他一定要追回来他,他要问清楚,如果那个女人胆敢背叛他,那么她…… 崎岖的山路,冰冷的寒风,时不时有几声不知名的鸟的叫声。 花舞挣扎着, “昊哥哥,快点放下我。” 她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心惊。花舞知道,一定是刚才在宫里,琴昊哥哥为了保护她,受了伤。 “不要说话。” “你受伤了。” “不要管我。” 元昊吼了一声,他知道他受伤了,那个该死的,这伤口很深,他穿着黑衣,已经湿了半个袖子,可是他不能停留。这里离王都还很近,没有比他更了解燕王哙的人了。如果他没有猜错,此时,他的王兄正在追赶他的路上。他往前多走一步,就会多一分安全。 可是,元昊错了,他根本支持不下去了。 他倒了下去。 花舞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花舞顾不得自己,她爬到元昊面前,元昊已经晕了过去。 “昊哥哥。” 花舞哭叫着。 她不要元昊死啊。都是她连累了元昊啊。 她拍打着元昊,摇晃着元昊。 “不要晃了,再晃我就真的要死了。” 元昊苍白着脸,喘着气,无奈的看着花舞。 “昊哥哥,你没有死啊。” 花舞哭花了脸,这时又笑起来。 “一会哭,一会笑,小傻瓜,不把你安排好,我是不会死的。” “我来扶你。” 花舞拼命的想把元昊扶起来。可是元昊沉重的身体,根本不是花舞能扶的动的。 花舞的样子,让元昊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不要动了。你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我坐这儿歇一下,我们还要快点走的。” 花舞摸索着,去给元昊包扎伤口, 一不小心,又碰到元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血来。花舞雪白的手指上,沾了元昊艳红的血,花舞闻到了那股可怕的血腥气,她的脸白了, “我真是没用。昊哥哥,我。” “好了,我自己来。” 元昊挣扎着自己包好伤口。 他用剑支着,向一棵大树下移去,把身子靠在树边,闭上了眼睛。 花舞倒是没再打扰他,一个人默默坐在元昊身边,静静的听树林里的鸟叫声。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他来了。” 元昊猛的睁开了眼睛。 第160章 宫变(5) 王兄果然来了,他早就想到他会来,但是还是没有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他真的来了。” 花舞失神的叫了一声,然后才如梦初醒的推着元昊, “昊哥哥,你快点走。我不会有事的。我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如果他看到你,你会没命的,你快点走。” “已经晚了。” 元昊淡然一笑, “我是绝不会放下你一人走的。要死,我也会死在你的身边。” 元昊咬着牙,一伸手,抱起了花舞,一提气,纵身上了大树,才上了大树,他就一阵眩晕,这一次挣扎,已经损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软软的靠在了茂盛的大树的怀抱里,一手握剑,一手紧紧的抱着花舞。 花舞的眼睛看不见,她只是本能的把身子蜷在元昊的怀里。 这样一纵,一跳,元昊的伤口又流血了,元昊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山林远处的入口。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个,二个,三个…… 燕王宫的王宫守卫,高头大马,红衣黑披风,燕王宫的王宫近卫涌进了这片不大的林子。为首的正是燕奇,燕奇的身后就是高大冰冷的燕王哙。 “他们跑不远的。王,一路沿痕迹追来,前面只有这一片林子,六王爷受了伤,走不远的。” “散开,仔细搜。” 燕王哙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王,让花舞听了身子一阵发抖。 元昊感觉到了怀里的花舞的惧怕,更紧的抱住了她。元昊希望王兄的搜查快点过去。 可是,他的头已经一阵阵的发晕了。 血依然在流着。 他却没法去止住。 他的一手紧抱住花舞,他不能松开手,另一只握剑的手,也不能松开他的剑,他握剑的手,已经在流血过多之后,有了一丝颤抖。 燕王哙阴沉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的大树。 他望着四处的山林,他不知道会在不会在这里搜出他们。 他的内心里,渴望找到她,可是,他又不希望在这里找到她。 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能相信,她会跟着六王弟走了。 他宁愿相信,他是看错了,一会回去,她依然在落凤宫里沉睡着,在等着他的回来。 一滴水,滴落在了他的身上。 下雨了吗? 他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他阴阴的笑了,他不用抬头,他也知道他们在哪里。 “不要找了。” 阴沉的声音让燕奇一惊,大王不让他们找了,难道大王愿意放过六王爷了。其实燕奇的心里,是真的希望大王能看开一点,放了六王爷和玉落夫人。那个玉落夫人太美,还是一个瞎子,她真的是不属于王宫的女人。如果六王爷能带走她,对大王,对她,对六王爷,也许这都是最好的选择了。 “王。” “你还不下来吗?” 燕王哙沉声的说。 元昊心里一沉,王兄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王兄是什么人,他从来也没有看懂过他,他早该知道,他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只是他连累了花舞。 “你不会想让她和你一起被乱箭射死吧?” 燕王哙森冷的声音,像冬天的冰块。 元昊知道他失败了,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一手抱着花舞,一手握了剑,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他后退了几步,要不是他用剑支着身体,他和花舞都会倒在地上。 元昊拼命支撑着, 他要为花舞作最后的争取。 “不关她的事,是我强掳她来的。” 元昊冰冷的看着怀里的花舞, 然后抬头盯着燕王哙, “你要再上前一步,我就会杀了她。” 元昊在和老天作最后一场赌注,他真的希望王兄会认为花舞只是他手里的安全棋子,只要她安好,他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第161章 宫变(6) “哈哈哈,”燕王哙朝天大笑,六王弟真是太可笑了,他以为他是傻瓜吗?他以为他会看不出来他对花舞的爱吗? “你要杀她,是吧,我来吧。背叛我的女人都得死,我来帮你。” 燕王哙嘲弄的看着元昊,他慢慢拿出身上的弓箭,拉开,对着元昊怀里的花舞…… 元昊微笑着,他知道,王兄绝对不会射花舞的。王兄这是在试探他。为了花舞,他一定不能让王兄知道他对花舞的感情,就是王兄在心里疑惑一辈子,他也不会亲口承认的。 他放手了,只要花舞跟着王兄,能一辈子平安的生活在燕王宫里,他放手了。 他会去北国,他要为花舞找到爹娘,他会去齐国,为花舞找到她的姐姐。 他放手了,一切因为爱她。 元昊笑着望着燕王哙。 燕王哙也笑了,他慢慢拉开了弓箭,手一松,箭射了出去,他没有用力度,只是轻轻一松手,他相信这没有任何力度的弓箭,元昊会轻松的拔开。 弓箭随风飞去,如一道美丽的彩虹,花舞什么也看不见,她看不见两个男人的笑脸,也看到射向她的箭。 箭前行着,似乎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影子。 “花舞!” 两个男人的叫声惊天动地。 “哙。我……” 花舞没有说完那句话,她倒了下去。血涌出来,染红了大地…… “不!” 元昊心碎的看着他手里的鲜血,天啊,不,不会的,怎么会…… 他抬起头,望向对面,对面的燕王哙已经不见了,他如风一般掠到了他的身边,花舞拥进了他的怀里,只有元昊手里的血,那样的鲜艳…… 元昊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他们错了,他们全错了,是他们杀了她。元昊以为燕王哙不会射出来,而燕王哙以为元昊会阻拦。他们联手杀了他们最爱的女人。 “不!” 悲伤的吼声在林里回荡…… 燕王宫里,燕王哙黑着脸,死死盯着御医, “再说一遍!” “大王饶命啊。” 一班御医被燕王冰冷的声音吓的扑倒在地,头撞地,磕的崩崩响。天啊,他们可是说的是实话啊。玉落夫人中箭于背部,箭头直指腹中胎儿,他们是保得大人,保不得小孩。保得了小孩,又保不得大人啊。大王却要他们两个全都要保住,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啊。 “拉下去,杀。” 燕王哙指着跪倒在他脚边的一名御医冷声的说。他要不杀他几个,这些御医们简直都是废物。 “饶命啊,大王。” 那年青的御医吓的脸也白了,声也直了,直用十指掐着地,不肯让王宫侍卫拖动他半分。 “爱卿是不喜欢杀头了,那就凌迟好了。” “啊。” 年轻御医惨叫一声,早晚是个死,凌迟,那可是太可怕的事。天,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呢? “大王。” 看着被拖着一路惨叫的年轻御医,一个年老的御医抬起了头, “求大王饶了他命吧。夫人的伤,由老奴来看好了。” “你。” 燕王哙盯着老御医, “两个人都要保住。” “如果保不住,大王再要我们两个的头不迟。” 老御医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燕王哙不理解,既然这老御医能救得花舞母子两命,为何刚才却又不说。他哪里知道个中原因。原来这花舞伤的太重。要治其伤,必要用险法,才能出奇制胜,可是,险招都是有危险的。没有哪个御医肯用这样的方法为宫妃们治病。那可是一不小心,掉了自己脑袋不说,反而连累家人,落个株连九族的下场,那更是罪过了。所以就是拼着一命不要,也不会在宫里用险招救人的。 而今这拉走的年轻御医仍是这老御医的独养孙子。老御医的儿子,早已经战死沙场了。为了孙子,他才会出些险招。 这法子,也是九死一生的法,救了便是活了四人,救不好,便是玉落夫人一尸两命,他们爷儿两个的命也没了。可是四条命啊。 第162章 宫变(7) 落凤宫里,宫人来来往往,寝宫的大床上,花舞挣扎在死亡线上。 雪白的脸儿,没有一丝血色。燕王哙看的心都碎了。 他原以为他总是不能原谅她的逃走。 可是在她倒下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可以原谅她作的一切,只要她还活着,如果她就这样走了,他才不会放过她。 因为她不可以这样,让他爱上她,又无情的一个人离开,还要带走他的孩子。他不愿意,他不允许。 花舞,你一定要给本王醒过来。 燕王哙狠狠的看着花舞。 年轻的小御医已经被带了回来,他正在老御医爷爷的指导下,忙碌着准备。他的脸依然是白的,拿东西的手还在抖个不停。 老御医慈爱的看了一眼孙子。 他不会让孙子死。 就是他死,他也不会让孙子死。 “大王,请先离开。” 老御医平静的说。 “不,我要看着她醒来。” “我要给娘娘治伤了。大王在面前多有不便,老奴怕要一分心……” “好,你作吧。本王出去便是。” 燕王哙难得的好说话一次,他也知道,他在面前,这两个御医要是分心,担忧他,那一定会让医术大打折扣的。所以为了花舞,他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他并没有走远,他坐在了落凤宫寝宫前殿,他要等着看她平安,看她醒来…… 冷衣捧着水盆从殿外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殿前的燕王哙,她恨的牙都要咬碎了。这个男人的面貌似乎并没有一点儿改变。还是那样的冷峻,只不过,此时增加了一丝焦虑。 冷衣知道,就是再过去一百年,一万年,她也不会忘了这一张脸的,就是这一张脸,杀死了她的爹冷木轩和山寨里三百多口人。死了人永远死了,可是这个杀人的人,却依然如此的销遥自在,冷衣不能原谅他,冷衣一定要杀了他为爹报仇。 “裳儿,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 爹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四年了,她从来也不曾忘过。爹最后交给她的手册,娘的手记,娘的画卷,她全珍藏着,就像她心里的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她带在了身上。她从来也没有打开过爹和娘的手册,她不忍看,也不能看。 她要报仇,她只有为他们报了仇,她才有脸去见她们。 此时仇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作。 如果拼了她一命不要,能杀得了他,冷衣也在所不惜。可是,就是拼了她的命,她也近不得这恶人的身。 要为爹娘报仇,她只有等,只有利用这个里面正在生死未卜的人。 冷衣从燕王哙面前走过,一身的清冷。让燕王哙不禁抬起头来。他不光是燕国大王,他还是威震江湖的冷情杀手。职业的习惯,使他从面前走过的这个小宫女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燕王哙惊异的抬起头,盯着这个小宫女的背,他是看花眼了吗?怎么会在一个小宫女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杀气呢? “刚才过去的宫人是何人?” 第163章 爱恨情仇(1) “回王上,是玉落娘娘身边的陪嫁侍女。” 花舞身边的陪嫁侍女。 燕王哙皱了一下眉头,那就是中山王府里的人了。中山王府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去查一下她的来路。” “是,王上。” 王宫侍卫长躬身下去,燕王哙疲惫的倒在躺榻上。他太累了,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要花舞醒过来。 “王上。” 是燕奇的声音。 “嗯。” 燕王哙闭着眼睛,他不看燕奇,也知道燕奇要说的是什么。 “六王爷已经包扎好了。” “他没有死。” 燕王哙冷笑一声,带着他的王妃出逃,不死,真是便宜了。可是,他原本也没有想要他的命。想要,他早就要了。又何必苦苦阻挡母后要杀他的计划呢。 “王上。” 燕奇的意思,燕王哙明白,他是想给六弟说情,因为六弟的罪轻了,他兄弟燕风的罪也就轻了。可是燕奇毕竟知道这是大罪,所以并不敢贸然给六王爷求情。 “暂且押入大牢,让人好生伺候着。” 燕王哙长出了一口气,先押着吧。希望六弟能好自为知。他并不想让他死,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什么是他该作的,什么是他不该作的。 冷衣慢慢走进了寝宫,她看到了御医忙碌下的依然昏迷的花舞, “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可以死。他不死,你可不能死。” 冷衣在心里冷冷的说。花舞要死了,她最好的棋子也就没有了。这时候,除了燕王哙没有一个人更比她还想让花舞活着了。 “半个时辰给她换一次湿巾,和灌一次汤药。” 御医交代冷衣和床前站着的几个宫女。 “是,” 冷衣放下手里的盆,绞了湿巾盖上花舞的头。 御医走了出去。 向燕王哙复命。 燕王哙听了御医的话一脸云彩散了,他高声的叫着, “赏,千金,从二品。” “谢王上。” 老御医交代好事情,领着孙子下去了。 燕王哙兴冲冲的进去,看花舞。 他坐在床榻边,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息的花舞,手抚上了花舞的脸, “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王上,御医交代了,不要打扰娘娘休息。半个时辰后,奴婢再给娘娘灌一次药,娘娘就应该醒过来了。” 冷衣走过来,淡淡的说。 燕王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宫女, 他突然发话, “你服侍花舞小姐多长时间了。” 冷衣没提防,倒吓了一跳,回到神来,跪下回话, “小的被王爷买来给小姐陪嫁的,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懂宫规,有冒犯之处,望大王饶过则个。” 燕王哙盯着这低着头的小宫女看了一眼, “抬起头来。” 冷衣吓了一跳,心知完了。 当年,她曾经和这男人有一照面。不知这男人会对她留下多少印象。 她迟疑着,慢慢抬起头来。 燕王哙看着慢慢抬头的小宫女,正要再问什么。突然床榻边的宫人惊喜的叫了一声, “娘娘醒了。” 燕王哙再顾不得其它,走过去,看花舞。 冷衣长出了一口气,盯着燕王哙的背影,她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浸湿了。要知道,稍有不甚,她的命没有是小事,爹娘的仇可就不能报了。 第164章 爱恨情仇(2) “花舞。” 燕王哙的大手握住了花舞的小手,他死死盯着花舞没有血色的小脸,失而复得的喜悦浮现在在他的脸上。 花舞慢慢睁开眼睛,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身边人的温暖,哙,是哙,她的爱人。在那生死的关头,她才明白,他才是她今生的最爱与最痛。 她累了,她不想走了。她只想平平安安的呆在他的身边,爱他和被他爱。 “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 燕王哙心喜若狂,紧紧抱住花舞。 “陪我,好吗,一生。” “好。” 花舞娇弱的声音,让燕王哙铁汉柔情。 直到燕王哙惊觉到花舞吃疼的呻吟,才放松了对她的拥抱。 燕王哙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好好休息。” “孩子还好吗?” 花舞一手抚着肚子,那里依然是平坦的,里面居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了,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啊。 “好。” “他还好吗?” 花舞迟疑的说。 “你不要再管这事了。” 燕王哙的脸黑了。他决不能容忍花舞再过问元昊的事。 “你会杀了他,是吗?” 花舞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人是元昊,可是,经过昨天那一却才知道,她内心最爱的居然是这个狂暴的燕王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负了的,就是元昊了。元昊为她付出的太多了。而她这一生注定了要欠他的。她绝不能再让他为了她而死。那样,她是不能跟着燕王哙幸福的生活的。 “你还关心他?” 燕王哙的声音有点冷了。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没有追究她的出逃,他依然让她作玉落夫人,他依然愿意把她放在手心里好好宠爱。 她居然还是这样不知好孬,还牵挂着元昊,太过可恶了。 “求你,放了他。” 花舞已经感觉到了燕王哙语气里的寒冷,可是她不能退缩,是关琴昊哥哥的命,她只能面对他。 “你要拿什么和我交换。” “我,行吗?一辈子。” “放了他,你会跟着本王一辈子。” 燕王哙突然笑了,他这时才知道自己是天下最可笑的人了。虽然他并不求她能在心里爱上他,可是,他只想她能在自己面前,不再提别的男人。可是,今天,她居然会为了元昊的一条命,愿意拿她自己的一辈子来和他交换,可见元昊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高。 不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她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你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燕王哙的大手狠狠的抓住了花舞的衣襟。 花舞白了脸,她又作错了什么吗? 可是,她已经来不及解释一切,只要他肯先放了昊哥哥,让她作什么,她都愿意。在以后的漫长的日子里,她会回报给他所有的爱。 “放了他。” 花舞的语气里有肯求,可是更多的是不坚定的信念。 听的燕王哙心头怒火上升。 “来人。” 燕奇走了进来。 “杀了他。” 燕奇没有动,他知道大王所说的他是谁。 “不能,你不能这样作。” 花舞惊呼一声,这个疯狂的男人,他在作什么,他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他真是一个魔鬼。 花舞挣扎着,滚落在地上。看的燕王哙心里一痛。 第165章 兄弟分裂(1) “你不能,求你。(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不要。” 花舞滚在燕王哙脚下,双手紧紧抓住燕王哙的袍子, “不要,求你了。” 泪水在她脸上滚动。 燕王哙并不是真的要杀了元昊,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亲兄弟。可是,他在她的心里,就真的这样重要吗?让她为了他,这样的向他求情。她眼里的伤情,只为了他。那自己呢,在她心里,又算什么呢? 燕王哙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记住你说的话,一辈子。” “谢王上。” 花舞听懂了燕王哙这句话的意思,欣喜的冲着燕王哙离去的背影,喃喃的道谢。 “谢娘娘救命之恩。” 燕奇跪在地上,给花舞磕了一个头,也不管花舞的惊异,起来,跟在燕王哙身后走了出去。是的,大王许了娘娘不杀六王爷,那他的弟弟燕风,也就安全了。所以他要谢花舞娘娘。 花舞倒在地上,宫女们看燕王走了,一涌而上,扶起地上的花舞…… “从今天起,落凤宫,外人一律不得近内半步,违者斩。” 燕王哙冷冷的对宫门前的守卫下达了命令,坐上龙撵,向地牢走去。他要去见一下他的宝贝王弟。 冰冷的地牢,只有微弱的光透进来,潮湿的地面上,有一堆乱草,元昊没有上枷,只是无力的坐在乱草上。他手臂上的伤显然很重,短时间内是没法拿剑了。 他在担心着,想着被带走的花舞,此时,她安全了吗?她醒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能呆在这里,来回的走动。 王兄知道他的阴阳双煞功,所以让他进了这间地牢,在这里,他一点儿也不能使用阴阳双煞功。 要不然,就是一头老虎也看不住他。 吱,牢门打开了,阳光透进来,元昊眯了一下眼睛。 燕王哙高大原身影出现在一片阳光里,就像一座凶恶的天神一样,向着元昊走来。 “她怎么样了,她醒了吗?” 元昊着急的问。他已经不在意王兄的态度了,王兄就是要处死他。也没有这么容易。他最在意的,就是花舞是生还是死。 “你应该操心的不是这个。” 