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漫画boss》
公爵长子
【黑天。血月。墓碑。少年。
墓碑前,阿林瞪大双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阿姐,你等我为你报仇。”
“我们会找到凶手,他逃不了。”克里斯轻轻地拍着阿林的左肩,半边脸已被黑夜笼盖。
风吹起两人的鬓发,血月之下,有人隐藏在阴影间,唯露眼角一点泪痣。
他的身后,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从地底开出,妖冶异常。
——第一卷完。(帝国之瞳:明天放假,今晚加更)】
蜷缩在温暖的天鹅绒被子里,林琛忍不住抚上了自己左眼角下空无一物的皮肤。
在三天前的血月之夜里,林琛在城堡里举行了盛大的化妆晚会。
那时,打扮成摆渡人的他,被女仆煞有其事地在眼角下点了一抹泪痣,林琛没来由地怀疑道:“这画的不会是我吧?”
想到这,林琛翻起了漫画下面的评论。
然而评论已经炸了。
“那么可爱的艾琳妹子居然死了,作者你想吃几斤刀片。”
“谁能告诉我,这个凶手能活几章?”
“众筹让作者女装谢罪!”
翻过这些对自己无用的评论,林琛终于看到了一条分析贴。
“藏在阴影里的人,是谁?——我们都知道,《帝国》连载至今,只出现了两次血月。第一次在漫画开篇,主角出生的时候,那夜血月笼罩下,有术士作出预言,说光明将与黑暗一同沉沦。显然,血月逼格很高。
从对比的角度来看,第一次血月,主角出生,漫画开篇,此为生,那第二次血月,彼岸花开,第一卷完,就应该是象征死亡。
我们知道,目前帝国信仰的三神,光明、丰收和风暴,以及反派阵营里的欲望与谎言,都没有死亡的权柄。那这一幕透出着死亡气息否预示着,另一位可能代表死亡的神灵存在将被证实?换句话说,一个新的阵营即将登场?”
死神?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祂已经陨落。林琛突然想到,那个杀害艾琳的凶手,他杀人的手段看上去像极了早已消失匿迹的死灵法师。
他们想要复活死神?前世积累的脑洞和今生掌握的信息,让林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不管这个世界是按照漫画的逻辑来运行,还是漫画仅仅是在描绘这个世界,它都可以让林琛更加深刻地了解,这个隐藏了无数超凡力量的前工业时代,以及黑暗中的威胁。
“希望我不会被牵扯进去。”林琛拉响了床铃。
卧房门应声而开,早已等候在门外走廊上的一队女仆,端着盥洗器具和盛放正装的纯银托盘,鱼贯而入。
“午安,阁下。”女仆长向林琛行了个福礼,便婀娜地转身,立在床前。
两名女仆站在窗前,向着床上的林琛鞠躬敬礼:“午安,阁下。”她们回身便拉开深红厚重的卧房窗帘。
“唰——”的一声后,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卧房。窗外正对着城堡的玻璃花房,绚烂绽放的柔美花卉,瞬间映入林琛的眼前。
这时,四名女仆走出队列,她们将水盆与毛巾放在屋内的架子上,再分列床前,鞠躬行礼:“午安,阁下。”
林琛接过毛巾,细致地擦拭面部,然后把手中的毛巾扔进瓷盆。
“午安,阁下。”最后四人行礼,林琛终于起身,赤脚踩上柔软的地毯,张开双手,任女仆为他换上新衣。
一年的穿越时光,已经让林琛已经习惯,在他人面前,表现成一个完美的公爵继承人,同原身一样。当然,他偶尔也会在心底吐槽。
“真是太堕落了。”每天都过着衣来张手的生活,林琛在心底唾弃自己这种腐败的生活,面上维持着不苟言笑的人设。
林琛身旁,女仆长为他报出接下来的行程:
“下午2点,您将与约翰逊大主教进行半小时的会晤。下午3点,前往伊尔曼庄园,主持丰收节收割仪式,并慰问谷物歉收的约翰一家。晚上8点,回到城堡,晚上9点,举行诺克森公爵领地的丰收节舞会。”
听到如此密集的行程,林琛只感觉一条咸鱼被迫使劲地拍打地面,奈何原身是一个极度严谨认真的人,他只能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快,换上一身轻便正装的林琛,被仆人们送进了会客室。
“伯爵大人,您的咖啡。”男仆举着托盘,将咖啡,置于林琛面前。
象牙白的桌布上,莹白的杯中盛着深棕的咖啡,泛着釉色的花瓶内,几支蓝玫瑰娇艳欲滴。
林琛端起咖啡,小口啜饮。作为一条被迫奋斗以继承百万顷土地的咸鱼,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他毫无障碍地继承了原身喝咖啡的习惯。
“不是乔煮的?” 端端正正地坐在纯白的高背椅上,林琛微微挑眉。
“是怀斯·里尔克,他之前负责玛丽小姐的咖啡,乔今天病了。”仆人回道。
林琛笑了,夸道:“手艺不错。”但笑意却未达到眼底。听到玛丽的名字,林琛只觉得一堆麻烦要来了。
但管家的到来让林琛暂时放下了心中所想,他告知林琛:“阁下,约翰逊大主教到了。”话落,男仆打开大门,约翰逊大步走入。
林琛立刻起身相迎。
约翰逊热情又爽快地走上前,拥抱林琛:“我可爱的教子,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帝都的女孩们一定在为你的离开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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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教父,奥古蒂斯永远不会缺少抚慰这些可怜少女的多情男孩。”随口接过约翰逊的话,林琛向男仆吩咐道,“去沏一杯红茶,加3勺牛奶。”
“安东尼,你永远这么周到,不过我今天可不是来喝茶的。”约翰逊笑道。
“我的教父,无论您为何而来,诺克森城堡永远会为您备好红茶。”林琛再次吐出了一串腔调华丽的交际语,“现在,还请您先坐下。”
二人入座,约翰逊抬起手臂让女仆收走自己的外套,这才切入正题:“我可爱的教子,你与你的父亲诺克森公爵一样虔诚,海兰堡的阁下们已经决定,由你来接任亚萨的教职。”
“赞美女神。”林琛在胸口画了一个太阳的标志,这才端起咖啡,回道:“作为光明的信徒,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神情。
“赞美女神。”约翰逊同样在胸口画了一个太阳标志。
“您的红茶。”男仆举着托盘,将茶杯放置在约翰逊面前。
当约翰逊捧起红茶的时候,屋内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在大门合上的瞬间,约翰逊无声无息地封锁了一块空间。
“我的教子,听说你已经5阶了?”约翰逊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在两天前晋升。”林琛回道。
“从你觉醒到现在才一年。”约翰逊赞叹道,“不愧是光明血脉的继承人。”
“已经一年了。”林琛同样感慨道,这一年我猝死街头却穿越成公爵长子,觉醒血脉能力后又绑定漫画网站,真是峰回路转。
这时,约翰逊又说起了另一个消息:
“风暴教会在黎曼群岛上发现了太阳的光辉,议会决定组成远征队,去取回太阳神的恩赐,同时,铲除岛上的所有异端。教宗提议,让审判庭的骨干加入船队。如今,海兰堡正在甄选名单,由各区大主教提名。”
林琛已经从诺克森公爵那知晓此事,如今约翰逊再提,林琛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微微一笑,林琛在胸口画出太阳标志,用着华丽的腔调,问道:“我慈爱的教父,需要我为女神献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吗?”
…………………………………
是夜,皓月高悬,端着一杯白水的林琛,站在城堡上,作为男主人的他,暂时不用接待客人,只能在夜风中保持深沉。
城堡下,身穿华贵礼服的男女贵族,一个接一个地走入城堡。
宫廷女官,凯萨琳夫人,就像穿花蝴蝶,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熟稔地招呼并划分着每一位来宾,把他们带往各自的圈子,任他们交流政治风向,或是捕风捉影的八卦。她用极高超的平衡技巧,务必让每一个客人不被冷落。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凯瑟琳皱起了眉。
众人定睛望去,原来不远处,一个穿着浅蓝抹胸礼裙,戴着红心宝石项链的女孩,被果汁浇成了落汤鸡,可她却不敢反抗。
女孩的对面,始作俑者咬牙切齿,阴恻恻地质问:“你竟敢戴这条项链?”说着她就要去扯挂在女孩白皙脖颈上的项链。
一双手架开了她娇嫩的手臂。
“玛丽小姐,请自重。”及时赶到的俊美男子,冷着脸挡住了她。
看着来人,玛丽甩了甩右手,她充满蔑视地扫过男人身后的女孩,说:“安迪,她只是男爵的女儿,根本不配做你的女伴,我才应该是你的女伴。”
“玛丽小姐,请叫我安德烈。还有,是我请莉娜做我今晚的女伴,这与旁人无关。” 金发碧眼的安德烈侯爵这般回道,脸色惨白的莉娜被他护在身后。
看到安德烈出现,周围看戏的夫人小姐们立刻明白这场风波,源于争风吃醋。
有不认识玛丽的女孩,用宽大的羽毛扇挡在面前,低声向周围人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姐?”
“她是诺克森公爵的远方侄女。”
有人用戏谑的语气插话:“他们已经吵了一个夏天了。”
“嗯?”
“玛丽喜欢安德烈,安德烈却只喜欢表妹莉娜,诺克森公爵没去奥古蒂斯前,还能压住她。但现在——”说话人啧啧,“有好戏看喽。”
的确,哪怕被坚决地拒绝,性格极度固执的玛丽,也绝不退步,双方陷入了僵持。
眼看舞会就要沦为闹剧,凯瑟琳终于派人强硬地拽走玛丽,又让人领着莉娜去换衣服,总算让事态平息。
而被告知了楼下情形的林琛,终于挂上一副标准的笑容,走下楼梯。
这时,约翰逊大主教领着几位主教,姗姗来迟。
大家默契地把之前的风波忘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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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
当舞曲的前奏响起时,林琛微笑着向凯瑟琳伸出手:“美丽的夫人,您是否愿意与我跳这第一支舞呢?”
“当然。”凯瑟琳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林琛的肩上。
小提琴声起,两人同时跺脚。与此同时,整个大厅都陷入舞蹈的海洋,从上空看去,女孩们身上的彩色华裙,绽放成巨大的花朵。
时间过得很快。
当第一场舞结束后,从舞厅撤下的约翰逊,以一种惋惜的神情,向着众人告辞:
“我也想与各位共度这美妙的夜晚,但,海兰堡的阁下还在等待与我会晤,我只能遗憾地先行离开,还请见谅。当然,也祝大家和我们这年轻俊美的诺克森伯爵一起,玩得愉快。”
“我的大主教,你可千万不能让教宗大人久等。不然,等诺克森领地的信众知道,怕是会把我们吃掉。”凯瑟琳笑着打了个圆场。
众人纷纷附和着笑了。
管家送约翰逊离开,回来时,他在林琛耳畔低语:“玛丽小姐闯祸了。”
林琛听着管家的话,一边微笑着面前邀请自己跳舞的少女点头,他知道管家必然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很快,第二首舞曲响起,林琛同少女一起,再次踏入了舞厅。
…………….
深夜,客人们在对这样开心且盛大的晚会道谢后,便相互告辞了。
这时,林琛才分出心神,向管家询问:“玛丽做了什么?”
“方才,玛丽小姐趁人不备,试图将莉娜小姐变成怨魂,因而触动了城堡的禁制。我们这才知道小姐她受人蛊惑,在私下晋升成了一名死灵法师。现在,莉娜小姐已经喝下了遗忘药水,而玛丽小姐,正待在密室里。”
“玛丽成为了死灵法师?”林琛不由得皱起了眉,“有查清是谁给玛丽提供的魔药吗?”
在这个世界上,觉醒超凡血脉,都是通过服食魔药。官方的超凡者,还可以去教堂受洗,以保证觉醒成功。
“我们并未查到。”为了弥补自己工作上的疏漏,管家补充道,“玛丽小姐觉醒不会超过一个月,我已经派人去排查这一个月内玛丽小姐所接触到的所有人。此外,由于玛丽小姐曾在本月2日、4日和16日离开了城堡,我还在调查玛丽小姐在这三天所接触到的人。”
“一般都是怎么处理堕落成异端的人?”林琛知道答案,只是不方便直接说出来。
“对于刚开始堕落的人,通常都是用圣水洗掉他们身上的腐烂,只是,他们以后不会觉醒任何力量。当然,普通人家往往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圣水,而选择烧死堕落的家人。”
“准备圣水,我亲自替玛丽洗掉身上的死灵力量。如果父亲问起,就说是我做的。”
“是。”
“我先去看看玛丽。”若不是对方和自己的血缘关系,林琛根本不愿意去教育一个偏执的疯子。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密室。
管家替林琛开门,林琛独自一人进了密室。他看见,往常浑身是刺的玛丽,如今却可怜地把自己缩在角落,林琛板起了脸。
“你以为自己是一名了不起的女巫,结果却发现这世上有许多人也会巫术?”
玛丽捂着膝盖,一言不发。
林琛通知她:“等会,我会为你洗掉身上的邪恶力量。”
玛丽动了,她阴森森地望过来:“你凭什么剥夺我的力量?”
“力量?”林琛冷声道,“这一百年里,已经有十五万名女巫因为你所说的力量而上了火刑架。如果不是城堡可以为你提供圣水,你也一样。”
“那又如何?大家背地里都叫我,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没有人看得起我,都把我当疯子,当笑话!我闯祸后,你们只会把错误抹除,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做!”玛丽埋着头,声音痛苦,“安德烈宁愿娶一个男爵的女儿,都不正眼看我一下。”
“现在,只有这身力量是属于我的。”玛丽身体一抽一抽地,她哽咽着说,“表哥,不要把我的力量净化掉,好不好?”
可惜,林琛深知,玛丽绝不是甘愿在他人面前表露脆弱的人,眼前的可怜模样,不过是她为了逃避净化而装出的柔弱。
“好了,等你哭够了,就把圣水喝下。”
玛丽从来装不了多久的柔弱小女孩,见林琛不为所动,她起身,抬头,又恢复了平日里阴鸷模样。
“我本来只想让那个贱人变成魔鬼,好教她被安德烈厌恶。就算她这次逃了,纵使我失去力量,杀不死我,我就会让她下地狱,一定。”玛丽直直地望向林琛。
这时,林琛才看到了她抛去脆弱与隐忍后的眼睛,充满是疯狂与邪异,这才是林琛熟悉的玛丽。但,这与记载中,阴气森森但双眼空茫的死灵法师全然不同,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林琛直视着这双渗人的眼睛,告诉她:“成为异端,你可能会死。”
“那又如何?”
林琛再次问道:“你真的明白自己将失去什么?”
玛丽反诘:“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林琛终于意识到,给玛丽魔药的,可能是真正的死神信徒:古早的文献记载,死神陨落后,牠最后的信众,不入天堂不下地狱,与生灵相异却不属亡魂,只能孤独地在人间寻找死亡。此后,世上才多了一种名为死灵法师的生物。
尽管神秘史中说死神信徒已经被抹杀,但在看到《帝国》这部漫画,见到主角出场时,林琛就已经做好了所有消失的存在全部重新出现的准备。
想到这,林琛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玛丽已经冻得青紫的身上,温声劝道:“有很多事,都不需要这么极端的。”
“你又……”玛丽正要讥笑林琛假好心,可话未说完,她便发觉一股暖意自心底升起。
她仿佛看到,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在轻轻地哼着摇篮曲,自己是摇篮里的婴儿,盖着柔软的毯子,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在温柔的摇篮曲中,玛丽想起深埋于心底的疑问,她痴痴地问:“世人称颂的完美公爵诺克森,是我的父亲吗?”
“不是。”林琛摇头否定,“但你永远是诺克森领地的小姐。所以,你可以告诉表哥,是谁把魔药交给你的吗?”
玛丽的双目早已失去焦距,她愣愣地回道:“是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我记得他手上有一个黑色的镰刀图案。”
林琛心中一紧,这完全是传说中,死神信徒的打扮,他们,远比死灵法师强大。
林琛暂时放弃了净化玛丽的事,他需要把这事告知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怀着满腹心事,林琛回到卧房。
看着房中唯一的银边等身镜,林琛低声念出了一段咒语。
一阵涟漪闪过,镜中出现了一个俊美中年的身影。
“安东尼,领地里发生了什么事?”男人问道。
“父亲,玛丽遇上了疑似死神信徒的人,并私自晋升为了死灵法师。”
镜中的中年男子抿起了唇,片刻后,他回道:“我会让你的叔父回去,至于玛丽的事,我明天给你答复。”
“是,父亲。”
与男人告别后,林琛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约翰逊大主教离开了吗?”林琛歪着头看向镜子。
“他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诺克森领地。”魔镜回道。
镜子前的林琛满身黑气,似乎在思考着干掉对方的可能。
突然,林琛的眼中浮现挣扎,片刻后,短暂恢复理智的林琛,一口灌下原本给玛丽准备的圣水。
差点失控!
从卧房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枚面具,林琛扣在脸上:“魔镜先生,请帮我看好卧室。”便紧急打开卧房里的暗门。
“如您所愿。”魔镜温和地回道。
暗门在林琛眼前打开,里面很黑,林琛打了个响指,空气中迅速燃起了几簇火光,照亮下方的宝库。
拜这一世的身份所赐,诺克森家族早已为林琛备好,多份高阶光明法师的晋升材料。
林琛小心地将配料倒进魔药锅内,并拿木勺不断地进行搅拌。
砰!灰色的气体在空中炸开。林琛关火,将煮好的魔药倒入量杯。
将自己的灵体完全沉浸到无边的黑暗中,林琛静静等候着那刹那的到来。这时,林琛不由得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缘由:
林琛穿越前,原身正在受洗成为超凡者,但问题是,原身在光明笼罩中,居然觉醒了黑暗血脉。于是,原身被就地净化,林琛取代原身。
好在,没有人能够知晓受洗仪式的情况,再加上穿越大神保佑,林琛顺利地完成了中断的仪式,并继承了原身的黑暗血脉。
心中忧虑的林琛,在大量翻阅典籍后,才知道,同时觉醒光暗两种血脉者,必须要保持体内光暗血脉平衡,成为圣者后才可剥离另一条血脉。其间,光暗血脉一旦失衡,觉醒者就会爆炸。
林琛不想死,只能保持两个血脉同步晋升。只是,如今已经不是信仰混乱的年代,在光明教会的眼皮底下,林琛不敢暴露自己身负黑暗血脉的事实。
方才的失控,就是因为林琛灵体内的黑暗血脉突然反噬。
林琛只能选择提前服下6阶的光明魔药。虽然不可能晋升成功,但晋升失败残留在灵体内的光明能量,可以抵抗现在失控的黑暗血脉。这也是,文献中记载的办法。至于后果,总比失控死亡好。
时间逐渐推移,当第一抹曙光到来时,林琛端起魔药,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酷热从头到脚地在林琛的体内疯狂窜动,几乎让林琛产生自己要被旭阳烤化的错觉。过了许久,这股热气才渐渐散去,林琛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居然布满了冷汗。
但紧绷的弦已经松开,身心俱疲的林琛立刻返回卧室。躺上床,林琛不断地催眠自己,放松心神。然后,他看起了今晚的更新。
这章里,克里斯正在参加一场晚会,有几位美丽的贵族少女都红着脸邀请他跳舞,但克里斯却以自己不擅长跳舞而拒绝了她们。
【克里斯看见华丽的舞厅内纸醉金迷,丝毫不见几日前听闻东区几名少女被虐杀时的阴霾。
站在人群的最边缘,他嘴角噙着笑,心中嘲讽:“这就是帝都,这就是贵族。”
“克里斯。”一个稚嫩少年挤了过来,悄悄地问道:“今晚我们几点走?”】
灵体出窍
“乔治?”看到漫画中少年出现的一瞬,林琛想到了原身的弟弟。
【见到来人,诺克森公爵的模样在克里斯脑海中一闪而过,保守派领袖的儿子,怎么会这么天真?克里斯这般想到。
但他还是微笑地回答道:“等舞会结束,我们就离开。”】
看到原身父亲出现在漫画里,林琛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用怀疑,这个少年就是原身的傻弟弟乔治。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因为他们都是帝国大学的新生吗?”漫画总是在挖坑,林琛不知道这里面又省略了什么内容。
接着,林琛看到乔治鬼鬼祟祟地拉着克里斯离开,就像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在一片白色的浓雾中,帝国大学的钟楼下,聚集了几名套着斗篷的少年男女。
“乔治他们怎么还没来?”其中一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我们来了。”下一刻,乔治的声音响起,他和克里斯一块,从一片浓雾中走出。
“既然人齐了,那我就开始了。”
人群里,似乎是主导者的女孩宣布道:“我们超凡者协会的第一起目标,就是东区少女被杀案。”
说着,女孩拿出一块破碎的漆黑指骨,一边解释一边给众人看:“办案的警长是我的堂哥,这是我从他书房里偷拿出来的,被杀少女的指骨。是什么原因,能让受害者的骨头从内到外黑得彻底?”
乔治伸手接过指骨,仔细端详后,他惊讶道:“真的,这块骨头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这真的是超凡者在作案吗?”
听到这话,克里斯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艾琳出事时,他还在学校,等他知道消息时,东区早已被封锁,再然后,所有的信息都被抹除,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后,林琛看到漫画里,几名兴致勃勃的中二少年,外加克里斯这位低阶超凡者,一致决定去东区探险。至此,漫画戛然而止。
搁前世,这就是标准的恐怖片开场白,林琛在心底无声吐槽,随后便翻开了评论。
今晚的评论要热闹很多,因为大家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有没有大佬来预测一波,克里斯几章能找到凶手?”
“我赌五毛钱,一章之内——克里斯找不到。”
“……至少十章吧,感觉这次的消息被教会压得很紧,可能会有大阴谋。”
“大家有没有觉得这章很像恐怖片开头?我怀疑,这章还会发几盒便当。”
“瑟瑟发抖,这也太残忍了吧,我要抱走我的阿林哥哥。”
“……”
“新出场的乔治小哥哥好好看啊,有没有磕精英腹黑攻和天真小奶狗受的?”
“你这个邪教,明明林克才是王道。”
下面瞬间又盖起了几十层楼,为男主的后宫吵翻了天。
林琛认认真真地刷完所有的评论,又将最傻□□的几条评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再也笑不出声。这时,林琛再次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他开始紧张起来——到目前为止,他仍然不知道之前的晋升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未知总是令人难熬的。
直到天色大亮,女仆打开卧房大门的时候,林琛翻开被子,像往常一样起身。突然,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从半空中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女仆的惊呼声中,林琛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搅得他天昏地暗。再度睁眼时,林琛发现自己的灵体已经被从身体里驱逐了出来。他试探性地往身体钻了几回,却被无情地弹开。
这是晋升失败的后果?大概明白了缘由的林琛,这才分出心神去看周围人的表现。
此时,强作镇定的女仆长已经禁止女仆发出声音,她独自走上前,查探林琛的状况。所幸,床上的伯爵依旧在保持着呼吸,只是保持不动。
“赞美女神。”她颤抖地在胸前画上太阳标志,然后把所有女仆都赶出房间,这才打开了灵视。
灵视开启后,她看到了床前,因为她的动作而立刻正襟危坐起来的林琛。
“谢天谢地,阁下您还在。”女仆长激动得说不出话,“是有人暗算您吗?”
林琛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因为下一刻,管家就闯入了卧室,他同样开启了灵视,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小主人。
“少爷,我来迟了。”他瞬间抵达林琛的面前,把女仆长挤开。说完,管家才像反应了过来,重新恢复成精明稳重的模样,开始处理起了眼前的事。
“阁下,灵体离身太危险了,请您暂且委屈一下,暂且附身至傀儡娃娃身上。”管家对着林琛说道,一边示意女仆长去宝库里取出所有的傀儡。
如此后,管家才不紧不慢地抹了把冷汗,向林琛问道:“阁下,在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林琛已经想好把锅扔给谁了,看着管家,他平静地回答道:“昨晚见过玛丽后,我突然被一股黑暗力量影响,便服下圣水。却没想到,在女仆进来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在话中隐去部分事实,任由管家联想到玛丽身后的未知存在。
“玛丽?听说帝都也出现了死灵法师,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对阁下您,还有公爵大人下手?”管家深深地皱起了眉,果不其然地被拐跑了思维,“这么说来,爱德华伯爵回到封地,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爱德华伯爵,是安东尼·诺克森的叔叔,管家也知道了爱德华将要回来的事。他与诺克森公爵之间,存在着林琛所不清楚的消息传递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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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点头,他早就知道诺克森公爵对他隐瞒了很多事,这次派爱德华回到封地的举动,必然也隐藏着深意。
“兴许是因为财税改革,又或许是黎曼岛民对光明的报复,又或许是因为,母亲当年的事。”林琛面无表情的报出了许多可能,一边看着管家的反应。
管家也许知道更多的秘密,但在林琛的面前,他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女仆长回来了。
感觉到屋内的沉闷气息,她立刻在林琛面前,从裙底拿出了十几个形态不同的可爱傀儡,一个接一个地摆在床上。
两人立刻就把注意集中到了娃娃身上。
“阁下,您喜欢哪个娃娃?”女仆长似乎十分期待林琛的答案。
林琛有些艰难地扫过这些粉嫩的娃娃,最终指向一个最朴素的白猫傀儡,说:“就这个了。”
“好的。”女仆长收走剩下的傀儡娃娃,林琛依旧没弄明白,她是怎么把娃娃都收到裙底的。
管家低声吟唱起了附身术。
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林琛感觉自己又重新拥有了身体,他舒适地伸展了一下新身体,告诉两人:“已经好了。”
可出口却是萌萌的小孩声音,他急忙住嘴。
但管家和女仆长已经听见了,他们同时看向陷在大床里的小奶喵,身体柔弱,眼睛懵懂。
女仆长先忍不住,她露出怀念的神情,对着林琛道:“阁下,自您五岁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您这般说话过了。”
管家也慈爱地补充道:“当年您还小,却已经稳重的像个大人,教宗大人都说,您将成为光明的领袖呢。”
林琛不想再和这两人说话,他转过身,道:“我先把此事告诉父亲,这些天,城堡里的事就交给两位了。”
两人明白,眼前的伯爵大人是在害羞,于是他们顺服地回道:“是,阁下。”便离开卧房,给林琛留下一块独处的空间。
在两人走了一会后,林琛非常不适地迈起小短腿,拽着被子往下溜,结果重心不稳,他撅着屁股滚到了地毯上。
“好丢人。”林琛有些生无可恋地用爪捂脸,然后继续艰难地爬到魔镜前,呼唤起帝都的诺克森公爵。
见到男人,林琛奶声奶气地喊道:“父亲。”
“安东尼?”公爵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长子,“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琛把对管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着长子严肃地用着小奶音来和自己交流,公爵感到有些怪异,他轻咳了两声,下了决定:“玛丽的事,你不用再插手了。我会直接让你叔叔把你带回来。”
“是,父亲。”好不容易离开帝都,结果还要回去,林琛感觉到了世界的森森恶意。但他无可奈何,他总不能一直当一只猫。
另一边,管家聚集城堡里的仆人,杀气腾腾地宣布:“伯爵大人重病,诺克森城堡暂时封闭。在公爵的人到来之前,谁也不准离开。”
海兰堡
神殿的巨大穹顶上,一块六棱的水晶灯突然亮起,却在下一刻,彻底熄灭。
“唉。”两名年轻的牧师眼中的期待瞬间化为遗憾,“失败了。”
“查理,你能感受到这位信徒的气息吗?”较年轻的牧师问道。
查理摇摇头,回道:“我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他应该已经回归女神的怀抱了。”
一阵沉默后,年轻的牧师唱起了光明赞歌:
“荆棘
布满通往光明的道路,
我们同生共死,
冲破黑暗,
共同
沐浴在圣洁的阳光下。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为这世间的迷途羔羊,
为众生
普世同享光明,
不惧牺牲,
人人都是英雄,
大步踩上荆棘,
勇敢的前进。”
两人在胸口画着太阳标志,为这位素未谋面的信徒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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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云沐”小天使的营养液
底蕴
林琛站在窗台前的红木桌上,上面是新铺了管家为他挑选的软垫。自他灵体出窍之后,他发现管家已经把城堡一半以上的超凡者拉来保护自己了。
就比如,房间的暗处三名的保护者,都是7阶,走廊外,有十个普通男仆,都是6阶。
正在为自己的身体进行诊断,也诊断不出什么的医生,7阶。旁边的管家,8阶。
数到这,林琛看向窗外,他碧绿的竖瞳扫过树底下假寐的老人。
这是九阶圣者,人间最顶端的战力。
再加上堪比九阶超凡物品的诺克森城堡本身,这个阵容足以让任何知晓超凡世界的人震惊。
用简单的标准计量,只在像诺克森公爵领地这样富庶强大的教区,大主教的标准是8阶。其余教区的大主教,实力标准也就是7阶罢了。至于圣者,在整个信奉光明女神的信众中,也不足10人。
由此,也可以看出诺克森家族的底蕴。当初没有人发现安东尼·诺克森被换了芯,真的只能归因于,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太过诡异,大家默认血脉觉醒后,超凡者身上会出现无法理解的变化。
这也是林琛敢于让医生检查自己身体的底气,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异常,是解释不通的。
没过多久,管家就无奈地走到林琛面前,说:“阁下,我们并未发现您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林琛点头,并未露出失望的神色,“爱德华叔叔什么时候能到达城堡?”
“阁下,爱德华伯爵将在明天抵达。”管家回道,“安德烈侯爵,巴特伯爵,凯瑟琳夫人,……,都向您表示了担忧,并寄来了礼物。”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管家事无巨细地向林琛汇报完领地内的情况,然后离开,接着去处理城堡内的事务。
林琛待在卧房内,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变暗。
“阁下,到了用餐时间。”女仆长的声音响起。
“哦,6阶。”林琛习惯性地在心底报出对方的等阶,然后回头,看到对方已经端着他的晚饭走了过来。
哪怕变成了一只猫,林琛依旧被穿上了特制的华贵服装,头戴毡帽,脚踩皮靴,这是为了方便他,在众人以及即将到来的爱德华面前保持体面。
至于林琛的感觉,只觉得滑稽且尴尬,但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他必须得表现得让管家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贵族猫。
女仆长为林琛净手,然后将插着一根空心银丝管的牛奶杯,摆在了林琛的面前,说:“请您进餐。”
她细心地把这根“吸管”递到了林琛的嘴边。
然而,因为不能熟练地控制力度,林琛被牛奶呛得咳嗽了起来。
“伯爵大人,您的体面。”女仆长正声提醒道。
林琛立刻压下咳嗽,接过对方送来的纸巾,背过身去开始小声咳起来。
此时,女仆长又重新换了杯牛奶。
“原身五岁后就跟一个小大人一样举止,绝对你们逼的。”孤独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林琛在心里碎碎念叨,“居然连一只猫也不放过,之前你们表露出来的,对我这小奶音的喜欢,绝对是假的。”
林琛望着窗外,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时艰难适应的过程。那时,在刚刚觉醒的借口下,林琛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融合这个身体的记忆与本能,这才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
林琛花了许久,才在心底接受这种时刻注意体面的刻板生活。
饭后,林琛在卧房外的走廊上散步。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撑着手杖,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背影。
林琛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时,男人转过身来,他一身紧身的黑色及膝外衣,上有银色斜纹刺绣,下穿同色长裤,外裹白色长筒袜,脚上的马靴锃亮无比。
“诺克森伯爵,请恕我未曾知会主人,便来冒昧造访。”男人左手扶右胸,右手脱帽,向林琛行了个见面礼,“吾为德拉尔伯爵,死神的信徒。”
一个非常矜持于贵族身份的死神信徒?虽然林琛从未听过这个贵族封号,但他知道,眼前人能够闯过城堡的禁制,绝对是圣者。
“德拉尔伯爵,吾为诺克森伯爵,诺克森公爵领地的继承人。”小小的白猫艰难地起身,林琛按着自己的帽子,一丝不苟地向对方回礼,这才质问道,“身为死神信徒,你居然还敢再踏上帝国的领土?”
林琛并不想交恶一位圣者,但他的身份和立场,促使他在面对一位死神信徒时,不能退缩。
在百年前的死灵瘟疫中,勾结死灵法师的人,以及面对死灵法师时不敢抵抗的贵族和牧师,全都进了帝国和各大教会的审判庭,被处以极刑。
“诺克森伯爵,您果然如同您的先祖一样,勇敢且智慧。”
在虚伪的夸赞后,德拉尔优雅地从手杖抽出一把银剑,他问:“但,如果伯爵您消失了,帝国还会知道吗?”
话落,德拉尔一剑指向林琛的眉心。
这一刻,所有在暗处保护林琛的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仿佛有血从眼前滴落,但林琛没有动,他知道这只是在面对“死亡”本身时产生的幻觉。
“你们还想再掀起一场瘟疫战争,以一位伯爵的死亡为宣告?”头顶锋锐的剑尖,林琛冷静地问道。
“作为掀起这场战争的代价,那些人已经消失了。”德拉尔轻描淡写地回道,“我们不会也不可能继续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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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这一派的人,选择了另一种追寻死亡的方式?东区的少女被死灵法师杀害,只是某个环节的结果?”
看着地毯上,一只白色的小猫,在自己的剑下正襟危坐地问着自己,德拉尔笑了,他收回了手杖剑。
“如果伯爵您想知道有关奥古蒂斯的问题,难道不应该先回到奥古蒂斯吗?”说到这,男人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或者,去问问您的父亲?”
所有的大人物都不喜欢把话讲清楚,但林琛已经可以看出,他在拖时间。
因为,在德拉尔现身之后,他就不可能再对林琛动手,这时,有无数底牌的林琛完全可以以受伤为代价,撑到圣者赶来,城堡禁制全部打开的时候。
当然,此刻楼下的圣者不动,是因为担心德拉尔在鱼死网破的情形下,重创林琛。
既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那对方的一部分目的就显而易见了——明白对方要拖时间,林琛想尽可能地在这位幕后大佬这里确认一些消息。
结合着漫画里透露出的信息,林琛突然抛出一个炸弹:“你们选中了克里斯?”
林琛从不觉得,现实世界中,有人能好运地在诸多大佬的博弈的中心,安然而退,除非这些大佬放水。所以,这是一个猜测,猜测克里斯作为漫画主角,会被卷入帝都的阴谋中,而且他也能在危机中,全身而退。
这是以二次元的结果,反推现实的过程。
“克里斯?”德拉尔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强烈的杀气。
“我知道了。” 林琛冷静地回道。他心知肚明,如果他的身份地位不变,那他迟早会与注定站在顶端的漫画男主产生交集。
而像他这样家世、样貌、和天赋都一流,身负秘密的男性角色,很容易成为主角晋升的垫脚石,无论是作为被打倒的反派还是悲情男配。
顶着德拉尔的杀气,林琛已经默念起了埋藏在城堡里的禁咒。虽然林琛不清楚,德拉尔这个黑暗中的老怪物,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轻易露出破绽,但他不会以生命去冒险。
“不知阁下知道了什么?”像是感受到了危险,又像是目的已经达成,德拉尔身上的杀气突然散了。
他噙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小木盒,放在林琛身边:“请您宽恕我之前的无礼举动,以及因玛丽小姐而给您带来的麻烦。”
说罢,男人彻底消失在林琛面前。
下一刻,圣者在刹那间走到林琛的身旁,收走了德拉尔留下的危险木盒。其余人等,先后赶到。
“伯爵阁下,您有感觉什么不适吗?”管家蹲下身,对着林琛问道。
“我没事,玛丽还在吗?”林琛看着幽深的长廊,目光深沉。
管家沉默了一会,答道:“玛丽小姐已经被带走了。”
这时,已经检查完木盒的圣者突然开口,道:“安东尼,你来打开这个木盒。”他把木盒放在林琛的面前。
林琛心中诧异,他看着对方此时严肃又虔诚的模样,还是信任地去碰了碰木盒。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冲云霄。
海兰堡。
“这是神迹。”正在交谈中的教宗与约翰逊同时站起,在胸前画着太阳标志,“赞美女神。”
奥古蒂斯。
“赞美女神。”诺克森公爵看着璀璨的光柱,在胸口画上太阳标志。
宫廷,风暴教会,丰收教会,帝国大学,乃至于阴影间,无数感应到这光柱来源的超凡者,骤然起身。
诺克森领地。
无数农夫农妇,眼角噙泪,虔诚跪下。
而在光柱的中心,林琛已被拉到一段往事的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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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eve”的营养液和“岛”的地雷,还有不断催更和收藏这篇小说的读者,虽然作者有点咸。
圣荆棘戒
诸神禁地——
巨大的荆棘树丛,在平原中一望无际。
“亚瑟,你真的要改信风暴?”头戴荆棘冠的光明圣女,身着洁白的圣袍,她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男子,眉间是掩不住的在意,“你已经是九阶的圣子,离成神只差一步。”
深冬的寒风,吹动了亚瑟的黑色长发,他望着辽远的天空,淡淡回道:“我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后果。”
静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许久,艾妮娜清楚,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一如自己不会为对方屈服。
但她仍然想问,也问了出来:“亚瑟,你是想留在人间?”
“艾妮娜。”女孩的名字在男人的唇间念出,他的双眸黑得纯粹,里面隐藏了太多的情绪。
“从前,狂信徒们虔诚地跪在我的脚下,毫无畏惧地在战场上奉献生命,只是企盼我能恢复黑暗的荣光。那时我以为,我只要成神便可,便可让世间恢复秩序与安宁。”
说到这,亚瑟笑了,有些自嘲:“直到我路过一座荒废的小镇时,一位得了瘟疫的丰收信徒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救下他,说,哪怕我让他改信,让他献出一切财富,甚至把他变成奴隶——他不想死。
那时,我才突然明白,对于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拼尽一切想做的事也不过是,活下去,在人间而不是在天国活着。”
在呼啸的北风中,亚瑟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在多年迷茫后的彻悟:
“这千年间,有多少古神重归天国,可战争为何从未停止?——成神,并不会让人间变得更好。永生在彼岸,此岸在人间!我要留在人间,重建人间秩序。”
“可你怎么重建人间秩序?我们都只是信仰的化身,从被教会选中时,就肩负着为所有信徒复兴神灵权柄,重塑信仰的责任。”艾妮娜无法指责亚瑟的选择,但她知道,这个选择将会面临无数的敌人。
“当你从天上走到地下,改信其他的信仰后,如今所有忠诚于你的信徒,将会成为最仇恨你的敌人。你怎么面对这些信任你却又被你抛弃的信徒?又怎么打败这场神战中的敌人?”
“人间,是凡人的世间,神爱世人,不愿意看见凡人受难,那掀起神战的必然是图谋不轨的邪神。”多年的圣子生涯,让亚瑟深刻地明白,人类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他漠然地继续说道,“只要有人将神战的真相告知世人,他们是因为被邪神欺瞒而失去家园,至亲,与朋友,是因为邪神妄图伤害爱怜着凡人的正神,而夺走他们的土地,财富,与食物,他们将会愿意把邪神从自己的身边,扫除吧。”
若无信,神灵便会陨落。
艾妮娜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未曾为自己信仰动摇的艾妮娜,与亚瑟的立场已然对立,可面前之人终究是她最好的同伴。
她神色冷肃地看向眼前之人,似是质问,似是告诫:“亚瑟,若你的话被诸神知道,你将永堕地狱。”
“若我最终死去,也必然培养了新的继承人。”亚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看着艾妮娜,语气复又变得高昂了起来。
“我们都秉持着救世的理念行走在大地上,早已无视生死。可无休止的神战,给凡人带来的只是战乱,瘟疫,和饥馑。这种只会引发无边灾难的信仰,又有何用?
我要的是,世间再无战乱、瘟疫与饥荒,凡人生活安定,远离灾祸。我要孩童无忧愁地长大,骑马射箭,识字读书。
我要老人安详度过晚年,儿女俱在,身有薄财。我要这世间男女生活安定,我要人间太平!
为此,我改信,我征战,哪怕背弃黑暗的荣光,身负弑神的罪名,我绝不后悔!”
说到这,亚瑟转身,再不去看女孩:“我是凡人,有爱憎,有悲喜,有死生,情、欲加身,无望成神。”
听完亚瑟的宣言,艾妮娜沉默了片刻,像是想起了无数的过往。
终于,她同样转过身去,背对男人。
“若我成神。”少女的左眼落下一滴泪,滴在她手中的荆棘戒指里,“会降下神谕。”
女孩身上的人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直至面容悲悯,圣洁,庄严,再无半分欲望。
“光明将与风暴同在。”
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神谕中结束,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林琛的双眼。
等林琛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里,只是手上多了一枚荆棘戒指。
男人是帝国的开创者亚瑟大帝,女孩是三正神中的光明女神,林琛仿佛知晓了被尘埃掩藏的秘密。
这是诸神黄昏的序幕?为了防止邪神复活,所以帝国建立后严格控制所有的魔药,普通人不再涉入超凡世界?百年前的瘟疫战争,是诸多邪神信徒的拼死一搏?
在这一瞬,林琛想到了许多。可按通常剧情,这样宏大的背景,难道不应该是主角在最后才能知道的秘密吗。
在这一瞬,林琛感到了自己好像多了几份天赋技能,但现在并非发掘它们的时机,想到这,林琛终于从这种清明玄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望向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的身体里,众人正在床前等待。
在看到林琛从那种玄奥的体会中走出来后,管家才略为激动地问着林琛:“阁下,你得到了光明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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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唯有光明的圣物,在选择继承者时,才会点亮通往天空的光柱。
“是的。”林琛起身,侧坐在床边,补充道,“我得到了圣荆棘戒的传承。”
所有因神意而重新出世的光明圣物,它们选择的人,是光明继承者,是注定的光明一系的世俗领袖,这是最正统的承认。
上一个光明圣物选择的世俗领袖,在百年前的瘟疫战争中,力挽狂澜,统合了信仰光明的大贵族,创立了如今的保守党。
“教宗当年的预言,果然应验了。”管家有些喜悦,又有些激动。
他把当年教宗的预言,附会到了此刻林琛得到光明圣物传承的结果上。
林琛却是皱眉,“但是,把圣荆棘戒交给我的却是死神信徒,他们怎么拿到圣物的,又想做什么?他们是因为能确定我能被圣荆棘戒选中,因而想利用我做些什么,还是,只是想拿圣物来搅乱我们的目光?”
而且,自己也身负着黑暗血脉,却成了光明的继承人,中间可做的文章太多。
管家面上的喜悦渐渐消散了,他不是想不到这些问题,只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忽略了它们。清醒过来后,管家回道:
“不管是世俗的权利和吸引了他们,还是,对死神的信仰让他们再次尝试去复活祂,又或者,是他们自身在渴望着成神,渴望拥有更强的力量,只要他们接着行动,就会露出马脚。”
“所以,当阴影暴露在阳光下,没落且没有神灵护佑的他们,终究会被阳光消灭吗?”林琛说出了管家的未尽之言。
“是的,阁下。”管家回道。
林琛却没有这么乐观,部分的原因是,他知道信息太少,所以,他接着问道:“玛丽是谁的孩子?”
管家沉默了。
林琛再问:“宫廷女官凯瑟琳夫人,只是作为约翰逊的情人,而定居在诺克森领地的吗?”
这时,一旁的圣者开口了,他说:“安东尼,爱德华伯爵快到城堡了。”
……
夜,渐渐深了,林琛站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
在没有得到这枚圣荆棘戒前,林琛只以为,德拉尔他们是为玛丽而来,他最大的猜测也只是玛丽的背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并且,诺克森公爵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但现在,林琛抚着手上的圣荆棘戒,猜测着这群死神信徒想要做什么,而奥古蒂斯的大人物们,又在谋划着什么?
好在,那个知道许多秘密的人,已经到了。
“安东尼,我可爱的侄子,你的叔叔在野外看到了一道光柱,城堡里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有着滑稽红鼻子的男人,还没走到林琛面前,就把问题抛出。
“我的叔叔,那道光柱,是因为我被圣荆棘戒选中,成为光明的继承者而出现的。”林琛转头望向风尘仆仆的爱德华,微挑下巴,“这就是您非常不体面地来见我的原因?”
被迫做了一整天贵族猫的林琛,又被隐瞒了太多的秘密,林琛毫不犹豫地对眼前这个明显可以早到的人,进行了嘲讽。
顶着林琛的嘲讽,爱德华确认道:“安东尼,你真的成为了光明的继承者?”
“是的。死神信徒突破了城堡的禁制,将圣荆棘戒交给了我,我的灵体因此回到了身体中。但是,他的同伙带走了玛丽。”林琛说起了正事。
爱德华的手僵住了,他重复道:“死神信徒带走了玛丽?”
“是的,爱德华叔叔,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让我冷静一下。”爱德华在林琛的眼前转了好几圈,几分钟后,他转过身,对着林琛问道,“安东尼,你知道玛丽皇后的事吗?”
“爱德华叔叔,你说的是,被秘密处死的前皇后?”林琛大约知道了玛丽的身份。
与此同时,海兰堡中,一队光明圣骑士,载着马车出发。
风暴教会中,一身深蓝圣袍的教宗,向着审判庭庭长,确认道:“奥斯顿殿下和凯蒂勋爵,最近会途径海兰堡?”
“我想是的,阁下。”须发皆白的庭长如是回道。
宫廷的幽深内阁中,大腹便便,但双目锐利的皇帝,问向自己最信任的臣子:“诺克森公爵,你确定要颁行此次的财税改革法案?”
“是的,我的陛下。”诺克森公爵回道,“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入局
夜幕下的帝都——
“我想,你今晚最好不要出门。”
正换着夜行衣的克里斯心中一惊,他冷静地扫过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存在。
“看来你需要一些帮助,克里斯先生。”声音继续响起,克里斯终于发现,说话者是房梁上的一只黑猫。
“不知阁下想做些什么?”克里斯看着眼前来历不明的猫,不动声色地把右手搭在左手的戒指上。
黑猫似乎没有察觉到克里斯的动作,它轻嗤一声,说道:“光明将与风暴同在,作为被选中者的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来提醒你的,你要找的线索在诺克森领地。”
说完,黑猫便消失在了房梁上。
克里斯等了许久,再不见黑猫的身影,他这才坐了下来,考虑起对方话中的含义。
月光之下,一只黑猫突然显出了身形。
“光明将与黑暗一同沉沦吗?”在高塔之上,黑猫轻轻地念出这句话后,便彻底消失在了阴影间。
帝都东区——
“女士,请问你知道艾琳和她的家人去了哪吗?我是艾琳的同学,看她好几天没去上学了。”红发的少女指着二楼的一个窗户,问向抹着浓妆的女房东。
“我怎么——”女人不耐烦地抬头,在看见女孩精致的面容与洗得发白的衣服时,不怀好意地改口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一家都搬去了最东边的的巷子里了。这位小姐,要我给您带路吗?”
“不用。”面对突然热情的女房东,红发少女只让对方告知具体的路线后,就独自离开了。
酸臭与腐烂的味道,顺着夜风,飘进了少女的鼻子里。
此时,少女已经走进了东区的深处。
在静谧的夜晚里,少女微微偏头,似乎有轻微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
于是,她瞬间冲进了一个黑暗的拐角,然后瞬间反折,一个侧肘迎面击向跟上来的黑影。
“砰!”
在巨大的撞击声后,来人被少女打倒在地,她压在对方身上,一把扯过男人脸上的面罩,质问对方:“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小姐,我没有跟踪你,我家就在这边,我是个好人。”说话者是一个矮瘦的癞子。
“你带着面罩还敢说自己是好人?”少女拽着对方的衣领,一通胖拳便揍了下去,“快给我说实话。”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被打的矮瘦男人,连连求饶,“是秃子让我跟踪您的。”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地上。
少女狐疑地看着对方,但还是松了松手下的力度。
在被放开的瞬间,男人抓起一把灰土便扔向女孩。
女孩被迷了眼,在她短暂的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她身后一个拿着木棍的秃头男人,重重地砸向了她的后颈。
“砰。”
女孩应声而倒。
两个鬼祟的男人,把女孩套进麻袋里,偷偷张望了四周一番,迅速扛着麻袋进了深巷。
“这次的货都不错。”院子里的斗篷男,用枯瘦的右手摸过所有少女的脸颊,赞叹了一声。
立刻有人提了几袋银币走了出来,分发给供货的几人。
“哗啦,哗啦。”袋中的银币被掂得直响。
矮瘦男与秃头男仔细清点了银币的数量,当先便要离开。
他们看见无数的乌鸦盘旋在院中的大树上,心里瘆得慌的同时,飞快地走了。
所有的外人都离开后,院门再度关闭。
斗篷男当下便拿出了屠刀,桀桀地笑了起来。
为他供货的人贩子,只简单地认为,自己不过是买卖少女奴隶,以供贵族享乐的掮客。
“这群蠢货,我可是伟大的死神麾下的眷属啊。”
他笑得猖狂,却在下一刻,对上了一双幽幽睁开的双瞳。
“原来是死灵法师,你们这群肮脏的老鼠居然没被发现,不过,倒是便宜了我。” 说话者,正是先前的红发少女。
此时,她满身都染上了不详的杀戮气息。
斗篷男脸色扭曲,口气更是嘲讽:“区区五阶的黑暗法师,口气真大。”
话落,他挥手,让漫天乌鸦扑向少女。
女孩不屑地笑着,她的左手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漫天大火汹涌而起,以女孩脚下的小块空地为中心,以外的乌鸦无差别地化作火海的燃料。
然后,她一步步地从火焰与乌鸦的围城中走出,身上已然换上了赤红的法袍。
看见少女轻易地脱出了包围,斗篷男子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他伸出手,一边止住所有妄图冲过来的下属,一边召唤出了那位大人留给他们的八阶超凡生物,巨兽。
奥古蒂斯有无数强者,他只能选择速战速决,然后在他们寻来前,逃掉。
下一刻,一头可怕的巨兽破土而出,直直地冲向少女。
钢铁碰撞的声音骤然响起,少女的黑伞,顶在巨兽的口中,使它不得寸进。
火海中吹起的风,拂过赤色的法袍,女孩的右手举起了一根蓝宝石法杖。
燃尽乌鸦血肉而凝聚的杀戮之意,汇聚于法杖之上的蓝色宝石中,红光流动,染血的法杖刹那间化成泛着森冷寒意的银剑。
剑锋所指,正是夜色下的巨兽之口。
“轰,轰,轰。”银剑自最柔软的嘴部捅进它的身体。
“给我爆!”顷刻间,兽类的身体碎裂成漫天的血雨,在院中绽放。
女孩撑着黑伞,迅速地退了出去,看着正要离开的斗篷男子,她勾起了唇:“我想要的是,你的命啊。”
风,吹散了少女的红色长发,也迷惑了准备逃走的斗篷男子,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女孩一步步地走着,她锃亮的马靴踩在遍地的血肉中,一直走到苟延残喘的斗篷男子的身边,女孩拿出了一把□□。
“你不是普通的黑暗法师,对不对?”死亡的阴影,让斗篷男子不甘心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女孩歪着头反问。
“砰。”一声枪响,飞溅的血液撒到了女孩的唇边,她收起伞,在男人的心口上催生出了一朵血色的玫瑰。
8阶超凡物品,黑伞。
8阶超凡物品,火焰符咒。
8阶超凡物品,赤红法袍。
8阶超凡物品,蓝心法杖。
8阶超凡物品,傀儡之瞳。
8阶超凡物品,杀戮之枪。
在这次的杀戮中,女孩动用了以上的武器,死灵法师,死得不冤。
下一刻,所有的超凡物品凭空消失,女孩行走着,一步步地变换成了一只黑猫。
然后,它回到了诺克森城堡的宝库里。
一道光芒闪过,黑猫变身成了一个眼带泪痣的平凡男子,他为自己扣上白色的面具后,走上通往卧房的楼梯,在开门前的一瞬,又变回了金发碧眸的诺克森伯爵。
深吸一口气,林琛重新回到了卧室。
感觉到从身体和心理上同时传来的疲惫感,林琛为自己倒了杯凉咖啡,坐在床边喝了起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两天之后,又从圣荆棘戒中得到瞬移,隐匿和变形三个天赋能力后,林琛选择,为那些隐藏在背后进行布局的人,引入一个大变量——主角。
在《帝国》这部漫画的第一卷里,林琛亲眼看见克里斯越级打怪,遇险,升级,再越级打怪的准点家升级模式后,对克里斯的主角身份已经信了七七八八。
在克里斯是主角这个认定的基础上,林琛毫不客气地认为,所有针对克里斯的阴谋最终都会被他引爆并戳破,只是他引爆的危险对其他人来说可能致命。
原本,林琛是因为怕被卷进主角搅动的危险中,才离开帝都的。可现在,林琛已经被迫入局,成为棋盘上的棋子,既然背后的人不让他逃,那就让局势更被搅得更浑浊吧。
更何况,所有的下棋手,怎么比得了凝视并描摹着这个世界的帝国之瞳?林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他可以站在棋盘外,看下棋者已经落下的棋子。
“神秘出场的黑猫和少女,会出现在下期的漫画上吗?”
林琛心里隐约有些期待,他为自己的首次出场充分排演好了剧本。那自已,会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漫画里呢?
天色渐渐亮了,林琛在床前坐了一夜,总结着初次出场的经验与不足,并为自己接下来与克里斯的会面设计好了马甲和台词。这才躺上床,等待女仆前来叫他。
帝国大学图书馆——
“光明将与风暴同在。”克里斯跑遍了整个图书馆,在书架中找到了所有可能涉及到这句神谕的书。
“《千年战争》,《光明史》,《风暴史》,《亚瑟大帝》……”克里斯一本一本地翻过这些书,心中越发疑惑。
“被选中的人?”
“还有,什么叫线索在诺克森领地?”
克里斯很快陷入了和林琛一样的迷雾中,只是,林琛想通的时间比他早。
突然,他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东区又出事了。”
“什么?”
“有一群人贩子死在了东区,不过幸好,他们抓走的少女都被解救出来了。”
“不对,出事的根本不是人贩子,是邪神的信徒。我听朋友说,他们是在向邪神献祭,结果却被邪神一口吞了。”
“不对,要是邪神真的出现了,怎么会放过这群女孩,肯定是官方干掉了邪神信徒。”
“可是官方的人会那么残忍么?听说那院子里可是一地碎肉。”
“难道是有正义的超凡者,在以暴制暴?”
……
所有的话都被克里斯听到耳里,他不由得想到了昨夜,若非那只黑猫对他说的话,他定然是如往常一样,要再去东区查探一番的,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
我傻了,在设定里,蛇是瘟疫教会的,不是死神教会的,原文已修改。
故友重逢
周日上午,爱德华带着人在城堡里举行了大型的遗忘法术,让城堡里的仆人遗忘掉昨夜的光芒。
他们的信条是,超凡与神迹,可以远观,但绝不可以让近处的人,真的感知到。
林琛对此不置可否,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处理起了这几日积攒下来的工作。
先是书信,其中大部分是因为管家前几日对外宣布他生了重病,而收到的慰问信。但还有一小部分来信,是为昨日夜里的冲天光芒而来,其寄信速度,堪比后世的网络邮件。
只能说,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不能以常理度之。
林琛把后一部分的来信,挑了几个重要的来看,只见通篇华丽的辞藻,都是慰问与祝贺的话语,依身份的高低与关系的远近,来信者的立场各不相同,但字里行间,都写满了试探。
林琛让管家以自己的名义,对那些不重要的来信进行回复。剩下的,他需要亲自回信。
就比如,以约翰逊大主教的名义,请他去海兰堡参加十月光明祭的信函。以及来自宫廷的,邀请他参与伊莎贝尔公主成年礼的邀请。
所有平日正常的交际,在这个时候,都变得意味不明了起来。
喝了几口浓咖啡,稍微缓解了一下积累的困意后,林琛又翻阅起了领地内送来的文件:
新作物粮食产量远高于普通作物,农庄管事请求推广种植。
某个草场放牧的牛羊得了疫病,草场主人请求派遣兽医。
一些因歉收而即将破产的佃农,请求降低土地的赁金和税收。
……
一个个被摆在桌前的文件,被林琛翻开,批注,又放回。
这些细致繁琐的内容,能够让林琛充分了解诺克森家族的实际状况,他必须要看,要理解,并学会如何从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信息,这也是诺克森公爵给他的考验。
在林琛埋头工作时,管家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他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向林琛报告:
“伯爵阁下,奥斯顿殿下和凯蒂女爵,已经到了城堡,您是否要出去迎接?”
“奥斯顿和凯蒂到了?”林琛有些惊喜。
他们三人,是最好的朋友。在林琛融合了安东尼的记忆与情感后,依旧如此。
林琛立刻下楼,还在楼梯上,他就看到了城堡的大厅里坐着的,黑发黑眸的年轻男子,和一头亚麻长发,双眸湛蓝的少女。
“安东尼,好久不见。”一身劲装的奥斯顿与凯蒂,微笑着向林琛打起招呼。
林琛走到两人身边,三人抱了个满怀。
“你们不是去当‘风暴骑士’了吗,怎么有空过来?”林琛问道。
帝国以军功立国,所有要承爵的贵族都必须立下功勋。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很多年轻贵族会选择进入教会的骑士团,去打击教区内的恶徒,以获取功劳。
凯蒂笑道:“因为我的表哥安东尼成为了光明继承人啊。我们刚经过海兰堡时,教宗大人命令我们留在原地,等候几日。我想,都到了海兰堡,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
“所以你就把奥斯顿也拐过来了?”
“这可不是我做的。”凯蒂连连摆手,她以一种好笑的神态看向奥斯顿,“他比我还先动身呢。”
“呵,谁叫凯蒂女爵用了半天收拾行李。”奥斯顿笑笑,我才没有那么急切呢。
“不过,这些天没见,安东尼,你的头发好像少了些。”奥斯顿扫过林琛的头顶,想起了困扰所有帝国男子的中年秃顶问题,面上流露出了一丝深沉。
头发减少——发际线上移——前世今生都困扰男人的中年秃顶问题——
被奥斯顿一提醒,林琛才发觉这几天,他确实是在掉头发,林琛不由得心中一痛,这只能怪他最近熬夜熬得太狠。
就在林琛与奥斯顿互相检查起对方的头顶,探讨男子假发的市场时,凯蒂早已注意到林琛眼角下的青黑,这些日子,她的表哥或许很是辛苦。
他们三人之间,需要的总是理解与陪伴。
“安东尼,我们好久没有比试赛马了。”她说。
无需多言,很快,三人就换上猎装,各自选了一匹马来到城堡之外。
澄澈的水晶湖,倒映着宏大辉煌的古堡,水中,白云浮动,湖水的东北岸,是一片苍翠的森林。
仆人们拿着马具走上前来,一切就绪之后,看着城堡外的广阔天地,凯蒂当先上马,奥斯顿其次,林琛,则在与管家拜别后,同样跨上了高大的骏马身上。
三人身后,护卫们整装待发。
“出发!”
一声令响,在天空中的苍鹰注视下,三人驰骋在无尽的原野上。
风声烈烈,马群狂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有男女老幼,遥望着纵马跃过的少年。
人群之后,雄伟伫立的城堡,在马蹄声中,逐渐模糊。
直到夕阳余晖染满了整片天空,腾啸大半个草原的马队,终于停了下来。
在纯净的夜空下,林琛三人,并排躺在半山上的柔软草地上。
“凯蒂。”林琛把头枕在手上,问道,“这次游历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海上了。”凯蒂毫不犹豫地回道,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但这得在伊莎的成年礼后。”
“在那之后,我就要到大海上驰骋,去追逐最凶恶的海盗,记录最广阔的海图;每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就坐在桅杆上与风浪搏击,像史诗里的英雄一样,去拯救遭遇海难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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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神采飞扬地说起了自己的理想,而后,又迫不及待地问起了两人:“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外号,就叫,海燕凯蒂!酷不酷?”
“酷极了。”林琛和奥斯顿真诚地赞叹道。
同为风暴信徒,奥斯顿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他无法进入自己最向往的大海,因为这片土地是他的责任。奥斯顿虽有遗憾,却从来不会后悔。
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未来的场景,便愉快地笑道:“那么,尊敬的海燕凯蒂,在你载誉而归的时候,我是否有资格为帝国的女英雄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当然,我期待着奥斯顿殿下为我授勋的那一天。”
“那你呢?安东尼,你想过未来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我希望每天都能轻轻松松地完成工作,没有那么多交际和繁琐仪式,也不必担心黑暗里的邪恶威胁,自由且安定。”
说着,林琛洒然一笑,又说了句:“不过,这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努力。”
“帝国的幸福,需要我们所有的努力。”奥斯顿如是说道。
这种朋友之间对理想与未来的应和,让林琛忽然感到了一阵愉悦与轻松。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们很快就让话题滑向了懵懂的情爱。
奥斯顿马上就要迎娶王妃,但他并不知道,她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看着夜空,奥斯顿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憧憬:“我希望她有最温柔,善良的秉性,爱这个国家,爱所有的人民。”
“我们会一起孕育可爱的孩子,陪他们成长,一起见证帝国的未来。”不过二十岁的奥斯顿,此刻宛若已成家立业的成熟男子。
林琛静静听着。
凯蒂也说起了自己对爱人的想象。
“我的爱人,要是海上的英雄,我们能并肩作战,与风浪搏斗。”
说到这,凯蒂撑起身子,看了星空许久,然后,她蓦然回首,十分认真地补充道:“又或许,只要喜欢就够了。”
女孩亚麻色的长发披散在柔软的草地上,她的眼中似乎洒满了星辉。
“你呢,安东尼?”再度躺下的凯蒂看着满天星辰,突然问道。
林琛却没有回答她。
凯蒂偏头一看,林琛已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听到耳畔传来的浅浅呼吸声,奥斯顿与凯蒂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萤火虫闪烁的夜晚里,三位年轻人并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天上星空灿烂。
※※※※※※※※※※※※※※※※※※※※
人物:林琛
等阶:5阶
实际实力:约为7阶(大量装备加成)
势起
十二声钟鸣宣告子夜的到来。
“零点了。”刚刚回到城堡的林琛,躺在卧房里等待《帝国》更新。
周三正午,周日凌晨,是《帝国》更新的时间。
现在,它更新了。
【“我想,你今晚最好不要出门。”
黑暗的室内,一道突兀的声音在克里斯耳畔响起,他止住了改换夜行衣的动作。
“看来你需要一些帮助,克里斯先生。”
声音从房梁上传来,那里站着一只黑猫。很显然,说话者是那只猫。
“不知阁下想做些什么?”克里斯的右手拂过左手上的碧色戒指,这是一个防备的动作,也是警告。】
接着,黑猫念出了准备好的台词,便消失在了房梁上。
一猫一人的对话、举止,乃至神态中所透露出的含义,与林琛记忆中的场景,别无二致。
然后,他接着往下看。
下一格,画面瞬间转换,从帝都大学宿舍楼群的正面图,径直勾连上一副帝都夜景的鸟瞰图,又回落于挤满了破烂房屋的——帝都东区。
【天上,乌云蔽月。
地下,少女挥剑,斩落巨兽的头颅。
飞溅的鲜血混合着燃烧的烈火,都避过了红袍少女的周身三尺处,也绕过了地上所有昏睡的少女。
所有穿着黑色斗篷,想要离开的人,身体早早地被定在了原地。
于是,提着银剑的少女,轻轻松松地踏过了巨兽的血肉,挥剑斩落了院中所有敌人的头颅,除了那个,庭院中的首领。
一双马靴突兀地出现在身穿斗篷的首领面前,男人无力地张开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下一幕,鲜血飞溅,染满了整个画面。
红袍少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扫视屋内所有的死人与还在沉睡的活人。她冷漠且精致的侧脸,恰在此刻,完完全全地定格在了漫画中。
无数的红玫瑰在废墟中飞速绽放,枯萎,最终化为飞灰,也带走了所有超凡力量的残留气息。
随后,少女撑着黑伞,行走在狭小又凌乱的小巷中。一墙之隔,她与匆匆赶来的一队牧师擦肩而过。
一位年轻的牧师止住了脚步。
“查理,你感觉到了什么?”有人问道。
“似乎有不详的气息。”查理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片刻后,队长说道:“会有人去追踪他的,我们先去东街524号,大人已经到了。”
弯月高悬,红袍红发的少女蓦然低头,她灰蓝色的瞳孔似乎折射出了一片澄澈的世界。
一道黑影在屋檐上飞速蹿过。
终于,黑影停住了脚步,此时,正是子夜时分。
风吹开了遮住弯月的薄雾。
在月光下,黑猫露出身影。
站在帝国大学的钟楼尖塔上,黑猫遥望着天空上的弯月,神情悲悯:“光明将与黑暗一同沉沦吗?”】
漫画下方,手速飞快的读者,已经发出了评论。
“喔喔喔!这是新出场的角色吗?红袍少女也太美了!!!!!!!!!!”
“黑伞,黑猫,再度出场的预言,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呀!”
“中世纪传说中,黑猫不是女巫的仆人,就是女巫的化身,所以克里斯是被邪恶阵营盯上了吗?”
“难道没有人觉得,黑猫其实是一个沧桑的帅大叔吗?”
“克里斯被谁选中了?教会,贵族还是邪神?”
“又见帝国大学的尖塔!我赌五毛钱,里面绝对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克里斯和他的小伙伴们快去探险。”
“光明将与黑暗一同沉沦,是不是说,这个世界即将引来末日,然后我查了一下,克里斯是救世主的意思,所以克里斯在血月中降生,是来改变末日结局的?”
“千万别,要真是主角被诸神选中,背负拯救世界的使命的套路,那就太俗了。”
林琛刷了许久的评论,将它们与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断进行对照和补充。
直到闪电劈裂天空,暴风骤起,他才停下这个过程。
面对这突变的天气,林琛走到窗前。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暴风,闪电,这分别是风暴教会中,埃欧罗斯与塔兰特两名圣者的天赋能力。
所以,这是圣者来追杀死神信徒了?
想到这,林琛打开了灵视,果然,远方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有四团分别夹杂着风暴,闪电与星辉,和麦色的光团。
成为圣者后,在灵视的世界里,他们便是最纯粹的灵体。
一共有四名圣者,在林琛清楚这一点后,他微微鞠躬,以示尊敬,然后收回了灵视。
灵视关闭的瞬间,其中一名女子,朝着林琛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那是——光明教会的星夜圣者,斯特拉,十年前,安东尼·诺克森在海兰堡见过对方。
此时,因为直面圣者的灵体,林琛的双眼开始疼痛起来。但他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无法平复,林琛在脑海中回复起了那个夜晚的杀戮。
他知道,死神信徒出现在诺克森领地,必然会招致帝国的追杀。
当然,引三教的圣者离开帝都,也可能是他们计划的一环,林琛如是揣测,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当夜偷袭了死灵法师在帝都的巢穴。
而在笼罩整个帝都的结界保护下,只有5阶以下的超凡者,才能因为实力低微不被瞭望者注视,可以混入帝都。林琛根本不怕与他们硬碰硬。
至于林琛为什么知道他们的巢穴所在,而教会却没有发现他们。仅仅是因为,漫画中曾画出了艾琳死时,有血红眼珠的乌鸦飞走。
注意到这一不寻常情况后,林琛化身为红眼乌鸦,在整个东区的上空盘旋了几圈,最终加入了这群乌鸦的组织,找到了敌人的巢穴。
刚好,这群远称不上死神信徒的死灵法师们,正准备在今晚做些什么。
于是,林琛又兜了个圈子,伪装成少女,再将院中留守的人,一网打尽。
在离开之前,林琛已经扫除了所有的超凡痕迹,就算是最擅长于通灵的人,也无法看清当时的场景。
至于漫画是否会将自己的马甲全部披露出来,林琛并不在意。因为,林琛无所谓于读者的看法,他只要今晚的伪装能够瞒过这个世界的人。
唇枪舌战
上午,诺克森城堡的接待室内,林林总总坐满了来自各方的人。
来自宫廷的风暴主教,海兰堡的光明圣骑士,存在感极低的丰收教会审判庭成员,和偶然经过诺克森城堡,也可代表两方势力的奥斯顿王子和凯蒂女子爵,都汇聚在接待室内。
“诺克森伯爵,我代表宫廷向您的身体致以慰问。”威尔主教首先说道。
“感谢陛下的关切,因为女神的祝福,我已经大好了。”林琛以一种虔诚的神情,在胸口默默画上太阳标志。
“诺克森伯爵,可我听说是有死神信徒蛊惑了城堡里的贵族小姐,这才导致了阁下重病,然而阁下却放走了闯入城堡的邪教徒和那位堕落的小姐。”一个人瓮声瓮气地接过了林琛的话,他是风暴教会里有名的狂信徒,莫丹。
质疑总会到来,林琛端起了一杯红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才回道:
“莫丹阁下,诺克森领地从来都是光明的虔诚信徒,所有的邪教徒都是我们的敌人。在并不知晓当日的情况下,对虔诚信徒所进行的无端指责,只会让躲在邪教徒们欢欣。”林琛坐在主位的高背沙发上,神情端肃又悠然。
话落,他身旁的爱德华,强硬且傲然地补充道:
“莫丹阁下,当日,森城堡的未来继承人,安东尼·诺克森伯爵,在九阶死神信徒的剑下,未曾退缩一步。在死神信徒逃离后,诺克森城堡唯一的圣者,带领骑士们追击到几百英里外,其间,有三十七名骑士,回归光明女神的怀抱。”
“诺克森领地,在邪教徒面前,从不会软弱与畏惧。”
“当然,诺克森领地是光明的虔诚信徒,是风暴的忠实盟友,是帝国的坚实臂膀,我想,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点。”来打圆场的威尔主教,瞪了莫丹一眼后,吐出了一串赞美词。
然后,他切入正题:“鉴于死神信徒的邪恶与破坏力,他们经过的土地必然已被污染因此需要得到净化,他们接触过的人群当会受其蛊惑,亟需我们的救赎。因此,临时异端审判庭,必须要建立起来。”
林琛知道,审判庭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结果,重要的是,主导权该怎么分配。
凯蒂微微捏起了拳头,但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客人,在诺克森领地出现的死神信徒之事上,并无多少发言权。于是,她看向了奥斯顿。
只见奥斯顿王子问道:“请问,受到污染的土地,都在哪些区域?”