燕王哙酸气的说。他就是生气,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是如此相爱。那个为这个求情,宁愿陪上自己的一辈子,这个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倒上来就问那一个,看来真是自己才是一个外人。 “元昊当请王兄责罚便是,请王兄饶过花舞,是我带她出来的。” “她就情愿跟你走,你见过她几次,就这样忠情。” 燕王哙冷笑一声。 “请王兄不要误会。花舞对我并不是有情。也许是我一厢情愿吧。我认识她时间很长了,只是有很多东西不便于王兄多讲,除非花舞让我开口,不然,到死,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燕王哙突然不笑了,他的脸阴下来了。 他想起了,他在花舞进宫第一夜,花舞曾在那个时刻,说过他不如他,那个他一定是元昊,难道元昊已经与花舞……燕王哙的眼睛红了。 “是你。” 兄弟两个冷眼相对,元昊从燕王哙的眼里看出了太多的东西。他终于明白王兄对他的感觉了。王兄在嫉妒他。 第166章 兄弟分裂(2) 兄弟两个冷眼相对,元昊从燕王哙的眼里看出了太多的东西。他终于明白王兄对他的感觉了。王兄在嫉妒他。 王兄宠幸花舞,王兄一定最在意的就是花舞的身子。现在看这个样子,王兄一定是把他当成了花舞身边的男人了。 是的,他何尝不想当花舞的男人,可是他永远也得不到她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早该明白,花舞嘴里不说,可是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王兄。 “你要好好待她。” 元昊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除非——” 燕王哙没有说完,元昊也明白了。 他突然笑了,笑的有点悲伤。 “告诉花舞,要幸福。” 元昊突然一转身,他的身子就化成了一道黑影,铁链掉在了地上。 嘭! 一声响,元昊的身体再出现,已经在地牢的墙壁前,头破血流…… 燕王哙目瞪口呆,他心里想过太多的恨,可是,他却并不真的想让元昊去死,毕竟他是他的兄弟。 近卫上前,探了一下, “回大王,死了。” “拉出去。送到王府。大葬。” 燕王哙走了。 他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不一样。走的时候身影很落寞。 燕王哙无话,一路坐撵,向着落凤宫走去。 落凤宫里,花舞正平静的躺在床上。 “王上回宫。” 众宫女下跪。 “爱妃。” 燕王哙耸了一下身子,脸上装满笑容,他一脸轻松的向着寝宫内走去。 “爱妃,好点了吗?” “你放了他吗?” “是的。” 燕王哙心痛,花舞开心了。 “臣妾叩见大王。” 好好,爱妃躺着,不要起来。” 燕王哙坐在了床榻边, “娘娘用膳了吗?” “没有。” “拿来。” 燕王哙端过来,小心的勺着向花舞喂去。 “王。”花舞娇羞的叫了一声。 这样的燕王哙让她既窝心又不知所措。 “来,张嘴。” 燕王哙的笑容就像一个邪气的诱惑,花舞迷了一样张开了嘴。 “好,多吃一点,我的王儿,可是我们大燕国的未来啊。” 燕王哙在花舞脸上亲了一下。花舞红了脸,低下了头。 燕王哙喂了半碗莲儿羹,放下碗,半抱着花舞,倚在床榻上。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 花舞把脸儿伏在燕王哙胸前,她听到了燕王哙的心跳。这个男人,她一生的爱人,她会跟着他,一生把爱给他。幸福,来临的是这么突然。 “花舞,你一定要幸福啊。” 元昊的声音突然在花舞的耳边响起。是的,她很幸福。她让他放了元昊。元昊的平安,是她最牵挂的事了。同时她也希望元昊也能找到他的良人。他就放了元昊,可见,燕王哙对她的好。 “哙,我能说一件事吗?” “好,爱妃有话便说。” “哙,我爱你。” 燕王哙呆了一下,在他的人生中,有无数的女人,可是,从来也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花舞,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燕王哙的心里暖和极了。无论过去,她是什么,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本王以江山为誓,永不负爱妃。” “傻,我不要你那样。那样我不是成了褒姒那般的祸国之人。” 花舞的小手抚上了燕王哙的脸,在他的脸上细细摸过, “我多想看到你的长相。哪怕只看一眼。” 第167章 误会(1) “你变了吗?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你,每一刻都能看到你。” “好,本王一定要治好你的眼睛。” “哙,有一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 “说吧。” “你会生气吗?” “不气。” “真的。” “真的。” “那我说了。” 花舞笑了, 有些事,她永远也不能说,可是有些事,她必须要和燕王哙说清楚。 “哙,我不能说清那一切,可是,我要说的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元昊他来到了我的身边。他从大火里把我救了出来。我的这条命是他的。所以,我要他幸福。你一定要答应我,要他幸福。” 燕王哙的脸一下黑了。 这时候,她在向自己表白了那样的话之后,居然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真的不知道,她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到底他和元昊,谁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他死了。” 燕王哙冷冷的说,他再也不想瞒她了。他只想让她死心。 “死了,你是说昊哥哥死了。是你杀死了他,你……” 花舞尖利的叫了起来。 突然之间,她就暴发了,她疯了一样,打着,咬着燕王哙, “你这个恶魔,你还我昊哥哥,天啊,昊哥哥死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悲伤是如此之深,花舞的心痛到了极点。元昊已经是她的家人了。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再说她还欠着元昊的太多。 燕王哙,她的爱人,她最爱的男人,居然杀死了她最亲的男人。天啊,元昊死了,他死在了燕王哙的手里,那她要如何去面对燕王哙。 她刚和他交了心。刚说过要和他共度一生,可是,她欠元昊的太多。她不还了元昊的情,她是不能安心的跟着燕王哙生活的。如今,燕王哙居然还杀了他,天啊,那她要如何再能和燕王哙生活在一起,如果那样,她一辈子也走不出负罪的阴影。 燕王哙,这个天字号大傻瓜,是他亲手,把自己推到了一个万却不复的地步。 绝望,伤感,让花舞彻底崩溃了。 她哭着,叫着,打着…… 燕王哙的心冷了。 “你恨我。” “我恨你。” 花舞泪眼朦胧的说。 “你去死吧。” 花舞是如此伤心,她气燕王哙到什么时候,都不理解自己的心。 “为了他,你会杀了我吗?”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绝望。 “会。” 花舞恨恨的说。 “好,你杀了我吧。” 燕王哙起身从臂上拔出长剑,一步步向花舞走来。 花舞的小手突然被一件冰冷的硬东西塞住了, “握紧它,来,杀了我,你就能为他报仇了。” 燕王哙的大手紧握住花舞的小手,把长剑对准了他的胸膛。 “下不了手,是不是心里还有一点对我的爱意。” “我。”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来帮你。” 燕王哙大手前送,他在心里为自己的爱打了一个赌。他认为花舞是爱他的。她永远也不会杀他。他相信,她一定会松手。她绝不会亲手杀了他。 可是,他错了。他的手劲太大,而花舞又在悲伤迷茫之中,这一迟疑之下,剑尖刺入了胸膛。 “啊,不。” 花舞手一颤,剑掉在了地上,可是已经晚了,血从燕王哙的胸前流出, “好,你好。” 燕王哙猛的向后倒去。 “啊,来人啊,来人。” 花舞尖叫起来。 王宫近卫和宫人们冲进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娇柔美艳的玉落夫人雪白的衣裳前洒满血点儿,苍白着脸,扎着带血的双手,拼命叫着。而他们的大王,倒在地上,胸前一个很深的剑孔流着血…… 宫内一片大乱。 燕国太后秦姬赶到,主持了混乱的局面。等到众御医忙乱过一番,燕王哙终于脱离了危险,沉沉睡去时。 花舞被带到了燕国太后面前。她依然是那一身雪白的纱衣,血如梅花,头发蓬乱,她颤抖着跪在燕国太后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身子不断发抖的女子,燕国太后的心里一股凉气上升, “你就是中山王的那个女儿?” 花舞不知如何解释她的身世,只能闭口。 “怪不得,中山王府里会把什么好东西送进宫,原来是一个妖孽。你小小年纪,倒有这般手段,如何迷惑的他兄弟相残。” 花舞低着头,流着泪。她没有话,也不能反驳燕国太后。她说对,虽然她什么也没有作,可是,他们两个的确是因为她的原因,一死一伤。 燕太后秦姬恨恨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她早就知道中山王是不会放过她的。可是,还不是哙儿就是不信。非要让这女子入宫,她也认为这名女子虽绝色,可是毕竟是一个瞎子,又能作什么,也就让她入宫了,没有想到,真是看走了眼,哙儿还是伤在了她的手下。 她绝不能饶了她,要是她不处死她,早晚哙儿也会死在她手下。 “你可知罪?” 花舞声音凄婉, “孩儿知罪,得求母后责罚。” “哼,不要叫本宫母后。本宫没有你这样的孩儿。” 花舞不再出声。反正她这时再说什么也没有人信了。她也不在乎了,随便她们怎么处理自己吧。 “今日你这般大罪,如若依祖宗之法,是断然不能有命在的。念你父也是王室骨亲,你又怀有皇家血脉。先留你一命,既日里,迁出落凤宫,囚禁于冷宫,待皇长孙诞下后,再作处理。” 燕王后本有心处死花舞,可是,想到她身怀有龙子,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就是哙儿对此 女已经爱入骨髓,如果此女死了,哙儿的性子,说不定也不会独活,她不在意这个小女子的命,可是,她不得不在意她的孙子的儿子的命。这个小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命好,她居然联系着她最爱的两个人的幸福生死。 唉,这就是冤孽啊。所以考虑到这么多的内因,燕太后才暂时这样处理。她不怕这个小女人还会反上天去。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等到这个小女人生下皇孙,再过两年,儿子对她的恩义淡了,到时候,再收拾她也不晚。她一定不会让她死的太好受。毕竟伤害哙儿的人,她永远也不会原谅的。 第168章 误会(2) 夜深沉。无风,深深的内宫,却有了一股寒意。 燕王哙昏睡着,他正做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窗外有奇怪的声响。 燕王哙突然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窗外似乎闪过元昊的脸,这是他的错觉,元昊死了,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错了吗? 元昊死了,花舞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因为她毕竟为了元昊,出手伤了自己,那是表明了心意了。 突然,燕王哙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花舞,花舞可是伤了他啊。那依宫规,她一定…… “来人,来人。” 燕王哙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寝宫里响起。 引起宫人的一片恐慌, “王,御医来了。” 两名御医从宫人群里穿过来,紧张的跪在床榻前检查燕王哙的身体。 “玉落夫人在哪里,请玉落夫人过来。” 燕王哙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没有人敢说话,燕王哙盯着众人,从众人的表情里,他看出了不好,他的心里一惊,难道母后居然对花舞…… 他不敢想了。 “来人,把玉落夫人请来。” 又是一阵吓死人的安静, “大王,娘娘她被太后……” “说。” 宫人吓的一哆嗦, “娘娘被太后打入了冷宫。” 燕王哙猛然倒在床上,他的心里松了一下,还好,母后没有作出可怕的事。到底是母后,她老人家一定是看出他对花舞的心意了,不然,以花舞的弑君大罪,那应该是株连九族的。 “宣娘娘。” 燕王哙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不妥,花舞经了这一吓,不知如何狼狈,此时已经是深夜,就不要打扰她了,让她睡吧。不过,他必须要知道此时她在冷宫里如何? “把玉落娘娘身边的宫人带来一个就是了。” 燕王哙改了旨意。 众宫人领旨,一路去了。 这一去,就去出了祸事。 话开两枝,各表一家,再来说说冷宫这边。今夜也是合该有事。花舞被燕太后打入冷宫,她从中山王府里带来的陪嫁丫头也全都随她进了冷宫。 这里面就有冷衣,话说此时花舞太疲惫了,明天会怎么样,明天再说吧。燕王哙如何了,她知道,那一剑死不了他,因为他是大王,花舞也已经听到大王没有危险的消息了。所以她安然的睡了。 有一个人是睡不着的,那就是冷衣。 她在冷宫里,走来走去。 她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她此时最想作的,就是过去,把床上的花舞抓起来,拼命打她耳光。这个笨女人,她毁了她所有的计划。 都打入冷宫了,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到大王,这个笨女人,她害死她了。 不能见到那人狗屁男人,她要如何报杀父之仇,她要如何完成中山王交给她的任务。这个死花舞,她真是要害死她了。 一想到中山王惩罚没有完成任务的下人的那种狠劲,冷衣的背上就开始发冷了。 冷衣正在这里,左想一阵。右想一阵。 冷宫门外突然一片杂乱。 冷衣站了起来。 指使着身边的小宫女, “去,看看出了何事,半夜三更,何事如此惊慌。” 自从出了事,被贩冷宫,冷衣就成了天然的宫女主子。这也是因为她在中山王府里派出的这些丫头里面,是级别最高的,中山王早就有令,众女要听从花舞小姐的,第二个就是要听从冷衣的。 所以冷衣此时如此说,并没有人反对,两名小宫女起身,出去看个究竟。可刚出了厅门,就已经看到大内总管执事太监捧着圣旨进来了, 众女忙跪倒,因为燕王哙早有旨意,所以总管并不敢去打扰玉落夫人,一听玉落夫人已经睡着。反而让众宫人不可惊扰。 第169章 误会(3) 总管说了旨意。 冷衣站了起来, “奴婢冷衣,是自幼服侍娘娘的人。让奴婢自去里面,看看娘娘醒没有醒,有何话要带给王上,再出来跟着公公回去复旨便是。” 总管太监点头称是。说王上也是这般旨意,王上并不是要玉落夫人前往,只是要知道玉落夫人在冷宫可安否。 话说这内宫之人,也是势利的很。明眼看的大王对这玉落娘娘的情意,知道这娘娘只是一时落难,况肚子里还怀有龙种,出冷宫只是大王一句话的事。太后再怎么打理后宫,这点上,也是强不过大王的。所以此时还是显得巴结玉落娘娘一点。 自然会耐着性子在外面等冷衣去看了出来。 其实他们都哪里知道冷衣的心思。 冷衣进了宫,当然不会真的去看花舞。她心知花舞早就睡着,也就自不去管她。 她进了自己的寝宫,重新换了衣裳,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最后把一把精致的匕首藏在怀里,就走了出来。 “多烦公公了,娘娘适才醒了一下,奴婢向娘娘说清情况。娘娘只让奴婢给大王带一句话,自去睡了。奴婢知道这是娘娘还在生大王的气呢?公公有所不知,大王在宫里一直宠着娘娘。这事一出,大王还没有醒来,太后老人家就把我家娘娘打入冷宫,娘娘心下自有介蒂,所以我随公公去见大王,把我家娘娘给大王的话一说,便是了。” 冷衣这样说,总管等人越发觉得这娘娘是大王心头的当紧人了。连带着对冷衣也客气起来。 冷衣又交待了一些,自带着两个贴身丫头跟着总管去见大王了。 宫内无风花自花, 燕王哙躺在床榻上,等着总管带落凤宫里的宫人来回话。 没有比这个时刻,他更明白自己的真心了。 花舞无论如何对他,他都不可能真心惩罚她。看着她幸福快乐,就是他最大的幸福快乐了。 在这么短的等待的时间里,他觉得简直比一万年还要漫长。 “回大王,落凤宫宫人带到。” 总管让众宫人在外面,他自己进入寝宫帘幕后面,小声的向燕王哙回报。 “好,让她进来。” “是。” 总管出来,向冷衣低声交代了一些话,无非都是些不要让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让大王与太后有矛盾,一句话,就是多报喜少报忧。 冷衣连声称是。 总管带她进去了。厚厚的帘幕后面就是那个恶魔了。冷衣一步一步的向她的仇人走去,她的心激动的跳个不停。爹,我终于要和这个恶魔面对面了。爹,你一定要保佑我,手刃仇人。 冷衣在心里念了一遍所有能帮她的人的名字。然后才坚定的一步一步向前。 要知道,冷衣毕竟只是一个宫人。 面燕王哙作为燕国大王,是不可能和冷衣单独相处的。平时他身边都是御前带刀侍卫保护着。就是到了花舞的宫中,也有那么多的近卫和宫女跟着。冷衣就是真想拼了命不要,她也是近不了燕王哙的身的。 再说了,冷衣又不是傻瓜,她早就见识过燕王哙的武功,山寨里最厉害的高手,也打不过这个恶魔,以她那三脚毛的功夫,就是给她一把利剑,她也是杀不了他的。 感谢老天,老天开眼啊。不,说不定就是爹娘在冥冥中自有安排。机会来了。现在这个恶魔居然受伤了。而且伤的还不轻。 第170章 误会(4) 现在,她只要找个借口,和这个恶魔单独相处,冷衣相信,她有把握杀得了这个恶魔。这一生,也许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冷衣也知道,就是她能杀得了燕王哙,她也不会全身而退的。燕王哙死的那个时候,也会是她死地寝宫外间守卫的御用带刀侍卫的乱刀之下的时候。 可是,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就是她死了,她也值得了。 爹娘在地下已经等她很久了。到了下面,她就再也不会孤单。 冷衣慢慢跟在总管身后,低着头,外表看起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其实,她的一只手,已经偷偷的捏过怀里的那把匕首了。 那匕首上浸了毒,只要刺上去,冷衣在心里笑了,这个恶魔,纵是他武功再高,也会去见阎王了吧。 “王上,玉落娘娘身边的宫女来了。” “是你?” 燕王哙看到冷衣怔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平静。 “王上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就是玉落娘娘身边贴身的丫头啊。奴婢可是认得大王呢?大王对娘娘可真是好呢?” 冷衣一脸清纯的笑意。 燕王哙心里一暖,他想起来,这小宫女说的倒是真的。好像他有几次是见过这个小宫女跟在花舞的身后。 不过,此时他哪有心思在意这些小事。 他只想知道这个时候,花舞怎么样了。 “娘娘她平安吗?” “回大王,娘娘和肚子里的皇子一切平安。大王不必挂心。不过……” “不过什么?” 燕王哙又紧张起来。 冷衣看到燕王上勾了。果然她的宝押对了。这个恶魔平时精明的紧。可是,一到关于花舞那个死丫头的事,他就会失去理智了。 “哦,不是,而是娘娘有几句话,要奴婢传给大王。” “好好,快说。花舞她说了什么?” “可是,娘娘说这话只能给大王一个人说了听。” 冷衣看了一眼四周的宫女和总管。 “你们下去吧。” 燕王哙一挥手,众人退到了外室。 “好了,说吧。花舞她到底对本王说了什么。她不会恨本王吧。” “哪里,娘娘说,大王,奴婢恐怕传达不尽娘娘的心意。那奴婢就把原话说了吧。” “好好,说。原话好。” 燕王哙连连点头,他挣扎了一下,试图坐起来。可是,他毕竟受伤太重,已经伤及了内脏。这一挣扎,让他头上的汗水流了下来。 冷衣看到这里,在心里暗叫一声好,老天爷终于给了她一个最好的机会了。她只要找一个借口,靠近这个恶魔身边,她相信,这个恶魔一定没有能力避过她的这一致使一击的。 “大王,娘娘说。” 冷衣故意把声音放软了,装着花舞那般的轻灵如梦的声音,“我爱你,永远。如果有来生,我依然作你的妃子。只希望你下一世,不会再是高高在上的大王,这样,我就不会再和那么多的女人分享你……” 冷衣的声音还在继续,燕王哙已经陷入了梦一般的迷情中,是的,他总是以为花舞什么都能放的开,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花舞从来也不和别的妃子那般争宠,他总以为那是花舞心里不是太爱他的原故。可是,他错了。今天花舞可能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不然,她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永远也不会让他听到她最真的心声。 第171章 误会(5) “可是,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我恨你的怀抱不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恨你……” 冷衣继续着煽情的诉说,一边慢慢向燕王哙的床边走去。 “我爱你,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冷衣的站在了床前,她深情的注视着燕王哙。燕王哙的身子半靠着,慢慢下滑。冷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住燕王哙,把他的身子扶的正一些。 燕王哙沉浸在这深情的诉说中,听任冷衣这般作,他就像失了魂一般。 冷衣的小手慢慢伸到了燕王哙的后背处,猛的她的手一扬,匕首寒光一闪,等到燕王哙意识到,已经晚了。那把浸了毒的匕首已经深深的刺入了燕王哙的后背上,直没了刀身…… 嘣! 燕王哙毕竟是冷情杀手,在最后关头,他还是运气震开了冷衣,也震飞了那把匕首。可是,他的眼前一黑,他心知坏了。这刀上有毒。 冷衣骇然的看着这个男人,这哪里是人啊。他明明是受了重伤,居然还能有如此大的功力,要是他好的时候,要是他不陷入自己的深情告白中,他就是这般重伤,她也是不能得手的。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冷衣站起来,还想去拿地上的匕首,已经晚了。 外面机警的王宫近卫,听到室内的动静,已经飞一般的闯了进来。 一名近卫一脚踢倒了冷衣,刀光一闪,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谁派你来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燕王哙喘息着。他只想知道,这事和花舞没关。 “哼。你真想知道吗?” 冷衣冷冷的笑了,一缕血从她的嘴角边流下来。 “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会爱你。你不要作梦了。” “你就不怕死吗?” 燕王哙冷冷的盯着冷衣。 “怕死,奴婢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们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不怕死了。” “你们,你们是指谁?” 燕王哙心里一惊,他绝不会相信花舞会与这件事有关。 似乎看懂了燕王哙的内心。冷衣又笑了, “你这个恶魔,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次派我来的就是花舞。” “不。你说谎!” 燕王哙吼了一声。 “我没有说谎。还有一件事,我要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看在你已经是一个死人的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根本没有什么中山王爷的女儿,她是一个假货。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你。花舞只不过是我们中间最特殊的一个罢了。” “你说花舞她也是中山王爷派来的杀手?” 燕王哙的眼睛都要瞪裂了。 冷衣心知自己今日必死,她就是死,她也会捎上花舞,捎上中山王爷。她恨中山王爷要了她的清白之身。她恨她倒霉的和花舞走到一起。反正她也是要杀了,这些人,哪一个也别想活着。 “是,不信,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查一下,中山王爷是不是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养在外地的女儿呢?当然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冷衣哈哈大笑三声,猛的向一旁的柱子一头撞去。 可是,她犯下如此大罪。侍卫哪里会让她轻易死去。早就有人伸手去拦下了她。只不过,晚了一点,她还是撞上了。可是,因为力道缓解了一下,她只是撞晕过去了。并没有死。 “拉下去,待审。玉落娘娘——” 燕王哙没有说完,人就晕了过去。毒药已经发作了。 第172章 死牢(1) “什么?” 燕太后秦姬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气的发青,她一生作事从来都不拖泥带水,就这一次,她考虑到哙儿对那个瞎子的宠爱,再想到她的肚子里还怀着燕国的龙子,才宽待于她。没想到,她不但不知道知恩图报,居然还如此狠心,居然再次伤了哙儿。 天下居然有如此阴毒之人。 “起驾,大王寝宫。” 燕太后急步出了后宫,坐了步撵前往大王寝宫,不多时,到了大王寝宫。宫内已经乱作一团了。 燕王后和几个宠妃早已经知了信,早到了一步,此时正围在前厅哭泣。 燕王后也一向是个没有主意的软弱之人,此时更是没了主意,被众妃吵的头都晕了。 燕太后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乱七八糟的情形。 气的身子发抖。 “你们都下去吧?” “母后,大王他都这样了,孩儿怎能回去呢?孩儿要等在这里,大王平时最是宠爱我。” 玉妃妖声的说。 “是啊,母后,大王平时最宠爱孩儿我了。我岂能回去。” “母后?” 众妃把燕太后吵的头晕,脸更青了。这群没用的女人,平时只会争宠,王儿都这样了,她们还在这里争这个。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全下去。” 燕太后厉声的说。 众妃呆了一下,哼着全下去了。只有燕王后走在最后,不肯离开, “母后?” 燕太后一看到燕王后那怯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王后,一点儿王后的样子也没有。 “你作为燕王后,王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该主持大局,为何先自乱了阵脚。” “孩儿我?” 燕王后还要说什么,被燕太后打断了。燕太后皱着眉, “王儿如何了?” “御医已经看过了,孩儿也不太清楚御医的意思。” “唉,你先站在一边吧。” 燕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了一声,让人传御医前来。不时御医传到,跪在面前。 燕太后听了御医的话,皱着眉头,御医这话是何意,什么叫王儿旧伤未愈,又被刺很深,毒入肺腑。到底王儿是死还是生啊? 御医看着太后紧拧着的眉头,又解释说, “回太后,王上所受之皮肉伤,经过治疗,已经没有大碍,如果只是这些,明天正午王上就会醒过来。只是这毒比较麻烦。不知是何毒。臣等一时查不出来。只是先压住而已。现在大王是昏迷,三天后,再拿不出解药,大王……” “你们这群废物。” 燕太后拍案而起, “什么叫昏迷,什么叫再拿不出解药,皇家养你们是作什么的。难道王儿要一直这么昏迷下去不成。” 众御医吓的胆战心惊, “回太后,臣等该死。只是这毒实在是高人所配。不过,三天后,臣等一定会研制出来。到时即使不能全解其毒,也可保大王醒过来,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这三天。” “好了,” 燕太后不想再听这些废物啰嗦了。她手一挥, “你们派人轮流看护大王,其他的人全给我去配药。要是大王有个,你们的头就全没了。” 御医们下去了。 燕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王后,王后吓的一缩脖子。 “把那个丫头带过来。” “丫头?” 第173章 死牢(2) 看着王后一脸的茫然,燕太后终于发怒了, “你就是这样掌管后宫的吗?那个丫头,你说哪个丫头?眼下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吗?只能审那个丫头了。那个丫头一定知道内幕。解药,她难道一点不知吗?” 王后这才知道太后所指的是那个刺杀大王的宫女冷衣。 忙叫人提了来。 “慢,” 燕太后又阻止了王后的命令, “王儿在后面休息,本宫如何能在这里审那丫头呢?你呀,就不能用脑子想一想吗?去秦阳宫。把那丫头带过去。” 燕太后走了,只留下燕王后呆了一会,忙去按太后吩咐忙活了。 冷衣被带进燕太后的秦阳宫的时候,她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一身绸衣已经看不出颜色,只有那暗红的,鲜红的一块块的干的湿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冷衣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欲死不能。 她此时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早死。 可是,人有时候,想死也是不可能的。 冷衣被拖进了秦阳宫,四个宫人把冷衣重重的扔到地上,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燕太后坐在高高的凤椅上,冷冷的看着地上这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宫女, “你就是冷衣,是花舞身边的陪嫁丫头。听说,你说你刺杀王儿是受了花舞所指使,是真的吗?本宫倒不信了,花舞那丫头自进宫,王儿对她宠爱有加,她又何故加害呢?” 冷衣慢慢抬起头,她知道,她只能咬死口,把这罪过推到花舞和中山王身上,她不求开释,只求早死。 “是,花舞娘娘是奴才这次任务的主人。” “笑话,她怀着王儿的龙子,为何会加害王儿,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燕太后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的冷衣冷汗直流,她可真的不能小看了这个太后,可比燕王后精明多了。她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她们找不到答案,是不会让她死的,那样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回太后,奴婢没有一句假话。太后有所不知。花舞娘娘根本不是中山王爷的女儿。中山王府策划谋反。派我们进宫刺杀王上。花舞她也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王爷说,让她作我们的头,进宫,是最可能成事的。” “为什么,一个瞎子?” “王爷说,只有最不可能的,才是最可能的。” 燕太后猛的一惊,她终于明白了,中山王,这个狐狸,他真是老谋深算。这丫头说的对。正是因为花舞是个瞎子,她才是与众不同的,王儿才会这般宠爱于她。而自己当时对中山王派女进宫,心里虽有疑惑,可是一看到中山王的女儿竟然是一个瞎子,不也是不加多想了吗?没想到,这正是中山王的高明之处。 一想到中山王为了上辈的仇,居然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了这样一个局。燕太后就不寒而栗了。 “你说花舞不是中山王爷的女儿,那她是一个什么人?” “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我们这一批派出来的,都是从各地买来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据姐妹们说,花舞在进中山王府以前,可能是一个妓女。” 第174章 死牢(3) 妓女! 燕太后差一点晕了过去。 天啊,这世界上什么事都有,堂堂的燕国之妃,居然出自青楼,这要传出去,王室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冷衣看到燕太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相信了自己的话。她说的没错啊。 因为她在中山王府里,是听说花舞是中山王爷从红楼里花天价买回来充当女儿进宫的。 “查,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燕太后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冷衣, “要是让本宫查出来,你有一句是假,本宫将让你凌迟处死。” 冷衣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是想死,可是并不想被凌迟处死。 “解药,拿解药来。” “奴婢没有解药,这匕首是中山王爷所赐。” 中山王,这个老狐狸。燕太后深思了一下。如今王儿生死未卜,她不能和中山王闹翻。中山王手握王都重兵。要等到王儿醒了,再作道理。而且一定不能让那个老狐狸知道这个小宫女行刺王儿的消息。 燕太后向王宫近卫下旨, “先把这丫头押下去。小心看护,不许她死了。” 然后又传旨后宫,今夜之事,不许泄漏半点风声,违者斩。 做完这些,燕太后冷冷的笑了, “起驾,去冷宫。” 月西移,风骤紧,冷宫空寂,花舞在睡梦里,突然惊醒,她居然梦到了燕王哙。这真是奇怪,她不该梦到他的。要梦,也应该是梦到元昊。 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就开始有了这个一度她恨的男人,这个狂暴的男人,这个强悍的男人,梦里,燕王哙是那样的柔情,可是,为什么他却转身离去,更让花舞不明白的,燕王哙的转身离去,却让她的心很痛很痛。 这种痛,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她挣扎着,叫喊着,醒了过来,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淋了。 “小姐。” 宝儿慌张的跑到床前,她还是老习惯,到这时候了,还是改不了,总是叫她小姐。 “宝儿,宫内没出什么事吗?” “不知道。” 宝儿忙拿了手巾浸了水,给花舞擦汗。她们都被关到冷宫来了,她还关心宫内的事作什么。再者说冷宫偏僻,消息不畅。所以直到这时候,燕王哙被刺杀的事还没有传到冷宫。 “真的没事吗?” 花舞看着宝儿的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心慌。 “哦。” 宝儿想起来了, “是有一件事,两个时辰前,大王宫内来传旨,说大王要见小姐身边的宫人。我还没弄清楚事,就看到冷衣换了衣裳跟着总管走了。这么长时间,按礼早该回来了。可是,冷衣却一直没有回来。也许是没有什么大事,冷衣被留下了吧。” “冷衣?” 花舞心里一惊,什么冷衣。冷衣当年在楚国囚牢里被救走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什么时候进燕王宫的呢?她进来又作什么呢? 花舞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她在宫里是什么人?” “小姐,你当然不认得她。她是和我们一起从中山王府进宫的。说起来,她还是小姐你的陪嫁丫头呢?好像中山王爷很看重她。她是这群陪嫁丫头的头呢?我想她一个使唤丫头。小姐也不必认得她。” “她见过我吗?” “当然,她天天都能见到小姐啊。她是负责小姐起居的宫内宫女总管啊。” “她见过我,你是说她天天都能见到我?” 第175章 死牢(4) 花舞皱起了眉头。 那这样说来,这个冷衣一定是中山王派来执行任务的人。可是,这时候,也不应该是做事的时候啊,她去见燕王哙作什么? 花舞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正在这时,宫门外一阵喧哗, “太后驾到。” 一阵宫人尖利的嗓音传来。 花舞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了肚子。这是多事之秋,太后来这里作什么。 “奴婢参见太后!” 身边众宫人跪下高呼的声音惊醒了花舞的迷梦。 花舞在宝儿的搀扶下,也慢慢跪倒。 “孩儿参见母后。” “哼,不要折了本宫的寿。” 燕太后不悦的声音,让花舞皱起了眉,心知此次太后是有备而来。 宝儿扶着花舞刚要站起来。燕太后厉声喝道, “畜生,谁许你起来。跪下。” 花舞只得跪下。宝儿也陪她跪着。 “说,为什么要刺杀王儿?” 花舞以为燕太后所问,还是先前燕王哙自己中剑之事, “孩儿该死,是孩儿的错。” 燕太后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有胆,居然敢承认自己行刺之事。 “天下居然有你这般可耻之人,枉我王儿喜欢你一场。如何这般狠心,要置我王儿于死地。” 燕太后的痛斥,让花舞低下了头。 “既然知罪,那本宫罚你,你也无怨了。” 花舞无语,是的,她是该受罚的。如果她让哙那样伤心,哙也就不会把那剑刺入身体,都是她的错。 燕太后冷笑一声, “来人,把这丫头拖去宫内道院,受戒出家。” 这也是燕太后心存一丝仁慈,以两度弑君之罪,花舞当五马分尸。考虑到她腹中的王儿,毕竟是王家血脉。燕太后要保下这个孩子,那就不能这时杀了花舞。可是花舞之罪之大,不杀不足以正王法。所以就让她受戒出家,从此身入道家(春秋战国时期,中国还没有佛教,只有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凡尘中的玉落夫人也就算死了。纵是以后生下王儿,也不能再入主燕王后宫了。 花舞的心里一痛,眼中流下泪来。 她早就知道,她和燕王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本是不祥之身,却入主燕后宫,作了燕王妃。因为她,元昊死了。如果她再受到哙的深爱,天神也是不允许的。 这样也好,一入道门,从此了却凡尘之事。 也许这就是她最好的结果了。 花舞被一群宫人拉去了宫内道院,那道院有一个很有禅意的名字“云清院。”云中自有机关尽,当取禅心一片清。 “小姐,小姐。” 远处传来一声凄利的叫声。花舞听的出来,这是宝儿的声音。 “太后,求你,让奴婢跟着小姐出家吧。小姐身子弱,不,小姐怀有王子,奴婢最了解小姐的情况,让奴婢去服侍小姐吧。” 燕太后叹息了一声,这样忠心的奴才在宫内可真是不多啊。 “好吧,你这丫头,去吧。” 燕太后再不看这两人,转身让人起驾回宫了。 “你们不要拉小姐,小姐自己会走。” 看到宫人惊异的目光,宝儿才意识到她又叫错了。她总是习惯把花舞叫小姐,其实在宫内应该叫小姐娘娘。可是宝儿不喜欢叫小姐娘娘,就是这个什么倒霉的娘娘,把小姐害惨了。 “我们家小姐虽然不是娘娘了。可是小姐肚子里的王子可是真正的王子,你们这些奴才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家小姐。” 宝儿的一席话,让众宫人住了手。 她们都知道大王对这个瞎子娘娘的爱护。 第176章 死牢(5) 以后对这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样的疼呢? 所以还是不要造次的好。 看宫人住了手,宝儿扶住花舞,慢慢向“云清院”走去。 此时,最快活的人莫过于冷衣了。 她居然刺杀了那个恶魔,哈哈,太好了。他要死了,他终于要死了。 因为燕太后所审的结果,冷衣是受花舞指使,而花舞又那样供认不晦,那么冷衣也就不必过问了,燕太后走了,没有下达任何关于处理冷衣的旨意。 总管看到燕太后的凤的撵就要走出大殿了,忙上前,小声的请示, “太后,那个丫头。” “她只是受人指使罢了,一个小丫头,交给你吧。” 燕太后凤驾去的远了。 总管回来,他把冷衣带走了。当然他并没有惩罚冷衣。因为冷衣送给了他一个他最想要的东西。 冷衣又回到了后宫。 可是,冷衣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三天后,她就得到了一个令她宁愿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 燕王活了,燕王活了过来。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活了呢? 他怎么可能还会活呢? 冷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手抖的拿不住洗衣盆,她疯了一样,丢下盆子,向着燕王的寝宫跑过去,像一阵风一样的跑过去。 “让我进去,他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有死呢?” 冷衣的嘴里呢喃着,她跑的像一朵风吹落的花。 “站住,” 王宫近卫拦住了她,可是冷衣疯了,冷衣真的疯了。她哭着,叫着。 这叫喊声惊动了宫内的一个不该被惊动的人。 那个人就是燕王哙。 他醒来了,真的醒来了。 这天下原没有什么无解的毒,中山王涂抹在冷衣匕首上的毒,也不是天下无解的毒。 燕王哙醒来是早晚的事,可是,他却是在三天后醒来的了。 他醒来的够晚了,已经晚到了他该失去的,都失去了。 他才醒来没多久,他靠在床上。 这时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 “什么人,带进来。” “回王上,是一个宫女。” “什么宫女,落凤宫里的宫女。” 落凤宫里的宫女,燕王哙的头脑还有点昏沉,此时听到落凤宫,心里一惊,听侍从说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不知花舞急成了什么样子。 “宣进来。” “王上?” 侍从为难的看了一眼燕王哙,他们都知道王上被刺杀,是落凤宫的事。太后已经处理了玉落娘娘。只是还瞒着大王,刚才太后来看过大王,还吩咐过众人,不得泄漏玉落娘娘的事。怕王上身体未愈,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此时燕王让带落凤宫的宫女进来,侍从有点为难。 “杀!” 燕王哙冷冷的说,难道他只昏睡了几天,这燕王宫的天下就变了吗?他的命令居然会有敢迟疑。 那侍从一听吓呆了,忙跪下叩头, “大王饶命啊,不是小的不去传。是太后,已经下了旨,小的左右是个死,王上,饶命啊。” 母后下的旨,母后下的什么旨。 “说。” “太后,太后说,任何人不得进见大王,因为怕大王受打扰。” 第177章 死牢(6) 侍从哆嗦着,终于把意思说清楚了。 燕王松了一口气,他想这没有什么,可能是母后心疼他的原因。不让人打扰他。可是,这落凤宫的人,他可是不见不可啊。花舞,那个丫头,还不知道这些天,在冷宫里过的怎么样了呢? “传。” “是。” 不多时,冷衣被带了进来。 “抬起头来。” 冷衣抬起头来,看到虚弱,但依然冷硬的燕王哙,这个恶魔,我怎么没有杀死你呢? 这种恨,在冷衣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她抬起头,看着燕王哙的时候,是一种眸里带泪的可怜样。 “大王,饶命啊,我是被逼的啊。” 冷衣故意含着泪,看着燕王哙。 “你不是花舞身边的那个宫女吗?娘娘呢?娘娘现在如何了?” 燕王哙根本就不想去问这个小宫女为何要杀他,是受何人的指使。他心里早就知道了。想杀他的人很多。其中最想杀他的人可能就是中山王了。 而这个小宫女来自中山王府,那就不必再问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花舞是中山王爷的女儿,她在这件事里,到底是什么位子的。她知道多少真情。 她参与了这次事件吗? 不,她绝不会。 就是她参与了,他也不管了。 他只想要她活的好好的。 “娘娘呢?” 冷衣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恶魔,看不出来啊,他的心里也有牵挂的人,还居然是那个瞎子。 好,只要是他关心的,他爱的,就是她的仇人。 “娘娘被太后处罚了。” “母后,她?” 燕王哙咚一下倒在了床上,他不能相信,母后居然会,母后难道杀了她了吗? 你怎么还不死,你这个恶魔,你怎么还不死。 冷衣在心里狂喊着。 可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作。 她看着燕王哙, “大王,有一件事,奴婢再也不能瞒你了。娘娘她本来就不是中山王爷的女儿。她是和我一样的,我们都是王爷的杀手。” 杀手,燕王哙苦笑了一下,有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可爱如花舞,美丽如花舞,娇弱如花舞,她也会是一个杀手吗? 这个世界,还有多少是真的呢? “大王,你被娘娘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高贵的人。她是红楼里老鸨的养女。我们王爷看中了她的美丽和眼瞎,觉得大王什么人都不信,大王总不至于会怀疑一个瞎子吧。” 骗子,全是骗子,这个世界全是欺骗。 燕王哙冷冷的躺在床上。 “大王千万不可信她啊。