“奥斯顿殿下,根据埃欧罗斯,塔兰特,斯特拉和威特四位圣者的追踪,以及骑士们所提供的情报,诺克森领地的中心及西北部,安德森领地的东南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说着,他拿出了一份标记好的地图,展示给众人看。
当众人看完地图后后,一直端正坐着的光明圣骑士,突然开口道:“诺克森领地的人民,绝大多数为光明的信徒,如其堕落,当交由光明来审判。”
这是在表明光明教会的立场,林琛心道,看来,自己这个光明继承人的身份,已经开始产生影响了。
“但正是因为你们的忽视,才让邪教徒有机可乘,导致现今的局面。”莫丹反唇相讥。
“光明之下必有阴影,但光明必将照进一切黑暗之地。”圣骑士强硬地回道。
“暴风骤雨下,污秽才会被冲出阴暗的地底。”
“如今正是丰收的时节,若收成受到了影响,也是罪过啊。”丰收教会的牧师,弱弱地插嘴道。
“若邪教徒盯上了粮食,所有的农夫们,也将遭受灾厄。”
似乎有风吹过房间。
在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后,男仆打开了接待室的大门,女仆们走了进来。
只见接待室内,沙发与茶几次第分布,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乳白的墙壁上挂着众多古典的油画,七座水晶吊灯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而坐在沙发上的众人,都穿着华贵的服装,正襟危坐,仿佛置身于画中的世界。
但女仆们对室内的景致与众人仿若未见,在放下咖啡、红茶、水果和点心后,便训练有素地轻轻离开。
霎时间,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林琛轻轻地敲着杯沿,向着众人微笑道:“茶点时间到了,还请各位随意。”
很快,上午在漫长的磋谈中结束。
诺克森领地富庶且强大,历代的皇帝从来都是拉拢又忌惮这片领地的主人。当然,作为光明教会的大本营之一,风暴教会与丰收教会,对诺克森领地,态度从来都很微妙。
因此,借着打击邪教徒的机会,无论是想试探诺克森家族的底线,还是要攫取更多的利益,各方将会进行更多也更加冗长的谈判,但后续的事将由专职的人员负责。
下午,林琛送奥斯顿与凯蒂离开。
林琛拍着奥斯顿的肩膀,道:“半个月后,就是伊莎贝尔公主的成年礼,到时候,我这个宅在乡下的人,可要仔细听一听,你们这半年的‘风暴骑士’,究竟干了多少事。”
“好,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奥斯顿翻身上马,看着林琛,告辞道:“帝都再见,安东尼!”
“安东尼,半个月后见。”凯蒂扬起马鞭,向着林琛喊道。
“再见,我的朋友们。”
三人都明白自己即将担负起家族的责任,不可能再像少年时一样自由,日后聚散,也许同样匆匆。
两天后,乘上马车的林琛,踏上了前往奥古蒂斯的归程。
临走前,林琛看着留守在城堡里接过所有重任的爱德华,心中隐隐地好奇着,如果被他诱导的克里斯来到了诺克森领地,那领地的未来是否又会发生改变,他自己又能否透过漫画,看到更多有关于诺克森的隐秘。
恰在此时,风暴教会在帝都选拔前往诺克森领地的,临时审判庭成员。
想着神秘来客提醒自己,线索在诺克森领地,克里斯加入了这支队伍。
时代
马车上,林琛看起了最新更新的漫画。
【“老师,我想加入临时审判庭。”银发的少年看着梧桐树下的男人,神色坚定。
远处,依稀可见大教堂高耸挺拔的塔尖。
橘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树下,两人的神情举止定格在全彩封面中。】
这期《帝国》有两张封面,当第二幅封面跳进林琛的眼中时,他轻轻摩挲起了手指。
这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大全景构图。
画面中,衣着华贵的男女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水晶吊灯高高垂悬,金红相间的地毯渲染了一片浓烈的色彩。
一切意象,都封闭在油画装饰的墙壁所围出的空间里。
在这块密闭的空间中,金发的青年端居正位。他手上的茶杯遮住了他的面容,光影交缠中,隐约可见他唇角的漠然。
青年的背后,是一幅大俯视大定格的巨幅油画,画中,白日与黑夜相连,高举战旗的勇士在熊熊烈火中冲往无尽深渊。
从动作上来看,油画下的众人是在交谈。
但所有人的面容都被虚化,像是在凸显一种刻意的冷漠与对峙。
会谈中的众人与身后的油画,以一种极为巧妙的心理暗示,混合在封面中,组合成了神秘又惊心动魄的场景。
平心而论,这张封面很是惊艳——如果画的不是林琛自己。
看着自己以真身登上《帝国》的封面,林琛迅速翻起了下面的漫画。
下一格漫画承接第二张封面的场景。
【“临时异端审判庭,必须要建立起来。”一个还没有被赋予面容的无脸小人如是说道。】
随后,画面迅速又跳回帝都。
克里斯在东区街头戳破了一场魔术骗局,替被哄骗的纺织女工讨回了被骗去的钱财。
接着,克里斯被感激他的女工请入了家中。他以记者身份,请求对女工们进行采访,旁敲侧击地问着最近发生的奇谈异闻。
【“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我好像没听过。”女工摸了摸头发,似乎是为不能帮到克里斯而愧疚。
这时,女工的母亲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随意地接过话头,问了句:“记者先生,我倒是听说过一件怪事,就是时间有些久了,您愿意听我说吗?”
“当然,夫人。”克里斯微笑着回答。
“二十年前,东区有许多年轻的□□消失了,那段时间里,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人说她们被奴隶贩子卖到了海岛上,有人说,她们被恶魔抓去做了女仆,还有人说,她们被疯掉的贵族杀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些孩子们再也没有回来过。记者先生,如果您想报道奇怪的故事,请选择这件事吧。这些孩子们的家人,还在寻找着她们呢。”
“夫人,我知道了,如果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克里斯在心底记下了这件事,准备回去查阅教会的卷宗。
他又询问些别的问题,然后礼貌地向二人道谢,起身回到教堂。
在教会的卷宗中未曾翻阅到相关记录后,克里斯提交了一份东区怪谈的采写。
如果这是被教会处理过而保密程度极高的超凡事件,那教会便会把它扣下。如果不是,那这篇采写就可以出现风暴教会下面发行的小报中。
这是克里斯所能做的小事。
接着,克里斯得知,教堂对内发布了选拔临时审判庭成员的公告。
“老师,我想加入临时审判庭。”梧桐树下,克里斯请求老师介绍自己进入临时审判庭。】
至此,首尾呼应,本章漫画结束。
林琛隐隐觉得,这一章漫画的谋篇布局,有些不对劲,然后,他习惯性地看起了下方的评论。
“wowowowo~吹爆这期封面,这也太好看了吧!”
“帝瞳大大画得还是画吗,这分明是艺术。”
“楼上吹彩虹屁的先散了,能来几位理智的大大来分析一下这期封面透露的信息吗?”
“前排占位。”
“第二张封面是幅画中画,油画中投入到深渊中的男人,分割了光明与黑暗,而坐在正位的金发青年恰好位于油画之下的光暗交汇处。这分明是一个隐喻,以过去的历史映照未来,还记得之前的光明与黑暗将一同沉沦的预言吗?”
“光看第二张封面的构图,这位暂未露脸的金发青年,绝对是一个即将登场的大人物。”
看到这,林琛一下子明白了,不对劲的感觉源于,自己在漫画中被放置的地位,太高。
封面中,金发的青年背靠雄浑的油画,面朝心思各异的众人,神色漠然好似万事万物都掌握在手中。他在本章之初,任下方之人提议建立审判庭;本章之末,主角便要加入这个刚设立的审判庭——这哪里是个普通伯爵能摆出的姿势,这分明是一个大人物大boss的派头。
悟明白这一点后,林琛不由得怀疑起,帝国之瞳既不点明自己身份,也不描绘出自己模样的操作背后,又有什么隐含的意图。
找到了一个可以深挖的潜力人物,所以先给他加点神秘光环?
想创造一个大boss,因此给他的未来出场埋个伏笔?
知道我在看他画的漫画,仅仅出于一种恶趣味,而提醒我?
还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帝瞳就是一个通过做梦而了解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他没有看清我,或是看清我了,但就是要先给我加一个神秘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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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琛与空气的斗智斗勇中,马车进入了奥古蒂斯。
城外城内,好像被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一路走来,林琛甚至觉得,自己是从中古时代走到了近代社会。
此时,刚过九月,帝都的空气已经变得湿冷,原本宁静的街道现在却喧闹无比。
嘈杂的声音传入马车中,林琛打开车帘,看到外面有穿着粗麻衣物的人们,正在举行抗议。
许多马车都因此被堵在了路上,还有很多人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整条街的交通彻底瘫痪。
“卖报喽!卖报喽!”有报童抓住交通堵塞下,大量行人滞留的商机,在人群中四处穿插,推销起了报纸。
“阁下,我们是否要掉头,走柏汉拉大道回别墅?”马车夫问向林琛。
“好的。”林琛微微颔首,接受了对方的意见。
这时,一位报童已经穿过了大半个街道,快要凑到林琛的面前。
他甩着报纸,用力地吆喝道:“财税改革加收50%的重税。一年内奥古蒂斯新开了一百家工厂。卖报喽!卖报喽!英雄鲁尔带着他的船队穿越了风暴洋。各地农庄大丰收,产量比去年高了两成。”
因为掉头还需要时间,林琛就男仆买了几份报纸回来。
然后,男仆将报纸拿到后面的马车,用里面的熨斗将报纸烫过一遍后,才跑回来,把报纸递给林琛。
“阁下,您的报纸。”
甫一接手,林琛就看到几个巨大的标题。
“货物!货物!货物!”
“海上冒险家,伟大的英雄。”
“新作物大丰收,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农庄!”
“不要黄金,我们要面包!”
所有的新闻在变成一个又一个的事件与场景,在林琛眼前划过:
海上远征,高产的新作物,对财富的渴望,物价上涨,疯狂开动的工厂,被驱逐的农民,还有工人……已知的一切与后世的经验,在他心中连成一条线。
林琛攥紧了报纸,他隐约看到了一个风起云涌又残酷异常的时代。
作为保守派大贵族大本营的光明教会,支持航海与远征的风暴教会,因为新作物必然会出面的丰收教会,渴望财富与贸易的工厂主与商人,还有普通人,都将被卷进这个浩大的历史大势中。
※※※※※※※※※※※※※※※※※※※※
谢谢小天使“大佬萌豆”的2瓶营养液,“倪君”的1瓶营养液。
超凡平凡
梅菲尔街31号,诺克森公爵所住的府邸里,年轻的门房不时地扫视着街道上来往的马车。
下午的日光有些刺眼,他不时地眨着干涩的双眼,直到绣有诺克森家徽的车队缓缓驶来的时候,他立刻拉响了门铃。
大门应声而开,马车并未停留地越过了大门,驶入了诺克森府邸的大院子里。
“哥哥。”乔治在门铃响起时就已经走下楼,他早早地穿上了盛装,准备迎接大哥。
站在大理石的台阶上,乔治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眺望着马车的来向。
等看到马车停在台阶下,林琛从中走出时,乔治立刻迎了上去。
林琛给了乔治一个拥抱,两人一同穿过台阶,走进大厅里的玻璃门廊,廊柱相隔的空隙里,占满了迎接的仆人。
女仆收走林琛和乔治的外套后退下,又有仆人上前,在大镜子前替两人整理了一下衣物。
在仆人的簇拥下,林琛和乔治沿着铺着地毯的楼梯走上了二楼的大厅。
受这几十年刮起的奢靡之风影响,贵族们纷纷以豢有大量家仆为炫耀的资本,诺克森家中,就有400名仆人时刻为他们服务,以处处显示大贵族的奢华与尊贵。
其实都是在烧钱,仅林琛所知,这十年内,帝都内就有十几名大贵族因为炫富而破产,最终靠变卖祖产而勉强度日。
为了抑制这股穷奢极欲的铺张浪费,王国不断出台节约法案,甚至在最新推出的财税法案里,对奢侈品加征了50%的重税,可惜收效甚微。因为,绝大多数贵族,都把奢侈当成了本能。
但如今的林琛可没心思去想大家都一样的过度奢华了。
几个小时前,在街边买来的报纸,给他当头一击。
在穿越这的一年中,林琛前一半的时间在适应超凡世界,后一半的时间又自我放逐到了诺克森领地,活在了被挑选给他的信息所构成的世界里,他对这个时代,对这个笼罩在超凡世界外的平凡世界,缺乏足够的了解。
而眼下,在林琛感受到时代的大潮时,他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忽视了这个时代的旺盛生机,忽视了一个超凡世界的科技居然在蓬勃地发展,并不断改变普通人生活的不神学情况。
所以,他在路上就想到了一个能为他了解某些问题的人。
“艾伦在家吗?”林琛问向管家。
“艾伦少爷昨晚做了一夜的实验,如今还在房内休息。”管家回道。
这时,一扇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身穿天鹅绒睡衣的艾伦从门里走出来。
他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打起了招呼:“安东尼大哥,你回来了啊,还有小乔治,你也放学了,我的小精灵果然准时地把我叫醒了。”
小精灵,一个超凡炼金生物,是艾伦进入皇家学会时提交的作品。尽管,在未进入超凡世界的乔治看来,那只是一个丑陋的机器闹钟。
说完,贵族界的泥石流——艾伦,一屁股墩坐到了门前的地毯上,双眼放空地招呼两人过去坐。
林琛神情自然地走了过去,坐在了艾伦的右边。
见此,乔治也有样学样,跟着哥哥一起坐了下去。
远处,瞄着这里的管家,眼瞧着严肃板正的大少爷,和乖巧可爱的小少爷,毫无贵族仪态地坐在门口,假胡子都要被气飞了,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心知大少爷安东尼肯定是有事要询问艾伦,而作为皇家学会的天才,艾伦被默许拥有了在家中无礼的特权。
他在心底决定为两位少爷增加礼仪课程,然后,撇过了眼,不再让自己受这边的场面刺激。
这边的林琛看见了管家的愤怒,但除了诺克森公爵外,想要与艾伦交流,都需要进入艾伦给自己画的舒适区内,尽管林琛早就想尝试在柔软的地毯上席地而坐。
面对已经初现科学宅男特点的艾伦,林琛直接说道:“艾伦,我听说,皇家学会最近的课题是,论风力和水力在交通运输中的作用。”
皇家学会,由亚瑟大帝直接下令成立,地址在离皇家行宫不远的一座庄园。如今的皇帝凯恩二世,经常在学会里闲逛。
而风力与水力,实际上是风与水的超凡力量的代称。
“这是陛下亲自在庄园里布下的课题,他希望,船只的航行的速度能达到标准速度。”艾伦一边在脑内计算着尚未算清的数据,一边回应着,“大家的实验成果都达不到陛下的要求。”他顺手又扯掉了自己的几根头发。
所谓的标准速度,其实就是五阶超凡者的平均速度,时速为60公里,而五阶,正是超凡者的中流砥柱。
“你们现在的时速能达到多少?”
“大概,五分之一标准吧。”
林琛的眼暗了暗,他知道,皇家学会虽然顶着研究科学的名头,可里面实际上不过是在研究超凡力量。而超凡力量,在这个世界里,是神以自身的权柄,赐予信徒的力量。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行为都算是渎神。
如果船只能用上超凡力量,那别的交通工具可以用吗?如果交通工具可以承载超凡力量,那别的工具可以吗?如果工具都可以量化承载超凡力量,进入了普通人的生活,它还算超凡吗?
作为一个只想做一个享受生活的俗人,林琛讨厌被迫卷进时代与阴谋的漩涡里,但他的大脑始终不受控制地想到很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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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还不完善,但这冰山微露的一角,实在颠覆着他穿越以来刚刚构建起的世界观。
当然,林琛暂时不打算把前世的经验拿出来。
谁能知道,一场工业革命,会给这个存在神灵的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林琛就像一个,对皇帝的兴趣所在,十分关注的普通贵族一样,从这艾伦有一搭没一搭地了解皇帝在皇家学会里的举止。
乔治兴致勃勃地听着,虽然他对两人谈话中透出的信息,没有足够的敏感。
时间过得很快。
一如往常的工作日,诺克森公爵在晚宴前的半小时,回到了府邸。
他在仆人的服饰下换上黑色正装,随后下楼走进餐厅。
仆人们拉开桌前的座椅,诺克森公爵、林琛、艾伦、乔治陆续就坐。与此同时,诺克森家的乐队,奏响了柔和的秋季奏鸣曲。
诺克森公爵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一遍三人最近的见闻。
林琛和艾伦各自说了下日常,便不再说话。前者是因为人设,不能习惯于参与进家人间的闲聊,后者是心思早就沉浸到新型船只的建构中了。
唯一想和亲人们多说会话的乔治,开心地说起了自己新交的朋友:“我有名同学,叫克里斯,是风暴领的一位子爵,他家有一大片的海滩,就像外祖父家里一样。他说,等夏季到来的时候,就邀请我去他家看海,不过他最近因为的教会的事,暂时离校了。”
说到这,乔治飞快地瞥了眼桌上的情形,可惜,桌上的众人不是沉默地看着他,就是心思飞出了餐桌。
乔治原本自信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又干巴巴地说了几件学校发生的事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原本以为,在第一次和哥哥分别许久再重聚的时候,大家会多说会话的。
桌上就此沉默了下去,只有安东尼久远的记忆里,还留存着诺克森一家其乐融融的家宴场景。
彼时,安东尼的母亲尚未殒身在风暴中,艾伦的母亲,也即爱德华的夫人,也还没有因为难产而失去生命。
然而,如今的家宴,在长久地失去女主人以后,是如此的冷清。
饭后,林琛挺直身躯,站在公爵专用房间的门前,敲门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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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
门开了。
屋内的一位老仆人打开门,小声地说道:“少爷,请进吧。”
穿过老仆人为他让开的过道,林琛走了进去。
屋内,窗帘已经拉上,壁灯散发着柔和的暖黄光晕。灯光笼罩下,诺克森公爵坐在黑色硬木面的大桌子后,他的面前,整齐地堆放着各色文件。
“安东尼,《光明之书》第三十三条启示录的格言。”公爵放下手中的工作,平静地说道。
“圣光无处不在,唯信者得永恒。”林琛立在桌前,将烂熟于心的教义背出,他的目光正对墙上挂着的海景画,不斜不倚。
公爵扫过林琛的面容,不发一言,老仆人默契地捕捉到公爵的意思,为林琛拉开了椅子,便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林琛端正地坐下,这才开口:“父亲,圣荆棘戒已经将我选为这一代的光明继承人。作为光明世界未来的俗世领袖,我有权利知道更多的超凡信息。”
诺克森的家训从来都是,适格者知其事,谋其事。
因而,诺克森公爵只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父亲,我想知道仪礼的奥义。”林琛简扼回道。
超凡者为何能通过各种仪礼,获得神恩,得以超凡。这是超凡世界中,最珍贵的秘密之一。
诺克森公爵轻敲木桌,一道光芒闪过,最高等级的灵罩瞬间笼罩在两人之间。
然后,他平静地回答道:“诸神领域内,神谕即规则。在下,凡人受领神谕,以仪礼沟通神灵,便可借用规则的力量,此为超凡。”
这几乎是林琛所能能推测到的答案,虽经过诺克森公爵的确认,但还不足以解答林琛心中的疑问。
他接着问道:“父亲,仪礼从何处得知?”
“在神谕中。”
一切回归原点。
似是知道这样的话很难让人明白,诺克森公爵又解释道:“譬如,神谕:原初五十五种物质永存光明的力量。信者以这五十五种物质制成魔药,于是有服食魔药晋升之礼。”
所以,仪礼仅仅是人对神谕的揣测和解构?但这似乎太过粗糙,也缺乏权威性。
林琛又想到了由教会的存在,和教宗那个光明代言人的称号,他说:“父亲,从神谕中可知仪礼,是教宗阁下从神谕中解释出仪礼吗?”
“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如此。”公爵简单地回答林琛后,就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在,安东尼,说出你想要知道仪礼奥义的理由。”
所谓的奥义,在说出来之后,显得有些过分简单,甚至没能给林琛带来醍醐灌顶的感觉。但它也足以作为凭依,让林琛重新审视超凡世界的一些日常,他已经决定重修各教会的神谕了。
看着面上永远没有什么表情的诺克森公爵,林琛放下脑中思绪,回道:
“父亲,死神信徒又将圣荆棘戒送到我的面前,家族的圣者也提前看出我有成为继承者的潜质。
管家猜测这可能是由于您和母亲的结合,而使我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了圣荆棘戒诞生时的神谕。我不认为这是巧合,相反,这应当是超凡世界中已有的奥义。
我猜测,在能接触到的知识中,唯有我已知晓名称但不了解的仪礼,可能蕴含着这件事的答案。”
诺克森公爵需要的只是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再多的事,他并不会过问。同样,林琛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告知更多的消息。
在听完林琛的回答后,他将一份文件推到林琛面前:“海兰堡已经把你的教职转到了裁判庭。”
林琛翻开文件,里面的任命书发自帝都教区的枢机主教,看签发日期,安东尼·诺克森的名字在三天前,就已经被挪到了裁判庭成员的行列中。
林琛有些啧啧,上一个像自己这么大就进裁判庭的人,好像还是50年前的人。
尽管世俗与教会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身居高位的贵族,全都在教会里有着极高的虚职。而这些虚职都有个统一的去处,就是教会裁判庭。
可惜,与教会如此迅速但矜持的反应相比,对于自己被圣物选为继承人一事,眼前的诺克森公爵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
在看完任命书后,林琛继续提出自己的要求:“父亲,成为光明继承人后,我的社交圈需要改变,我已有的人物资料不够,需要扩充。”
“从明天起,管家会为你送去你所要的资料。”
诺克森公爵永远不会回答长子该怎么做的问题,他只会给曾经的安东尼,现在的林琛以大方向的指引,让他自己去找制定与执行计划的人。
次日清晨,林琛早早地出发前往帝都女神教堂。
在宽敞的马车上,林琛翻起了刚拿到的人物资料。当然,林琛的重点关注,都是曾在漫画中出现过的人。
“查理,20岁,阿尔伯特公爵第3子,帝都审判庭一庭牧师,天赋,极高。
人物性格:正直,友善,重感情,认为信徒当全心奉献,不擅长与他人相处。
偏好:甜咖啡。
未来预测:或可成为枢机主教,可深交。”
后面几页附上更为详细的描述,每次看到这些整理出来的情报,林琛都感觉有些微妙,像是在看窥视他人的隐私。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中停留了几秒,林琛就想到,别人同样会收集自己的情报。
于是,这种负罪感便减轻了很多,他又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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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30岁,福安特伯爵次子,帝都审判庭一庭牧师团长,天赋,高。
人物性格:忠诚,严谨,服从,禁欲。
未来预测:圣殿骑士团团长至副团长。
注:可交好,但无需太过热切。”
“艾琳,19岁,孤儿,已亡,生前为帝都女神教堂的见习牧师,天赋,高。”
“阿林,18岁,孤儿,艾琳收养的弟弟,就读于帝都大学,帝都女神教堂的牧师,天赋,极高。
人物性格:外表冷漠,但极重感情,个性略为偏执。
未来预测:大教区主教,或可成为普通教区大主教。
建议:交好。”
“克里斯,18岁,风暴领约翰郡子爵,就读于帝都大学,天赋,极高。与艾琳、阿林等人相处融洽,目前作为风暴教会临时审判庭成员前往诺克森领地,疑似要找出杀害艾琳的凶手。
人物性格:谨慎,防备心重,对遭遇不幸的人有同情心。
未来预测:帝国高级官员。
建议:深交。
注:克里斯父母都殒落在15年前的风暴中,他在找寻当年的真相。”
看到最后一行字,林琛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安东尼的母亲,也葬身在十五年前的风暴中。
还有,凯蒂的父母,也是在二十年前的风暴中陨落。
那么,十五年前与二十年前,应当是关键的时间点,林琛努力地从脑海中挖出这两个年份发生过的事件。
之前漫画中,那位东区女工说过,二十年前有□□失踪。
二十年前,艾伦母亲难产。
玛丽好像也才二十岁。
然后十五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这时,马车终于赶到了教堂。
在满院的梧桐树下,枢机主教艾伯特微笑着治疗着地上受伤的流浪猫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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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潜流
帝都女神教堂,是仅次于海兰堡大教堂的光明圣殿,坐落于帝都西区。
教堂门口,是一座方形的广场,两座美丽的喷泉分列在广场左右。泉水下,有年幼的孩子仰着脸,去触摸空中飞溅的细碎水珠。
四处都是阖上双目虔诚祈祷的信徒,林琛的马车在人群中驶过,最终停在离大殿还有些距离的地方,这里,已经有数座华丽的马车在此停放。
林琛下车,让仆人留在原处,便往教堂走去。
教堂门口,一字排开的八座圣天使石像,神态威严又庄重。
“安东尼伯爵阁下,许久未见。”年轻的枢机主教看着走来的林琛,神态温和。
“艾伯特阁下。”林琛躬身,轻轻吻过对方左手上佩戴的宝石戒指。
艾伯特在胸前画上太阳标志,道:“赞美女神,您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赞美女神,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林琛在胸前画上太阳标志,虔诚地回道。
身着洁白礼服的枢机主教浅浅笑了,他说:“请随我来。”
两人并行,走进了教堂的“光明门”。门内,是一座巨大的殿堂,几十位高阶神职人员已等候在殿内的圣坛旁。
殿内的穹顶上,嵌着十二色的巨大玻璃,代表着教义中的原初十二色光。
枢机主教未作停留地走到了圣坛后,他接过旁边主教递过来的《光明之书》,在众人面前庄严打开,念道:
“三百三十年前,女神在海兰堡立下神谕:光明将与风暴同在。圣荆棘戒于此出世,为十二圣物之一,指引迷途的信者。”
“帝国建立三年,秩序初立,七座圣物相继沉睡,散落四方,以待继承人出现,圣荆棘戒为其一。”
“帝国建立三百年,安东尼·诺克森重燃圣荆棘戒,圣荆棘戒回归光明。”
祷告,赞美,祝福,一套简单的仪式下来,枢机主教宣告了圣物的回归。
与热情澎湃的风暴教会相比,光明教会的整体氛围显得克制与庄重。
不过分热忱,也没有太多疏离。
但众人的眼睛都已经集中到林琛身上,准确地说,是他手上的戒指上。
林琛扫过殿内众人的面孔,发现其中有好几位是常驻于海兰堡的人物。
可惜没有看见教宗,自己也不在海兰堡。
其实很好理解,现在的他,才刚获得一个入场的资格,一切的成就还要等待未来的验证。
就像百年前建立保守党的那位公爵,死后,才受海兰堡册封,被葬入圣人墓地。那时,荷载了那位圣人一生荣光的圣物,才被隆重地请回海兰堡的圣殿。
一切为时尚早。
仪式结束后,众人散去。
林琛独自来到祈祷室,静静地开始冥想。
并未对外声张,这场仪式好似未曾发生。
直到教堂的钟声第三次敲响,林琛在胸前画上十字,结束了本次祈祷:“赞美女神。”
他起身出门,在门外的长廊上,林琛看见一位年轻的牧师走了过来。
来人有一头铂金色的小卷发,颇带少年气的面孔,因为常年修行,而显得格外沉静。
林琛在海兰堡见过对方。
“查理阁下,您好。”他摘下帽子,向来人致意。
“安东尼阁下,您叫我查理便好,今日由我带您去审判庭。”
作为新进裁判庭的一员,林琛需要在所属教区的审判庭内履职半年,以实习的身份。
“这两起少女杀人案,不是同一批人做的。”
与此同时,审判庭的工作室中,男人敲了敲额头,一片鸦羽夹在他面前摊放的文件中。
“或者说,主导者不是同一个人。”
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团长,听说今天又要来新人了。”一头大波卷棕发的青年抱着一摞卷宗走了进来。
“是的,是诺克森公爵的长子,他刚从领地内回来。”罗比团长放下手中的铅笔,接过了来人手上的资料。
“这个时间点回到帝都,真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棕发青年想到了指向某些贵族家中的线索,面上怀疑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要多想。”罗比看着桌上展开的东区地图,不抬头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只把他当成来捞功勋的人?”青年扣着手腕,扫过屋内工作的众人。
一旁翻看文件的女孩,看着青年的神情,径直扔了个水晶球给对方:“艾力,重看一下现场吧。”
这边,查理带着林琛走在审判庭的长廊上,长廊的顶上有巨大且精美的浮雕,时时有年幼的见习牧师,随着老师穿行在宽广的长廊里。
两人停在了图书室。
室内空间极大,数百个放满书籍与文件、卷宗的大书架,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林琛眼前。
查理将林琛带到侧门里的一个小房间,说道:“安东尼阁下,您日常只需要在这里值班即可。”
“多谢。”林琛看着眼前的桌椅,问道,“我可以从书架中取书来看吗?”
“这里所有的书,您都可以看。”
“查理阁下,请问我平日需要做些什么?”
“安东尼阁下,您只要负责登记前来借阅书籍的人便可。”
这不就是来进修的吗,对这样清闲的工作,林琛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因为交待下来的任务已经完成,没有太多寒暄,查理便离开了。
查理走后,林琛在图书室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几份最近的卷宗上。
他从书架里取出卷宗。
“201916号杀人案:9月12日夜,东区少女被杀,十三名死者都是少女,年龄在十三至十九岁间,其中一名死者为女神教堂见习牧师。”
“201920号杀人案:9月20日凌晨,东区,6名死者都是男性死灵法师,实力最高为5阶,或与诺克森领地出现的死神信徒有关。杀人者为黑暗法师,从出现到杀人离去用时不超过3分钟,实力预估为7阶,不排除其身后存在邪教组织的可能。
据现场痕迹来看,这群死灵法师原本在院中举行献祭仪式,院落内存在小范围高阶屏蔽空间,因为某种原因,黑暗法师破坏了他们的仪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作室内,审判庭成员还在复盘着当时的场景。
阴暗的下水道里,仿佛有双眼睛在窥视着地上繁华的一切。
夜风从百叶窗中吹入。
桌上的水晶球画面定格在帝国大学的钟楼塔尖上,清瘦的画家握着黑铅,几笔就在白纸上勾出一只黑猫的轮廓。
墨色渐染,一只黑猫从画中跳出,跃进了深沉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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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隔阂
镀金摆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九点。
乔治停下笔,看着画布上尚未完成的海景,有些沮丧:“大家都不回来吗?”
上午的时候,诺克森公爵传话回来,说这几日都不会回家,艾伦立刻就卷着行李跑回了皇家学会。再后来,林琛派仆人回来,说今晚要在教堂里用圣餐。
“大家都很忙。”家人都不在,被留在家中的乔治,心里闷闷的。
他的心情渲染到画上,便是一团团深蓝的海水,和海上漂泊的小小船只。
那船只很小很小,点在画上,就像要被大海吞没了一般,孤独又无助。
看着海上的小船,乔治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模糊的场景。
在轻微的颠簸中,小小的婴儿,好奇地把玩着眼前垂下的发丝,屋内,好像有咯咯的笑声,窗外,暖暖的阳光打了进来。
这刹那的场景转瞬即逝,隐约抓住了一丝尾巴的乔治,喃喃自语:“好像还缺个太阳。”
他拿起画笔,高高地圈出了一轮红日,又涂抹出大片大片的橙黄霞光。
此时的画中,深蓝的大海上,温暖的夕阳远远地缀在小船之后,海面波光粼粼,整个时空都变得静谧了起来。
乔治的心也重归宁静。
突然,他看见窗户上有一团火光在不断地摇晃。
但那火光距离太远,很是好奇的乔治,便从桌子里拿出艾伦送他的望远镜,架在窗户上往外望。
透过圆形的镜片,乔治看见有几个人在几百米外的高楼天台,架起了篝火,角度正对他的窗户。
他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其中一人,是和自己很熟悉的超凡者协会社员——彼得。
乔治不由得想到,无疾而终的第一次冒险。
在会长偷指骨被发现后,她父亲直接关了她的禁闭。没两天,他们全都被发现偷偷举行神秘学聚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背上了禁足在家的惩罚,冒险提前结束。
看来现在彼得出来了。
那这是不是在叫自己过去,毕竟,他总是有各种奇妙的想法。
今夜,无星无月,乔治靠在窗户上,想出门。
“乔治试图溜到外面,去找研究神秘学的朋友?”林琛刚坐上回家的马车,就得到了通知。
“是的,大少爷。”因为诺克森公爵还在皇宫,所以,管家直接让男仆把消息告知给林琛。
林琛垂眸,他其实能理解乔治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难以接触到超凡力量,只是,身为贵族的他们,家中往往存在超凡者。
像乔治这样的孩子,就被隔离在超凡之外,这是保护,也是隔离,他们却容易感觉到那份被隐隐排除在外的隔阂,与似乎存在的神秘力量。
神秘学在帝都的贵族少年圈,私底下是极为风行的,有很多不曾成为超凡者的少年贵族们,疯狂地追逐超凡力量——就在家人的旁观下。
普通贵族,若不能继承能封土地的爵位,则不能成为超凡者,这是帝国的铁律。
超凡与平凡的沟壑,有时,就是咫尺天涯。
因此,在未涉及真正的超凡领域时,诺克森家同样不会阻止乔治的行为。
“我知道了。”一点流光闪烁,林琛沉稳的声音,传回了府邸,这是默许了乔治的行为,书房里,等待回复的管家,恭敬地退了出去。
半小时后,历尽艰辛的乔治,终于从府邸里溜出,跑到了那座高楼的天台上。
一名长着雀斑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大串的烤肉被架在几个大大小小的火堆上,地上还散落着各种测绘工具,以及大桶的啤酒。
看见乔治,他站起身,给了乔治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第失踪少年,乔——治回归。”
“不过你也太慢了吧,居然用了半小时才到。”
“约翰。”乔治看着眼前洋溢着笑容,仿佛完成了一场大逃杀的少年,突然大笑道,“我可是第一次逃家啊,业务当然不熟练啊。”
乔治不自觉地带上了对方的神情和语调。
少年露出一个仿佛见鬼的表情,道:“你是乔治吗?还是你今天才露出真面目?”
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乔治的笑容僵住了。
“其实没什么了。”看着乔治僵住的脸,少年拍着他的肩膀,说,“想笑就笑嘛,你们光明教会的人,总是这么压抑。”
说着,他就推着乔治到了天台的栏杆前,指给他看,对面那些窗台前,放肆狂欢的人。
乔治愣了,他灰蓝色的眼眸眨呀眨,看见了对面的窗台里,有人在重重地敲着赌桌,在拿着巨大的酒桶斗酒,甚至,在薄得几近透明的窗纱下……
这种堕落的生活,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刺激的场面,乔治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等他回过头来,彼得早就跑到火堆边,招呼他过去拿烤肉。
乔治却是想到其他人,问道:“大家呢?”
“我今天只请了你一个人。”彼得无所谓地看向远方,也不说理由。
然后他就像想到了什么,对乔治问道:“如果你有了超凡力量,你会去做什么呢?”
风暴洋,母亲……想到了很多事,乔治垂下头,拨弄面前的火堆,道:“我不知道,你呢?”
“让我想想。”彼得托起下巴,沉吟,“我要当一名赏金猎人,和凶恶的盗贼搏斗,像英雄一样取走他们的头颅。再用取来的赏金去举办舞会,和一位美人一起共度夜晚,第二天便离开,去往下一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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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这是你的愿望?”
“是啊,要是没有想做的事,我就和对面那群人一样了。”彼得认真地回道,语调有着一丝悠长的惆怅,“可惜,现在也只能想一想了。”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超凡力量吧。”感到彼得心情低落,乔治以为对方是把超凡当做了无法实现的幻想,“无论如何,愿望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楼底下的街道内,一只黑猫一闪而过,不出意外地惊动了楼下守候的超凡者们。
“黑猫?”“女巫?”“快报告大人。”
在民间,被视为女巫化身的黑猫,已在这百年的火刑架上灭绝。
而已回到诺克森府邸,在书房处理文件的林琛,正接受着管家对此时场景的复述。
当他听到有黑猫从众人眼前经过时,林琛轻笑:“百年前的死神信徒现身诺克森领地,百年来已被灭绝的黑猫在帝都上大摇大摆地走过,龟缩在海外小岛的黑暗法师扬言报复光明。这帝都,如今真是聚集了好多人。”
“莫非都盯上了我们诺克森家吗?”话到这,林琛的面容已变得深沉。
桌前的管家,看着他与老爷如出一辙的气度,谦卑地低下了头。
现在,林琛需要去接回那位溜出家门的弟弟了。
在深沉的夜色中,一座马车,低调地驶出了府邸。
当林琛登上高台,走到乔治身边时,乔治已经醉过去了,他的身边,原本已经不太清醒的彼得,却在看到林琛的那一瞬,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安东尼阁下,我想成为超凡者。”有泪水划过彼得的脸庞。
林琛稍稍愣住了。
借着酒劲,挣扎着、矛盾着的彼得,一股脑地往下说:“我知道杀害东区女孩的人是谁,也知道一些他们的目的,请您带我离开。”
冷风吹过,彼得脸上,泪痕半干,像是突然清醒了,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那群人是谁。”
林琛深深地看了彼得一眼,最终让管家带彼得离开。
风雨欲来
天亮了。
头疼欲裂的乔治被管家叫醒。
“管家先生,彼得呢?”头发乱糟糟地乔治有些懵地看向管家,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喝起酒来,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少爷,彼得少爷,他已经跟大少爷一起,离开了。”管家面色严肃地通知道,“鉴于您在禁足期间私自离开府邸,老爷决定将您的禁足期延长到一个月。”
乔治瞬间想起来了,自己不管不顾地跑出家,想到了自己被灌醉的事,他羞愧地道歉:“对不起,管家先生。”
“而且,由于您最近数次有失体面的行为,老爷已经为您请来了宫廷礼仪教师,他将在下午到来。”
“是的,管家先生。”乔治有些沮丧地起床,在仆人的服侍下换好衣服,一路无言地下楼,走到餐厅。
可是,当乔治看到巨大的桌子上空荡地摆着自己的食物和餐具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老爷说,他将在七天后回来。”管家一丝不苟地回道。
乔治心道,是了,要不是大哥回来,父亲昨天应该还在议会里,忙着财税改革,哪有时间待在家里呢。
“那大哥呢?”
“大少爷已经进入了女神教堂的审判庭,这半年,大少爷都要去教堂实习。”
大哥从来都是这么忙的。乔治无声地吃起了早饭,他没有问艾伦。没事的情况下,艾伦几乎不愿意回家。
每当这个时候,乔治就会不自觉地让自己变得沉默起来。
注视着家中唯一留下来的主人,管家蹙了蹙眉,想着今天清晨,大少爷说的话。
“那只黑猫,或许是为乔治而来,请您保护好乔治。”
那时,目送林琛离开的管家,一边让仆人去帝国大学延长乔治的假期,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把一项项从白天排到黑夜的课程,加到了乔治的日程表上。
作为仆人,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乔治少爷不去触碰那些黑暗。
早餐之后,窗外的天还是乌蒙蒙的,这是雨季到来的前奏。
女神教堂的审判庭内,白发苍苍的大主教,看着庭下坐着的少年,神情庄重地问道:
“彼得·帕拉里欧斯先生,你是否能保证你所说的话,皆为事实?”
“我保证我所说的话皆为事实,邪教徒想要毁掉帝都。”彼得郑重回道。
“你的证据?”大主教继续问道。
“你的证据?”在空旷的书房里,背对阴影的伯爵如是问道。
“我并未有充足的证据,但我有确切的理由,您愿意听我从头讲起吗?”
看着眼前的大主教,彼得眼前闪过昨夜的记忆,他复述道:“一个月前,我在家中的庄园闲逛时,看见本应该荒凉的花园里,居然开出了几朵娇艳的鲜花。”
庭下,牧师团的成员仔细听着,在彼得被安东尼阁下带到教堂审判庭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有一位不能承爵的贵族少年,以一己之力闯入到超凡世界,并得知了他们所不知道的情报。
彼得看着扫视着自己的目光,面色平静,他未做停留地接着往下说:“我有些好奇,便乘着散步的机会,偷看了一眼那开了几朵花的大树,结果发现,树下有翻动的痕迹。”
“于是,我想到了一则秘闻,听说有人为了玫瑰开得更美,而把少女的尸体埋到树底下,我怀疑树底下是否埋藏着尸体。然而,第二天,我失忆了。”
听到这,罗比团长垂眸,似乎已经根据彼得的话,勾勒出了一些模糊的答案。
“这并非是我第一次被人抹去记忆。很早之前,我就留下了特殊的密码,让自己回忆起那些应该被忘掉的事。”
说到这,彼得皱紧了额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大主教神情微动,示意彼得接着往下说。
彼得,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家族已经背弃了帝国。为了利益,他们勾结邪教徒,杀戮少女,想让瘟疫遍布帝都。”
他攥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也浑然不觉。
刹那间,庭内陷入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与原来如此的躁动。
大主教敲响了法槌,示意众人沉默,他并未遗漏彼得话中略过的地方:“你如何发现这一切的?”
彼得松了松拳头,回道:“我从朋友那求购能提供隐匿气息的药剂,在十几天前的红月之夜里,我守在花园中,看见父亲和大哥他们,同身穿黑斗篷的男人一起,把少女的尸体埋到树下,并勾勒了一块巨大的魔法阵。至于毁灭帝都,则是我在向安东尼阁下复现了魔法阵后,他给出的答案。”
听到这,罗比团长额上的法令纹越发明显,他目光扫视过一个人,示意他去找寻证据。
然而,居于庭上的大主教却是想到了更多,他沉声问道:
“彼得,作为风暴的信徒的你,为何不前往风暴教堂,诉说你所知道的一切?”
事关瘟疫与信徒的归属,由不得他不谨慎。
“我于风暴中祝祷,却因家族的堕落而迷失。”在声音低沉而干涩的回答中,彼得垂眸,掩去了心中的汹涌情绪。
窗外,天依旧乌蒙蒙的,像是风雨欲来。
祈祷室内,冥想完毕后,林琛掏出怀表,弹开了表盖。
他神情淡漠地回忆起昨夜的事。
昨夜,彼得在将一切告知于他之后,突然单膝跪下,宣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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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追随阁下您的脚步,无论是成为您的封臣,骑士,还是仆从。”一个原本渴望成为超凡者,成为浪荡赏金猎人的少年,低着昔日桀骜的头颅,选择了投效他人。
“你的理由?”从这个角度,林琛可以看见他脆弱的后颈。
林琛的食指轻扣桌面,一声脆响,彼得仿佛感受到喉咙被扼住的窒息感。
“大人,我不想给家族陪葬。”在强烈的痛苦中,彼得涨红了脸,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效忠辞令,“而您,将成为伟大的人。我愿意献出一生的忠诚、勇气、与生命,爱戴您,追随您,为您扫除荆棘,踏破黑暗。”
“昨夜与乔治少爷的相会,只是我与过去的告别仪式。”话落,窒息感消失,彼得清楚地感知到,一些东西的失落。
怀表的指针啪嗒地响着。
看着拨动的分针,林琛又想起了时间。
如今,正是处在盛大的社交季前夕,在帝国唯一公主的成年礼到来之际,在帝国三大宗教盛会中的光明祭开幕前。
若他是邪教徒,大概也会在最近这个时间节点动手。
随后,他走出了祈祷室,在外边的长廊里,林琛看向天空。
不知道,诺克斯领地,是否也同样,不见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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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怎样让漫画大大为自己加戏?
1l:只要颜值高,一切都好说。
2l:lz可以考虑直接告诉漫画大大,具体方法可参见隔壁灵异组的贞子姐姐。
3l:美强惨三个字,这是我多年实践经验的总结,lz你学会了就可以c位出道了。
4l:lz,你要学会抢戏,不管大家怎么骂你,都要在一切重要人物重要剧情面前刷脸,搏一搏,炮灰变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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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l:同ls,作为吃瓜路人的我,跟楼主你说,吃瓜可好玩了。
演员
诺克森领地,大雨倾盆。
在一座隐蔽的山洞中,罩着深紫色尖帽斗篷的女巫捧起女孩的脚,哑着嗓子说道:“玛丽小姐,冒犯了,我需要治疗您脚上的伤口。”
说完,玛丽的靴子便被她脱下,露出了一双血淋淋的双脚。
这是硬生生走出来的伤,作为最低阶的超凡者,玛丽一直咬牙跟着众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一群在污垢中逃亡的人低头。
当然,在这一群亡命之徒中,也没有人怜悯她。
女巫端起一个黑色的瓦罐,从里面舀出黑色浓稠的魔药,颤着手,把它抹到了玛丽的脚上。
玛丽高昂着脖颈,一声不吭地忍受着魔药触碰皮肤后所带来的刺痛。
突然,女巫放下了罐子。
看着女巫的动作,玛丽也屏住了呼吸,目光冷然。
雨中,一名身着蓝袍银边的牧师站在山洞外,拿出了地图。
地图上显示,这里应当有山洞的存在,可眼前,只有山岩。
“队长,你发现了什么吗?”一个青涩少年,注意到牧师的停留,打着伞走到他的身旁。
一个4阶,一个3阶,还有一个3阶在不远处,女巫抱起了自己的黑猫,准备为它加点口粮。
“队长,主教让我们回去,那边有发现。”山洞外,一个少年撑着雨伞,快步走了过来。
“克里斯。”队长叫着来人的名字。
克里斯松松地攥着左拳,面上却神色自然地说道:“队长,我们走吧。”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因为诞生在血月之夜,克里斯对鲜血的味道,有超出常人的敏感。
雨中,队长扫过克里斯垂落的左拳,目光微动,片刻间便微笑着回道:“走吧。”
极度危险!
青涩少年同样看到了克里斯的暗语。
于是,他们开假装自然地闲聊,一边暗自警惕地转身往外走。
“队长,你上次的海螺还有吗,我有一个姐姐,很喜欢它的样式。”
“我那还有很多。”
突然,那种阴森的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克里斯的直觉疯狂地报警。
“逃逃逃!”未及克里斯喊出声,一阵紫色的毒雾突然自山洞中扩散出来,将三人笼罩在其间。
三人色变!
经验让他们立刻屏住呼吸,与此同时,雨伞被抛落一旁。
雨帘中,队长神色凝重地摘下了自己的手套,迅速拿出一块璀璨剔透的水晶。
“你们先走。”早已接受过的突围训练,让他的同伴,轻易明白了他此时的意思。
身为队长,他要殿后。
其余队员,向外逃,绝对不能回头!
“可这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伴随着沙哑枯涩的声音,女巫的身影在雾中显现,她在三人面前,伸出了布满火焰疤痕的右手。
毒雾的浓度飙升,克里斯和少年面色已经开始发紫,手上各自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秉承着对队长的信任,默契让二人同时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当默数到一的时候,水晶炸裂,一道飓风冲破毒雾。
与此同时,克里斯和另一个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出那个被撕开的缺口。
下一刻,缺口消失,蓝袍的队长瞬间被烟雾吞没。
一只黑猫从雾中跃出,迅速膨胀成狰狞的巨兽,直奔二人。
“队长。”克里斯与已经红了眼的少年对望一眼,雨水打在他们的面庞上,两人都知道不能辜负队长牺牲,头也不回地分头逃亡。
只有这样,才有把情报带出,回来复仇的希望。
女巫又唤出了一条毒蛇,直奔克里斯而去。
电光火石间,克里斯已经有了决算。
雷暴,飓风,闪电,在疯狂奔逃的时候,克里斯毫不吝啬地抛出身上所有的符咒。
然而,这只能暂缓毒蛇追击他的脚步,风雨中,毒蛇不痛不痒地接过攻击后,便接着追逐而来,克里斯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片刻间,克里斯就冲到了悬崖边上。
不远处,毒蛇张开了巨口。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克里斯未做半分停留,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耳畔,风声呼啸。
崖上,凸起的砾石和树枝,刺破了克里斯的身体,他身上被风吹起的牧师袍,被刮得粉碎。
在即将摔到地底的刹那,克里斯强忍着大脑几近晕眩的痛苦,旋动了手指上的戒指。
蓝光闪过,早已变得衣衫褴褛,遍身血痕的少年,被柔和的气罩托起。
一滴泪飘落。
眼瞧着两人失去了踪影,女巫立刻回到山洞。
“玛丽小姐,我们得离开了。”话虽这么说,可当女巫看着已经换好鞋子,脚下又开始渗血的玛丽,她心中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
她在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个忍耐力。
“女巫,现在我们又要逃去哪里?”玛丽阴沉沉地问道。
“西边。”
“我若想去帝都呢?”
“玛丽小姐,现在还没到您前往帝都的时机。”
玛丽立刻咒骂起来:“你们就是一群懦夫,三神尚未虚弱,便绝不敢反抗,只敢躲在阴暗的山洞里,比只食腐肉的秃鹫还要肮脏,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胆小。”
对于玛丽的神经质,女巫只拢了拢帽檐,阴恻恻地提醒道:“您再说下去,审判庭的人就要赶来了。”
听到审判庭三个字,玛丽立刻抑制住自己的咒骂,她扫过女巫那被遮住的面容,眼中恶念翻转:“那便离开。”
话落,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幽深的甬道里。
地上,有数具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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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教堂——
在长长的廊道里,一头金色小卷发的查理走了过来,他看着凝视着天空,气息深邃的林琛,说道:“安东尼阁下,枢机主教大人请您去前面的审判庭。”
“查理?”林琛回神,教会几次三番让前途远大的查理来与自己接触,显然是有意培养自己与查理的交情,他问,“是彼得先生那需要证明吗?”
“我并不清楚。”查理简单地回道,但他也明白,枢机主教希望他能与安东尼·诺克森相处融洽,于是,他又补充道,“安东尼阁下,您去了便知道了。”
可刚一说完,查理便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把话说死了。
这就是不擅长与他人相处?林琛知道,一时半会,查理很难与自己轻松地相处。
于是,他微微笑道:“我们先走吧。”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审判庭外的门廊。
这时,一个棕发青年从审判庭中跑出,他似乎有些匆忙,路也不看,便撞上了林琛。
大家都是超凡者,很轻易地就稳住了身形。
只是,有一支钢笔从来人的口袋中甩出,墨水撒了一地,也溅到了林琛的身上。
“抱歉,这位先生。”青年立刻懊丧且愧疚地向林琛致以歉意。
“这是艾力。”查理看着他,有些拘束地向林琛解释道,“我们是一个小队的,他做事有些笨拙。”
“艾力,这是安东尼伯爵阁下。”他又向艾力说道。
艾力立刻躬身,道歉:“安东尼阁下,由于我的莽撞给您造成了麻烦,非常抱歉,请您原谅。”
他瞟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钢笔,像是想要把钢笔拾起,却因苦主在场而没有行动。
林琛,在目光扫过查理和艾力后,主动低下身,帮艾力拾起钢笔,并盖上笔盖,这才递给对方,道:“艾力先生,我原谅你了。”
说完,林琛从袖袋中抽出手绢,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手指,又对着查理说道:“查理,我们走吧。”
林琛走后,艾力咬着唇,回忆起了方才林琛注视他的神色。
那个眼神,他感觉,对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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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记者:如果用一句话总结你的出场,你会说什么?
彼得:我是良民,我要投诚。
记者:一句话表达你的心路历程。
乔治:今天的你们对我爱理不理,明天的我要让你们远观不起。
记者:您是靠什么成为大佬的?
林琛:作者开挂。
家族覆灭
“彼得·帕拉里欧斯先生以骑士的荣誉起誓,实名举报,帕拉里欧斯家族勾结邪神,妄图在帝都发起瘟疫。”
在大主教的高声宣判下,林琛从后排走进了审判庭,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审判庭。
枢机主教面色严肃地坐在旁听席上的木质长椅上,他的身旁,为林琛空出了一个位置。
此时,大主教已经开始念起了各种可以援引的法理。
囿于规矩,涉及贵族勾结邪教徒之事,必须经由他所属的教会与帝国议会代表一起,才能签发逮捕令。
当然,事急从权,但这之前,必须要由教会开出符合宗教法理的宣判。
“艾伯特阁下。”坐下后,林琛脱下帽子,轻声地对他行礼。
“安东尼。”枢机主教回礼,随后问道,“关于这次的事件,你是如何看待的?”
“帕拉里欧斯伯爵,是出了名的精明人物。”林琛目视前方,平静地开口道,“他不可能让彼得带着足以毁灭家族的情报,轻易离开。”
这不过是贵族家庭的默契罢了——父子兄弟各为其主,各谋生路。
“这反过来也证明,在老帕拉里欧斯心中,他想做的事,值得放弃整个家族。”林琛复又说道。
艾伯特安静地看了林琛一眼,接着问道:“你认为,他想做什么?”
论起对老帕拉里欧斯的了解,艾伯特要更甚于林琛,只是这其中穿插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教会不适合过多地参与进去。
“一是比瘟疫的影响还要重大的事件,二是在私人感情上,更甚于家族他家族的事。”
“安东尼,看来你已经有了猜测。”艾伯特的神态突然轻松了起来,就像是找到了一位值得托付重任的人。
看着艾伯特的神态,林琛并不认为,他方才那般简单的分析,能够打动一位枢机主教。
但他还是配合地等着艾伯特的下文。
只见,艾伯特以食指在座椅上画下一个规整的圆。
与此同时,无形的气场自两人间传递出去,也隔绝了外人的窥视。
“过去的牧师小队已经无法应付越来越多的邪神事件。”艾伯特侧着头,神色认真地对着林琛说道,“审判庭将成立一个新的队伍,专门处理邪神相关的事,你来当队长,如何?”
这像是早已规划好的安排。
林琛勾起了唇角,但并未直接给出答案,他只是说:“艾伯特阁下,我昨天进入图书室工作。按照惯例,还有半年,我才能毕业。”
“你也是审判庭的一员,和同伴一同完成工作,并不违背规定。”艾伯特舒展了额头,“当然,你随时可以去图书室查阅资料。”
林琛叹了口气,道:“好吧,如您所愿。”
但面上看不出他心中所想的分毫。
改革的时代将起,只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强的实力,才能让自己不轻易成为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而这,需要功勋。
庭上,在冗长的法理依据中,大主教终于念到了关键处。
“鉴于彼得·帕拉里欧斯已经宣誓成为安东尼·诺克森伯爵的骑士,而安东尼伯爵,是无疑的,虔诚的光明信徒,光明教会决定受理帕拉里欧斯家族勾结邪教徒的举报。”
说到这,大主教看向林琛,高声而又庄严地问道:“安东尼·诺克森伯爵,你是否愿意以自己的荣誉起誓,承担彼得·帕拉里欧斯的举证责任?”
“女神在上。”林琛起身,将右手置于胸前,庄重说道,“光明之下,所有信徒皆有牺牲之义务,牺牲之信念。”
“安东尼·诺克森愿以家族荣誉起誓,承担彼得·帕拉里欧斯对帕拉里欧斯家族的一切指控。”
………………
几个小时前,帕拉里欧斯庄园。
花园中,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弯着身,拿着剪刀为不规整的灌木修枝。
“父亲,彼得一夜未归。”高壮的小帕拉里欧斯匆匆走来,对父亲说道,“他昨夜去了诺克森家,现在已经到了光明教会。”
“你在担心什么?”老帕拉里欧斯把剪刀递给仆人,又由仆人擦拭干净自己手上沾染的尘土,这才接过手杖,回头看向自己的长子。
“父亲,我害怕彼得已经知道了什么。”青年的面上有些懊恼,像是为自己下手过软而后悔。
老帕拉里欧斯一听便知青年脑中的想法,他点了点手杖,沉声道:“彼得是你的弟弟。”
老者积威已久,小帕拉里欧斯听到这严厉的话,立刻羞愧地低下头,呐呐地说道:“父亲,我错了。”但他却错过了父亲轻视的目光。
这时,低着头的小帕拉里欧斯,又带着沉重的鼻音问道:“可父亲,要是彼得背叛了家族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当然是主犯进审判庭,上火刑架,余下之人,流放到海外荒岛,整个家族被剥夺贵族身份。然后,你那背弃家族的弟弟,另投新主,看能否讨对方的欢心,再度崛起。”
听着父亲笃定的口气,小帕拉里欧斯突然明白,自己的弟弟是被父亲亲手放走的,他也因此确定了消息泄露的必然性。
他控制不住地在面上染了一丝怨忿,似是在质问:“父亲,我们的大事这般重要,您为何要把它泄露出去?”
“仪式已经完成,若不让教会抓到把柄,他们又如何松懈,下一步又如何进行?”老帕拉里欧斯收回手杖,神情淡漠地回道,“如果害怕的话,你就把花园烧掉,然后和邪教徒一起躲起来。”
“父亲您呢?”
“我当然要留下来。”
听到这话,小帕拉里欧斯抬头,想要劝父亲一起离开。
但老人只用手杖压住他的肩膀,便止住了他的一切动作与话语。
为了权力、财富和永生,与邪教徒勾结,却不想付出代价。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愚蠢的儿子?
“你一人离开。”他冷漠地说道。
然后,老人看着青年在得知自己可以逃掉时,露出又羞又喜,还混合愧疚和怜悯的神情,心中也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
反正,不过是抛弃品罢了。
长子离开后,老帕拉里欧斯独自一人回到了卧室,在昏暗的光芒下,他推开了床前贴着金箔的墙壁。
墙内露出了一间外罩深黑幕布的小型暗室。
他一把扯开幕布,一副绝美的全身像彻底暴露在光线下。
画中的美人,面容白皙,红唇鲜艳,笑容甜美又端庄,她及腰的浅棕卷发柔顺地垂落,浅蓝色的双眸仿佛倒映着最纯粹的清泉,一袭暖黄色拖地长裙,身形挺拔又窈窕。
看着画中的人,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少年般的羞涩,他痴痴地描摹着画上女子的每一寸皮肤:“玛丽。”
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纵是家族毁灭又如何?
帕拉里欧斯庄园,大火汹涌而起。
火势起后,牧师团姗姗来迟。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于此覆灭。
……………………
雨还在下。
山崖底下,克里斯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血水混着泥沙,从他的身上流下。
他看着被乌云遮住的天空,神色空茫又哀伤。
联合
“艾伯特阁下,您有什么证据证明帕拉里欧斯家族勾结邪教徒,妄图发动瘟疫毁灭帝都?”一个有着深红大胡子的男人重重地拍着桌子,很是不满地向枢机主教问询。
“卡尔特大主教,帕拉里欧斯家族的次子彼得,作为证人实名指控家族勾结邪教徒,安东尼伯爵阁下,也已经已家族荣誉为此指控担保。按照规则,我们有权签发临时逮捕令,并搜查帕拉里欧斯家族。”艾伯特正色回道。
在审判庭的宣判结束时,光明教会照例通知了风暴教会、丰收教会以及宫廷、议会。眼下,各方代表齐聚女神教堂,林琛位列其中。
会议桌上,已经有人翻起了女神教堂提供的一系列证词,审判记录,及部分不够确切的证据,后者多由林琛提供,是他昨夜林琛令管家收集而来的。
“艾伯特阁下,当真是瘟疫?”一位法令纹极深的议员,飞速地翻了一遍证词后,向艾伯特进行确认。
“我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审判庭的牧师团已经前往帕拉里欧斯庄园,消息很快就能被证明。此外,牧师队已经着手准备,假定瘟疫爆发的情况。”
“最近的邪教活动似乎过于猖獗。”来自宫廷的代表,扫过面前堆放的材料,面色凝重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前些日子诺克森领因为死神信徒的出现,而成立三教审判庭。那现在,我们是否有必要在帝都成立三教审判庭?”
“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那便是必然了。”丰收教会的主教接过了问题。
至此,所有的代表都表达了一番态度,然后低头翻阅起了桌上的材料,以便更细致地了解当前的情况。
在沙沙的翻书声中,一位衣角带有焦色的牧师匆匆走入。
他向艾伯特汇报道:“大人,帕拉里欧斯家族点燃了圣火,焚毁了所有的邪恶痕迹,在花园中,我们只找到一些少女的碎骨,但这些碎骨上,还保留着召唤瘟疫的铭文。”
艾伯特捏断了手上的鹅毛笔,整个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无需进一步的审判,帕拉里欧斯家族的堕落已成既定事实。
未及他人说话,卡尔特大主教便瞪起了双眼,痛声大骂道:“这群肮脏的老鼠!无耻的堕落者!必将永堕地狱,日日夜夜受烈火烧灼......”
“卡尔特大主教,请您先冷静。”艾伯特打断了卡尔特的咒骂。
卡尔特似乎被气到了,他重重地吸了好几口,才压下脸上的愠怒,在胸口画上风暴标志,说了句:“赞美父神。”
艾伯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断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面色严肃地说,“诸位,如果帝都爆发瘟疫,将会重演百年前的灾难。我们需要知道这场瘟疫的范围和等级,并找到一切的源头,这需要诸位共同的努力。”
瘟疫,于教会而言,还是很熟悉的。但想要消灭瘟疫,则必须找到它的源头,这在实际操作上有相当大的困难。
“就目前而言,我们将派出20队以6阶超凡者为队长的标准小队,其中10队排查和处理辖区瘟疫状况,另外10队搜寻和追击逃亡的邪教徒。”
看着艾伯特,林琛若有所思。
上星期,那群躲藏着的死灵法师的行为,就像是某种献祭的前期仪式。
自己杀掉他们,促使他们的行动提前暴露,也惊动了他们背后的人。
只是,似乎捣毁了他们某一场献祭的林琛,在归来后并没有找到关于这种仪式的详细情报,因而也无法确证这些邪徒的真实目的。
就在林琛推测邪教徒们这一系列行动的缘由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位死神信徒,圣者德拉尔所说的话。
“作为掀起这场战争的代价,那些人已经消失了。我们不会也不可能继续这样做。”
代价,消失,我们。
不会继续这样发动瘟疫,还是不会通过继续掀起战争,来实现目的?
还是说,这迫近的瘟疫危机,与“我们”无关?
就在林琛的思索间,艾伯特突然点到了林琛。
“安东尼阁下,将成为帝都光明教区关于此事的专项负责人。”
林琛谦虚而谨慎地接受了这份安排,看着会议桌上的众人,他神色沉稳而平静。
..................................
会议结束后,林琛领了一份调任申请表,独自一人回到了图书室的小房间里。
坐下后,林琛看着桌面,推测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真正的邪教徒,无非是一群妄图复活神灵,以及自暴自弃整日搞袭击的人。
一场瘟疫的爆发,将给帝都带来极大的灾难,这绝对符合邪教徒的口味。
但这个消息已经被泄露,如果林琛是邪教徒,他会选择提前引爆瘟疫,并趁乱达成一些目的。
前者,会让其他追求破坏,缺少脑子的邪教徒满意。也可以用于向他们宣传:因为叛徒出卖,导致计划被迫提前进行,从而铲除异己。
后者,作为一个用来掩盖更深层目的的引子,瘟疫足够大的影响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超大烟幕弹。它可以暂缓即将重新分配财富的财税改革;可以推迟帝国远征黎曼岛的脚步;也可以在平民极端恐慌的情绪下,利用舆论推动隐秘宗教的发展。
至于这场瘟疫更深层的目的,和究竟有多少贵族涉及其中,由于信息的缺乏,林琛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但显然,这是政客的手笔。
所以这是把自己从图书室中调出的原因?
尽管这正和林琛之意,没有这件事,他也会想办法从图书室中脱离。但是,仅仅只是一天,自己的职位就发生了改变。这般朝令夕改,任谁都知道是大忌。可从枢机主教的从容态度来看,这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
林琛推测,这是因为光明教会有两拨立场不同的人,在自己职位的安置上,亦即未来发展上产生了非常大的矛盾。
原本是想要稳扎稳打,或者说放缓自己发展的人,占了上风。但是透过瘟疫这件被摆在台面上的重大问题 ,教会内部看到了接下来的形势,立刻达成把自己从安逸的图书室中放出,推到台前的合意。又或者,这是是枢机主教一人,在方才作出的决定。
这里面有太多文章可做。
再加上一个此前教会从未出现过的机构名称——
林琛看着自己刚填完的申请表上,意向一栏的“审判庭后勤保障小组”,有些想笑。
雷霆万钧
西区老赫曼酒馆——
“审判庭捉拿异端,所有人禁止行动,禁止发声。”
身穿统一黑色镶银边劲装,端着火|枪的牧师队成员,踹开酒馆大门,高声喊道。
本来无比喧哗的酒馆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柜台上的酒馆老板,扭头看向门口。
与此同时,在最角落的桌子里,坐在背光处的干瘦男人,看着来者不善的牧师们,隐蔽地挪动了自己的右手。
“嘭。”
枪声响起,一颗疾飞的子弹蹦碎了男人的手掌。
被击中的男人痛苦地捂着破碎的手掌,惨叫着翻倒到地上,血流一地。
“反抗者,以异端处理。”冷漠地扫视完酒吧所有面色变换的人,出手的林琛如是宣布。
听着地上的惨叫声,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酒客们,在心中默默衡量了一下实力差距后,无声地放弃反抗。
门口,踩着大马靴的牧师们蹭蹭踏入大厅,迅速封锁整个酒馆。
还没转过头的酒馆老板不敢乱动,只能僵硬地保持扭曲的身体姿态,一言不发地看着牧师们包围整个酒馆。
片刻后,一名牧师掀开门帘,从后院走回大厅,向林琛报告道:“安东尼大人,我们已经控制了这座酒馆。”
林琛微微点头,他以考察者的身份暂代了这队牧师队队长的职务。这时,牧师身后的修女们,已经开始往整个酒馆泼洒最纯粹的圣水。
他便将全部的心神放到酒馆中可能发生的变故中。
所有的牧师,同样严肃且防备地盯着场中所有的人。
几缕黑气升起。
下一刻,三道身影便扭曲地冲出,要强行突围。
“嘭嘭嘭。”
枪响后,鲜血飞溅。
三具还在冒着黑气的尸体,重重地砸到地板上。
唯一活下来的,只有最初那失去手掌的枯瘦男子。
林琛拿出花名册,他方才已经辨别出了酒馆中所有归属于三神,且在官方有正式登记的人。
林琛一个个地念出他们的姓名,并在花名册上登记,让他们明天自己去教堂报道。
其余人等,都在瞄准他们的枪口和地下尸体的衬托下,不情不愿地被牧师戴上锁链,然后被塞进在外边等候的黑皮囚车里。
在一切勘验结束后,林琛带着所有人离开,修女留在酒馆所处的街道。
酒馆内,终于能够自由活动的人,面色凝重地互相对视,满是不安与忧虑。
街道上,一扇扇窗户被房中的主人关上,有孩子们走出,他们端着碗,伫立在路边。
修女们将未稀释的圣水,均匀地倒入每个孩子的碗中。
每到一户窗户尚未关闭的住户门口,修女便会记下这家的门牌号,并在门口留下通知。
...................
不多时,林琛和牧师们驾着囚车准备通过柏汉拉大道,但道路上横亘着举行抗议活动的队伍。
“抗议!”
“我们要更高的薪水!”
“我们要买没有石头的面包!”
牧师小队看着前方的喧闹与混乱,停在了街口处。
“又是抗议?”林琛看到群情激愤的抗议者,吵闹着与对面的城市卫队对峙,两方人马堵塞了整条街道。
还有几位衣帽被挤歪的绅士伫立在路边,正在观察这边的形势。其中,有人面色担忧,有人兴致勃勃。
“安东尼大人,我们是否要转向?”一位牧师问道,“他们似乎正在为薪酬而抗议。”
恰在此时,卫队的长官眼尖地认出了林琛,他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托着快要垂下来的啤酒肚,小跑着奔向林琛。
“安东尼伯爵阁下,以及女神教堂的诸位牧师,你们卑微的查理·帕斯曼子爵前来问好。”帕斯曼脱帽行礼,而后弯腰道歉,“身为城市卫队支队长,我为柏汉拉大道的拥挤向诸位致歉。”
林琛回以一礼,随后看着远方的人群问道:“帕斯曼阁下,感谢您的关切。请问这次拥堵还要持续多久?”