奴婢早就认识她。她原来是被老鸨养在燕国乡下的,她从十一岁就接客。因为她的美丽,一直是老鸨的心头肉,给老鸨挣的银子——” 当! 一声响,一枚金镖落在地上,地上还有一缕冷衣的头发。 “闭嘴。” 燕王哙的声音冷的像地狱里的阎王。他的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的花舞,她是妓女,她真的是妓女吗? 他知道,这个宫女所说的是真的,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知道,她说是真的。 因为,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花舞的时候,正是在一个红楼里,而那个老鸨也是这样说的。更令人心痛的是,花舞,那一夜,她却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对着他愤怒的叫,她不是妓女。 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会演戏的,不是吗? 第178章 死牢(7) 他真的被她骗了。 他应该下令杀了她,不是吗? 可是? “娘娘呢?” 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到了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 听到燕王哙说出娘娘两个字,冷衣的心更冷了。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恶魔还叫那个瞎子娘娘。他心里还是有她啊。 “王,娘娘在云清院。” “摆驾云清院。” 所有的宫人都惊呆了,可是哪里敢违抗王上的命令。 龙撵已经备好了。 燕王哙被抬上了龙撵。 “王上,带着奴婢吧。奴婢不能没有娘娘啊。奴婢也想见娘娘啊。我们姐妹一场,” 冷衣哭着扑到龙撵前。 这个丫头,她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啊。 宫人上前去拖冷衣,燕王哙摆手, “让她跟着吧。” “谢王上。” 冷衣抬起脸笑了。手紧抓住龙撵,一行人一路前行。 云清院里,风起了,叶顾自飘零着。 花舞跪坐在地上,在洗一盆衣裳。 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是一个罪人。太后有令,要让她磨砺一下。院里哪个敢不依。可是这么娇弱一个娘娘,又是一个瞎子,还怀着龙子,能让她怎么磨砺呢?院主想来想去,就叫她负责洗全院人的衣裳了。 此时花舞头发乱了,汗水直流。 她在奋力的洗衣裳。 “大王驾到。” 呯! 花舞手里的衣裳掉在了水盆里。 可是,她只是呆了一下,然后就又捡起来,继续洗。 燕王哙从龙撵里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枯叶飘零,风自寒冷。素衣罗裙,蓬头乱发。 这就是他的花舞,他那花一样的玉落夫人。 “花舞?” 燕王哙向花舞伸出了手。 花舞颤抖了一下。 这样熟悉的声音,她的泪滑了下来。她的内心有着太多的委屈。 她就知道,他是不会不管她的。 “跟本王回去。” 花舞慢慢站起来,是的,她要跟他回去,哪怕全天下都反对,她也要跟他回去,她爱她,她的孩子不能没有他。 花舞一步一步向燕王哙走去。 “王上对娘娘太好了。娘娘以后一定不要再想着害王上了。奴婢也有罪,奴婢会一生服侍好娘娘和大王的。” 冷衣向前一步,扶住了花舞。 花舞一下子僵住了脚步,是啊,太后认为是她刺杀了哙。可是,她没有啊,她从来也没有啊。难道哙也会这样认为吗? “为什么?” 燕王哙听到了冷衣的话,他淡然的,沉痛的问出了这三个字。是的,为什么,花舞为什么要杀他。如果花舞能说出来原因,那么他将不会在意,永远忘了。她还是他的妃子,是他最爱的人。 为什么? 花舞笑了,笑的有点悲伤。 是的,他居然问她为什么。原来他也是怀疑自己刺杀了他。 “你走吧,大王。” 花舞慢慢转身,她冷冷的说。 她累了,她已经厌倦了这些宫里的打打杀杀,阴谋诡计,她只想呆在这里,呆在这云清院,呆在这唯一的一片净土。 这样,她也许会平静的活下去。 直到她的孩子出生,她会带着她的孩子,一起快活的生活在这里。 而所有的恨爱情仇都没有了。 “你不后悔?” 燕王哙的声音里有一种冷到极点的东西。 花舞,这个名字在他的心头滑落。 花舞,她太让他伤心了。 她就这么不屑于他的真心吗? 她就真的为了元昊,恨不得杀了他吗? 燕王哙的喉头一甜,一缕血丝渗了出来, 他一字一字的对着花舞离去的身影,恨恨的说, “为了他,你就宁愿死吗?” “来人,封闭云清院。” 说着,血慢慢渗出来。 “大王?” 冷衣上前扶住了燕王哙,她的脸上一片悲伤,其实心里笑晕了。这个恶魔,他终于快要死了吗? 就是他不死,看着他痛苦,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第179章 死牢(8) “你叫什么名字。” “冷衣。” “册封落凤宫宫女冷衣为冷妃。” 燕王哙用尽所有的力气,叫出这一句话,看着花舞远去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 燕王哙慢慢倒了下去…… “大王,大王?” 昏暗的灯光下,冷衣的脸上浮出一抺笑意。 她死死盯着昏沉着的燕王哙,好了,她终于有机会报仇了。她成了这个恶魔的妃子,她有的是时间守在他身边,她总有一天,会亲手再一次杀了他。 “花舞,你好狠,花舞。” 燕王哙在昏迷中,呢喃着。 “哼,那个瞎子。” 冷衣冷笑了,她明天真的要去会一下那个瞎子了,说起来,她们还是老熟人呢? 时间过的好快,夜去了,天明了。 云清院,风清云淡,一片宁静。 花舞依然坐在树下,默默的洗衣裳。 落叶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她没有知觉,只是继续洗衣裳。 一双脚,一双穿着华美绣花鞋的小脚,站在了她的面前。 “哟,看我们的娘娘,在做什么,可怜人啊。” 花舞听到这声音没有抬头,这声音她熟悉,这是那个从中山王府来的冷衣吗? 对了,她现在已经成了冷妃。 “王妃娘娘不认识我了吗?” “请你走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依娘娘之见,哪里又该是我去的地方呢?不会是下人房吧。你可不是娘娘了。” 花舞没有说话,她不记得和这个宫女有什么过节,要说,也是她们都是从中山王府里来的人。她们都没有完成中山王爷交代的任务。 想来,现在这丫头成了王妃,更不会理会中山王的命令了吧。 那也好,谁在燕王哙身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再也不会走进燕王后宫的是非里了。 冷衣冷笑了几声, 现在她是胜利者。 “她恨他,也恨花舞。她们两个都该死。 “王妃请回吧。” “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也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不知一张脸跟几个男人笑过。” 冷衣的话刻薄极了。 花舞听了没有伤心,而是惊讶。这个宫人,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几个男人。转而一想,她是和她一起从中山王府来的,她应该是知道自己来自红楼。所以才会这样说。 “你?” ““你们都该下地狱。等着吧。也许我仁慈心一动,会让你们去作一对黄泉鸳鸯。哈哈哈……” 冷衣大笑着走了。 什么意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舞不停的思索着。唯一想明白的一件事是,这个小宫女,这个刚封的冷妃,她还是要杀燕王哙。难道她一定要执行中山王爷的命令,那现在她是冷妃,天天有机会见到燕王哙。那,花舞不能想下去了,太可怕了。 花舞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院外走去。 她要见燕王哙,不管他相不相信,她要告诉他,这个冷妃是个杀手。 冷衣回宫了,燕王哙还在昏迷之中。冷衣在心里暗自得意,好啊,这机会难得,杀了这恶魔,看这次还有谁有救得了他。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大王就是了。” 冷衣吩咐宫人们出去。 因为她是新封的妃子,众宫人都知道她是特殊的。所以不敢多话,顾自下去了。 天赐良机啊,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第180章 死牢(9) 冷衣慢慢从衣裳里拿出毒粉,放在熏香里。再过半个时辰,熏香散开,燕王哙,他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死去。太好了,她终于可以报得了仇了。 “让我进去!” 花舞威严的声音响在燕王哙寝宫前。 宫门前守卫的王宫近卫,面无表情,看那样子,要不是她王妃的身份,还怀有龙子,早就拿下她了。 “放我进去。” 花舞厉声说。 “你们快点让我们家娘娘进去啊。我们家娘娘有事,你们能担当的起吗?” “没有太后和大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花舞急的直转,忽然她想起来,当年,燕王哙曾经给过她一面令牌。她忙拿了出来, “大王有令,命娘娘进见。” 机灵的宝儿忙喝道。 王宫近卫疑惑的看了一下,果然那是大王的禁宫令牌。 就放行了。 宝儿扶着花舞,快步向寝宫走去。 “小姐,怎么没有宫女啊?” 看着冷清的宫门,宝儿疑惑的问。 坏了,一定是出事了。 “快点,宝儿。” 宝儿答应一声,扶着花舞,飞一样向寝宫深处走去。拉的花舞跌跌撞撞的。 “啊,不要。” 冷衣猛的回头,她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宝儿扶着花舞。 “宝儿,她做了什么?” 花舞徒劳的睁着大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急的要命。刚才她们闯进来,门外明明没有人,一定是让冷妃把人全支走了。 她到底对燕王哙作了什么。 “小姐,她放了东西在熏香炉里。” “你放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害哙?他不是已经封了你作他的冷妃了吗?中山王爷能给你什么,难道能比妃子更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花舞转头, “宝儿,快把炉子打翻。” 宝儿跑过去,冷衣不让,和宝儿扭打在一起。 “哙,你怎么样了,哙?” 花舞跌跌撞撞的冲到床边,摸索着床头。 燕王哙早已经昏迷了,哪里会知道这些。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捧着药汤进来,看到这片混乱,吓的一下子把药汤打翻了。尖利的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王宫近卫速度冲了进来。 冷衣一看情况不妙,拿起一个花瓶砸在宝儿的头上。宝儿哼也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冷衣又颤抖着对来人说, “她,她又要来刺杀王上。我打不过她们两个,幸好你们来了,不然她们又要得手了。 “你才是凶手,是你几次三番的要杀大王。” 花舞气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真是笑话。我是大王的宠妃。你是什么人,一个被贬的的罪妃。我怎么会杀大王,说了有人信吗?你找的借口也太可笑了吧。” 冷衣笑罢,一转脸, “来人,把她拿下。” 众王宫近卫再也没有疑惑,上前一涌拿下了花舞。 “来人,守住大王寝宫,不得让任何人再打扰大王。” 冷衣吩咐完。 “来人,扶本宫前去禀明太后。” 冷衣整理了一下衣裙,坐上凤撵走了。这一次,她要让这三个人全死。 等她到了太后宫中,半个时辰也该过去了。这个恶魔,那是一定会中毒身亡了,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花舞,她一定要她死。本来,她是想饶了她一命的。可是,她偏不识好孬。撞破了她的事。那她和那个小宫女就一定要死了。不然,她所作之事,就会大白天下,到时候,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第181章 死牢(10) 在临出宫的时候,她已经命人处死了宝儿。那小宫女是在昏迷中被处死的。也许到死,她也没有能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 那是她的命,谁让她跟了一个不该跟的主子。 至于花舞,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会处死她的。 可是,她不能。她没有资格。 不管怎么说,花舞也是一个王妃,是大王亲封的王妃。肚子里还怀着龙子。所以在这个王宫里,只有一个人能处死花舞,又让天下人无人能说出一个不字。那就是太后。 冷衣相信,她一定能让太后处死花舞。 三番两次刺杀大王。怎么都是死罪。 哼,能让花舞跟着燕王哙一起到黄泉作对鬼夫妻,她冷衣也算作了一件好事。 冷衣千算万算,只没有算对一件事,那就是她居然会在半路上撞见了前往大王寝宫的太后。 太后引头,她只好跟在太后撵后,重返燕王哙寝宫。 一进寝宫,太后身边的一位瘦老头,就皱了一个眉头, “太后,请止步。这寝宫内味道不对,似乎是一种有毒的薰香。” “有毒,那王儿?” “让小的来。” 那瘦老头,一步迈进去,一阵翻动。不多时,一股清淡的香气飘出。 “好了,太后,小的已经散了这香。这香奇毒无比。再晚来一时,怕是……”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用这种手段伤害王儿。” 燕太后秦姬大怒。 “太后,是花舞,儿臣正在宫内服侍大王,她……” 冷衣把事情说了一遍。她这次一失手,没有能让燕王哙归天,不过,花舞是一定要把她弄死。她要不死,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什么?那丫头居然如此大胆。” 太后听了冷衣的话,大惊。 此时她真恨自己一时仁人之心。差点让王儿又身入险境。 “来人,把玉落娘娘打入死牢。” 冷衣在心里冷笑几声,好啊,终于死了。她一死,就死无对证了。 “太后,小的有话在说。” 瘦老头看了一眼冷衣,冷衣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唐爱卿啊。你是大燕国的老功臣了。当年你已神医妙手救得先帝之命。今日你又救得王儿脱险。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原来这高瘦的老头儿,居然是大燕国云游在外的国师唐天机。 唐天机的目光在冷衣身上扫过,他微微一笑, “这位娘娘想必就是新封的冷妃了。” “是啊,唐爱卿,这王儿近来作事,真是越来越没有理数了。” “冷娘娘身上的味道好特别啊?” 唐天机的话,让冷衣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个瘦老头,他真是厉害啊。 他居然能闻出来,她身上的确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一般的人是不会闻出来的,还会以为那只是一种女人抺的脂粉香。可是,那却是天下至毒的毒药,那是薰香炉里,天下一线香毒药的引子,只有两种毒药混合的时候,毒性才会发作。而她刚才走的时候,已经把手指划破,滴了血在薰香炉里,这老头怎么会知道呢? 冷衣不知道的是,她用的这毒药是中山王给她的。而这药的来源,最初还是三十年前,唐天机随先帝出征的时候,从南蛮之地,苗人处弄来的。因为此毒太过阴狠,所以沉封后宫,没想到,后来居然被中山王爷所弄到。才有了今天的这事。冷衣哪里知道这些内情。只是心惊。 “太后,臣能见一见那个玉落娘娘吗?” “来人,带花舞那丫头。” 一听这话,冷衣的脸更白了。 第182章 死牢(11) 花舞被带到,她一进来,就听到了太后的声音,她急的呼出声, “太后,快,救大王。她在炉子里下了毒。” “胡说,明明是你和那小宫女所为,不要在太后面前胡言乱语。” 冷衣急了。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成什么样子。” 燕太后秦姬美丽的脸上,现出一种狠绝。 “唐爱卿,你接着说。” “太后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天一线香?” 燕太后秦姬的脸一下子黑了,她怎么可能忘了呢?她的目光盯在了冷衣的脸上, “唐爱卿是说引子在她身上。” “太后英明。” “你是如何得到这种毒的,是谁让你如此作的?” 燕太后恨恨的看着冷衣。 她差一点看走了眼。 唐天机上前一步, “太后是否还记得,当年知道此毒的只有四人。” “原来如此。” 燕太后冷笑了,是的,当年知道这毒的只有四人,一是先帝,一是唐天机,再者就是自己,最后一个知道的就是中山王的母亲了。 “本宫怎么忘了,你们是中山王的人。” 燕太后指着花舞, “你是中山王的女儿。” 再指着冷衣, “你是中山王府陪嫁入宫的奴婢,可是,本宫就是不明白了。花舞是中山王爷的女儿,她倒是该下毒的人。可是,你只是一个奴婢,王儿封你为妃,你为何还要杀王儿呢?” “哼,” 冷衣冷笑了,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就在这个老头说出天下一线香的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都完了。 她该作的都作了,没有杀死这个恶魔,她就是死,也有遗憾。 “他该死,他是一个该死的恶魔。” 冷衣咬牙切齿的望着里面。 “大胆。” 燕太后气的浑身发抖,这真是一个该死的丫头,她看起来,比花舞那丫头还该死。当然,她是不会再留下花舞那丫头的。有那丫头在,王儿早晚会死在她手里。 现在正好是处理她的最好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 “全拖下去,押入死牢,明天午时斩。” “那个恶魔杀了我的父亲,我就是化成鬼,也会回来找他的。” 冷衣高声叫着。 “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叫冷木轩,是他,就是那个恶魔,他杀了我们吴天山寨三百多口,下辈子,我变成鬼,也会找他。” 冷衣依然高叫着。 “冷木轩!” 燕太后的脸一下子变的雪白,她一下子坐在凤椅上, “拖下去,堵上她的嘴。拖下去。” 直到冷衣和花舞被拖走了,燕太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这一切早就过去了,三十多年了,一切都成了风,成了雨,可是,今天它却又回来了,人生,躲不过的,永远也躲不过去啊。 天下只有燕太后知道,风谷的吴天山寨的山寨主冷木轩就是当年的落风。为了她的幸福,为了她们儿子的身份,落风改名冷木轩,冷木轩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燕太后一步一为营,小心经营着她和儿子的天下。可是,最后还是有一个人知道了真相,那个人就是落尘烟,所以她必须死。燕太后没想到的是,落尘烟被陷害的那个时候,这个秘密又被落尘烟告诉了宫内她的好友中山王的娘,那么中山王的娘也必须死。当然最后阴差阳错,中山王的娘没有死,但她疯了。这也和死没什么两样。 世事如风,多少恨爱情痛烟雨中…… 燕国后宫的大牢里,花舞面壁而坐,心如死灰。她不怕死,可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却要陪着她这个没用的娘亲走了。 冷衣一反常态,冷静的坐在牢房的一角,明天就要死了。 她倒心里没有了恨。 她看着苍白着脸,肚子已经挺起来的花舞,第一次,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无论怎么说,都是让她害了这孩子一条命。她害死花舞,她永远不悔。可是,这孩子。不过,一想到这孩子是那个恶魔燕王哙的,冷衣就冷笑了,好啊,死的好。她没有弄死那个恶魔,可是毕竟弄死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那也是为爹报了仇了。 第183章 死牢(12)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要死了,明天她和花舞,无论是恨的,还是爱的,都要一起去死了。 “爹,娘,你们要等着我啊。云裳来了。” 冷衣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心痛了。是的,冷衣是一个杀手,是一个杀人的恶鬼。只有冷云裳才是爹娘心里的那个可爱柔美的小女孩儿。 想到这里,冷衣拿出了怀里的那两本手册和一轴画卷。这些东西,她一直带在身边。从不离身。 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去翻看过。 因为那是她的伤心事,她不敢,也不愿去翻,明天她就要死了,今夜,她将和这些东西呆在一起,明天,她就会见到泉下的爹娘,爹一定高兴,她报了仇了。 冷衣坐下来,小心的展开娘的手册,说是手册,也只是薄薄的一张丝帛。上面绢秀的写着小字。 “霜夜无雨听桐子,一颗一颗惊旧梦。梦里依然郞颜在,岂得郞心如月夜。” 开头一首无头小诗。 冷衣不知何意,但字里行间,可以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幽怨的妇人对于郎君的薄情所发感叹。娘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嘴里的薄情郎是爹吗? 爹不是在娘死了以后,一直都没有再娶吗?怎么娘还叫爹薄情郞呢? 冷衣带着疑惑看了下去。 “是可叹,非可叹,人间全是无情天。子非子,夫非夫,情以何堪!” 娘说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子非子,爹娘就只有她一个孩子。这子非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不是娘的孩子。那她又是谁的孩子呢?这夫非夫,是说爹不是娘的夫君。那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冷衣头都晕了。 “一生爱,三生恨。一缕怨魂归。” 此生无情,来生再续。来生,轩郞,你还会只爱着她吗?可怜冷夫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原名落风。 天啊,冷衣心都冷了。这里面是什么啊。这里面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娘不是她的娘,爹是不是她的爹呢? 她想不通了。 反正她只看懂了一点,那就是爹一生爱的人不是娘,使娘怨恨而死。