“在光明的沐浴下,愚昧的人群,将抛却所有的尘世纷争,虔诚地跪伏在光明之下。”这是一句关于审判庭的赞美诗,话落,帕斯曼指向人群,手盖在黑色的毡帽下,“当诸位经过时,他们便会散去。”
顺着帕斯曼手指的方向,林琛看到街道上的抗议的人群已经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他们同样看到了牧师们的制服和身后的囚车。
并非所有人都能认出这是三教审判庭的装束,但在帕斯曼的吩咐下,经过有心人的传播,这个认知迅速席卷了人群。
一阵混乱后,绝大部分人匆忙又无序地退到街口跪下,低着头虔诚地赞美起了各自归属教派的神灵。
组织抗议的人看着大势已去,哀叹了几声,同样混进人群,面露虔诚地看向坚硬的地面。
道路,彻底被清空。
“现在,请诸位踏上信徒们自愿清出的道路吧。” 帕斯曼让到一边,对众人说道。
“帕斯曼阁下,再见。”林琛回礼。
“安东尼阁下,再见。”查理压着帽子,回道。
这个帕斯曼,简单地借用了审判庭的威名,快速地瓦解了这场抗议,却对审判庭的行为不做半分打听。
林琛在脑中记住了这位胖胖的支队长,随即让车队通过柏汉拉大道。
马车的轱辘一圈圈地转动,一点一点地将囚车推向伫立在西区的女神教堂。
当牧师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后,帕斯曼立刻让下属驱散了街边的人群。
看着帕斯曼的行动,一位穿着穿着粗糙工人服,拿着笔和速记本的记者,跑了过来。
“您好,我是《帝都光明报》的记者,可以对您进行采访吗?”他拿出外绣光明圣徽的记者证,出示给查理看。
《帝都光明报》这是光明教会下设的报社,面向全体光明信众。
与此同时,在东区贫民窟的一座巷口,黑衣绣蓝线的牧师一剑挥落,斩断妄图自爆的邪教徒身躯。
南区郊外的某座农庄中,一身黑袍绕暖黄云纹的大主教,伸手炸掉了一块巨大的土地。
而在中区的贵族府邸集聚处,亦有皇宫近卫队包围了一座华丽的别墅。
从西至东,从南历北,帝都各区,哒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行色匆匆,满脸坚毅的牧师与骑士,日夜不停地押送着满载犯人的囚车。
在地下世界的惶恐不安中,看到了明面上的大新闻的狂热记者们,在大街上疯狂穿梭,将一份份消息带回报社。
旧式印刷厂的机器轰鸣作响,工人们在弥漫着难闻气味的工厂全速运作,散发着油墨味的报纸成摞堆放在地上,又被工人运走。
雪花般的报纸,在晚饭前,铺到了无数绅士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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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
女神教堂的钟楼,敲响了十二下钟声。
西区风俗街——
全副武装的牧师们,扫荡起了街上所有的妓院。
继抓捕邪神信徒和未登记超凡者后,审判庭向从来都容易藏污纳垢的风俗业集火。
一个个衣着裸露的男男女女,被赶出了房间。
一位大觉丢面子的客人,抱着裤子,愤怒地喊道:“你们凭什么检查妓院?”他并未认出审判庭的装束。
于是,被他吼着的牧师,把自己的徽章又放在他面前甩了甩。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异教徒。”牧师回头对同伴说道。
几个牧师立刻冲上前,把男人扑倒,一气呵成地扣上锁链,塞进囚车。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妓院中——
“这位女士,你确定所有的人都出来了?”林琛问向鸨母。
“所有——”鸨母条件反射般地想要隐瞒,但立刻意识到了此时觉不能说谎,便改口道,“哦,不,阁下,还有一个人没有下来。”
“谁?”
“不是别人,是安妮,她生病了,我就让她到阁楼上去住了。”鸨母捋直了舌头,紧张地解释道,“安妮病得很重,走不下来。”
“安妮?”林琛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鸨母忙不迭地点头,又指着屋顶,补充道:“就在三楼上面。”
于是,林琛便带着几个人,随鸨母去了三楼。
只见三楼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极为狭小的口,下面还摆着一个梯子。
“我去看看。”林琛对牧师们交待道,便一个人爬上了去。
阁楼最深处是一张床,床上,一个女人蒙在被子里,背对林琛的方向。
林琛踩在阁楼的地板上,随手便将帽子放到置衣架上。
看着女人,林琛突然问道:“安妮,听说你病了?”
床上的女人娇笑着转过身,她以雀跃的语气回道,就像是遇上了爱慕的情郎:
“大人,您这是来看我这个可怜的重病女孩吗?”但面上哪有半分病色。
“看上去你需要圣水的治疗。”林琛冷漠地回道。虽然他并不清楚,对方准备怎么度过这次的搜查。
见林琛似乎真有这样的打算,安妮可不想变成飞灰,她立刻转移了话题,指着柜门道:“j已经在等你了。”
说罢,她轻巧地跳下床,替林琛打开柜门,然后便躺回床上,继续扮她的病弱美人。
林琛看向柜门,这才是他今夜过来的目的。
只见一个男人从柜中走出,他与此刻的林琛,在身材、样貌、服饰、神态上别无二致。
二人相对,仿佛镜面。
“我今夜不回。”林琛对这名代号为j的人说道。
“大人,为您服务,是您最卑微的仆人的荣幸。”j弯下腰,恭敬地向林琛行礼。
这一刻,对称的两人在镜面前扭曲。
一人高傲,一人卑微。
每次看见这个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刻意作出卑微的姿态,林琛都感觉无比警惕,只是,他却不得不接受对方的存在。
但林琛不会把心中所想放在面上,他只以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向j确认:“q已经把所有需要注意的事都告诉你了?”
j恭敬地回道:“是的,大人,您今夜需要查访整条街上的妓院。您新拓展的人际关系我也已经背熟,绝不会让他人起疑。”
这时,阁楼下传来了牧师催促的声音:“安东尼大人,您有什么发现吗?”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担心独自来到阁楼的林琛。
“一切正常,我马上下去。”林琛转身,走到阁楼的入口,对下面的人说道。
j依旧保持着弯腰的姿态。
林琛点了点头,随后无声地绕过j,走到他身后的柜子里,从里面的暗道离开。
这时,代号为j的男人,才直起腰,从桌子上拿起林琛最初放下的帽子,便顶着林琛的容貌与神情,走下阁楼。
阁楼下的牧师,看见“安东尼”回去拿帽子,然后便下来与众人汇合,心中松了口气。
此时的林琛,在走过一段漫长的暗道后,下到了一个狭小的密室。密室里,堆放了大量的杂物。
由于家族的情报支持,林琛在周六上午便得知了克里斯失踪,他所处的小队全部阵亡的消息。
在林琛看来,克里斯应该是遇到了奇遇。
变革时代的形势,让林琛紧迫地想提升自己的实力,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准备去蹭一波他的欧气。
此外,帝都如今的形势,与诺克森领地上发生的事,必然也存在深刻的联系,林琛想回去看看。
看看诺克森公爵不让他插手的事,究竟是什么。
随手找了个凳子坐下,林琛打开绑定在意识海里的漫画网站,看起了今晚的更新。
这一章,来到诺克森领地的克里斯接到了第一个任务:追查四处躲藏的邪教徒。
然而,他所在的小队遇上了来历神秘的邪恶女巫,除他之外,所有人都被女巫杀死。
【崖底,克里斯艰难起身。
在雨水的冲刷下,他身上的血水混着泥沙,一滴一滴地顺着身体往下流,但他恍若未觉。】
下一幅漫画中,便是这座山崖的俯视图。
自空中望去,整座山崖,仿佛一个将所有风雨吞噬得干干净净的黑洞,平静幽深,择人而噬。
【克里斯望向悬崖顶上的天空,心中混合着众多难以严明的情绪。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缥缈的歌声。
被惊动的克里斯,转头看向歌声的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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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一个雪肤黑发的少女,提着花篮,自远方的土地凭空出现,悠然地走了过来。
天上的雨水穿过女孩的身体,在她的足下,形成了一条泛着银光的蜿蜒小溪。
“你受伤了吗?”女孩踏着溪水走来,问向克里斯。
有一瞬,克里斯感觉自己被蛊惑了。
但下一刻,他便自认为神志清醒地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受伤需要帮助等一系列得失。
于是,他模糊掉具体的信息,把自己此时的情况告知对方。然后他便跟着女孩一起,踏进了流过他身前的溪水中。
两人一步一步地消失在山崖底下。】
画中的克里斯不知自己被蛊惑,漫画外的林琛却清楚地明白,此时的克里斯已经被法术蛊惑了。
但是,身为主角,伴随着危险而来的,永远都是奇遇。
借着对诺克森领地的熟悉,林琛大概确定了克里斯消失前所处的位置,是诺克森领地最深的悬崖。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或者说,能不能见到克里斯的奇遇。
心下这般想着,林琛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块镜子。照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后,他将自己变成了黑发黑眼的东方模样。
随后,林琛从身上拿出一块金色的怀表,挂在脖子上。
这是光明圣物——永生之钟的仿品,可以指示不被扭曲的时间。
一夜便回,林琛给自己定了个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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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谁在幕后
腐朽的气息在雨后的青苔岩壁上弥漫,黑夜之下,崖底一片死寂。
这里是深渊之眼——三百三十年前,诺克森家族先祖带着一队骑士,从光明女神成神的圣地海兰堡向西征伐,与黑暗信徒在此地交锋。
之前在城堡的接待室里,林琛背对着的油画,就是描述当时战争的情景。
突然,一点荧光闪动,一团团浓得似墨的虚影便随着光点的牵引,迅速膨胀开来。
踩在枯叶上的林琛,警惕地将右手放在腰前佩带的制式长剑上。
“砰砰砰。”随着几声巨响,虚影化成众多穿着古老的黑色法师袍的“人”,直勾勾地盯向林琛。
眼前的这些虚影,分明是黑暗法师的虚灵!
目光交接的一瞬,林琛拔腿便跑,身后,虚灵们哗啦啦地追了上来。
大部分的虚灵只会在灵力极度充沛的区域内诞生,他们生前都是高阶超凡者。在耗尽灵力彻底消散前,这些虚灵还能保留生前的部分战力。
果然,主角的奇遇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
大部分人在悬崖底下碰上的都不是美人与宝藏,而是致命的危险。
腐蚀,诅咒,黑火焰......时不时有黑暗法术擦过林琛的身体。
林琛一边躲避身后的攻击,一边用余光扫视身后虚灵的装束:
他们身上的法师袍,比最古老的黑暗法师袍多了一团在胸前燃烧的圣火纹绣,比现在的黑暗法师袍少了袖口三道秘银熔炼的斜纹。
这是黑暗圣子亚瑟改信之后的短暂时间内,黑暗法师们的装束。那时的他们尚未放弃挽回圣子的希望,拉起死神、瘟疫与欲望的信徒,便狂热地冲向海兰堡,却在此地,不得寸进。
这些虚灵生前是三百多年前,与诺克森先祖交战的黑暗法师?
林琛心中有些惊讶,但又有一种本应如此的感觉。
好在失去了意识的虚灵变成了智障,只会机械地攻击,不然,林琛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想到这,林琛霍然止住了步伐,向前抛出了一块璀璨的光环。
随后,林琛身形微晃,便瞬移回了原地。
追上来的虚灵纷纷扑向远方,将光环吞噬殆尽,然后迷茫地找寻着突然消失的林琛。
将虚灵们引开,回到原地的林琛,飞快地联想到了克里斯失踪的可能及去向。
当时,诺克森家的先祖自东方而来。
东方。
林琛点燃了一簇光。
光芒之下,林琛拿出了一块指南针。
女神教堂——
“所有已经的超凡者聚点已被扫除,但剩下的邪教徒都躲了起来。”年轻的牧师拿着文件,向众人汇报完关于教会行动的最新进展,面上有些担心。
“城中的老鼠越来越多,瘟疫,可能就在下一刻爆发。”罗比团长按着红木书桌,面色沉凝,“可第一起少女被杀案的原因还未查清,我们必须彻底地查清邪教徒们想做什么,他们准备怎样去做。”
与此同时,黑色的指骨在众人手中传递,这是第一起杀人案中唯一的线索,可一如往常,众人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杀人案的进展依旧无序,众人有些焦虑,突然,有人问道:“听说要成立一个新的小组,叫什么后勤小组的?”
查理补充道:“是审判庭后勤保障小组,还在酝酿中,但确定要负责瘟疫的事。”
“我们的职责仍然是查清楚这两起少女被杀案的真相。”罗比团长揉了揉额头,纠回了岔开的话题。
“团长,我始终觉得,艾琳给我们留下了线索。”说话的是一名女孩。
埋首于厚厚的文件中,女孩抽了抽鼻子,低声补充道:“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就好了。”
一个月前,受教会派遣,几名年纪相仿的少女,伪装成不同身份的普通人,秘密地进入东区,艾琳和珍妮便是光明教会都在其中。
可不久后,艾琳却被发现和一些普通女孩一起,被残忍地杀害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珍妮的低语,沮丧与悲伤在空气中蔓延。
“珍妮,不要多想。”罗比团长想要安慰女孩,但终究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像是为了转移话题,罗比团长接着说道:“艾力已经去刑讯室了,相信他会带来一些有用的情报的。”
“接下来,大家都要鼓足精神,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线索,为女神,为正义,也为所有牺牲的同伴们。”罗比一锤定音。
门廊里,端着厚厚材料的艾力,不期然遇见了自己的老师,他立刻止住了步伐。
“老师,安东尼·诺克森的身上已经沾染了原水。”艾力汇报道。
“好孩子。”门廊的背光处,皱纹已经爬上眼角的男人,有些忧愁地对着自己的学生说道,“原水的生效时间是48小时,记得盯紧安东尼·诺克森。”
“是,老师。”艾力无条件地服从男人的命令,随即,他抬起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老师,上层真的已经腐朽成这样了吗?”
老人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狰狞,似是过度愤怒:“这些堕落的人,引来了黑暗里的邪教徒,他们彼此勾结,妄图获取永生,背弃女神!”
听到这话,艾力的脑中瞬间闪过端坐在圣座之上的教宗,他有些激动地问道:“教宗大人他怎么——”
“禁言。”只见男人轻嘘了一口气,制止了艾力的下文,然后强硬说道,“艾力,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要做的事。”
说着,面容逐渐缓和下来的男人,拍了拍艾力的肩膀,他和蔼地说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吧,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是的,老师。”艾力压下心底的疑问,沉默地点头。
他端着从刑讯室里抱来的材料,转头走向审判庭的工作室。
然而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方才审讯室里的残酷场景,那浓重的血腥味与生不如死的哭嚎。
艾琳,你在死前,是不是也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想到这,艾力对异教徒更加憎恶,他的脚步愈发坚定。
“堕落者,你们居然妄图冒犯神明的领域......”留在原处的老者,看着艾力的背影,眼中充满狂热。
颠倒
夜色深沉。
手握指南针,隐匿着身形的林琛,在跨过一条无形的界限后,感到阴冷的气息被一扫而空。
四周,带着潮气的湿雾自地底升腾而起,一条林间小路在雾气中显现。
滴答——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指针不均匀拨动的声音,自胸口传来。
这提醒林琛,他的感觉与真实的时间产生了细微的偏差。
林琛拿出怀表,指针驻留的位置告诉他,现在是凌晨一点。
温凉的雾气擦过林琛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林琛感受着怀表的震动,迈开步伐,走入了面前的小路。
这一刻,明暗颠倒,旭日自东方升起,照亮无垠的长空。
天空之下,是广阔的苍翠平原,与策马奔袭而来的骑士。
而此时,林琛倒吸了一口气,他掌中的怀表,指针近乎于停摆!
不过瞬息间,骑士们就整齐地停在了林琛的面前。
阳光下,领头者一头灿烂的银发,执着马鞭问向林琛:“你是什么人?”
林琛从来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光明气息,他飞速地从记忆里找出了来人身着的铠甲,其样式所处的具体年代,大概在三百年前。
再加上感受到此时瞬移的天赋似乎仍然存在,林琛在心下有了一些底气,便回道:
“我是一名游历大陆的光明法师,听闻女神号召我等信徒进行圣战,特此前来。”说着,林琛神情肃穆地在胸口画上太阳标志,口中念道,“圣光无处不在,唯信者得永恒。我愿意为光明的荣光而战,不惜牺牲一切!”
来人哈哈一笑,将马鞭收回,回道:“远方的游历者,你的来意我已知晓,请随我来,共同踏上这条充满荆棘的光明之路。”
自女神与海兰堡成神,整片大陆上的无数光明信徒,纷纷向圣地海兰堡涌来,他们每日都能碰上自称游历者,愿意投效光明教会的光明信徒。
说完,男人让骑士们分出一匹马,送给缺少坐骑的林琛:“请上马,我们一同回营地!”
“多谢阁下。”林琛并不推辞,从马匹的原主人手中接过马鞭后,他便稳稳地骑上了这匹骏马。
看着林琛熟练的动作,男人微微挑眉,自我介绍道:“我叫叶德赛·诺克森,7阶光明骑士,不知阁下的姓名和等阶是什么?”
叶德赛·诺克森,是诺克森家族的先祖。林琛心中一囧,不确定自己是身处幻境还是穿越了历史,便随意捏了个名字,回道:“我叫乔治·帕拉里欧斯,5阶光明法师。”
“乔治·帕拉里欧斯阁下,你的名字倒与我认识的一位友人相同。”叶德赛似是无意地说道。
“可惜我并不认识诺克森阁下的友人。”林琛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感慨,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我本想直接前往圣地海兰堡,去瞻仰女神遗泽,却在路上听说圣战已经开始,只能中断去圣地的计划,倒是有些遗憾。”
听着林琛的话,叶德赛无比自信地回道:“从深渊之眼到圣地,只有半天的路程,击败黑暗教会后,我们随时可以回圣地。”
“光明必将战胜黑暗,女神守望所有虔诚的信徒!”叶德赛挥起马鞭,指向远方,“我们回营地!”
“驾!”所有的骑士们同时挥响马鞭。
数十匹骏马在骑士们的操控下,向远方飞驰而去,留下一地滚滚烟尘。
“请问如今的形势如何?我可以做些什么?”路上,林琛旁敲侧击着如今的情况。
“听说,黑暗教会派出了五名圣者,前往战场。”叶德赛的口气有些凝重,但很快,他就语气一转,士气再度高昂了起来,“不过,这是我们的圣者需要操心的事,我们要做的是守好营地,不让黑暗信徒从我们的阵营中突破。”
凌晨一点,阴暗的下水道中,小帕拉里欧斯蜷缩一张薄薄的报纸上。
不远处,穿着破旧衣服的潦倒画家,背着画板,提着几块面包走了过来。
小帕拉里欧斯腹中的咕咕声更加大了,可当他看清男人手上拿着的依然是黑面包的时候,生理性的反胃感混合着此时空气中的臭气,让他几乎就要干呕了起来。
“小帕拉里欧斯先生,你的晚餐。”画家已经走到小帕拉里欧斯的面前,将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递给了他。
因为缺少仆人的打理,小帕拉里欧斯的脸上已经冒出了杂乱的胡茬,他永远锃亮的大衣早就皱成一团,浑身都是酸臭味。
不愿意让他人观赏自己落魄地进食,男人接过面包后,便背过身去,一口一口地吞食起了这难吃到极致的面包。
“呸呸。”小帕拉里欧斯吐出了几块砾石,感受着口腔里的粗粝质感,他突然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小帕拉里欧斯立刻用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他感觉自己被亏欠了,于是,背对着画家,男人直白地问道:“我为贵教奉献了这么多,最后能得到什么?”
此时的画家已经拿下画架,并在上面挂上了画布。
听着小帕拉里欧斯的话,画家微微一笑,道:“对于亲密的伙伴,我们会献上最珍贵的宝物。”
小帕拉里欧斯还不知足,他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侯爵爵位。”
“那要看您的贡献是否足够。”画家平静地回道。
“我当然能做到。”小帕拉里欧斯以极为肯定的语气回道,然后他想到了那个告密者,便沉声问道,“画家先生,不知贵方将如何处置出卖我们的人?”这说的自然就是彼得。
“叛徒当然会死亡。”画家提笔,在画布上勾出了一张悬赏单,随后又将画布扯了下来,放置在小帕拉里欧斯的面前,温声询问,“您意下如何?”
死亡悬赏单:来自帕拉里欧斯家族的叛徒,生死勿论,赏金1万金镑。
看着画布上的少年肖像,小帕拉里欧斯凶狞地笑了。
在逃出庄园之后,他就觉得不对,老头子分明是想两头下注,哪有这种好事?
小帕拉里欧斯可没有什么兄弟友爱精神,他只知道——挡我者死!
当年灾厄
在疾驰了一两个小时后,叶德赛突然拉住了缰绳,林琛亦猛地勒马,在身形狠狠一震的时候,及时止住了飞驰的马匹。
只见不远处,一处河边村落,已被黑烟与火光笼罩。血水顺着河流,向外流淌。
骑士们看见,村口有众多少女被倒挂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还有很多满身血水的村民,被凶徒拖着腿,拽往木架处。
这时,村口有人正要扒下少女们的衣服。
在他的手碰到一位女孩的肌肤时,一只箭羽笔直地射穿他的胸膛。
一箭之地外,穿着银色铁甲的叶德赛,收起弓箭,阴沉着脸便策马冲入村庄,其余的骑士跟着他,呼啸着冲了过去。
林琛没有这份默契,稍迟一步,也冲入村庄。
叶德赛纵马奔跃,几个瞬间便冲到村口,带着冲锋之势,悍然劈落最近几人的头颅。
“一个不留!”叶德赛杀气凛然。
这时,凶徒们才纷纷反应过来,在惊叫、怒喊、求饶声中,另外几十名骑士的冲锋接踵而至,瞬间带走了村口所有凶徒的性命。
马蹄自未及逃走的凶徒身上踏过,又四散开去追逐逃窜的凶徒。
村中,遍地断壁残垣,行凶者很快便隐藏了起来。
突然,林琛听到了一阵极为细微的声音,像是孩童的□□。
林琛向下望去,看见一块木板在细微地颤动,便立刻下马,查看是否还有活人幸存。
木板揭开的刹那,林琛看见,一个女孩瞪着恐惧的双眼,被长矛洞穿在里面的地窖中。
她艰难地摇着原本顶在木板上的长矛,痛苦的□□早就因为生命力的急速流逝,而变得极低极低。
当看到阳光的那一刻,她浅浅笑了,然后失去了生息。
林琛的心更冷、更愤怒了。
这时,带着煞风的劲气自林琛背后袭来,在感受到危险的瞬间,他猝然拔剑,一步前踏后瞬间回身,执剑挑落袭击者手中的巨斧。
巨斧坠落,在袭击者尚未反应之际,林琛剑锋急转,猛然抹过对方的喉咙。
一道血线飞起。
银弧闪过,林琛收剑,向后贯穿另一位袭击者的胸膛。
利刃入体,袭击林琛的骑士瞪大了双眼,口吐血沫,无力地甩下手中的铁剑。
拔剑,骑士胸口血液喷涌!
“砰!”骑士的身体直直地倒落于地。
林琛毫不停顿地挥剑刺穿他的心脏后,才往战场的另一方汇合而去。
那里,传来了激烈的碰撞声。
林琛踩在遍地断壁残垣上,看见叶德赛与一位身着铁甲的骑士正面相撞。
双方各拿着重剑,进行劈砍。
很显然,叶德赛的实力远在对手之上,但他却毫无章法地乱砸一通,仿佛要发泄尽胸中的愤怒,但这狂暴的攻击仍然逼得对方步步相退。
接着,黑甲骑士的余光看见林琛的到来,心中慌乱之下,本就满是破绽的防御就被叶德赛砍破。
不过瞬息间,黑甲骑士被砍翻于地,叶德赛冷漠地划开了他的喉咙,此时,他的手与剑,早已染满了鲜血。
两人双目相对,林琛看着他的双眼,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与无奈,还有被收敛起来的坚定信念。
而叶德赛,也透过林琛的眼中,感到一种极为熟悉的情感。
很快,骑士们都聚了过来,彼此汇报自己搜寻的结果。
这个村庄已经没有活人了。
在太阳最盛的时候,骑士们沉默地上马,再不复来时的热烈情绪。
千年战争中,异教徒的攻伐,本就无比惨烈,当然,其中最悲惨的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平民。
..............
夜里,因为骑士们带回的悲伤消息,牧师们正在为那些罹难者祝福,仪式庄严又沉默。
林琛独自待在一处篝火旁,心中默默想起了今日的见闻。
叶德赛,这位诺克森家族的先祖,有着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早被家族收藏起来,供后人浏览,原身早就熟读过那一摞厚厚的日记。
除了多了自己一人,今天发生的事,确实符合着叶德赛初至深渊之眼的某日日记。
但林琛今天的所见太过真实,太过触目惊心,让他直面了这个惨烈的时代。
从心底来说,林琛从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可以杀戮敌人,可以平静接受罪有应得者的死亡,但却会为无辜者的惨况而悲伤,他不喜欢这个世界。
想到这,林琛不由得捏了捏额心,不去想它了。
先姑且把这里叫做秘境。
在从日升到日落整个白天接近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指针才拨动了14秒。
这秘境与现实大约1比3000的时间比,让现在的林琛根本不用考虑在现实中离开太久的事。尽管,对于停留时间超过预期,他也早有准备。
但如果这里的时间流速一直是这样的,克里斯就会在这里停留了10年,这太过可怕。
于是林琛默默地揣测起了两个问题:一是宫廷与教会是否清楚有这样一个秘境藏在深渊之眼里;二是这个秘境是否或者只能由克里斯打开。
这两个问题关乎笼罩在帝都头顶的阴霾,也关乎林琛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更关乎是否是世界将与主角为敌。
林琛更希望答案是这样的:诺克森领地有秘境,高层知晓,但没人知道确切位置;悬崖底下的一切,都应该是因为克里斯的坠入而复苏;女巫是故意放过克里斯的,因为他是预言中的人,但她不知道克里斯会掉进悬崖打开秘境。
这样,事情才没有超出林琛已做好的准备。
可惜,一起都只是猜想,他现在连克里斯的面都没见上。
想到这,林琛起身,往同样孤身一人,在黑暗处饮酒的叶德赛处走去。
从某种方面来说,叶德赛·诺克森,与沿袭他后人安东尼·诺克森性格的林琛,很像。
见林琛走来,叶德赛突然开口:“你真的与我的朋友很像。”
说完,似是感觉自己这话有些没头没脑,叶德赛又说起了双方能共同谈论的话题。
“我们都是与这样的人战斗。”说着,他惆怅地饮下酒,语气有些自责与悲凉,“可惜,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来不及救下大家。”
※※※※※※※※※※※※※※※※※※※※
捉虫
见面
从日记中,林琛便知道,这位诺克森家的先祖,一生都在追求给人带来救赎,至死才见到大陆战火停息。
于是他坐到对方身旁,语气有些沉涩:“叶德赛大人,这片大陆上总是有人遭逢灾祸,我们救不了所有的人。”
“我知道,只是免不了悲伤。”叶德赛看着远方,他曾见过无数生死,日后还会面临更多的生死离别,但信念始终如一。
“我们终将回到女神的怀抱......”远方,牧师们哀悼的歌声响起。
在这个随时发生战争,随时有人死去的时代里,骑士并不负责悲伤。他们所需要做的仅是在亡者的葬礼上献上一捧花,便要投入到接下来的防守和战斗中。
身为骑士长,叶德赛在听到歌声后,便收起了感性,回归到了现实的问题。
“乔治,你的剑术很好。”他把话题转回到了林琛身上。
今日在村庄中,林琛施展的是纯粹的杀人剑术,且无比精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
“这只能归因于我有一个很好的剑术老师。”林琛又直白又模糊地解释道。
听着他这貌似认真回答,实际上根本不包含有用信息的回复,叶德赛感到格外熟悉——这种说话方式,刻在贵族的话术中。
远方的骑士们,背对着两人,等待仪式的结束,等待着自家老大对新人的例行慰问。
当听到早已听过无数遍的悼歌时,骑士们的神情反而舒展开来,开始讨论起了林琛的来历。
“那个乔治,黑发黑眼,应该是威斯特人,来自大陆的西方。”一人推测道。
“他举止优雅,肤色润泽,且剑术极好,很有体系,必然出身不错。”有人笃定地补充道。
“并且,他的语法和礼仪都与我们稍有不同,有些词汇非常新颖,似乎来自其他的语系,他所受的教育应该比较开放。”这位可能是语言专家。
“他身上穿着的法师袍和所佩的长剑,和圣地的制式装备非常相似,这可能是他曾身处受圣地影响较大的区域,或者是他想表露出倾向于圣地的意味。”有人帮林琛补全了他身上衣着的漏洞。
一句一句的,骑士们几乎把林琛表露出来的信息,扒了个透。
但这群骑士们大多出身良好,对林琛的良好家教与表露出来的实力,他们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直到牧师的悼歌停止,叶德赛才结束与林琛的交谈,所有的骑士们也都默默地看向了营地中心,那块由层层花朵包围着的石碑。
叶德赛起身,拿着一束花,走了过去。
林琛也拿起一簇花,同汇聚而来的骑士们,一起将花束放到石碑上。
无声的沉默持续了几秒,然后便有火焰自花束中燃起,一缕一缕的香气裹随着魂灵而升向天空。
林琛从其中看到了今日死去的少女面容。
在死后,这些被困在邪恶仪式中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仪式结束后,一个骑士带着林琛去一列平矮的宿舍。
林琛的宿舍在这列房屋的边缘,看着宿舍外,衣架上一排参差分布的纯白与蔚蓝色衣服,林琛不由得打听起了自己未来邻居的身份:
“骑士先生,我的邻居是一名风暴牧师吗?”
“乔治先生,你的邻居是克里斯,他是一名风暴教会的牧师。”
......克里斯?“风暴教会的牧师?这是因为什么缘故?”林琛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心中却是叹道,太巧了。
骑士露出一抹向往的神情,无比坚信地解释道:“‘光明将与风暴同在’,这是神谕,自那时起,便有风暴信徒随我们一起来到营地,我们将成为最亲密无间的战友。因此,营地里,我们都与风暴信徒们,相邻居住。”
“女神普照大地。”林琛应景地念了一句教义,便立刻面色肃穆地回道,“我将与风暴教会的牧师们,成为最亲密的同伴。”
像是想立刻将女神的教诲付诸行动,林琛接着问道:“骑士先生,请问克里斯先生将在什么时候返回,我将在那之后去拜访他,践行女神的神谕。”
“克里斯今夜轮值,他大概会在10点回到宿舍。”骑士给出了一个时间,然后充满朝气地拍了拍林琛的肩膀,赞叹道:“乔治先生,你真是虔诚的信徒。”
“赞美女神,身为信徒,必将遵照女神的一切指示,这是所有光明信徒的使命。”林琛在胸口画上太阳标志,真诚又肉麻地补充道,“骑士先生,我想,您已经有了好几个信仰风暴的同伴,我还要更加努力,才能向您一样,已经迈向了通往真理的路途。”
听着这话,骑士同样在胸口画上太阳标志,腔调华丽地念道:“赞美女神,光明之下,所有信徒必将一致前行。”
两人依依不舍地在宿舍门前互相恭维了许久,骑士才恋恋不舍地跟林琛告别,但临走前,他分明已经把林琛视作了知己。
在林琛拜访完这列房屋里的所有待在宿舍的人后,夜里的寒气愈发浓重。
终于,林琛拿着水盆走出宿舍,等待与人偶遇。
就在林琛倒水的时候,有一个身穿蔚蓝风暴牧师袍的人走了过来。
感受到有人走来,林琛“恰好”站起了身,回头,他瞧见了银发灰眸,已经初步褪去了少年青涩的挺拔青年。
与此同时,克里斯看见远方黑发黑眼的林琛时,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阿林。”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差点把来人认成了阿林。等克里斯再看过去的时候,他便发现,来人长得只是与阿林相似罢了。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三百多年前的世界,眼前之人并非故人。
这内里的惊讶、欣喜与遗憾的心思,在短短数秒内便在克里斯的心口绕了几圈,然后他便压下这复杂的情绪,面色正常地走了过来。
林琛将水盆放在窗沿,看着走来的克里斯,他问道:“这位阁下,我们先前见过吗?”就像是因为发觉克里斯的失态表现而产生了好奇。
“这位阁下,我们并没有见过。”克里斯早就恢复了正常,这一年里,他早就习惯见到各种历史人物油画上的熟悉面孔。因此,在面对一个疑似是好友先祖的人物时,他虽然好奇,却并不觉得不可思议。
“我名克里斯·温弗雷德。”他对着林琛简单地行了见面礼后,便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很少见到像阁下一样,生着黑发的人。”
“克里斯阁下,我名乔治·帕拉里欧斯。”林琛回礼,便接着克里的话题寒暄道,“看来,阁下的家乡应该处在东方的地域。听说,那儿是无尽的大海,有广阔的海岸,到处都是去海上冒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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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懒得取名了,直接以骑士先生称呼。
然后,威斯特人——西方的人;伊斯特人——东方的人,就是这么简单
万分感谢苹果+tab键,把我从小黑屋里拯救了出来!
故作玄虚
“乔治阁下,我来自伊斯特。”这时候,大陆东方的大部分领土被统称为伊斯特。想着身为孤儿,父母不详的好友,克里斯忍不住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他自然而然地顺着林琛露出的口风,接过了这个话题,“那里,确实有很多航海家。”
林琛颔首,引了一句诗:“我曾听有人赞美,‘海上的航船,要驶往何处,是安宁的陆地?不,它所向往的是更遥远的海洋,它唯有在风暴中才有安详。’我也向往着这样搏击风浪的勇敢,不知道阁下能否为我讲述一番?”
“乐意之至。”站在风中,身姿挺拔的克里斯,端着标准的微笑,如是回道。
这时,林琛才像反应了过来,略带歉意地说道:“真是怠慢了,克里斯阁下,夜里的风有些凉,您愿意随我进屋吗?”
克里斯应下了林琛的邀请。
两人走进林琛的宿舍,里面的空间很小,大概十平米左右,只有一张窄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收起的凳子等简单家具。
在克里斯坐下后,身为主人的林琛自然地招待起了客人:“阁下想喝些什么?”
“一杯水便好。”克里斯回道。
“好的。”说完,林琛便去壁橱里拿出了一壶清水,倒入茶几上摆放的茶杯里。
“多谢您,乔治阁下。”
“不客气。”林琛也坐了下来。
他轻轻摩挲着斟满水的杯子,在克里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的时候,突然开口:“您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
克里斯险些被水呛到,而后,他缓慢而平静地回道:“乔治阁下,我并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但心弦已然绷紧,他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林琛轻笑:“今日凌晨,我还在诺克森领地的深渊之眼里,现在,我却已经到了三百年前。难道,阁下不是与我一样的吗?”
“您认识我?”克里斯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可能暴露的原因之一,只是话中意味,既不否定,也不承认,反而向林琛抛出了疑问。
自幼时起,克里斯便面临着众多想要吞掉自家祖产的贵族,于他而言,保持冷静早已成了习惯。
这也是林琛为什么套上这层疑似为主角好友亲戚的马甲上线的原因——克里斯的警惕心很强,可不是像乔治小可爱那样天真的贵族少爷。
拖着悠长的调子,林琛回道:“当然,您是克里斯·温弗雷德,风暴领的子爵,教会的新星,于半年前入读帝国大学,在六天前离开帝都前往诺克森领地,并在两天前失踪......”
眼看对面之人把自己的底细倒得干干净净,克里斯反而笑了:“所以,阁下是想找我合作?”他深知,和像眼前这般目的不明之人说话时,永远不能让对方成为主导。
“不,我只是好奇,在奥古蒂斯风雨即将到来的时刻,阁下为什么会离开帝都。”林琛端着一番充满暗喻的话,意有所指,“莫非,风暴另有降临之处?”
“那阁下又为何而来呢,因为光明将照往西方?”克里斯亦以譬喻相回。
“那自然是因为——”话到嘴边,林琛留了个悬念,然后才将杯中的水倾倒在瓷盆里,以水蘸指,在桌面画出了一个符号,“我的任务是,找到你,将你带回奥古蒂斯。”
看着桌上逐渐显露出来的紫罗兰符号,克里斯扫了一眼指上的戒指,垂眸问道:“与十年前一样的任务?”
十年前,便是带着这个符号的人,将他从邪教徒手中救出,在离开之前,那人还将这块戒指留给了他。
而这一切,早在漫画中被画了出来,林琛对这符号背后代表的势力一知半解,但这不妨碍林琛利用着这个情报,为自己加戏:
“有人发布了任务,而我恰好要来诺克森领地一趟。却没想到,我居然来到了三百年前,又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阁下。”
克里斯抬起来头,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等到了时候,你便会知道。”林琛以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回道。
思考了十年的问题,放在眼前却无法获得答案,克里斯并不急躁,他接着林琛上句话中透露的信息,问道:“阁下是为深渊之眼而来?”
“是,也不是。”说着,林琛话锋一转,“克里斯阁下,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入这方世界的吗?”
从先前离开的骑士那里,林琛知道了克里斯的许多信息,比如,他是在一年前来到诺克森领地的,又比如,带回他的女孩,是一名名为白的牧师,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我想,阁下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都需要坦诚一些。”林琛很自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语气有些嘲弄,“阁下,你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吗?”
“总归不是太久。”透过林琛的语意,克里斯感觉的到,奥古蒂斯的情势与他离开之前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林琛拍了拍手掌:“的确,外面才过了1天半,不仅如此,以外界作为参考,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在变慢,直到一个极限。”
外界只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这消息让克里斯的心下稍有放松——这一年里,他时常担心着外界的情况——但林琛的后半句话,却让克里斯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而林琛,在看见阿林因为出浴图而在读者群中人气暴涨,彻底奠定主角团成员地位的时候,他就在猜测,《帝国》这部漫画,要爆出阿林的身世——谁家主角众里没有一个复杂纠葛的身世了?
尽管有时林琛会觉得把生活当成漫画来揣测,有些荒诞,但这并不妨碍他揣摩漫画的走向。如果,漫画中出现了一个显然满身都是故事的虚拟人物,提前透露出疑似的主线剧情,那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是否会去迎合,或者自动补全漫画的走向。这是对那凝视着整个世界之人的试探。
......
凌晨1点1分,帝都城内,“安东尼·诺克森”仍然在带领着属下,扫荡着风俗街。
突然,有人匆匆赶来,告诉他: “大人,枢机主教请您回去。”
“安东尼”扶紧了帽子,目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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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说里地名是怎么取的
伊斯特(用east的音译):位于大陆东方的地域
威斯特(用west的音译):位于大陆西方的地域
是坑
“有查清今日这些异教徒的来历吗?”
不大的议事厅内,叶德赛坐在方桌前,问向他的书记官。
“骑士长大人,根据南方丰收教会的照会,今天袭击村庄的恶徒,是从他们所辖教区逃窜而来的一队堕落者,这群堕落者妄图改信诅咒,为此疯狂进行杀戮。”书记官笔直地站着,他端着收录而来的文件,向叶德赛汇报。
“诅咒?”叶德赛皱起眉,想到了如今大草原上的严峻形势。
在不久前,光明女神在海兰堡成神,于是光明教会定海兰堡为圣地,并将原本的总部搬迁至此。因此,这时候的光明教会,势力范围才刚过海兰堡。
这时候,有无数邪教徒驰骋在后世归属于诺克森领地的辽阔大草原上,想要摧毁新生的光明女神,所有人都知道此刻大草原上的平静只是一个脆弱的假象。
油灯下,叶德赛面色沉沉,唇抿得极紧。半晌后,他又接着问道:“深渊之眼的情况如何?”
深渊之眼,是当初还是黑暗教会圣子的亚瑟,为光明与黑暗教会划立的教区界线,但自他改信风暴后,黑暗便与光明决裂,昔日界线转瞬间就要变成前线。
“很不好。”书记官摇摇头,神情严肃,“这两天,有很多黑暗法师在深渊之眼的西侧行动。”
说着,他从文件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递给叶德赛:“大人,这是我们派去深渊之眼的骑士们送来的地图。”
叶德赛接过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着黑暗法师的大致人数,不同于前几日的零星红点,今天的地图上,所有红点汇成一条极粗的红线贯穿了整个西线。
“他们正在向深渊之眼聚集。”叶德赛的手轻敲椅上的扶手,目光深沉,“看来,黑暗教会已经做出决定了,这是战争的号角。”
“战争……”书记官的神情忽而有些沮丧,半年前的光明祭中,对岸的黑暗牧师还过来与他们一同狂欢——
下一刻,书记官就压下了心中所想,说出了另一条消息:“大人,因为形势的恶化,由帕拉里欧斯阁下率领的风暴教会援军,已经加快了行程,他们会在明日清晨赶到。”
“明日便到了?”叶德赛紧攥地图的手渐渐松开了。
在糟糕的形势下,好友即将抵达的消息,令叶德赛感到了些许宽慰。
夜很漫长,叶德赛与书记官,就接下来的形势交流了许久,这才放下公务,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叶德赛忽地有些沉默。
身为骑士长,他只有在私底下,才能稍微地松懈,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不安与迷茫。
等到了白日,他还要重新恢复成精神饱满的状态,用无比的信心,来招徕因女神重回天国而前来朝圣的四方信徒。
外面的风更紧了。
林琛的宿舍内——
在毫无进展的相互试探后,他提出了一个分享情报的建议,由两人互相提出问题,让另一方回答,直到一方放弃为止。
克里斯对光明教会的历史并未有过深的了解,在感受到眼前人对这个时代这块地域上的了解后,他十分怀疑对方是有备而来,于是,他同意了。
在光明与风暴的同时见证下,两人临时举行了一个审判仪式,在仪式中,说谎者将无处可藏。
“今天是神历1365年3月12日,一天之后,黑暗法师就会发动进攻。” 林琛首先开口说了条情报,然后问道,“这一年里,你是否被困在一块地域上?”
“的确,我只能在属于后世诺克森领地的地域上活动。”克里斯给出了答案,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否愿意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
我想知道你的立场,又或者这个世界的本质。
林琛微笑着回道:“我并无意涉入一段早已过去的历史。”
他接着问道:“你是否已经得到了宝藏的钥匙?”宝藏与钥匙,是与否,这句由隐喻和已然、未然的状态混合而成的话术,让所知不多的林琛,姿态显得更加超然。
“并未。”克里斯不清楚对方所说的宝藏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什么都未曾获得的他,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此外,在克里斯听来,对方的答与问,已经展露了一个倾向,他便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吸引着你来到这里的,是黑暗、光明、还是风暴的遗泽?”
这方世界里藏着什么东西?
林琛摇了摇满盛清水的被子,回道:“光明予我引导,黑暗驱使我前进,于风暴中,我听到了风声。”
翻译一下,就是我怀疑作为光明大本营的诺克森领地藏着东西,黑暗教会给了我巨大的压力,身为风暴信徒的你告诉了我具体的位置。
尽管我并不清楚,这块秘境里藏了什么,但这也不影响我回答你的问题。
两人谨慎地互问互答,既想知道更多的情报,却也在防备着某个问题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从而导致这场仪式的终结。
……
“进入这个世界,这是阁下自己的主意,还是所有人的决定?”整理完脑中所有的情报,克里斯突然问道。
“你就当是我的决定便好。”说到这,林琛十指交合,目光带上了一丝暖意,“克里斯阁下,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完成一个交易?”
……
第二日清晨,叶德赛带着属下,在营地前的广场迎接援军。
很快,军容整肃的风暴骑士团,就满载着辎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袭深蓝铠甲的帕拉里欧斯,乘着战马走在骑士团的最前方。
在与叶德赛目光相接时,帕拉里欧斯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到他面前,给了对方一个紧紧的拥抱:“我的朋友,近来情况如何?”
“女神保佑,目前的形势还算顺利。”说着,叶德赛松开了拥抱,目光看向前方的风暴骑士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营房,就等大家入驻。”
就在两人的说话间,所有的风暴骑士都已经下马站定,目不斜视地等待着长官的指令。
帕拉里欧斯怕了拍叶德赛的肩,便转身向骑士们下达命令:“风暴教会第七骑士团听令,所有人,现在进营地。”
“是,骑士长阁下。”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回道。
营地大门洞开,自天空俯瞰,广场上原本界限分明的蓝色与白色队列,迅速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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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七劫”小天使灌溉的1瓶营养液和“天晴dmssj”小天使灌溉的1瓶营养液。
大家不用担心我坑,这篇文的大纲和细纲早列完了,只是我刚开始写,还不太会把大纲变成一篇具体的小说,所以平时会卡文什么的,千万不要担心^_^。光凭着我硬盘里存的十万字的大纲,还有小天使们的鼓励,我就不可能舍得坑掉的。然后稍微说一下,全文计划有4卷,第一卷(复苏的气息),第二卷(去东方),第三卷(谁的战争);第四卷(帝国之瞳)。
当初我就是觉得凭着这些细纲,能让我神速码字,所以头铁来开文了,我果然还是太年轻*_*
战争号角
议事厅内,叶德赛、帕拉里欧斯和书记官等教会高层,站在方桌前,看起了桌上铺着的地图。
“帕拉里欧斯,你带了多少骑士过来?”叶德赛看着深红的西线,问向刚刚赶到的风暴骑士长。
所有骑士的等阶都在3阶以上。
“432人,其中6阶有7人,5阶21人,4阶414人。当然,还要加上之前派驻过来的29名7阶牧师。”
风暴骑士长有些唏嘘,这时候,风暴教会的势力范围还在大陆沿海以及海上岛屿,陆上力量实在有限。
“还好。”这个数字基本能满足叶德赛的心理预期,他接着报出了营地此时的情况,“现在的营地里,有4阶光明骑士及牧师237人,5阶12人,6阶3人,还有187个从各处赶来未受教会洗礼的光明法师,我们足够组成一支不错的军队了。”
“叶德赛,在我们的战场上,黑暗教会会出动多少人?其中有多少名高阶强者?”风暴骑士长看着鲜红的地图,觉得叶德赛的语气太过乐观了。
7阶以上,才可称为高阶,但9阶圣者的战场在天空,8阶强者的对手在彼此。带领着骑士们征战的骑士长,大多就只是7阶了。
“千人以上,据估计大概有4名左右的7阶强者进入战场。”叶德赛拿着红笔,在地图上的深渊之眼附近,连起了几个地点。
“这里,原本是由一名7阶黑暗骑士长统领的百人骑士营,这里,曾是一名黑暗牧师的巢穴,这里……。加起来,一共四名7阶,千人左右的信徒。”
风暴骑士长看着地图上连在一起的区域,思考起了战争可能的走向。
突然,一名骑士急匆匆地敲开了议事厅的大门,挤了进来:“叶德赛大人,乔治·帕拉里欧斯阁下说,北威斯特高地已经被黑暗教会攻破了!”
“什么?”乍听此事,议事厅内的众人心下皆是一惊。北威斯特高地就在海兰堡的正西方,在深渊之眼的正北,从北威斯特高地俯冲而下,就可以直插光明教会的心脏。
“乔治?”想着那个举止神秘的光明法师,叶德赛望向眼前的骑士,问道,“比尔,他有什么证据?”
骑士有些拘谨,但很快就想到了今早乔治跟自己说的话,正色说道:
“乔治说,这是他的家人给他送来的情报。”说着,骑士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叶德赛。
只见信纸由雪白的羊皮纸制成,上面极其粗犷的字体,撰写了一封写满情报的信,上面还残留着强烈的灵力波动。
看完信的内容后,叶德赛严肃地吩咐着带来消息的骑士:“请乔治过来,比尔。”他又将信递给了帕拉里欧斯。
当风暴骑士长看到信中的内容,又看到信纸末端上的无法伪造的家徽时,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个家徽,属于几百年前从家族分裂出去的北威斯特沼泽的帕拉里欧斯家,它是家族的象征。
“他们为光明献出了生命?”信中,以绝笔的语气,记载了他们为保卫光明而全数牺牲的过程。
在真实的历史中,这个沼泽里的家族,此时已经被黑暗法师消灭,但他们的家徽被后来攻入沼泽的帕拉里欧斯公爵夺回。
三百年后,帕拉里欧斯家族覆灭后,宣誓效忠林琛的彼得,把一切家族的象征,都交给了林琛。
这时,叶德赛身后的一名近卫,主动站了出来:“骑士长大人,我愿意带人去探查北威斯特高地的情况。”
“好。”说着,叶德赛皱着眉头,又补充道,“马克的马术最好,纽斯最擅长查探消息,你就带上他们两个往北去,记得,速去速回。”
在这些命令下达后,骑士比尔便带着林琛赶到了议事厅。
“乔治·帕拉里欧斯?”风暴骑士长以一种疑问的语气,念出了这个名字。
林琛看向眼前的帕拉里欧斯,只见他留着一头干练的褐色短发,身上的深蓝盔甲还未及取下,此时正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没有丝毫的怯场,林琛说出了他炮制出来的情报:“我来自威斯特沼泽的一个家族,昨晚,我的家人送来了这份情报,他们同样效忠着女神,因此,他们不惜献出生命。”
在昨晚的交流中,林琛得知,克里斯选择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想自己的到来至少能改变些什么,尽管他并不了解这段历史,也出不了诺克森领地的范围。
而林琛则在知晓克里斯整整一年都没有获得奇遇的前提下,倾向于这份奇遇隐藏在因主角跳崖而出现的世界背后,他想要加速剥离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两种意愿结合,便合成了林琛今日的行为,将历史提前告知给叶德赛,去改变历史既有的轨迹。
……
“差不多到了吹响号角的时候了。” 站在营地的高塔上,叶德赛拍拍好友的肩,安慰道,“这一日终要到来。”
“我突然想起你以前被死人吓哭的事了。”叶德赛眺望深渊之眼的方向,突然发出了一句感慨。
原本还挺感伤的帕拉里欧斯立刻愤怒了,他有些抓狂:“都过去快二十年了,你居然还没把这些事忘掉!我明明已经变成一个坚毅、勇敢、正直、帅气的骑士长大人,你居然还拿以前的事来羞辱我。”
“那我也要说一句,小矮子叶德赛。”帕拉里欧斯毫不犹豫地扒出了某人的黑历史。
“爱哭鼻子的帕拉里欧斯。”
“总会迷路的白痴叶德赛。”
“做饭毒倒父亲的杀手帕拉里欧斯。”
“偷摸尸体的恋尸狂叶德赛。”
两人互相嘲弄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面面相觑,瞬间恢复成稳重正经的模样。
这时,书记官走了过来,他看着两人,带来了一个不错的消息:“叶德赛大人,有3位光明的信徒,从万里之外的诺斯领地赶来,愿意为女神守卫深渊之眼。”
“为了信仰,无数信徒愿意牺牲一切。”他兴奋地补充道。
“赞美女神。”“赞美父神。”三人各自在胸前画上太阳与风暴的标志,低声赞美道。
正午时分,一道悠长沉闷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营地。
听到号角声后,克里斯想到了昨夜林琛对他说的话:“我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应该比我感受得更深。”
没有过多犹豫,他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一年前,把他从溪边带至诺克森领地的牧师,就在门内。
无论是穿越亦或进入幻境,让不属于一个时代的人停留在另一个时空中,亦或是维持一个与现实世界隔离的境空间,都需要庞大的灵力。
林琛与克里斯都不认为,自己能够永远维持着留在这块空间的状态。
他们必将在某个极限到达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一战
“踏!踏!踏!”
暮色之下,黑色的铁骑仿佛自云巅冲下。
黑暗,阴森,憎恶,以及无尽的压抑,在骑士们的规律颤动中,就像潮水一样,不断地涌动。
高地之上,伏击的骑士们引弓控弦,闪着银光的铁质箭头直指飞驰而来的黑色铁骑。
“放箭——”叶德赛挥手,漫天箭雨疾飞而出。
然而,箭枝在射中黑暗骑士们的铠甲后,便被无情弹开。
“穿不透。”圣殿骑士面色沉凝地看向叶德赛,“大人,北威斯特高地的沦陷并非偶然,敌人的铠甲过于坚固。”
叶德赛同样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果然如“乔治”送来的信上所说,这群骑士,格外的强大。
决不能让他们冲破营地!
哪怕,他们只是从北威斯特高地中分出的一只队伍。
夕阳下,叶德赛挥起马鞭,指向远方的黑色洪流。
“冲锋!”号角声起。
伴随着整齐的驭马声,光明与风暴的骑士收起弓箭。
“冲锋!”
轰轰轰马踏声地动山摇,两股烟尘如潮水般交汇!
白与黑,光明与黑暗,连同其间点缀的深蓝,在夕阳的下渲染出如同油画般浓烈的色彩。
寒芒一闪而逝。
身披银色战甲的叶德赛手中骑枪直刺,裹挟着骑兵巨大的冲击力,挑飞迎面冲来的黑色铁骑。
“咚咚咚!”
战鼓敲响,短促交锋间众多骑士被斩落马背。
火星闪烁,投掷而来的骑枪卷走一波生命。
战阵中,用尽骑枪的叶德赛从背上抽出一把重剑,剑锋直指自北方高地上奔袭而来的黑暗骑士。
他的对手紧握圆枪,全身皮肤都掩藏在犹如暮色的深沉铠甲中,夹着同样披着铁甲的马肚直冲而至。
方圆五十米内,只有二人相对。
嘭!
兵戈相撞,剑光迸射。
枪剑相交处,一圈气爆炸裂,震荡开的冲击力顶飞数尺高的草皮。
风声烈,马嘶鸣。
几度身形转换,在翻飞的尘土中,草原上的激昂骑兵,裹挟着狂风,冲入敌方的战阵。
抛下了所有的招式,骑士们挥舞刀剑长矛,进行最简单最杀气腾腾的劈砍。
“为了女神/父神!”
“为了黑暗!”
“冲锋!”
这是骑兵对骑兵的碰撞。
是信徒对信徒的狂热。
所有人都一往无前。
“这是战争!”
西线,帕拉里欧斯手握银剑,傲然立在深渊之眼东岸的绝壁之上。
男人身后,纯白与湛蓝法袍交相辉映,光明与风暴牧师,高声吟唱道:“圣洁的光明女神/巍峨的风暴之神,您最虔诚的信徒,祈求您……”
“伟大的黑暗之主,您最卑微的仆人,祈求您……”深渊之眼的西岸,汇聚在一起的黑暗法师们,同时唱起了咒语。
“祈求您,降下无尽黑暗,遮蔽这阻碍您卑微仆人前进的深渊之眼。”
唱诵声中,燃烧的黑色圣火仿佛要从黑暗法师们的胸前跳出——
“祈求您,降下璀璨的光辉/闪电,驱散黑暗的阴霾。”东岸,闪电划过天际,赤色的夕阳照亮了无尽长空——
砰!一朵黑色的火焰自深渊之眼腾飞,黑暗信徒暴喝:“阻止我等拯救圣子之人,皆为异端。”
“女神/父神在上,我们的亲人与朋友都在身后,我们,绝不会退。”东岸,蓝色与白色的法袍在烈烈风声中飞扬,法袍下的牧师,顶着炽热的火焰,寸步不退。
夕阳下,在外围战场上背起一名重伤骑士的克里斯,在感受到身后的劲风时,一剑反击,划过突袭者的脖颈。
一剑枭首!
血液飞溅,在满地断壁残肢的战场上,这不过是平添一抹幽魂。
“我要回归女神了,牧师,把我放下吧。”一声极低的叹息,在克里斯的耳边响起。
生命流逝的速度骤然加速,他无声地放下了背上的伤员。
克里斯看向远方,此时还在马上的骑兵们已经懈了精气,但依旧在惨烈地拼杀,金戈声渐行渐远。
地上,堆积着马匹与死人的尸体,其中间或夹杂着重伤者的呻、吟,却再没看到躲起来偷袭的敌人。
他无声地低下头。
作为风暴的虔诚信徒,克里斯早已经把这片时空中,为帝国建立而奋斗的光明与风暴信徒们,当成家人和朋友。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里斯抬头望去,背着圣水,满身血污的白正在看着他,目光灼灼地催促道:“克里斯,快回神,大家还在等着我们治疗。”
白是从悬崖下将克里斯带入此方世界的少女,她站在克里斯面前,就好像勾连着此时与未来。
这也瞬间将克里斯从胡思乱想中弹出,提醒他,他们并非归属于一个时代。
这时,再度听到伤兵痛苦的声音,白立刻抛下克里斯,大步地冲向声音的来源。
已经回神的克里斯,也赶向战场上需要救治的伤兵。
而另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林琛,则作为名义上北威斯特高地帕拉里欧斯家族的最后一员,被叶德赛留在了后方。
从高塔上,他可以看见远方战场上的惨烈厮杀,他已经把所有能给出的情报,以不突兀不引人怀疑的方式交了出去。
林琛垂眸,今天不过是他到来的第二天,但在整个白天里,他掌中怀表的秒针,才划过5秒。
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协调的质感。
就像是极其流畅的传送带上突然撞上了一块不协调的滚轮,虽然在惯性之下,传送带依旧在运行,却开始了颤动。
而且,在这丝微弱的不协调所透出的缝隙中,他闻到了一股腐朽又鲜活的气息。
就像是安东尼·诺克森在后世,在诺克森领地的树下,见到十七年蝉从地底爬出时,所闻到的味道一样。
那时,刚刚登基的光明教宗,在诺克森领地里下榻。
听到那蝉声后,教宗以手指轻点安东尼的额心,告诉他:
“你将成为光明血脉的继承人。”
年方五岁的安东尼,在这样的气息中,深深地记住了那时的场景。
这个场景的象征意味太过于浓烈,林琛并不觉得这是偶然。
方才那股气息透出了死亡与新生,而牵扯到这条线索的人,又有执掌光明教会的教宗,自己这个光暗交织的世俗贵族,以及被拉入此方世界的风暴新秀,亦即“主角”的克里斯。
高塔之上,林琛眺望远方。在各教的权柄的重合与矛盾中,在每个人身份的融汇与碰撞下,能把这些联结在一起的条件会是什么:
神眷?神权?
王权?党争?
变革?天命?
还是,利益?
于此,林琛有着两个完全相反的猜测:一为诸神黄昏,一为诸神归来。
林琛有种直觉,这个世界里,隐藏着这个时代的走向。
夜黑风高
1365年3月13日傍晚,在营地西北3千米外,叶德赛阻击从北威斯特高地袭来的黑暗骑士。
同夜,帕拉里欧斯于深渊之眼抵挡东进的黑暗法师。
然而,就在此时,海兰堡全面收缩防线,叶德赛等人被放弃。
营地成为孤岛。
9天后,因为叛徒出卖,营地被黑暗教会攻破,近万的光明信众或殉道而死,或改信黑暗。
叶德赛与帕拉里欧斯,则领着残兵转战千里。
高塔上,林琛的双手按在栏杆上,一边复习着这段历史,一边同另一名岗哨一起,扫视着营地的内部。
一队骑士在塔下来回地巡逻。
哪怕战争已经开始,如今的营地还很平静且充满秩序,谁也没有想到,营地会在几天后陷落。
在一位骑士经过时,从圣荆棘戒上传来的一丝灼烧感,刺痛了林琛的灵体。
林琛嗅到了一股黑暗的气息。
这是导致叶德赛失败的“叛徒”之一?林琛心中已有九分的确定,然后,他设计了一个计划。
不久后,有人来轮替林琛。
林琛一边在心里计算时间,一边同塔上的人告别,这才掐着点确定自己的方向和步速,走下楼梯。
几分钟后,在一处拐角,林琛“巧合”地撞上了那队巡逻过来的骑士。
与目标擦身而过时,林琛无声地催动了灵体里蜷缩的黑焰,勾动了对方心中烙下的黑暗圣火。
骑士的眼中闪过一分讶异,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压下了无用的情绪。
轮值完毕后,隐藏在骑士中的黑暗信徒,找到了在某处等候的林琛,二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墙角。
“大人,您需要我做些什么?”骑士问道。
他的面上维持着疑惑的表情,心中却在考虑,这位能够使用出自圣坛的黑焰的人,究竟是哪方面的使者。
“我已经取得了叶德赛等人的信任。”林琛漠然回身,半边身子都藏在背光的墙内阴影中,目光直视骑士,“行动可以开始了。”
“行动?”面对着这没头没尾的命令,骑士很想说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只是,黑暗教会中,上对下有绝对的权威,他不敢质疑这位能勾动自己体内圣火烙印的大人。
于是,骑士只能一边保持谦卑的姿态,一边疯狂地思索着对方的来意,但看着林琛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他立刻打出了试探的直球,“大人,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觉得呢?”林琛走出阴影,看着被火光拉出长长影子的男人,8阶超凡物品傀儡之瞳,终于摄住对方的灵体。
骑士的双瞳骤然放大,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林琛绝不是什么大人,他想给同伴报信,却感到喉咙已被牢牢扼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数秒的僵持后,骑士的眼睛褪去了恐惧与挣扎,彻底失去了光彩。
“你是谁派来的?”
“圣坛的大人们。”
“你有多少同伴?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平时你怎么和他们联系?”
“我有4个同伴,我们的任务是毁灭布列塞特营地……”
骑士事无巨细地说出了所有知晓的情报。
在听完所有情报后,林琛冷酷地命令道:
“现在,回到你的宿舍,三小时后,请你以一种正常的方式自杀。”
“是。”骑士僵硬地转过身,在缓慢地挪动中,他的姿态逐渐正常。
目视男人的离开,林琛转身返回宿舍。
夜黑,杀人夜。
一抹金光闪过,平日隐形的圣荆棘戒从林琛的指上浮出。
林琛转动戒指,瞬间变化成了骑士的模样,接着,他隐匿身形,融入了浓墨的夜色。
“3号,这么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一个胖胖的厨师端着一盘夜宵,走到林琛坐着的开小灶木桌上,警惕地放下盘子。
烤鱼的香气顺着夜风,飘到了林琛的鼻尖,他平静地回道:
“今天,我碰到了一个身具黑暗圣火的使者,他命令我不许插手他的事。”
然后林琛捻起了一块鱼肉,嚼完后,才问道:“是教会还有别的任务吗?”
“我不知道。”厨师回道,然后他习惯性地去看1号的表情。
在目光交视的刹那,已失了防范心的厨师被夺走了对身体的控制。
……
从胖厨师那得到与骑士相互印证的消息后,林琛无声离去。
“胖厨师,你有什么事?”矮瘦的草药医师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土,目光锐利。
“我今晚感到忽冷忽热,是生什么病了吗?”“胖厨师”掐着嗓子问道。
医师觑了觑门外走过的人影,到门口合上门板后,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病患。
可他却看到了一双流光溢彩的双眸。
……
夜色苍茫,寒风呼啸着席卷草原。
“你根本不是医师。”木匠冷声道,可他根本看不透眼前人的实力。
“你,很不错。”林琛打了个响指,木匠的胸前迅速燃烧起了一朵火焰,湮灭了那枚即将闪烁的纽扣,“但那又如何?你总归是要死的。”
一剑刺入木匠的身体,林琛悠然地恢复成黑发黑眼的模样。
还有一名妓、女,她的代号是1。
在林琛赶到时,她已经微笑着服药自尽了。
“真是警觉。”但林琛所了解的黑暗法术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深刻。
他轻易地撬动了身体里藏着的黑焰,施展起了一套灵体拷问法术。
然后——还有一个代号为0的家伙?
在转身离开之时,林琛再度感受到了自身与这个世界的不协调之处。
于是,一页纸,一支笔,闪烁着微光,从他指尖浮出。
林琛义正言辞地写道:
“叶德赛阁下,我来自后世,本不想更不敢改变历史,可是当我看到战争到来,看着先祖们不断地牺牲,我终于忍不住想把历史告知给大家……
——克里斯·温弗雷德。”
在林琛停笔的瞬间,蓝光微闪,这封自白便消失在了林琛手中。
不出意外的话,历史会在时间中转弯。
于林琛而言,观测他这些行为的后果,就可以知道自己是真的穿越到了过去,还是处在一段由被截取的历史所构成的,活生生的秘境中。
前者,早已进入时间法则的禁区,后者,关乎生命领域。
“砰!”
就像火车脱离了车轨,一声突然的巨响,在林琛与克里斯的耳畔同时炸响。
在剧烈的震荡中,克里斯突然抓住了他所遗忘记忆的一丝剪影。
白哀伤的神情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而林琛,却在这一瞬间,透过空间的缝隙,看到了帕拉里欧斯将一块蘑菇,埋进了深渊之眼的坟场。
肉眼可见,那块裂缝正在扩大,似乎在宣告此方世界的寿命,即将终结。
林琛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去去处理那个0号了。
“为什么感觉我像一个反派?”回忆起自己今晚所做的一切,林琛无所谓地笑笑,他知道,自己还是受到了黑暗气息的影响。
他觉醒的是杀戮的黑暗血脉。
回归
繁复又充满诡异花纹的魔阵,从地底开出,缠上了不曾逃掉的0号身体。
在接到消息后,0号焚毁了所有的破坏计划,却未曾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林琛的马靴在地板上踏踏作响,看着被困在原地的0号,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为暮光计划而来?”
傀儡之瞳最大限度地激发,刺得林琛双目发痛。
但效果极度明显,这个由黑暗教会打造的超凡物品,瞬间刺入了0号的大脑,蛊惑着他说出心中所想。
“你是黑暗的背叛者?”
这个计划,哪怕是在教会内部,也只有极少数高层才知道。当然,这个计划被后世的帝国得知,并载入了秘密卷宗里。
“不对。”0号突然想到,如果光明教会知道了这份计划,他们绝不可能在这里与自己平静谈话,“你是我们的人。”
“不,你想取代圣子?”
仅仅是这个计划的名字,就让0号想到了这么多事。可惜林琛与0号的实力差距并不足以让他控制对方,他只能蛊惑对方自己说出更多的信息。
于是,林琛冷静地清了清嗓子,回道:“亚瑟已经堕落,我自然可以取代他。”
“就凭你?”0号睁大了眼睛,觉得这话太过好笑,“伟大的圣子殿下不过是一时迷失,你居然妄图染指殿下的位置。”他的话中有一股极度不屑的情绪。
“是,在过去的数十年中,亚瑟殿下积攒了无上权威。”像是应和一样,林琛接过了对方的嘲笑,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但是,无论往昔有多么辉煌,被你们所敬奉的亚瑟,依旧,抛弃了你们。”
“你在胡说!”林琛的话平平淡淡,但却戳到了眼前这位狂信徒的痛点,0号面上一片狂怒,“圣子只是被光明蛊惑!圣坛守候的大人早已聆听到神国的预言,黑暗即将归来。”
预言,林琛记下了这个不曾知晓的秘密,他轻轻敲了敲剑柄。
……
风里传来的讯息,告诉林琛,叶德赛马上就到了,林琛立刻瞬移遁回宿舍。
可这时,整个世界就像摁下了快进键,化成一道道残影。
就像是被一股浓稠的物质包裹,林琛感觉自己就要在混沌中丧失意识,突然,他胸口处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
守住最后的意识,林琛艰难地取出怀表,在握紧它的同时,张开了灵视。
透过光影,他看到了叶帕二人牢牢守住了营地,看到了他们的反攻,看到了他们在即将走出大草原的时候,化作虚无。
“嘎吱嘎吱。”像是机械过度运转的声音响起,接着,所有正在运行的声音全部归于寂静。
林琛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停顿点。
突然,这两日已经接近停摆的秒针,开始疯狂地加速旋转,像是要弥补这几日怠慢的工作。
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褪去,一切回到既定的历史。
营地被如期攻破,哀嚎、尖叫与痛哭,混合着歇斯底里的咒骂,以及志得意满者的狂笑,在滔滔烈火,无尽血色中,刻进林琛的灵体。
烈火之下,叶德赛与帕拉里欧斯的神情一点点转变,最终,他们带着最后的人,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再度归来的叶德赛,身后已是茫茫的人马。
他们,举起了屠刀,对向了满眼愤恨的黑暗信众。
场景如走马观花般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城堡中,那幅叶德赛率领骑士冲进深渊之眼的油画所描绘的场景中。
“砰!”
下一刻,世界在林琛的眼前轰然破碎,化成了璀璨的碎片。
在一片灿烂的流光中,林琛看见,克里斯消失在一处黑暗的隧道里,而后,整片的光芒尽数熄灭。
一股重力袭来,林琛被抛回原点。
滴答,滴答。
世界陷入黑暗,指针均匀的拨动提醒林琛,时间的流速已恢复正常,他已经回到了悬崖的底部。
可是,一团一团的黑影萦绕在他的面前,贴在他的面前,并散发着森森杀意。
“额。”
无暇思索方才场景含义的林琛,刚想瞬移离开,拜托眼下的危险处境时,却突然感到彻骨的寒意从自己的尾椎向上涌动,随后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冷涩。
凝滞。
憎恶。
一股扭曲的杀意冲向他的大脑。
克里斯消失,是去获取这场奇遇的机缘?
明明一切尚未结束,为什么自己会被提前赶出那个世界?
这就是主角光环,原来我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古怪的时间流动,提前催发了留在林琛体内的原水。
原本被压制住的黑暗血脉再次暴动!
对主角光环的嫉妒,对世界的怀疑,再加上前世猝亡的执念,席卷他的灵魂。
我只想活下去,为什么这世界这么残酷!
被压制的黑色火焰彻底燃烧!
要是杀掉克里斯,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崩塌?
原本准备攻击林琛的黑暗虚灵,在感受到他身上满溢出来的熟悉气息后,呆呆地止在了原地。
滴答,滴答。
雨又开始下了。
一滴一滴打在林琛的身上。
雨水的凉意,让林琛缓缓将心中的恶意压下。
再这样下去,就会让黑暗教会如愿了。
这一年来,他依赖黑暗教会过多,但他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林琛闭上了双眼。
想必,如今的帝都,局势已经开始混乱了吧,那就更不能让背后的人如愿。
寒意起。
奥古蒂斯,一户殷实的人家,一楼的壁炉已经点燃。
挤在火焰旁的小孩们,仰着红红的脸蛋,唱起了圣歌。
家中的男主人坐在沙发上,正点着烟斗,翻看起了报纸上刊载的新闻。
“有邪恶势力意图在帝都进行破坏,请各位市民夜晚尽量不要出门。”
“光明祭将至,帝都各大教堂将在本周内免费为所有信徒治疗疾病。”
“审判庭将在下周二公审,地点在奥古斯都大广场,欢迎所有市民前来观看。”
看到这,男人抖了抖报纸,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想到了二十年前,火刑场上的惨叫。
这时,女仆抱着衣服从炉边经过,热浪吹散了她身上的寒意,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便匆匆赶上楼。
“咳咳咳。”
下水道里,衣衫褴褛,满脸脏污的流浪汉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
他裹在一层薄毯里,被夜晚的寒冷冻醒,一如过去的十数年中每个寒冷的夜晚。
“哐当、哐当。”街边,晚归的工人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匆匆从井盖上跑过。
“咳咳咳。”
艾力捂着嘴,推开了工作室的门,冷风从他的身后刮进屋内。
“你怎么了,艾力?”珍妮关切地问道。
“没事。”艾力将一叠厚厚的审判记录放到桌上,便对着站在窗前的罗比,说起了正事,“队长,这是目前所有审讯结果的备份。”
这些出自刑讯室的资料,仿佛还沾染了几星血气。
“辛苦了。”罗比团长走到桌前,拍了拍艾力的肩,便吩咐道,“大家仔细找,所有有关邪恶祭典的消息。”
“是的,队长。”工作室内,所有人回道。
诺克斯领地——
深冷的崖底,一层浅褐色地衣像水波一样往外蔓延。
几株腐烂的树根上长出了纤细的菌丝。
一只晚蝉从地底爬出。
※※※※※※※※※※※※※※※※※※※※
超凡物品:傀儡之瞳
等阶:8阶
效果:控制、蛊惑人心,使用效果依赖于使用者与被使用者间的实力差距
帝都封城
夜色很深,奥古蒂斯的夜空中,凝聚着沉沉的乌云。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碎了贫民区的静谧。
“咳咳咳,咳咳咳。”
一路跑过小半个城区的工人,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感受到胸腔的火辣痛感,他难受地弯下身,却碰到了怀中紧紧捂着的面包。
面包稍凉的温度,让工人想到,他的妻子和几个孩子,守在漏风的家里,饿着肚子等着他带回面包的场景。
“咕咕——”工人的肚子也叫响了,他拍了拍被寒风吹得很是僵硬的脸颊,用力吸了口气,又奔跑了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
男人一边咳嗽,一边往家里赶,等到他终于看到家门前,向他招手的憔悴妻子时,工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串黑面包,要递给对方。
然而,在妻子的手即将触碰到空中的黑面包时,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工人,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
“砰。”伞声响起。
一把黑伞在因虚灵簇拥而显得分外拥挤的空间中绽放。
这柄原属于某位黑暗教会圣使的防具,透出了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
被从沉睡中惊起的众黑暗虚灵们,在感受到这刻在灵魂里的亲切气息后,便在一种早已忘却的名为信赖的无意识中,钻回了幽深的地底。
伞下,被庇护的林琛的眼神暗了暗。
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上黑暗气息的逸散,也察觉到了此时的深渊之眼,仍然被隔绝在一道脆弱的灵性墙内。
一旦这堵无形之墙被摧毁,这些逸散的气息就会被关注到这里的强者发觉。
就在此时,林琛突然低头,看向了即将缠上自己双脚,但因为被黑伞所笼罩而迅速枯萎的菌丝,以及地衣,没有多做犹豫,他便收走了这些超凡生物的尸体。
在里里外外翻遍了整片崖底,并扫除所有痕迹后,林琛默默隐匿了身形。
越来越多的鸣蝉从地底爬出,飞到染着水汽的枝头上,开始鸣唱。
“知了,知了。”
在这反季节,且提前了半年的知了声中,林琛等待着克里斯的回归。
凌晨3点,一股庞大而精纯的灵力突然爆发,与此同时,所有的灵气墙尽数碎裂。
一位少年的身形从突然出现的银色河流中浮出,但他还在昏睡中,并未苏醒。
“冥河?”亲眼见证此刻场景的林琛,终于确定,此前出现在漫画中的河流,便是一条冥府之路。
林琛轻轻攥紧了伞柄,然后赶在三教强者到来之前,离开了深渊之眼。
片刻后,千里之外,林琛的身形逐渐显露,并捏碎了黑暗教会送给他的传唤符咒。
一道虚影飘忽而至。
“大人,您最卑微的仆人,有什么能为大人您效劳?”赶来的男人在林琛面前弯腰,问道。
“通知j,他可以回来了。”林琛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冷淡。
然而,k却垂下自己的头,谦卑地说道,“大人,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奥古蒂斯在半小时前封城,您暂时回不了帝都。”
“帝都发生了什么?”林琛瞳孔微缩,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沉稳。
“瘟疫爆发了。”k回道。
“果然。”林琛心中一叹,但面上却没有情绪的流露,他转而问起了还在城中的j,目前的情况。
“大人,你不必为此忧心,j会处理好一切的。当然,若j暴露,我们会将把一切线索指向奥古蒂斯的隐秘教会。”k冷漠地作出了可以放弃j的决定。
而后,他垂下头,一字一句地宣誓道::“您是我们所忠诚的主人,是我们一切行动的唯一。为了您,我们牺牲一切,在所不惜——”
“我相信j可以应付奥古蒂斯的形势。”林琛止住了k的话头,冷硬地说道,“我也会在城防松懈时回去,但现在,我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把这一身黑暗气息洗掉。”
“是,大人。”
几日后,地底的一处洞穴中,林琛翻看起了新更新的《帝国》。
【这期封面的正中,是一块系着细链,刻满精美花纹的纯金怀表。
一根修长的手指,斜入画中,随意地勾住了表端上的细链。
“17年吗?”
不知是谁在说话。下半张画的色度逐渐转暗,一支黑色的手杖,直直地探出了阴影。
模糊的雾色,弥漫整个封面。
画面一转。
一群面色古板的神官,围在圆桌前。
“布防在深渊之眼的布列斯特营地,需要一位更强大的骑士。”圆桌中心的中年男子,端着一副沉肃的表情说道,“我提名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叶德赛。”
“我附议。”
“附议。”
“附议。”
“砰——砰——砰。”
几声枪响后,一只红眼的乌鸦笔直坠落天空。
草原上的牧师少女,看着自己手上的未知武器和远方的乌鸦尸体,愣了片刻,才惊讶地转回头,问向身后的少年:
“克里斯,这把新武器叫什么?”
“它叫火/枪。”克里斯有些疲惫,又有些放松地笑了,“现在它只能杀死3阶以下的超凡生物,但是,如果有更好的匠师,它的杀伤力还能上升。”
在发现自己回到300年前的布列斯特营地——这个即将以惨烈和悲壮的故事而在帝国史上留下浓重笔墨的营地时,克里斯便筹划着改变将来的一切。
到了现在,他终于制出了来自后世的火/枪。
“酷——,这把火/枪比主教大人派下来的弓箭好用多了。”白热情地抱住了少年,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赞叹道,“克里斯,你真是太棒了。”
画面再转,在被夕阳染得过分侬丽的天空下,穿着银甲的骑士勒马踏破了滚滚烟尘。
他的身后,是披着战甲的光明与风暴的骑士,他的身前,是即将冲锋的黑色铁骑。
“冲锋!”
在太阳尚未完全隐入地平线时,白与黑,光明与黑暗,连同其间点缀的深蓝,在夕阳的下渲染出如同油画般浓烈的色彩。
而后,天色逐渐黯淡,复又明亮起来。
布列斯特营地新修的城墙上,已经换上了克里斯制造出的超凡火炮。
一发发的重弹被抛向天空,砸向敌人的阵地。
爆炸声连绵不断地响起,击溃了城下一次次的冲锋。
许久之后,或许是几年,又或许是十几年后,已经成为要塞的布列斯特,高大的城墙拔地而起,在风雨中成功坚守,在战火沧桑中抵御了一波又一波敌人的进攻。
梦中,克里斯唇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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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
【“嗡嗡,嗡嗡。”几只小虫绕着草地上沉眠的少年飞舞。
被杂乱的虫鸣打搅,克里斯自梦中惊醒,睁开了双眼。
“我似乎忘掉了一些重要的事。”
他的眼中,有些迷茫,又深沉得仿佛映出了一片星空。
画面翻转,一道银练纵贯星空。
无数颗闪耀的星星,缀在淬了一层蓝墨色的夜空中,共同构成了一副深蓝又璀璨的图卷。
星空之下,克里斯坐了起来,有些恍惚:“我怎么睡在这里?”
他皱起了眉,回想自己睡前所做的事,神情有些不太确定:“我应该在为11个月后的战争,作出准备。”
说着,他的手习惯性地伸进里衣,动作与此前漫画中,他拿出火/枪的标志性动作,别无二致。
画面在此处定格,色彩由此淡出。
模糊的白色雾气中,隐约可见一排端举着□□的士兵。
咔嚓一声,镜面破碎,雾气散开,弯月之下——悬崖底下的水洼中,静静地躺着一把破碎的火枪。
“我的枪落在了三百多年后的深渊之眼里,现在,我哪来的火|枪。”克里斯的自嘲,续在了这两幅画面之后。
拍了拍尘土,克里斯站了起来。
他很快就回到宿舍,在桌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白纸。
拿着一根细细的鹅毛笔,克里斯默写出帝国大学的军事老师,对千年战争后三百年的战术总结,以及对布列斯特营地沦陷的复盘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天亮时,克里斯终于整理完纸上的信息。
“接下来,是把这份资料变成这个时代所能接受的军事参略。”】
可下一张漫画中,却没头没尾,也不见这份参略的后续。
【此时,克里斯站在一处布满炼金器具的房间内。
他深蓝的牧师袍,早已染上了各色的试剂。
但克里斯的脸上却是神采飞扬,他举起了一根深红的药剂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成功了。”
这是祝福药剂,后世帝国举全国之力所研制出的,抵抗黑暗诅咒的药剂。】
然而,下一刻,画面翻转,克里斯站在药剂房的门前。
他的动作凝滞了半晌,接着,克里斯绕过了眼前的药剂室,走到了旁边的杂货店里,买了一摞白纸。
【克里斯站在桌前,长吁了一口气后,回忆起后世披露出的超凡遗迹信息,执笔写下了这些消息。
他希望这些遗迹里的宝藏,能够为增添这个时代的光明、风暴、与丰收教会增添战力。
突然,克里斯的手颤动了一下。
回过神的克里斯,看着桌上堆满的空白纸页,有些怀疑地托起下颚,我准备做什么?
最终,克里斯下笔,秘密举报,营地中存在间谍。】
林琛微蹙额头,他彻底看明白了一些事。
这个世界,在不断地矫正克里斯的改变历史的行为。
在接下来的漫画中,克里斯不断地回到改变历史之前,遗忘着他上一次所构思的想法,却又投入到能够下一个改变历史的行动中去。
林琛有一些动容。
所以,像克里斯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少年漫的主角吗?
唏嘘了片刻,林琛继续看了下去。
历史不断地回溯,却也在艰难地向前推动,终于,“9个月后”的大字,出现在漫画中。
【此时的克里斯,有些心事重重,他的面前放着一颗水晶球。
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责任,是贵族的荣耀。”
“守卫国家,守护弱者,是贵族的责任。”
一位穿着深色礼服的老管家,对着面容稚嫩的孩子,严肃地说道。
克里斯始终铭记着老管家的教导,他默默念起了这两句誓言。
无论何时何地,这都是克里斯对自己的要求。
他不能眼看着三个月后布列斯特营地的毁灭。
当晚,克里斯端着水晶球,敲响了议事厅的正门。
“叶德赛阁下,我是一名占星师。”
克里斯以谎言作为这段对话的开端。
作为常年与神父打交道的子爵,克里斯熟稔地端起水晶球,接着说道:
“三个月后,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发生。”】
但未见这张漫画所延展出的后续,下一张漫画又瞬间切回到了他借水晶球之前。
【夜色深沉,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克里斯停下了脚步。
可脑海中的记忆,却清楚地告诉他,这是通往宿舍的路。
克里斯压下心中的疑虑,继续往前走。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长相酷似阿林的陌生男子。
“我名乔治·帕拉里欧斯。”黑发黑眼的男人如是说道。
黑夜里,男人微笑着向克里斯发出了邀请。
烛火点亮了一室光明,两个男人,在桌前坐下。
“我的任务是,找到你,将你带回奥古蒂斯。”半朵紫罗兰已经在“乔治”的指下绘出。
“与十年前一样的,任务?”克里斯扫了一眼食指上的戒指,眼中已然荡起了涟漪。
“有人发布了任务,而我恰好要来诺克森领地一趟。却没想到,我居然来到了三百年前,又好巧不巧地遇上了阁下。”男人噙着笑,回应了克里斯的答案。
“你们是谁?”
“等到了时候,你便会知道。”“乔治”玩味地看着克里斯,眼中神态莫测。】
看着自己在画中的表现,林琛同样勾起了一抹笑容,神情却是冰冷。
就在此时,漫画突然插入了一张模糊的画面,里面的场景似乎位于一处隐秘的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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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孩,还没有被找到吗?”说话者是一个背对着阴影,看不出性别的人。
“他”的右手上,紫罗兰的图案鲜艳欲滴。
“大人,预言师说,他进入了由帕拉里欧斯公爵留下的遗迹里。但我们依然没有确定,那处遗迹在哪。”
说话人胖胖的身躯费力地弯着,像是在表现自己的恭顺。】
只是惊鸿一瞥,下面的场景就再度转回了克里斯与“乔治·帕拉里欧斯”对峙的场景。
林琛微眯双眼,将画中透漏出的暗室结构,与两人的身形,姿态与饰物等信息记住,便继续往下看。
【“我们都需要坦诚一些。”林琛很自然地靠在了椅背上,语气有些嘲弄,“你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吗?”
“总归不是太久。”克里斯沉静地回道。
“乔治”拍了拍手掌,说道:“的确,外面才过了1天半,不仅如此,以外界作为参考,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在变慢,直到一个极限。”
“而且,我并不认为,你只在这里停留了一年。”男人继续补充道。
在昏黄的光芒下,“乔治”应允了克里斯改变历史的提议,但自始至终,他眼角的嘲讽始终未曾褪去,就像是满足着晚辈的胡闹。
他冷淡地看着乔治离开,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怀表,鎏金色的光芒流转,他的指尖穿过了勾着怀表的细链。
“17年吗?”】
漫画戛然而止,林琛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当时只是在完善着神秘组织来人的人设,具体形象参考自皇家学会某神秘学大佬。
然而,在这个被作者剪辑过的场景中,他的神情、举止、与言论无不表现出得好像看破了一切。
再和漫画封面结合,就显得他仿佛是幕后黑手。
漫画的后续中,这样的人设会崩吗?
林琛比任何时候都期待起了后续。
※※※※※※※※※※※※※※※※※※※※
谢谢小天使“页”灌溉的2瓶营养液,谢谢小天使“雯o(?^`)o勺勺”灌溉的10瓶营养液。
剪辑大法
“克里斯是被困在了时间里?自动格式化记忆的那种?”
“大事不妙!某点孤儿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快来救救孩子吧!”
“那个长得像阿林的男人是什么人?他是克里斯破局的关键吗?”
“我来了,老规矩,先上图。(图1)(图2)(图3)(图4)(图5)。
首先,克里斯失踪,以紫罗兰为标志的神秘组织,或者是组织中的某些人,需要把克里斯带回来。他们的预言师(划重点,还记得二十年前的血月预言吗?)说,克里斯进入了帕拉里欧斯公爵留下的遗迹中,但不知道遗迹的具体位置。
接着,一个目测也属于该组织,和该公爵同姓的人,出现在主角面前,说自己,恰好,要来诺克森领地一趟,所以接下了这个任务。
我的猜想是,这个乔治是神秘组织的成员,也是公爵的后人,因为家族秘闻来找宝藏,顺手接了组织的任务。
还记得他在克里斯说要改变历史时的嘲讽微笑吗?结合克克每次改变历史的行动都失败的结果,乔治分明是对这个世界非常了解。
再加上他那么笃定地看着怀表,说‘十七年吗’,我十分怀疑,这是秘宝出世的时间,又或者是这个‘世界’能维持的时间。”
“大佬!”
“给大佬敬茶。”
“给大佬递烟。”
“没什么说的了,先给大佬请个安。”
例行公事般扫完了今天的评论,林琛心中又多了许多猜测。
突然,林琛默默地坐了回去。
因为,还有一章漫画,被刷新出来了。
不是加更,不是特别刊,只是普通的周日凌晨更新。
这是帝国时间与那个世界,第一次在时间上,不一致。
无暇多想,林琛抿着唇,看起了这次更新。
【在满是尘土与荒草的疮痍土地上,有雨滴落。
风吹过,压倒了高高的荒草,露出无数破碎的骸骨。
一滴雨打在两具交叠的尸骨上,从姿势上,依稀可以看出,其中一人,在背着另一人。
画面由此变暗,变得阴沉无比,大雨冲刷着地面,被压在身下的那具骸骨,缓缓地爬起,空洞的眼睛中突然留下了血泪。
与此同时,它身上的尸骨开始崩解,随着地上的其他尸骨一起,化为飞烟。
画面再转,此时,一个提着花篮的少女,满身哀凉,与身体僵硬的克里斯一起,在河流中行走。
一朵朵红得透明的曼珠沙华沿岸开放,看着这诡异景象的克里斯顿住了步伐。
他轻声地吐出了两个字:“冥河。”
克里斯已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状态的不对,然而,一股重力袭来,他不受控制地倒在河流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此时的冥河仿佛被时间暂停,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出现在了冥河之畔。
他漫不经心地握着怀表,金色的链子柔软地垂下。
看着躺在河流里的克里斯,男人的神色漠然,接着,他的目光扫过少女的身影,未做丝毫停留,又扫过了整片冥河,仿佛看到了冥河的尽头。
立在河中的少女,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然而,男人却噙着笑容,转身离开。】
“这是我?”这确实是真人真事真地点。
就是改了时间,融合了两个情境,利用剪辑大法,凑出了一个假新闻。
他当时明明是在看空无一物的四周,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结果却变成了冷漠无情地扫过冥河和身处其中的少女。
还有,少女你为什么要颤抖,我都没有看见你,不要为自己加戏好不好,林琛无力地吐槽。
以他的脑洞,他都没想到漫画会这样努力为自己补全人设。
“我是要成为boss吗?”
林琛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隐隐的忧虑,他继续看漫画会怎么展开后续——
只见漫画中,承接那泛着银光的河水,一只薄的透明的蝉轻吻金怀表的外轴。
滴——答——滴——答——滴——答——
怀表的中央,泛着银光的指针,突然刺破了黑暗,冲散了掩在某个场景外的虚幻迷雾。
迷雾散去,站在苍茫战场上的克里斯,在漫画中的几次闪回渲染后,看向了眼前生气勃勃,一心一意为伤兵治疗的白。
【刹那间,克里斯想起,自己曾随着满身哀伤的少女走入冥河。
只是,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却只记得自己掉下悬崖,被白带入营地,浑然忘记了自己曾走过那条冰凉的冥河。
终于,思维的桎梏被打破,克里斯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他也疑惑起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只是,当克里斯再度听到地上伤兵痛苦又无力的呻吟时,他还是放下了这份思绪,先去救助自己的同伴。】
克里斯的戏份到此为止。
与漫画中战场环境的色彩一脉相承,在灰暗的房间内,黑衣黑帽的神秘男子再度上线。
【男人的面容遮在黑暗中,他食指轻点,一张鎏光的白纸,与闪烁着微光的黑笔,
从他指尖浮出。
男人拿起笔,在纸上写满了华丽的文字。
在他停笔的瞬间,蓝光微闪,纸笔便消失在了空中。
他的眼突然变得空茫,里面映出了一段走马观花的旧事。
满身风尘的帕拉里欧斯,半跪在长满荒草的坟场里,他将一块蘑菇,埋进了地底。
一座大墓落成。
无数的尸骨运进里面的圣祠,风中,数不尽的大理石墓碑,整齐地立在被鲜花包围的土地上。】
林琛的目光在那块蘑菇上停留了许久,接着,他轻敲桌面,回忆起自己所知的信息。
按照历史,营地覆灭后,黑暗教会将所有拒绝改信的人,尸骨全部扔下深渊之眼。
这段漫画描述的便是,诺克森领地建立后,叶德赛公爵从深渊之眼中取回牺牲信徒尸骨,并建立圣祠纪念的往事。
因此,帕拉里欧斯所处的坟场,就应该是深渊之眼。
林琛又想到了一段秘闻,传闻初代帕拉里欧斯公爵在风暴洋的尽头受到了邪神的诅咒,此后,作为他公爵领地的安德群岛,在一场迷雾后彻底葬身海底。
流言说他在一次海上远征中,取走了一位古老神灵的密藏,但随着下一代帕拉里欧斯家族族长自请废除安德群岛保护者这一公爵爵位后,隐隐嗅到了风声的贵族圈,便再也不谈此事。
按照历史来说,诺克森领地的圣祠,建立的时间正好处在那次远征之后。如果帕拉里欧斯把流言所指向的东西,藏在深渊之眼的话,在时间线是没有问题的。
从漫画中透露的信息来看,那块蘑菇,必然是关键所在。
林琛继续看向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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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倒v开始)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讨厌死亡,仅此而已。”
两行文字,出现在以纯白为背景的画中。
砰!
黑色的血花在两句话间绽放。
“圣子?”
“暮光。”
一只染血的手掌,啪地一声拍在木桌之上。
窗外,闪电划过天空,一道寒光闪烁,几条血痕流过银色的长剑。
透亮的剑身中,映出一双漆黑的眼瞳。
画面翻转,一朵鲜艳的紫罗兰,在昏暗的船舱内,迎着烛火微微地颤动。
帕拉里欧斯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似乎在与谁交谈。
“你在恐惧什么?”
帕拉里欧斯苍白的唇微动:“我所恐惧的是,死亡本身。”
“死神死后,死亡反而让人恐惧,你们人类,真是贪婪。”
甲板嘎吱嘎吱地动着,枯哑的声音接着说道:
“你要是恐惧,那就把我藏好——藏好——藏到黑暗的深渊,不要让光明照进来,让我独自藏在腐烂的泥地里,千万保守好这个秘密。”
烛火骤然熄灭。
在一片黑暗中,帕拉里欧斯面无表情地摘掉了花瓶中的紫罗兰。
您说的希望,究竟是什么?
船舱之外,海浪咆哮,狂暴的巨浪冲上天空,裹挟着浩荡的伟力冲向岸边。
细碎的水珠从天而降,海岛上的男人转过身来,他的手上放着一把收起来的黑伞。
“把这把伞送到奥古蒂斯。”他颔首,对着眼前的矮瘦男人说道。
“是,圣使大人。”矮瘦男人恭恭敬敬地接过黑伞。
有人撑开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火焰中,伞下的红发少女与握着金怀表的男人虚影,擦身而过。
小院内,血色的玫瑰花瓣迎风飘落,在虚空中开出透明的彼岸花。
光影交织,在炫目的红花与赤黄的火焰中,无数魂灵融入漫天的花朵中,构成一条血色的长廊。
两人的身影都仿佛被热气蒸腾得不真实了起来。
死亡、风暴、黑暗,充满象征的意象与场景,流畅又迅速地在漫画中变换,而后,
所有的场景不断地向后倒退,最终映入自称为“乔治”的男人的双目。
突然,“乔治”若有所觉地看向了远方,他的目光穿越了空间,看见了笼罩在陵墓阴影下,脚下魔纹流转的少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克里斯一眼,然后身影虚化,从此方世界中消失。
眼前的一切都化成重叠的虚影。
目眩神迷的克里斯,在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踩在了一块腐烂的土地上。
一座巨大恢弘的陵墓出现在他的面前,无数条道路从克里斯的脚下延伸出去,如同魔纹一般,覆盖在陵墓之下的黑色土地上。
与此同时,银色的河水从陵墓的入口漫出,灌入所有的道路中。以陵墓为圆心,繁复的魔纹光芒冲天而起。
“你本早该到这里的。”只是,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克里斯遥遥望去,只见白的神色似哭似笑,站在河水中央。
“这里是亡者的墓穴。”
光明在刹那间散去,在重新归于黑暗的空间内,无数闪着红光的诡异生物,扑棱着翅膀,扑向克里斯。
洁白的病房内,昏睡的少年,面色瞬间变得死气森森。】
“卧槽!卧槽!卧槽!深夜0点我在家中,刷到了灵异漫画,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靠,白不会和贞子姐姐是亲戚吧,她从剧情世界里爬出来,把主角拉进去,自己伪装成无知少女,随时准备吸干男主。”
“楼上的大哥,白那么可爱,你怎么能这样抹黑她。我赌五毛钱,克里斯就是她的前世恋人,她踏着冥河而来,带着克里斯去回到前世。
两人在三百年前相识相爱,可克里斯却不属于那个时空,最终无奈的离开,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啊,我哭了ヽ(* ̄▽ ̄*)ノ。”
“歪楼了,歪楼了,大家快回神,现在难道不应该讨论克里斯会不会有事啊?”
“反正有主角光环,克里斯肯定mo~de~si啦,我们还是来发行新股吧,白股,我买爆!”
出于对主角光环的信任,林琛并不担心克里斯的处境,他只是再度想起了一年前黑暗教会找上他的情形。
那群人为他提供晋升黑暗的魔药,还送来了jqka四名刻下了血咒的仆从,比林琛还用心地隐瞒他身上的黑暗血脉,却从不强求自己去做些什么。
可他们越是这样表现,林琛便越怀疑对方所图甚大。
林琛揣度,在成为圣者,剥离光暗血脉中的任意一条前,自己同黑暗教会的关系,将能维持一段脆弱的平衡期。
但在各方角色开始登场,眼见着帝都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后,林琛终于感到了迫近的危机,终于忍不住去试探,此前他一直避免去接触的“主角”,会有什么样的机缘。
同时,他也在试探,自己凹出来的人设和行为,是否能推动漫画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揭示隐藏在背后的真相,由此来推断帝国之瞳对这个世界的掌控程度。
又坐了许久,林琛并没有等到另外的更新,于是,他站起身,走出了这个黑暗的洞穴。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变得晦暗了起来,披着黑色斗篷,戴着秘银面具的林琛,抬头看向天空。
天空中,只有层层的乌云,不见飞鸟的踪迹。
一种孤独感萦绕在林琛的周身。
……
嘎吱嘎吱,有些年头的木门随风摆动,从木缝中透出的昏黄光晕,好似暗示着一个隐秘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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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走到这座隐蔽的酒馆门口,推门而入。
浓重的酒气与汗臭味瞬间冲入林琛的鼻中,似乎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穿着黑斗篷的林琛,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无论是对酒吹瓶,满口下流话的酒鬼无赖,还是在舞池里疯狂摆动身躯的男男女女,以及——坐在明显有些年头的柜台里侧,轻佻又放纵的老板娘。
但林琛清楚,这些人,都是超凡世界的放逐者,是黑暗里潜伏的危险人物。
林琛进来时,这些人都有意无意地扫视了过来。
无视众人的眼光,林琛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便一边晃着酒杯里的气泡,一边冷眼瞧着众人交流。
一位侍者走了过来,并把酒单递给林琛。
“您想喝点什么,客人?”侍者问道。
扫过酒单上种类稀少的酒品,林琛敲了一下桌面,道:“1瓶418号红酒。”
这是本场聚会约定的暗号。
看着林琛的动作,侍者微微一笑,补充道:“客人,您需要什么额外服务吗?”
“不需要。”
三分钟后,端着托盘的侍者再次走了过来,他将盘中的酒瓶放到桌面上后,才把瓶底折好的信纸轻轻推送到林琛面前,而后,侍者翩然离去。
林琛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便将这张纸收了起来。
这时,一个壮汉靠上柜台,递了根烟给女人。
女人旁若无人地用唇接过,又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在他的烟头上借火。
身影交缠中,烟光骤亮,两股烟气冉冉升起。
女人用完男人后,便毫不犹豫地退回原位,右手换下嘴间的纸烟,曲起左手向后撩了撩微乱的卷发。
只是眼中依旧,媚眼如丝。
面具之下
烟雾缭绕中,柜台后的女人弹了弹指上的烟灰。
“咚——咚——咚——”当古朴的钟声敲响了第11下时,喧闹的酒馆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坐在窗台前的人们,拉下了木质的卷帘。
所有人都看向柜台中的女人,这次聚会的承办人,罗莺。
“今天,诸位是为奥古蒂斯的瘟疫而来。”罗莺神色迷离而倦怠地吐着白色的烟圈,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们这是交流会,还请诸位畅所欲言。”
“奥古蒂斯的瘟疫究竟是哪个教派引发的?”一位老者,率先拍起了桌子,将矛头指向这场会议的主办者。
“当然是瘟疫那群人了——”罗莺的声线有一股特殊的诱惑力,就像从老人的音调里,柔顺地滑了下去。
“它将会拖我们所有人下水,因为它,官方已经毁掉了我们明面上的所有据点。”老者心似滴血,神情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怒,“这是我们几代人的经营——”
“铮——”就在老者说话时,一支迅捷的飞箭洞穿了他的身体。
老者捂着身前的箭矢,不敢置信地向后转头,只见角落里,靠在椅背上的壮汉,尚且保持着端举小弩的姿势。
“是,你。”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艰难地指认出了凶手。
但,酒馆中,无人为他出声。
在众人冷漠的审视中,老人吞下了未及说出的话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他想通了自己已成为弃子的事实,也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弟子们将要面临的处境,死不瞑目。
“还有死亡,黑暗,欲望与谎言。”柜台里的罗莺似是无意地勾抹着头发,眼眸微动,轻声补充道。
酒馆中的亡命之徒们,或许是早有预料,又或许是见惯了死亡,习惯于冷静,也可能另有其他的想法,但在看到这一幕时,也仅仅发出了长度不一的低语。
旁观老人的死亡,林琛掩在袖中的指节,无声地摩挲起了桌子。
如果他没认错,这个死掉的人是,6阶炼金工匠,被通缉的疯子莫里斯,为研发药剂,他曾以一个偏远村庄中的全部活人为试验品,最终导致死气泄露,那个村庄被从帝国地图中抹去。
至于杀死莫里斯的人,看上去则像是堕落猎人拉斯曼,杀人只为钱财,而后因为过度贪婪对帝国官员下手,而登上了通缉榜。
而对于这位赏金猎人明显出于欲望教会指示的杀戮,这酒馆中,居然无人率先站出来,表达出一丝意见?
就在林琛环顾四周,比照着以真容露面的人和登上官方通缉榜上的要犯名录时,几乎认出了在场半数人员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凉意。
有风吹进酒馆,吹向地上的尸体。
就在林琛的眼前,老者的尸体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变成枯骨,再化成灰烬。
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但酒馆之内,依旧未有人发声。
看着众人的表现,林琛收在宽大袖袍中的右手,指尖燃起了一簇火星。
写着华丽花体字的信纸,悄无声息地化成了尘埃,又在落地前,消融到了空气之中。
“为了最终的目的,必要的牺牲,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大家说,是这个道理吗?”罗莺慵懒的声音终于响起。
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说话人此时语气轻忽,神色漠然。
拿着黑暗教会给的准入证,林琛轻嗤一声,笑问:“这位欲望女士,聚会还没开始吗?”
“关于帝都封城,关于三教审判庭,我的问题很多,不知道你是否有足够的时间,一一回答?”林琛不客气的话语,打破了此刻空气的凝滞。
昏暗的光线下,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有人打量起了这个一身黑色斗篷,整个面部都被华贵面具笼盖的男人。
罗莺转头看向林琛,笑道:“来自黑暗教会的使者大人,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回答您的问题。只是,欲望的信徒不能厚此薄彼,我可陪不了您太长时间。”
“足够了。”林琛笃定地回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拒绝,这与黑暗教会的高层行事风格无异。
“啧啧。”林琛话音刚落,隔着过道,林琛对面桌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发出了嘲讽的声音,“躲在荒岛里的老鼠们,你们依旧这么令人厌恶。”
“堕落的光明贵族,你居然还保留着这可笑的敌视态度,对你未来的盟友。”熟背通缉榜的林琛,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一个因为觊觎家族爵位伤害兄长而被赶出家族的通缉犯。
“阁下倒是对我们了解得清楚。”不期然被点明了身份,少年习惯性地意有所指,暗示这份清楚的背后,所存在的原因,以挑拨林琛与众人的关系。
“面对官方,我们又怎么能不好好准备。谁知道,我们当中是否有人还在联系三教之人?”对于这低级的挑唆,林琛以同样的方式回给了对方。
“大家不要互相抨击,现在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矛盾。”见两人互怼起来,有人隔空打起了圆场。
“黑暗使者说得对。”就在此时,罗莺突然发声,打断了这人的说和,她扫过整个酒馆里所有人的面容,面色忽然变冷,“若非叛徒出卖,奥古蒂斯的瘟疫,不会这么仓促地爆发,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
“这场瘟疫,原本应该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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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e mdie qui répand peur(一种散布恐惧的病)。”阴暗的地河里,一阵歌声仿佛从喉咙中挤了出来,语气阴森但昭显出了主人的欢快。
“c ''est colère de dieu(这是上天义愤难平)。”一阵轻快的节拍随着水声响起。
“créer pour punir culpabilité des homes(创造出来以惩罚人间的罪愆)。”唱到这,歌声突然高亢。
peste!il faut dire ce nom(瘟疫!既然必须说出这个名字)。”
aaaaa~~~,复又低沉了起来。
“un jour, le fleuve acheron sera rempli(有朝一日能让冥河充实)。”
aaaaaaa~~~~
“ce n ''est qu'' en mourant que l ''on pourra mettre fin aux crimes graves(唯有死亡,才能让重罪相抵)!”
紫袍的女巫蹲坐在石壁上,抱着黑猫,为暗河里唱歌的木船打着节拍。
“女巫,我们到底还要藏多久?”一阵女声打断了溶洞里的歌声。
永远端着一副蔑视神情的玛丽,在歌声的高潮过去后,直着身体,居高临下地问向斜下方的女巫:“我们怎么回帝都?”
女巫轻柔地抚摸着黑猫,然后笑道:“玛丽小姐,还在帝都的信徒们刚刚传来了消息,说,阿尔伯特公爵愿意支持你回去。”
“阿尔伯特公爵?”玛丽皱起了眉,口气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他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公爵说,他愿意成为您的丈夫。”女巫阴恻恻地回道。
“可半年之前,我还参加过阿尔伯特公爵夫人的生日会。”玛丽敛眉,犹如鸦羽的睫毛,盖下了她眼中的决算。但面上,玛丽却露出了一副厌恶的神情。
“公爵会为您准备好一切的。”像是通知,女巫只把结果告知玛丽,然后便溜手,任黑猫爬下自己的膝盖,在溶洞里一闪而逝。
“如果真是这样,那请他为我展示诚意。”玛丽高傲地抬头,语气充满了仇怨,“我要丽莎死。”
女巫拍拍手,站了起来:“现任皇后是安德烈侯爵的亲姐姐,如果您希望得到这位善良天真的皇后支持,请暂且遗忘掉对情敌的杀意吧。”
“为了最终的目的,暂时的遗忘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女巫微笑道,沙哑的嗓音却盖不住她此刻的愉悦语气,“您说是吗,玛丽公主?”
※※※※※※※※※※※※※※※※※※※※
"一种散布恐惧的病
这是上天义愤难平
创造出来以惩罚人间的罪愆
瘟疫!既然必须说出这个名字
有朝一日能让充实......"
本诗歌由法国作家拉·封丹所作,引用自百度百科词条《患瘟疫的野兽》,我没有找到法文原文,这段法文是用百度翻译的。
傲慢
“这场瘟疫本应该更加猛烈。”罗莺的话还萦绕在众人耳边。
下一刻,一个红脖子的暴烈巨人便猛地站起,声音震耳欲聋:“谁是叛徒?”
整个酒馆都随着他的吼声颤了一颤,好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实力不低的超凡者,所受影响不大,但也有人被这突发的声音短暂地震动了心神。
带着狐狸面具的前贵族少年,虽未被吼声镇住,但在听到叛徒这个于他格外敏感的话题时,便默然地止住了嘴。
而林琛,在这个刺耳的话题之下,同样开始静观其变。
变故只发生在几个瞬息间,短暂的平静后,便有人推桌而起,同这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人针锋相对:“巨人先生,您是以什么身份,来指斥在场的所有人?”
“是奥特家族的代表?前死亡海盗团的拷问官?如今这场聚会的主导者?还是未来同盟中的领袖?”一连串的问句在这位谎言的使徒口中倾泻而出,话到最后,他带上了浓烈的嘲讽腔调。
罗莺半曲着手臂,已然退到幕后,去看众人纷争。
在场的人,虽然等阶不高,但作为各教的代表与联络者,出现在这场聚会中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为背后的势力,在此作一次主导权的确认。
但是这些人的血,都是冷的,他们都是秩序之下,藏在阴影里的蛀虫。
正常人眼里的恐怖瘟疫,在他们眼里,只是一场狂欢,一种目的,一个可以挂在嘴上觉得不够惨烈的结果!
看着众人发声,林琛抿了一口酒,不管黑暗教会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善意与亲近,还是为了把自己拖入浑水,林琛已然断定酒馆中的所有人,都不是无辜之人。
从本心而言,林琛讨厌繁琐的规矩,也从不喜欢世俗标准下的恶人。
林琛早就受够了这一年来,同贵族们的虚与委蛇,同各怀鬼胎之人的虚情假意,以及无时无刻不警惕地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以防止被人看出端倪的,彷徨。
现在,既然眼前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既然自己已经戴上一副面具,那他便要求一个心境通明!
“啪啪啪。”在巨人涨红着脸,想着如何反驳的短暂时间里,林琛为谎言使徒的发言鼓起了掌。
清脆的掌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局面,场中刚升起的火气骤然降下,众人的目光随之转向进门左转,倒数第三张桌子旁的林琛。
“谎言使徒大人,您的口才很好。”林琛微笑着拉过了仇恨,“但是,帝国有句谚语:永远不要相信谎言,因为它会用最有蛊惑力的诡辩,欺骗你,隐瞒你,让你落入猎人的陷阱。”
“因此,在阁下巧妙的转移话题时,我一直思考,巨人先生的话虽然耿直了一些,可你为什么要立刻站出来指责呢?”
林琛的话轻轻巧巧,却又重新拐回来最初的话题:“我们之间,到底存不存在叛徒?”
“对!”林琛话落,巨人感到自己的底气回来了些许,他回给林琛一个你很不错的眼神,又转过头大声地嘲讽斯多瑞,“侏儒,你敢回答我的问题吗?”
被针对的斯多瑞,嘴角往旁边微微一扯,看也不看巨人,便对林琛说:“那阁下您又有什么很好的见解呢,来自帝都的贵族先生?”
观察力一流的谎言使徒,早就从林琛那掩盖不住的贵族口气与姿态中,发现了端倪。狐狸面具下的少年,嘴唇微动,身为场中少有的污点者——曾经的贵族阶级成员,他也差不多在同时确定了林琛的帝都贵族身份。
这幅姿态已经刻进了林琛的身体记忆中,当然,在黑暗教会能够确定或推断出他真实身份的处境中,林琛也不会用前世的行为举止,去过多地取代这个身体的贵族礼仪。这将为自己改换性格改变容貌的马甲,留一层保险。
“我讨厌过多的拐弯抹角,我想知道,各位来参加这场聚会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四下之人,林琛的面具下是一片虚伪的关心,“无论是抓到背叛者,还是趁机发展教义,还是反攻三教?”
场下的人,绝大部分还在围观,或许他们的生存意识一流,但在大局观上,林琛想说,这些人都是渣渣。
而林琛的目的便是套取更多情报,然后不露声色地尽可能坑死这些亡命之徒。
“不然,难道大家真的只是为一场瘟疫而开心吗?”林琛仿佛真诚地补充道,“不管各个教派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我们现在是联合在一起的。”
“黑暗的使者,您准备做些什么?”柜台里,罗莺终于开口。
在各方上层的默许与无视下,这场瘟疫彻底爆发,但是,当事情已经进入新的阶段时,上层之下的合作便被正式推到了台前。
这也是罗莺举办这场聚会的直接原因。
而在参加这场聚会之前,林琛却被k告知,他只需要不堕黑暗的荣光便可。他们对林琛实在太过纵容,也可能是对这场聚会过于轻视,对聚会的结果又过于自信。
当然,黑暗教会始终未曾告知林琛核心的秘密。
作为大本营在海外群岛的异教,黑暗教会曾得到对父亲昔日旧部稍有怜悯的,帝国第二位皇帝陛下的暗中放过,黑暗教会所积蓄的力量,早已超过无数龟缩在陆上的邪教。
他们无意让林琛在这场聚会中做些什么,但林琛却想确认些什么。
“作为少有的力量强大的教派,黑暗要三分之一的指挥权。”在罗莺问出问题的片刻之后,林琛开口,极不客气地说道。
“不可能!” 一名壮汉,一把踢翻了凳子。
黑暗教会很强,但于其他教派而言,该争的依旧要争,该表的态依旧要表,没有什么利益是能靠嘴皮子啃下来的。
“这位黑暗使者,你们龟缩在黎曼群岛上,能拿出多少力量对抗三教?”谎言的使者,同样开口道。
场下十七人,有人暗自思考,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色沉沉。
“在陆地上,你们能出多少的力?”壮汉继续说道,口中的嘲讽溢于言表,“你们凭什么拿走这么多的指挥权?”
“就凭,”林琛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一句话毕,林琛所表露出的傲慢,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
奥特家族:奥特曼(巨人)嘛
斯多瑞(发音像story):故事先生,所以擅长说谎
应该挺好分清楚的吧
舌战群渣
嘭!
嘭!
嘭!
连续三张桌子被踹翻,数个被激怒的男人,双目带火地怼上林琛。
往上数三百年,哪家教派之间没有血海深仇?
在林琛率先撕破脸的前提下,这些人早就没有了顾忌。
飞箭、冰霜、火焰混合着腥臭的蛇毒,从四方攻向林琛。
林琛安然地坐着。
看着在这逼仄空间内,仿佛密不透风的攻击,他袍袖一甩,便有黑色的蝙蝠幻影便从他的袍间冲出,桀桀地撞碎所有的法术与弩、箭,而后,凶狞地扑向发出攻击的所有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也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眼前之人都不过是中阶超凡者,更没使用什么高阶武器,几个呼吸间便被临行前k又双叒叕送给林琛的8阶武器,彻底击倒,团在由蝙蝠幻影构成的黑色蚕丛中。
惨叫声起,又渐渐平息。
林琛召回了所有的幻影,地上的四人已不成人形。
“真弱。”林琛的目光扫视四人,继续嘲讽。
地上有一人呸了一口血痰,面露凶光,似要开口骂上两句。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不给对方丝毫反抗的机会,林琛面无表情地甩出一把火、枪,瞬间顶在对方的前额,“那就没办法了。”
“我数三下,你要死,还是滚?”
“三。” 林琛身上的杀戮血脉疯狂催发。
被迫贴近的距离,让被顶着脑袋的男人,闻到了林琛身上狂涌的血腥之气。
“二。”
真的会死!在死亡的危机面前,男人那思考已经停滞的大脑,疯狂报警。
在那个死亡的一到来之前,男人的额上滑落一滴冷汗,他干涩的喉咙终于挤出了声音。
“我,我,我滚!”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愚蠢的小丑。”林琛用坚硬的枪身砸了对方脑袋几下,这才舒缓自己周身流动的杀意,坐回原位。
“啪。”林琛将火、枪重重拍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等待众人开口。
“黑暗使者,您的口气总是这么大,就是不知道,阁下是否真有足够的实力,还是只凭借黑暗教会的威风,在此大放厥词?”
在被林琛打倒的人退回去服药疗伤时,说话人已经看出,林琛不过是凭借足够多的高阶武器,才压服方才之人。
在他眼里,之前众人被击败,不过是因为同为中阶超凡者的林琛,手中有众多黑暗教会给出用来撑场子的武器。
林琛望去,只见对方正是一身恐惧教会的装束,于是轻笑,道:“昔日有数百万信徒的恐惧教会,威风横扫大半个南方大陆。可后来,却被丰收教会追得圣地被焚,现在整个教会上下不足百人。怎么,您在和我说威风?”
被戳破恐惧彻底没落的事实,老者心中一痛,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这时,又有人冷笑道:“三百年前,黑暗教会集结数十万大军攻向海兰堡和奥古蒂斯,结果却被自己的圣子追杀驱逐,从西到到东,仓皇逃窜了数万里之远,几百年间始终龟缩在海外小岛。这位使者大人,您说可不可笑?”
“原来是懒惰教徒。”林琛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露出恍然的姿态,“当年黑暗的鲜血洒满整片帝国的领土,宁死也未曾归降帝国,最后才为保存火种,退回海岛,因此攒下了归来的底蕴。
可三百三十年前,在黑暗教会穿过大草原时,你们投降黑暗。在光明反攻之后,你们屈服光明。等到瘟疫降临之后,你们却开始捧起女巫的鞋子,舔、净她们鞋上的泥土。到了最后,连帝国不屑于你们的反复,彻底将懒惰从各教中除名。你们,也配嘲笑黑暗?”
懒惰教徒,在众人面前被揭了自家教会的老底,面上有些挂不住,他自认为自己懒得回答林琛的问题,便转过身去,一点都不吭声了。
这时,一阵沙哑的女声响起,罩在紫袍中的女巫开口道:“千年来,瘟疫教会掀起了数次毁灭大陆的瘟疫战争,实力从来都是诸教顶尖。抵抗帝国,瘟疫亦在前线。不知道,我可否同黑暗使者说话?”
“请说。”林琛给了这个古老邪教足够的尊重。
“我们发起了这场瘟疫,瘟疫教会本该成为这场瘟疫的主导者。”女巫自负地宣告。
林琛却啧啧叹道,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可惜,你们有只有蛮力,没有脑子;只有破坏,没有目的。百年前,燃烧的火刑架烧掉了十五万的女巫,百年后,在帝都的瘟疫爆发之后,三教就迅速找到了你们这亮眼的靶子。”
“所以,你们明明是古老的强大教派,却在数百年间弱到,连一场瘟疫战争,都要几个教派的帮助。”
说到这,林琛的口气中已经带上了些居高临下的质询意味——“只是不知道,这次从帝都开始燃烧的火刑架,还会毁掉瘟疫教派多少的底蕴?你们又怎么来指挥这场战争?”
此话一出,场中人的眼神都变了,女巫气得浑身发抖,但时间过于短暂,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来反驳这位盛气凌人的黑暗使者,就在牙齿的咯咯作响中,她碰到了袖中的黑猫。
狠狠地吐了口气,想到等会的大事,女巫忍了。
在她退去之后,又有人跳出来指斥黑暗使者,但无人可堪与被围堵的林琛一战。
如此往来数遍,酒馆中,再无人向林琛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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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对众人表示了嘲讽。
狐面具下的少年,在场下嫉妒得发狂。从林琛说话的口气中,他感受到对方那与生俱来的傲慢,这是无数人小心侍候所养出的高人一等。
而他自己,却是一个自幼仰大哥鼻息而活着的封臣:
他唯一的也最爱的马场,因为大哥的善心而变成愚民的谷场。
他恋慕侯爵之女,但对方只会同家族的继承人,亦即他的大哥联姻。
他不喜欢超凡世界,却被父亲强行灌下魔药,因为他的才能可以辅助他的大哥。
当他想争这一切时,却被所有人辱骂、斥责和驱逐。
少年本早就把这种对自己无能的厌弃埋藏在心底,可林琛的表现,却让狐面少年感觉,好像自己心底最卑微的角落被他人强行扒开,这令他自卑又愤怒。
而现在,在林琛贬斥完场中之人后,退回桌前,无视所有人的神情举止,开始享受红酒之时,他终于忍不住直勾勾地盯向林琛。
“阁下的口才,让我想到了希罗的最著名的雄辩家。”狐面具下的前贵族,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陆历史中,希罗已经是数千年前的国度,在众人耳中,这话似乎是在赞扬。
可自幼便接受帝国最顶尖教育的公爵长子,如何不明白,狐面少年说是:那个晚景惨淡的雄辩家德尼;
那个在希罗城邦遭遇强敌入侵时,以雄辩说服了城邦中的所有人,要进行反抗的德尼;
那个在最后,因为希罗依旧被征服,而自杀身亡的德尼。
听着这种拐弯抹角又不敢正面示人的讽刺,林琛笑了,他不屑地将酒杯高高举起,对着少年的方向,傲慢地说道:
“当我以实力压服众人时,你没有反抗。”
“当我坐下来,用和平的手段同所有人争辩时,你没有辩驳。”
“于是,我开始休憩,这时,你终于跳出来,说我只擅言辞。”
至此,林琛面上的笑意已彻底消散。
“你,有什么资格?”
“你,算什么垃圾?”
※※※※※※※※※※※※※※※※※※※※
德尼,以古希腊雄辩家德摩斯梯尼为原型。
“德摩斯梯尼(前384—前322年)古雅典雄辩家、民主派政治家。早年从伊萨学习修辞,后教授辞学。积极从事政治活动,极力反对马其顿入侵希腊。后在雅典组织反马其顿运动,失败后自杀身亡。”——引自百度百科
巨网
“你,有什么资格?”
“你,算什么垃圾?”
话落,全场俱静,面具下的男人,脸红得发紫,紫得发烫。
接着,巨人轰然大笑,整个酒馆,之前被林琛驳得面子全无的众人,在狐面具的被怼中,感到了安慰。他们,同样笑得畅快。
“咚——咚——咚——”突然,悠长、悠长的钟声响起,打破了酒馆内的快活气氛。
幽幽的声音从紧闭的大门外响起。
“我来迟了。”紧接着,一道紫褐色的灵体穿门而过,刺骨的寒意随冷冽的声音降下,“死神教会,信徒比尔,踏过子夜钟声而来。”
比尔?
在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后,林琛端着酒杯,将视线投向了来人的方向。
居然是他。
在看清对方之后,林琛不动神色地晃了晃酒杯。
居然会是他!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此前秘境中,向叶德赛汇报自己身份的骑士!
从比尔那凝实的灵体上,还可以看见他身上穿着的光明甲胄,这与林琛对他的最后印象无异。
将心中思绪在酒中滤过,林琛一口抿尽杯中红酒,平视着这位死神信徒,问道:“比尔阁下,你为何而来?因何事迟到?”
“死神之钟,只为死亡而鸣。”这是回答第一个问题。
“因为一个朋友,我来迟了。”这是回答第二个问题。
……
“你们男人,真是讨厌。”
帝都,在林琛离开的那个阁楼里,一番云雨后,安妮看着正在穿神袍的男子,笑着调笑道。
“我的好安妮。”男子跟安妮腻歪了好一阵,接着握着她的手,许诺道,“等我攒够钱,就在郊区买一座房子,然后接你进去,我们过一辈子。”
“这样,你就不用装病不接客人了。”男子傻傻的,有些心疼地补充道。
“滚蛋。”衣着整齐的安妮嗔怪地推搡了男子几步,这才贴着他的心口,轻声说,“我等你。”
男子立刻痴痴傻傻地笑了,然后头重脚轻地晃下了阁楼,又晃出了风俗街,被冷风吹拂面部,也没吹掉他心头的火热。
而这边,应付完男子的安妮,却突然换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容。
她背对床后的柜子,迅速地调整面部的神情,直到清纯的面容染上了媚态。
“大人,您来了?”
安妮似是惊喜地转回头,看着从柜子里爬出来的神甫,妩媚的神色中突然显出了一丝娇憨。
“已经12点了,我当然要准时到了。”神甫长着一张正经的脸,但口中却不是这样,“小宝贝,听说你病了,让我来给你看看,是什么病。”
窗外,风声渐渐小了。
“克里斯失踪了?”被风吹开帘幕的窗前,穿着洁白牧师袍的阿林,一身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艾力大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五天前,风暴教会传来的消息说,克里斯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艾力回道,接着,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林,你能告诉我,克里斯为什么会离开帝都吗?”
“克里斯是为了阿姐走的,他说,诺克森领地出现的死神信徒,或许与阿姐的死有关。”风吹过阿林额前的碎发,他清澈的声音,掩藏着深沉的悲伤。
阿林的腰间系着小巧的银质风铃,那是阿姐送给他们的礼物,可以用来联络彼此。
他已经好些天没收到克里斯的消息,但瘟疫之后,职责在身的阿林,无法像克里斯一样,为了朋友离开帝都,前往诺克森领地。
没有太多犹豫,阿林便说:“我去请馆长帮忙。”
阿林说的是,帝国大学的图书馆馆长,那位向来对所有人不假辞色的强者。
艾力沉默了,他想,自己果然是那么地讨厌大贵族,讨厌那些有特权的人。
明明最初只有三个人的。
明明他在努力地找到艾琳死去的真相。
可为什么,总有人,比他先到一步。
此刻窗外的廊道中,牧师们行色匆匆。
在这次短促的交会之后,阿林与艾力便分头融入了忙碌的队伍中。
数十米外的塔楼上,有人阖上了窗户。
他回头看向已经消瘦了一圈的罗比团长,问道:“审判庭最近发生了什么?”
“艾力,在和瑞克神甫联系。”
“珍妮,同帝都卫队走得有些近。”
“查理,似乎同海兰堡的某些大人,产生了矛盾。”
“阿林,和风暴教会的克里斯,关系密切。”
罗比团长,一句一句地回道,整个审判庭,仿佛成了各个势力渗透的筛子。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这个审判庭一队,混入了沙子,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去做,只按照命令,正常地行动,正常地观察其间所有人的动向。
一如诺克森家族情报上,给罗比的评语:忠诚,严谨,服从,禁欲。
可交好,但无需太过热切。因为,他最美好的品德是——忠诚。
听完,艾伯特大主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接着,他又问道:“你知道地下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艾伯特大主教。”罗比严肃地回道。
“教宗大人预言中的光明血脉之子,圣荆棘戒选中的光明继承人,由海兰堡亲自任命为审判庭后勤保障小组组长的安东尼·诺克森伯爵,居然被关在地底下的黑暗禁室里。”说这话时,艾伯特神色莫辨。
罗比面容微变,接着,他想到了许多事,但又不敢往下想。
可艾伯特却在仔细地看着他,看着他从思考到冷淡,于是,他拍了拍罗比的肩膀,说道:“那我带你去看看。”
“蹬、蹬、蹬”,轻轻的脚步声在黑暗的阶梯上响起,罗比提着灯,替艾伯特照亮下方的台阶。
当走到楼梯的尽头时,便出现了一座木门。
艾伯特将指上的大主教戒指,扣在木门的凹槽处,接着,推门而入。
只见,黑暗禁室内,12名主教围在圆桌之外,冷漠地看向桌子正中的“安东尼·诺克森”。
“安东尼·诺克森,你是否曾与邪教徒联系?”艾伯特同罗比走进禁室时,他们正在审问眼前之人。
“并没有,这一切都是陷害。”j平静回道。
“那请伯爵阁下你解释一番,你身上为什么泄露出了黑暗气息?”那人冷漠地问道。
与此同时,在华丽的庄园内,阿尔伯特公爵看着熟睡的妻子,站了起来。
月光从窗户里投射进卧室,他看见巨大的影子笼盖在面前的墙壁上,似乎有些狰狞。
对着妻子脖颈处的影子,他双手试探性地勒住,放开,复又——勒住。
终于,他叹了口气,起身拉上了窗帘,回来时,他看着床上的女人,面露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的甜心。”
话落,他毫不怜惜地提起妻子的脖子,把她的脑袋按进床边的玻璃鱼缸中。
秃鹫食腐
月落中天。
“不好了,不好了。”酒馆内,一只夜枭突然穿过屋门,口吐人言,“审判庭的人要来了,快跑鸭,快跑鸭。”
说完,它一马当先地冲进罗莺的柜台,像风一样地消失了。
看见夜枭的行径,罗莺眉头微皱,瞬间打开了柜台,露出了一条深邃的暗道。
不用罗莺招手,逃生技能满点的通缉犯们,在柜台打开的瞬间,便唰唰唰地从座位上站起,十分迅速地跑了过来,井然有序地跳进暗道里。
接着,罗莺,同样头也不回地跳了进去,在此之前,她还整了整身上穿着的裙子。
眨眼间,原地就只剩林琛,与死神信徒比尔。
从未见过这般场景的林琛,突然感到一种诡异的滑稽感,他扭头看向原地还剩下的比尔,只见对方对此似乎见怪不怪。
稍微地好奇了一下这位勉强算是认识的人,为何堕入黑暗,以及对方迟到的理由,林琛便也捏碎了一块早就握在手上的昂贵传送符,端庄地撤离。
——作为老牌古神教派,黑暗教会傲慢地蔑视着其他所有弱小的教派。同时,它也要求在任何情况下,信徒都要保持体面,这点与光明教会的教义极度相似。
只是,二者在三百年前就已反目成仇。
转瞬间,酒馆中的人就逃得干干净净。这时,帝国之人,才姗姗来迟。
在赶来增援的卫队中,一个年轻的卫队成员,看着空无一人的酒馆,不满地问向卫队队长:“大哥,我们之前为什么要慢点走?”
“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弟弟?”他大哥敲了他一个栗子,然后解释道,“这些邪教明显只派出了中阶超凡者,纵使全部损失掉,也不会心痛。”
男孩的眼神依旧迷茫。
看着弟弟迷惑的神情,卫队队长恨铁不成钢,他瞄了瞄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才小声且暴躁地解释:“我们要等这些人逃掉,才好抓到他们的窝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真的让邪教徒跑掉了?”乘在马上的长官,眺望着辽远的森林,问向旁人。
“大人,对不起,我们只迟到了一步。”负责此事的骑士,站在马下,自责地低着头,接着说道,“但我们,还在与出卖这份情报的邪教徒联系。”
一根毛发,无声地从他的袖口滑落。
……
“你是否曾与邪教徒联系,安东尼·诺克森伯爵阁下?”
“我从未联系邪教徒。”圆桌的正中,伪装为安东尼的j,顶着无数强者的压力,平静回道。
在审判仪式下,所有人都不能诉说谎言,可主教们却不曾信任这个结果,因为只要人想,总能隐瞒一些真相,误导说话的含义。
而站在门口的枢机主教艾伯特,则突然想起了三日前的夜晚,“安东尼”所说的话。
那夜,艾伯特提到了贵族。
为了防止露馅,j所扮演的安东尼,只能将话题引向林琛曾告知于他的独特观点,而其中有个论点,便包括在艾伯特的话题之内。
从脑中扒拉出当时的场景,j带着林琛说话的口气与模式,和艾伯特谈起了象征贵族的野兽。
于是,艾伯特问他:“安东尼,如果用一种野兽来代表贵族,你觉得它会是什么?”
“秃鹫。”
“为什么?”
“因为它凶残又胆怯,明明是盘旋于高空的猛禽,却只以毫无反抗之力的尸体为食。
它足够隐忍又迫不及待,从空中到大地,它有足够的耐心去观测、去反复试探目标是否已经死去,但一旦确定后,便会瞬间扑到尸体上狼吞虎咽。
它既无耻又贪婪,每当捕食者杀死猎物,便会闻着血腥气,从高空降落来抢夺食物,直到把血肉啃得只剩尸骨,才会离开。”
j记得林琛说这话时,面上综合了多种情绪的神色,像是不屑,像是自豪,像是怜悯,又像是庆幸,j原原本本地照搬了林琛当时的神情与语气。
听到这个回答,看着“安东尼”的神色举止,艾伯特莞尔一笑,然后问道:“那么,身为秃鹫中的一员,请告诉我,你将怎样获取腐肉?”
“等待。”
“等待。”
“等待。”
这是林琛在这个论题中的结束语,j以此回答艾伯特。
话落,j,端上了一副公式化的微笑,再不多言。
林琛曾告诉j,面对聪明人,说完一个话题后,只要客套微笑就够了,余下之事,等他回来应对。
当然,看着j的表演,艾伯特似乎联想到了一些猜测。于是,他也同样高深莫测地笑了,然后任由审判庭将“安东尼”秘密带走。
如今,j立在审判庭中,姿态冷漠却无比自然。
“那请伯爵阁下你解释一番,你身上泄露的黑暗气息?”发觉枢机主教的到来,围坐在圆桌上的一位主教,在短促的停顿后,继续质问道。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陷害。”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j 依旧冷冷淡淡地说道。
他自幼便觉醒了光明血脉,从来都只修行光明教会的法术。作为替身,他比安东尼更光明,就他自身而言,并不存在缺陷。
因此,在如今的关键时期,在这个危险时候,他也只是按照林琛昔日告知他的方法,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维持人设,咬死自己没问题即可。
圆桌上的主教们,看着圈内油盐不进的“安东尼”,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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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绝对不敢暴露刚刚被圣荆棘戒选为继承人的安东尼,勾结邪教徒的消息,无论它是真是假。
而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和权衡,他们目前对“安东尼”的手段还是极度和缓的。
艾伯特静静地站着,他一边看过“安东尼”的冷漠表情,一边又看向十二位主教的神情,觉得秃鹫的形容果然不错。
他们会用漫长的时间进行观察,试探,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会蜂拥而至吞噬掉腐肉。
稍微地扫过了这十二位主教的神态举止,看着他们立场不同的表演,艾伯特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审判仪式:
“各位主教,安东尼·诺克森伯爵不可能一直失踪下去,大家如今准备怎么处理?”
“在严苛的审判仪式下,安东尼阁下并未显露出什么异常,我认为,可以让安东尼阁下先行离开,但我们需要限制安东尼阁下的行踪。”有人如是建议。
“不,不行,如今帝都瘟疫横行,我们决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我们不可能让一位伯爵一直被关在地下,安东尼阁下曾经是虔诚的信徒,我认为,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枢机主教的身后,牧师团团长罗比,安静沉默得仿佛是颗枯木。
……
原来这就是光明教会高层的模样,看着场中人的争论,j目光微动,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而后,意识到自己职责的j,又缓缓地将这份属于自己的心思抹掉。
一直观察着j的某位主教,看见他的神情变化,突然开口,道:“我认为,出现在众人眼里的安东尼,能打消背地里的人的怀疑,而关在禁室的安东尼,可以遏制一场邪教徒的阴谋。”
“所以,阁下你的建议是?”艾伯特大主教温声问向说话者。
看着艾伯特温和的双眼,这人说道:“我建议,让人假扮安东尼·诺克森伯爵,然后将这件事秘密告知于诺克森公爵。我相信,作为光明的虔诚信徒,诺克森公爵必然不会反对,我们遏制邪教的努力。”
艾伯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他看着这个提出建议的人,问道:“阁下,你的人选是谁?”
“查理这个孩子如何?”
圆桌之上,有人帮忙给出了答案。
叛徒
众人走过酒馆柜台后的幽深隧道,在尽头时,巨人一马当先,推开了出口处那漏出几丝微光的木门。
呼——呼——阴冷的凉风瞬间灌进隧道,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清门外由灰黑色岩石构成的巨大溶洞,以及溶洞内的宽阔暗河。
“终于到了。”众人长吁一口气,然后熟练地跳下木门。
砰!砰!砰!……十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杂乱地交织,与此同时,开在石壁上的木门自动合起,缩小,然后咻的一声变成黑影,飞出石壁,掠入几十米外的暗河。
“你们已经到了?”率先落地的巨人,看着黑影消失处站立的林琛与死神信徒,目光闪烁。
“当然。”一身黑斗篷的林琛幽幽走来,丝毫没有回应对方言外之意的打算。至于死神信徒比尔,则依旧留在暗河边。
的确,就在林琛不疾不徐地走来时,有心人不由得多想了几分:在其他人都跟着欲望教会转移到这里时,黑暗与死亡信徒怎么到这里的,为什么能知道大家转移的地点,有没有在私底下达成了某些协议?这些猜测让本就是临时聚集的逃亡者不安了起来 。
几个呼吸间,四散开来的众人已经有些骚动,罗莺不得不从人群中走出,替两人解释道:“这处地点由比尔骑士提供。”林琛恰好在此时走到罗莺身旁,于是停了下来,一条长长的黑影拖在他的脚下。
罗莺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里不用继续解释——而黑暗教会的使者,不久前向我们共享了一条情报,因为叛徒的出卖,我们的重大行动,都被帝国提前探知。”
“所以,今晚的聚会是为了证明这条情报的真实性。”谎言使徒斯多瑞,口气有些疑惑,但神情却是笃定,“这是欲望、死亡,与黑暗的共同谋划?”
罗莺的话很明显,斯多瑞的话更清晰,巨人听后,很快就明白,在邪教徒准备联合起来时,必须付出才能得到更多的知情权、话语权以及参与的权利——不然就像今天一样,只有三个教会知晓具体内情。
“但更可恨的是叛徒!”未待罗莺回答斯多瑞,巨人就暴躁地拍着大腿,问向罗莺,“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他在破坏斯多瑞对话题的主导权。
“当然,我们今天说的,就是这件事。”罗莺极富磁性的声线,在众人耳边响起,“是谁,背叛了我们?”她似水的眼眸扫过面前的众人,又接上了身侧林琛的黑眸,内里却无半分暖意。
被罗莺眼神扫过的人,纷纷躁动了起来,他们想证明自己并非叛徒,却在女人抵在红唇上的噤声手势下,选择了等待。
空气有些凝滞,阴凉的黏意爬上所有人的脊背。被隐瞒的女巫,面色阴沉,但一想到瘟疫教会已经同死神教会达成了交易,又有些自得了起来,不满也没那么强烈,注意力就回到了接下来的议题。
而狐面具下的贵族少年,则暗自低起了头,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他曾见过家族内部对异见者的攻伐,风声都是自排除异己者起。但此时此刻,除林琛对这位身份特殊的人有所关注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声名狼藉的贵族。
几十秒后,水声噗通响起,击碎了此刻的沉闷空气。一只棕褐色的猫头鹰从暗河中飞出,顶着一簇呆毛,踩在罗莺的肩上。
罗莺伸手,接过了猫头鹰衔着的细发,然后开口道:“答案已经出来了,大家觉得,背叛者,该如何处置?”话到最后,已是无比的庄重。
斯多瑞适时地当起了捧哏,抢在巨人之前接过了话茬:“此前我们只是一个松散的结合,所以规矩不严。但,这次的瘟疫本可以摧毁奥古蒂斯对地下世界的清理,这场泄密是在掘所有异教的根基。”
他很清楚,地下的超凡世界已经在变天了,一个准备统合地下力量的同盟即将成立,现在不主动挤进这个同盟,等它清除、吞噬其他心思各异的地下力量时,说自己无辜也晚了。
“这次的帝国改革,有极大的目的,是清扫帝国疆域内的异教徒。这次来自内部的背叛,让帝国对我们的报复来得更加猛烈,背叛者,让我们跌倒在离成功最近的地点,罪行当诛!”
不知道眼前这些沉默的,不愿出头发表意见的人中,有多少记得酒馆里被率先示众,牺牲给大家看的疯子莫里斯?
没人注意到,那干掉莫里斯,背后没有势力的猎人,没有出现在这里?
斯多瑞一边慷慨激昂地说着,一边哀怜未想清楚其中深刻含义的邪教教会。
林琛静静地看着斯多瑞的表演,在还未到来时所收到的纸条上,约定的出场时间前,他只能在等待的空隙中,稍微地发散下思维。
就比如,他感觉斯多瑞的语气有些像职业病,这不由得让林琛怀疑,斯多瑞在现实中是一名歌剧院的演员。
以及在诺克森领地的下方,居然还有这样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存在,而这个迷宫,却为邪教途所知。那,身为这片土地领主的诺克森家族族长们,知道这里吗?