而她也不是娘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 冷衣颤抖着,拿过娘的帛画,画上女子清颜一笑,是如此的清秀,可是,却并不能说的是美人。她自己呢?冷衣是知道的,她熟悉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如果说天下还有一个女人能比自己美,她只承认一个人,那就是她身边的这个瞎子花舞。 再看,她真的和这画中的女子似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像的。 冷衣扔掉了画帛。捧起爹的手册。 爹的手册里倒是能看的懂,好像是爹留给她的一封书信。 “裳儿,看到这书信的时候,想来爹已经死了。这事是早晚的事。爹欠人的,爹该死。裳儿,爹唯愿你能嫁个好夫婿,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爹是自杀,绝非他杀。如有机缘,当爱他如吾兄长。另有一事,爹不能不让你知道。你是爹当年在赵国落山下所捡一孤女。如有缘,得见你父母,爹喜甚。” 丝绢掉在地上。 天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冷衣捂着脸哭了。 她心心意意想着的爹,居然不是自己的爹我。她心心念念要报的仇,爹居然要她把他当亲人。为什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难道她所作的一切都错了吗? 当爱他如吾兄长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是爹的儿子? 天啊,爹捡了她,养大了她,她却险些杀了爹的儿子,不,现在她居然还害了爹的孙子。 冷衣的心都碎了。 第184章 死牢(13) 花舞的肚子里怀的可是爹的孙子啊。说起来,她还是这孩子的姑姑呢。 听到冷衣的哭声,花舞慢慢抬起头, “别哭了。明天都要死了,还哭什么呢?” 冷衣慢慢抬起头, “你不恨我吗?是我害了你。” “不,也许这更多的是我的命吧。” 花舞笑了一下,笑的有点伤感。 “你还有什么好心眼儿” 霜嬷一直呆一边没说话,现在她说话了。 自从事情发了,她做为花舞贴身嬷嬷当然也被打入死牢。 真是越过越倒霉,她烦着,不知明天还活不活的了。 看着这个冷衣,她就烦。 全是这个丫头,害死她们了。 “我。” 冷衣没说完,霜嬷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冷衣性子也不好,心里也烦,两人打了起来。一不小心,霜嬷把冷衣的衣裳撕破了。 霜嬷呆了一下, 死盯着冷衣的右手臂,呆了一下,突然扑过去。 她颤抖着手,撕开寒衣的右手臂,那手臂上醒目的出现三个围成一个圆形的胎记。胎记是红色的。 霜嬷脸色发白,一下子坐在地上。 “嬷?” 花舞惊讶的看着霜嬷,不知她为何是这种表情。 “嬷心里好冷。太可怕了。老天爷也太会和人开玩笑了。” 霜嬷死死的抱住花舞,全身颤抖。 好一会,她才静下来。 “嬷,出了什么事。” “唉,真是报应啊。你们两个丫头听着,反正明天我们都要死了。这些事,我要和你们说清。” 陆霜儿把当年的事又说了起来。 因为当年,是她为落尘烟接生的,她接生的那个孩子,她的手臂上有三个组成圆形的胎记。这事只有她知道,落尘烟也不知道。当年,她以为孩子死了,。她当年抱着小姐死去的孩子,去山里埋了。走到半路上,看到有一个包裹,包裹被腰带绑着,里面居然是一个初生的婴儿。霜儿也是好心。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小姐的孩子。就把死孩子丢了,把那孩子抱了回来。。 “千真万确,你就是落尘烟小姐生的孩子啊。” 陆霜儿看着冷衣。 她又在怀里摸了一阵,摸出一方手帕。对花舞说, “这就是当年包你的布,那布里子是一块很厚的白狐皮,外表是一块紫红的绸布。奇怪的是,那块布到处是血渍,我洗了好久,也没有洗干净。就把那一片还算干净的剪下来。做成了这一方手帕,就是想留给你,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见到你爹娘,也好有个信物。就是万一找不到,也给你留个念想。” 花舞接过手帕,把它贴在脸上,心里一阵酸楚。再一次确认自己并不是落尘烟的女儿,那在这燕王宫里,所有的爱与恨,也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她细细的看着手帕,突然在手帕上看到四个古怪的文字。说它古怪,是因为那一笔一划,都是一种文字的样子。可是,它却并不是中原的文字。她自幼长在深宫,读书识字,中原各国的文字,她也都识得一些,却独不识得这上面的文字。 这到底是四个什么样的字呢? 它和她的爹娘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花舞想的出神。倒一时忘了身在何处了。 “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有幸见到小姐的孩子。你就是那个孩子,你居然没有死。” 陆霜儿和冷衣抱在了一起。陆霜儿把落尘烟的事,又给冷衣说了许多。 冷衣心内百味杂呈,她不是冷木轩的女儿,她的娘死了。她的爹陆天雷不知现在在哪里。她可能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这和她没仇没冤的燕王哙,说起来,是她养父的亲生儿子,她没有报答爹的养育之恩,反而害了他的儿子。害了他的孙子。冷衣心痛极了。 “你真的不恨我?” 冷衣走过去,小心的拉住了花舞的手。 “不恨你,我还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冷衣惊讶极了,她把花舞害这么惨,她居然还对她说对不起,她真的不明白了。 花舞笑了,不是吗?她是对不起冷衣的。是她,占有了冷衣所有的亲人。 本来雪嬷应该爱着冷衣的,她占有了。 本来落尘烟是冷衣的娘,她却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娘。虽然这个娘从来也没有爱过她一天,可是,她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 可是,花舞没有去想,她也为冷衣受了太多的苦。 如果这一切都是冷衣的,那么当年她为落尘烟对燕王哙的恨,也应该是冷衣的。 那么多的折磨也应该是冷衣的。 可是,花舞没有想到这么多。 她只想到,她是一个孤儿,是她占了冷衣的一切。 不管怎么说,她总是一个以冷衣的身份活着的人。 “因为这世界本来没有我,而我占了你的一切。” 花舞的话,让冷衣的嘴张大了。 “你是说?” “对,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花舞。” “我才是真正的花舞?” “是的,你的娘是落尘烟,燕国的王妃。当年,你娘给你起名花舞。可是,你娘并不知道,我并不是她的女儿。花舞,这个名字是你的娘给你起的。所以你才是真的花舞。而我只是一个占了你的名称活了十六年的孤儿。” 冷衣听了花舞的话,是自己害了花舞,花舞不但不恨她,还这样想。 天啊,看她都作了什么。 爹养大了她,她却害了爹的儿子和孙子。 而花舞,居然一直是这么可怜的一个人。 她呢? 她在作什么,她却一直在伤害她。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花舞,我。” “好了,不要说了。” 花舞抱住了哭泣的冷衣, “明天我们就要死了,就让我们忘记一切吧。最起码我们的亲人们都还活着。你的爹娘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我的爱人还活着。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忘了我。再爱上的别的女人,他依然会找到他的幸福。我的孩子,我了带走了。” 花舞叹息着,把脸儿贴在冷衣的脸上,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谁是我的爹娘了。” “呜——” 冷衣哭了,泪流了花舞一脸。 她和花舞一样是没爹没娘的人,可是,她最起码知道了谁是自己的爹娘。可是,花舞比自己还可怜。 第185章 死牢(14) 两个人相抱着,两个一向为仇的人这样相抱着,在冷冷的寒夜里入睡了。 窗外有星星在眨着眼睛,夜半,燕王宫一片死寂。 燕王哙依然在昏迷之中,燕太后累坏了,唐天机已经为燕王哙解了毒,明天午时,他就会醒来。一切都好了。 燕太后也回去休息了,派了重兵保护燕王寝宫。 正好,燕奇也回来了。有了燕奇的守护,燕太后安心多了,她去休息了。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燕国却发现了大事。 这一夜,中山王反了。 中山王早有预谋。 他这些年来,处心积虑。已经在外郡养兵多年。又勾结了朝内的一些重臣。本来,朝中自有忠心耿耿的大臣,可是当中山王拿出一样东西的时候,这些老臣都沉默了。他们选择了站在中山王一面。因为那是先帝的遗召。 当年先帝在临终前,已经知道了燕王哙的身世。可是,已经晚了,当年身为燕王后的秦姬已经张开了铺开的大网,先帝死了,无人知道,他是死在了秦姬的手里的。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真相。 那就是燕王哙皇爷爷的最宠爱的一个妃子。想当年,老燕王年已六十,却偏宠爱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妃子,可这小妃子却也奇怪,居然也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这个儿子就是中山王。 只是这母子的命运不济。 这中山王才一出生,老燕王便死了。 论辈份,这中山王就是先帝嫡亲的小王弟。这小妃子就是先帝的母妃之一。 可是,这先帝却是比小妃子还大着一些。 也活该是冤孽,先帝放着后宫那么多佳丽不爱,却偏喜欢上了父亲的这个小妃子。不顾天下人耻笑,不顾当时燕王后秦姬的劝说,偏封了这小妃子为玉贵妃。 这玉贵妃一女侍父子。在当时怎么说了也是一个令人不耻。所以秦姬最烦这个玉贵妃。 烦就烦吧。反正到了后来,秦姬也终于害死了先帝。这玉贵妃只要老实的呆在后宫,倒也罢了。 可是,没想到,先帝在临终之时,居然给这玉贵妃留下一道遗召,召书中说明了燕太子哙的身世,令玉贵妃如集朝中老臣,废燕王哙,立中山王为帝。 说来这先帝也是一个糊涂蛋。你废燕王哙就废吧。你也该立一个你的嫡亲儿子吧。可他却因为偏爱玉贵妃,又感于当年老燕王对玉贵妃母子之爱,所以就传位于中山王了。兄终弟及,倒也合古仁人之礼。 可是,这玉贵妃并不傻,她知道她们是孤儿寡母,又名不正言不顺。加上后宫燕王后秦姬势大。也就打算藏了这纸召书,母子图个安稳。没想到,这事最后还是泄露了出去。已经是燕太后的秦姬哪里会放过她们。 可是,又苦于没有把柄,只是苦苦相逼。 再加上后来,玉贵妃更倒霉的是,她居然从落尘烟那里知道了燕王哙的生父的秘密,这样,燕太后就更不会放过她了,百般陷害。 最后逼疯了玉贵妃。 新王初立,出了这样的事,毕竟不好,为了堵住众人之口。燕太后秦姬才为他们建了中山王府,从此相安无事了。 此时中山王把先帝的这一份遗召放在众臣面前,众臣已经无话了。这才有了今夜的中山王率领众臣逼宫的现象。 中山王选了一个好日子。他明知燕王哙昏迷不醒。只要把燕太后拿住,细说罪状,处死她。燕王哙就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沉默的王宫,这一夜突然爆发了,一时之间,到处是疯狂的嘶喊声,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 燕太后此时已经坐在了高高的凤椅上,面如死灰,这么多年来,她总是怕有这一天,这一天还是来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宫人传进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中山王联手四大王爷全反了! 镇守四门外的勤王军至今没有消息! 宫内驻守四门的王宫禁卫正在与数倍于已的敌人浴血奋战! 南宫门破了,二千守军全军覆没! 叛军已经攻进了王宫…… 燕太后静静的坐在那里,良久,她叹息了一声, “传燕奇!” 不多时,高大魁梧的燕奇传到。 “太后?” 燕太后静静的看着燕奇,这个从小护卫哙儿的死士,把哙儿交到他手里,她是放心的。 “你带着王走。” “是,属下誓言死护卫大王。太后保重,等到大王醒来,一定召集各地的勤王之兵,杀回京都,救回太后。” “不了,如果哙儿能逃得出去。告诉他,娘只希望他活的幸福。” 燕太后挥了挥手,让燕奇下去。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些年,她累了,她已经想明白了。王权贵富,于人生,终如浮云。 如果真的有来生,她只选择作落风的夫人,一生一世,世世生生,平凡而幸福。宫的粉乱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死牢的宁静。这里是远离王宫的一角,是属于寂寞的一角。 “此时却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碎了夜的宁静。 “谁?” 王宫死牢守卫的喝声才叫出来,人就倒了下去。两把剑,出现在死牢的前面。 一个黑衣人,一个白衣人,两人也是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 只一愣,两剑相击,打了起来。 递了几招,黑衣人压低声音说, “我是来救人的,阁下不要误会。” “我也是来救人的,可是我绝不会让别人带走她。” “她是故人之女,鄙人必须带走。” “她是我心爱之人,我绝不会让你带走。” 黑衣人听了白衣人的话,一收剑,闪向一边, “既然如此,我们并不冲突。见到她,她要跟你走,鄙人并不拦着。” 两个再相视一眼,同时抢进了死牢内。 死牢内灯光昏暗,冷衣抱着花舞,蜷缩在一角。 窗子的破碎声,惊动了两人。冷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一黑一白的两个人。 花舞看不到,只能徒劳的睁大眼睛,听着动静。 如果燕太后都等不到天明,就要处死她们,她们也只能认了。 “花舞?” 白衣人看到花舞一步抢过去,抱住了她。 “云裳?” 黑衣人冲过去,把冷衣拉了过来。 “欧阳伯伯?” 冷衣哭了,是欧阳伯伯,他终于来救自己了。 “花舞,你受苦了。” 花舞听到这个声音,颤抖了,天啊,这是元昊的声音啊。天啊,元昊居然没有死,天啊,元昊啊。真的是元昊啊。 花舞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着,摸过元昊的脸,哭了,又笑了。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看着眼泪从花舞的脸上滴落,元昊心痛的紧紧抱住花舞, “我说过,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你还在,我不会死的。” 原来当初元昊在牢里头碰墙壁而死,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燕王哙命人把他的尸体送到王府,让王府风光大葬。 可是,元昊并没有死。 第186章 死牢(15) 这是他的一计,因为元昊从当时燕王哙的口气里就知道,他要是不死,燕王哙就永远也不会放心。他就会永远猜疑。元昊不能让花舞一生生活在猜疑中,所以为了她的幸福,他只能选择消失。 可是当他头撞墙壁的时候,就已经暗含着一口真气。他那样子,让任何人看了都是死了。因为他太了解燕王哙,知道燕王哙心头仍有一丝兄弟情谊,一定不会破坏他的尸体,所以他才走了这一招险棋。 他的尸体被送到王府后,燕风一看就明白了。 在燕风的护理下,他在第二天夜晚就活了过来。当然,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了燕国都城。而燕国正在举行他的盛大葬礼,躺在那华丽的棺材里的,不是他,是一个长的很像他的下人。 可是,他错了。 他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而王兄居然没有给花舞幸福。 燕太后居然还要下旨处死花舞。 他没的选择,他只能选择,再一次来到王宫。 在来之前,他就知道了中山王叔谋反的事。可是,他已经不想管这些了。如果燕王哙,他死于这次政变,那也是他的命。 他只想带走花舞,带她远远的走开,到美丽的并国雪山上去,在那里,他会和花舞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也是他只来死牢,而不去管前面喊杀震天的原因。 花舞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紧紧的靠在元昊的身边。 这个她从来也没有爱过,以后也不会爱上的男人,他却总是会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来到她身边的男人,这是上天的安排。 她注定了这一生只能欠他,永远欠他。 “走,快点。” 欧阳看了一眼元昊,在这暗淡的灯光里,他已经认出了白布蒙面下的这个人。如果他没有认错,这个人,就是六王爷。已经死去的六王爷。 他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中山王爷的计划。 不管怎么说,这位六王爷,他也是先皇最爱的王子。如果当年不是燕太后计划,继位之争的该是这两个人,先皇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就是中山王爷的娘,一个就是这位六王爷元昊的娘。而这位六王爷按礼更应该是王位继承人。毕竟中山王爷是先皇的弟弟。在礼制上又输着这六王爷元昊一步。 似乎看懂了欧阳的目光,元昊抱着花舞,一转身,向外飞去, “我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带走她。”欧阳听了元昊的这句话,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只要这位六王爷不参与这次王宫政变,那么,他们王爷就一定是胜利者。 “走,云裳,伯伯带你走。” 欧阳一伸手,也抱起冷衣,向外飞去。 两个人影,一黑一白,向着后宫飞去。今夜,注定是一个血腥之夜。后宫,应该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斩妖后,诛假王,还燕天下!” 喊声震天,没有一个地方是一片净土。 到处是血,到处是死去的人。 扑,从暗影里又扑出一个宫人,撞上了元昊的剑尖。立即元昊的白衣上又盛开了几朵红梅。 欧阳更是出手狠毒,剑剑带血,招招毙命。 从死牢到后宫景阳宫,他已经不知杀死了多少人。 他就是要杀死这些王宫里的人,把他们全斩杀,让中山王爷能够更顺利的进入后宫。 血,温热的血濺了花舞一身。 天啊,他醒过来了吗?燕王哙,他真的被那个叫作唐天机的怪老头治好了吗? 一定是的,花舞躲在元昊的身后想着。一定是燕王哙醒过来了。一定是燕王哙已经发现了元昊的到来。要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卫兵在挡着她们呢? “昊哥哥,你走吧。把我放下来。” 花舞小声的叫着元昊。 如果燕王哙已经醒过来了,他已经平安了,她也放心了。她不能再连累元昊。她要在燕王哙没有发现元昊的身份之前,让元昊走。相信,他既然醒了,他一定不会让燕太后杀了自己。就是不为自己,也会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不是吗? 天真的花舞以为此时,挡住他们的卫兵是燕王哙派来的人。 “快点,不然,他会杀死你的。” 元昊看着花舞紧张的小脸,笑了,花舞她的心里,也是很在意他的,不是吗? “放心,他杀不了我,永远也杀不了我了。” 元昊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前面月亮门外停着的黄龙凤伞,那被众兵将围着的黄龙凤伞,一定就是燕王哙和燕太后了。 元昊也认得出来,围住他们的身着红衣的卫兵正是中山王府的亲兵。 中山王爷这一战,是势在必得的。看来,他的王兄燕王哙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白衣的元昊站在暗影里,他没有动,而他身边的守兵也没有再攻击他。因为所有的兵都看到了走在他前面的欧阳。 中山王府里的卫兵不会不认识欧阳。一看到欧阳大将军抱着一个身穿囚衣的女子。而后面一身白衣的元昊也抱着身穿囚衣的花舞。士兵们以为是自己人,也就不再去攻击元昊。这样倒落得元昊自在。 元昊已经看到了前面随着卫兵走进来的黑衣黑甲的中山王爷。这位他最年青的王叔,此时正意气风发的走过来。 元昊不想看这些,也不想过问这些。他抱着花舞,就想转身离去。 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悲伤凄婉的声音。这个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 这是燕太后的声音,这声音一度也是元昊的噩梦。 就是因为燕太后,元昊的母亲才在这深宫里备受折磨,正是因为燕太后,元昊的母亲才不能和先皇平淡的相爱。正因为燕太后,元昊的母亲才离开燕国,远去犬戎 燕太后,这个当年,在后宫,一点儿也容不得先皇近亲近任何妃子的王后。 如今她也老了,她什么都想到了。她唯一没有想到的,可能就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吧。 元昊不再走了,他紧紧的搂住花舞,把她揽在自己怀里,静静的站在黑暗里。 花舞因为眼瞎,什么也看不出来,当然不会知道眼前的形势,只是听凭元昊搂着,站在一边。 “老东西,你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吧?” 第179章 死牢(16) “花舞,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别的没什么。只要你愿意,你想到哪里,我就送你到哪里。只是王宫里,是不能去了。因为这时候,怕是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你错了,我不会生气,实在是我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 “花舞,你太说笑了,你怎么会难看呢?你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美丽的女子。” 太子楚惊讶的说。 冷衣坐了下来,用衣袖包住了脸, “不要说了。你不知道。是王后,她给我下了毒。我的脸毁了。我再也没有脸活了。” 冷衣说着,小声的哭起来。 太子楚一阵难过。 他就知道母后是不会放过花舞的。宫里的女人争宠,是十分可怕的。他早就知道,可是,他没有想到,母后居然会如此恨毒。竟让人下药,毁了花舞的容颜。 “不要说了。