尽管林琛已经有些分神,但场中的气氛已经被斯多瑞炒得火热了起来。
在谎言信徒的慷慨陈词中,巨人奥特,这名来自遥远海上最著名的海盗家族的拷问官,以及贪婪信徒,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对死亡的天赋直觉,已经让他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他知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但家族的使命,让他不得不往下跳,向这些人交出家族的态度。
依旧是涨红的脸,依旧是粗犷的巨大嗓门,巨人奥特开口道:“罗莺女士,奥特家族久居海上,在这场瘟疫中贡献不多,前几日,家族听说这场瘟疫耗费了无数钱财,所以让我带来了一些补充。想必,叛徒能被官方收买,也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钱,在某个环节没给到位吧。”
说完,巨人掏出了一个暗金色的卷轴,向上一抛,几十座巨大的箱子转瞬间堆叠到空地上。其中几座箱子是敞开的,里面的锃亮的金币混合着无数宝石的斑斓光彩,闪得众人眼睛发痛。
“果然是风暴洋里最大的海盗,奥特家族的财富真令人嫉妒。”有人低声说道,注意力早就从所谓的同盟挪到了钱财上。
杀戮之花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金币与珠宝,至少十万金镑起,这笔钱财,约等于两万名纺织工人的年收入,可以开办20座规模不小的呢绒手工工场。
场中被通缉的人,有多少人曾见过这么多的财富?
有些人,心里酸着奥特家族的财富,但却控制不住地瞥向了所有的财宝;还有一些人,眼睛都要扑到装着财富的箱子里面去了。
“不过十几万的财物,居然就扰乱了人心。”林琛轻叹,剩下的话语已经在他的心中化成了四个字——乌合之众。
仅从安东尼母亲那里,林琛就继承了3万金镑现金,十几万金镑的珠宝,以及未曾估价的一座马场、三座庄园、数万英亩的农场等,更别提诺克森家族本身的财富。十几万金镑,还不到林琛个人财产的四分之一。
而在场之人的背后,林林总总十几个势力,其中不乏传承千年的教会。作为代表的他们,却有一批人,净把目光放到这些金币上去,无怪乎邪教越来越没落。
突然,空气中抽响的巨大鞭声,抽碎了场中某些人的遐想。
一些被财富迷了眼的人,正瞧见罗莺刚甩出了一根鞭子。
他们这才回神,想起了在这堆财货出现之前,有一个事关叛徒的议题,只是这些人自觉这事与自己无关,只当等会多看一场戏罢了。
见众人回神,罗莺轻笑着赞许起了巨人的行动:“奥特家族的手笔,一如既往地大方。”
“但还是先回到刚刚的问题。”她话锋一转,“大家准备如何处置叛徒?”
“要我说,对于叛徒,当不论程度,一律诛杀。”斯多瑞凉凉地回道。
被巨人抢先送上献金的斯多瑞,继续在口头先锋的道路上,摇旗呐喊。而巨人奥特,则在得到罗莺的肯定后,果断地退出了竞争,不再同他人争抢发言。
“最好连他背后的教会也一并给除去,这才有威慑的作用。”听着斯多瑞的回答,紫袍女巫抚着不久前跑到袍子里的黑猫,也阴森森地补充道。
她想到教会呕心沥血弄成的瘟疫,竟在叛徒出卖下,威力十不存一,心中大恨。
两人之外,有人虽然躁动,但听着女巫极端的话,既不愿意附和这可能牵累自己的答案,又不想做反对的出头鸟,于是犹豫着,思考着,观望着,并未立刻回应。
但罗莺并不准备给众人等待和犹豫的时间,她未执鞭子的左手凭空打了个响指。
“隆——隆——”在巨大的仿佛轰鸣的声音中,几米之外的空地上,一座圆形石台拔地而出。
一声巨响,隆然升起的石台,咚地一声拔到了顶端。
在场的十七人,都看清了石台的模样,也数清了石台外一共有7个均匀摆放的石椅。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罗莺手上的细发无火自燃,低沉的男声随之响起:“今日聚会,有3人与三教和议会勾结;瘟疫前后,有7家教会的信徒,曾与官方进行了金钱交易。”
这数字与石台上的座椅数目相对应,有人反应了过来,这人大喊:“不对,这数字不对!”在场之人,有十个人会死!
可这个最先出声的人,却在下一刻捂住了喉咙,当场暴毙。
“这是第一个叛徒。”林琛右手探出斗篷,一步走在罗莺的身前。
“若今日酒馆聚会暴露,则撤往北极星下方的柏树林,此张信纸即是进入凭证。
此后议题亦将改为:清除叛徒。
您参与议题的时间是:七人议事石台出现之后。
您的任务:协助最后的成员,清除叛徒。”这是此前信纸上书写的内容。
黑暗教会,是内定的最后七方势力之一,同死亡一样,在结果到来前,无须挤着上位。
而这时,原本就离石台极近的女巫,乘着众人的注意还在场上情势时,夺取了身侧一人的性命。
然后,她主动在石台上坐下,黑猫从她的裙底溜出,眨眼间便消失在暗河的尽头,回归原主人的怀抱。方才,正是它带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屠杀的消息而来。
对于女巫的行为,罗莺并未有任何谴责的表示。
林琛看了端坐石台上的女巫一眼,也没有任何表示。
场上的人都在酒馆里见识到了林琛的实力,远超众人。如今,他们又看到,有想要反抗由林琛维护的规则的人,倒在林琛枪下,可他却并未阻止女巫此刻的行动。
女巫的示范得到默许,这群终日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终于明白——只有7个人能活下来,只有活下来坐到石台上的人,才不是叛徒!
至于反抗?石台上仍有位置,没有想做出头鸟,牺牲自己来叫大家合作反抗的人。
刹那间,有人效仿女巫,毫不犹豫地杀向周围之人。
“————啪!————啪!”下一刻,罗莺挥鞭,在甩飞一位攻向奥特的人后,又在他和斯多瑞之外,留下一道几寸深的沟堑。
看着罗莺的动作,明白她意图的奥特,立刻在石台上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斯多瑞,亦坐下。
眼见又有两人获得活下去的资格,场中瞬间变得疯狂了起来。
此时,石台上,还有四个位置。
终于,有人狰狞着攻向罗莺,想反抗她所暗示的规则,却在尚未靠近时,被一发子弹击碎胸腔。
“砰!砰!”在干掉一个意图违背今夜规则的人后,林琛抬枪灭杀了一个靠近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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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太强,红了眼的凶徒们,本可能合作的士气迅速瓦解。
活下来的名额有限,他们像关在筐子里的螃蟹一样,一边进攻,一边扯着竞争者的后腿,不让其他人走向石台。
环顾四周,林琛看着这群人毫无负担又熟练地杀向周围之人,见他们彼此拖着后腿,却终究没有流露出共同合作以对抗定下这场规则之人的意图——
贪财,凶残,绝对利己,彼此对抗,一团散沙,生死危机前也绝无一人首先站出来进行半点牺牲……他们所表现出的特质,让林琛难以理解的同时,又让他明白,为什么强大的邪教,在想要成立联盟时,会对这些“自己人”,痛下杀手。
在残酷的杀戮中,场下,石台与众人之间的数米距离,就像天堑。
到了后来,终于有红了眼的人,把目标放到了没有坐到石台上的林琛身上。
而早在酒馆里,林琛就已经将最罪大恶极的凶犯们记住。
随着等阶的提升,被迫承载杀戮血脉的林琛,对杀戮的渴望会越发强烈,他身上的黑暗血脉,要靠鲜血浇灌,才能维持平静。
人性的自私让林琛无意牺牲自己,但他也不想将枪指向好人,他只能在不违反心中良知的情况下,将这种对杀戮的渴望转嫁到罪大恶极的凶犯们身上。
面对着攻过来的敌人,他终于有了合理出手的理由,微微回神,林琛拔枪射向这些目标。
“砰!”
“砰!”
“砰!”
子弹之下,无人生还。
杀戮之花在浓艳的血色中绽放。
洒落的血花溅入暗河,被无色的河水吞没了炫目的红。
坐在石台上的奥特与斯多瑞,看着这场仿佛与自己无关的屠杀,既庆幸,又恐惧。而后者,更是一边感念高层的高瞻远瞩,一边自得于自己今夜急着摇旗呐喊的行为。
杀戮持续了许久……
顶着狐面具的少年,同带他来此次聚会的老师一起联手,干掉了未登上石台的众人中,除林琛与罗莺之外的活人。
然后他反身将匕首送入老师的身体,在后者尚未倒下时,头也不回地顶着满身血气,登上了石台。
喧嚣在此刻结束,暗河依旧无色无声地流淌,一地金币撒落,与地上鲜血相和。
比尔沿着暗河走了过来,一条载着无数灵体的斑驳木船,从暗河深处游来,跟在比尔的身后。
“船上一共有三百四十七名死者,除去被官方抓捕的人,船上的人数占了叛徒所处教会的7成。”说完,比尔坐在了石台之上。
还是这种弱小的感觉,狐面具下的少年,眼底埋下了无数阴霾:最早到达此处的三方教会,已经在暗自定下了所有人的生死。
透过这数百个如期死亡者的灵体,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场屠杀,真的只针对了所有未踏上石台之人,背后的教会吗?
除非石台上的坐着的教会代表,都为内定,不然他们怎么能够如此迅速地在此处杀戮结束之后,精准地屠杀掉此地死去之人背后的势力?
如果,要以一个时间为界……少年无声地抿起了唇,那就是在报信的猫头鹰到来前,那么,始终未曾表态的懒惰教会,在他回去之后,还存在吗?
当然,他已经忽略了带他来参加聚会的老师,尸体就在不远处的事实。
看着少年远胜邪教徒的表现,随罗莺一起落座的林琛,对他的印象有些改观。
这人,虽然被他的兄长按在地上摩擦,但就某些能力而言,的确不曾辱没他的先祖,可堪一用。
——贪婪——谎言——瘟疫——懒惰——黑暗——死亡——欲望——
七人全部就位之后,绣着象征各教的灵物,在石台上浮现。
与此同时,远在各地的七方教会,纷纷感受到了契约的成立,这些教会顶层的人物,以石台为介质,隔空进行商榷。
看着眼前的黑色蝙蝠,林琛无声地思考了起来。
依黑暗教会的体量,必然会在此次联盟中占据重要地位,是以,于黑暗教会而言,此次聚会虽然开启了一场杀戮,但依旧只是走过场。今天换任何一个黑暗信徒来,都能按部就班地完成信纸里所说的事。
但是黑暗教会却选择了并不知情的自己,在林琛看来,这也透露了它的倾向:本教内部才是核心利益所在,所以不会轻易告知自己详情;而地下同盟或许重要,但不到关键处,其重要性逊于自己对它的意义。
这种僵持但保持着距离的关系曾让林琛安心,但现在,却远远满足不了林琛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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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由
日光微醺,往日闹哄哄的街道,此刻无比萧瑟,托着自己那圆润肚子的城市卫队支队长,走过空旷的街道,最终走进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馆。
咖啡馆内,所有的人,都穿上了黑纱制成的防疫斗篷。
“午安,阁下,我是查理·帕斯曼子爵。”支队长走到一张桌子的前面,拿下帽子,向邀请自己过来的主人致以问候。
“午安,查理·帕斯曼子爵。”男人放下咖啡,同样回以一礼,“请坐。”
男人面前的桌上,折了一张几日前的报纸。
只是余光扫过桌上的报纸,帕斯曼就知道了这是9月28日《帝都光明报》的晚报,与此同时,他在心中默念出其中的一条简讯——在柏汉拉大道上,查理·帕斯曼子爵成功地疏散了一场□□。
但这样的遐想并不妨碍帕斯曼子爵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的行为。入座之后,他便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听说您的功劳总在被有意无意地抹除。”男人黑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他搅了搅咖啡,很是确定地说道,“依您的功勋,早该晋升总队长了。”
“阁下,您说笑了。”帕斯曼笑得大大咧咧,仿佛自己被排挤的处境只是谣言,“若只是这种荒诞的传闻,还请让我先行告退。”
但,已经找上他的林琛,又怎么会把这种主动上钩的鱼的随意搪塞当真,更何况,对方连起身的作势都未表演一下。
于是,他轻笑道:“若非不甘,帕斯曼子爵,您今天又怎么会来这里?”
帕斯曼的脸,沉了下去。
今日清晨,帕斯曼子爵在邮箱中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那天他对林琛念诵的诗歌,以及对采访他的记者所说的一切——他曾设想报纸刊印后,会怎么夸耀自己的智慧、忠诚和谦逊,但这些采访内容,在最后却成为了一条只有26个字的简讯。
记忆中,这样的事发生得太多,衰败的家族一直绊着他向上爬的路……不甘与野心在帕斯曼的心底汇聚,终于,他做好了抉择,事实上,这种选项他早就设想过无数遍。
放弃了无意义的扭捏,帕斯曼冷静地问向林琛:“阁下,您想要我付出什么?”他知道有所索取,必然有所付出。
“我正在筹划一些事,暂时无法出现在人前,我需要一个不被众人关注的人,替我做一些事。”林琛轻声回道。
“可这时候的诺克森伯爵还在奥古斯都大广场上,观礼火刑。”帕斯曼陈述了一个事实。
林琛笑了,然后他简单地举行了一个审判仪式,一个保证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皆为事实的神秘学仪式。
“那是替身,是教会为邪教徒准备的惊喜。”仪式成立后,林琛轻松的回道,“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一切的计划。”
在这样的实话中,林琛用话术隐没了教会的前缀,在帕里斯听来,这就像是光明教会同安东尼·诺克森约定的计划。
“作为计划成功的回报,从今以后,您会得到与您功勋相匹配的荣誉。”林琛继续说道,这是他对帕里斯的承诺。
帕里斯并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而入了这位帝国未来政治核心人物的眼,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离打破家族命运机会最近的一次,他已经蹉跎了太久,绝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于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帕里斯全盘接受了林琛对他说的一切计划。
……在帕斯曼离开之后,林琛又坐了一会。
敲了敲桌沿,他开始复盘起了自己的计划。
原水可以洗去一个人血脉上的伪装,为了防备林琛身上被隐藏起的黑暗血脉暴露,黑暗教会和林琛制定了众多备选计划。
当艾力把原水撒在林琛身上时,他本可以直接让只具备光明血脉的j 去替换他。
但是,在艾力的行为发生后,林琛首先做的不是逃避,而是思考艾力和他身后的人,为什么会将原水泼到他身上?
两个答案:一是自己露出了马脚,二是黑暗教会内部泄露了消息。前者可能来源于林琛获得圣荆棘戒这件事中的疑点,后者,更可怕,更要清除危险。
再加上光明教会对圣荆棘戒回归的克制,对自己任职安排那朝令夕改的表现;查理那尴尬的身份——这一代贵族在光明教会中的代表候选人,和对自己的态度——像是被人交待要与自己交好,但又似乎被人强令不要与自己过分亲近的左右为难,林琛早看出了教会中的某些人群对他的态度。这种对破坏既定蛋糕分配的,闯入者的,敌视与抵触。
他甚至确信自己已经成了光明教宗同他人博弈的棋子。这次自己的身份危机,绝对有这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此,在身份危机到来时,林琛主动制造了一个更大的把柄,送上教会高层这样,当这个把柄被否定之后,当他在适时地送上功勋,他身负黑暗血脉的嫌疑就会被洗掉大半,而不是在刻意地逃避后,让这种怀疑在暗地里发酵。
所以,他亲自动手把染上了黑暗气息的j,送进光明教会。林琛相信,光明教会定然不会放过一个潜在的与黑暗相勾结的贵族。这也可以防止,本质上仍属于黑暗教会的j,在他不在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受控制的事。
与此同时,面对黑暗教会时,林琛也会把j的遭遇,推到光明教会的身上,以此为突破点,让黑暗教会吐出更多的情报。
当计划成型后,林琛选择在克里斯跌落山崖的时间点,离开帝都。
林琛对所有的人都告知了一部分真相,也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千头万绪汇合在一起,不过是他在漩涡中的自救与破局,希望这次能打消光明教会对自己的怀疑,最不济也要把暴露拖到自己实力更强的时候。
林琛坐了许久,直到闻到了空气中火焰烧灼的气味,他才起身离开。
只见奥古斯都的广场上,火焰滚滚,人头攒动。广场外的街道上,有披着防疫斗篷的演说家在街头演讲。
而咖啡馆的桌上,已经冷透了的咖啡,未曾被动过一口。
中秋快乐
“大哥,女神教堂欺人太甚!”
“慎言。”巨大的书桌前,埋首于文件堆中的诺克森公爵,提醒今天这格外活泼的弟弟。
“就不!我整天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他们却无能得连一个玛丽都带不回来,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安东尼的身上,看我不打死他们!”
看着偷偷探出了两条细腿,想要跳到自己面前的银边等身镜,诺克森公爵终于起身,摁住了已经气得冒烟的镜子精。
“噗嗤——噗嗤——”前行受阻,累得半死的等身镜半天也未曾挪动半步,终于哼哼唧唧地地收回两条腿,然后蹦回了墙面,把自己挂了上去。
诺克斯公爵又坐了回去,重新写起了新的议案。
“大哥,女神教堂的行为,究竟是要挟呢,还是示好呢?”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与此同时,一只红色的鼻子从终于平静的镜子里冒了出来。
在爱德华的眼中,所谓的与邪教徒勾结,无非就是阻碍兄长改革的托辞。他们这个地位的人,与邪教徒交往,能叫勾结吗,分明叫利用!叫虚以委蛇!更别提这件事是在兄长改革的关键期爆出,谁不知道做下这事之人的龌龊意图。
“可以是挟持,也可以是示好。”听到爱德华的问题,诺克斯公爵平静地回道。
这次的财税改革,涉及到太多的层面,搅乱了各方的利益布局,无数人,等着诺克森从权力之巅上跌落,然后扑食那美味的蛋糕。
“无非是看我们给出的利益,是吗?”爱德华接过兄长的话,自顾自地解说道,“要是大哥你肯主动示好,那他们也可以为自己的脸上贴金,美名曰,替我们保护安东尼。若最后撕破脸皮,安东尼的处境就是最后的威胁和进攻诺克森家族的锋锐宝剑。
是进是退,都在他们的解释中。在此期间,他们掌控着诺克森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无论他们最后的选择归向何处,他们都可以由此攫取到想要的利益,真是便宜他们了。”
对于爱德华的讽刺,诺克森公爵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一锤定音:“只要我不被打倒,没人会,也没人能进攻诺克森家。更何况,作为我和埃莉诺的长子,安东尼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爱德华,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也是吧。”顺着诺克森公爵的话头,爱德华终于心虚地说出了自己没看好城堡宝库的事实,“毕竟,安东尼这次离开,可是偷偷带走了城堡内封存的布谷药剂。”
在发现宝库被盗后,爱德华本就心惊胆战,今天又听大哥说起有人假扮自己的侄子,再也淡定不住了。
诺克斯公爵执笔的手顿了顿。
“fu~” 爱德华轻轻地喘起气,似是在等待来自兄长的审判。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内室的门。
爱德华不再作声,镜面上适时浮起的模糊雾气,遮住了镜子对面的一切。
“请进。”公爵温声回道。
大门应声而开,被禁咒封闭的空间豁然开朗。
即将成年的美丽公主,出现在了内室的门口。
她端庄地向诺克森公爵行礼,道:“诺克森叔叔,母后请您参加今日的下午茶。”
公爵回礼,而后赞美道:“公主殿下,您今日的华裙,就像晨露未浠时的百合一样,轻柔、芬芳。”
“诺克森叔叔,您的称赞永远这么令人心向往之。”伊莎贝尔公主亦投桃报李,落落大方地收下赞美,便介绍起今日的情况,“今天有很多才华横溢的年轻艺术家造访,母后希望叔叔您能提携一下合眼的晚辈。”
“能为帝国的事业作出些许贡献,是我的荣幸。”诺克森公爵微笑着回答。
而后,两人一同离去,无数仆人簇拥着两人离开。
守在内室门口的侍卫,一边向二人行礼,一边合上了背后的门。
好一会后,空无一人的内室里,突然吹出一股风。
桌上摊放的文件被风吹散,镜子对面的爱德华,伸长眼睛看向了公爵方才提笔写下的内容。
看完,爱德华魔性又猖狂地笑了起来:“大哥,说什么不在意,这分明是要掘他们的根。”
笑着笑着,爱德华突然感觉到空气的微妙感,他身体僵硬地转过头。
“爱德华阁下,您的礼仪!”城堡的管家,甩着教鞭,“面色和善”地提醒道。
万里之外,海浪喧天。
群岛议事厅内,有人在讨论同一个主角。
矮瘦的帝都联络使,向站在油画前的黑暗长老,躬身报告:“大人,我们失去了安东尼·诺克森的踪迹。”
见眼前男人不为所动,联络使继续说道:“大人,教会为他提供了那么多的资源,安东尼·诺克森厚颜无耻地全数接受,可反过来,他不仅从未回报,而且,这般故意疏离教会……他根本不信任教会,我们是否对他太过放任了?”
想着从自己手中送出,送给安东尼·诺克森的一件又一件的宝物,联络使很是不解,为什么要这般便宜安东尼?
“你又何曾信任过他?”黑暗长老转身反问道,语气却是超乎寻常的和缓。柔和的阳光下,位高权重的长老,面容年轻得过分。
使者一时语塞,然后他迅速低下头,检讨起了自己的错误:“长老大人,属下无能,辜负教会对我的重任,居然让诺克森与教会的关系,僵持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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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把昨夜聚会的名额给他吗?”见这位后辈并未真正领会教会的意图,有心指点的黑暗长老,继续问道。
联络使本就看不懂,让诺克森参与昨夜那场秘密聚会的原因。如今,面对上司的提问,他也只能羞愧地回道:“属下不知。”
“作为一个聪明人,安东尼·诺克森考虑得太多,在没有危机的情况下,他凭什么向我们这群流亡的异教徒靠近?”黑暗长老今天的心情很好,难得愿意向后辈解释,“他在畏惧教会,我们之间,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而在昨夜之事后,他必然会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逼得太紧,我们以诚相待,要的,是诚心诚意的自己人。
等待吧,我们的收获,将远超出我们的付出。”
说完,他遥遥地看着帝都的方向,口中低喃:“11月的黄昏,黑夜将至。”一簇像是浓墨渲染的烟雾,在男人的指尖流动。
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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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乐!
这两章涉及到庇护人制度。
在英国,“16、17世纪,个人庇护制度极为盛行,有时,个人庇护相对某一特定的个体的仕途而言,具有关键作用。一般而言,对许多有能力而有没有门路的人而言,要想进入官场为国效力,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首先为私人效力,即依附于大人物的家庭,就可以接受方方面面的锻炼,也可以结识方方面面的重要人物……到1660年之时,他就已经开始对加入到伦敦的政治家和艺术鉴赏家行列野心勃勃了,对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年轻人而言,就意味着进入到证明他们能力和与上层政治人物发生连接的圈子,也就有进入官场的机会。”——《一个英国官员的官场关系和家庭亲戚关系,1660-1669》,龚敏
上章的帕里斯,就是成为了安东尼的被庇护人。
这章皇后举办的艺术沙龙,也是帮一部分人请托,所以要请诺克森公爵过去。
猫鼠
帝都西区,贫民窟。
“汤姆,最近有什么活可以干?”偏僻的巷道里,穿着防疫服的矮瘦癞子搓了搓手,贼眉鼠眼地问向面前的秃子。
“当然有,杰瑞,我接到了一笔大生意。”
“有多大?”
“这么大。”秃头汤姆用双手往外画了个巨大的圆圈,十分夸张地说。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金山,杰瑞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强忍着贪欲,确认道:“汤姆,你别骗我,哪有这么好的事?”
“哼!要不是咱们搭档过这么久,你以为我会把这么好的事告诉你?不信就算了,我去找别人。”说罢,汤姆便作势要走。
“别,千万别走。”杰瑞忙拉过汤姆的胳膊,这场瘟疫,掏空了杰瑞大半辈子的积蓄,他急着找一门来钱快的生意。
如今见汤姆气哼哼的模样,杰瑞只能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我信你,信你还不成吗。”
几分钟后,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巷子,行走在一排排拥挤的破旧木屋前。
贫民窟内,平日嬉戏的孩童已不见了身影,冷清的街道上,巨大的黑色纱布,封闭了一扇又一扇的窗台。
屋子里时时传出悲惨的哭嚎声,神职人员抬着担架进进出出,上面躺着一位位形容枯槁的病人。
哭天抢地的亲人们便从屋内跑出,拽着牧师和修女的袍子,眼含希冀地询问至亲是否能够平安回来,却在神职人员的躲闪目光里,或语无伦次,或陷入虚无的希望,或,彻底绝望。
汤姆与杰瑞看得心里发毛,脚下的动作加快,想要赶快远离这片区域。
“站住!”街道上,一名修女看见两人,厉声呵斥,“瘟疫期间,谁让你们四处走动?”
汤姆立刻站住,义正言辞地回道:“女士!我们都喝了圣水,也穿了防疫服,在女神保佑下,我们定然不会受到邪灵的侵袭!”
靠前些日子倒卖女奴,汤姆攒下了不少钱,虽然过不了中区的贵族那依旧歌舞升平的生活,但在瘟疫下保全自己的财力,还是差不多了。
“赞美女神!”心中想着不道德的事,汤姆在胸口画下了太阳标志。
杰瑞默契地附和,脸上一派虔诚:“赞美女神,她的信徒必将远离一切疾病。”同时画下了太阳标志。
修女瞬间端肃仪容,在胸前画出太阳标志,“赞美女神。”而后,她对二人进行了一番例行检查,这才赶他们回家。
应付完修女,汤姆与杰瑞生怕再遇上找麻烦的神职人员,迅速地跑回了前者在东区购置的小房子。
“哗啦啦”,伴随钥匙撞击的声音,小院的门开了。
院子内,一名男子正提着水壶浇花。
汤姆立刻上前,接过男人的水壶,指着杰瑞介绍道: “查尔斯老师,这是我最好的搭档,杰瑞。”
“你好,杰瑞。”查尔斯面带笑容,向杰瑞伸出了右手。
感受到对方斐然的气度,杰瑞拘谨地握住了查尔斯的手,学着汤姆的称呼,同样喊了句:“你好,查尔斯老师。”
这时,汤姆已经搬来一个矮凳,在两人问候问候完毕后,便压着杰瑞坐下,又问向查尔斯:“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男人和气地回道。
“汤姆,你要做什么?”杰瑞有些不明所以。
“叫我杰瑞老师。”汤姆修正杰瑞对自己的称呼,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故事发生在两千年前,这一个关于,关于……”汤姆突然卡壳,他求助地望向查尔斯。
“关于棋盘的故事。”男人补充道。
汤姆连连点头,继续说道:“国王想要赏赐一位数学家,便问他需要得到什么奖赏。数学家说:‘请您在棋盘上的第一个格子上放1粒麦子,第二个格子上放2粒,第三个格子上放4粒,第四个格子上放8粒……在每一格子中放的麦粒都必须是前一个格子数目的两倍,直到第64格放满为止。’国王答应了数学家的请求。但是,等到麦子成熟时,国王才发现,到了第64个格子的时候,需要放的米粒数就是……”
“2的63次方,9,223,372,036,854,780,000粒,整个棋盘上一共有18,446,744,073,709,600,000粒麦子。”查尔斯替汤姆说出了这两个天文数字,“这差不多是90亿(英)吨的重量,比整个帝国一年的麦子产量还要多。”
“这数字真大。”这些天文数字过于遥远,杰瑞很给面子地鼓了鼓掌,但也因此没有什么被震撼的感觉,他只牢牢记得,汤姆和自己说的来钱计划,“可这跟我们今天的赚钱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汤姆已无心回答杰瑞了,在听到查尔斯说出的数字后,他又沉迷进此前查尔斯向他勾勒的宏图中去,面上一片迷醉,连脸都不受控制地涨红了起来。
查尔斯走上前,推开了汤姆,语气蛊惑人心:“如果,把麦子换成人,换成金币呢?
你只要拉两个人帮你卖商品,再让这两个人拉来四个人,让四个人拉来八个人……然后让每个人只能卖你独家所有的商品。
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不用翻64倍,只要一半,不,只要翻上十几倍,那该是多少一笔财富?”
说完,查尔斯转身离去,他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杰瑞瞬间晕眩了,他眼前金光闪烁,那是无数金山的颜色!
过了好一会,杰瑞才从这迷幻的前景中脱出,傻愣愣地问:“可是,他们凭什么听我的话,帮我卖我的商品?”
“就凭这个。”比他早几步清醒的汤姆拿出了一罐药剂,向他解释道,“这是万能神水,能够治好瘟疫,只要我们的定价比圣水低,就不愁没销路。”
“教会老爷们不会阻止我们吗?”杰瑞才不管药效是否真实,他只怕触犯到了教会的利益。
汤姆恨铁不成钢地按了按杰瑞的脑袋:“以前我们卖女奴的时候,为了安全,难道没向上面交份子钱?现在卖药,能留下一成的钱,我们就能成为富翁,然后随便买张船票,就可以去海岛上做领主了。”
“这次的买卖我是一定要干的,你敢干吗?”汤姆狂热地问道。
“妈的,我也干了。”杰瑞终于没忍住内心的贪欲,发狠道。
侠盗出没
夜,阴云密布。
烛火映衬下,高大的仓库,墙面锃亮得犹如钢铁。
“沙沙沙。”
月下,飞鸟一闪而逝。
一缕细线无声地缠绕住了横梁,数秒后,黑礼帽,黑风衣,脚踏高筒靴的林琛,平稳落地。
在他触碰到架子上摆放的圣水时,空间禁制浮起,所有的木架尽数开始下沉。
林琛止步,而后上推左眼前折光的单片眼镜——一轮箭雨呼啸而至。
镜片上瞬间闪过微茫,林琛的眼中出现了所有飞箭的轨迹。
掌中系着飘荡的飞线,他在箭雨的间隙中游走,而后,林琛抽出了一把手、枪。
枪声响起。
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子弹,裹挟着强大的冲击力,迎面击断了空中所有箭羽的尾翼。
溢彩的流光一闪而过,一根根被折断的箭枝重重地砸在地上,转瞬失去灵光。
在急促的几波暗箭未曾伤到林琛之后,箭雨骤停,暗处守护的巨汉,没有半分废话,毫不犹豫地甩着巨斧直劈林琛而来,后者迅速引着飞线在墙面上踩过,几个侧空腾挪,便与巨汉错身而过。
“咚!” 碎石飞溅,灰土四起,收之未及的斧头径直砍在墙壁上,碰撞出巨大的响声。
封闭的空间内,壮汉怒吼着拔出巨斧,再度向林琛劈来,刚刚落地的林琛侧身避过,此刻又有一柄长、枪斜刺而来。
细线瞬间缠上枪身,而后,林琛一个用力便将长、枪甩飞,但在他松手,旧力已出,新力未生的间隙中,一块巨斧向他拦腰撞来。
风声再起,在巨斧近乎贴到身前的距离时,林琛在空中旋身,同泛着冷光的斧刃相错之瞬,林琛抛飞手中枪支,用空出的手甩出一把匕首。
闪烁着银光的利刃,在盘旋中折断了再度甩来的长、枪枪尖。
一个灵活至极的扭曲,林琛避过两人的攻击,将扔出的武器接过。
左枪右刃,金色的轨迹与银色的光芒在空中交相呼应,他身上的黑色风衣,未曾卸下战斗时的劲风,仍在微微地摆动。
“咔嚓。”子弹上膛,在方才的战斗中,两人未曾察觉时,枪上已被林琛换上特制的子弹。
一枪,崩——在致命的攻击下,壮汉忙以斧为盾,巨大的撞击力瞬间将他击飞,而后,子弹突然裂开,放出了一张巨网,将他牢牢裹住。
另一人,似是副官,在林琛开枪的一瞬,便抽出佩剑,直刺他的身后。
“砰!”金戈碰撞的声音响起,在被近身时,林琛收起火、枪,他反手放出的折扇,以扇骨卡住自背后击来的冷剑,刹那间,笔直的剑身化为一条柔软的银练。
林琛转身,折扇在他的掌中不断跳跃、翻转,“擦擦擦擦擦擦擦——”密集的噪声下,长剑与折扇剧烈摩擦中所荡起的火花,刺痛了副官的双眼,在他分神的刹那,林琛果断反转扇面。
“唰——”一声脆响,扇面开到极致,而后被主人高高上抛。
林琛迅速与对方拉开距离。
刹那间,一柄短匕挟着疾风直刺副官而来,快到连风声都未追至匕首的刀柄。
一道血痕划过副官的右颊。
几缕断发缓缓飘落。
此时折扇坠下。
“唰——”林琛合扇,击碎了空气的凝滞。
副官身后,没入墙面的匕首,应和般地发出了悠长的颤动声。
此时,林琛的额前刘海随风飘动,他压了压高高的礼帽,这才看向身体僵硬的副官。
汗水混合着鲜血,划过副官的侧脸,有火辣辣的痛感,他仿若未觉,只警惕地看着林琛的动作。然而,在余光中,他看见自己手上握着的佩剑已成废铁。
心中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转头看向在巨网挣扎但性命无忧的同伴,最终明白,眼前的魔术师放过了他们。
“阁下是谁?”他问。
“叫我侠盗便好。我无意冒犯各位,但为了一些可爱的人们,只能来向各位求取几瓶圣水。”说完,林琛如同一位真正的魔术师,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弯腰谢幕,“承蒙您的馈赠。”
林琛保持着这个动作,而后雾气骤起,淹没了他的身影。
雾散后,墙壁上,一朵鲜切的白玫瑰,笔直地插在方才匕首刺入所留下的凹槽中。
副官的眼神暗了下去,第二次了,现场出现了玫瑰。
然后,他一把扔掉手上报废的佩剑,去解救被困在球形巨网的同伴。
飞线流动,与黑暗相融的林琛,如夜中精灵一般,在小巷中飞驰。
很快,他便停在了一座破房子外。
从窗台一跃而下,不走正门的林琛,正好撞上了一直在苦等的女工。
“您回来了。”女工泪眼婆娑,但在看见林琛的那一瞬,眼中瞬间绽放出无尽的神采。
林琛条件反射般地换上一身的风度,将千辛万苦偷来的圣水递给对方。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女工接过圣水,眼泪瞬间往外涌,她一边流泪,一边擦着泪水,语无伦次地说道,“您,您真是女神派来的天使。”
作为只能排队等待圣水供应的穷人,女工的母亲,已经快要不行了,若非林琛带回了圣水,她马上就要失去母亲了。
“不用谢,女士您的母亲还在等您呢。”林琛摘帽告辞,“而我,还需要去帮助其他的人。”
“对了,母亲还在等我。”想到病重的母亲,女工连忙要走。
雾气再起,林琛一步踏入雾中,刹那间失去身影。
“我想知道,您叫什么?”发觉自己忽略了恩人,女工急忙忙喊道。
“叫我侠盗就好。”空气中,传来缥缈的男声。
……
“这万能水的收益真有这么高?” 胡髭浓密的斯派克,在听明白了汤姆和杰瑞所画的发财大饼后,非常意动,但面上还是犹疑。
他主管这一片区域的圣水售卖,是汤姆和杰瑞首先找上门的人。
“阁下,您只要发展下线,让下线再去发展下线,就可以躺着挣钱了!要知道,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有多少得瘟疫的人,就可以卖出多少万能水!”汤姆夸张地回应道。
说完,汤姆又偷偷地在男人耳边说:“这万能水是教会的大人命令我们卖的,它其实是兑了些无害物质的圣水,我们得给大人上交六成的份子钱,我们兄弟分一成,余下三成,两成各处打点,一成交给阁下您。当然,我们肯定及时收手。”
按照“查尔斯”的嘱咐,汤姆隐去了万能神水的“神”字,并将这一切推到一位神秘人物身上。
十几年的经营,让斯派克对圣水了如指掌,他原本就觉得这万能水就是圣水,再听汤姆说这笔生意有所谓大人物的背书,更是认为,这就是背后的大人物在偷卖圣水——这种事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么想着,斯派克反而放下心了,只要同以前一样,这次的倒卖不要做得太过火就行,自己就随便发一笔小财好了。
于是,他指着桌子上的传单,问:“如果我加入这个代理,要签什么等级的契约?”
“如果您肯加入,那当然是a级代理人。”杰瑞忙不迭地回道,一边递上了最高级的代理契约。
“不用。”斯派克看也不看,就一把推开了契约单,说,“一切都得按规矩来,给我看下b级的就好。”
不想担那么多风险就直说,汤姆暗自呸了一口气,面上却是笑吟吟地哄道:“阁下您是我们的第一个主顾,待遇怎么也要比别人高。要不这样吧,您签一个和a级契约同等分成的b约吧。”说着,他示意杰瑞拿出早准备好的极优惠代理契约。
斯派克眯着眼,仔细瞧了瞧这份新契约,最终笑道:“这待遇太优厚了,我还是拿点份子钱就够了。”
皇帝
入夜,宫廷中。
“老爷。”管家为诺克森公爵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答应乔治要在今夜回家的公爵,终于在入夜后放下了公务,坐上了华丽的马车。
达达的马声响起,马车平稳地行驶了起来。诺克森公爵的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在那场繁杂的登基仪式后,一身华服的诺克森公爵,凭着默契,在皇家园林里找到了任性消失的少年皇帝。
“陛下,为什么您的脸上带着阴霾?”金发碧眼的少年公爵俯下身子,专注地看着银杏树坛上摘掉了皇冠的皇帝。
日光打在公爵的碎发间,朦胧又温柔。
“耶尔。”叫着公爵的昵称,不过十三岁的皇帝,看着手上的金冠,问道,“你说,我是谁?”
“您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唯一统治者。”公爵平静地回道。
“你说我是唯一的统治者。”尚未褪去婴儿肥的凯恩二世,垂下了眼帘,“可我的皇冠为什么要由三教的教宗替我戴上?”
“大帝曾与三教约定,宗教归宗教,世俗归世俗。由三教教宗为帝国皇帝加冕,是在宗教上确认陛下对教民的统治权力。”一如往常所有时候,诺克森耐心且充实地回答他的陛下。
“所以,他们认为在宗教事务里,教会高于皇帝?”凯恩二世偏了偏头,语气轻忽,但又藏着一份深沉。
此前并非无人质询过教会与皇权的关系,但从未有位高权重者如此赤、裸、裸地说出两者孰高孰低的言论。
诺克森心中讶异,但面上习惯性地不曾显露丝毫,他只是摇摇头,道:“不,陛下,您是万民之主,教会只是作为神灵的代言者,分享您在帝国的荣光。”
“但教会只是从属于神灵,而非遵循我的权威。”在自己的密友面前,凯恩二世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三百多年来,皇帝与教会的矛盾。
说到这,少年皇帝骤然起身,声音陡然拔高,“我是帝国的皇帝,是帝国万民唯一的主宰,万民亦是我的责任。可如今,教会站在我的土地上,分享我的荣耀与权柄,染指我的责任与子民,但却并不从属于我!”
“这份认知令我厌恶。”
“这种处境令我羞愧!”
“宗教本该臣服于我,我的皇冠当由自己加冕!”
话落,他那满是侵略性满是野心的双目,炯炯地看向诺克森公爵,若非对诺克森的了解,他绝不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石破天惊的言论。
空气突然变得很静,今日皇帝的话几乎等于渎神。
但自诺克森家族接受亚瑟大帝册封之后,诺克森一系便不再归属于光明教会,而属于帝国。而年少的诺克森公爵亦有着创下一番伟大成就,进行变革的理想。
在皇帝那充满野心的眼睛中,诺克森看到了一个波澜壮阔,但令人心神摇荡的未来,现在,皇帝向他发出了这个通往伟大的世俗时代的邀请。
而自幼年开始的相处,让两人对彼此都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此时此刻,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决定只在一瞬间,十四岁的公爵,无比庄重地单膝跪下。
“陛下,您将成为太阳。”他向皇帝宣誓自己的忠诚。
凯恩二世笑了,他重重甩下手中的皇冠,然后宣布:“耶尔,我的荣耀,将与你共享。”
当年惊世骇俗的言论,如风一般,在诺克森公爵的脑海中飘散,此时,马车已经缓缓地驶入了诺克森府邸。
晚上八点,乐队拉起了星夜奏鸣曲,仆人们拉开桌前的座椅,诺克森家族成员陆续就坐,晚饭在冰冷的大理石长桌上开始。
诺克森公爵并未因查理扮演着安东尼的身份,而表露出什么不同,他例行公事般地询问了一遍三人最近的见闻。
秉承着教会嘱咐的查理,以及沉迷研究的艾伦,两人各自说了下日常,便不再说话。
只有乔治,在遭受了这几日禁闭且见不到家人的孤独后,如往常一般带着雀跃的语气,说起了这几日补课学到的知识,算是这份冷漠中唯一的暖色。
习惯性地接受着父亲与“大哥”内敛的回应,与堂兄艾伦那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忽视,乔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桌上,查理偶尔给予乔治几句回应,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安东尼的身份。
可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比较起了自己与安东尼的家人。
尽管自幼就被父亲送入海兰堡,但查理从未觉得自己被家人忽视过。
经常前来探望他的母亲,总会宠溺地看着他如何布道,耐心地等待他冥想结束,然后和他一起品尝她亲手做的点心;
他的哥哥们,也经常带来领地里的各式新奇物品,跟他讲述家中发生的种种趣事,好让他不觉得孤独;
就连最威严的父亲,也会送来一箱又一箱的财宝,叫他不要节俭。
可诺克森家里,这种亲人间的疏离与隔阂,这种一名成员努力地想要得到来自家人的回应,却只能收到寥寥几句附和的静默,实在是让他感到不适。
想到这,查理不由自主地看向餐桌上年纪最小的乔治,看着他一个人笑着,看着他努力地讲着开心的日常,突然对他有些怜惜。
原来,就算是在家里,与家人在一起,也会比孤身前往海兰堡修行还要寂寞。
就在时间的流逝中,晚饭逐渐结束,等“安东尼”例行公事般地与诺克森公爵一同上楼后,艾伦一边嚼着口中的牛肉,一边慢吞吞地往卧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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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的瞬间,他懒散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你去哪里了,安东尼哥哥?
……
诺克森领地的一处病房里,身上已经透出些许死气的少年,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了起来,突然,他睁开了双眼。
“克里斯,你感觉怎么样?”看着他醒转过来,一直守在床边的神父,有些急切地问道。
“老师,我没事。”终于从噩梦中爬出来的克里斯,看到了老师那熟悉的面容,恍如隔世,但心神也骤然放松。
“真是让人担心。”看着弟子此刻举止正常,神父长叹一口气,问起了发生在克里斯身上的诡异事件,“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事?”
克里斯坐起身,将记忆从深渊之眼下的“一年”中往前拨,好一会才理清了思绪,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我们在一座岩壁下,遭遇了一名高阶女巫的袭击。”说到这,克里斯突然停顿。
“老师,队长他们?”怀着一丝希望,他看向神父。
看着克里斯的期待目光,神父有些不忍地避开他的眼神,然后回道:“他们都已经回到了父神的怀抱。”
“砰!”克里斯无力地捶向床板,队友的尽数死去,让他再度体会到了那弱小与无能的怒火。
好一会后,克里斯压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伤,他垂眸看向洁白的被单,继续往下说:“为了躲过女巫的追杀,我跳下深渊之眼。在那里,一位三百多年前女性牧师的魂灵,把我带进了帕拉里欧斯公爵的遗迹,我因此见证了布列斯特营地的历史,还得到了一块神秘的蘑菇。”
说着,克里斯的手中,凭空浮出了一朵蘑菇。
※※※※※※※※※※※※※※※※※※※※
传说,拿破仑登基时,用武力威胁教皇来巴黎给自己加冕。教皇来到巴黎后,给拿破仑加冕,拿破仑既不磕头,也不低头接受王冠。看到教皇嘴里的祷词还没说完,拿破仑便迫不及待地自己拿过皇冠,戴在自己的头上。
赌馆之内
周六深夜,东区粉红大道的销金窟中。
“aaaaa——”在林琛缓缓地搓出手上的暗牌时,他身旁的聚集着的看客们,又期待又紧张地替他叫牌。
“是a,现在庞兹先生是17点。”在看到那个熟悉的数字时,看客比他还要激动地喊了出来,还有人得意地念出了桌上所有人的牌面。
“16点,出局;19点,这个已经爆掉了,出局;13点,出局;两个11点,出局;15点、12点、9点、8点、6点,通通出局!”
在热心看客数完之后,林琛摊手:“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在众人的抓狂中,侍者替林琛收走桌上所有的筹码,荷官重新洗牌。
几分钟后,在明牌为j的情况下,压着暗牌的林琛,环顾四周,询问道:“大家还要继续要牌吗?”
“当然。”手上三张牌加起来不过6点的赌客,毫不犹豫地率先开口。
“我选择要牌。”手上16点的一名子爵,在多次被林琛以17点吃掉后,自觉不继续要牌,则绝无赢的可能。
“我也选择要牌。”一名赌客看着自己手上加起来不过13点的纸牌,考虑了好一会,才决定继续要牌。
“继续要牌。”
“要牌。”
“要牌。”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林琛环视一周,除了三张牌点数就过了二十一,因而爆掉的某些倒霉人,大家都选择继续要牌。
但是,这些普通人又怎么比得过身为超凡者的林琛。
三十秒后。
“五五五五五——哦,不!为什么是十!”端着一手23点的纸牌,一人出局。
“女神保佑,再输您可怜的信徒就要上吊了,来张四就行,女神保佑……爆掉了!”22点,出局。
“二也好,三也好,来张大牌吧——还是二?!不来了,我投降。”8点,出局。
“喔,是六,就差那么一点!”最后一人看着手上的24点,又看向林琛桌前那摞满的赌注,欲哭无泪。
全场闲家尽数爆掉,看客们互相击掌庆贺。
“大家还要继续吗?”林琛温声问道。
在众人耳里,这就像是恶魔的召唤,这人掏空了所有人的钱包,现在还在问大家要不要继续送钱给他。
可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想点头呢?这人一定是恶魔!众人在心底高呼。
知道这些人已经被掏空了钱袋,林琛把赢来的赌注向前一推,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几天我赢了太多回,为了接下来我的运气不要因此损耗太多,今晚的赌注我还是还给大家吧。”
“这怎么能行?”立刻有人按住了林琛的手,这人是名挺有钱的子爵,他看着林琛,十分认真地说道,“我们输了,就应当付出赌注,这是规矩。”
不论是对赌博规矩的遵守,还是无意接受来自不明人员的刻意讨好,这位子爵都不能平白让林琛把钱退回。
林琛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看了一眼众人,他们刚才虽然表现得极其在乎输赢,那都只是赌桌上的正常表现,但此刻,都已经恢复成了不差钱的无所谓模样。
想也是,能在瘟疫期间保证自己的安全,还出来赌博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钱,就算在乎了,在其他人的面前,为了面子也不会表现出来,林琛也就顺势推出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这样。”林琛叹了口气,想是在为众人的拒绝而懊恼,“我就告诉大家一个能赢的秘笈吧,希望女神不要因为我的贪婪而怪罪于我。”
于是,林琛把后世有名的二十一点概率秘密讲了出来。
在林琛说到利用好确定的数学概率,能在长线上胜利时,一名输得最惨的商人眼睛骤然放亮。
与此同时,汤姆、杰瑞与林琛不谋而合,也进了赌馆。
他们看准输红了眼的赌客,便立刻上前,将人拉到角落里。进行了某些不能细说的行为,接着,三人又去拉了四人,四人拉了五人……角落里,总是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作为地头蛇,汤姆杰瑞两人,深知瘟疫期间,帝都看上去虽然萧瑟,但暗地里的勾当全做起了——空虚的,害怕的有钱人都尽跑到赌馆和妓院里放纵去了。
为了拉到更多的人,他们这两天跑遍了各大赌馆,拉的就是钱输光的赌客。
而林琛这边,眼见到了《帝国》更新的时间,在众人说话的间隙中,他草草地瞄了几眼评论区——
“一切都对应上了,这个自称为乔治·帕(后略)的人,其实就是活了几百年的帕姓公爵吧?”
“那阿林岂不就是乔治帕的第n代子孙?好像有点不对,阿林是帝都孤儿,不是帕家的人……那阿林是不是乔治一夜风流的后代?突然想到了什么wu~wu~的事,嘿嘿。”
“也不对啊,乔治帕和阿林长得这么像,帕氏家族的人会认不出阿林的身份?”
“回楼上,认不出和不接回家不是一个概念。”
“奥古蒂斯那么多人,除了帕家的人,都看不出阿林和他先祖容貌相似?再说了,就算这十几年来阿林没听到一点风声,还有克里斯在呢,他不可能没见过帕姓公爵的油画像吧。综上,我实名反对高票猜测,乔治帕不是帕姓公爵。”
“泻药,难道乔治帕不可以用假脸吗?狗头保命。”
自己的马甲四号=帕拉里欧斯公爵?看着这歪到天际的脑洞,林琛越发对今天的漫画内容好奇了起来。
随意寻了个放水的理由,林琛便匆匆告辞,坐到了赌馆的盥洗室中,然后,他微妙地眨了眨眼:今天更新了四章漫画。
【“在父神权柄破碎之后,你们为什么还在人间坚守?”
“吾信长存,吾神不灭。”】
在这写着题录的黑灰色格子之后,才是第一章漫画的封面。
封面上,只有深紫与纯黑两种色彩——紫的是巨大的恢弘魔法阵,黑的是无尽荒芜的土地,林琛一眼就被这座魔法阵吸引住了。
脑海中的神秘学常识告诉他,这是一条关于空间与生灵的魔法阵。
由于漫画过于清晰,林琛辨认出了其中的部分元素,和多次堆叠后形成的复合结构。其中能被分辨出的神秘学坐标,分别指向奥古蒂斯,风暴洋,以及地下……在细细地思考了一番后,林琛接着往下看。
下一张漫画中,整个魔法阵自下而上翻转,在这个由褶皱和光影所暗示出的空间颠倒中,克里斯的身体静静地躺在了魔法阵的中心。
【画面再转,在同一个位置上,无数长着血红眼珠的蝉,带着择人而噬的凶狠,疯狂地扑向站立着的克里斯。
与此同时,克里斯的周身突然爆出了一圈透明的气罩,牢牢地守护着圈内的少年。而此时,克里斯指上绿宝石戒指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蓝。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这些诡异的蝉扑闪着翅膀,不断地撞击着气罩,又不断地被弹开。
克里斯无比谨慎地看着这些诡异生物,但心下已经松了口气,估计气罩还能撑上很久,便抬头看向远处踩在冥河里的女孩,问道:“我应当怎样称呼您?”
“过去未来,吾名都是白。”远方的白,淡淡地回道。
在克里斯的耳中,白的语气似乎透露了,她知晓克里斯曾在“过去”中与自己相识,而且,她也愿意与自己沟通。
“您是否可以告诉我,如今的情况?”克里斯接着问道。】
※※※※※※※※※※※※※※※※※※※※
查尔斯·庞兹,因“庞氏骗局”著称。林琛取查尔斯和庞兹这两个化名,有那么一丝丝恶趣味。
“二十一点游戏起源于17世纪的法国……二十一点一般用到1~8副牌。庄家给每个玩家发两张牌,牌面朝上;给自己发两张牌,一张牌面朝上(叫明牌),一张牌面朝下(叫暗牌)。扑克点数的计算方法为k、q、j和10牌都算做10点。a牌既可算做1点也可算做11点,由玩家自己决定。其余所有2至9牌均按其原面值计算。
如果玩家拿到的前两张牌是一张a一张10点牌,就拥有黑杰克;此时,如果庄家没有黑杰克,玩家就能赢得1.5倍的赌金。没有黑杰克的玩家可以继续拿牌并使点数尽量接近21点。所要的牌的点数总和超过21点,就输了——叫爆掉,游戏也就结束了。
假如玩家没爆掉,决定不再要牌了,庄家要把那张暗牌打开来。如果庄家的两张牌加起来小于或等于16点,就必须要牌(不管他的点数是否比你大),到他的点数大于或等于17点为止。如果庄家的总点数等于或多于17点,则必须停牌。
庄家最后的点数超过21点,也算输。假如他没爆掉,那么就与庄家比点数大小,大为赢。一样的点数为平手,可以把你的赌注拿回来。”——《赌博的历史》
命运
【冥河上闪烁的银光,打在白的脸上,显得她的肤色毫无人气。
在听到克里斯的问题后,她看着远处黑色的大墓,神色悠远:“这座墓穴由帕拉里欧斯公爵建成,唯有死去之人,才能在此停留,这也是这些死灵攻击你的原因。”
荒芜的土地上,冥河流动。
克里斯伸手触碰周身的气罩,却在感受到那无数只冲向自己的生物,那冲刺破护罩仿若已化为实质的恶念时,慎重地收回了手:“那我要怎样做,才能离开这里?”
“当你通过墓穴之后,就可以离开,那时,你也将聆听公爵的声音。”白继续回复克里斯。
顶着一头的冒着红光的飞蝉,克里斯艰难地走向白所处的位置。
他也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为什么是我?”
“我已看见,你在公爵设下的试炼场中证明了自己的道德,公爵,亦认可了你的德行。”白如是回道。】
此刻的漫画中,被一团亮着红光的青黑“云团”笼罩,银发少年在黑色的土地上前行。
在他前方,白衣黑发,赤足踩在银色河水中的少女,与他遥遥相对。
白与黑,黑土与银河,地上少年与河中少女,仿佛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对立感,但又矛盾般的和谐。
而后,在画中恍如透视的技巧下,经过错位的扭曲,克里斯仿佛立在白的身侧,此时此刻,横斜的阴影自两人中间开始晕染,遮掩了白的双眼与克里斯的神情。
【一把由黄铜熔铸的钥匙从空中掉落,砸在克里斯的掌心。
克里斯赫然想起,此前那以帕拉里欧斯为姓的男人,所说的宝藏的钥匙。
于此,漫画又闪回到昨日之前,烛火下,两人交谈的场景。
两人的谈话也与此刻的场景一一对应了起来。
帕:“我并无意涉入一段早已过去的历史。”
——白的叙述,暗示克里斯,他所经历的一切,是由一段历史的场景所形成的幻境。
帕:“你是否已经得到了宝藏的钥匙?”
——此刻,一枚钥匙便在克里斯的手上。
帕:“克里斯阁下,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完成一个交易?”
——望着墓穴的大门,克里斯虽然不知道,男人向自己索取的,宝藏中神物的碎屑,究竟是什么。但克里斯已经确定,墓穴中存在与神灵相关的事物。】
再度看见自己出场,林琛心底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至于后续漫画中画出的,克里斯那强行的联想,更是让他确定,自己的boss之路正越走越宽。
林琛无声地想象了一番,自己在漫画中的未来:
是像《妖精的尾巴》里的杰拉尔:身居高位,投身黑暗,女主感化,而后洗白?
《浪客剑心》里的志志雄:实力绝顶,一恶到底,生的光荣,死的伟大?
《死神》里的蓝染:理想伟大,不择手段,极度牛逼,牢底坐穿?
还是《火影忍者》里的大蛇丸?算了,这个形象有点黏腻。
穿越前知道的漫画人物一个接一个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林琛甚至有一些兴奋,随后,他的心神又重新回到了漫画中。
【……克里斯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在墓穴大门后消失,白回想起了几日前发生的事——
“比尔,是你?”冥河之上,她看着面前男人的魂体,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
“是我,好久不见了。”只剩深紫灵魂的比尔,看着依旧保持着少女模样的白,面色有些伤感,“现在离我们死去,已经过了三百三十年。”
“你说什么?”白瞪大了双眼,她想起来了,那时,黑暗法师攻破营地,她背着重伤的比尔躲避追杀……再后来,一支从身后射来的箭,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记忆戛然而止。
“是了,我已经死去。”她有些恍惚地喃喃道,而后她想到了什么,目光的焦距又重新投射到比尔身上,“我们已经死去,可我为什么还会复苏?”
“你为什么变成了死神信徒的仆役?”话到最后,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怀疑与警惕了起来。
在一片灰暗只有银色冥河闪烁着微光的世界,白与比尔目光相对,后者避开了少女审视的目光。
“三百多年前,在死亡降临之前,我背弃了对光明的信仰,战场里的乌鸦为我带来了新的教义,我进入了父神的怀抱,成为了大人的仆人。”比尔缓缓开口道。
“你——”听着比尔这对自己堕落的平淡描述,白心中愤慨,却因事实存在的三百年时光,所带来的隔阂,而难以以同伴的身份说出指责的话。
看着白愤怒无比但没有往下说出指斥的话,想来,是已经把自己从自己人的阵营中划去,比尔敛眉,心中有些酸涩。
“再后来,大人令我协助帕拉里欧斯公爵埋葬父神的后裔,公爵在墓穴之上刻下了封印的魔法阵。”男人轻轻地解释起了当年的事,“在此之前,我将你的灵魂放进了这座墓穴,因为这座墓穴需要一个守灵人……我很抱歉。”
“抱歉,我很自私,但我希望你能活下来。”他在心底补充道。
两人不欢而散。】
一章漫画在这里结束,下一章的封面上,是一身白衣,化为星光的少女。
续着封面的正文里,穿着洁白牧师袍的少女,掬了一掌冥河之水。
银色的水珠从她的手中滑落,白缓缓地唱起了一首预言的诗篇。
【“沉沦的大陆双子降临,
背负命运的人惊醒了沉睡的幽魂,
停滞的流水缓缓向星河汇聚,
七弦琴哀伤地鸣唱永恒陨落。”
就在歌声中,白的身体逐渐化作虚无。
与此同时,一缕星辉从天空中降落,投射到少女正在湮灭的躯体上,黑暗的空间内,洒落漫天星光。
很远很远外,若有所觉的比尔,流下了一滴泪水。
他抹过眼角的泪,而后疯了一般地追着此刻天上落下的流星而去。
天上,是大片大片用浓墨渲染出的星空。】
林琛静静坐着,原来,那夜聚会,比尔迟到时所说的朋友,是白。有些故事,被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
而漫画中,这种宛如故事尾声的场景,只是新章的开端。
这种主角离去与守灵人死亡的对立;这种主角经历的无法改变的历史,与守灵人所唱诵的预言的共存;续着上一章的生与死、白与黑的矛盾,像是在描摹漫画之外,作画者的情感,又似乎在象征,在预示着一些事情。
※※※※※※※※※※※※※※※※※※※※
设定里,所有的光都归属于光明女神的领域,星辉也在女神执掌的领域里。
仰望星空
【浩瀚的宇宙中,无数道光束穿行在黑暗的空间中,勾缀着被星海分隔的世界。
“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才进入大墓的克里斯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往身下看去,只见自己正踩在一片由蓝色星芒构成的星轨之上。
“呜呜呜——”与此同时,悠长的鸣笛声响起,一座列车沿着下方不断向前延伸的车轨,笔直地向他撞来。
克里斯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本能地要避开这个他不知为何物的巨大铁疙瘩。
可是,列车与车轨,在还未近到他的身前时,却尽数撞入了另一片空间。
在克里斯的眼里,这个黑色的“怪物”,就像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一座无形的隧道。
突然,一个狰狞的蛇头突然闯入了这片空间,它布满鳞片的头部上竖瞳微缩,似是在打量着尾部还未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列车。
对上巨蛇的双瞳时,克里斯只感觉自己全身的鲜血都被冻结,连呼吸都被扼住。
时间突然变得极其漫长,全身被冻住的克里斯,感觉那座超长的“黑色怪物”速度陡然加快。就在此时,巨蛇突然动了,它从另一片空间中拽来蛇尾,然后猛地一甩,将列车抽落浮空的车轨!
与此同时,令人目眩的白光自天穹笼罩下来。
当白光散尽后,克里斯再度睁眼时,一道金色的弯月圆盘横亘在辽阔的星空中,其上,耸立起无数的营垒和城墙。
克里斯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在宇宙中吗?】
当列车出现时,林琛深吸了一口气,当巨蛇抽断列车时,林琛怀疑起了这是否象征着神秘学与科技的对抗,但是,当漫画中画出那似乎容纳了无数生灵的战场堡垒时,林琛的心终于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有很多“人”,或者说是生灵,在被放大到宇宙中的战场上战斗!
林琛想到了更多的可能,而后他终于舒缓心中的激动,继续往下看。
【被震撼的克里斯,仰望了星空许久。然后,他看着此刻脚下坚实的土地,终于往前踏出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天空上突然出现了黑色的“海洋”,如同浪潮一般侵蚀掉克里斯头顶的世界,也带走了此方世界的所有光亮。
喑哑的声音在世界骤然变暗时响起:“欢迎来到我的国度,亲~爱的~客人。”
“阁下是谁?”克里斯瞬间警惕了起来。
“我从你身上嗅到了风暴的气息。”突然,一团散发着冰寒气息的黑影贴到他的鼻尖,被迫近身的克里斯瞬间绷紧了身体,黑影又划了下去,可当它感受到克里斯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时,又闪现在克里斯的耳畔。
“你刚才问我是谁?”黑影凑在克里斯的耳边,古里古怪地反问道。
在克里斯看不见的角度,黑色的死气顺着他的耳侧,开始蔓延。
下一刻,这团黑影便被天空上划下的闪电劈落。
“滋啦——滋啦——”被电出了一圈卷毛的黑影,像球一样,在地上高高弹起,复又摔落,弹起,摔落……
而克里斯,连对方的反问有何深意都未曾考虑清楚,就看见这个冒着电光的“球”在地上弹呀弹,弹了许久,最终无力地在地上摊出了一张黑饼。
“阁下没事吧?”想了好一会,克里斯最终还是选择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作为与对方交流的切入点。
“你——说我有——没有事——”黑饼吐出了一口电光,颤巍巍地回道。
尽管对方这幅可怜兮兮地模样,并未打消克里斯的防备心,但克里斯终究想从对方那里知道一些事。
“阁下,刚才的场景,”克里斯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道,“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绕来绕去,你不嫌累呀。”黑饼不耐烦地问道,便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那是死神死前看到的未来。”
“他似乎接受不了那个现实,就爆炸了。嗯,他就那样死了。”说到死神,黑饼拉开了话闸,反反复复地说道,“哈哈哈哈——死神爆炸了——那个蠢货。”
克里斯的脸色瞬间变了,眼前生物的话虽不可尽信,但,如果这个它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那死神所看到的未来,那能让神灵陨落,无法复生的未来,究竟有多可怖?
想到这,克里斯望着已经笑得癫狂的黑影,继续试探道:“阁下,您是死神的后裔吗?”
黑饼抽风般的大笑瞬间停止,它冷冷地“看”向克里斯,咬牙切齿地说:“谁是那种蠢货的后裔?那个接受不了未来妄称神灵的蠢货,那个抛弃权柄抛弃子民的蠢货,那个脆弱到可恨可恶的蠢货……”
看来就是了,听着对方那口不由心的贬斥,克里斯差不多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无意插嘴一位神灵后裔对父祖的咒骂,便耐心地等对方骂出了口中的怨气。
“zz~zz~zzzzzz~”
“zz~zzzz~zzzz~”
“zz~zz~zzzz~z~”
骂了许久,黑饼终于恢复了力气,腾地一声从地面上翻起,将自己团回了一个球。
“叉叉的公爵。”变回球的死神后裔,嘴里含糊了一句,然后伸出一只火柴棍一样的“手”,去拽克里斯,嘴里嘟囔道,“那个叉叉让我带掉进来的人去拿宝藏。”
“滚吧,别打扰我睡觉。”他一把将克里斯扔进了一个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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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到此结束,下一章中,克里斯便落入了一个满是风暴元素的房间。
而后,帕姓公爵的声音响起,在他的指引下,克里斯得到了一副海图,上面全都是埋在海上的宝藏,他让克里斯去取回这些财宝。
在面对克里斯无劳无获的谨慎回应时,那个声音笑了。
【“年轻人,这都是你应得的。我看到了,你在历史中的所有努力,看见了你那发自于内心的善良。”
“未来也许会很可怖,但身处过去的我们,无法得知未来世界会遭逢什么变故。我能做的,仅仅是将我们攒下的宝藏,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请守护好这个世界,被命运选中的人。”
“在这之前,请先适应好你现在的力量吧。”
男人话落后,克里斯便感到的灵体开始膨胀,在到达一个极点时,豁然压缩,此时,他灵体内疯狂涌动的风暴之力,不断地挤压着那层无形的膜。
“砰!”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下,灵体被突破,而后,四溢的灵力冲出体外,在克里斯的灵体之外,又重新编出了一层凝实的躯壳。
而后,克里斯的灵体继续膨胀,压缩,突破,直到突破6阶,这个过程才彻底停止。
仿佛经历了无数场噩梦,克里斯浑身像是从水里泡过一样,全都是汗。
而这时,这片与世隔绝的空间再也无法维持,耀眼的阳光笔直地射入此方天地,克里斯眼前的一切,全都在他指尖划过的金色流光中,融入真实的时空。
克里斯醒了。】
看完漫画,林琛长叹一口气,想起了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事,然后,他起身离开。
保险
对着洗手池上的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林琛戴上帽子,款款走出盥洗室。
这时,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商人已经在等他了,他站在盥洗室外的死角,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见到门口出现林琛的衣摆的一角后,商人立刻按下了自己这些时日里的压力,十分自然地走了过去。
“庞兹先生,您好,鄙人是星空互助会的会长,斯达尔。”商人向林琛致礼。
“您好,斯达尔先生。”林琛亦摘帽回礼,略作思索了一番,便热情回应道,“我想起来了,您就是昨天上午和我赌了几局骰子的斯达尔先生。”
“庞兹先生。”斯达尔的胖脸上笑得开怀,也套起了近乎,“就是我,当时我连输了十几把,我一看自己运气太差,就去玩起了二十一点,没想到,又碰到了您在那施展那超凡的赌术。”
“哪里,我只不过是学了点数学的技巧,算不上什么高深的赌术。”手上用着秘术,口中讲着技巧,林琛虚伪地回应道,“只要大家都学习到这些知识和技巧,再看我的手段,就会发现它特别平庸了。”
“不不不,别说学,我就是听您讲出来,都跟听希罗语一样,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斯达尔连忙否认,捧了林琛几句,同时不着痕迹地拐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只知道,您说数学能让人获利,可具体的内容,却半点都没听明白。所以啊,光凭您能熟练运用这个技巧胜利,还愿意把它分享出来,就足以让人赞叹您的智慧与无私了。”
说到底,斯达尔看上的,就是林琛掌握的方法,和他愿意把这个挣钱的方法分享出来的态度。
如果,林琛是想用这种方法在社交场合中吸引投资的话,于斯达尔而言,他们就是现成的合作伙伴。
但如果林琛真的只是一个无私贡献方法的大善人,斯达尔就更不介意成为被他“接济”的人。
当然,有目的所在的林琛,行为更接近于前者。在品出了斯达尔的言外之意后,他也很有风度地不让对方演一幕独角戏,没有半分紧张,也无需酝酿,林琛就挤出了一丝羞涩。
“您过奖了。”此刻他的面上有些害羞,但也适时地显露出了骄傲,“这个方法称不上智慧,最多就是我几年研究成果的应用。”
这是对自己“研究成果”的得意,此时,林琛面上的表情几乎完全过渡为,想迫不及待分享成果的喜悦和丝丝激动。
与他面部表情的发展一致,他嘴里已经说到了:“我才刚刚总结出这个规律,这几天不过是初步应用,我想知道在更广泛的领域内,这个数学规律能否成立。”
“不过,我始终觉得,确定的数学概率,能在长线上帮助任何人取得财富游戏中的胜利。”他自负地补充道。
“庞兹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斯达尔真诚地看着这具林琛伪装出的,普通又年轻的面容。在不知林琛背景的前提下,他很是善意地回应道,“现在有一个领域,可以供您实验这条规律。”
“您说的是?”林琛露出沉思的表情。
斯达尔继而问道:“您知道互助会吗?”
“我听说过一些,据说是一些虔诚的信徒,在女神的指导下,互相扶助。”
“既然您知道,那我就说说我的星空互助会吧。”斯达尔的脸上终于显露了一丝忧虑,“光明之下,所有信徒必将一致前行。”他在胸口画上太阳标志。
而后,商人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在海上挣了一笔不错的财富,在教义的指导下,我建立了星空互助会,在这里,所有的成员只要定时交一笔会费,一旦他们去世,他们的家人或朋友就可以到领取一笔财富,用以保障未来的生活。”
“您真是善良。”林琛虚伪地商业互吹。
“然而——”斯达尔摊手,十分无奈地说道,“它亏掉了我快一半的身家了。”
“好吧,看来您的运气总是不那么好。”
“我需要您的帮助。”斯达尔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他诚恳说道,“您刚才说到在概率中,风险是可控的,我想,那您更应该在‘互助会’的领域内,做出一番大事业。”
所谓的“互助会”,在这几十年兴起,很多都是由神职人员创办,他们定时拿出一定数目的钱,交给互助会,而当成员去世后,便可以从“互助会”里取出一部分金钱,用作葬礼。
这样的“互助会”一经成立便迅速风行,一批从中看到了利益的商人,很快便参与其中,而专营海上保险的斯达尔,正是其中的一员,他用海上保险的手段来运营“互助会”,但是,在这场瘟疫带来的灾难中,亏掉了大半身家。
于是,在斯达尔把赌场当做小型社交所,在赌桌上听着众人传出来的商业风声,妄图翻盘时,林琛同样在寻觅自己的猎物,两人一拍即合。
两人边走边谈,态度热切地就像几十年没有见过面的亲人一样。
“您的保险事项一定不能太过笼统,您得把它分为无数个细类,每张保单上,只写一个或几个赔偿事项,那样,在数学上,赔付的概率就会变得极低了。”
“这也是数学概率?数学真是太过神奇了。”斯达尔夸张地称赞道,然后问道,“您能告诉我,在您的研究成果里,这些概率大概是多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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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也不能把眼光都局限在神职人员的身上。”
“庞兹先生,您是说我要重新捡起海船保险的业务吗?”