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天下最美的女人。这一生,我愿意娶你为妻。” 太子楚坚定的说。 毕竟是母后做下的,他身为儿子,为母后承担罪过,也是应该的。何况,他少年心性,一心爱着花舞,哪里会在意这个。 “你看一下我的脸,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冷衣慢慢转身,放下衣袖。 太子楚呆了一下,看到原本俊美的一张脸,居然红肿着,五官移位。只是细看,依然能看出秀美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 冷衣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自幼生在山寨中,见多了英雄的男人,哪里把这流泪的小白脸儿放在眼里,先在心里就瞧他不上。 只是此时不得不靠这个小白脸,她才做个戏罢了。 “你要是嫌我难看,那你就把我放在这里,你走吧。” 冷衣冷冷的说。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下她。她自小没有娘,看习惯了人的眼色,早就看出这个小白脸少年,对这个小娘娘的情感。 “傻样儿,看你说什么。走,我带你走。” 太子楚擦掉眼泪,笑了,拉过冷衣的手,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后宫吗?这一回如愿了。那牢房也烧了。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死了。再没有人会找你。我带着你,到你喜欢去的地方。好吗?” 太子楚温柔的抱住了冷衣。 冷衣作一副娇羞状, “你真的不嫌我。那我想离开王都,走的远远的。行吗?”“好,我们这就走。到南方的象郡去,好吗?” “真的,小哥哥,你真好。” 冷衣踮起脚儿,在太子楚脸上吻了一下。 太子楚一下子红了脸。 他虽说心里爱死了芙蓉妃,可是,她毕竟是父王的妃子,他还没有心情,接受她突然的热情。 只是,记忆里的芙蓉妃似乎没有这样热情,她一向对自己都是冷冷的。 怎么突然转性了。 太子楚怀疑的神情,没有逃过冷衣的眼,她笑了, 拉过太子楚的手说, “我以后叫你什么?” “我叫太子楚,你就叫我……” “那我叫你楚哥哥吧。” 第180章 死牢(17) “走吧,我们走。” 冷衣拉着太子楚的手,太子楚脸上又一红,可是,却比刚才坦然一点了。 他心里一阵欣喜。拉着冷衣绵软的小手,看着冷衣红肿的侧脸。他知道,她是中了母后下的毒了。他到了象郡,一定给她解了毒。如果解不了,他也会想办法从母后那里弄到解药的。 一想到身边的这个小可人儿,终于成为他的了。他心里不禁喜欢的很。 冷衣紧紧的靠着太子楚,从她身上传出一种独特的香气,太子楚闻到了,一愣,他似乎记得芙蓉妃身上不是这种香气。 可是,又一想,可能以前用的宫里的香水,此时在牢里,自是不一样。 看着冷衣的小脸,太子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这小人儿年龄还小,他带她走,等到再过几年,到时候,她的心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楚哥哥,你以后就叫我冷衣吧。” “冷衣?你不是叫花舞吗?” 太子楚有点惊讶,他知道这个芙蓉妃是叫花舞的。 花舞,冷衣在心里暗暗叫一声,这个名字很特别的。就是那个小娘娘的名字了。可惜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名字了。 “我不想让你叫我那个名字。那是宫里的名字。我不想再回想过去。我只想从今天开始。你以后就叫我冷衣吧。” “好吧。冷衣。” 太子楚点着头,他觉得冷衣说的对。从今天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他也不喜欢叫她花舞,那让他永远觉得欠父王的。 太子楚和冷衣手拉着手儿,从山坡上走下来。 看的站在山口里的小猴子翻了一个白眼。他还真没看出来,太子这么快就和这个小娘娘沾到一起去了。原来,那个小娘娘,以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唉,人啊! “小猴子,你去看看车子为何还没有来。” 太子楚吩咐小猴子,小猴子答应一声,起身才走几步,就转了回来, “回太子,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四匹马拉的大车就跑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那位去而复返的师父。 还有太子的一队亲随卫兵。 几个人上了车,车子很快驶出山,上了官道。 在黑夜里,马车很快就消失了…… 冷衣不知道,她这样做,就是把花舞推向了死路。 牢房里,当浓烟冲进牢房的时候,雪嬷一下子惊跳起来。 “花舞,快点,快起来。” 花舞发着高烧,她头晕眼花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雪嬷。 “快,跳到水里去。” 雪嬷大声的冲着花舞叫着,她拼命的冲着牢外叫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 她们哪里知道,外面的看守,早就被救人的两位太子师父,下了毒。叫死,也不会有人听到。风带着火势,很快吞没了牢房。 雪嬷抱着花舞站在水里,霜儿也紧紧靠着雪嬷,她们已经被越来越浓的烟味呛得说不出话来。 雪嬷紧紧抱住花舞, 天啊,是她害死了花舞啊! “咳……” 梵梵线 谢谢大家支持哦,谢谢大家啊 第182章 失国(1) 中山王爷在众兵的护卫下,一步一步向着明黄凤椅上的燕太后走来,手里握着剑,他最想作的就是把剑刺出去,看血是如何染红了这个害了他一生幸福的老女人的可恶的脸。 元昊也木然的站着,他似乎又看到了母亲那一半焦黑的脸, “风儿,你一定要帮着娘杀了她,一定要帮着娘杀了她啊。” 母亲的悲呼依然在耳边回响。 元昊浑身颤抖着,看着中山王爷一步一步的向着燕太后走去。 是的,他和中山王爷在这一方面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受害者,他们的娘都受到了燕太后的伤害。他们都想杀了燕太后为娘报仇。 元昊娘的脸毁了,中山王爷的娘疯了。 可是,这里面谁又是真正的赢家呢? 因为燕太后,她注定是要为她所作的一切,陪上一条性命的。 燕太后的脸表情镇静,头发纹丝不乱。穿着最华丽的宫服,定定的看着中山王爷走来,她居然笑了,就像她一直在等着这一时刻一样。 “杀了本宫,你就会开心了是吗?” 燕太后温柔的声音,让中山王愣了一下。 他想了太多种报复时的快感,和这个老女人的求铙,痛哭…… 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女人居然会笑。看来,他真的从来也没有看懂过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仲大司马,你也认为本宫该死吗?” 燕太后严厉的目光看向了中山王身后的一班老臣。这些老臣们,他们多年来,如此忠心耿耿的扶佐着燕王哙治理着国家。如今,他们也反了吗? 仲大司马被燕太后盯的慢慢低下了头。 “还有你,棠太仆,还有你,欧阳宗正,你们也都认为本宫该死吗?” 燕太后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昔日忠心的臣子们。 昨天,她还高高在上,被这些人三跪九叩着,山呼太后。 今天,他们就冲过来,说她是夺国的妖邪。这世上的事又怎么能说的清呢?这世间的荣华富贵真的如浮云,谁又能抓的住呢? 她早该看清这一切的,她早该听轩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轩,是唯一一个可以为她去死,而又甘愿去为她们娘儿两个死去的人。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你这个妖后,不要再蛊惑众人,快快受死。” “是吗?本宫该死,在你们的眼里,本宫真的该死。” 哈哈哈, 燕太后仰天大笑, “先帝遗召,太子哙非王之血脉,故念天下万民,众卿当诛之。传位于皇十八弟……” 太仆高声的当众念出先皇遗召。 听了先皇遗召,燕太后没有众人想像中的疯狂叫喊,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凤椅上, “该走的总归会走,该来的总归会来!” 谁也没有看到,是中山王爷先举起的剑,还是燕太后身子前挺,自己撞上了剑身。总之,中山王爷手里的剑,突然没入了燕太后的身体里。 一朵朵血花飘落,一条条红色的河流淌出来,燕太后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地上是盛夏夜晚盛开的花,五彩缤纷的色彩,映着燕太后雪白的脸儿,那脸上,居然有一抺温柔平静的笑。 “诛假王!” 突然中山王爷身后一个大臣喊了起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向着后面的燕王哙寝宫一涌而入…… 就像一个梦,又如一阵风,这里的一切,慢慢静了下来,静的只有燕太后身上汩汩流淌的血河的微小的声音。 第183章 失国(2) 元昊慢慢从黑暗后面走了出来,他抱着花舞,慢慢走到燕太后身边。 他蹲了下来,燕太后已经死了。他应该觉得高兴。刚才他已经听到了所有,这些人,这些王兄当年最忠心的臣子们,他们涌向了王兄的寝宫。在昏迷之中,在睡梦之中,王兄永远也不会觉得痛吧? 按礼说,燕太后死了,他娘的仇也算报了。 按礼说,王兄燕王哙死了,再也没有会和他争花舞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的高兴。 有的只是茫然,是的,还有一丝丝的悲伤。 元昊伸出手,把燕太后的睁着的眼睛抚平了。 她为什么不闭眼,难道也是在担心后面寝宫里的王兄吗? 元昊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就是他现在冲过去。也已经晚了,王兄,他注定救不了他。 元昊怀里的花舞,刚才并没有听懂这些人乱吵乱叫的什么。而元昊刚才怕她伤心,又偷偷当了她的穴道。所以刚才的一切,她都没有听到。 她的脸上依然是一片平静。 元昊盯着这一脸的平静,他突然觉得,他该作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花舞母子幸福。 也许这是对他,对花舞,对王兄最好的确结果吧。 他突然觉得很累,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个皇宫。 元昊抱着花舞几个起纵,就消失在燕王宫的深处。 黑黑的天地深处,寂静的夜晚丛林,突然出现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踏碎了夜,踏碎了胆小的小露珠。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燕奇的骑着他的枣红马,怀里抱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燕王哙。燕王哙的黑马上驮着燕王哙的震天弓和冷情剑。 燕奇的身后紧紧跟随的是燕王哙身边的燕王室羽林十二骑。 身后的黑云震天动地的响着,是中山王爷派出的铁骑兵追到了。 “蓝六骑留下断后。” 燕奇冷静的声音,十二骑有六骑自动脱逃了队伍,马站住了,剑拔出来,平静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蓝六骑是燕王室羽林十二骑里的死士。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就会为他们的王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 而剩下的红六骑,依然会继续保护着王前行。直到他们所有的人倒下来为止,不然,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伤得了他们的王。 而他们并非精通王军护卫,而是燕王哙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武林异人。而其中的红六骑,却是自幼就培养的死士。除非红六骑全死了,不然,谁也动不了他们的王。 刀光,剑影,哀嚎,求饶…… 一切都没有用了。 死人,到处是死人。 这些凶猛的骑兵,面对着燕王室羽林蓝六骑,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所有的人,都倒下了。 所有的马都成了死的。 血流成了河。 蓝六骑蓝色的大氅在风里飘飞,露出暗红色的里面,就像吸饱了血的魔鬼。 他们的身上是星星点点的血。他们的脸上,是一片冷酷的杀意。 手中的剑,滴着血。闪着森冷的寒光…… 远处,又一片黑云快速的移过来, 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第184章 失国(3) 一次, 又一次的冲杀,最后倒下的,是蓝六骑,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绽开了红色的花,几乎是在他们倒下的一瞬间,万马踏过,一切都消失了。就像这世界从来也没有过这些人一样。 黑云再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移动。 转过一道山岗,六个红披风黑衣的人,如天神般站立在半山岗,一时惊的骑兵身下的马乱叫起来,没有语言,又是新一轮天昏地暗的冲杀, 断臂残肢,血雨腥风…… 就在红六骑就要倒下来的时候,一个人,一个犹如天神般的人突然出现在山岗上,黑色的马,黑色的震天弓,黑色的披风,黑色的未束起的黑发飘扬着,那是来自地狱的阎罗。 雪亮的光,从山岗上突然闪过来,白光过去,所的人都呆了,红六骑没有了,山岗上的人没有了,只有风,带着血气,慢慢的吹过来…… 是的,最后救了自己和红六骑的正是燕王哙。 燕王哙身上的毒性本来已经解除。只是按理他应该到天明才会醒来。只是这一路被燕奇带着颠簸,而此时已经又是天近黎明,所以他会醒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以他大病初愈之身,是绝不能运气迎敌的。 可是,没有办法,他不能眼看着红六骑死,因为他们死了,他也不能活下去。 他在红六骑最危急的关头,拼尽全身力气,一手弓,一手剑,使出了冷情剑和震天弓最厉害的合力一击,就是天神,也会伤在他这一击之下。 可是这一击,也用尽了他的力量,这一击之后,燕王哙就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软在了马背上。 天和地全黑了…… 这个世界,被一瞬间改变的,不仅是燕王哙的世界,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冷衣。 时间已经离那件事过去一个多月了,飘雨的江南,白墙青瓦,绿树繁花,这是一座江南的小院子。 正座落在半山腰上。 竹篱翠鸟,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云裳,你让我进去吧。” 门外一青衣少年,声音低肯,态度诚恳。 冷衣青衣素面,手里提着一个篮儿,倚在门后, “青子,你还是走吧。云裳在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了。而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叫冷衣的杀手,她作错了许多事。她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 不错,这门里的正是被欧阳救走的冷衣。而门外的却是青子。青子是当年在吴天山寨里与冷衣一起长大的人。他本来是吴天山寨管家的独生子。从小就喜欢冷云裳。当时,燕王哙灭吴天山寨的时候,青子不在山寨,逃的一劫,回来后,知道山寨毁了,只有小姐一人不知所向。他四处寻找,最后在山寨主的至交好友欧阳伯伯那里知道了小姐的事,没想到,小姐却出家了。青子来**,他要娶她为妻。爱护她一生。 冷衣自那夜和花舞敞心一谈,心境就改变了。 那一夜,中山王爷如愿的夺宫即位。而那个昏迷不醒的燕王哙,却不知去向,生死未明。中山王即位,传旨天下,宫内太监哗变,燕王哙暴亡,旨告天下,三天后,燕太后和燕王哙风光大葬。没有人知道,那华丽的坟墓里,并没有燕王哙的影子。也没有人知道燕王哙去了哪里,新燕王(中山王)派出许多密探寻找燕王哙的下落,都一无所获。 第185章 冷衣的幸福 新王初立,作为功臣的欧阳,冷衣她们理应得到册封。 欧阳被封为镇国大将军。而冷衣作为杀手,原本没有名份,却因为她几次三番不顾自身安危的刺杀燕王哙,所以新燕王就想给她应该得到的。 新燕王给冷衣的果然是一份大礼,册封她为流云公主。 可是,就在欧阳把这个消息带给冷衣的时候,他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冷衣了。 是的,冷衣走了。给欧阳留下一封信,告诉了她的去向,她要到母亲落尘烟的老家,江南一个镇上去出家。同时希望,有一天,能在母亲的老家,碰到父亲。 她作了那么多可笑,可卑的事。 她害的燕王哙和花舞那样惨,她永远也对不起爹的养育之恩。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这一切,所以她走了。 她一个人,来到了这个江南小山,这里有一座宁静的道院。她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清灯古禅,了此一生。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青子居然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当年,她和青子两小无猜,有了小儿女之情。 她以为永远没有机会见到青子了。 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找来了。 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没有脸去接受他的爱了。因为,她已经不是当年单纯的小女孩子,她没有权利当到幸福。 “你走吧。” “我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只知道我爱的就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子。我爱她,不管她做了什么?” “你走吧,不要说了。我是不可能——” 冷衣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身子就已经落在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不知什么时候,青子已经跳进墙来,抱住了她。 “你?” 冷衣手里的篮子掉了。 她的唇被青子堵住了。 一吻之后,青子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冷衣, “其实上天早就注定了一切,好在,我并没有错过你。” 似乎看穿了冷衣的心事,青子笑了, “不要难过了。有什么错,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我们慢慢的来还。” 冷衣还要说什么,青子已经拉着她的小手,认真的对她说,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 青子伸手捂住了冷衣的唇, “不要说话,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一定喜欢。” “什么人?” “我奶奶,她老人家可想你了。” 青子的奶奶一直住在江南老家。这是冷衣知道的。 “她老人家让我接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让冷衣流泪了。 “你怎么又哭了呢?记住,以后永远也不会哭了。” “青子。” 冷衣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太幸福了。泪眼之中,她看到青子的脸向她俯过来,温柔的吻细细的落在她的脸上,唇上…… 一个人的幸福原来也可以如此的容易,可是花舞的幸福呢? 花舞的世界里只能一片黑暗。 此时的花舞正坐在一辆摇晃着的马车里。坐在她身边的是脸色苍白的元昊。 赶车的是一个不喜欢说话的老头。他只管赶他的车,似乎永远也不会在意别的东西。 元昊这一次很反常,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他没有和花舞说一句话。他的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燕王宫里的那一幕。 燕太后的死,燕王哙的失踪。 第186章 生离 他一直在想,王兄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还活着吗? 是的,他觉得王兄应该是活着的。 因为,他一路北上,听燕风说到他的同胞哥哥燕奇,他就知道,王兄一定还活着。因为燕风和燕奇是一对又胞胎。他们兄弟有着一种很奇异的相通。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悲乐。燕风说燕奇活着,燕奇就一定不会死。而燕奇没有死,那么王兄就一定不会死。因为燕奇可是王兄的死士啊。 可是,即使活着,也是凶多吉少。 他真的想要这个结果吗?他真的想要王兄死吗? 元昊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 当他看到娘的脸的时候,他是恨过王兄和燕太后。 当他忍辱负重的时候,他是恨王兄。 当王兄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时候,他是恨王兄。 所有的一切,他都恨王兄。可是,此时他报了仇了,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喜,却只有悲呢? “哙他真的放过了我们吗?” 花舞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弱弱的响起。 元昊似从一个梦里醒过来一样,看了一眼身边的花舞。 她衣裳染血,头发蓬乱,大着肚子, 这样惶恐的看着他。 元昊的心里一酸。 可怜的花舞,她到这个时候,还以为他刚才是和燕王哙的王宫守卫杀了一场呢? 元昊不知道敢如何对花舞说清事实。 不管怎么说,花舞毕竟是王兄的妃子。肚子里还怀着王兄的孩子。尤其是元昊知道了花舞并不是落尘烟的女儿后,他更是不知道花舞对王兄的感情该到什么程度了。 不管花舞的心里,对王兄有没有情,王兄的死,对她都是一个最大的打击。 所以元昊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花舞了。 “是的,他放过了我们。” 最后元昊挣扎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没有在花舞的脸上看到欢喜,却看到有两行泪从花舞的脸上落了下来。 “他毕竟还是狠心的。我只是自作多情。” 花舞的话使元昊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天,他想到了所有,就是没有想到,花舞居然会在心里喜欢上王兄。花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爱上了王兄吗?可是,王兄却没有一天,让花舞幸福过啊。 “你不愿意离开,是吗?” “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分别,那里,毕竟不是属于我的地方,不是吗?”“好了,花舞,一切都过去了。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我们到一个最干净的地方,在那里,有着你最喜欢的永远的宁静,我会守着你,一生一世。” 元昊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王兄生死如何,不管花舞的内心爱着谁。 他一定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他要陪着她度过这人生的下半辈子。他绝不会再放手。 “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在北国,有一座大山,它有一个最好听的名字,落雪峰。那上面的冰雪常年不化。山上只有雪,却开着一种人世间最美丽,最纯净的花。” “它的名字叫天山雪莲,是吗?” 第187章 远去北国(1) 花舞笑了,笑的有点苦。 “雪莲花是凡间甚圣之物。只有它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到时候,我一定请娘把你的眼睛治好。” 雪莲花,眼睛。是的,还有谁说过,要为了治好她的病,千里之远去取这雪莲之花,是他,燕王哙。那么,那个男人呢?那个让她恨,让她痛,让她笑,让她流泪的男人,燕王哙,他真的很狠心啊。她怀着他的孩子呢?他居然也会同意他母后的意见吗?他醒了来,就没有反对吗? 唉? 花舞叹息一声,暗叫自己的名字。想那么多作什么呢? 花舞一直认为是燕王哙听从了燕太后的意见,放走了她。 再回头,闻到了身边元昊的气息。花舞没有想到元昊会靠她这么近,近的她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花舞,你愿意吗?我想陪你一辈子。” 元昊说了,他不得不说,因为他怕再不说,会永远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那个地方真的是在北国吗?” 好久,花舞才轻轻问出这么一句话。元昊的心冷了。 花舞不爱他,她不愿意接受他。 元昊心酸了一下,而后抬起头,她不爱他,但他会永远爱她。 “是,那是我娘的国家,那是一个凶狠的民族。男子骑马打猎,女子也很能干。它的名字叫犬戎。落雪峰并不能见到太多的北国人。那是犬戎王族的圣山。我娘是上一代圣女。” “圣女?” “是的,犬戎部族是北国游牧民族,他们崇尚武力,以白狼为图腾。现在的犬戎王“吾闻夫犬树敦”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北国狼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我只是想找到我的爹娘,把孩子扶养长大,在一个清静的地方慢慢的终老,就是了。” 元昊的手落在花舞的头发上, “你又说傻话了,你还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爹娘。对了,关于你的爹娘,你可有什么凭证吗?” 说到这里,花舞心里就难受极了。 她摸出怀里时刻不离身的一块手帕,这正是陆霜儿在燕国牢里交给她的那一方手帕。当时陆霜儿也已经被救出,走了。 “这就是当年霜姨捡到我时,我身上包裹的襁褓。当年,我的襁褓上到处是血渍。霜姨就把那一片还算干净的剪下来。做成了这一方手帕,留给了我。” 元昊好奇的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很奇怪的手帕,内里是一面很厚的白狐皮,外表是一块紫红的绸布。这“上面还有字,我看不懂。” 花舞摸索着,指着给元昊看,元昊展开,果然在手帕的一角看到了几个残破的字,德什么,只有一个德字大一些,后面的已经没有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制衣三甲。上面的字,让元昊的脸上愣了一下,这上面分明是犬戎的文字。而在犬戎能识字的人更不多,只有贵族之人,才可能识字。 而这制衣三甲四个字更是怪了,那好像是犬戎王宫里绣衣坊的名称。 不会吧?花舞怎么可能与犬戎王宫有关系呢? 花舞可是说她是被那个霜姨从齐国野地山林里捡来的。 元昊百思不得其解。 第188章 远去北国(2) “看,还有这个。(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花舞又从腰里解下那条霜姨交给她的腰带, “还有这个东西,霜姨说,这是当年包着包裹的带子。霜姨让我好好留着,说也许靠这些东西能找到我娘。” “绣花腰带?” 元昊摆弄着这条腰带,淡青色的布料,绣着白色的一种陌生的花朵,一点儿也不华丽,好朴素简洁的一条腰带。 这个东西在犬戎,那是一般人家女子,或者大家户的使女丫头常束的。可是,这样的东西也太多了,靠这些,找人,也太困难了。那方手帕倒是一个好线索。 “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你爹娘的。” 元昊把握住花舞的手, “还有你的眼,我也一定求娘把你的眼治好的。” 花舞没有说话,她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元昊有点失落的看着花舞的脸,那是一张美丽而淡然的脸。 一路无话,花舞睡着了。 她睡的很不安稳。 元昊没有睡,他一直盯着花舞的脸,在昏暗的月光里,这张脸,是让他一生也看不够的。 “哙,不是我。不是。” 花舞睡着了,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而这话落在元昊的耳里,他心里一阵难受。花舞,她居然是真的爱着王兄的。就是她不说,他也看的出来。 马车越往北,越是一片荒芜,渐渐的北风凉了。 又走了一个月,天上已经飘落了雪花。 花舞毕竟是从小生活在燕国王宫里。不能适应这北国的严寒。一路躲在马车里,盖着厚厚的毛皮,依然不能让她暖和起来。 “快了,花舞,你看,前面。” 元昊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难以压住的喜悦。花舞很少见元昊这个样子。有点像个见到娘的孩子。 元昊兴奋的跑到车边,打开车帘,拉着花舞下来。 “看,你看,这山的那一边就是我们要到的地方了。你看,这里多美啊。” 花舞被元昊拉着手,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元昊又忘了,她是一个瞎子,她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元昊似乎忘了这一切,他只是很高兴的拉着花舞向前走, 尘沙,无边无际的尘沙卷着纷飞的雪花,肆意的横扫着这片广漠。冰冷的雪花扑打在人的脸上,把人打的生疼生,这是以往北国的风才有的气势吧。 可是,今天,这个时候,北国的风也息了最后的力道。变的温顺起来。雪落过了,地上厚厚的积了很深,没有风尘,只有明亮的阳光照着这个安静的世界。 花舞静静的站着,她来了。她就要走进这片大漠了。这个有着她的爹娘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激动,她来了,北国啊,她来了。爹娘,她真的能找到她们吗? “花舞,你看?” 元昊指着远处的一座雪山,一转脸,这才看到花舞脸上的表情,他停了一下,不安的笑了, “我又忘了你是看不见的。没事,一切会好的。娘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现在,就让我来当你的眼吧。” 元昊拉着花舞的手,指着远处, “看那是天山的落雪峰。我娘就在那山上的圣雪宫。以后你也会生活在那里。不过你放心,那里面一点儿也不冷。你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只要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把孩子养大就好。” 花舞脸上的落寂的笑,让元昊的心里一痛。 只要能让这张脸快乐,元昊想,他宁愿放弃一切。 第189章 远去北国(3) 元昊拉着花舞的小手,他知道他要作什么,他要带着花舞到前面的一个地方去,在那里,也许天神真的会帮他实现他心里的这个愿望。 “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花舞温顺的让元昊拉着她的小手,向着走着,脚下轻软的雪花,湿了她的绣花鞋。 “花舞,你感觉到了吗?” 元昊把一把雪放在花舞手里, “这里是梦湖,这是梦湖的雪,天下最至情至圣的雪。” “梦湖?” “是的,你要听吗?关于这湖,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元昊迷乱的望着面前的梦湖。过了梦湖,再翻过一道山坡,就是犬戎的国界线了。 梦湖,北国儿女们最向往的圣地。如果是在盛夏,广阔的大草原。沙漠绿洲,芳草萋萋,绿茵如毯,周围的黄沙给它镶了金边。草原上牛羊悠闲,各种鸟禽此起彼落。 就在那那草原的中间,一汪浅碧的沙漠高地湖泊静静的泊在蓝天白云间。像一块柔滑的碧玉青碧,静卧在中卫绿洲与浩瀚无垠的腾格里沙漠之间。深藏闺阁的梦湖,依偎在这沉睡草原的臂弯里。让有幸来到这里的人们尽享大自然的宁静与安享。绿草、蓝天、黄沙、碧波、白鸥在这里自然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塞上仙境”。 梦湖,这就是梦湖。 族人传说,在晨阳初升的时刻,一对相恋的男女牵手来到这梦湖之畔,迎着第一缕阳光,许下心里相守一生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听说就是一个相思中的人来到这里许下与心上人相守一生的愿望。梦湖之神也会助他达成心愿的。 如果是明朗的天气,来到这里,外面一天如碧的绿草和天上飘浮的白云。蓝天白云下那一碧的梦的湖,那里正升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而两个相爱的人,一同站在那里,许下一个美丽的爱的愿望,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元昊笑了,笑的有点苦。 他知道,他这一生注定就是那个相思中的人了。他要放下的一个愿望,梦湖之神也会帮他实现吗? “传说很久以前……” 元昊说了那个久远的梦湖之神的故事,花舞听了一脸的泪, “爱一个人,只是要他幸福。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元昊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故事,一转脸也看到了一脸是泪的花舞。在雪光日影里,这张美丽的脸,变的是多么的不真实。“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花舞的声音柔和的响起,元昊一愣,这才想到,花舞下面想问的是什么。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是的,太阳快要升起来了,一缕明亮的线出现在远处,和着雪山发出眩目的光芒。 “来,到这里。对,就这样。走到冰面上,就能许愿了。” 元昊拉着花舞的手,一直走到冰上。两个人站定了。元昊放开了花舞的手,他看着花舞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捂在胸前,红艳的唇蠕动着。 元昊不敢去想花舞许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愿望,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也许下了一个愿望。 第190章 远去北国(4) 花舞许下的愿望很简单,只有六个字“愿他一生平安。”是的,愿燕王哙,她肚子里孩子的爹一生平安。 这个愿望其实很奇怪,燕王哙是燕国的大王啊,他当然会一生平安了。可是,花舞这些日子就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感觉。 所以她才会许下这个愿望。 是的,只有他平安了,她和孩子才能安心的生活在北国雪山。人活着,平安就好,所有的恨爱情仇,犹如风吹雪落,一切都散了。 只要他平安,一生平安。 花舞不知道元昊许下的愿望,就像元昊永远也不会知道花舞许下的愿望一样。 元昊许下的愿望是“愿花舞永远幸福。”是的,元昊带着花舞,从南方到北国,这几个月来,他唯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无论爱与不爱,他愿花舞一生幸福,而他会永远作她的守护神。守护着她一生的幸福。 当元昊拉着花舞再坐到车子里的时候,花舞的脚都冻麻了。元昊知道花舞生在南方,从没有受过这北国的苦寒。忙拉了毛皮褥子,紧紧包裹住花舞, “快了,还有一会就到圣雪宫了,到了那里,就不冷了。” 花舞听了元昊的安慰,笑了,靠在马车上,慢慢缩进了毛皮里,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离生也就一个多月了。她很担心,她的身子,会不会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 车子驶的很快,半个时辰后,驶进了落雪峰。 落雪如花,宫如太虚幻境。冰雪之国,冰雪之峰,居然在半山间建出一座巍峨的圣殿来,一条冰雪之路,直通云宵,圣雪宫三个大字犹如雪中莲花,盛开在高高的门楼上。 “少主!” 宫门大开,一队白衣女子走了出来,为首的红衣女子,对着刚下马车的元昊笑了, “宫主等你多时了。” “花舞,我们到了。” 元昊从车内抱出了花舞。 然后一挥手,红衣女子就把手上抱着的狐皮大氅递给了元昊,元昊把大氅包在花舞身上。 拉着花舞的手走进了圣雪宫。 圣雪宫外落雪如花,而圣雪宫内却盛开着艳丽的鲜花,一弯半月形的水池汪在大殿之内,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却散发着白气。 而四处站立服侍的宫女,都是轻纱雪衣,肌肤若现。 其实这圣雪宫本来是座落在冰山之上,但是这冰山之下,却是沸腾的岩浆,这圣雪宫内就有两个地方最为神奇,一个地方是寒池,一年四季,寒气袭人。一个地方就是沸池,一年四季,火红的岩浆翻腾。 这圣雪宫前殿建在沸池边,后殿建在寒池边。所以一年有两个时候,圣雪宫里的人是生活在不同的地方的。此时正是寒冬,圣雪宫里的人正生活在前殿。这里犹如南国江春三月,鲜花盛开。 “昊儿?” 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 元昊放开了花舞的手,笑着走向刚从殿内走出来的一名中年女子。这女子甚是怪异,一面脸儿是美丽极了,一半脸儿却是黑红交织。 这就是元昊的娘,也就是当年被燕太后迫害的燕国王妃。现在是圣雪宫的宫主的风娘。 她原本就是北国圣雪宫的圣女,因为机缘遇到燕国先王,才进入燕国王宫,为燕王生下一个儿子,这就是元昊,却又因为宫内纷争,被毁容。她就这样,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圣雪宫,作了圣雪宫三十年的圣女,按犬戎国礼制度。圣女任满三十年,就要重选圣女了。所以按礼制,宫人改称风娘为宫主。 只等新圣女选定,圣雪宫易主。风娘就会升任圣雪宫五长老之一。 “娘,来,这是花舞。” 元昊把花舞拉过来。 风娘一看到花舞,人一下子呆了。 第191章 落雪峰(1) 这怎么会呢?这眼前人,明明不是陌生人。 这丫头长的和已故的犬戎王后太像了。她是圣女,那当然认识当年的王后了。 风娘很快就发现了更不对的地方,那就是花舞的肚子。 “娘,这是花舞。她累了,先安排她休息吧。” 看到昊儿那紧张的样子,风娘突然笑了这名女子,一看就知道是昊儿的心上人。在昊儿没来之前,她就听燕风说过,元昊爱死了一个女子。此时一见,果然并非凡品。再看一眼这女子的肚子,风娘脸上的笑更大了,她可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呢? 风娘有了这个动力,很快就把圣雪宫里最暖和的房间收拾出来,让花舞住下了。 一时无话,三天后,这天,元昊走进了风娘的房间。 “娘,我要上落雪峰。”“什么?” 风娘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疯了,傻儿子。你知道那是要过寒池,过冰峰,过死亡岭的。” “我答应过她,一定会治好她的眼睛。” “傻儿子,值得吗?” “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元昊的话,让风娘的眼睛湿了。 “你走吧,儿子,放心,娘会照顾过那位姑娘的。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风娘把孩子两个字说的很重,作为娘,她最大的幸福,就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了夫人,有了孩子。 元昊没有再说什么,他故意不去解释娘的误会,这样,会对花舞有好处的。 元昊转身走了出去。突然一片玉颜花丛里跑出一头雪白的豹子,热情的吻咬着元昊的衣摆。 “好了,不要闹,等我回来。” 元昊蹲下身子,拍拍雪豹的头。雪豹也像懂事的小狗一样,和风娘一起依依不舍的送元昊走出圣雪宫,一人一豹一直看着一身白衣的元昊消失在风雪之中…… 风娘站了很久,然后才带着雪豹回来。她开始忙碌起来。让圣雪宫宫女找到她所指定的三十六味雪山之花,然后再找到三十六味雪山奇果,放在一个特制的丹炉里,炼了三天三夜,最后雪玉一般的寒冰炉里,已经沸腾着一炉的暗红色的液体。 三天后,日到正午,风娘显得特别着急,她已经到圣雪宫门外,看了不知多少趟了。雪豹也时不时发出不安的叫声。 贺兰山神,保佑昊儿吧,保佑我的昊儿平安归来。 风娘跪在圣火前为元昊祈祷。 嗷——雪豹的声音突然撕破了雪山的宁静,风娘听到了雪豹的叫声,脸都白了。雪豹是很有灵性的雪山圣曽。这头雪豹是元昊小时候打猎打到的,一直养这么大,和元昊有着浓厚的感情。此时这种叫声,元昊分明是出事了。 风娘软着脚,才走到丹炉门口,就看到了一身是血,披着厚厚的冰雪的元昊,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他的脸比外面的雪花还白,他的唇角却流着一缕缕艳红的血…… “昊儿?” 元昊推开风娘的手, “娘,雪莲,雪莲,快。” 元昊带血的手,拿着一朵十八瓣的雪莲花。雪莲花一般都是八瓣,风娘见过最多的也就十二瓣。而元昊居然采到十八瓣的雪莲,这不仅是圣物,那简直是神物了。 风娘看着元昊不断流出的血,明白儿子的心。 第192章 落雪峰(2) 接过来,含泪把雪莲投入丹炉之中。 一股青烟浮出,一股淡雅的香气弥漫一室,再看丹炉里的液体已经从暗红变成了一股雪白的液体。 “昊儿?” 在风娘的叫声里,元昊倒了下去。 “昊儿,不要吓娘啊。” “娘,治好花舞的眼睛。扶我进密室。” 风娘扶着元昊进密室,她看到了元昊被撕开的胸衣,里面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好在这孩子有神功护体,不会破了性命,可是这伤,已经伤到根基,一定要闭关三天才能保命。 “帮我照顾花舞,三天后我会出关。” 元昊留下这一句话,就闭上眼睛,入定了。 风娘关上密室之门。 薰木镂空雕花大床,白色如梦的纱帐,薰木雕花衣柜,优雅的梳妆台,各样的胭脂水粉盒,丹凤朝阳。 白梨木圆桌,白色绸缎从桌子垂下,四个圆凳整齐摆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左侧雕花隔断木架上放有一些花瓶,隔断的左上方是两幅山水画,下方一高脚红木方桌上淡淡的青烟徐徐飘出…… 这是花舞的寝室。 她此时正坐在雕花大床上,手里接过一名宫女递过来的一个白底蓝花瓷碗。 “喝吧,孩子,喝了你的眼睛就好了。” 风娘站在床前,一脸慈祥的看着花舞。 花舞喝下去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眼睛那里却是越来越冷,难受的脸都变了。 “孩子,忍一下就好了。” 风娘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花舞晕倒在床上。 风娘让宫女扶花舞睡下了,又让宫女点上康复回魂香。 一夜有风,花落了一地。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外面雪化了,花舞也醒了过来。 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亮,不再是她所陌生的黑暗,居然是一缕明亮的阳光。 然后她看到了,白色的纱帐,粉色的花儿…… 这里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的眼睛好了,真的好了。 花舞想说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流下泪来。 “你这孩子,如何又哭了呢?” 风娘的声音传了进来, 风娘的目光落到花舞脸上,她一下子呆了。 由于药效,花舞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而当年被汪医师封住的穴道,也已经不存在了。额头上的海棠花印居然又显现了出来,由于雪莲的功效,海棠花印盛开在一片雪肤上,格外艳丽。一时让风娘呆了。 “你是?” 花舞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我是元昊的娘,你以后也会跟着元昊叫我娘的。” 风娘笑着说。 娘,花舞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这个中年妇女就是治好自己眼睛的风哥的娘。 “昊哥呢?” 一提到这个,风娘的脸暗下去。 花舞的心里一沉, “他为了我的眼睛,是吗?” 她应该知道,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她的眼睛在中原遍寻名医也没有治好,所以元昊一定是为了治好她的眼睛,出了什么事了,不然风哥的娘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风娘叹息一声,把元昊为采雪莲,所经历的九死一生的过程讲了给花舞听。 