“不,陆地上还有很多可供开掘的保险业务。”
“您是说为那些大商人的财产做担保吗?可是,我可没有足够的人脉去经营这类业务。”
“这些传统的业务——”林琛的口气中有些轻视,“不,我所说的可是比这样的事更具远大前程的事。”
“庞兹先生,您说的是?”
“为市政厅承担公共设施营建的保险。”
这种保险还未曾在历史上出现过,斯达尔发出了疑虑的声音:“这——”
“这场瘟疫后,无数带着疫病的街区,必然要被重建。”
林琛又道:“您不惜亏掉大半身家也要对星空互助会的成员们进行支付的美名与信誉,不会只在互助会内流传。”
这两句话间,混合了政治与宗教,信誉与名声,以及隐约打开的权力通道。
斯达尔眯起了双眼,他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人的理解还在刷新,商人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也知道,林琛口中所说之事,将会带来极大的机会与利益。
停顿了半晌,男人忽地大笑:“庞兹先生,提出这些天才主意的您,不仅是数学的天才,还是商业的天才啊!”
“斯达尔先生,到了那时,您就可以拿着无数的白纸去换黄澄澄的金镑了。”林琛同样笑道。
“庞兹先生,那时我还可以告诉他们:您只要拿上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可以一辈子安稳无忧了。”斯达尔轻笑着,意有所指,“如果我能只依据这样的话,就能卖出白纸,那一定是因为您的数学规则。”
“我也只能提供一些数学工具和空泛的主意了,您才是会运用金钱规则的魔术家。”
……
夜渐渐深了下去,在一处密闭的透不出一丝光线的小屋子内——
“已经有二十个人签了代理约,拿走了300瓶万能水。”汤姆兴奋地一遍又一遍地过着,眼前金币的数量,“这些天我们已经赚到了三千个金币!再过两天,这个数字还要翻上好几倍!”
杰瑞也也兴奋地跳着圈圈,他口袋里的金币碰撞出了叮里当啷的响声——他特意买了件全身都是口袋的衣服,穿在身上,就为听金币声听个爽。
两人数了许久的钱,而后,汤姆轻声告诉杰瑞:“我已经买好了三天后的船票。”
杰瑞立刻就明白了汤姆的意思,他说:“那最后一次份子钱,我们就没时间送走了?”
“所以,下一笔钱?”合该我们自己拿,汤姆望着杰瑞,两人眼里都冒出了金光。
“叮咚。”暗室里,有人敲响了桌子,轻叹:“想走呀。”
※※※※※※※※※※※※※※※※※※※※
“17世纪中叶,英国出现了种类繁多的‘互助会’……1720年,英国议会通过一项提案,建立伦敦保险公司和皇家交易保险公司,并授权它们垄断所有的团体性保险业务,但该提案并没有限制私人保险市场。”
——《避祸消灾的保护神:保险的历史原理原则 种类》
“在此之前,保险公司只敢卖出有限的保单,因为他们认为卖出的保单越多,赔付的风险看上去就越高,这可能会导致公司垮掉。而在得知大数定理后,也就从18世纪初开始,保险公司终于开始大肆推销保险。因为根据大数定理,可以知道:保单卖得越多,赔付的概率就越趋于稳定,风险是可控的。”
——《从3个数学故事看概率论、拓扑学是如何影响我们的生活》
英雄救美
天渐渐亮了,奥古蒂斯大广场上,所有身穿黑色防疫服,包的严严实实的市民,在教会主持下,认认真真地看着掀起瘟疫的犯人被送上火刑架。
“他们,是掀起瘟疫的犯人,到今天,已经有3万人因瘟疫去世,还有将近五十万名可怜的人们,正在遭受病魔折磨。”神父在众人面前宣读瘟疫的伤亡人数。
他的话语落下后,广场瞬间变得狂乱了起来,无数人向犯人们扔出了石头,将火刑架上的犯人们,砸的鼻青脸肿。
就在众人的愤怒越发高涨之时,神父宣读了对犯人的审判:“现宣读审判结果,所有人,除以极刑。”
火焰腾得一声着起,滚滚的火焰混合着火刑架上的惨烈嚎叫,在广场外围的黑色人群中,激起了一圈圈愤怒与叫好的气浪。
密集的人群中,热气逐渐攀升,汗水滑落众人的脸庞,他们鼓掌庆贺,高声呐喊,鼓掌喝彩,为所有遭受瘟疫灾难的人们大仇得报而欢呼。
就在教会庄严冷酷的审判中,在底下人群闹哄哄的杂乱中,整个上午在滚滚燃烧的热焰中结束。
此次的审判观礼,亦在市民被教会安排退出广场的行动中结束。
“救命!”
在广场某处出口所连通的街道上,一名浑身带血的女仆,从一处巷口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一群裹着防疫服的人群,恰好走入了这条街道。
看见刚刚离开广场的人们,女仆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了希望的光芒。
在生命的最后时间中,她艰难地喊道:“就在前面的空地,有人在伤害诺克森家的小姐,就在前面的空地,救命!”
说完,她就彻底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人群瞬间躁乱了起来,有人跑去查看起了女仆的状况,有人立刻赶往她所说的地方,还有人,去联络起了牧师与官员。
还在原地的人,有些紧张,有些害怕,他们互相望了几圈,突然感到自己人多势众,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过去。
但是,当众人杀到女仆所指示的地点时,却看到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动人场景——
其中,女孩是一身浅黄色丝绸长裙的美丽小姐,男人是金发蓝眸英武不凡的俊美贵族,还有故事里的坏蛋,一群脸上写满了我是坏蛋的黑衣恶棍,正被施展着精妙剑术的男人,打得节节败退。
一匹白色的骏马,就系在不远处的树下,悠闲地甩了甩尾巴。
观众们瞬间就入迷了,他们看着场上强大俊美英俊强大的男人,又看向了那娇弱地站在男人身后的安全区内的小姐,看着她戴着浅色手套,咬着柔软的唇,担心地注视着场上情景。
他们的视线,在英雄打击恶人的行动,与美人对英雄那隐约芳心暗许的两个戏剧性情节中,转来转去。
有人跑过去问起了女孩的状况。
女孩,也就是还带着诺克森家族远方小姐名号的玛丽,可怜可爱地解释了一下自己遭遇坏人的缘由,而后她一边为忠诚的女仆而哭泣,一边紧张地望着拯救自己的英雄。
好多人的心,都碎了。
过了好一会,阿尔伯特终于击倒了所有的敌人,他收起佩剑,便回到了玛丽的身边。
看着坚强又笔直地立在寒风中的娇弱女孩,阿尔伯特解下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您。”玛丽轻声说道,脸上逐渐变红。
“不用客气。”阿尔伯特莞尔一笑,他抬头看向已经聚起来的众人,温声说道,“谢谢各位的帮助,诺克森小姐已经没事了。”
看客当中,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那优雅温柔的声音,已经有多情的妇人扭捏了起来。
这时,驾着马车的仆人终于气喘吁吁地赶来,他看着眼前的情景,在众人的注视下,恰到好处地说明了阿尔伯特的身份和他独自乘马离开的缘由。
故事的尾声中,阿尔伯特十分绅士地护卫着玛丽坐上自己的马车,而后,自己乘上了马,高声向众人告辞。
在众人的赞颂声中,马车缓缓开动。
马车上,玛丽低下了头,她轻轻地卷着披风上的细毛,哪怕无人注视,她的依旧保持着温柔与甜蜜,但心中,已经回忆起了这场华丽演出的前奏——
“玛丽小姐,当你看向一个男人时,请保持姿态的柔顺,用最专注最温柔的眼神注视他的一切言谈举止。”
“你要适时地表达异议,以免让他视你为无用的花瓶。”
“在他的面前,你需要展露自己深受异性欢迎,以激发他的征服欲与危机感。”
“当然,你要对所有的狂蜂浪蝶不假辞色,只在一个男人面前,温柔似水。”
华丽的试衣间内,褐发红唇的罗莺,细致地教导起,等身镜前一身华裙的玛丽。
“女巫让我来学习社交礼仪,不是讨好男人的伎俩。”玛丽本能地厌恶这种依附他人的言谈。
“这是女性社交礼仪的一部分。”罗莺举起玛丽白皙的双手,而后握紧,“您说,这双柔嫩的手,不应该由一位尊贵的人物挽着吗?而您又将以什么样的礼仪来面对这样的男人呢?”
玛丽勉强接受了眼前这位经验丰富的女士的回答,罗莺继续说道:“你可以适时地展露一些小情趣。”
(为防神兽,就不细写了)
这时,罗莺托起着玛丽高昂起的下颚,红唇中吐出了一句粗鄙的话:“就是床上的荡、妇,床下的贵妇。”
“你的姿态令我恶心。”望着罗莺那仿佛溢满了深情的眼眸,玛丽有些恶寒地回道。
“我的小姐,除了那不被皇室承认的公主身份,您现在有什么筹码呢?”罗莺收回手,微笑着反问道。
“但我的身上流着最尊贵的血液,你让我学习的言行,却像最低贱的妓、女。”玛丽反讽。
“一无所有时,你需要的是隐忍。”罗莺贴在玛丽的肩头,对着镜子,她拢了拢玛丽额前的乱发,而后轻柔地说道,“你要像藤蔓一样,无论大树多么想要把你赶下去,都要牢牢地缠着它,而后,吸收它的汁液,攫取它的营养,踩着它上爬,终有一天,你将来到树冠之上,取走它所有的阳光。”
罗莺柔柔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在了玛丽的心中。
澄澈的镜面前,她的眸中闪过了一丝阴冷。
“你真的明白自己将失去什么?”
“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当日,与林琛的对话,在玛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后,她回头吻上了罗莺,目光已变得无比地倦怠。她所付出的,她所失去的,必有所得。
罗莺有些意外,这时,玛丽已经推开了罗莺,面色又变得冷漠且高傲了起来:“您觉得我学得如何?”
“真是,太棒了。”
是夜,阿尔伯特公爵勇救诺克森家的小姐一事,顺着报纸与看客的八卦,轰轰烈烈地登上帝都头条。
这份英雄救美的梦幻故事,给黑色的瘟疫生活,添了几分粉红的色彩。
※※※※※※※※※※※※※※※※※※※※
文章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狗头保命。不要学玛丽,玛丽是反派。
恶魔
“吼——”像是有怪物在低沉地咆哮。
恐怖的声音阴森森地传入院墙,屋子里,受惊的市民立刻关紧了窗户。
“爸爸,发生了什么事吗?”一座房子里,睡眼朦胧的小女孩,一边搓着眼睛,一边下了楼梯。
不要说话!窗前的男人,紧张地木着脸,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天上的乌云飘走了,月光从窗帘中透了进来。
长着獠牙的怪物,突然顶在女孩的脸前。
“啊——”一声尖叫刺破了整个夜空的宁静。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阴暗的巷道里,突然响起了疯狂奔行的脚步声。
彼得疯狂地奔跑着,他感觉胃里的酸水都要翻腾到嗓子眼,可他不能停下。
在被隔离检查了几日后,彼得·帕拉里欧斯被人告知,自己已被所有帝都的邪教徒当成泄密的叛徒,于是,教会特意派出人手保护他。可保护他的牧师中,竟然存在伪装的邪教徒!
在最后一名牧师为保护他逃离而陷于敌手时,彼得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ha——fu——ha——fu——”彼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终于,他冲到了一座巷口的尽头,前面,就是墙壁。
彼得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已无路可退,电光火石间,他捏破口袋里的药丸。
风声掠过,带着残影的高大怪物瞬息而至,勒住了彼得的喉咙,而后,将他高高提起。
彼得大脑发黑,窒息的痛苦让他强烈的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想死。
时间……
看着翻着白眼的彼得,怪物桀桀地笑了起来,他面目扭曲地大笑道:“彼得·帕拉里欧斯,哦!你这个卑贱的背叛者,等你死后,我会让男人和野狗来享用你的尸体,再把你的血肉与骨头磨成粉,送给酒馆老板,做啤酒的配料,让所有玩弄过你的人共饮,桀桀桀桀桀。”
怪物一点一点地收着手上的力度,欣赏着被他提起来的猎物,那恐惧与痛苦的美味神情,“桀桀桀桀桀,你这个无耻的背叛者,我要让抽出你的魂体,投入烈焰之中烧灼,让你日日夜夜,永受酷刑折磨!”
在彼得快要涣散掉的瞳孔中,眼前怪物此时狰狞若魔鬼。
我不想死,时间……
这药,难不成是过期了?艾伦,你这个坑货,艰难地熬着时间,彼得在心中自嘲着。
终于,他感觉到怪物的力气正在消失,自救的机会到来,彼得忽然生出了一丝力量。
在这瞬间到来的时机中,他挣脱怪物的束缚,然后猛得一脚踹出。
砰!
“咳咳咳——”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彼得一边咳嗽,一边抽出身上的佩剑,面露挣扎地看向了倒在地上,暂时失去力气的怪物。
执掌对方生命的角色,瞬间颠倒。
“好孩子,现在没事了。”同一条街道上,年轻的骑士手足无措地哄着怀里吓坏了的女孩,他轻轻地拍着对方,可怎么也止不住小姑娘的汹涌泪水。
“哥哥,嗝。”女孩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然后哭得更惨了,“我好害怕。”
骑士看向女孩的父亲,父亲想要伸手接过女儿,可他女儿就认准了救了她的骑士,拽都拽不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骑士又一脸苦涩地看向大门前的同伴,无声求助。
然而,作为奥斯顿皇子侍从的他们,个顶个都是单身汉,对这缠上了这位骑士的小女孩,虽然心疼,但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好。
就在女孩的哭声中,门前的骑士们,姿态突然变得无比认真,连肩膀都挺直了几分。
因为,就在这时,带着露水的气息,一身便装的帝国皇子,同守护他的骑士一起,走了过来。
大门前的骑士纷纷向他行礼,奥斯顿回礼,而后,看向了哭泣的女孩。
“你好,我叫奥斯顿。”他弯下身,轻声问道,“小姑娘,你的名字是?”
“嗝。”哭得打嗝的女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奥斯顿,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哥哥,带着哭腔,她傻傻地回道,“我叫沙莉。”
“沙莉。”认真地叫着小孩子的名字,奥斯顿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哭泣呢?”
“我好害怕。”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有些瑟缩,她轻轻地说道,“有个好可怕的坏蛋,他长得好可怕,我好怕——”
在小女孩有些恐惧的注视中,以及怀抱她的骑士的崇慕神情中,皇子拿出了一支小小的风车。
风车呼啦呼啦地转着,一下子就吸引了女孩的注意。“沙莉,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现在,梦里的坏人已经被打倒了。”奥斯顿这样说道。
在风车的旋动中,沙莉感受到很安心又有些困倦的感觉,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大哥哥,坏蛋真的被打倒了吗?”
“真的,噩梦已经过去了,沙莉,祝今夜好梦。”奥斯顿温声说着。
无色的灵光在女孩的额前闪过,女孩沉沉睡去,她惊惧的面容逐渐被抹平,而后,又逐渐扩散为,傻傻甜甜的笑容。
沉睡着的她,似乎见到了很好很好的人,在玩耍着很快乐的游戏。
抱着小女孩的骑士松了口气,便将她送还给了她的父亲,而后,退回街道。
所有的骑士,突然感到如释重负。
“殿下,所有邪教徒已被尽数处决,彼得阁下现已无恙。”这时,骑士长向奥斯顿汇报起了今日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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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我们已经抓住了十几名私下倒卖圣水的不法商贩。”审判庭一庭的会议室内,一名下属向罗比团长,询问起了工作,“还是向往常一样处理吗?”
审判庭七庭中,一庭负责处理异教以及审查教会成员内部问题。
罗比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大脑,这些时日的事,纷至沓来。
就连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并未有太多思量,他径直说道:“不,定价30镑以上的,全都扔进教会监狱。”
圣水的对外标价是,30金镑。
因为圣水有限,根本不够城中的人分,此时出手圣水的人,背后多是往日备有大量圣水的贵族和神甫。他们私下倒卖圣水,只要别太过分,帝国和教会高层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但,罗比的眼神暗了暗,瘟疫时还要抬高圣水的价格,这种渣滓就是危害帝国的恶魔,他一点都不想让他们糟蹋帝国的粮食。
“大人,有名为汤姆和杰瑞的两人,在售卖万能水,经查验,他们也是在倒卖圣水,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卖出了500瓶万能水,但,他们的定价是,10金镑。”下属继续说道。
罗比愣了,哪怕是教会内部人员,也得花上20镑,才能买到定额的圣水,而汤姆和杰瑞已经卖出了400瓶,这至少得亏掉几千金榜。
就算是赚名声,也好过那些黑心的人。
罗比突然有些唏嘘,他幽幽补充道:“定价为20金镑以下的,暂时不管。”
夜深了,满脸和煦笑容的斯派克回到了家中,从养女手中接过她傍晚取来的箱子,就进入了卧室,并反锁了房门。
谨慎地拉满了窗帘,斯派克又凑在墙壁边上,听了一圈的声音,确定安全时,他点燃了蜡烛。
烛光闪耀,男人轻轻打开了皮箱。
整整一千个金币,就裹在轻柔的棉花里,向他泛着金光。
“该死的金钱恶魔。”他在心中唾弃着,可手却忍不住去触碰那坚硬、珍贵、让人渴求,又无比迷人的金币。
神圣金权
“叮当、叮当。”就在斯派克一个个地敲响金币,查验它们的成色时,他突然感觉到房间内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
受惊的男人骤然回身。
“你好,斯派克先生。”那人坐在置衣架下的椅子上,从容地说道。
心里打鼓的斯派克看着这不请自来的神秘男子,反手就把背后装满金币的箱子给合上,这才清了清嗓子,问道:“您找我有何贵干?”
“我听说,审判庭一庭正在追查走私圣水的人。”悠然坐着的林琛,向斯派克道破了不知从哪里得到,或者说是推断出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进了教会监狱。”
男人立刻就想到了身后那些钱的来历,那是长期的合作者,向他送来的圣水过路费,当然,他们背后都有人。
斯派克比谁都清楚教会监狱的滋味,但几十年迎来送往的经验还是让他保持了表面的冷静,他低声问道:“您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您为这些渣滓所承担的风险,太大了。”林琛啧啧,继而毫不客气地讽刺了起来,“这些人,违背教义,抛弃责任,在平民危难时,不施以援手,反而以此掠夺钱财,实在是帝国的败类。”
无论是三教教义,还是帝国所秉持的贵族精神,都确定食利阶层应当承担守护弱者的责任,这是他们明面上必须遵循的道德。
“而您,作为被千挑万选出来的,主管圣水经营事务的高尚人物,本不应该与同僚一起沉沦,对这些事保持默许。”林琛继续说道。
或许,斯派克当年是因为道德被众人推举到这份职位上,但二十年间无数金钱的过往,早已让他不再天真。
“我只是与同僚们保持一致罢了。”身为神职人员,斯派克不能娶妻生子,而他又无意与同僚们一样养上一些情人,他只爱金镑。当他放下贪欲,智力很轻易地就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
眼前人,或许是真的良善,又或许,只是以道德指控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对方都有想利用自己的需求,所以,斯派克又硬气了起来。
对于这种价值观无比稳固的人,林琛早就知道嘴炮无益,他只是习惯性地用美好又层层推进的言论来包裹自己的目的:“当然,我也无法得知您内心的道德。或许,您是因为那些走私者送上来的献金而选择了贪婪。又或许,您只是在和堕落的大环境保持一致,但却庇护着那些真正善良的人们。”
“就比如,那些以极低价格出售圣水的善良人们,也可能,是在您的支持下,不被那些人吞掉。”说到最后,林琛反而为斯派克送上了一顶高帽。
这种熟悉的味道,斯派克笑了,人老成精,他看着半个身子都挡在黑暗里的陌生青年,语气虽是疑问,但十分肯定:“您想让我多支持低价售出圣水的人,还是要让那些人降低售价?”
“两者皆有。”
“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斯派克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那些倒卖圣水的人,毕竟,这份利益足以让他们弄掉一个没有后台的人,“如果您真的这么想的话,那还不如把我送进教会监狱呢?”
“是吗?”林琛轻笑,又说出了另一个消息,“这些时日,有自称为侠盗的人,在盗窃圣水。”
斯派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怀疑地看向林琛。
林琛又继续说道:“这或许是一个组织,一个大量掠夺圣水,导致官方储存的圣水遭到极大损耗的大型邪教组织。”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只要压低成本,售价自然就降下去了。
只是在脑子里过了几秒,斯派克就想清楚对方是在教自己监守自盗,再甩锅给邪教徒。不,自己根本没必要趟进这场浑水,他是让背后的那些人挟持自己去做这件事!
斯派克瞬间瞪圆了眼,他想质问眼前人为什么要这么大胆!他怎么敢,疯狂到把目标放到教会身上!这是要上火刑架,永堕地狱的罪行!
“您不必太过激动。”看着男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林琛淡淡地开口,“教会已经放出了风声,低价售卖圣水是被鼓励的行为,与此相反,哄抬圣水价格的人,通通要进教会监狱。那些屯了大批圣水的人家,很快就会去寻找新的替代方案,我只是希望您能早做准备。”
斯派克是真的害怕了,他从不干涉那些倒卖圣水的人,因为这些人的背后是一张无比巨大且贪婪的利益网。作为一个小角色,他和这些人的交际只限于收受他们的献金,外带用他们的献金往上打点罢了。
可现在,要是这些人真亏青了眼,绝对不会吝惜牺牲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就算自己上了火刑架,他们也绝不会犹豫。
众多思绪在脑海里过了一瞬,斯派克不想赔上自己的生命。
他再度看向了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这时,斯派克的喉咙已经干了:“所以,您能帮我吗?”
可惜,态度还是不够诚恳,林琛往椅背上一靠,十分坦荡地开口道:“如果您想考虑身后的事,我可以向您推荐互助会,在上火刑架前,您毕生积攒下来的财富可以托付给他们,他们会帮您转交给您在乎的人。”
“我没有妻子,没有亲生的孩子,更没有朋友。”斯派克咬牙说道,“我所考虑的只是活着时候的事,您必然有救我的能力,无论付出什么,请您帮我。”
看着斯派克直勾勾的眼神,林琛敲击着座椅的木质扶手,在对方那近乎等待审判的焦虑中,终于开口,道:“您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呢?”
“比如,离开这个职位。”
斯派克苦笑,这个答案近乎于玩笑,在要背锅的时候,他凭什么让人来顶这个位置,何况,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了。
“又比如,找到一条干净的进货渠道。”这似乎有言外之意。
一阵风吹过,就在斯派克思考这话的含义时,林琛在他的眼前消失。
“贪婪啊贪婪,真是世间原罪。”
窗帘还在风中摆动,男人离去时的嘲讽,仿佛仍留在空荡的房间内。
在林琛离开之后,斯派克在房间内思考了许久,终于,他想起了汤姆和杰瑞,那两个低价卖出万能水的人。
“我之前都是好人,现在也是,我要把善良的人都推荐给大人们,然后,请辞。此后一切肮脏之事,与我无关。”
想到这,斯派克立刻换上了衣服,便匆匆出门。
死别人好过死自己。
要怪,就怪所有人的贪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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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马甲及伪装阵营:
黑猫:瘟疫
红发小姐姐:黑暗
乔治帕:死亡
查尔斯:贪婪
庞兹:谎言
谎言
“东区圣水的报损比例又上升了,足足有百分之五。”
“怎么会损失这么多?”
“他们把这一切都推到城中潜藏着的邪教分子身上了。”
“真是贪婪。”有人啧啧。
“这还没开始呢,瘟疫战争时,圣水的损失率可是过半了,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
“过半圣水被他们‘偷走’,这可真是暴利。”有人低声沉吟。
“不说这个了。”这个话题不便再往下深入,又有人提供了另外的情报,“我刚得到消息,两小时前,奥斯顿皇子出现在了东区的迷迭香街道,扫掉了一群邪教徒。”
“皇子殿下不是才回到帝都吗?”
“他似乎是为了安东尼伯爵的骑士而来。”
“您是说彼得·帕拉里欧斯,那个出卖家族的人?”
“是啊,谁不知道,邪教徒要取彼得的命,殿下可真是大张旗鼓地保下了他。”
“哬,安东尼伯爵和皇子殿下的关系,比我们想象得还要亲厚。”
在消息短暂的交汇中,情报已如水波一般,飞快地在所有人间合成共识。而后,阴影间,新的成员传递起了新的消息。
“今天下午,诺克森家族那失踪的小姐,玛丽,在街上被人袭击,又被阿尔伯特公爵救走了。”
“那位据说是被邪教徒掳走的小姐,和哈威斯特公爵?”
“这份吃相……”
“忍了这么多年,丰收一系终究是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从前皇后倒台到现在,丰收一系被从政治核心中排除了二十年,继续沉寂下去,下一代,下下代,还会有他们的位置吗?”
“啧啧,阿尔伯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可惜,我那愚蠢的弟弟,居然还把阿尔伯特当成道德无暇的人,我来之前,他还在对我赞美阿尔伯特今天那英雄救美的义举呢——真是天真。”
秘密的暗室里,有人在交谈。
灯光影影绰绰,遮掩了众人的容貌与神态。
与此同时,阴暗的下水道里,躺在报纸上的小帕拉里欧斯辗转难眠,他依旧没有适应这冰冷、肮脏又坚硬的地面,和空气中那腐浊的气味。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下水道里,回声格外地清晰,小帕拉里欧斯迅速翻身,看向来人——一名看上去很是贫穷的画家。
“这个时间过来,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问。
“先生,我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画家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蹲在地上,把自己缩在一张脏皮袄里的潦倒男人,面上的不忍就好像是在真诚地怜惜着小帕拉里欧斯如今的处境。
“什么?”看着对方那好似怜悯的笑容,小帕拉里欧斯缩了缩身体,面色狐疑。
“奥斯顿皇子保下了您的弟弟。”
小帕拉里欧斯瞬间红了眼,被迫逃亡流落到最肮脏的下水道里,面临这令人厌恶的环境,他无时无刻不怨恨自己那向教会告密的,该死的,弟弟。当然,他也在畏惧,畏惧彼得同样知道了家族的传承,畏惧自己不能独占那份秘藏。
“为什么?你们的人就这么没用?” 所有的愤恨与斤斤计较,在男人的脑海里迅速合流成对来人的狂怒,“这么些天,你就给我这个结果,连一个未入超凡世界的普通人,都弄不死?”
“普通人?”男人的发言与这份指责起来理所应当的姿态,让画家笑了。
他蹲下身,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句一句地质问道:“一个普通人,能拿到超凡药剂,然后勘破你们举行献祭仪式的秘密?能在我们神圣任务最关键的时机中,果断离去将情报送出?能在刚才,亲手杀掉一位5阶的超凡者?是你蠢,还是你觉得我们傻?”
画家所言,有怀疑对方整个家族的意味,可惜,囿于教育,小帕拉里欧斯始终不曾打断画家的指斥,他愤怒,但依然在等待对方说完的时刻。
于是,画家流畅地说完了所有的指责,而不曾收受到强有力的反驳,他心中的不屑更甚,他面上对眼前流亡贵族现今处境的同情已变成冷漠:“若非你们家族拖的后腿,我们也不会耽误这么多时机。”
“拖后腿?我们帕拉里欧斯家族为神灵降世做出了这么多的牺牲——”
小帕拉里欧斯终于张口,正要历数自己往日的贡献时,画家就堵上了他的话头:“不,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所说的一切,毫无意义。”
“在家族覆灭之后,你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吗?”画家直视男人,话中有些许戏谑,在话语的滚动中,他的嘲讽与贬低之意更甚,“哦,也不对,人人都知道,叛徒出自帕拉里欧斯家族,比起你的弟弟,你还可以为同盟提供一颗更容易摘取的头颅。”
画家的话里,有一股冷然的杀意。在小帕拉里欧斯眼里,对方是要强行从自己这勒索更多的价值。
不甘与怨恨在大脑中一闪而过,他立刻扔出了原本想要独占的筹码,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只有家族继承人才能得知的秘密:“我有死神遗骸的线索。”说完,他狠狠地忍住了那份咬牙切齿的怨怼,看向了画家。
“是吗?”看着男人那想要掩盖,但依旧没藏住的凶狠,画家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尘土,然后毫不犹豫地起身。
“就在诺克森领地,在那开辟于另一片空间的墓穴里。”小帕拉里欧斯有些急了,他又抛出了更多的描述,但这话依旧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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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背过身,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
“今年就是墓穴开启的时间。”见画家还是不为所动,男人又挤出了更多的秘密。
画家依旧未理,他甚至没能明白,这些天的地下生活,究竟让男人的脑子变得蠢了,还是更蠢了。幸好,帝国皇子帮他们做下了决定。
就在思绪间,他手上的纸被摊开了。小帕拉里欧斯斜眼看见那是一份通缉令,终于想起了此前画家为彼得画出的通缉令。
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杂乱而可怕的思绪在男人的脑海中疯狂聒噪了起来,他躁狂,焦怒,不忿,大脑中都未曾想清楚一切谈判的技巧与后果,便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恨恨地吐出了最核心的字眼:
“里面藏着永生的秘密!”
最重要的秘密被尽数抛出,说完话,小帕拉里欧斯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精气,颓然倒地,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可惜,皇家学会的研究已经启动,一个死去古神的遗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这时,欣赏完男人全部的拙劣表演后,画家终于开口,语气轻轻的,有些怅然,“时代已经变了。”
通缉令从他的手中缓缓飘下。
小帕拉里欧斯清晰地看见,这张原本画着彼得模样的画像,在飘落的过程中,墨色流动,逐渐渲染成了自己的模样。
“当然,如果你早点坦诚一切,又或者不让你的索取超过你的价值,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你的贪婪葬送了你的生命。”背对着小帕拉里欧斯,画家的话同时落下。
小帕拉里欧斯终于崩溃,他不想死,他挣扎着爬起,他想要抓住画家,可在他还未触碰到画家的衣角时,对方就已经毫不留情地走开,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画家的身影消失在下水道的深处。
他歇斯底里又语无伦次地大喊道:“你骗人,你说了要杀掉彼得的,你一定是已经从彼得那知道了帕拉里欧斯家族的秘密!”
“你们毫无良心,只会榨干所有同盟的利用价值,然后让伙伴去死,你们会遭报应的!”
“你在害怕皇室的权威,不敢对彼得下手,你们还妄称什么邪教!”
“你绝对绝对已经勾结了其他的贵族!”
无人应答,下水道空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为什么要害我?”发完所有的狠话,小帕拉里欧斯一屁股跌倒在地。
这时,他的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凉薄的叹息。
“我可是谎言的信徒啊。”
地下空荡,唯有回声悠长。
童话故事
许多年前,在黎曼群岛上,有一群黑暗的信徒,他们践踏光明,既没有道德,也没有良知。无数乘船经过那的帝国公民,都遭到了最可怕的对待。年轻的女性,被他们肆意侮辱折磨,被关进岛上的妓院。男人们,都被扔进了矿场,像奴隶一样工作,被邪教徒们残忍地打杀。
两个悲惨又不幸的光明信徒,也被这群邪恶的狂徒扔进了矿山,尽管每天都遭受到最残酷的折磨,他们依旧怀着对女神的虔诚信仰,日复一日的祈祷着,赞美着女神。
有一天,其中一个名叫汤姆的男孩,见到了天使。天使说,这黎曼岛上早已被黑暗笼罩,你们却依旧保持着光明之心,真是令人赞叹啊。
汤姆问,天使大人,您为什么不降下光辉,驱散黎曼岛上的黑暗呢?
天使说,人间的黑暗应该由人类的英雄来驱散,我已看到,那一日即将到来。在此之前,请让我给你和你的同伴一些祝福吧。
于是,天使赐下神水,告诉汤姆,服下神水后,他就可以得到神灵的祝福,远离所有邪恶带来的灾厄。
汤姆和同伴杰瑞都服下了神水,他们那被黑暗腐蚀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健康。
天使又使用神力,变出一座巨大的航船,让他们乘坐。
当汤姆和杰瑞穿过了大海,重新踏上帝国的土地时,他们却发现,奥古蒂斯的上空已经被瘟疫的阴云笼罩,所有善良的人们,都在遭受邪恶的威胁。
汤姆流泪了,他跪下来祈祷,希望天使能够拯救奥古蒂斯的人们。
天使再次出现了,他告诉汤姆,他们喝下的神水能够让人们恢复健康,但让人们服下神水的代价是,汤姆和杰瑞会失去一切。
善良的汤姆和杰瑞答应了,这时,汤姆变成了秃子,杰瑞身上长出了体癣,但他们一点也不难过,他们给所有的人送去了神水。
当这个宛如童话的故事,从第一个人口中说出来时,还是在周二的清晨,在一群聚着悲天悯人,向往着超凡力量的普通贵族的咖啡馆里。
当第一个躺在家中的绝望病人,从领着教会防疫三件套,在外做义工的邻居口里,听说这件事时,已经到了中午。
当第一个带着这个消息的大商人,越过东区贫民窟那满地的哀嚎,前往求证时,时间还没到傍晚。
当赌场里开始有消息灵通的赌客传播起这个故事时,汤姆和杰瑞正在和第30个赌客忽悠万能水的功效。
还在墙根的两个骗子,就这样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他人口中传颂。
“多么伟大的人物,汤姆真是一位十足的义人。”
“不要忽视杰瑞,他虽然沉默,难道他选择自私地保全自己了吗?”
不期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有鬼的两人,同时一惊,立刻就甩掉正在忽悠的顾客,一溜烟地跑掉了。
“你们别走啊。”赌客也追着两人跑。
“哦,女神啊,这究竟是谁传出来的谣言,我怎么可能见过天使?”终于清楚了整个流言的汤姆,享受了一波被人追逐的鸡飞狗跳后,终于躲进了库房的柜子,对着杰瑞呐呐。
“他们去哪了?”墙外,说话人的声音顺着地板上响起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两人的耳朵,汤姆瞬间止住了嘴,和杰瑞一起,把自己的身体往柜子更里面缩。
这时,墙外的那人见寻找无果,就离开了。
又有人来了,“这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库房的管理员嘟囔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了钥匙。
“唰拉——唰拉。”钥匙串摆动的声音传进了柜子里,汤姆和杰瑞瞬间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几个商人走了进来,男侍提着灯,为他们照明。
他们一点一点地摸索了过来。
突然,门外有人大喊:“他们躲在厕所里!”
商人们瞬间止步,然后才像反应了过来,扔下侍者和管理员,便往外跑去。
看着众人激动地跑掉,管理员没好气地关门,上锁,而后离开。
“不会再来人了吧。”两人钻出了柜子,杰瑞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是在在帮我们?”
“不管了,先走吧。”
听了听墙根,确定墙外无人后,两人拿着很久以前偷来的钥匙,把门打开,一溜烟地跑掉了。
在逃回家的路上,躲躲藏藏的两人,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群人围起了汤姆的房子。
自瘟疫后,街上早就萧条了起来。可这个时候,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越来越害怕的两人,再度逃开了。
“你有钱吗?”暂时躲在厕所狭间里的汤姆,问杰瑞。
“怎么可——”杰瑞还没来得及否认,就看到了汤姆掏出的船票,立刻改口,“好吧,一张船票的钱我还是有的。”
“呵。”汤姆冷哼一声,然后穿过杰瑞套在外面的防疫服,摸起了他衣服里的口袋。看在船票的份上,杰瑞忍了。
“哈哈,那里没钱,哈哈……”被碰到痒痒肉,杰瑞一边憋笑一边解释道,“别碰。”
没多久,从杰瑞衣服里掏出了上百个金币的汤姆,把钱都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你怎么解释?”他恶狠狠地问道。
“我这不是担心我们被发现是骗子吗?”杰瑞连连摆手,没有半分被发现偷钱的不好意思,“万一跑路时没钱就完了,你看,现在不就是要跑了嘛。”
汤姆与杰瑞都把万能水当假冒伪劣的圣水,不然,以那么低的价格出售,给他们万能水的“查尔斯”还不得亏死。
因此,他们向来是以骗子的身份自居的,心中有鬼,也随时准备跑路。
“不是星期三走吗?”突然,杰瑞抓到了一个盲点,“你怎么买好了今天的票?”
“哼。”汤姆骄傲地甩起来船票,“你都能想到的事,我会想不到?这三天的票我都买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骗子瞬间噤声,好在,门外的人好像只是路过,很快,脚步声便消失了。
“钱有了,票也有了,我们赶紧走吧。”杰瑞猛地一拽汤姆,就拉着他跑了。
两人走走停停躲躲藏藏,等赶到奥古蒂斯的港口时,已经快到了半夜。
此时的船坞已经萧条了许多。
在等船的间隙中,一名拿着报纸的绅士,突发哀叹:“下水道里又抬出了几具尸体。”
“真是悲惨啊。”坐在他身边,衣着体面的老妇人,绞紧手帕,面露不忍。
“这些可怜的人们,都没有得到教会的帮助吗?”她问。
作为一个淳朴的贵妇,久居中区的她,满眼依旧是歌舞升平,并未见过那瘟疫肆虐的惨状。她所知的,不过是一个名词,一些叙述,以及教会正在救济平民的现状。
“教会的人手不足啊。”绅士感慨道,“我常去的教堂,牧师们都去了肆虐的区域,可还是不够。”
这时,有人插嘴道:“我听说有两位见到了天使的东区人,带着神水来拯救平民了,要这件事是真的话,情况应该就好一点了吧。”
坐在他们身后的汤姆和杰瑞,鬼鬼祟祟地对视了一眼,满是惊疑,消息都传到这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万能水的鉴定结果如何?”
“神甫说,万能水的主要成分是圣水,只不过掺了些无害的物质。”
“有查清楚这两人是谁指使的吗?”
“大人,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出这两个骗子背后的主使。”
“真是令人疑惑的局面。”男人感慨,然后下了命令,“去拦住他们吧。”
此时,汤姆与杰瑞即将登船。
检票员已经在催所有人排队了,两人使劲拽了拽防疫服的帽子,把脸遮得紧紧的,便立刻去排起了队。
“干嘛挤我?”被人强行往外推时,杰瑞低声地抱怨了一句,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同时有好几个强壮的男人,将他和汤姆围了起来,然后挤到了角落里。
被包围的汤姆和杰瑞,仰起头去看面前的男人们,可他们的脸,都半遮掩在黑色的防疫服里,看上去,深沉得可怕。
“你们事发了!”汤姆害怕地猜测着这些人即将说出的话,他的头已经垂得低低的,不敢去看他们的脸色,但对方并未这样说。
“汤姆先生。”咦,对方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出乎意料的和缓。
汤姆心中微动,杰瑞也竖起了耳朵。
“杰瑞先生。”说话者继续说道,“我家主人,请两位去参加今晚的舞会,希望两位先生,能够准时出席。”
汤姆疑惑了,这时,黑袍男人们已经递上了烫金的请柬,并抽走了两人手里攥着的船票。
“嗯?”失去船票,但又被递上来的请柬塞住手的杰瑞,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他手上的请柬是如此的精美,仅仅是触摸,他就感觉自己以前用过的纸,简直就是厕纸一样粗糙。更别提请柬上那若有若无的迷人香气,那繁复华丽的文字和图案,他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咳咳。”汤姆咳嗽两声,提醒眼睛都黏到纸上的杰瑞,两人目前的处境。
杰瑞这才讪讪地抹了把脸,收回目光,看向来人,问道:“我们一定得去吗?”
“当然。”他听见那些人这样说,“您难道不愿意参加舞会吗?这太令人难过了。”
感受到了男人话中的威胁之意,汤姆和杰瑞瞬间端正了身体,义正言辞地回答:“我们当然愿意!”
“只是……”汤姆憋了好几句话,这才说了一个借口,“额,我们从未参加过舞会,不知道舞会的规矩,这应该不太好吧。”
“您不必担心,这只是一场化装舞会,并没有什么刻板的规定需要遵守。”
“我们没有体面的衣服。”杰瑞立刻补充,“现在去订购,也来不及了。”
“主人已经为两位准备好了一切,两位先生,你们只要来到庄园,这就足够了。”
说完,这人一挥手,便让手下的人簇拥着两人,上了早就停泊在外面的马车。
随着马鞭声的响起,被强行带走的汤姆和杰瑞,眼含泪水地看着航船抛瞄,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那艘大船时,终于忍不住的汤姆和杰瑞,想象着那可怕又未知的未来,抱头痛哭了起来。
当帝国钟塔敲响了第十一下的时候,一座富丽堂皇的庄园里,巨大的铁质大门缓缓打开。
一座座奢华的马车驶入庄园,戴着奇诡面具,衣着古怪的男男女女,走下了马车。
阴影里,一个带着蝙蝠面具,一身风暴洋中海盗最常见的打扮的红发少女,走了出来,她压了压最传统的海盗帽,便大步地跟上了人群。
舞会
这是一座奢华到极致的庄园,越过大门后铺满地砖的广场和次第分列的大理石喷泉,便是一座宏大辉煌的城堡。
在城堡四周,开有高而窄的长窗,所有的窗户都装上了彩色玻璃,远远望去,仿佛在烛光下起舞的各色蝴蝶。
此时城堡灯火通明,女孩的娇笑声同男子低沉的嗓音,顺着城堡那敞开的对扇大门,窸窸窣窣地传出了舞厅。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赶到了城堡。只见花香弥漫的辉煌舞厅内,金色的水晶灯高高吊起,洁白的墙面上满是华丽的装饰。
从屋顶到墙根,遮瞒了鲜艳的刺绣绸缎幔帐,它们厚重地垂到同色系的华贵地毯之上,装点出一种似要引人窥探的朦胧。
离舞会的开场还有一些时间,大厅中,有滑稽小丑,有吟游诗人,有卖花女郎,有骑士军官,有吸血鬼,有巫师……戴着假面,打扮得各异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攀比起了今日的装束。
“咦,这些污渍居然是布料的颜色。”一个圈子里,穿着一身鸟羽的女士,拉起了牧羊女打扮的少女裙摆,她一边端详,一边感慨,“这些布料竟然能如此完美地缝在一起。”
“这可不是缝在一起的。”牧羊女孩咯咯地笑了,她扇了扇破烂的乡村小扇,炫耀起了这件衣服的制作过程,“我请伊利斯大师画了一幅牧羊女图,让仆人挑出牧羊女衣服上所有颜色的同色丝线,再令画师拓下了衣服的图样。
接着,我请来奥古蒂斯技艺最好的纺织女工,让她照着图样,用丝线织出一模一样的布料,等坏了十张布料后,她才送来了这件衣服的料子。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五个月,耗费了5000金镑,才制成这一件衣服的呢。”
“真是复杂的过程。”就在鸟羽女士开始赞美之前,听见牧羊女孩那熟悉的腔调,一位打扮成天使模样的女孩,认出了这骄傲炫耀的宿敌。
再无意与周围人逢迎,她抖了抖璀璨的裙摆,便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那满是光辉的洁白长裙,瞬间吸走了牧羊女孩周遭所有人的注意。
等女孩走近,这些人才发现,天使女孩身上的华裙之所以闪耀,正是因为其上洒满了细钻。
“牧羊女孩。”不请自来的少女,毫不客气地插入这个圈子,她模仿着方才在这群人中心炫耀的女孩语气,甩起了华丽的腔调,“让我来讲述一下我的天使裙。
邪徒为恶,帝都瘟疫起。
义人汤姆,垂泪见天使。
天使降恩,神水缘无私。
我有感怀,制裙谢神赐。
赞美天使,以丝绸为霓。
赞美善人,以星钻为翼。
天使之裙,传圣徒之义。”
在听说汤姆的故事后,她毫不犹豫地让人为自己的裙子编上了这段诗歌,就迫不及待地赶来这次化妆舞会。
当她唱完这首诗后,围在她身边的人纷纷鼓起了掌,赞叹起了她那金子一般的心。
而她的宿敌,果不其然地被她抢走了所有的关注,那羊角一样的假面,也盖不住牧羊女孩气得发红的脸颊。
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她,正开心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谁叫她的天使裙,比那牧羊女的衣服,多了那么一段美妙的故事呢。
“呵。”舞厅的另一端,看着这一幕的少年少女,发出了不屑的声音,比起大厅中间那些人,他们的服饰没有那么多无谓的讲究,也更加的简单和朴素。
“真是虚伪。”瞧着聚光处铺张的人群,他们冷笑着扭过了头,同自己圈子里的人应和。
“我的海军先生,你感觉如何?”少年询问起了自己同伴的状况。
“我很好,谢谢大家。”一身海军打扮的男孩,温和地回道,而后,他摇了摇酒杯中残存的酒液,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去续酒。”
“快去快回吧,我们的女孩们,还等着和你一起跳舞呢。”少年轻轻地推着对方,嬉笑着说道,“这一次,你要是再跑掉的话,主教先生肯定要生气了。”
……就在这开场前众人的交际,有条不紊地进行时,舞厅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下一刻,有人发出了尖叫,舞厅出现骚乱。
在这个黑暗的时候,有人隐秘地探出了脚。
“啊!”被人绊住脚,身穿天使裙的女孩在跌落之际,拽住了身旁另一名女孩的衣服,然后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圈人被身旁人牵扯住的倒霉贵族,齐齐摔倒。
“先生,您没事吧?”黑暗中,一名红发女孩,扶起了一位裹在巨大圆球里的男孩。
“谢谢您。”男孩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我没事。”
听到男孩的声音,“女孩”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说:“您没事就好。”
在月光投射下的微弱光芒中,男孩看清了眼前少女那如海洋一般的灰蓝色眸子,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福如心至地,他说:“我是看着您的眼睛过来的。”
说完,他就因为觉得这话太过唐突而解释道:“对不起,请您不要为这话困扰。我是觉得您的眼睛很像我的姐姐,是我认错了,对不起。”
你哪来的姐姐?在心中无声反驳的女孩,已经已经想甩开少年了。
“没事。”她有些冷淡地回过少年的话,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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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这时,一阵男音响起,不远处的青年插过人群而来。
在看见少年跌倒时,青年便立刻赶了过来。
“哥哥。”乔治开心地叫起了来人,而当他回头去看那长着熟悉双眼的女孩时,却已经失去对方的身影。
有些遗憾,但大哥在这场舞会中的存在,让他又不再在意这件事了。只是,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乔治忘记了要向对方提起刚刚的女孩。
而在听到两人的交流后,已经转身的红发少女,却在面具下露出了微妙又奇异的神色,那熟悉的声音,那挺拔的身躯,那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双手,来人分明就是自己!
是的,红发少女就是林琛。
只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身为工作狂的“自己”,不在教堂工作,反而来了舞会?
还和我的弟弟,变得这般亲密无间?
是谁,违反了自己的人设?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房间内的黑暗突然被灯光驱散,鎏金的烛台托着细长的白蜡,映出了令人目眩的光明。
在蜡烛被点燃时,林琛瞬间举起了造型夸张的黑色羽毛扇,遮住了自己的脸。
垂下来的红色刘海,盖住了他眼中的思绪。
蜡烛忽灭忽燃,舞厅更加骚动了,惊疑声四起。
“锵锵锵锵——”就在这片骚乱中,已经换上了魔术师服装,戴着银色面具的汤姆与杰瑞,从铺着深蓝地毯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大家不要紧张。”掐着一股变扭的海外口音,改头换面的汤姆,站在楼梯的平台上,向着众人挥手,“这只是一场小小的魔术,我是汤姆。”
“我是杰瑞。”在听清两人名字之后,有人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午夜十二点,向大家表演一场魔术。”两人齐声念道,此时,表面平静的汤姆,他藏在黑色大袖里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屋内,镀金的挂钟,准时地敲响凌晨的钟声。
角落里,端着酒杯的克里斯,遥遥地看着舞厅中发生的一切。
※※※※※※※※※※※※※※※※※※※※
关于小说里金镑的购买力,大概是5000金镑值一座普通工厂
当局者迷
“咚——”当第十二声钟鸣的余音散尽时,魔术师汤姆,拿出一根魔杖。
他轻点魔杖,画出了一圈细碎的橙黄荧光,见到这神奇的一幕,楼梯下的众人纷纷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真是神奇的魔术!”
“汤姆、杰瑞,是传闻中的那两位义人吗?”有人低声问道。
有好奇的男孩与女孩,伸手去触碰飘散下来的荧光,乔治也在其间,可他却在身旁“哥哥”的慈爱笑容中,被这些荧光甩开。
“哥哥,这光点是怎么飘在空中的?”
“哥哥,这些光跑了。”
背对着两人,深蓝帷幔下,听见这些声音的林琛,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他摇了摇黑色的扇子,而后瞬间明晰这股不对劲的缘由。
在自己尚未明白的时候,林琛生气了。
乔治,你没有发现那不是你的哥哥吗?
尽管始终未曾接受这个世界,但林琛背负着安东尼的血脉和记忆,早已潜移默化地接受着安东尼对家人那融入骨血的情感。
可现在,乔治竟然没认出谁是他的哥哥,到底是谁做错了?
可惜,一旦林琛开始反省自己的内心时,他就无意识且习惯性地缩回了自己的真心。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林琛不想拥有能让自己被同化的羁绊。
他甩开这个没来由的情绪,将心神重新转回楼梯之上的汤姆与杰瑞,那和自己以侠盗身份出现的马甲一样,穿着同款大衣的两位新晋魔术师身上。
这时,已经盘旋了好一会的光点,终于绕开了所有人指尖的追逐,飞过舞厅正中的廊道,汇聚到那尽头处的洁白折叠门上。
“鄙人有幸,以魔术来欢迎宴会的主人。”在发现光点离开的时候,汤姆的声音同时落下。
大门的中心,汇聚在一起的光团,张开了璀璨的光翼,门扉随之缓缓打开。
“哇——”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有惊呼声响起。
当那浅金长发高高梳起,眼前遮着白色镂空假面,一身浅粉蕾丝长裙的绝代佳人走进舞厅时——“是海伦夫人!”有年轻的男孩兴奋地喊起了她的名字。
她是举办这场舞会的主人,是已故的诺克森公爵夫人的同学,是凯蒂·奥德拉女爵的老师,是风暴洋的上将,是帝国议会的第七议员。
二十年前,她曾执剑斩落风暴洋第一海盗家族继承人的头颅。
她名海伦,人们称呼她为,帝国玫瑰。
看着来人,背靠帷幔的林琛,无声地转动了指上的圣荆棘戒。
他在思索,自己亲手选中的骗子们,究竟是被哪位不曾露面的人物,给捧上了今日的高台,居然连这位夫人都能够请出。
此时,楼梯上的汤姆已然摘下帽子盖在胸前,他谦卑地弯下了腰。
几小时前,他被推到一座暗室内,里面那位背对着他的大人,仅仅只是说话,就让他感受到一股无法悖逆的大恐怖。接着,他就像傻子一样,接受了对方所下的一切指令,然后被人簇拥着来到了这座城堡。
他惶恐,他不安,他就如同傀儡一样,站到了此处,当那位女士款款走来时,他才惊觉,自己正站在无数人的头顶,俯视着所有的贵族。
高高在上的贵族,就在他的脚下,就处在他的俯视下。
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汤姆的心底缓缓滋长。
但现在哪还有人去注意楼梯上的两人——哪怕他们是最新传闻中的主角,对所有时尚流行都持一种轻挑追逐态度的大多数人,以及怀有憧憬之心的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位在帝国举足轻重的女士。
他们,一下就抛弃了之前的神奇魔术,那归根到底不过是用来逗趣的玩意,全神贯注地看向了来人。
就在众人的无视中,楼梯下传来了催促汤姆两人下楼的声音,汤姆还未细细地从每个人的头顶看过,满足从胸腔中涌上来的热意时,就和杰瑞一起,灰溜溜地爬了下来。
而这,正是恪守规矩的仆人,为主人的开场白,所做的清理罢了。
海伦夫人开口了。
“各位可爱的小姐,各位年轻的绅士们,这座城堡的主人,我们那令人尊敬的老威斯理亲王,邀请我举办此次的舞会。”她朗声说道。
“今日的舞会从零点开始,将会一直持续到天亮。”
在她环视四周时,林琛感觉她若有若无地看了自己这块一眼。
于是,林琛默默地拿出一小块梳妆镜,旁若无人地补起了妆。
当粉嫩的口红棒掠过他的嘴唇时,林琛感到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
看着光洁的镜面,林琛想起了一些过去。
“你不需要有羞耻心。”
“为什么是你?”
镜中,女孩灰蓝色的眸子,在缓缓地变深。
而在他那被人群阻隔的视线中,克里斯若有所觉地看了过来。
在风暴中永不迷航的天赋血脉,在此刻荡起了涟漪。
那里,有人在不久前与我见过?
一些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划过,克里斯端着酒杯,远远地走了过来。
这时,海伦夫人的发言已经走到了尾声。
像所有大人物一样,海伦夫人简单地走了过场之后,就将舞台让给了这场化装舞会的真正参与者,这些年轻的贵族们。
在她离去之后,大多数人,立刻又想起了之前那被安排着在楼梯上表演魔术的两人。
对了,听xxx说,他们就是今天的时尚话题,转瞬间,这些永远都在追求最流行最新奇的谈资的人们,就变得对两人熟识了起来。
他们把汤姆两人从旮旯里迎了出来,让两人坐在裹着柔软丝绸的椅子上,一群人紧紧地围了上来。那身穿天使裙的女孩,更是横越了半个大厅,一马当先地挤了过来。
汤姆还未想明白自己为何被彻底冷落在一边,就突然感受到了眼前人们的如火热情。香水与香粉的浓郁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无数的溢美之词,顺着那些优雅开合的嘴唇,流进了他的耳朵中。
“您之前所展露的魔术是真正的魔法吗?”
“您一定是从天使那得到了神奇的力量。”
“您真是完美的圣徒啊。”
义人,善人,完人……在这些追捧者无所不用其极的夸张赞美中,在他们那专注聆听的举止中,汤姆无比流利地同他们应答,仿佛感觉到了生命的圆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吹晕的大脑,才突然想起,那个架着自己进城堡的人,让自己今晚做的事。
他一拍脑袋,开始讲起了棋盘的故事。
……
就在林琛借着取蛋糕的机会,确定暗中是否有人注意时,克里斯循着天赋直觉,悄无声息地走过了过来。
再遇
在这块帷帐与廊柱分割出的空间里,大厅分为游戏、跳舞、休息与交际四块区域。
对这场舞会有不同需求的人们,穿行在不同的地点,或高谈阔论,或翩然起舞。
“小姐,请您留步。”戴着黑色假面,一身吸血鬼打扮的年轻男士,叫住了端着蛋糕碟子的林琛。
林琛转过身,看着来搭讪的男人,问道:“您有什么事吗,先生?”
他幻化出的模样,雪肤红发薄唇,假面下,灰蓝色的眼眸清清浅浅,淡漠又深情。
她比背影还要美,吸血鬼在心中赞叹,而后颇具风度地邀请道:“美丽的小姐,我想请您跳一支舞。”
“抱歉,我有约了。”林琛冷淡地拒绝,说完,他便端着蛋糕,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从男人的体型与声音中,林琛已认出来人是风俗街里的某位常客,一位五毒俱全的人渣超凡者。
“小姐。”落在原地的男子,想要伸手阻拦,却被林琛这果断且不客气的转身给伤了自尊,他站在原地,一直目视着林琛的背影消失在帷幔后。
突然,他恶狠狠地笑了:“冰山吗?”
林琛感到了身后传来的一丝恶意,但这无关于他今晚来观摩局势的决定。
他找了一处位置坐下,恰好能听清那位客串数学老师的汤姆,正大肆剽窃自己教授给他的创意。
“只要大家都聚在推广神水的麾下,那不出几天,整个奥古蒂斯的病人,都能得到神水了。”汤姆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姿态地挎坐在紫红的沙发上。
已经有一圈人聚在了他的身边。
“可是,汤姆先生,您的神水够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当然……够。”汤姆眯着眼,浪荡地握着身旁人的柔软手臂,“天使大人说,所有心诚的人,都将得到拯救生命的神水。”
“那怎么证明心诚呢?”
“只要缴纳一笔费用,我们互惠互利,不,我们相互帮助,共同参与到这个神水互助会中,发展新的同伴,去帮助那些需要拯救的人们,那肯定就是心诚了。”汤姆终于抛出了那位大人,让他扔出的饵。
背对着众人,林琛沏了一杯红茶,揣测起了某些人的贪婪,与某些人的阴谋。
在最后一次交接中,林琛伪装的查尔斯,只给汤姆留下了100瓶万能神水,再加上之前给两人的400瓶万能神水,也就500瓶。
倒是不知道,所谓的神水中,后续会得到多少来自圣水的补充?
从一开始,万能水就是圣水,神水也将是圣水,唯独,真正的“万能神水”,还没有出现。
林琛轻轻地摩挲起了指腹。
此时,围在汤姆身边的贵族们,听着他的信口开河,想着汤姆应该是得到了海伦夫人的认可,有些蠢蠢欲动。
未曾进入超凡世界,他们尚未知晓,真正的力量与恐怖。
而在已经搭起了赌桌的游戏区,被乔治拉到同学堆里,参与到赌博游戏里的查理,因为超凡者的敏锐感官,不期然地听到了这些敏感的言论。
他遥遥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汤姆,直觉他不是好人,但又不清楚海伦夫人为什么请汤姆进入舞会,于是,他低头,将这里的讯息,传给了教会与自己的父亲。
查理胸前的纽扣微光轻闪,就像是反射着灯光一般,他所偶遇到的事情,就被传出了城堡之外。
感觉到灵力的波动,林琛端起了红茶,余光中,他看见了那个代替着自己身份的人,在向外界传信,像是想到了什么,林琛吹动了茶水。
但是,在以汤姆为圆心,新形成的交际圈中,众人嘈杂的话语,掩盖了这些隐秘的观察与交流。
从外面看去,这里就像一个普通又热闹的交际区。
而此时,刚穿过休息区,寻到这附近的克里斯,被人叫住了。
“这位海军先生,请您先等一等。”
两位端着果酒的女孩,软软地靠在楼梯上,一眼就瞧上了穿着海军制服,戴着假面走过的男人。
楼梯下,克里斯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他茶色的眼睛中,倒映着点点的微光。
看着这过分犯规的眼睛,其中一名穿着水手衣服的女孩,灿烂地笑道:“您愿意与我一起跳舞吗?”
克里斯礼貌而疏离地拒绝。
“今晚,您是海军,我是水手,这是多么美妙的巧合啊,为什么不随音乐起舞呢?” 水手女孩眨着亮晶晶的眼,“就一支舞的时间,这可是舞会呀,先生。”
克里斯微笑着继续拒绝:“小姐,我来寻一位朋友,音乐还不足以打断我们的叙旧。”
从小到大,他只同艾琳一起,在领地里的沃野里,跳过最简单的圆圈舞,如今,他已经无力去应下来自其他女孩的邀请。
水手女孩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不对劲,她讷讷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像是为了缓解这份尴尬,另一名女孩,玩笑般地补充道:“莫非您更喜欢和那边的海盗女郎玩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
女孩挑眉看向不远处,那位将海盗的服饰穿出挺拔姿态的红发少女。
顺着女孩的目光,克里斯同样看见了坐在高背椅上,端庄地吃着蛋糕,品着红茶的林琛,“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孤独又悠然。
风暴中永不迷航的天赋,在此刻确定无疑地告知他,那就是他不久前见过的人。
“看来,那位美丽的海盗女郎,就是海军先生您的朋友啊。”发现克里斯神色变得专注了起来,水手女孩洒然一笑,“比起水手,海盗确实更配海军。”
可惜,海军和海盗,是无可置疑的仇敌,克里斯心中的思绪一闪而过。
腰间的风铃轻轻地荡着,与这两名女孩告别后,克里斯继续向前行进。
林琛感觉到,有股海风的气息,随着他的主人一起抵达。
他回头,看见了一名海军。
克里斯?
风暴教会那么急着让你赶回奥古蒂斯,参与即将开场的大戏吗,克里斯?
“您好,我似乎在不久前见过您,小姐。”来人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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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要和大家说一下,就是更新的事,因为12月就是考研的时间,所以,我准备在这周日之后暂时停更,放下小说,留两个月的时间全力复习。毕竟,要是没考上的话,我就得工作了,那太惨了,我还没准备好,还是上学最好了。
因为三次元的事,老是让大家等,实在抱歉。不过,等考完研,我就可以日更了,到时候佛系作者就会在线化身码字机。
另外,全文预计80万字,一共四卷,每一卷主题不同。卷名重新改了,第一卷:黄昏的钟声,第二卷:风中的潮起,第三卷:当晨星陨落,第四卷:神灵在哭泣
一生之敌
看着自带事故体质的克里斯主动寻来,林琛原本准备安静看戏的打算散了。
从古至今,多少反派的谋算,因为一些蛛丝马迹暴露在主角的眼皮底下,而功亏一篑?
林琛可不想顶着主角光环的克里斯,来探究自己这个马甲前来看戏的目的。
就当自己是为克里斯而来好了。
心思只转了几圈,他轻笑道:“这位先生,您在搭讪女士的时候,身上都带着武器吗?”
“普通的小姐,可认不出什么超凡武器,这只是一名超凡者的谨慎罢了。”克里斯的唇角带上了一抹微笑,“同为超凡者,我可以坐下来吗,小姐?”
通过漫画,林琛对他神交已久,如何不知道,克里斯只对想要坑的人,表现成这样虚伪的模样。
但面上,林琛却表现出了一副好客的模样,向着克里斯,她招呼道:“请坐下吧,先生,难得能在这样的化装舞会里,见到和我一般年纪的超凡者。”
“多谢。”克里斯坐下了,恰在此时,在他听觉的范围内,有些距离外的人群,突然爆发了争执。
“教会真是无能,幸好有汤姆先生这样的义人,带着神水来拯救我们。”
这贬低教会的话,立刻就戳到了许多人逆鳞,“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有资格评议教会?”
“那些日夜不停,在各大街区救济灾民的牧师们,都被你吃了吗?”
“是,我承认牧师很努力,可是,奥古蒂斯城内的瘟疫得到了解决吗?”
“某些人只会高谈阔论,妄自批评,却连疫区都没去过,反而在这里侮辱真正做事的人。”
“呵呵,就凭半分影子都没见到的神水,就来贬低教会所有的努力,谁知道这会不会是骗局。”
“汤姆先生可是海伦夫人请来的,你难道说,海伦夫人要欺骗大家。”
……
双方噼里啪啦地互相攻讦,场面一时闹了起来,许许多多的视线从舞厅各处扫来,就连林琛与克里斯也不能忽视掉那边的动静。
只看了几眼,见他们的争执虽然激烈,但说来说去,还是与往常的所有议题一样,像是空中楼阁,熟知这些人脾性的两人,就把心思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来意上。
“您觉得,教会在这场瘟疫中,是否尽心尽力?”以这些人的争执作为话题的切入,林琛问向眼前之人——这位虔诚的风暴信徒。
一个为克里斯而来,挑拨离间的邪教徒,林琛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定位。
而克里斯,他的脑海中早就滤过这些天相遇的人,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后,除去屠杀他同伴的女巫,以及秘境中那提出与自己交易的神秘男人后,还能有可能呢?
克里斯,正要试探对方的身份。
于是,对着这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问题,克里斯很自然地接过:“当然。但教会不可能因为瘟疫而放下所有的事务,因为还有其他的人,同样在等待拯救。”
神秘学教育让克里斯深知,邪教徒们有多么善于玩弄语言。他已经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准备好屏蔽对方言辞中的蛊惑性话语。
“是吗?可我却觉得教会是一边浪费着人力,一边挥霍着无辜的性命。”作为一名挑拨者,林琛尽职尽责地带上了一抹嘲讽似的微笑,“教会明明可以拿出更多的圣水来拯救生命,但他们并未这样做。从几千年前起,他们就在刻意地限制圣水的产量。”
“神爱世人。”
“可作为神之使者的他们,只是徒劳地让无数神职人员,去用微薄的灵力,救赎根本救不过来的人,神爱在何处?”
杀人诛心。
信仰的动摇从怀疑信仰本身是否为真开始。
而对神灵的虔诚,对彼岸世界的向往,则终结于人们对自身生命光辉与价值的重新发现。
“若你所说为真。”克里斯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被带进对方的话语体系中,用自己的逻辑,他坚决地反驳道,“这也只是你所见之真。神爱世人,在彼岸,一切信神者可得永生。至于此岸善恶,彼岸定夺之。你所知,如何一定为真相?”
林琛轻笑,避过这个唯物唯心各有立场的问题,重新回到了现世:“神说,世人有罪。故世人需要救赎,才可进入神国。然而,救赎必须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朝圣定然是要经过无数的磨难的。”
圣水不能变成白菜,来自教会的救赎,也不能廉价。
“仅仅因为瘟疫而降低拯救的标准,而放任海量的圣水出现,这会冲击未来神权的秩序。”
要知道,几千年来因为神灵征战而丧生的人,数以亿计。
比起教统的维持,现在的帝都瘟疫所丧生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此为林琛的未尽之言,亦为克里斯能够听出的狂悖之语。
克里斯已经确定面前的红发少女,绝对是一名真正的邪教徒。
邪教徒,人人得而诛之。
“汝之所言,皆为邪佞。”整个屋内的灯光瞬间熄灭,舞厅内所有的声音归于死寂,阴影中,克里斯正声宣判。
无形的涟漪自克里斯腰间的风铃处向外荡开,激荡的灵力,刹那间便击碎了两人中间的木桌。
魔禁浮起,城堡四周,收到传信赶来的审判庭牧师,已封锁了整片空间。
眼见即将强者下场,在钢丝线上起跳的林琛,终于说出了证明自己来意的邪教式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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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三教本非真理,我们等待你的加入。”
雷霆轰然劈向林琛。
然而,当雷光湮灭后,原地的红发少女林琛,已不见踪影。
……
夜风吹入了屋内,风卷起了层层的帷幔。
克里斯,信仰与生命,孰轻孰重,你的取舍在哪里?
变革的时代里,身为主角的你,能承受地起价值观的彻底颠覆吗?
在林琛看来,工业大时代到来之时,主角的立场,对于哪一方能够成为胜利者,至关重要。
身为本质上的无信者,林琛并不希望,克里斯对神灵一直保持着虔诚的信仰。
落地窗前,已经恢复原貌的林琛,举杯对向高悬的孤月,他的眼中映出了半圈明月。
酒红的睡袍松松地挂在金发青年的身上,他的肤色很白,衬在酒红的生丝上,格外的莹润。
门前响起了脚步声。
“子爵阁下,彼得的情况如何了?”林琛转身,问向门口处的来人。
胖胖的城市卫队支队长,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前,道:“伯爵阁下,您的骑士一切安好,他现下正住在奥斯顿殿下为他安排的庄园里。”
“殿下啊,”在外人的面前,林琛也只简单地称了句殿下,便无意就此多言,“子爵阁下,您母亲的身体是否已经好转?”
“多谢伯爵您的挂念,母亲她已经痊愈了。”帕里斯谦声回道。
帕里斯看不透此刻青年的神情,复杂的情感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
就像自己带着信物去求见奥斯顿皇子时,面对那样年轻的殿下,他也未曾揣摩出什么意味。
这些从小浸淫在权术里的人啊,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
林琛在秘境里见到克里斯,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是,那时候的克里斯的直觉被屏蔽了。这一次,克里斯才发现两人见过。
暂休
周三正午,《帝国》发布了最新的八章内容。
对这等比数列一样的更新章数有些想法的林琛,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漫画上。
承接上一章漫画,克里斯在病房中醒来。
简单地向老师交待一遍发生过的事后,他就在医院里接受了检查,结果是,克里斯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灵体过度疲惫。
于是,他立刻脱下病服,换上自己的牧师袍,准备回到岗位上去。
可这时,克里斯得知了自己即将调任回帝都闲职的消息。
【“老师,审判庭的工作还未结束,我不应该离开。”他说。
“不,克里斯,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留在诺克森领地。”老师止住了欲言又止的克里斯,“你需要休息。”
“我感觉自己很好。”在老师面前,克里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固执,“不管是诺克森领地,还是奥古蒂斯,现在都缺人手,没理由让我放下应尽的义务。”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克里斯,你的身上还保留着时空的痕迹,当你使用灵力时,所有人都可能被你牵连。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没到必须让你来承担的地步。”
“老师……”
老师看着克里斯的茶色双眸,里面有迷茫也有忍耐,像是深深地埋藏着对一些事、一些人,无力挽回、无法拯救的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总是将伤口掩藏,那是幼年时群狼环伺而养成的习惯。
心里泛起一丝酸涩,老师妥协了,他说:“如果你觉得自己还需要工作的话,就把你拿出来的蘑菇,送到奥古蒂斯的皇家协会去。”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请柬,塞给克里斯:“在此之后,奥古蒂斯的这些舞会,你挑着去几场,痛痛快快地跳舞去吧。”
“等时空的痕迹散尽后,再去履行你的职责。”
在空旷的病房内,克里斯与他的老师正面相对。
漫画中,只能看见克里斯的挺拔背影。】
接下来的剧情中,克里斯回到了奥古蒂斯。
从皇家学会出来后,他就被得了嘱托的同事兼同学们,拉到了最近的一场舞会。
画面自此迁移,变成了中区城景的鸟瞰图。
此时已是夜晚,街道上灯火辉煌,一座座巧夺天工、横跨数条街道的府邸,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繁华的中区。
而后,画面又拉到北区郊外的无尽原野上,在这幅广阔的土地上,零星地耸立着几座恢弘古堡。
数不清的马车涌入其中的一座古堡,城堡之内,灯火通明。
【如白昼般明亮的恢弘大厅内,人头攒动。
人流中,焦点对准了穿着蔚蓝海军服饰,潦草地带着制式假面的克里斯。
就在他置身嘈杂中,却孤独地置身于角落时,克里斯的眼神突然变了。
端着酒杯,已长出青年身量的克里斯,移动了脚步。
漫画的下一格中,给出了他的目标。
雪肤红发的海盗女郎,独坐众人之外,喝茶品着甜点,像是远离了所有的喧嚣。
柔光打在她的身上,如梦似幻。】
“喔喔喔,海军与海盗,永远的对立,相爱相杀的宿敌,这角色扮演配得我一脸,真是太棒了。”
“这身材,这腿,这皮肤,凭我混迹二次元十八年的经验,这名海盗女郎,颜值绝对top!”
“就这发色,我赌五毛钱,海盗女郎是之前杀人的黑暗法师。”
“克克什么时候认识了新的漂亮姐姐,之前都没介绍的说。”
“我jio得,小克也不认识这位姐姐,还是小克的雷达看他太孤单,biu~,拉他去找女朋友。”
“克里斯:只是在人群中的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你,女人,你是我的。”
“话说,这两人来舞会干嘛,感觉他们和舞会明明格格不入的亚子。”
“当然是为了彼此的相逢咯,这分明是苟作者的意志。”
习惯性地翻起了评论,看着评论区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克里斯的新情缘,林琛微微一哂。
愚蠢的读者啊,主角与boss,只有相杀啊。
日光洒入院内,躺在摇椅上假寐的林琛,突然冒出了一句中二的想法。
漫画依旧在载入——
【“起风了。”
落地窗前,一身酒红睡袍的金发青年,背对着冷清的室内。
帷幔层层地卷着,男人端举着盛满透明酒液的水晶杯,似乎在看着窗外的灯火。
阴影打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伯爵。”几步之外,身材圆润的中年男子,将黑色的绒帽扣在胸前,向他问候。】
这是第二章漫画的封面。
漫画终于让自己真身出场,有一种突然但理所当然的感觉,林琛继续往下看去。
【“这位先生,您在搭讪女士的时候,身上都带着武器吗?”
“她果然是超凡者。”克里斯心中想到。】
话题自此而起,两人的对话与当时的场景无异。
而后,图穷匕见,黑暗封锁空间,两人周身激荡起的灵力,将周边所有物品碾作尘埃。
两人之外,抵达的增援,环绕城堡释放了如海浪般晶莹的魔法禁制。
天空中,披着深蓝法袍的主教,踏着雷光赶来。
【风铃轻轻地摇着,克里斯拔出了短剑。
一身海盗打扮的女郎,薄唇轻启:“我们等待你的加入。”
画面陡然一转,城堡之上,听见这话的主教,眉头一皱,瞬间劈下落雷。
雷光瞬间吞没了女郎的身影,但细看下去,那不过是她的残影。
千里之外,踏在塔尖之上的女孩,红发迎风飞舞,张扬而绚烂。
一如往常,在公众场合内动用了超凡力量后,教会会扫除所有的痕迹,在红发女孩消失后,审判庭念起了咒语,将城堡恢复原样。
咒语声中,城堡重新燃起了灯火,身体被定格的普通人们,无知无觉地继续着被定格前的行为。
审判庭牧师们,悄无声息地撤离。
舞厅中隐藏的超凡者,如同普通人一般,活动了一下身体。
“克里斯,那名邪教徒说了什么?”主教向克里斯询问起了方才的经历。
“他们,似乎要以圣水为锚,攻击教会。”克里斯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很多人参与进了这个阴谋。”
他又想重新回到教会的岗位上去。】
皇家学会
【“阴谋——”主教低声沉吟,并未回答克里斯。
这时,夜莺鸣叫的声音响起,被惊动的主教抬眼看向黑色的天空。
夜幕之下,踩在方尖塔上的红发少女,眺望着远方的森林,一团黑影萦绕着她的周身。
森林中,一颗身上爬满藤蔓的大树树底,黑色的鸣蝉,身形僵硬地钻出了地面。
它颤巍巍地扑棱着翅膀,在身形稳定后,便在林间翩然起舞。
在这诡异场景发生时,在层层枝叶的掩盖下,几只蝙蝠张开了双翼。
有白色的微尘散落林间。
画面再转,大理石砌成的方尖塔上,长发飞舞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保持着端正站立的姿态,她的眼中空茫。
突然,黑色的残影在她的肩膀上聚成蝙蝠,与此同时,少女眼中的焦距重新凝聚。
她神色凝重地目视着远方:“灾厄将起吗?”
远方,一圈气爆轰然炸开,无数受惊的禽鸟飞上天空。
无尽的旷野中,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飞舞。
在落叶翻卷的飒飒声中,有潮声响起。
岸边,整齐分列的行道树下,夜风吹皱了河水。
“起风了。”落地窗前,金发的青年缓缓开口道。
他手上系着的银色发带,正微微地摇曳着。
“伯爵。”几步之外,中年男子将黑色的绒帽扣在胸前,向他问候。
月光照入房间。
青年在月下转身。
刹那间,灯光燃起。
纯白的地毯上,端举着酒杯的林琛,面容平静地看向来人。
在漫画不吝笔墨与油彩的特写中,他的金发璀璨如阳光,他的碧眸深邃且洞彻,他的面容仿佛神庙中的雕塑,高贵得犹如神祇。
来人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
“子爵阁下,您母亲的身体是否已经好转?”林琛开口了。
“多谢伯爵您的挂念,母亲她已经痊愈了。”扣着绒帽的子爵,谦声回道。
他终于抬头,看向这位被称作晨星之子,年轻但距离无比遥远的青年。
“祝福您。”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漠然的林琛,在唇角露出了些微的温度。
他的笑容很浅。
却像飞石入井,古井波散。
朗朗明月下,有赤金玫瑰在窗前盛开。】
第二章在林琛浅笑的定格中结束。
评论区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好看了叭!!!哥哥杀我!!!!什么神仙颜值awsl!!!!!!!!!!”
“我要站克克和这个哥哥,谁赞成?谁反对?”
“妈妈,我要嫁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这个哥哥的睡衣。”
“我是哥哥的发带。”
“我是哥哥脚下的地毯。”
“我是哥哥的酒杯,被他握在手心。另外:哥哥的唇可软了。”
“喂喂喂,你们这群小妖精,不要打我老公主意。”
……
扫过这章评论,林琛面上毫无波动,他对眼前的情况早有预料。
只是,看着更加肉麻的评论疯狂地增长,林琛无端地感到了一丝冷意。
他想到了上一个有着这样待遇的阿林——
如今,自己真身出场的事实已成既定事实,林琛只期望帝国之瞳不要因为读者的呼声太高,让自己和阿林一样打码出镜。
设想了一下这样的场景,脑中抗拒的林琛,按下这些无用的思绪,看向了下一章漫画。
【在已经点起了油灯的图书室内,一排巨大的书架前,有风铃轻轻地飘荡。
“我已回帝都。 ——克里斯。”
听到风铃中传来的消息后,背靠书架的阿林,面色舒缓了起来。
“阿林。”桌前,正在整理卷轴的老者,抬起了头,“你的等待已经有了结果?”
阿林看着桌面上,压着红布,内里如云似雾的水晶球,认真地回道:“是的,馆长阁下。正如您先前所说,克里斯的处境很安全。”
在听完他的回答后,不苟言笑的馆长便将水晶球盖住。
他说:“记得,叫克里斯偿还这次卜算的费用。”
“克里斯阁下。”
实验室内,摆满实验器皿的长桌前,一名头发乱成杂草的金发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要的鉴定结果在那个标着l的柜子里。”
克里斯走向墙边的淡青实验柜,伸手去拉开那个被指定的柜子。
“你们送来的物质就是圣水。”正在做实验的年轻人补了一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克里斯·温弗雷德?”
年轻的男人转头看向身后等待的人。
他表情未变地确认道:“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是的,阁下。”面对眼前人有些无礼的举止,克里斯收起手上的鉴定书,神色如常,“您认识我吗?”
只关注自己的问题,在得到答案后,男子就不甚在意地给克里斯下了定义:“你是乔治的朋友。”
这语气很是确定。
端着两瓶试剂的男子,在说话时又顺手往里面扔了一个光明球。
嘭——
一团小型的蘑菇云升起,又迅速飘散。
从对方口中听到乔治的名字,再对应着眼前人的外貌和举止,克里斯彻底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
他曾听乔治介绍过家人。
对于眼前之人,除那些神秘莫测的研究外,对方从不喜欢无意义的交流。见到对方时,要跟上对方的思路,最好只说有用的问题。
知道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自己的任务需要从皇家学会得到支援,克里斯想了想,帮对方自报家门:
“您是乔治的堂兄,艾伦·诺克森阁下?”亦即帝国皇家学会最年轻的会员。
和对方试着交流一下,并无坏处。
“我听大哥说,你是这一代风暴教会最杰出的年轻人。”继续跳过克里斯的问题,艾伦又提起了林琛,这是他对克里斯印象第二个定义的来源。
“安东尼阁下过誉了。”克里斯说了一句谦辞,他正要组织语言从对方所说出的,也是他所了解的安东尼·诺克森方向开口。
可艾伦又转过去了。
乔治曾说,千万不要指望,能和艾伦有来有往地交流。
换句话说,不要因为艾伦对自己所说之话的无视而生气。
再换一句话说,就算艾伦不理你,也绝不是你的问题。
完全看不出艾伦想法的克里斯,隐约明白了乔治说这话时的感受。
房间内,两人沉默了下去。
突然,窗外躁动了起来,大概知道缘由的艾伦,无视着外界的杂乱,摇起了手中的试剂。
正在仔细翻阅鉴定书的克里斯,抬眼看见有仆人走了过来。
仆人通知道:“艾伦阁下,陛下将在半小时后到达庄园。”
与此同时,一群骑士进入了皇家学会,全面细致地检查起了学会的各个角落。
夜色中,整片庄园被光芒笼罩。
行色匆匆的仆人们,在灯光下,整齐有序地准备着迎接的仪程。
画面再转,帝国大学的方尖塔上,已经升起了明灯。
从图书室里离开的阿林,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悸。
他看着明亮的塔顶,隐约嗅到了腐朽的气息。
可这高高屹立了千年的方尖塔,依旧庄严而肃穆。
风吹起了塔下少年洁白的牧师袍。
阿林有些忧虑地看着塔上,那些神态庄严悲悯的神灵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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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放下面的内容了,重新发一遍——
这里是和正文有关的番外了(=^▽^=)。为了防止剧透,接下来的番外偏感情向,主要是用来梳理时间线的,不想看的亲们可以直接跳过。
(一)他出生时,预言家说,他生而为皇。
自年幼起,还是皇储的维恩二世便无师自通了获取权力的意志与技巧。
他冷眼旁观着身为皇后的母亲与丰收教会勾结,架空软弱的父亲,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布置了无数的监控者,牢牢地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那时,皇后的宫殿,不仅是国家权力的中心,还是皇后公开豢养情人的场所。
知道这一切的维恩,缄默地接受着自己的处境。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力量成长到足以反抗这一切的时机。
维恩十三岁时,他的父亲死在床上。
面上稚气未脱的维恩,在无数人的簇拥下,加冕为皇。也正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向密友,展露了自己的勃勃野心。
在皇太后的安排下,第二日,皇帝便迎娶了自己的表姐,皇太后的侄女,玛丽。
皇帝依旧在耐心地等待,他缓缓地渗透着自己周边的所有人。他的密友,也在为掌控诺克森领地,而悄悄地成长着。
可就在那时,一群狂热的团体,居然胆大妄为地派出了刺客,妄图杀掉控制皇帝的皇太后。
但消息却被皇太后提前得知。
皇帝十四岁生日的盛宴,在夜晚降临之际,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这夜之后,宫廷传出消息,皇帝受惊生病,拒见一切外人。
因为皇帝登基而蠢蠢欲动的力量沉寂了下去,帝都重新回到皇太后的掌控中。
困居在皇太后执掌的深宫之内,少年皇帝,与美丽但性格古怪的皇后表姐,开始了一段“浓情蜜意”的岁月。
几年之后,在以皇太后为首的众多贵族的需求下,帝国的一支舰队远航万里,满载着搜寻而来的稀世珍宝归来,却在驶回奥古蒂斯的路上,被猖獗的海盗劫走。
愤怒的皇太后,立刻下令与海盗开战,许多年轻贵族因此入伍。
带着对皇帝的承诺,诺克森公爵亦动身投入到这场海上远征。
审讯
【突然,阿林脖颈上串着的风铃,轻轻地响了起来。
“阿姐?”他拽住了左腕手链上系着的小巧海螺。
片刻后,阿林深深地凝望了照亮着整片校园的方尖塔一眼,大步离去。
黑夜里,有露水从塔下迷迭香的叶脉上滑落。
“迷迭香。”
“紫荆花。”
“玫瑰。”
“纯水。”
一簇簇绚烂的烟花在试剂瓶的上空炸开,艾伦在心中念出了,他从“神水”中依次过滤出的无害物质。
按照约定:第一个是地点、第二个是人物、第三个是时间、第四个是事件。
背对暂时放弃交流,正在翻阅“神水”鉴定报告的克里斯,艾伦一边摆弄着药剂,一边旁若无人地进行解码。
地点:帝国大学的方尖塔/迷迭香街道?
人物:皇室成员?
时间:玫瑰盛开的时间/代表玫瑰的人所做之事的时间?
还有事件,将所有的答案排列组合后,像是无事发生,艾伦脸上毫无波动地销毁了证据。
刚刚翻过一面报告的克里斯,若有所觉地垂下了双眸。
他的眼睛,停在了报告上写着的“纯水”上。
通过和光明教会的协作,风暴教会的他们,早就知晓汤姆的前世今生。
因此,当汤姆出现在海伦夫人所举办的晚会中,向众人推荐神水时,他们立刻就明白,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们需要重新检测一遍,汤姆手中物质的成分。
从舞会离开后,主教立刻让克里斯把汤姆所展示的神水送来检验。
想到这,克里斯在“纯水”的字眼上,虚虚地画了个圈。
这章漫画的最后,是他与艾伦被框进同一个格子的场景。
同一片空间内,长桌前站立的艾伦,与书桌下坐着的克里斯,只有几步的距离。
从二人脚下开始延伸的影子,在天花板上高悬的水晶灯下交汇。
两人脊背相对,但身影相交。】
第三章漫画结束。
这最后的画面,就像是在用黑色的幽默,讽刺两人在思索着同样的事件,却心思各异。
林琛平静地看着,艾伦心中的所思所想,被直白地画在漫画中。
他在思考,漫画这样布局的意义。
这样过早地画出,一个之前从未登场的人物,与主角并非同路之人。除了提醒读者外,还会有什么意义?
和以往一样,林琛把一些猜测放进了心底,便接着翻阅了第四章。
【滴答——滴答——滴答——
黑暗阴森的刑讯室里,被蒙着双眼的人,无力地垂着脑袋,他被划破的双手,有血珠在一滴一滴地滑落。
两摊暗红的血液在他的伤口下积聚。
在无声的恐怖中,一个冷酷的背影,挡住了被刑讯者的大半个身体。
踩在随处可见、早已发黑的血液上,背影的主人,正提着一条染血的鞭子。
无数扭曲的黑影在他的头顶哀嚎。】
这是第四章漫画的封面,从一开始就定下了阴冷的基调。
在这氛围的笼罩下,第四章的内容缓缓地展开。
【光明教堂内的地下室内——
艾力面无表情地走过点着一排油灯,但依旧显得阴森的廊道。
“艾力。”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回头,发现一位全身肌肉虬结,几乎要撑爆外衣的同僚,大步追了上来。
“亚伦?”他念出了来人的名字。
亚伦已经走得很近了,他一把拉过艾力,神情激动地告诉他:“有一个邪教徒——”
说到这,亚伦哽咽了,他额头上青筋直跳,嗓子眼里的话仿佛重若万钧。
艾力轻轻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他有些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时,亚伦才像缓了过来,他艰难地继续开口,道:“这个狡诈、残忍、卑鄙、罪恶的人,他亲手敲断了艾琳的双腿——”
艾力重重掐住了说话人的肩膀,他面色可怕地问:“你说,他对艾琳做了什么?”
“他、他用撬棒敲断了艾琳的双腿,用石磨碾碎了她的全身……他和那群人一起,疯狂地折磨我们的艾琳,把她的灵魂抽出来投入烈火灼烧!”亚伦一口吐出了胸中所有的悲愤。
艾力,闭上了双眼。
他和亚伦,都紧紧地握着对方的双手,感受着彼此手上的巨大痛感,像是在体味着他们所痛失的、那深深恋慕的女孩,死前所经历的痛苦。
许久后,依旧闭着眼的艾力,轻声问起了亚伦:“这个邪教徒的同伴呢?”
此刻漫画中,无数嚎叫着的扭曲黑影,在他们上空捂着双耳尖叫!
于此,画面一转,艾力提着一根拖在地上的染血长鞭,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进了一处巨大的处刑室里。
对着那个即将被处死的邪教徒,他问:“你想活下来吗?”
尚不知何为恐怖的男人,眼中瞬间绽放出了一丝活下去的渴望,对着艾力,他使劲地点头。
“好的。”艾力淡淡地回道,“从今天起,你属于我了。”
“你永远都不会死。”
他神色漠然地和处刑人进行了人员的交接。
被放下处刑台的犯人,立刻谄媚地赞美起了艾力。
“不用谢我。”男人凉薄地拒绝这个凶手之一的谢意。
在犯人不明所以地抬头中,下一幅画面中,他的神情变得无比的恐怖。
“我都说,大人,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
“大人,放过我吧。”
“大人,你让我去死吧。”
“让我去死吧。”
“让我去死吧。”
纯黑的漫画格子,盖住了此时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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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幅漫画中,艾力抖了抖带血的白纸,看着上面用血字写出的名单,他冷漠地将白纸攥成一团。
在身后人的哀嚎中,艾力带血的手,摇起了一块小小的银质风铃。
暗红的血液,染上了原本无比洁净的风铃。
当日,笑靥如花的女孩,向三人分发风铃的场景,历历在目。
就像在炫技,此时漫画开始不断地切换着,艾力记忆里女孩的音容笑貌,而又最终停在,此刻艾力抿紧的唇上。
他曾以为,没有什么事,会更甚于当日见到艾琳那备受折磨的尸体时的痛苦。
可是,当他在凶手身上施展了艾琳所经受的一切折磨时,看着对方的哀嚎时,他却变得更加痛苦了。
“我的艾琳,我会把他们,一个个地找出来。”阴影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有黑暗的气息,萦绕在艾力的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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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让两个骗子卖万能神水,主要成分是圣水+无害物质。
骗子假托万能水的名义,对外卖可以治愈瘟疫的圣水。
有人注意到了骗子,把他们卖出去的万能水拿去检验,得出了万能水的主要成分。之前的章节里,光明教会已经发现了骗子的行为。
林琛离开骗子后,骗子被神秘人收编,开始向外兜售神水。
神水其实就是林琛留给骗子的万能神水的剩余部分,外加神秘人自行研究出来的,和之前的万能神水保持一致的神水。
权杖之下
【阴冷的刑讯室内,有人在低语。
“腐朽的人。”
“肮脏的人。”
“未经审判的人。”
染血的风铃轻轻地摇着,靠在坚硬石壁上的青年,回忆着名单上的代号,嗤笑着,一句一句地念出了晦涩难明的指代之词。
有人推开了刑讯室的大门。
纯净的阳光骤然闯入阴暗幽森的密室。
“艾力。”白光中,来人向那半身染血的青年伸出了手。
他的门襟上,代表着高阶神父的金缏子丝绸纽扣,折射出一簇金光。】
“完了,完了,艾力要堕落了。”
“我也觉得,大家的风铃都干干净净的,就艾力的染上了鲜血,他绝对要堕落了。”
“克里斯还在皇家学会里,根本不知道艾伦的情况,该怎么办啊?”
“我之前就觉得艾力性格偏激,迟早黑化,果不其然。”
“克克快来拯救你的小伙伴啊!”
“这位姐妹,克里斯原本就跟艾力不够亲近,要救也是阿林来救他呀。不过,我看悬,艾力能不伤害他俩就不错了。”
“大家说早了吧,不是有神父来拯救艾力了吗?”
“楼上啊,你的结论得建立在神父是好人的前提下。这个神父被画得藏头露尾、神神秘秘的,能是什么好人?”
“我可能是理解能力有点问题,我还明白艾力为什么要黑化,大家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
评论中,读者还在担心艾力的黑化,林琛却已经将关注点放到了克里斯身上。
以漫画中透露出的状态,艾力不是堕入光明的反面,就是会成为狂信徒。
从现实中看,艾力的转变,似乎并未有很大的影响。
可放在漫画中,站在克里斯是主角的角度中,林琛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克里斯的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亡故。
他懵懂恋慕的女孩,艾琳,在不久前凄惨地死去。
他关系并不十分密切,但也是唯二的朋友,艾力,眼看心神就要扭曲。
以及,克里斯如今最好的朋友,阿林,似乎触碰到了未知的危险。
以漫画主角为轴,就会发现,他身边的人,都似乎被一条象征着厄运的线给勾住了命运。
一想到克里斯早就被无数隐藏着的大人物关注,这样的厄运,就显得过于不合常理了。
当然,如今帝都局面纷扰,有这么多浑水摸鱼的人,登堂入室,将奥古蒂斯的局势搅得更加紊乱。克里斯的命运,就显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轻轻地敲击着椅背,林琛看向了第五章漫画。
【这章漫画的封面,以纯白底色,画着两个一前一后,戴着八字胡的滑稽魔术师。
画面中,这两个人共同举着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似乎把他们压垮了,他们身形一高一低、夸张地摆着惊讶的造型。 】
在这个颇具暗示意味的封面下,是恢弘的皇家学会夜景。
【灯火辉煌的米黄色三层尖顶楼宇,占据了左半幅画卷。
握着金色权杖的蒙面女郎雕塑,庄严地立在楼外数米高的塔基上。
她面上的石刻白纱,在月光与灯火的映照下,仿佛正如牛乳般流动的柔软轻纱。
楼外越发嘈杂了起来,克里斯起身,从二楼的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浩浩荡荡的骑士们,正层层把守着楼宇至庄园外的道路。
栽满众多奇花异木的林荫道上,已空无一物。
没多久,一辆华贵的马车,堂皇地驶入皇家学会。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身深蓝便服,脸庞平阔的皇帝走下马车。
带着纯金皇冠的维恩二世,穿着纯白的丝绸衬衣,外罩深蓝的雪绒外套,下身是用斜丝裁剪的黑色天鹅绒长裤,脚踩当季最流行的马靴。
多年的养尊处优之后,赘肉爬上了皇帝的腰间,松弛了他原本健壮的肌肉。
但皇帝眉宇间不怒而威的气势,以及腰上挂着的佩剑与马鞭,却在宣告,雄狮未老。
“陛下。”
路边,棕发灰眼的学会会长,庄重地念着对皇帝的敬称。
“伯爵。”皇帝回应着这位面容冷淡的友人,“你回来了。”
“是的,我的陛下。”会长平静地回道,他不喜欢说话。
皇帝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
环视周围寥落的迎接者,皇帝赞许地说道:“很好。”
为了皇家学会的研究不受任何事打扰,皇帝严令禁止所有进行研究的人,离开正在进行的工作,来接待前来参观的一切人物——包括他自己。
这条禁令不符合规矩。
但是,在皇帝的威权下,它被坚定地贯彻在这座科学的殿堂里。
今夜下来的研究者人数寥寥,意味着尚在研究的人们,依旧留在实验室里。
更多的人还沉浸在课题中,皇帝离期望达成的时间,更近了。
在古朴厚重的楼宇内部,会长引着皇帝,参观起了各种正在进行的研究。
当皇帝来到专属于艾伦的阁楼时,艾伦还在低头整理着他的器材,克里斯,则站了起来。
木地板上,众人的脚步声早早告诉了阁楼内的两人,皇帝将至。
此时的克里斯,一身合身的深蓝海军军装,肩上佩着金质上校肩章,蔚蓝的宝石排扣整齐地列在他的门襟上。
他挺直脊背,右手握扣着腰上的长剑剑柄。
门柄转动的声音响起,艾伦收纳完了最后的试剂。
出于对皇室威严的尊重,他转身,迎向了大门的方向,并整理了他粘满各种试剂的褶皱衣服上,唯一干净的纯白衬衣的立领。
门开了。
克里斯庄重地行礼。
艾力亦弯下了不善于贵族礼仪的身体。
庄园外,风铃轻轻地响着,可细密的波纹在传入辉煌的学会前,就被无形的屏障给阻隔在门墙之外。
天上,飞鸟掠过黑色的夜空。
艾力,脸色晦暗地甩开着手上的风铃。
阴影中,有人问他:“他并未回应你?”
“是的。”艾力抿着唇,“艾琳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在。”
“我的孩子。”那人走到艾力身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肩,“等你和尘世告别后,就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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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说中的服饰:女装主要参考的是17世纪的巴洛克风格服饰,但也会掺杂一部分18世纪的洛可可艺术风格和新古典主义艺术风格。但是,小说里没有束腰,这个太可怕,不写它。
男装,借鉴的是18世纪的洛可可艺术风格服饰。
还有就是,我申签了,应该很快就能告别章章审核的日子了。
骑士
【皇家学会——
在一批臣子与侍卫们的簇拥下,皇帝熟络地走入这片宽敞的实验室。
“陛下,您忠诚的臣子,艾伦·诺克森向您问好。”
“陛下,您麾下的臣子,克里斯·温弗雷德向您问好。”
按照被教导的礼仪,艾伦与克里斯,端正地向皇帝行完见面礼。
“艾伦。”了解他的皇帝,对他此刻的糟糕造型并不见怪,便又将视线扫到屋内的海军上校的身上。
此时,艾伦,正与皇帝身边、总在沉默的会长目光相接。
数秒内,这对师徒便交流完了几月未见后积攒的心得。
“克里斯。”皇帝的语气有些许的疑惑。
“陛下。”他身边陪伴着的,时刻准备好服务皇帝的宠臣,立刻尽起了职责,提醒道,“这是风暴领的克里斯·温弗雷德子爵。”
温弗雷德。
皇帝记起了这个古老的姓氏,他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我记得,温弗雷德的家训是:责任,是贵族的荣耀。守卫国家,守护弱者,是贵族的责任。”
皇帝又看向身边的人,“当我年轻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时,我就在想,这句家训应该成为所有贵族的理念。”
陪伴皇帝而来的臣子,纷纷应诺。
不管在此之前是否知晓这个家族,这群家世高贵的人们,这时都非常赞同地讨论起了,贵族那与生俱来的权力与责任;也赞美起了那远方海岸上,坚守着这一堪称贵族典范道德的古老家族。
站得笔直的克里斯,冷静从容地看着众人对他交口称赞。
这时,皇帝的目光从克里斯身上扫过,斜眼觑见艾伦虽然一脸专注地看着自己,但明显又在一心二用算着不知名的问题,以及艾伦那寡言少语的老师,也在这不属于他的话题中,为自己画了个安静的空间。
对这两人颇为无奈但也纵容的皇帝,又将目光挪到了克里斯的身上。
看着他的表现,皇帝面露欣赏之意。
“克里斯。”站在众人的中心,他叫起这位年轻人的名字,“这个时候,你还紧握长剑,难道还在防范什么危险?”
“陛下。”克里斯始终未曾将右手从剑柄上挪下,“谚语说,权杖会因失去长剑守护而坠落。”
从古早的传统而来,骑士在面见君主时,永远不会放下武器。
当君主天命昭昭,执剑是守护。
当君主背信弃义,执剑为反击。
这是属于骑士的正义。
克里斯始终铭记着,所有他应当践行的,高尚与正义的准则。
“陛下,您是帝国的主人。”克里斯坚信着,他的眼中绝无阿谀,“所有骑士当手执长剑,守护您的权杖与荣耀。”
皇帝能够看见这个年轻人说话时的真心。
被克里斯的言论取悦了,皇帝解下了自己贴身带着的金怀表。像是咏叹一样,他说:“我的骑士,现在,暂且放下你手上的剑,让荣耀归于你执剑的右手。”
在皇帝那无比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克里斯终于松开了手。
皇帝将怀表放于他的手心,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身体:
“我的骑士,请铭记你的一言一行,我等待你成为世人传颂的史诗。”
皇帝环视四周,他敏锐的视线下,他的臣子们,都露出同样的笑容。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皇帝的举动,看着皇帝在他们面前,毫不吝惜表露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欣赏与期望。
看着眼前的一切,皇帝拍了拍自己腰上挂着的宝剑,笑话起了众位养尊处优的大臣:“你们这群人,连骑士的精神都忘记了。”
被笑话的大臣们,低头看向自己满是赘肉的腰上,那镶满宝石,大概只是用来装饰的佩剑,只能听着皇帝借这位年轻人来敲打自己的的言语。
霎时间,屋内响起了一片或高或低的唯唯诺诺声。
皇帝又觉得这些人无趣,就更加表现出,对眼前这个还未被时间腐化的年轻人的喜欢了。
端着厚厚笔记本,拿着硬笔的侍从官,记录了皇帝对这位年轻人所表现出的青睐。
他在公主成年礼的邀请名单上,加上了一个新的客人。
是夜。
巡视完皇家学会后,未多做停留的皇帝,面色愉悦地离开。
但是,当皇帝登上极度宽敞的马车,在侍从的服侍下正襟危坐时,他却沉下脸,看向坐在下位的宠臣。
宠臣抖了一抖。
熟知皇帝秉性的他,知道这是皇帝发怒的前兆。
就在他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软垫已经变成刺球,扎得他坐立不安时,骑士长拉开车帘,跨上马车,并对皇帝行礼。
车上人员到齐,马车开始驶动。
对着脊背挺直的皇家骑士长,皇帝下了命令:“把你查到的情况告诉这个蠢货。”
在马车的平稳行驶中,如坐针毡的宠臣,局促地听着骑士长不带丝毫语气波动的叙述。
“人间的黑暗应该由人类的英雄来驱散。”
“两个受到天使祝福的平民,要拯救奥古蒂斯的人们。”
“服下神水的人,可以得到神灵的祝福,远离所有邪恶带来的灾厄。”
“让人们服下神水的代价是,那两个最先得到神水的人,会失去一切。”
当这四句被专门摘出,构成一条人间英雄诞生的逻辑链,被宠臣一句一句地听清时,他感觉到——惊雷炸响!
画面一转,马车之外——
雷光轰然炸裂。
数道闪电划过天际,在瞬间地照亮天空后,便消失匿迹。
夜空重归黑暗,宠臣站在了府邸门口,端着一摞白纸。
有风吹入书房。
杂乱的书桌上,被压在墨水瓶下的画卷,被夜风吹起了一角。
画上,两个魔术师,正站在铺着深蓝地毯的楼梯平台上,熟练地挥舞着金色的魔法杖。
楼梯下的正厅里,无数身穿奇装异服,头戴面具的贵族们,仰着头,看着他们的表演。
下一幅漫画,是魔术师高高在上,俯视所有人的场景。
——“将他们带入宫廷。”
端居马车之上的皇帝,威严下令的场景,结束了第五章漫画。】
※※※※※※※※※※※※※※※※※※※※
【1】关于大家最近在说的,最近的章节内容复杂的问题:
虽然,现在的阴谋看上去很多,但实际上,只有少部分人是因为核心利益,而不得不亲身下场肉搏。大部分人都是在浑水摸鱼,等待洗牌的那一刻时,抢夺利益。
现在的复杂形势,大部分都是□□,是决战前,扰乱所有人视线的迷雾,不用去理解。只要抓住谁要下场,为什么下场这个核心点,不被带偏了方向,大概就能够看清楚局势了。
这卷下场肉搏的,就是卷名里提醒的处于黄昏之交的光明、黑暗两教会,和死亡之钟,只为死亡而鸣的死亡教会。
当然,如果大家如果对这卷里,不同人行为好奇的话,在这卷完结的时候,我会把那些人行为的出发点整理出来,放到作话和设定里。其实之前的章节里,也差不多写完了所有出场阵营的根本目标。
【2】之前的章节(46章皇帝)里,曾写道——说到这,少年皇帝骤然起身:“我是帝国的皇帝,是帝国万民唯一的主宰,万民亦是我的责任。可如今,教会站在我的土地上,分享我的荣耀与权柄,染指我的责任与子民,但却并不从属于我!”
看来皇帝曾受过克里斯他家的影响。
少年意气
【“帝国的幸福,需要我们所有的努力。”
“殿下。”背对着雪山的金发青年,被水汽朦胧了身形。
黑衣黑发的皇子,在泉水的中央,与他遥遥相对。
纯净的蓝天下,澄澈的泉水映出了两人挺拔的身形。】
温泉。
当这章漫画的封面跃入林琛的眼中时,他立刻知道自己又要登场了。
希望,帝瞳不要发什么福利图。
这是林琛对自己形象的唯一期待了。
【在云雾缭绕的高山上,一座铸铁的白色回廊,连接着富丽堂皇的宫殿,通向山间的温泉。
“大人。”仆人向穿着浴衣往来的大人们致礼。
在他们的引路下,沿着镂空的栏杆和布满雕花的廊柱所构成的回廊,度假的大人物们向尽头走去。
一处回廊的尽头,是水面冰蓝的温泉湖。
有人在温泉中交谈。
“殿下,帝国的土地广袤无垠,帝国的领海无边无际。如果所有土地上的一切菜蔬和树上的果实都能够丰收繁茂,如果海洋上一切鱼类与海产都能为人所获取——”
穿着一身纯白羊绒浴衣的林琛,向奥斯顿皇子勾勒着一副无比美好的图卷, “那帝国的公民都将吃上饱饭,甚至,可以像贵族一样去追求享乐。”
“安东尼,这亦是我的想象。”一身黑色浴衣的奥斯顿,脸上很是期望,“但是——”
他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这样的未来过于梦幻,我曾无数次设想过这样的场景该如何实现,但最终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殿下。”半个身子都没入泉水中,林琛开始了他的类比。
“拥有超凡力量的我们,能够使天空降雨,可以将高山夷平,可以让枯萎的麦穗结出果实,可以令海上的鱼群自己跳入渔网,于我们而言,足够的食物与资源是如此的唾手可得。现在,如果所有的人都能获得这样的力量——”
林琛顿了一下,“当然,普通人几乎无法进入超凡世界,无法获得这些改变自然的力量。”
看着奥斯顿思考的神色,林琛才道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但如果他们可以使用具有同样效果的工具呢?”
“如果,我们能够让超凡力量凝聚在工具里,让普通人都可以使用这样的工具......”奥斯顿明白了林琛的意思。
他也立刻意识到,“这些工具,并不是来自于只能通过魔法来控制的超凡工具,它需要现有超凡体系的突破。”
“是的。”林琛颔首,“这些菜蔬、果实与海产,需要足够丰富、足够廉价、足够为任意公民能普遍获取的工具和技术来开采。”
当这些工具与技术,在科技的突破下出现,在工厂中源源不断地生产和应用——
当这一切都成为现实,一个新的时代就会到来。
一切旧有的力量与权威,将被滚滚而来的时代车轮抛弃与碾碎。
“但是,安东尼,目前的超凡科技仍未突破,我们尚不能使用这些还在构想中的工具。”
虽然是这样的说着,但19岁的皇储,知道林琛必然已经有了一定的计划,“如果从现在的条件开始,你将怎样做?”
借鉴着几次工业革命的经验,林琛从分工能促进生产力讲起,举例了流水线生产的模样。[1]
蓝天之下,林琛勾勒起了自己心中宏图的起点。
“不仅如此,财富还应为所有创造他的人所共享。”
财富,本不应靠榨取同为人类的公民血汗而来,尤其是在生产力明显可以得到提高的前提下。
奥斯顿看向林琛。
“从工厂开始,我们要效仿互助会的形式建立一个工匠保障的体系,再不断地拓展深度,并推广到帝国所有的公民身上。
在这个最先建立的工匠保障体系下,工厂必须为每一个工匠向互助会缴纳一笔费用,一旦工匠们失去工作,或罹患重病,甚至丧失生命,他们的家庭仍然能得到一笔暂时维持生活的财富。”
“这笔费用——”奥斯顿沉吟,“如果工厂主把这笔负担转嫁到工匠们的工资上呢?”
“因此,也必须设立最低工资。”林琛斩钉截铁地回道。
“如果工厂因为过多的支出而导致利润不足,因此破产的话,工匠们也会失去收入来源。” 奥斯顿皱起了眉。
林琛笑了。
“殿下,如果在商品生产效率大大提高的前提下,工厂主们都赚不到钱,那现在的一座座乡间别墅,豪华的马车,奢华的衣服,又从何而来?
在当前的情况下,大批的工厂主们都已经赚到了足以用来挥霍的财富。
我曾在酒馆里听到了一首民歌,大意是,‘全靠剥削和压迫穷人,我们捞够了宝贝,赚足了财富......全靠穷人的劳动,我们装满了钱袋。’[2]
工厂总是尽己所能的压榨工匠们,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他们会为了无限的财富而无限地压榨工匠。
与之相反,创造财富的工匠们,艰辛地工作,甚至付出生病,受伤乃至死亡的代价,却只能得到微薄的薪水。这并不公平,也不正义。”
......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太阳高高地升起,众人用餐的时间快要到来时,他们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话题。
“我将在不久后随骑士团出征。”在即将起身时,奥斯顿突然开口。
他即将随骑士团出征,以一名风暴骑士的身份去分辨善恶,正义非正,去理解贫穷,苦难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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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归来之后,他就会参涉帝国政权的一切核心要事。
“我也将前往诺克森领地,去履行未来领主的责任。”林琛亦开口道,“殿下,待您归来时——”
“待我归来时——”
黑发黑眼的皇储,看着他的友人意气风发的神态,与他宣誓同一句话:
“光明与风暴同在。”
两人击掌,目光一片澄澈。
冰蓝的泉面,倒映着两人对未来的憧憬。】
【漫画的最后,一身深蓝铠甲的奥斯顿皇子,挺拔地驾驭着高大的骏马。
突然,他若有所觉地回望来时的方向。
一身盛装的伯爵,仍在来处伫立。
两人目光相接,奥斯顿轻声说道:“帝国荣光。”
“家族荣耀。”
“要为世人带来幸福。”
站在平坦的高台上,林琛无声回应:“帝国的幸福,需要我们所有的努力。”】
“粉了,粉了,这个新出场的伯爵,理想太燃了!”
“始于神秘,陷于颜值,终于理想。我枯了,这是什么神仙人设啊。”
“希望克克能和这位伯爵做朋友,这样克克就不会那么寂寞了。”
“哇,感觉皇子和伯爵太配了,君臣一生携手,创建伟大帝国,爱死了这个cp。”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一卷的剧情和上一卷完全不一样了,从热血升级流一下子变成了英雄的奋斗了?”
“我今天才get到了《帝国》这个名字的含义。”
“这是我想看的一个时代,一个帝国的群像啊!!!!!!”
“希望一切令人尊敬的人,还有克克,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
第六章结束,看完评论区的林琛闭上双眼,重新检视起了自己。
漫画中的场景,发生在一年之前,他刚穿越而来的时候。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满怀改变一个过去时代的愿望。
一年之后,透过漫画再看当时的心境,林琛有些叹息,仅仅是一年的浸蕴,他就习惯于尔虞我诈的权谋与诡术。
习惯于用层层美好的语言与行为包裹自己的真实意图。
习惯于在所作所为中设下诱饵去打击敌人。
尽管必要的手段仍应具备,但除此之外——
林琛想起了一年前,他曾告诫自己的一句话:
他是来自后世,曾经历着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世的林琛,不是帝制时代的贵族,安东尼·诺克森。
※※※※※※※※※※※※※※※※※※※※
注1:后世的福特公司,创造出流水线生产的模式,促进了生产力的飞跃。福特公司也是率先施行8小时工作日的公司,因为生产力的飞跃使得降低工人工作时间成为可能。当然,也有人说,流水线模式下,工人长时间对着同样的生产操作,会出现非常严重的疲倦感,这样的疲劳可能导致严重的生产事故。所以,福特宁愿选择让工人只工作8小时。
注2:歌名《呢线商的喜悦》,是威廉三世时代(1689—1702年),一首在英格兰西南部的小酒馆中传唱多年的老歌。
光明
(一)他出生时,预言家说,他生而为皇。
自年幼起,还是皇储的维恩二世便无师自通了获取权力的意志与技巧。
他冷眼旁观着身为皇后的母亲与丰收教会勾结,架空软弱的父亲,看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布置了无数的监控者,牢牢地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
那时,皇后的宫殿,不仅是国家权力的中心,还是皇后公开豢养情人的场所。
知道这一切的维恩,缄默地接受着自己的处境。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力量成长到足以反抗这一切的时机。
维恩十三岁时,他的父亲死在床上。
面上稚气未脱的维恩,在无数人的簇拥下,加冕为皇。也正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向密友,展露了自己的勃勃野心。
在皇太后的安排下,第二日,皇帝便迎娶了自己的表姐,皇太后的侄女,玛丽。
皇帝依旧在耐心地等待,他缓缓地渗透着自己周边的所有人。他的密友,也在为掌控诺克森领地,而悄悄地成长着。
可就在那时,一群狂热的团体,居然胆大妄为地派出了刺客,妄图杀掉控制皇帝的皇太后。
但消息却被皇太后提前得知。
皇帝十四岁生日的盛宴,在夜晚降临之际,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这夜之后,宫廷传出消息,皇帝受惊生病,拒见一切外人。
因为皇帝登基而蠢蠢欲动的力量沉寂了下去,帝都重新回到皇太后的掌控中。
困居在皇太后执掌的深宫之内,少年皇帝,与美丽但性格古怪的皇后表姐,开始了一段“浓情蜜意”的岁月。
几年之后,在以皇太后为首的众多贵族的需求下,帝国的一支舰队远航万里,满载着搜寻而来的稀世珍宝归来,却在驶回奥古蒂斯的路上,被猖獗的海盗劫走。
愤怒的皇太后,立刻下令与海盗开战,许多年轻贵族因此入伍。
带着对皇帝的承诺,诺克森公爵亦动身投入到这场海上远征。
(二)皇太后病了。
有人悄悄地向皇帝献上了橄榄枝。
病中的皇太后愈发恐怖,她森冷的目光扫视之下,所有人噤若寒蝉。
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即将成年。
在恐怖阴森的宫廷之内,还是少年的皇帝熟稔地同所有人虚与委蛇。
在来自各方的试探之下,羽翼未丰的皇帝,驯服地隐匿着自己的锋芒,谨慎地积蓄着力量。
此时的海上,传来了诺克森身遇险的消息。
四周遍地敌人,无人可辩真情。
在最隐忍最压抑的时候,皇帝在梦境中,见到一位笑靥如花的少女。
这个梦境的场所,就在诺克森草原,就在即将改信风暴的前黑暗圣子亚瑟,与尚为成为光明女神的艾尼娜永恒分别的地点。它由亚瑟大帝创造。
在朦胧的梦境迷雾笼罩下,隐瞒着身份,皇帝向女孩吐露了不能向外人诉说的真情。两人互相倾诉着彼此的烦扰与向往,还是少年的皇帝,对这从未有过的,酸涩又甜蜜的情绪,隐隐地有了些向往。
这是皇帝从未感受过的,纯粹的幸福。
情难自禁,他们相爱了。
但,真正的爱意不能隐藏,多疑的玛丽皇后,从点点滴滴的神情举止中,终于看出了皇帝另有所爱。
愤怒的皇后,折磨起了所有与皇帝关系亲密的侍女,她憎恶任何一个可能是皇帝所爱的女人,她要先揪出那个人。
同床异梦,皇室分裂。
一封绝笔,皇帝再未入梦。
以为爱人身故的爱丽丝,在来年的春天,进入了大陆医疗队,准备用余生去将爱传递给他人。
深宫之内,躺在床上的皇太后,默许并暗示着自己的侄女,去敲打逐渐不受控制的皇帝陛下。
在皇太后的支持下,皇后撕裂了两人关系的假面。
她开始筹划如何将皇帝踩在脚底。
冰冷的宫廷中,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皇帝,轻轻地擦拭着手中戒指上的紫色宝石。
他幽深的视线中,似乎映出了另一片空间。
(三)海上,风暴的实权人物加西亚公爵,为他的女儿和诺克森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荷载着剿灭整片风暴洋中半数海盗的荣光,诺克森,与他的妻子埃莉诺,带着一望无际的浩荡船队,重新踏上帝国的土地。
皇太后向诺克森送去了帝国的明珠,风暴港的领主之位。
诺克森进入了奥古蒂斯,他的妻子却留在海上。
皇太后邀请这位帝国新贵参加皇帝的成年礼。
在这场被推迟了一年之久的宴会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诺克森饮下了皇帝赐下的美酒。
与此同时,丰收教会最年轻的权贵,哈威斯特公爵突然倒戈,将家族的黄金麦穗,献给了皇帝。
皇太后摔掉了面前的酒杯。
宴会之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了,这是抉择的时候。
片刻之间,超过半数的贵族,向皇帝送上了迟到的忠诚。
尽管,大多数的他们,并不知道,形势是如何逆转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方尖塔上,禁地之下,不问世事的圣者们终于出场。
他们为皇帝送上了祝福。
皇党与后党实力彻底颠覆。
三教教宗姗姗来迟。
在这些人的劝说下,皇太后最终孤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宫殿,从此紧闭宫殿的大门。
皇后仍未屈服。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即将被打落尘埃。
此时,在诡谲的政治形势外,爱丽丝的父亲,正在准备女儿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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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尘仆仆的皇帝,来到这片领地之时。
眼角噙着泪水的爱丽丝,再也无法拒绝。
便是水乳交融。
(四)皇帝开始为废后做好一切准备。
玛丽皇后出人意料地安静了下去。但暗地里,她却勾结死神教徒,他们献祭无人关心去向的□□,为她举行仪式,妄图得到一个有着帝国血脉的皇室继承人。她要生下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她要杀死皇帝。但皇后的阴谋很快就被发现,成功怀孕的玛丽皇后被秘密囚禁起来,对外宣称病亡。
这时,皇帝以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迎娶了他的新娘。
他抱着已经孕育了小生命的妻子,带着她进入了辉煌的宫廷。
在预言中,爱丽丝皇后诞下皇子的时间之前,被废掉的玛丽皇后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也即帝国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当这个婴儿被送到皇帝面前,被宫人请求赐名时,从不认为她是自己血脉的皇帝,厌恶地,轻忽地,又似乎眼含深意地,把她母亲的名字安在了她的身上。
玛丽皇后被处死。
而这时,已经不问世事的皇太后,突然打开宫殿的大门,把襁褓中的玛丽接到宫中抚养。
几年后,皇太后死去,皇帝将玛丽扔出皇宫。
失去庇佑的玛丽,被诺克森带回了刚刚失去女主人的冷清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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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卡文,要是我没在3点前码完字,大家就先将就着看这个番外,明天更两章,顺便替换这一章。
圣水
咖啡馆中。
背对着玻璃窗外没有行人的街面,穿着层层黑色防疫服的客人们,照常喝着咖啡,品着甜点,与友人高谈阔论。
“我的朋友,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吃饭了。”一名看上去颇为颓废的神父,一边往咖啡里放方糖,一边哀叹道。
“女神在上,我的朋友,你遭逢了什么厄运?”他的友人,一位衣着体面的商人,立刻问起了他的近况。
“唉。”神父在胸前画了一个太阳标志后,才解释道,“瘟疫爆发时,我买了一批圣水。”
圣水?商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接着,我按照市价,往外卖出圣水,但因为存量不多,我只是零零碎碎地卖着,只想挣一点养老金罢了。”说着,神父又补了一句,为自己的行为做辩护,“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商人眼里的思考一闪而过,他附和地点着头,只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这时,神父又捧起了咖啡,在水汽的遮挡下,他看见了商人眼中未能完全克制住的需求。
他说:“教会的大人们现在禁止个人按市价出售圣水。
这条禁令之后,我要是再按市价卖出圣水的话,就要上火刑架。
可要是廉价地出卖圣水——我之前是借着那些人的高利贷去买入圣水的——我就会无力偿还借贷,被抓进关押破产者的监狱。”
说道这,神父面色悲怆,仿佛在忏悔:“都怪贪婪蒙蔽了我的双眼,如今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真是虚伪的人。”角落里,来自黑暗教会的联络使,哼了一声。
“使者先生。”坐在他对面的林琛,看着他这般感情外露,起了一丝好奇,“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被长老教育过的黑暗使者,已经决定要充分展露自己的真诚。
因此,在面对林琛的问题时,他没多少犹豫,便解释起了自己知道的情报,他说:
“这个神父,并没有花一个先令去买圣水。这些年里,他一直监守自盗,并嫁祸到我们身上。在瘟疫爆发后,他以三倍的市价倒卖圣水,几乎是整个黑市里价格最高的那批倒卖者。他对朋友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原来是一个表演型人才,这神父不去做谎言的信徒真是可惜。
当然,林琛也不仅仅想到这么多。
“所以说,这位神父是想要销赃?”他眼含深意的看向黑暗使者,“他朋友那里,存在一个绕过教会禁令的圣水销售渠道?”
“是的。”黑暗使者点头,“那位商人,是万能水的首批a级代理人。”他顿了下,看向林琛的表现。
就像这些词语与自己毫无关系,林琛面上并无波动。
见他不为所动,黑暗使者接着说道:“这一模式的两名创造者,汤姆与杰瑞,在海伦夫人的舞会上大出风头。舞会上,他们重新推出神水这一与万能水毫无差异,且实质上都是圣水的产品,有很多贵族都想要参与进来。
不仅如此,我们的情报显示,黑市里,已经有人要把圣水换上神水的标签,挂到汤姆和杰瑞名下的互助会去售卖了。”
林琛搅动着咖啡,心中感叹,黑暗教会在奥古蒂斯的情报系统果然发达。瘟疫之后,在帝国严酷的打压下,他们依旧能这样清楚地得到准确的情报。
当然,他也感觉到,这份情报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林琛垂眸,语气平平淡淡:“您与我约定在这里见面,就是为了见证这个由圣水到神水的转变吗?”
使者却是笑笑:“您失踪的时间,与万能水出现的时间,刚好吻合。我们觉得,这并非巧合,您应当是早有筹划了吧。”
林琛并未否认,他平静地等待着使者说出自己的意图。
使者看向不远处的依稀可见的教堂,又转过来,说:“您身上的双重血脉,给您带来了无尽的危机,您一直在谨慎地避免着风险。
可是,却总有那么一群人,在刻意针对您,尤其是前些日子里,被人利用来威胁您的光明狂信徒。我想,您可能在准备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风险。”
“的确如此。”林琛很直接地承认了,他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黑暗使者。
只扫了一眼,黑暗使者的手就抖了一下,他眼中的惊诧根本无法掩饰:“圣水也可以调配出来?”
在世人的认知中,圣水来自向神灵进行献祭的圣坛,它只来自于神灵。
而林琛拿出的,则是一份如何调配圣水的配方。
在过去的时间里,它一直以布谷药剂的名称,被封存在诺克森城堡最严密的宝库里。
“您没有在开玩笑?”黑暗使者再问了一遍。
“当然,这是神秘学与科学的共同产物。”林琛轻飘飘地回道。
黑暗使者低下了头,他沉吟道:“安东尼阁下,这也是你的筹划吗?”
“我想,这或许能成为一个战利品。”林琛搅了搅咖啡,并不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曾蒙受光明天使赐福的人间英雄,向世人低价售出神水,但却被人发现他们的神水来自于教堂,他们是在为教会销赃的事实。
又或者,两位真正的英雄,以神水的名义,用极低的价格向患瘟疫的普通人售出圣水,却被教会构陷为异端,英雄被送上了火刑架。
再或者,有盗火的英雄发现了圣水并非神赐,他们破解了教会圣水的配方,并在教会以神水名义私下倒卖的圣水中,混入了自己制造的万能神水,直到被人出卖,教会才发现他们的行为。于是,愤怒的教会为了掩盖这一事实,将他们送上了火刑架。”
林琛随口说出三种利用这个配方的操作,便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能对光明教会进行打击,是黑暗教会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梦想。
黑暗使者又看向林琛,看着他平淡地说着能对光明进行重大打击的言语,突然觉得很冷。
但他,以及他身后的黑暗教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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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上,风暴的实权人物加西亚公爵,为他的女儿和诺克森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荷载着剿灭整片风暴洋中半数海盗的荣光,诺克森,与他的妻子埃莉诺,带着一望无际的浩荡船队,重新踏上帝国的土地。
皇太后向诺克森送去了帝国的明珠,风暴港的领主之位。
诺克森进入了奥古蒂斯,他的妻子却留在海上。
皇太后邀请这位帝国新贵参加皇帝的成年礼。
在这场被推迟了一年之久的宴会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诺克森饮下了皇帝赐下的美酒。
与此同时,丰收教会最年轻的权贵,哈威斯特公爵突然倒戈,将家族的黄金麦穗,献给了皇帝。
皇太后摔掉了面前的酒杯。
宴会之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了,这是抉择的时候。
片刻之间,超过半数的贵族,向皇帝送上了迟到的忠诚。
尽管,大多数的他们,并不知道,形势是如何逆转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方尖塔上,禁地之下,不问世事的圣者们终于出场。
他们为皇帝送上了祝福。
皇党与后党实力彻底颠覆。
三教教宗姗姗来迟。
在这些人的劝说下,皇太后最终孤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宫殿,从此紧闭宫殿的大门。
皇后仍未屈服。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即将被打落尘埃。
此时,在诡谲的政治形势外,爱丽丝的父亲,正在准备女儿的婚事。
当风尘仆仆的皇帝,来到这片领地之时。
眼角噙着泪水的爱丽丝,再也无法拒绝。
便是水□□融。
要结束了
在黑暗教会看来,若非黑暗当年对光明的帮助,光明教会早就会被毁灭。
可后来的光明女神,却引诱了他们即将成神的圣子,让他改信风暴,让父神的血脉永远在风暴间轮回,近乎永恒地失去了重归黑暗神国的可能。
对光明的恨意,在三百年间挣扎在海外群岛上的黑暗信众心中延续成了唯一的真理。
沉默间,黑暗使者收下了这份配方。
“使者阁下。”林琛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请说,安东尼阁下。”
“这些年来,死神教会中,愿意重塑新神的信众占了上风?”
在林琛看来,三百年前的死神信徒愿意封印他们父神的后裔,原因很有可能是,他们害怕这位后裔取得死神的权柄,成为新的死神。
在这个世界中,这叫神代。当古神陨落后,信徒对继承祂血脉或神力的人,进行的信仰转移,可以塑造一位新神。譬如,光明古神陨落后,继承了太阳血脉的光明圣女重归神国,成为光明女神。
但是,并非所有信徒都愿意将信仰投射到新神身上,三百年前的死神信徒或可归入此类。可目前死神信徒的行为,似乎在显示,他们终于忍不住要重塑一位新的死神。
听着林琛的问题,黑暗使者沉默了片刻。
但考虑到林琛能够提出这个问题,必然是已经有了猜测,自己的否认,并不会影响对方从别的渠道来求证这个信息,他还是给出了真实的答案。
“是的。”说完,黑暗使者便闭口不言。
林琛笑了,他知道的一切在这里构成了逻辑的圆满。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黑暗使者心里还是很在意死亡信徒们造神的行为。
黑暗在期待着死亡造神的行为?
是要学习借鉴经验吗?
这时,几米之外,已经放下了咖啡的神父,对着商人说出了一句很是“真诚”的话:
“我的朋友,既然圣水卖与不卖,我的厄运都无法阻止,那么,我宁愿把它们全部托付给你,请你帮我免费赠与遭受瘟疫折磨的人们,就当是去洗刷我的罪孽吧。”
“我的朋友。”商人却是一拍手,慷慨地说道,“你遭受着经济上的不幸,身为朋友的我,怎么能对此视而不见?我按原价买走你的圣水。就算是把它们全放在家里,我也不能让我的朋友去遭遇不幸。朋友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这伪装真诚的两人互相虚与委蛇,双方都未曾说出真正的目的,却达成了目的。
他们为黑暗使者与林琛的交谈,画上了最后的注脚。
在黑暗使者离开后,林琛又开始审视起了自己的行为。
艾伯特对自己新的职位任命,改变了原本让自己进入图书室的安排,但暗处对自己的怀疑与攻击立刻到来,这是教会内部的暗流在涌动。
林琛原本还在猜测枢机主教的立场,但是眼瞧着鼠疫爆发后他一步步的行为举止,是在向异见者的行为妥协,是在纵容教会内部腐朽者的行为,是一边打压着旧有格局下教会内部成员的腐败,一边把他们往新的利益实现方式上驱赶。
换一句话说,他在捧杀这两批人。
既然他都要对教会里的人下手了,那林琛就不客气了,借艾伯特的手,林琛顺手也给那些将会威胁自己生命的敌人,那些过于执着于信仰与血脉纯粹的狂信徒,挖上一个坑。
圣水神水万能水,不仅引出了窃取教会利益的蠢人——作为先脏了手的人,他们将在随后的利益斗争中,成为被交换或被舍弃的存在;还将被阴谋者捧上高台——这些把握机会创造机会的人清楚,在瘟疫中存在感无比强烈的圣水,将引起巨大的风暴。
当然,大量低价的圣水涌入市场,终究是有利于买方的。
与此同时,帝都女神教堂内。
看着报告中密密麻麻的倒卖圣水的教会成员,罗比团长问向枢机主教:“大人,是否该出动审判庭?”
“先等一等。”手上翻着同样的文件,看着上面那可怕的数字,枢机主教面上并无波澜,他说,“光明驱散长夜的黑暗,并非一蹴而就。唯有让腐朽全都暴露出来,才能彻底根除腐朽。”
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语,罗比团长又陷入了默然。
他知道,哪怕情况已经这般恶劣,枢机主教仍在在等待一个机会的到来,这个机会是什么?
罗比不由得抬头看向艾伯特,看着枢机主教现在的神色,他想起了当日密室中,神情淡泊地看着众人的“安东尼”,也想起了仍在广场上,假扮“安东尼”观礼火刑的查理。
这些事在他的脑海中连成一线,罗比突然明悟,当一切恢复原状时,就是光明驱散黑暗的时刻。
而他,作为帝都女神教堂中,负责处理异教以及审查教会成员内部问题的审判庭一庭主官,也到了抉择的时刻。
“根除腐朽吗?”他在心底默念着。
艾伯特神色庄重地看着他,似乎也在等待他进行抉择。
“阁下。”罗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问,“您将扫除光明下的阴影吗?”
“我想,这必然是我,还有教宗大人的愿望。”艾伯特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阵营与立场。
“咚——咚——咚——咚——”
当下午四点的钟声响起时,咖啡馆内,林琛让侍者倒掉了桌上冷透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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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点了杯甜咖啡,好等待他的客人到来。
而在一处庄园外,簇拥着庄园的客人,彼得·帕拉里欧斯的皇子卫队,正整装待发,直指女神教堂。面色沉沉,一脸严肃的诺克森家的管家,也乘着马车匆匆赶到,他带来了诺克森伯爵的口信。
远在奥古蒂斯广场上的查理,突然收到了来自皇子的邀请。
教堂内,原本软禁“安东尼·诺克森”的密室,突然被人打开。
j冷眼看向门外神情不一的几位主教,端庄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襟,神情高傲地正襟危坐了起来。
※※※※※※※※※※※※※※※※※※※※
(四)皇帝开始为废后做好一切准备。
玛丽皇后出人意料地安静了下去。但暗地里,她却勾结死神教徒,他们献祭无人关心去向的□□,为她举行仪式,妄图得到一个有着帝国血脉的皇室继承人。她要生下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她要杀死皇帝。但皇后的阴谋很快就被发现,成功怀孕的玛丽皇后被秘密囚禁起来,对外宣称病亡。
这时,皇帝以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迎娶了他的新娘。
他抱着已经孕育了小生命的妻子,带着她进入了辉煌的宫廷。
在预言中,爱丽丝皇后诞下皇子的时间之前,被废掉的玛丽皇后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婴,也即帝国皇帝的第一个孩子。
当这个婴儿被送到皇帝面前,被宫人请求赐名时,从不认为她是自己血脉的皇帝,厌恶地,轻忽地,又似乎眼含深意地,把她母亲的名字安在了她的身上。
玛丽皇后被处死。
而这时,已经不问世事的皇太后,突然打开宫殿的大门,把襁褓中的玛丽接到宫中抚养。
几年后,皇太后死去,皇帝将玛丽扔出皇宫。
失去庇佑的玛丽,被诺克森带回了刚刚失去女主人的冷清城堡。
离开
“安东尼阁下,枢机主教请您进入裁判庭。”禁室内,数位亲自将j带入禁室的人,亲自请他前往裁决异端的裁判庭。
“我拒绝。”圆桌前,j冷淡地回复道。
几日来,在光明教会禁室内直面黑暗的忏悔,并未让来自黑暗教会的j,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与愧疚。
“依帝国法律,光明教义,若以变节背教之名指控我沦入异端——”他平静地引用着裁判庭的制度,“身为帝国伯爵,告发者必与我相见。”
“侦讯资料必交予帝国议会审阅。”
“召见令必抵达诺克森家族族长。”
“裁决之日,必有三教与议会贵族联成合议庭。”
“非经以上程序,我有权拒绝一切指控。”
当然,如果有虔诚信徒自愿踏入裁判庭,则视为放弃这一权利,这往往是出于对自身信仰的坚信并保全名誉的需要,以及因背离光明而真诚期待救赎的渴望。
j并不知道外界的变故,也没有对光明的信仰,但这并不妨碍他使用特权拖延时间。
“安东尼阁下。”一位面色酷厉的主教,却是冷声援引了另一条法令,“若被指控者所犯为教义十恶首罪,行重塑邪神之恶,且教宗与陛下同时签署此令,被指控者当立即交由裁判庭裁决。”
前皇后玛丽便是依此程序处死。
说完,这位面容冷峻的主教,把视线投射到“安东尼”的身上,似有深意。
根据他们付出了无数代价才获取的情报,安东尼·诺克森手上的圣物的确来自死神教会,来自那夜出现的死亡圣者。
他不相信,这其中没有贵族式的勾结。尤其是在对方家族的来人,提出了安东尼是为了阻止邪神降临,才不发一言地自行进入教会禁室后。
只要对方能在心底回应——
主教已经戴上了大人们交予他的圣物,真理之镜。[1]
可j从不知道安东尼·诺克森做了什么。
他眼中略带讥诮地扫了主教一眼,语气依旧平静:“那就请阁下依照这个程序将我带走。”
遮遮掩掩的暗示,无非是在利用信息差玩弄诈术。
在j被林琛蒙在鼓里的情况下,这位主教并未听到j心中对此事的半分回应,他内里已经急躁了起来。
但在诺克森家族来人气势汹汹地杀到时,让一位有利益取向的主教作一次试探,已是极限。
旁观j说话间毫不心虚的坦荡神态,已经有其他的主教,主动戳破这个试探的真相,请他去参观裁判庭。
参观。
这不是能随意用在裁判庭的词汇。
j稍稍抬眼,扫过方才发难的主教,眼底有些许轻忽,也有些许了然。
……
在以柔光为主色调,但依旧庄严肃穆的裁判庭内——
“你如何证明安东尼·诺克森伯爵的行为都是出自捍卫光明的目的?”端坐于审判庭主位的艾伯特,质询诺克森家族的言论。
“艾伯特阁下,请让我从头说起。”
一身代表帝国高官臣属的黑色正装,彼得沉稳地进行了回答。
“9月26日深夜,经彼得·帕拉里欧斯的指证,安东尼·诺克森伯爵得知帕拉里欧斯家族与死神信徒勾结,举行邪恶祭祀,妄图挑起瘟疫的罪孽。
9月27日上午,伯爵带彼得前往帝都女神教堂,指控帕拉里欧斯家族。当日,有人泼洒原水至伯爵身上。
9月29日凌晨,伯爵在追查邪教徒时,进入了风俗街的一座妓院。在阁楼上,他发现了一名自称为安妮,与神父勾结的邪教徒。后续的调查中,我们的确发现,有数位女神教堂的高阶神父,通过安妮与各邪教勾结。”
几个小时前,风俗街,阁楼上的安妮为床上的神父盖上被子。
“大人。”她亲昵地叫着男人的名字,却并未得到熟睡中的男人回应。
于是,她拿走了神父的身份凭证,就此消失在风俗街上。
再重新回到裁判庭。
彼得继续复述着帕里斯带来的前情提要。
“9月29日凌晨一点,枢机主教您请伯爵回教堂。在回到教堂之前,伯爵曾吩咐我继续追查下去。他担心来自教会内部的背叛者,会将这条消息送出。正如帕拉里欧斯家族能在教会到达前,毁灭一切证据。
于是,伯爵收敛了内心的真实意图,并无反抗地进入了禁室。”
“所以?”艾伯特很耐心地听完了彼得的陈述。
“在帕拉里欧斯家族毁灭后,唯一曾见过他们所进行的献祭的彼得,将魔法阵的轮廓画给了伯爵。经过研究,伯爵发现了他们妄图重塑邪神的意图。”
彼得提供了一块画着魔法阵大致模样的画纸。
这是林琛借鉴秘境中大墓的魔法阵的形状,伪造出来的,可能具有重塑死神意图的法阵,用来佐证他过去的行动。
“这个意图过于可怕,伯爵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性。可是,教堂中却存在与邪教相勾结的位高权重者。”
这时,罗比团长与几乎不问世事的审判庭一庭圣者,一起进入裁判庭旁观。
在场之人心神为之一动。
他们都很清楚,审判庭一庭,审判的是教会内部的异端。
而女神教堂里,只有两位圣者,以及,一位快要进入圣阶的枢机主教。
有闲人便将关注点全部转移到来人身上。
可他们就好像看客,就坐后,就如同普通旁听者一样,安静地坐在了场下。
有人胆战心惊了起来。
这时,彼得却已经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交到了庭上。
里面的文件很简单,却拉走了审判者们的所有注意。
一份,有关女巫。
一份,有关死亡。
一份,有关丰收贵族。
更详细地说,是一堆有关邪教与贵族互相勾结,妄图重演二十年前前皇后玛丽旧事的情报。
他们想让死亡投入新生的躯壳重归人间,
想让瘟疫弥漫原野夺走无数生灵的性命,
想让谎言成为真理进入世人的言谈举止,
想让欲望无处不在腐蚀帝国荣耀与信念,
想让贪婪在大海上横行掠夺无尽的财富,
想让永恒的懒惰下沉瓦解信仰者的斗志,
他们想重塑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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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真理之镜:凡有的,即可知。是光明教会现有的8座圣物之一。它起作用建立在对方知道的情况下,通常也不是用来读心的。
q:为什么光明教会中没人能看出了j不是安东尼?
a:以神秘学手段来看,j真容和安东尼一样,血脉也一样,在这两点上,没有人能区分出他们。
q:主教为什么不直接读心?
a:j身上有一堆8阶超凡武器,可以防止被读心。为突破这个防御,只能动用9阶的圣物(因为圣物有限,且不存在专门用来防止读心的圣物,所以真理之镜在这个领域近乎无敌)。
洗白操作
这几天跟基友讨论了一下小说剧情,心里感觉有点复杂。今天下午我又重新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说,突然觉得自己写得挺烂的,心态就爆炸了。
再加上最近这些章是收尾环节,需要我不断去看前面埋得伏笔,就更难受了。
所以我想请假几天,去整理一下思路,重新恢复觉得自己超棒的心态,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写小说。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样做很不好,我不想再说什么矫情的话,总之,话不多说,我一定会在3天内回来,回来之后,从1月1日开始欠一章开始,这几天欠了几章就双倍还回来,在几天内补完这些章节。
归来
时间已近傍晚。
深秋的寒气,已经渗入了地面的空气中。
帝都女神教堂外——
“威利尔大人。”看着绣着赤金玫瑰家徽的马车堂皇地离去,一名神父面露忧色,“安东尼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威利尔主教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被迷了心窍,自己跳入火坑,现在却让我们来处理后续。”
想着身后裁判庭内将发生的腥风血雨,神父叹了一声,不让自己去考虑那些大事。
“先得让查理偷偷回来。”神父想起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两个安东尼可不能同时存在。”
目光扫过神父有些愁苦的面容,主教打上冠冕堂皇的补丁。
他面无愧色下了命令:“告诉查理,教会需要他执行一个隐秘的任务。叫他先回教会,路上不要被人发现。”
“主教阁下……”神父并不欣赏这个欺骗性的命令。
扫过神父面上不赞成的神情,威利尔主教冷笑一声,道出了欺骗查理的理由:
“过了今天,就让那些弄出这些事的人,自己去面对科赛特公爵。”
“停车。”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辉煌的马车中传出。
“少爷。”在马车停止了行进后,管家才看向车内的“安东尼”,面露疑色,“您有什么要事吗?”
j说:“我要见一位朋友。”便下车。
温暖的马车车厢外,冷意缠绕起了j外罩的黑色防疫纱。
裹着寒意的秋风,吹拂着马车下众人身上套着的黑纱。
j看向不远处的咖啡馆。
透过墙外嵌着的玻璃,j看见店内包裹着纯黑防疫服的众人 ,恰与馆内冷淡的暗系色调相和。
林琛就在这里。
拒绝了仆人的跟随,j独自走向咖啡馆。
此时,风吹动了咖啡馆外的卷帘。
女神教堂的钟塔上,也传来了晚课前的最后一道钟声。
卷帘摇曳着。
昏暗的光线下,咖啡馆内,听见钟声的客人们整理了一番仪容后,三三两两地起身,准备前往教堂,进行晚课。
而同样披着防疫服的j,就逆着人流,走了进去。
一缕璀璨的金发,探出了斗篷的帽檐。
人群中,刚刚起身的林琛,向他走去。
在擦身而过时,两人掩在黑色袖摆下的双手,拂过彼此的指尖。
微凉的触感划过林琛的肌肤,下一刻,这段时日里j所有的记忆便顺着主仆的烙印对林琛开放。
刹那间,两人身份对换。
在一众严严实实地裹着黑色防疫服的客人中,j散入人群,而后,失去了踪迹。
余光瞥见对方的消失,在众人不经意间折返的林琛,便向早已预定好的空桌走去。
他坐下后,侍者将订好的甜咖啡摆在了桌上。
“客人,您的咖啡。”
两份甜腻的咖啡摆在桌上,林琛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发现这味道比他想象得还要腻人。
但是,这却是即将到来的客人,平日里的口味。
……
咖啡馆外,收到来自奥斯顿皇子邀请的查理,也把马车停在了街边。
这是请安东尼·诺克森来赴半个月前的约定。
查理知道,安东尼本人必然不会拒绝这个邀请。
他自觉不能破坏对方的友情。
恰好,教会向查理发出了隐秘地回到教堂的指令。
当他说出皇子与自己相约见面时,在片刻沉默之后,那边的人并未让查理拒绝。
所以,查理到了此处。
就算被看出自己并非安东尼,奥斯顿的帝国皇储身份,也使得他拥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
查理走进了咖啡馆。
在侍者的指引下,他找到了林琛。
“阁下是?”看着桌上,品着咖啡的男人,查理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半张脸都在兜帽下的林琛,放下咖啡:“殿下让我来与阁下见面。”
说着,他拿出了另一份邀请函。
在查理验别真伪后,两人便像普通客人一般,从品尝咖啡开始,酝酿起会面的氛围。
“阁下,请喝咖啡。”
“谢谢。”
当查理喝了一口咖啡后,他抬起了头,假装自然地挑剔道:“这咖啡有些甜。”
明明喝着最符合口味的甜咖啡,他面上却露出了一丝刻意造出来的嫌弃。
查理·科赛特喜欢了十几年甜咖啡,但安东尼·诺克森,只偏爱苦咖啡。
“查理阁下。”林琛轻声开口。
“我只是希望,您能在杯中盛满的咖啡中,找回属于自己的口味。”
查理的眼神变了。
这时,林琛放下了兜帽。
看着眼前这几乎完美无瑕的面容,查理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许久后,他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自幼时开始接受的光明教育,使他在取代诺克森家族长子的身份时,备受折磨。
若非,主教告诉他,这是为了保护光明,他绝不会代替一个活生生的人,去取代对方的一切。
此时此刻,看见安东尼·诺克森毫发无伤地坐在自己面前时,他立刻就明白对方是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他的行为已经不再正义!