花舞听了,又流下泪来。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以呢? 她这一生注定是要欠昊哥哥的了,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 而风哥,他存心让她欠他,让她永远也放不开。 第193章 落雪峰(3) 花舞看到了元昊,是在密室里。 以前只是用声音,现在能眼睛看着元昊,那真是不一样的感觉。花舞第一次觉得,原来元昊笑起来,是那样的阳光,甚至有一点儿孩子气。 看到花舞的眼睛治好了,元昊笑的更开心了。他觉得,他的人生这才是开始。 风娘看着这两个孩子,你对着我笑,我对着你笑,就心里乐开了花。 风娘开心的去端了雪山上特产的冰果儿,放到桌子上。 “花舞,你尝一下,这果儿可好吃了。是你在南方永远也吃不到的东西。” 元昊剥去冰果的外皮,把果肉递到花舞嘴边,花舞脸一红,低头小声的说,“我自己来。” 元昊知道花舞的心事。 可元昊也对自己有信心。 他有信心,会让花舞喜欢上自己。 因为他有的是时间,相信,花舞总有一天会忘记燕王哙,发现自己的好。 “昊儿,你这身子也好了,过两天也带花舞出去走走,不要总让她窝在这圣雪宫里。也到王都去看一下,总要给孩子准备一些东西的。这孩子看看再过一个月也就要生了吧。到时候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元昊看着娘,他心里也有一点酸,有心不让娘说吧。因为娘还不知道,这花舞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万一要是说漏了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可是不让娘说吧,这娘几十年来,从来也没有这么高兴过,他怎么能忍心扫了娘的性。 “昊儿啊,你把那块雪豹的皮拿过来,这里太冷了。娘量一量,看看能给花舞和孩子作两件吗?” 元昊笑着应一声去拿了。娘也真是爱屋及乌,对花舞可是疼爱有加。 看着元昊走了,风娘拉着花舞的手笑了, “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好呢?你看要是女孩儿,叫呼兰乐儿好吗?要是女孩子呢,就叫呼兰玉如好了。” 花舞有点伤感的看着风娘, “如果是男儿,就叫他姬流昭吧。” “姬,为什么姓姬,我的孙子不能姓姬。” 风娘显然有点激动。 花舞有点难过的看着风娘,她知道昊哥一直瞒着她肚子里孩子的来历。她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她知道,昊哥这样作,一定有他道理。 可能风娘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就笑了一下, “孩子,你不要怕。等到一个月后,娘把这宫里的事交代清了,娘就和你们一起住到犬戎王都里去,有了你们,有了孩子,娘再也不怕寂寞了。” 花舞听到这里,心乱如麻,她不能再欺骗下去了。 花舞站了起来, “这孩子不是昊哥的。我也不是昊哥的夫人。” “不可能。” 风娘一下子叫了起来,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她的昊儿舍生忘死的去作的事,不是为了他的女人孩子,难道是为了别人,那是绝不可能的。 “是的,我不是昊哥的妻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燕王哙的。” 一听到燕王哙这个名字,风娘的脸一下子变了,半面丑陋的脸更可怕了,连她的眼里也射出了骇人的光。 她死死的盯着花舞, “你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再说一遍!” 花舞虽然害怕风娘此时的表情,可是她还是挣扎着说出来, “孩子是燕王哙的。” “哈哈哈。” 风娘仰天一阵大笑,直到笑出泪来,她才含着泪,望着花舞, “那你呢?你爱我的儿子吗?你会嫁给他吗?” 花舞不能说假话,是的,在她的心里,她永远只当元昊是哥哥,永远。 第194章 落雪峰(4) “我?” 花舞的迟疑让风娘明白了一切,她最后咬牙切齿的说, “这么说,你是燕王哙那个畜生的女人,你肚子里,是秦姬那个贱人的孙子。” 风娘又笑起来,笑罢,咬着牙, “好,好,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路偏进来,这都是命,你也怪不得我了。” 花舞惊恐的看着风娘,不知道她想作什么。 突然风娘一转身,双手一伸,花舞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风娘的手里就多了一把长剑,径直向花舞的肚子刺去。 想这风娘一生这中,都在与秦姬争宠斗爱之中,最后还被毁了容,还差点把唯一的儿子元昊害死。她对秦姬的恨永远也不会消失,而花舞居然说出她是秦姬儿子燕王哙的女人,而花舞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秦姬的孙子,那她是一定要杀了这两个人的。 “啊!” 花舞惊叫一声,猛的向后转身,可是一切都晚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风娘的对手。 就在剑尖就要刺中花舞的时候,一个白衣身影闪电般掠进,挡在了花舞的面前。 风娘看到那是元昊,急收剑, “闪开,我一定要杀了她。” “娘放了她,娘,我?” “躲开。” 风娘疯了一样,又向花舞砍去。 元昊不能和娘对招,只好抱着花舞就跑,风娘哪里肯放,就在后面追。 元昊抱着花舞,毕竟不方便,很快就要被风娘追上了。元昊也是急的没法,一下子跳进了圣雪宫长廊的一个暗道里。 “昊儿,回来,你疯了,那是白狼王的圣道。” 风娘惊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元昊只是向着跑,也不理娘。他又不是不知道白狼王圣道的危险,可是正因为这是圣道,才是禁地,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得住花舞母子。 “不要再往前去了,回来,昊儿,回来。” 风娘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叫着,惹怒了白狼王,可是要没命的啊。 可是一切都是晚了, 嘭! 一道光华闪过,一个白影出现了,长长的圣道里,白色的影子,犹如天神站在高处,仰天长叫。 “白狼王!” 元昊站住了,他的左手紧紧护住花舞,右手紧握长剑,他无意触怒白狼王,可是,如今,为了花舞,他只有一搏,他只想让花舞活着,幸福的活着,这是他唯一的心愿,这个心愿难道就这么难吗? 突然令人惊奇的事,出现了,雪白的狼王突然从高处跑下来,奔向花舞。 元昊紧张的把花舞护在身后,风娘已经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白狼王是犬戎部族的圣物,他们既不能伤它,也不能打它,这样昊儿和花舞一定会有性命之危,这时候,风娘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刚才一时生气,把儿子逼上了绝境。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 白狼王并没有伤害两人的意思。 而是作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白狼王在两人身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仰天长叫三声。 当! 风娘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白狼王居然认主了。 元昊的脸更是面如死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狼王居然认主了,而且那个人居然还是花舞。 元昊和风娘的震撼是有原因的。 因为,风娘是圣雪宫的圣女,而这圣雪宫的圣女,也就是犬戎部族的圣女,主管犬戎王族的祭神工作。 一任圣女时间是二十年,风娘已经任满,下个月,月圆之夜,就是下任圣女接任的时候,直到现在风娘还在为新圣女的事头疼。 因为她选的几个圣女人选,来到圣道,祈祷上香,都没有让白狼王现身,而白狼王不现身,是说明白狼王不认可。 没想到,此时白狼王居然认可了花舞。 这时,风娘心惊的看到元昊居然突然举起了手里的剑, 第195章 圣女(1) “昊儿?” 风娘惨然叫了出来,天神啊,昊儿不会吧,他居然要用生命作赌,他居然想要当护圣神将。 要知道这圣女二十年,只能有一个护圣神将,而这护圣神将,也必然要经过白狼王认可的。可是,一般不会有人主动去当这护圣神将,因为这让白狼王认可的事太难作了。必须要想当神将的人,拿自己的血去祭白狼王,如果白狼王不认可,会当场把人咬死的。 所以风娘一看到元昊举起手里的剑,她就明白儿子的想法了,他这是要当护圣神将啊,他是要二十年只守着花舞一个人啊。 剑起,血落,元昊手臂上的血让白狼王仰天又一声长叫,白狼王一跃而起,元昊和风娘都吓的闭上了眼睛,只有花舞已经惊的呆了。 白狼王并没有咬住元昊的喉咙,而是咬住了元昊的手臂伤口,嘶咬下一块肉来,然后朝着圣道的尽头如闪电般消失了。 “叩见圣女。” 风娘走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元昊也随着娘一起跪了下来。 “起来,啊,风娘,起来啊你,昊哥,你起来啊,你们这是作什么?” 花舞惊讶极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圣雪宫的圣女了。” 风娘恭敬的说。元昊也站在一边,深情的看着花舞, “什么叫圣女?” “属下会给圣女交代清楚的。” 风娘一改刚才的样子,一脸敬重。元昊看着花舞,笑着,笑的像在作一个梦。 “你的手臂流血了,天,让我看看。” 花舞这才想到元昊的手臂,要为他包扎。 元昊看着花舞撕下衣裳给他包扎,他笑着,笑的很知足,从此以后,二十年,他将是会陪伴在她身边唯一的男人。 犬戎王国的圣女,有着一整套的严格程序,先是要在圣雪宫秘道里呆八年。然后才接受大王亲封,成为永远的圣女。 时光流逝,转眼八年过去了。 这一年北国雪大,犬戎王国举国欢庆,因为一个月后,她们的新圣女就要继位了。 一个月后,月圆之夜,圣雪宫内张灯结彩,正在举行盛大的仪式。犬戎王亲临,亲自主持圣女交接仪式大礼。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雪宫内山呼万岁的声音,让犬戎王的脸上露出笑容, “众卿平身。” 戎王坐在高高的圣雪宫大殿上,看着下面的众人在忙碌,他是高兴的,这一年里,他一直都很快乐,尤其是这个月,他更快乐。他的大王儿给他增了一个小孙子。这个月他最忠爱的小女儿月奴公主,从齐国归来,看到小女儿月奴公主,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说到这个月奴公主,这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当年,他和王后出征中原,在中原赵国,王后在战场失散,生下了一个公主,这就是月奴公主,可怜的孩子,一直在齐国为奴,直到去年,他才找到了这个孩子。 所以这个月,月奴公主回来后,大王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今天新圣女又当选,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啊。 蓬蒿(也就是这里的月奴公主)的故事,在祭台上的女奴里有,亲们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会更明白,花舞的身世。 第196章 圣女(2) 今天新圣女又当选,真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啊。 “圣女进见。” 随着圣女宫的宫人的呼声,身着盛装的风娘被十八个宫女如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走了进来。 风娘进殿,叩见犬戎王,太史念过风娘的功过成败,然后犬戎王下旨,太史走下殿,摘下了风娘头上的圣女王冠。 然后太史又依礼,给风娘戴上圣雪宫长老的信物,前任圣女撤销仪式已经结束。接着就是新圣女的册封仪式。 “传新圣女上殿。” 随着太史的高声唱喊,三十六名红衣宫女,簇拥着一名白衣如雪的女子走了进来。 “月儿?” 犬戎王惊讶的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圣女,他分明是他的月奴公主啊。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天下哪里会有两个长的同一张脸的女子啊。 犬戎王心里的惊异太大了,直到太史的声音惊醒了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王与新圣女加冕。” 随着太史的喊声,犬戎王手里捧着圣女玉冠,走下龙椅,亲手戴在了花舞的头上。四目相对,奇怪的感觉,让两个人都暗自心惊。眼前人,明明是陌生人,却分明又是旧时人。 这种感觉一直到犬戎王回到了王宫里,他也没有能排解开来。 “父王,想什么呢?” 进来的一脸笑容的美丽女子,分明是他的爱女月奴公主。月奴公主已经嫁与齐王为后,这是她第一次归国省亲。 “孩子,父王只是觉得奇怪,今天见到新圣女,她居然长的和你一样。真是怪事。” “父王,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新圣女真的是和儿臣长的一样的吗?” 没想到月奴公主一听到这句话,就激动起来,她紧张的看着犬戎王, 更奇怪的是,月奴公主身后的奶妈雅琳更是一脸的激动,她声音颤抖的说, “那新圣女的左耳上是不是有一颗红色的痘。额头是不是有一朵海棠花印。” 犬戎王被两个人的表情弄糊涂了。 只见雅琳奶妈一下子跪倒在地, “王上,请王上治雅琳的罪吧。” “你护公主有功,何罪之有?” 犬戎王更糊涂了,当年,王后与他在战场失散,生下月奴公主,就死了,是雅琳一手养大了月奴公主,才让他们父女相逢。这般大功,何罪之有。 “当年王后所生,是一对多胞胎,雅琳抱着两位公主逃跑,不小心,把小公主弄丢了。那小公主就是左耳有颗红痦,额头有朵海棠花印。想来,这新圣女就是小公主。大王,请治老奴的罪。” 雅琳流了一脸的泪 月奴公主轻轻拉起雅琳奶妈, “父王,当年这事,奶妈也对我说过。我当年在齐国,曾经见过妹妹一次,只不过阴差阳错,分开了。想来,这新圣女就是妹妹。” 不说这里父女的猜想,三日后,花舞进宫面圣,和月奴相见,姐妹两个一认出对方,都泪流满面。 犬戎王紧紧的抱住两个女儿, “你们终于回来了,从此以后,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贺兰山神和全部族的人,还有你们逝去的母后,都会为你们祈福。你们到家了。” 家,她终于有家了,她终于找到父亲了。还找到了姐姐和王兄。 花舞哭了,是喜悦的泪。 穿着一身银白色护圣神将铠甲的元昊也流下了眼泪,是的,家,这里就是花舞的家,从此以后,花舞将永远属于贺兰山,属于圣雪宫。 第196章 圣女(2) 元昊永远忘不了八年前,那个他差一点失去花舞的夜晚。 八年前的深夜,圣雪宫内却传来了一声一声的痛苦的叫声。 花舞正在生产,而且是难产。 她挣扎着,从早晨挣扎到黄昏。 又从黄昏挣扎到早晨,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犬戎国最好的稳婆来了,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元昊,握着剑,死死的守在花舞的产房门前。 她要是死了,他绝不会独活。 嗷—— 一声苍凉而高贵的嚎叫, 白狼王,白狼王出现了。 圣雪宫内的宫女奔走相告。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时候,白狼王出现是好还是坏。 就在这时,哇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了整个圣雪宫。 生了,圣女生了,生了一个小公主。 元昊第一个奔向产房,打开产的门,冲到床榻前,他听到了花舞问出的第一句话, “是个女儿吗?可惜,他最喜欢的是王儿。” 他? 元昊愣住了, 原以为已经成为过去,没想到,花舞的心里,却永远只有他,那个已经死去的人,燕王哙。 元昊退了出去,无论如何,他的决心永远不会改变,作一个守护她一生的人。 八年了,山中岁月如水般流过,转眼过去了八年。 花舞的女儿圣心已经八岁了,聪明可爱,花舞的生活也平淡如水。 这一夜,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白狼王在圣雪宫圣道内发出的长叫,整个圣雪宫的人都听到了。 雪落了满满的一个世界,落雪峰下,两人两骑在这样冰天雪地之中,是分外的显眼。 “王,前面就是圣雪宫了。” 来的正是燕奇和燕王哙。已经过去了八年,燕王哙已经消失了,燕国天下的人,都知道燕王哙死了。 当年,是燕奇拼死救下了燕王哙,可是燕王哙却受伤过重,一直在山中静养。八年后,他恢复出山,整个世界都变了,他再也不是燕王哙了,他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燕奇以为燕王哙会大怒,会去联络各部,夺回天下。 可是,燕王哙没有,他却带着燕奇,去了齐国境内的一处幽谷,在那里,他见到了他的师兄齐威王因齐,也就是无影坛的教主,天下盛名的“无心杀手” 在那里,因齐把教主之位传给了燕王哙,他只说了一句话,“师父说过,你会回来的,只要你回来,这教会里的几十万兄弟就交给你了。” 师父什么都知道啊。 燕王哙无语,他们的师父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一名无心,一名冷情。燕王哙死了,名为冷情杀手的无影教教主诞生了。 这无影教是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无影教要说杀谁,哪个也逃不了。 燕奇以为,燕王哙是想借这个教,杀了中山王,夺回燕国天下。 可是,他又错了。 燕王哙当上教主之位的当天,就下令教内的信息传手“飞鹰”传出了消息。寻找花舞。 无影教要找的人,从来也没有找不到的。 十天以后,消息传到,所找之人,北国落雪峰,圣雪宫。 第197章 再相逢【大结局】 燕王哙安排好教内事务以后,就带着燕奇北上了。两个飞马北上,一月之后,来到了落雪峰,此时望着白白雪山,燕王哙虎目含泪,是的,他已经拥有的太多,也已经失去的太多,茫茫红尘,他到底想要什么。 经历了生死,他更加明白,他原来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瞎了眼的女子。 不,还有他们的孩子。探子早已探明,花舞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花舞,我来了,我来带你和孩子走。从此以后,海角天涯,我与你,相守一生。 “护神将军,有两个人杀进来了。” 一报信宫人的话还没有落音,就已经倒下了,燕王哙手里的长剑,正滴着血,他和燕奇已经杀进了圣雪宫。 “是你,你还没有死?” 元昊的声音冷冷的,即使他是他的王兄,他要来夺花舞,他也只能让他死。 “闪开,我来带走我的女人。” “你带不走她,白狼是绝不会允许的。” “管它是什么,我只要带走我的女人,挡我者死。” 剑起,血落,兄弟相殘。 元昊伤了,伤在前胸。燕王哙伤了,伤在后背。两个人依然在忘我的砍杀。 “住手,” 花舞脸色苍白,一手拉着八岁的圣心,站在了雪坛莲花之上。 “我来带你走。”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走。” “你是我的女人,圣心是我的女儿,你一定要跟我走。” “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可怕的王宫里。” “我不再是燕王,我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和一个想要女儿的父亲。” “你真的会放下。” “哈哈哈。” 燕王哙仰天长笑, “王候将相,一柸黄土掩尽了。恨爱情仇,总教伊人在心间。” 花舞落泪了,她一步一步走向燕王哙,是的,她爱这个男人,他说的对,人的一生,如此之短,她总要作她最想作的事。 “你不能跟他走。” 元昊厉声叫道,突然白光一闪,白狼从圣道电般闪出,驶向花舞。 “不要伤她。” 燕王哙剑光闪过,白狼躲过,一口咬住燕王哙,死死撕下一块肉来。 “退下,不要伤他。” 花舞情急,挺身去护燕王哙,就在这万分危机关头。 一个娇美的女娃喝声传出,“大狗狗,乖乖,趴下。”发出声音的正是八岁的圣心。 令人奇怪的现象出现了。刚才凶恶的白狼王居然听话的趴在了圣心脚下,慢慢圣坛雪莲花里发出淡淡的白色圣洁的光芒,一会功夫,白光就把圣心和白狼王包在了其中,看到这种情形,后面涌进来的护圣大军都跪下了,向圣女请安。看到这里,元昊呆了,原来是他们弄错了,白狼王八年前认的圣女根本就不是花舞,而是那时候,还在花舞肚子里的圣心。 只是他们认定白狼王所选 是花舞,然后花舞就一直在秘道里呆了八年。所以没人想到,他们认错了人。 五长老也被异相惊醒,纷纷从坐禅的山洞里走出。 一起受圣女训诫。 “圣女有何吩咐?” 圣心奶声奶气的说, “放开我爹娘,让她们下山。” “不,心儿,我的孩子。” 花舞哭了,她不能把她的孩子留下。 “公主,不要伤心。白狼王认主,圣心是我们犬戎部族的圣女,我们将全力呵护,你们三位不是圣雪宫之人,请下山吧。” 花舞不再是圣女,却依然是犬戎公主,五长老客气的请花舞,燕王哙,燕奇三人下山。 “我要他。” 圣心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众人惊讶的看到,这一次,圣心的小手指的人却是一边黯然神伤的元昊。 圣女亲指,元昊又是白狼王认定的护圣神将,这一生,他只能守在圣心身边,直到二十年期满。 花舞笑了,把圣心交给元昊,她放心了。她相信父王和元昊,一定会好好照顾圣心的。 “走吧。” 花舞拉着燕王哙的手。 燕王哙顺从的让花舞拉着他走,走到门前,突然回头,对着元昊吼了一句, “好好看护我女儿,不然,我才不管什么白狼黑狼,一定会回来杀了你。” 这男人伤成这个样,这样的狼狈,还是这样的霸道,花舞笑了,她紧紧的握住了燕王哙的手,这个男人,才是她一生的最爱。 天上的雪更大了,三人两骑从落雪峰下来,奔向更广阔的南方。 燕王哙和花舞同乘一骑,燕奇远远的跟在后面。 雪地里传出两人的对话, “你真的不当大王了吗?” “我当教主。” “我们到哪里去?” “到你想去的地方,如果你不喜欢总坛,这个劳么子的教主我也不当了。” “真的。那我们会去哪里?” “到世界上一个没有落花的地方去,那里永远开满鲜花。” “会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我就会有。”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