他作为安东尼身份而存在的必要性早已丧失!
“这并非是您的责任。”林琛温声开口。
“谢谢您的安慰,安东尼阁下。”查理底气不足地回应着林琛。
说话间,查理的兜帽下,那与林琛一模一样的面容:
碧眸化蓝,金发鎏银,如雕塑般深邃的面部线条变得柔软。
铂金色的小卷发露了出来,查理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安东尼阁下。”
“我是查理·科赛特。”他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林琛微微一笑,他自然而平和地开口道:“查理阁下,重新认识一下,我名为安东尼·诺克森。”
……
与林琛分别后,查理已经知道教会让他回去的命令是托辞。
看着与他一起返回的牧师,他解脱般地说道:
“牧师先生。请您转告主教大人,我该去见我的母亲了。”
听着查理的话,牧师面上流露出了一丝疑惑:“安东尼阁下,您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安东尼·诺克森。”
查理扯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自己的真容。
“我是查理·科赛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甩掉牧师,向着与教堂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去。
被扔在路上的牧师,怔愣地看着查理离去的背影,满脸不可置信。
但很快,他便不再困惑了。孤身回到教堂后,他就,被遗忘了这段记忆。
……
晚课的钟声响起。
从天际望去,拥挤但秩序井然的人流缓缓涌入庄严神圣的女神教堂。
在日暮钟声的余音中,诺克森家的马车,缓缓地往家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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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更新,还应该补给大家6章内容,下午3点有一更,下午9点有一更。
感谢小天使“白藕”投掷的1个地雷,小天使“撒花”投掷的1个地雷,小天使“迪奥是大乔哒” ,小天使“天缘”投掷的1个地雷。
感谢小天使“内内”灌溉的20瓶营养液,小天使“敬之”灌溉的10瓶营养液,小天使“司v南”灌溉的10瓶营养液,小天使“胖鲤鱼”灌溉的1瓶营养液,小天使“蓝净”灌溉的1瓶营养液。
新的秩序
诺克森家的会客室内。
“安东尼。”奥斯顿皇子看着终于归来的友人,挪揄道,“教会的地下禁室滋味如何?”
正往红茶里加了块方糖的林琛,挑眉回道:“与冥想室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他平和的姿态,奥斯顿深黑的眸子里突然染上笑意:“看你的计划,也不像是会为此担心。”
林琛也笑了:“我未曾担心,是因为我相信殿下。”
皇子看向林琛:“我们是朋友。”
信任,是他们间的承诺。
不问理由,不问过程,只回归到最简单的经历与乐趣。
林琛放下茶杯,说起了半月前的约定:“殿下,您之前说,重逢后,要向我讲述这半年间的经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奥斯顿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问道:“你想从什么事听起?”
林琛却突然露出了一丝促狭的表情:“我听说,风暴领有女孩向殿下索吻。”
……
两人闲谈许久。
有笑声萦绕在会客厅的上空,久久不散。
直到宫廷的侍者来催奥斯度离去,两人才起身分别。
“我该走了。”奥斯度一身黑色修身礼服,衬得他的身姿更显挺拔,“好好休息,安东尼。”
“帮我和诺克森叔叔问好。”
月落中天,处理政事的诺克森公爵,比平日回来得稍早了半个小时。
衣服上还散着寒气,他把林琛叫入了书房。
“父亲。”
书房内,林琛复盘起了自己的谋划,布局,以及达成目的的手段。
当然,这也并非是完全的真相。
“传言说,初代帕拉里欧斯公爵曾得到死神的遗骸。
流言令人恐惧,他的长子自请废除安德群岛守护者的公爵爵位,并永远地退出了群岛,于是,他的家族后裔,在过去的三百年间保持了安定。
但当彼得从家中逃出,宣誓向我效忠,我便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传言所指示的真相,在当下存在的必要。
它在于神灵,在于死亡的权柄。”
看着林琛自信的神态,公爵轻笑:“安东尼,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父亲让艾伦进入皇家学会的决定。
想到了皇家学会研究超凡的使命,想到了陛下对皇家学会的重视超乎想象。
通过艾伦,我发现,陛下正在将科学从超凡的语境中单独剥离,试图用一套新的语言体系,来重新解释超越凡人的力量。
甚至,陛下正在绕过超凡,试图创造工具来撬动自然的伟力。”
“所以?”
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构建于神灵的恩赐之上。
神灵,赐予信徒魔药使之超凡。
贵族,是最初追随神灵的信徒,因此,从血脉中便被赐下了超凡的基因。
但他们全都需要魔药作为钥匙,来打开通往超凡之路的大门。
林琛语气平常地总结道:“魔药为力量身份地位权势及一切超越凡人的特权确定了秩序。”
“但是,现在,陛下想要构建一个新秩序。”
说完,林琛看向了公爵。
“秩序。”公爵看着林琛,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
这份看破纷扰,直指核心的眼光,是一位家族掌舵人最高的素质。
当然,若是他人对外说出了皇帝那深藏起的,颠覆旧秩序的胸怀。
皇帝陛下,绝不会介意,让他消失。
幸而,看出这一点的人,是诺克森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那两个贩卖神水的骗子,是你的人选?”公爵的语气依旧平静。
“是的。” 林琛很干脆地承认,“如今的局面下,被圣荆棘戒选中的风险与收益并存,在教会中,我需要重新选择朋友与敌人。
十七年前,刚刚登基的教宗选择诺克森家族作为盟友。
十七年后,我同样选择教宗。
如今,女神教堂里的艾伯特,背后站着教宗,他正需要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
“我需要这个机会我来掌控。”林琛毫不犹豫地露出了自己的野心。
公爵并不在意林琛完成计划的手段,他说:“但你还需要一些收尾。”
“父亲?”
于是,一份即将正式下达的文件,在林琛面前展开。
议会与三教教宗都已经在纸上盖上了印章。
设立特别法庭审判要员及神职人员的舞弊和贪腐行为,并建立国家储蓄银行的议案,只待正式下发。
林琛思索了片刻,心中便已了然。
光明教宗要扫除教会内地位最尊崇的枢机主教,谢威斯特的势力。
风暴教会中,无数狂热的航海家,日复一日地寻求着远航的资助。
势力越发强大的商人们,需要更充裕的资金去生产商品。
而帝国,更需要庞大的财富去应对即将到来的变革,去注入那个将会被命名为工业巨兽的时代。
他们,都在等待着疯狂吞噬并积累了巨量财富的人,成为尸体,倒在地上,任秃鹫扑食。
可,帝国的皇帝,却在宫廷之上,凝望这一切的发生。
“当神水的泡沫被戳破,这个议案就会正式颁行?”林琛问道。
“的确如此。”他的孩子确实足够敏锐,公爵的神情柔和了一些。
空气有些温柔了起来。
诺克森公爵敲响厚重的书桌,桌上,小巧的魔法阵绽放出银光。
一枚垫在红丝绒上的古朴戒指,便在魔法阵中浮出。
这枚戒指上,嵌有的紫罗兰纹章。
林琛又看向公爵,他轻声念道:“紫罗兰?”
“这是紫罗兰协会的入会凭证。”
“这是大陆与海洋上,供所有教派年轻人交流的松散组织。”
漫画中,与现在的克里斯还遥不可及的秘密,就在林琛眼前展露。
晚宴如期而至。
今日的乐队,拉响的是名为“团聚”的新曲。
在这样的曲乐中,属于艾伦的位置依旧空着。
乔治忍不住问道:“大哥,艾伦还不回吗?”
“乔治。”与查理做完交接的林琛,告知了乔治原因,他说,“学会的新课题突破,艾伦最近无法离开。”
皇家学会会长突然归来,自那夜起,他领导的研究小组,便与外界隔离了起来,艾伦,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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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迟到了,主要是这一章我怕没讲清楚,一直在修,结果一不小心过了三点,我赶紧发上来,呜呜呜~~~
首演
乔治低下了头,他感觉整个家里,只有自己一个闲人。
毕竟,整个家族的成员中,只有他,被隔绝在超凡世界之外,作为一名普通的贵族而生活着。
温柔的乐声依旧在流淌。
站在桌子旁的管家有些难过,他早就瞧雀占鸠巢的查理不满了许久,在接回林琛后,他便畅快地指定了乐队奏鸣今夜的曲目。
可惜,这个屋子里唯一不知情的人,对此依旧无知无觉。
看完乔治,管家又去看大少爷的神情。
林琛对此仿佛毫无感觉,他正平静地切着水果。
空气沉默着。
平日里的家宴,虽然静默,但并不会像今日这样人情冷漠。
管家感觉到,公爵与大少爷,都在思考着一些事,以致于冷落了乔治少爷。
或许,是在为乔治对那个外人的真诚信任而生闷气?
管家这样想着。
可诺克森家族的男人总是过于内敛,纵使是为家族服务了几十年的他,也并不很能看清他们的感情。
身为仆人,他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刀具切割的声音几近于无,食物丰盛的晚宴接近了尾声。
“乔治。”
突然,公爵点到了正在默默喝酒的幼子。
少年立刻抬起了头。
“明天帝国大学举行新生联谊。”公爵的声音低沉而平和,他问向他的孩子,“你要邀请谁和你一起参加?”
公爵不擅长于嘘寒问暖,他的问句必然会有意义。
这等于在承诺,乔治可以邀请任何一位家人或朋友与他同去。
乔治心里立刻就溢满了幸福。
忙于政务的父亲在承诺可以陪他前去校园——只要他愿意。
他又想到了前几日,忙碌的“大哥”也抽空陪他去参加了舞会。
本质很容易满足的乔治,轻轻地笑着,他说:“不用了,我已经邀请了克里斯。”
桌上,林琛想到了一些事,看着公爵与乔治,他说:“我明日有空。”
“乔治,我听说帝国大学排演了一出新的剧目。”林琛微笑着看着他的弟弟,“你愿意带大哥一起去欣赏吗?”
“当然了,大哥。”并未期待过的愿望得以实现,乔治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快地应允了林琛。
他不受控制地扬起了嘴角,又补充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在得到确定无疑的答案后,乔治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哥哥介绍了起来,他说:
“这出剧目将讲述一位勇敢的公主与她的王子的故事,它将由帝国歌剧院的首席主演。”
……
自瘟疫后,帝国大学重新对外开放。
以新生联谊之名,校园内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光明祭进行了装饰。
洁白的太阳花开满了整片校园,金红的地毯铺满了楼宇中所有的房间。
在广场、草地、花园与礼堂,散落着的乐队鸣奏着曼妙的歌声。
学生们脱下了厚厚的防疫服,换上了华丽的盛装,涌入了校园。
帝国大学的大礼堂内,人头攒聚,随处可见防范瘟疫的圣水。
它们盛放在高高摞起的玻璃杯中,以供脱下防疫服的人们取用。
这时,带着黑色假发,肤如白雪的女演员,在灯光下念起了旁白: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希罗时代。
深秋时节,一位美丽的王后坐在温暖的宫殿里,她一边哼着童谣,哄着摇篮里咯咯笑着的女儿。
火红的秋叶飘落,飞到窗台上。
王后向窗外看去,只见宫外成排的枫树早已红透,如烈火,如鲜血。
就像战场上,士兵留下的血液一样鲜红。
王后想起了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国王,正在进行着保卫国家的战争。
她又垂眸看着摇篮里,笑得无忧无虑的女儿,便向丰收女神虔诚地祷告,希望国王能够胜利归来,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够骄傲而无忧无虑地长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王后的女儿渐渐长大,她的肌肤如雪般白嫩,头发与双眸,如似黑夜般深沉,人们都叫她,白雪公主。
这时,王后的身边来了一位女巫,她用邪恶的魔法,让王后陷入永恒的沉眠,又降下暴雪,将国王回归王国的道路掩埋,便控制了整个国家,并自封为摄政。”
自此而起,故事又回归到了正统的《白雪公主》的剧情,又穿插融合了莎士比亚《暴风雨》中的玄妙与瑰丽的幻想。
女巫,仙女,精灵,法师,白雪公主,白马王子纷纷登场,他们踩着音乐的节奏,随时炫出一口华丽的高音,如主人一般,在道具与布景所共同搭建的世界里巡游。
“大哥。”场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乔治有些担心地看向身旁空着的座位,“克里斯不会遇到了什么事吧?”
“他没事。”刚知道克里斯被皇家学会来人叫走的林琛,对乔治解释道,“克里斯刚让人送来了口信,他很快就会赶来。”
“他没事就好。”乔治心里放松了,便继续看起了这场首演。
这时,台上的公主已经走入森林,与林中的生灵们进行游戏。
曼妙的歌声响起。
“那是柔情蜜意、充满慈爱的丰收女神
她让所有金色的稻束弯垂丰硕
那爱者神王在神圣的沉醉中
最美丽的女神殷勤伺奉
一场永恒的、五彩缤纷的盛宴
诸神和人类共同参与
生命在沙沙低语。” [1]
在美妙的音乐声中,场下的观众看着场上活泼的公主,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声。
但剧情很快急转而下,音乐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当女巫捧着毒苹果让公主服下时,台下传来一片惊呼。
公主,柔弱地倒下了。
此时,歌声变得无比的低沉,而后又转入了慷慨的愤怒——
“险恶的阴谋居心叵测
恳求和赐予无法平息愤怒
只有死亡
用愤怒和苦难
还有眼泪把欲望的盛宴遣散。” [2]
激昂的曲声中,白马王子执剑闯过女巫设下的重重阻碍,并见到冰棺里的美丽公主。
“高处的灵魂,像本初一样纯洁。”王子惊叹着公主的美丽,他唱道,“死亡呼唤婚礼,灯光熠熠闪亮,新娘准备停当,油富足充盈,远方叮咚作响。” [3]
台下,混入人群的比尔与斯多瑞,坐在剧院的后排,也欣赏起了自己的杰作。
※※※※※※※※※※※※※※※※※※※※
[1] [2] [3] 这些戏剧中的配乐,都来自德国诗人诺瓦利斯的诗歌《夜颂》。
谢谢小天使“洞庭”灌溉的15瓶营养液。
舞会插曲
看着雪肤黑发的公主,比尔想起了记忆中的女孩。
他有些怅然,但很快便将这份思绪压下,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当日,在诺克森领地的暗河边,以黑暗之名,林琛将这个剧本交给了他。
身为专业人士的斯多瑞,在读过《白雪公主》的剧本后,立刻对他们肯定,这个故事会成为足以流传百年的经典。
于是,这个故事被死神信徒们拿去作为玛丽回归的宣言。
当这个剧本也为阿尔伯特公爵接受后,他甚至有闲心地按照剧本里出现的人物,来设计自己的登场——
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救下了被女巫追杀的公主。
一想到这些人在这场盛大的,虚假的戏剧中堂皇登场,有多少人会参演这场戏剧,有多少因为这个故事牵动心神,斯多瑞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它们将为谎言带去无尽的信仰!
突然,礼堂内有人发出了惊呼。
此时的台上,冰棺被王子摔落。
遭遇重击,公主吐出了吃下去的苹果,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一幕就在王子与公主深情的对视中结束。
中场休息,观众们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台上挪开,讨论起了激烈的剧情。
在这段时间里,克里斯走进了礼堂。
乔治发现了他的朋友。
只见他一身收腰的深蓝修身卫衣,上有银线绣出连绵的波浪纹饰,里穿白色衬衣,外翻小立领,身下长裤以斜丝裁剪,衬得克里斯身姿挺拔而修长。
他走到了林琛与乔治座位处。
“克里斯,你总算来了。”乔治感慨着,他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林琛,“这是我的大哥。”
林琛抬眼,看见克里斯的手上系了根封印力量的蓝色丝带。
思绪转瞬而过,他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是乔治的大哥,安东尼·诺克森。”
“初次见面,安东尼阁下。”克里斯亦回应道,“我是克里斯·温弗雷德。”
他的声音清澈而平和。
在此之前,林琛并未想到,自己与克里斯的相遇,会如此的简单。
但他们毕竟还是见面了。
克里斯在观众席中坐了下来。
乔治体贴地为他概括了之前的剧情。
在稍微寒暄了几句后,音乐再度响起,全场安静了下来。
观众们又重新看起了歌剧。
乔治全神贯注地看向台上,林琛敲响了椅背。
一道禁制隔离了他与克里斯之外的空间。
“克里斯阁下。”林琛为两人的单独交流,划出了一块空间,“冒昧地问您一句,您刚才是否见到了艾伦?”
“安东尼阁下。”克里斯想到了那个古怪的身影,摇头道,“艾伦阁下已经不在原本的实验室里,我来之前,并未见到他。”
“他总是在忙啊。”林琛略作感慨,便礼节性地赞美起了对方,“这些日子以来,您一直在光明与风暴间,做着使我们联系得更为紧密的工作。真是多亏了像阁下这样的人们,我们才能这样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您谬赞了。”克里斯谦虚地回应。
“初次”见面,两人之间并未亲密到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于是,林琛撤销了禁制。
两人的交流回归常人的言谈。
以台上盛大的戏剧作为背景,他们都有意接近对方。
从海上风情讲到群岛风光,从海中猛兽探寻到奇异生物,从翱翔的海燕聊到狂暴的风雨,他们之间的交流格外地顺畅。
到歌剧即将结束的时候,林琛与克里斯,已经勉强成了熟人。
这时,幕布已经放了下来,舞台正中的主演们,领着大家向观众们鞠躬退场。
掌声如潮水般响起。
观众们喜欢上了这场新的剧目。
在退场之后,有人意犹未尽地讨论起了公主的美丽与柔弱,王子的勇敢与英俊。
一场新的歌剧需要时间去酝酿影响,林琛看完首演的反响,便陪着乔治一起去闲逛校园。
与林琛他们暂时分别,克里斯去见了为他而来的老师。
夜晚,照例属于一场盛大的舞会。
特意赶来的风暴主教,语重心长地劝着自己的学生:“你不能永远都不参与同龄人的交际。”
“我并不喜欢那样的感觉。”
克里斯本能地拒绝风暴教徒们那纸醉金迷的糜乱生活。
仅仅是一支舞的交谊,就可以让不认识的人钻进对方的房间。
在领会过几次这样过分的激情后,克里斯便对舞会敬而远之。
看着自己的学生,那与教会风气格格不入的冷淡表情,主教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一场舞会都不参与,也不和任何一位小姐跳几支交际舞——”
他重重地问道,“你以后,娶谁?!”
于是,主教强硬地把克里斯押上了舞厅,并拉来之前一直着接受他的嘱托,邀请克里斯跳舞的少年,帮忙监督。
这般忙碌后,舞乐声终于响起。
亲眼看着克里斯挽上女伴的主教,这才满意地离开。
舞厅内,第一次看见克里斯跳舞的少年,突然起了坏心思。
在与舞伴贴近身体时,他悄悄地请她配合自己的玩笑。
顺着他的目光,女孩看见了正在笨拙起舞,踩着舞伴双脚的克里斯。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女孩,立刻就同意了少年的请求。
于是,当变奏声响起,众人交换舞伴时,少年把自己甩了出去。
下一刻,他握住了克里斯的手,并向对方做出了搞怪的鬼脸:
“惊喜吗?”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里斯凉凉一笑,不客气地继续着自己的踩脚大业。
“痛、痛、痛!”下一刻,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他惊呼着,“克里斯你轻点。”
可他的求饶毫无用处。
于是,少年改变了策略。
“你轻一点嘛。”
“放过人家了。”
“再轻一点鸭。”
学着某些小姐矫揉造作的腔调,他疯狂地污染起了克里斯的耳朵。
四周有诡异的目光扫来。
克里斯心中恶寒,但脚下的力度也终于学会了放轻。
两人跳了好一会奇奇怪怪的交际舞,克里斯才等到了舞曲再度变奏的机会。
他试探着想要甩开对方,但却被舞技远比他出色的少年抢先一步。
少年搂走了身旁人的女伴,像风一样牵着女孩离去。
“加油,克里斯。”
他大笑着融入了舞者们的海洋。
被留下的克里斯,看向眼前同样被捉弄的男人。
“克里斯阁下?”金发碧眼的伯爵,有些奇怪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安东尼阁下。”克里斯无奈地解释道,“我的同学,刚刚开了一个玩笑。”
他握着林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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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会比较克制,风暴教会有些过分热情澎湃。
今天还有一更,在晚上。昨天到下午4点写完了一章,我以为今天说6点肯定能搞定,结果还是没写完,以后我再也不说精确时间了,呜呜呜。
宿命
深蓝与棕色的手套交握。
林琛看见了孤悬于宇宙中的古老图志。
他看见了图志的封皮上,金色与蓝色的碎星纠缠着从天际坠落。
与此同时,克里斯在极近的距离内,直面着林琛,面前的伯爵,已经换上了盛装。
他一身深棕的仿军服正装,金色的排扣连上同色细链系在门襟两侧,外罩白色无扣长风衣,自肩脊向两袖延伸着金线缠绕的玫瑰纹样,看上去高贵又庄重。
但无论衣装多么华贵,都盖不住眼前人本身的风姿。
水晶灯下,林琛的金发层里分明、熠熠生辉,淡漠的双眼如倒映着晨星的碧泉,面容更是仿佛神庙中的雕塑,高贵俊美得犹如传说中的神祇。
让对方陷入这样的玩笑,似乎是在亵渎——
思绪一闪而过,克里斯蓦地松开了林琛的手。
但是,他忘了自己正身处舞池的中央。
此时,场上的音乐突然开始狂飙。
踏着激烈的节奏,舞者们开始放纵地旋转,女孩们的华裙如盛放的花朵般绽开,
在平滑的犹如镜面般的地砖上,舞者们流畅地移动着,交替着彼此的身位。
停在原地的克里斯与林琛分外突兀,他们挡住了舞者行进的道路。
在少年的分神中,同样刚回过神的林琛,轻巧地带动了他的舞步,引着他避过迫近的舞者。
“克里斯阁下,我们需要离开这里。”纵使是与男孩起舞,林琛的表情、姿态与举止,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优雅与疏离,“请您配合我的舞步。”
于是,两人重新回归人间。
林琛沉稳且冷静地应对起了这突发的状况。
克里斯颔首答应,然后便先行致歉:“不过,请您先宽恕我拙劣的舞步。”
话落,他又踩错了节奏和身位。
被封印超凡力量的克里斯,只能眼瞧着比平日更笨拙的身体,去挤占对方脚下的位置。
下一刻,林琛轻巧地避开了撞过来的少年。
超凡所带来的身体素质,让他轻易地领着克里斯重新踩准音乐的节奏。
只是舞步的轨迹被打乱,重新陷入舞者海洋的林琛,又流畅地变换了新的行进曲线,看上去就像对方并未出过差错。
纵使是要离开,他的舞步依旧不疾不徐,不露出一丝一毫忙于退走的失态。
少年的失误依旧在发生,但林琛始终掌握着局面。
想象中的抱歉并未说出,克里斯放松了身体。
可他的心底却有些疑惑,自己绝非第一次见到这位伯爵。
青年身上的气息令他感到熟悉,亲近又奇异的陌生。
林琛同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克里斯,那星辰坠落的场景一闪而过,然后便是雾气升腾,将那孤悬的图志掩盖。
下一刻,音乐突然喧嚣。
在刹那的灯光交错下,克里斯对上了林琛的双眼。
透过对方温和但却满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的双眸,克里斯看到了一轮清寂的圆月。
月光穿过了窗台。
镂空的白色雕花纹饰沿着窗台装点,混合月华,倒映在如琉璃般透亮的地砖上。
克里斯仿佛听见了风中的潮声。
“嘿嘿嘿。”
角落里,突然响起了意味深长但被刻意压抑的笑声。
“他们好美啊。”一位少女捧着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要是被安东尼阁下的人是我就好了。”另一个女孩眼睛闪闪发亮,脸红红地补充道,“不过,就这样看着他们,我也要醉了。”
“是呀。”眼神追随着林琛与克里斯的身影,女孩的眼中满是向往,“安东尼阁下就算是和男孩跳舞,也还是这么迷人。”
“他们就像天使一样迷人。”
“对,就像天使。”少女们立刻头如捣蒜地附和了起来。
可很快她们便意识到了这声音不属于自己的同伴,她们狐疑地抬起了头,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夫人。
看着女孩打量的神情,夫人扭捏地用宽大的羽毛扇盖住了下半张脸,才红着脸,补充道:“你们没有觉得,挽着少年的安东尼阁下更美吗?”
???
面对女孩们的疑惑,夫人轻柔地开口:
“如果我们的眼睛只看着一位阁下,那就只能领略到一种男性之美,可当两位风格各异的俊美男性相遇时,他们的风采和谐地相称,就能碰撞出更有张力的美感,那我们就能收获双倍的美丽与快乐了。”
她的声音仿佛自带魔力,引得女孩们都被陷入了她所勾勒的美景中。
这或许,是帝国双子后援团骨干们的第一次聚会。
但舞池里被谈论着的两人,却并不知道此处的场景。这时,林琛已经带着克里斯绕到了舞池的边缘。
两人共同度过,并结束了一个尴尬,但突破了彼此间距离的经历。
此时,暖黄的灯光照耀着整个房间,晕染出了温柔的气氛。
一个嘱托
晋江抽风了!蠢作者之前用手机码字,在app后台里写大纲,结果刚刚晋江把大纲抽出来了。
我先把大纲删了,争取马上码完。
辩论(倒v结束)
“公爵,许久未见了。”微微颔首,林琛让出了一个位置。
阿尔伯特安静地走到他身旁,与他寒暄道,“安东尼,您在和学生们讨论些什么?”
“公爵,我只是作为乔治请来的裁判,来为他和同学裁决最后的胜负归属。”林琛目光指示着继续辩论着的学生们,问道,“您也要参与进来吗?”
“不了。”阿尔伯特面色温和地说道,“我才刚到,既不了解大家的辩题,也不清楚之前的形势,我还是做一个旁观者更好。”
“好的。”林琛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阿尔伯特闲谈,但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场上。
此刻的辩论桌上,看着自豪地站在沙发上的同学,乔治反问道:
“所以,您的意见是,因为您的先祖创下了不朽的功勋,所以,您认为自已便可以永恒占有先祖留下的荣光?无论您是否拥有美德,是否承担责任,是否去理解和践行神灵的旨意?”
“不,阁下,身为贵族生而荣耀,这是我们先祖一代代积累下来,使我们自出生起便超越凡人的起点。这是在所有人刚刚出生,一切初始之时,我们还无法凭借智慧与美德去评判世人时,所确立的当前的秩序。”
被质疑者侃侃而谈,“而且,绝大多数人,他们缺乏持续性地提升自身地位的动力与能力。以家族为单位,普遍而持久的向上进发,很难于这些在出生时便处于不利地位的人群,这样,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苛求超越我们的起点?”
“是的。”另一名贵族少年立刻对此附和,他的话里是掩饰不住的骄矜与傲慢,“我们生而具有高贵血统,我们的家族教育,使我们姿态优雅,举止礼貌,衣着得体,善于表达,知识丰富……从出生至死亡,我们始终恪守着这世间最美好的行为举止,维持着从古至今沿袭下来的高尚秩序。
这怎么可能为未受过教育的,粗鄙的文盲所能习得?”
“但是,你们所说的不过是用美好语言装点而成的狡辩——这些外在的言谈举止都不过是秩序的装点而非秩序的内核。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的自保,抚育和教育后代,认识神明和活在人间’这些人的幸福更为重要的东西。[1]
对于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善自己生活的凡人而言,奉行神明的诫命,好好生活下去,并抚育后代,远比那些对他们的生活毫无作用的贵族式的繁琐行为礼仪重要的多。”
一位衣着简朴,棕发灰眸的少年坚决地反对着这样的鄙视性语言,他慷慨且愤怒地喊道,“你们所说的秩序,不过是——
由高高在上,享有特权的处境滋养出来的物质过剩与精神优越感,所共同塑造出的,用以区别自己与平民间不平等的道德逻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林琛不由得认真打量起了这个道出这般激进话语的年轻学生。
只见少年一脸倔强地盯着先前讽刺平民的贵族少年,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一切秩序在生来便已定下,如果世间一切尽归于传说中的时代里神灵所定下的规矩,如果我们把所有难以解释的问题,都简单地归因于未知的,超越一切的存在,那我们为什么要去探索世界的真理,我们凡人的努力又在哪里?!”
安静。
屋子内陷入了彻底的安静,舞厅里柔美的歌声毫无阻碍地传了进来。
门外,恪守着对老师的承诺,还留在舞池边际,眺望窗外的克里斯,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刹那安静。
几乎与此同时,他就看向了那个声音消失的房间。
下一刻,掌声响起,在这淹没方才那寂静氛围的喧嚣中,克里斯看见了林琛身上的玫瑰纹样,也看见了站在他身边,家族荣光逐渐没落的丰收贵族。
“赤金玫瑰。”
克里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又看向了窗外。
“迷迭香。”
在这座被林琛打开的窗户之外,可以遥遥看见,方尖塔下盛开的迷迭香,在风中摇曳。
“前两日出现在皇家学会的陛下。”
“今天被叫去皇家学会检查身体的自己。”
“今夜说着无论自己未来出现在哪的安东尼·诺克森。”
“本来打算与自己一同出席舞会,但中途被人叫走的老师。”
“还有,等待自己加入的那个红发邪教徒。”
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克里斯垂眸,面色冷漠了起来。
在他所学习的骑士精神中,骑士守护荣耀,保护弱者,心存善念,但同样遵循丛林法则,同样熟知黑暗中存在博弈。
“有人要被放弃吗?”
纵使是模糊地感知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处境,纵使力量被封住无力反抗,克里斯依旧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离开了舞池,去往了方尖塔旁伫立着的图书馆。
一抹流光闪烁,少年戒指上的蓝色宝石,驱散了温暖的房间外向他笼罩过来的寒意。
感知到克里斯离开的轨迹,林琛放下鼓掌的双手,面带笑意地看向乔治。
和棕发少年一组,乔治有些为朋友的雄浑的叙述高兴,可心中也酝酿起了沮丧的情绪——为对方那对自己那优渥但无所事事的生活的定义。
但是,他同样害怕朋友这赤、裸的言谈传出去后被人们怪罪。
于是,对着林琛,乔治鼓起勇气把对方挡在自己身后:“大哥,这是迪贝特(谐音debate辩论),他是我们年级最好的辩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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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琛轻笑,和场上另一位爵位极高的阿尔伯特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总结道:
“‘上天赋予永恒道德法则,为我们的行为提供准则;正义与真理让世界敬畏,对错首先要由法律定位。
陛下以法律正义统治大地,他们的命令有上天印记。因为权利来自最高上天,能将所有权威进行检验。’[2]
这是神灵的启示,通过原初之光,风暴之源,丰收之穗,依据信仰,传达给陛下及诸位教宗。
但在这世上还存在另一种启示,它依靠自然之光,之风暴,之丰收穗禾,传达给哲学家,让他们按照事物自身认识事物。[3]
因此,帝国不禁大学自由辩论,这是哲学的自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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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中所有辩论内容参考17世纪西欧各类哲学思想。
[1][2]引自陈西军.《论神圣的权利》:笛福的君权神授与自然法政治思想——兼论与洛克《政府论》的异同[j].外国文学评论,2016,
[3][4]参考自陈沛志.西欧中世纪大学与近代科学的产生[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2,28(12).
1、关于君权神授:
“在君权神授理论的四个方面中,笛福明确表示反对的只是消极服从和不抵抗理论,笛福对这两个方面的驳斥是从自然法角度展开的。自然法理论在西方尤其是英国有着悠久的历史。简单而言,由于托马斯·阿奎那的努力,自然法思想于13世纪起开始慢慢在基督教思想体系内部被接受。自然法的兴起使政治逐渐脱离教会成为可能。
在这个过程中,对自然法的定义和理解因宗教派别、政治立场和社会地位等因素而异。阿奎那将自然法定义为:‘一套行为的规则和标准…这套人类行为的规则和标准就是理性,是人类行为的第一原则。’上帝则是自然法的立法者,将‘行为的规则印刻( imprints)在他们[人]的脑中’,通过人的天性来执行神圣立法者的意志,而自然法的首要戒律就是:‘追求善、摒弃思。’善对于人类而言就是幸福,由此推导出三个次生戒律:一、人的自保;二、抚养和教育后代;三、认识上帝和活在人间(即,人与人之间要和睦相处),即群居( sociableness)。人类法必须建立在自然法的基础上才具有有效性。”同注[1][2]
2、关于中世纪大学的学术辩论
“中世纪大学具有相当程度的学术自由。师生们可以在“中间地带”积极探索宇宙的奥秘, 思索有关世界本质的问题, 而不受到政治和宗教的干涉。当然, 这并不意味着王权和教权自愿放弃对大学的控制权, 听之任之。事实上, 中世纪大学一直没有停止过争取自由和权力的斗争。
……
在这个自治的大学中, 学术的辩论有很大的自由度, 学者们之间的论战属于日常的教学活动。在中世纪的大学里, 争论是常有的事,……即使在学术辩论中有一些非常激进的言论, 罗马教会也不会轻易地将其判为异端。……正是这种辩论的自由使大学成为发表学术见解的最佳场所和有利环境。
在中世纪大学里, 师生们从基督教信仰出发, 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运用理性追求上帝真理的研究工作中, 在如何看待理性、如何看待上帝真理和自然规律等方面, 涌现出了不同的观点。巴黎大学的拉丁阿维洛伊主义者西格尔及其同事们提出了“双重真理”论, 他们认为世界上存在两种真理, 一种来自神启, 一种是纯粹哲学和自然理性的真理。当这两种真理发生矛盾时, 他们并不认为理性真理是错误的, 而仅仅是承认这两者之间的确是有矛盾的。
大阿尔伯特则认为, 启示有两种方式, 一种通过自然的光, 即通过理性传达给哲学家, 一种通过上帝的初始光, 这种光高于自然之光, 神学在这种光中被揭示出来。哲学和神学的认识途径不同, 哲学依靠自然之光, 按照事物自身认识事物, 而神学则依靠自然之光根据信仰认识事物。但是两种光都来自上帝之光, 哲学与神学殊途同归。”同[3][4]
3、关于家国类比
“为了论证主权,即绝对君权的合法性,他运用了家国类比的方法。他给国家下的定义是“由若干户人家组成的合法政府家庭是私有的范围,国家是公有的范围。家长是私有范围的绝对主宰,君主是公有范围的最高权威,两者相通。他从家国类比的角度进一步指出反抗君主,即使暴虐的君主都是不合法的。
他说:‘上帝的法告诉我们中伤父亲或母亲的人应当处死。即使父亲是贼、杀人犯、叛国者......我承认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足以治其罪。但我还是要说这不是作儿子的该插手的事情。’
同样的道理,‘无论拥有主权的君主如何邪恶和残酷,作臣民的绝对不要作任何反对他的事情”。波丹的学说对于欧洲政治思想的发展意义重大:首先,他通过主权的概念确立了国家最高权力的合法性;其次,他将主权建里查德.莫克特将父权制思想进一步系统化。1614年他出版了《上帝与国王》一书,他在书中写道:‘臣民服从君主的义务是基于自然法的,从人之初即已开始。因为正如我们生而为子,我们也生而为臣。作为子,我们为人所生;作为臣,我们在他人的统治领域所生。’
他还指出:‘国家中子与父之间的义务关系比私家中的关系更高、更紧密。后者只涉及几个人的福利,但要是没有前者,即全民族和全国成千上万家庭共同养父的帮助和保护,他们不可能过上正当与和平的关系。’
英国内战前夕,王党分子罗伯特·菲尔默爵士撰写了《父权制,国王的自然权力》一书,将君父的权力发挥到顶峰。他宣称‘人类不是天生自由的’。从这一基本观点出发,他进一步提出君王的权力是绝对的,不受人世间任何法律的制约。为了证实自己的观点,他除了重复莫克特关于臣民服从君主犹如子女服从父亲一样自然的道理外,还提出了‘亚当的主权’论。他宣称,人类的先祖亚当由于父亲的身份拥有对其后裔的主权,这种初始的、基于自然的权利是后来一切君权的渊源和基础。在这里,菲尔默将父权与君权之间的类比发展到合二为一。”[5]
[5] 向荣.16、17世纪英国政治文化中的父权主义[j].史学月刊,2001,(1).
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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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
“主教,请冷静。”
“你让我怎么保持冷静?”克里斯的老师,质问着十年未见的同僚,“你故意将我引开,就是让我的学生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迫害?”
就在不久前,他在发现克里斯使用灵力与光明牧师动手后,就封印了他的灵力,以防止时空烙印尚未褪去的学生,灵力暴动。
现在,克里斯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在超凡面前毫无反抗能力,这让他如何放心?
面对昔日同僚的愤怒,来自教会的使者回道:“他不能一直处在你的庇佑下,他需要成长。”
“我的学生在年幼时就已经遭逢过不幸,他远比同龄人成熟。你们还想他成熟到什么地步?!”主教不忿地反问。
十年前,当他决定收下那个眼中满是警惕的男孩作为学生时,他便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再不希望他遇到什么厄运。
“主教。”使者平静地开口道,“你的学生生来便担负着超越凡人的使命,孤独是英雄的本色,苦难与荣耀是他的必经之路。他已成年,不能继续停留在你为他创造的安全屋里,这会损伤他的成长速度,现在的他,有些过分天真了。”
“抱歉,我只是希望,克里斯能平安快乐地度过一生。”主教有些愧疚地转身,“就算不能阻止教会的安排,我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排挤、厌弃与驱逐,只能孤身踏上那条风暴之路。”
“赫里斯。”使者叫住了男人,他一字一句地念道,“神说,要牺牲。”
主教止住了身体。
风霜早已染上他与使者的面容。
“神说,牺牲者独一无二。”使者无波无澜地念出了第二句神谕。
主教闭上了双眼。
二十年前,十五年前,在神谕之下,他们一次次地送别了最亲密的同伴。
许多往事的模糊轮廓在主教的脑海中浮现,又转瞬即逝。
“而且——”他的同僚继续说道,“在我们的注视下,他提前经历苦难,遭逢厄运,锻炼心智,比他日后独自面临预言中的危险,要安全得多。”
主教转回了身体,又睁开了双眼,面容已变得无比的肃穆,他苍白的唇微动:“风暴信徒赫里斯遵从神谕。”
赫里斯在胸前画出了风暴的标志。
“滋啦——滋啦。”
闪烁的电光萦绕着床上昏睡着的乔治。
回到家中后,有些沉默的乔治突然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出现了血脉苏醒的征兆。
“是什么引发了乔治的血脉苏醒?”
房间内,守护他的林琛,询问管家是否已经找到了诱发乔治血脉的原因。
对于贵族而言,一旦一生被隔离在超凡世界外,不再知道,不再期待获取超凡力量后,超凡的血脉就会沉寂下去。
而帝国建立后,迎来了和平的超凡者们,就不再需要使用足够多的资源,来维持家族内部超凡者的满员,这样的隔离就被普遍地运用到了贵族的家庭内。
在被隔离的情况下,乔治的觉醒就显得非同一般。
“大少爷。”管家恭敬地回道,“乔治少爷的画发生了变化,这可能是诱发他血脉的原因。”
他从属于乔治的储藏室里,取出了一百多幅油画。
湛蓝的海洋,深蓝的海洋,浅粉的海洋,碧绿的海洋,泛着金光的海洋,橙红的海洋,黑色的海洋……颜色各异的油画,就这样摆在了林琛的面前。
林琛扫过这些油画,从笔触尚显稚嫩的粉色海滩,到夕阳下,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独自漂泊的小船,他的目光停住了。
他轻点这幅油画上高悬的夕阳。
下一刻,璀璨的流光点燃了画中凝固的红日。
涛声响起。
画中,海水汹涌地拍打起了海面上的孤舟,却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遏。
在轻微的颠簸中,小小的婴儿,好奇地把玩着眼前垂下的发丝,屋内,好像有咯咯的笑声,窗外,暖暖的阳光打了进来。
瞬息间,这模糊的场景在海浪中消散,毫不掩饰的风暴之力自画中倾泻而出。
林琛感受到了乔治在作画时的渴望,那股被狠狠抑制住的,去遥远还是的渴望。
他知道了乔治为何觉醒了远航的血脉。
就在这时,床上的乔治含含糊糊地说起了梦话。
林琛转身,仔细听着少年的呓语。
他听见,乔治在叫,妈妈。
林琛放下了手中的油画。
安东尼被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
十五年前,诺克森城堡外的草地上——
红发的美丽女人,正蹲着身子,与怀抱着的小小男孩,认真辞别:“宝宝,妈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啦。”
还不太能熟练说话的乔治,立刻急得蹦出了几个单词:
“远远,不要,乔治伤心。”
“可是,小乔治,妈妈必须要离开呀。”
“乔治要妈妈。”小乔治与母亲一样的灰蓝色眸子,一闪一闪的,天真懵懂。
风暴信徒的使命与身为人母的愧疚纠缠起来,埃莉诺一时哽咽:“对不起,我的乔治。”
乔治对上了妈妈的眼睛,里面好像是难过。
他不想妈妈伤心。
眼里闪着泪花,乔治低着头,乖乖巧巧地说道:“乔治等妈妈。”
埃莉诺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她看向草地上,那个曾站在她身边,后来又站在她身后目送自己离开陆地的男人。
她看见他一如既往的支持着自己奔赴海洋,又低头,看向安静而稳重的年幼长子。
对着稳重的安东尼,她满是歉意:“宝宝,妈妈又要走了。”
“嗯。”小安东尼严肃地点了点头,像大人一样许下了承诺,“妈妈,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看着年少老成的长子,埃莉诺心中发酸,她也抱住了小小的安东尼,又使劲地亲了几口:“你也是宝宝,也要开开心心的。”
他们送埃莉诺离开,也等待着她的归来。
可是后来,她的同伴们却送回了一幅被海水浸透的海景图,并带回了她在风暴中回归天国的噩耗。
那时,三岁的乔治正摇摇摆摆地下着楼梯,等待着妈妈承诺的拥抱。
没有人告诉他,天国的含义。
就在诺克森家的主人们,怀抱着深沉的哀伤,内敛而沉默地准备起葬礼的时候,一直没有见到妈妈的乔治,却小跑着到了楼梯边上。
他掂着脚,去亲吻墙壁上悬挂的,妈妈的油画像。
空旷的大厅内,安东尼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泪水划过了他的脸颊。
自那以后,诺克森的城堡里,所有曾浸蕴着女主人痕迹的油画都被取下。
只有公爵的书房里,还留着他为妻子画下的第一幅油画,那幅埃莉诺每次出海前都会带上,又最终被送回的海景图。
记忆戛然而止。
林琛垂眸,看向了床上浑身发烫的乔治。
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被陷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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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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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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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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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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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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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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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刺
下一瞬,林琛出现在了一处火海,解除了变身后,精疲力竭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躺在火海里,他强忍着剧烈的头痛,为自己撑开了护罩,复盘起了一些事。
当日,在诺克森领地的深渊之眼下,他看见了提前半年出世的鸣蝉,亦收走了地上涌出的菌丝。
两者结合,他就知道了死神后裔的存在。
那么,诺克森公爵与皇帝是否会知道它的存在?
答案显而易见。
那死神教会的上层人物又是否知道?
答案同样显而易见。
那把死神后裔送回皇家学会研究的目的又在何处?
基于对方神灵后裔的身份,林琛有了猜想。
或许是在窥视对方身上所具备的规则之力。
那身为皇家学会会长学生的艾伦是否知道这些事?
于是,他在自己知晓,艾伦也知道的布谷药剂(万能神水)里传达了暗号。
他又回忆起了自己在此地的行为。
一、伪装黑暗少女,挑唆克里斯与教会的关系,未果,但和克里斯关系取得初步突破。
二、征得诺克森公爵的同意,伪装死神信徒,救下克里斯,提升好感。
三、伪装黑暗少女,将沟通圣者的介质撒到方尖塔下,管家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份。
四、救下三教牧师,为日后可能存在的掉马甲埋好感的伏笔。
五、让a带着包括同阿尔伯特争权失败弟弟在内的邪教徒离开,日后或有用处。
六、被奥斯顿看到了自己伪装的黑暗少女。
……
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遍所有的内容,林琛才闭上双眼,浅浅地休息了起来。
炽热的火焰聚在透明的护罩上,被他指尖金光闪烁的圣荆棘戒,化作温暖的热风。
片刻之前,天空中,由圣域堆叠而成的神殿之内,镇守方尖塔下禁地的圣者,晨曦圣者,勾动了一抹曙光。
顺着林琛倒在塔下的介质,璀璨的光芒如利剑一般冲出圣域,笔直地穿透了被红雾笼罩着的艾伦身躯。
“啊——”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声音响彻云霄,就连地上汹涌的火焰也单薄了几分。
就在红雾被穿破的瞬间,无数的攻击同时砸向了空中的死神后裔。
“圣子!”反应过来的死神信徒,纷纷冲向“艾伦”的身躯前,以肉身为它挡下所有到达和可能到达的攻击。
神殿之内,死亡圣者瞬间红了眼。
深深地看了处在困境中的死神后裔一眼,又扫过为它真诚担忧的其他圣者,大长老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一抹解脱。
“父神,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他微微一笑,带着解脱的神情,他崩解了自己的圣域。
“以父神之名,您忠诚的信徒愿意生命为祭,守护您在世间的唯一后裔。”
一座圣者陨落。
天空,十二声钟鸣齐响。
铺天盖地的死亡之力,顺着他崩解的圣域,坠落凡间。
顺着他的誓约,破碎的圣域流入了死神后裔的身体。
雄厚的圣力几乎在瞬间便修复了艾伦的身躯。
被无法言喻的满足感填满的死神后裔,瞬间便将冥河中沉淀的克里斯血液引出,融入了自己身体。
璀璨的神性点燃。
一声神语扣动规则之力,它的真名在天空中回荡。
“吾名——玛诗侞姆。”
冥河之上,所有的红雾浓稠得几乎要液化成滴落的血珠。
在圣者的躯体即将凝聚时,它高傲地念诵着父神诞生时,天地为祂的赞颂。
“只有死亡,让一切永恒。”
与此同时,马蹄声响起,领着骑兵而来的奥斯顿皇子,蓦然看见了他的好友。
精疲力竭,躺在火海里的安东尼,同样看见了意气风发的皇子。
“安东尼。”马上的奥斯顿问道,他向林琛伸出了右手,问道,“你还能起来吗?”
“当然。”我还要亲眼见证的一次失败的晋升。
说着,林琛的身上又生出了力气,他拉起奥斯顿的手,一下就到了马上。
下一刻,驾着骏马冲入战场的奥斯顿皇子,看着天空中,身形凝滞的死神后裔,拿出了圣器。
海潮声响起。
雨水滴落,然后变成倾盆大雨。
砰!
下一瞬,玛诗侞姆脚下即将成型的圣域突然凝滞。
因为精分出了无数意识而躲过死神后裔的吞噬,一直隐藏在脑海中的艾伦,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配合着海潮的韵律,艾伦捂着残存的一丝灵体,在自己身体里跳跃,连接上了所有的暗码。
被越发强烈的震荡感令困在他身躯里的玛诗侞姆感到晕眩。
就在它再也无法忍受从灵体涌上来的痛苦时,天空中,黑色的圣域轰然碎裂。
在圣域碎裂时,一丝神韵融入了艾伦身躯。
玛诗侞姆的残躯,同时被艾伦驱逐出了身体。
看着玛诗侞姆功败垂成,再也无法忍受的圣者,强行收回了圣域。
下一刻,神殿崩塌,撤走圣域死亡圣者强行挣脱战场,见此,应邀而来的邪教圣者自知不妙,瞬间逃窜。
留在原地的三教圣者,突然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神情,便追击而去。
镜像皇城中,强行冲破圣域而出的死亡圣者,在三教圣者赶到之前的瞬间,冻结了挡在克里斯身前的三教之人,便被回身勉强应付起了追击而来的圣者。
下一瞬,黑色与金、蓝、橙各色的光团纠缠,便划破空间而去。
只剩残魂的玛诗侞姆,却抓紧着时间,瞬间冲向他的身体。
看着拼尽一切冲向自己的黑色残魂,克里斯将灵力催发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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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与空间的烙印被强烈的灵力波动催动。
幽黑的裂缝瞬间出现,在强大的吸力下,少年瞬间坠入了空间的缝隙。
玛诗侞姆的指尖划过跌落的少年的衣袖,在扭曲到愤恨的变形脸色中,它几成圣阶的威势,又从巅峰滑落。
一阵清风吹过,它的身形随风消逝,
“克里斯——”
刚刚从冻结状态恢复知觉的赫里斯,看见逐渐闭合的空间裂缝,立刻要跳下去拉回他的少年,却被其他的同伴牢牢地拽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间裂缝彻底消失。
他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并不担忧主角安全的林琛,又看向了从高空中坠下的艾伦被众人接住,他立即下马,走了过去。
“大少爷。”恢复了一派普通老者模样的管家,关切地走了过来。
他伸手搭上林琛的身体,察觉到他身上掩藏的伤势,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我的少爷。”您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非场合不便,他忧心忡忡的话就要落下了。
林琛却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推开了管家,走向了艾伦的位置。
在众人的包围下,他给了艾伦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前,身躯一直被死神后裔占据的艾伦却是傻傻一笑,像是达成了什么美好的愿望。
这时,有人拍了拍孤独地立在一边的赫里斯肩膀。
“小赫里斯,你为什么在难过?”年轻人特有的清朗声音响起。
“埃欧罗斯殿下。”听着来人的话,赫里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光彩,他抬头看向身体停留在青年时光的圣者,祈求道,“请您拯救我的学生,他掉进了空间裂缝。”
谁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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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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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少年
周日, 明月依旧高挂天际。
昨夜,在医生的检查服下药剂, 并在管家的监督中睡下的林琛, 准时地在五点醒来,他拉响了床铃。
门外, 走廊里等候着的仆人鱼贯而入。
卧房内,明灯点亮。
在服务林琛简单的洗漱并整理完卧房之后,仆人安静地退下, 再一次带着医生而来的管家,敲开了卧室的房门。
再次检查了一遍林琛的身体,医生用平稳的声线说起了医嘱。
“安东尼少爷, 只要按时服药, 几日内您便可以恢复健康。”医生继续说道,“只是, 您需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保持充足的休息。”
说完, 他从药剂箱里拿出了澄澈的药剂,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里, 送至林琛的面前。
在管家的注视下, 林琛缓缓喝下杯中的液体。
一股柔和的暖意瞬间充斥他的胸腔, 润泽着受伤且疲惫的身体。
在药剂的修复下, 青年苍白的面容渐渐红润起来。
于是,医生平静地退下。
在他离开后, 依旧留在房内的管家, 看着林琛,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介绍道:“那位迪贝特(辩论)先生,是奥古蒂斯一位纺织工人的孩子。”
一位纺织工人可承担不起帝国大学的学费。
林琛问向管家:“他接受了谁的资助?”
“他接受了他父亲所在工厂的主人,一位纺织商人的资助。”
看着仍然在考虑着许多事的大少爷,管家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在这位商人为他支付学费时,他们签订了一份协议。其内容是,在大学期间,迪贝特需要将大学内,教授们提起的辩论议题告知给他。并在毕业后,进入他的商会实习一段时间。不仅如此,这位商人还资助了其他几位贫穷的学生,并签订了类似协议。”
说完,管家看向林琛。他并不会去插手林琛所做之事,他只是把自己的关心隐藏在眼中。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蠢蠢欲动。
林琛的心底闪过了许多的思索,但是在管家的眼前,他终究克制住了这些思绪。
他又询问了一下乔治如今的情况,在得知他的弟弟依旧处在血脉觉醒前的昏睡期,便选择了静默,暂时放下了所有的事情。
于是,林琛挥了挥手,请管家离开。
在管家离开后,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光明之书》,便端正地靠在床头,轻轻地翻起了书页。
昨夜已经更新的漫画,在外表显露为《光明之书》的纸页上,缓缓地进入林琛的眼前。
【续接着上一章的艾琳死去的画面,一朵残败的百合花,与故去的修女身躯,都被抛散在烈火燃烧的院落内。
下一刻,所有的画面融入了夜空下漂浮的一团火焰中。
在漆黑的夜幕下,风刮过凄荒的郊野,艾琳临终前的场景,在一团火光中显露,也印入了三名身着夜行衣,立在风中少年的眼中。
他们使用了秘术,以女孩的部分尸骸和生前物品,及行凶者的**,回溯了她遇害前的情景。
错过了见到艾琳最后一面的机会,此时,克里斯清清楚楚地看完了眼前一切的发生与结束。
在女孩痛苦死去的场景消散之时,漫画给了他的面容一个大大的特写。
这是一种很难用形容来表达的画面,下意识的,林琛遮住了克里斯的双眼,于是,他看到了少年脸上存留着一丝仿佛凉薄的平静。
当林琛的手轻轻挪下来,注视着少年的上半张脸时,却看到了他眼中隐藏得极深的迷茫。
于是,林琛轻轻地放下了遮在图书上的手,这时,他却看到了克里斯脸上显露出了一丝执拗到骨子里的决绝。
林琛平静的扫过这张特写。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漫画中这样层理分明地表露出克里斯的情绪。
他便接着往下看。
漫画同样画出了,另外两位少年,阿林和艾力此刻的神情。
在幽深的密林中,阿林的眼前浮过了他年幼时与艾琳相遇的场景。
那时,被孤儿院其他孩童欺凌,饿极了的男孩,就在街头撞倒了衣着简朴但笑容灿烂的卖花女孩。
下一幕,年幼的艾琳,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里,掰了半块黑面包给幼年的阿林,便在夕阳下,与他挥手离去。
再后来,他时常能够通过孤儿院的窗户,看见提着花篮从街边走过的女孩,直到那一天,艾琳同样住进了孤儿院。
瘦弱的男孩依旧在被欺负。
刚刚失去母亲,躲在角落里哭泣的艾琳,看着被欺负的男孩,却抹干眼泪,模仿着客人与院长交谈的声音,将人吓走。
“神说,人们会彼此相爱。”
阳光下,她伸手扶起了满身伤痕却一声不吭的阿林。
画面渐渐散去,又回到了少年牧师悲怆的神色。
他的身旁,面色已经渐渐变得晦暗的艾力,同样回忆起了他们在唱诗班的门口,跟着拍子轻轻吟唱光明颂歌,又相视一笑的欢快时光。
自此,漫画画面已经将三位少年的神情全部展露。
黑暗的环境下,克里斯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阿林, 拿起自己的长/枪,扫过灌木,在枪劲卷起的风消散后,留下了一地飞舞的枯枝残叶。
背对着两人,艾力紧握着扎在手腕处的荆棘环,任被荆棘扎出的血液的腥气在空中蔓延。
在知道凶手乃是一名隐藏在幕后的贵族时,面对无法改变的过去,他们所能做的,便是让真凶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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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不知是谁先开口,说出了凶手的名字。
“亚度尼斯伯爵。”
在已经过去的下午时分,在废墟之上,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艾力,克里斯诉说着他所知道的情报。
“他曾因过度的性、事而失去了**的能力,但丰收教会拒绝为他医治。”
“可是,在不久前,他又开始活跃在女眷们的床上。”通过从图书馆馆长那以占星获取情报的降维打击,克里斯说道,“他身上已经染上了邪恶的气息,但依帝国律令,占星的结果不能成为举证贵族的主要证据,馆长也不会为一位普通伯爵而出面举证。”
艾力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憎恶。
阿林的心中同样掩抑制着深深的悲伤,但他从来不曾忘记,阿姐一直践行的事:
身为超凡者,身为,肩负着为神灵引领信徒责任的牧师,他们从来便是用力量进行守护,而不可滥用力量破坏规则。
“艾力。”阿林提醒道,“我们所能做的,只是亲手将他送入接受审判的地方。他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艾力冷哼:“我知道,这需要证据,但我要亲手送他上火刑架。”
“至于取证的方法——”他甩了甩自己的鞭子,“我能让他在议会来人前招出一切。”
空气中,似乎泛起了浓重的血腥气。
身为官方超凡者,他们本应该直接将亚度尼斯的罪行告知给上级,等候处理。
但取证那冗长的程序,让三人无法等待。
“亚度尼斯将在今夜参加由温蒂夫人举办的宴会。” 并未否定艾力偏激的思路,克里斯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本身实力为3阶,但他的家族里有一名7阶强者守护着他的安全,我们只有在他独处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手。 ”
“他喜欢美丽的少女。”克里斯继续说道,“对他而言,肉、体的欢愉胜过一切。”
“这些腐朽的人。”艾力幽暗的声音响起。
画面于此又回到了夜晚的密林。
夜色弥漫,笼住了三人前行的道路。
无月之夜,在密林之下,他们身上的深黑外衣,泛起了冰凉的冷意。
画面由此渲染出了冰冷的金属质感。
林琛继续往下看去。
此时,三名少年却默默地转过身去,从身后取出了厚重的华裙。
在黑暗的色彩隐没了具体身形的情况下,有人拿出了化妆盒,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他们背对着彼此,脱下了夜行衣,一层层的往身上套上华丽的礼服。
密林那沉重的黑色背景,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就好像是一个滑稽的玩笑。
默默套上了一身天蓝色礼裙,还往头上套上了一头柔顺棕色长发的克里斯,面无表情地说道:“阿林,帮我系上腰带。”
拜各种变装舞会所赐,男孩们其实并未少穿过女生们的衣服。
此时的漫画中,接过克里斯手中的腰带的阿林,看着已经换上了一身天蓝色裙装的友人,忍不住想到了自己三人接下来的模样。
另一边,艾力同样拿着一条软鞭一样的皮质腰带,等待他帮忙系上。
有些尴尬,有些羞涩,心中思绪繁杂,阿林的面色变换了几分。
但想到了早已定好的计划,他吟唱起了一段女性超凡者常用的咒语,便不再去看女装的同伴。
下一刻,所有的化妆工具都飞出了化妆盒。
又有一双无形的手,替他们整理起了衣帽与腰带。
当三人被腰带狠狠扎紧,勒出了一条细瘦腰线的时候,所有的化妆品,就像在技巧高超的化妆师摆弄下,为他们画出了女孩的妆容。】
第一章漫画结束。
在第二张漫画的封面里,三个头带颜色各异的华丽礼帽,手里提着厚重裙摆,腰身却也因此勾勒的极细的三位“少女”,就这样,在暖黄的背景包裹下,映入林琛的眼帘。
而看到了主角换上女装的场景,被漫画原原本本披露出来后,林琛也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女装大佬的身份被扒掉马甲的情景,他突然感到一种奇妙的深有同感。
但此时此刻,看着已经被漫画暴露出伪装着女孩身份,试探着去引诱仇人的主角一行人,林琛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继续往下看。
【此时,换上了少女装束的三位少年,已经出现在了灯火辉煌的舞会上。
他们目标对象,是不远处,身材高大且衣着华贵的伯爵。
伪装成女性——在逃亡之时,是很多贵族家庭的必修课。
但阿林与艾力,毕竟未曾接受过这份教育。
于是,交际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克里斯的身上。
克里斯闭了闭眼,面不改色地做好了准备。
一身洁白礼裙的阿林,与穿着暖黄长裙的艾力一起,便安静地等候在了角落里。
在此时的漫画中,一身天蓝华裙,棕发柔顺的少女,就在身后友人的注视下,提着裙摆,迈着小巧的步伐,行走在光滑的地板上。
在即将接近亚度尼斯的时候,穿着水晶鞋的克里斯,脚下一滑,踩在了拖曳在地上的巨大裙摆上,几乎就要摔倒。
招不怕老。
在他的身前,怜香惜玉的亚度尼斯,立刻就揽住了,快要摔倒的“美丽少女”的纤纤细腰。
被巨大的帽沿盖住此刻神情的克里斯,在被扶住之后,便按照记忆里风暴里那些热情似火的女孩神情举止,抬起了自己的双眼。
亚度尼斯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双美丽的极致,仿佛装下了满天星辰的茶色双眼。
克里斯的脸上早已涂上轻薄的铅粉,在水晶灯的照射下,他的肌肤,洁白细腻得犹如初雪,他及腰的棕色长发,满是清亮的光泽。
在亚度尼斯眼中,此时“少女”面上的神情,有着出自教养极好的家庭的矜持,但又有着对自己摔倒的懊丧,以及在外人面前努力压住这份窘况情绪的青涩。
啊,他的心中惊叹。
真是一个美丽娇艳的小姐。
亚度尼斯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热浪包裹起来。
他立刻就想与眼前的佳人共度良宵,又不自觉地将手探进了对方的衣服里。
此时,克里斯的声音响起:“这位阁下,您能扶我起来吗?”
“哦,不,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美丽令我不自觉的沉迷,我居然忘掉了扶您起来,请宽恕我的失误。”装作笨拙的模样,亚度尼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揽住克里斯的手。
来自风暴的贵族家庭的美丽小姐,他在心底为克里斯下了定义。
亚度尼斯知道,风暴的女孩们大多热情似火,他对自己的相貌更是自信,便开始琢磨起了该如何劝说这位女孩为自己打开卧房的大门。
看着眼前故意表露出仰慕神情的亚度尼斯,克里斯将手划过对方的掌心,低着头,还有些羞怯的说道:
“不想被您看到了这样的窘况。真是有一些懊恼啊,如果您能够宽恕我的失礼,请等我片刻,好让我能认真感激您对我的帮助。”
亚度尼斯大约“知道”眼前少女的意思了,她可能是,需要去重新整理自己的妆容以及尴尬的心态。
“嗯,等待是绅士的美德。”男人十分体贴地说道,“等待您这位美丽的小姐,更是我的荣幸。”
于是,就在亚度尼斯的守候中,克里斯悄悄地跑进了换衣室,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妆容,这才故作矜持地走了出来。
远处,看着他行动的阿林,忍不住用扇面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但他又怕无法及时照应同伴,便在下一刻,将扇子放下。
而艾力,则将自己对亚度尼斯的憎恶与不屑,都放进了唇角勾起的嘲讽笑容里。
但是,在旁观着克里斯与亚度尼斯轻易地拉近关系后,艾力突然反应了过来。
在克里斯一人的行动就已经十分顺利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也要穿上女装?
于是,艾力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情绪。】
第二章漫画于此结束。
林琛向下扫过评论区,果不其然,评论早已爆炸。
“啊啊啊啊,太疯狂了,居然看见克里斯在勾引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了。”
“女装大佬克里斯?”
“我妈妈说了,最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哪怕他只是一个假扮成美丽女人的男孩。”
“唉,克里斯呀克里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堕落到成为女装大佬,唉,世风日下,哎,世风日下耶。”
“话说我想知道克里斯小时候到底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真的太令人好奇了。”
“我想问诸君一句话,帝国美人与女装克里斯相比,谁更美丽?”
“我朋友说,他想问一下小克有没有流落在外的姐妹,他想做克里斯的亲戚。”
“女装克里斯不如叫克丽丝吧,以后克丽丝就是我老婆啦。”
“想知道克里斯到底练习过多少次才能有这么熟练的女装技巧,哇呜,突然想到了穿着粉色裙子的萝莉小克,她扎着银色双马尾,腰上系着红色蝴蝶结,再穿着白色长袜,脚上来一双毛茸茸的小靴子,啊,太可爱了,awsl!”
“hei tui,楼上的各位绅士,我先吐为敬。”
但评论区当中也出现了一句刺耳的话。
“这年头漫画作者都这么喜欢女装大佬吗?男不男,女不女,真是恶心。”
这样的攻击自然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下面的评论区吵了起来,林琛大略地扫了几眼,便继续看起了第三章漫画。
【在舞厅上方,有专门为客人留出的房间。
暧昧的光线下,许多敞开的房门里,传出了高昂的呻、吟。
打码的内容飘过。
此时,克里斯正与亚度尼斯一起上楼。
对此见怪不怪的守卫者,守在一旁的房间里,松懈地听起了墙角。
克里斯关住了房门。
下一刻,他就在亚度尼斯的眼前拿出了审判庭的勋章,义正言辞地“请求”道:
“伯爵,请配合我的行动。”
就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亚度尼斯瞬间想到了自己与邪教徒那不干净的交易,他所有的旖旎心思全部散去。
“我们正在追查倒卖圣水的神职人员。”克里斯语速极快地补充道,“我们得到的情报说,今夜,他们将在这场府邸的二楼进行交易。”
说着,克里斯也不管身后的亚度尼斯,就一脸慎重地贴近墙边,听起了墙角。
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
亚度尼斯暂时松下了心神,但早已向守护自己的人,发出了讯号。
但是,这时的克里斯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问:“您能帮助我吗?”
您能帮助我吗?
亚度尼斯循声看去。
一身天蓝裙装的“少女”,柔软的长发紧贴着身体的曲线,眼中倒映着点点的灯火,就这样仰视着自己。
男人立刻就上头了,他拍着胸脯说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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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以……”
“可以——”
“您可以……”
“可以——”
克里斯一点点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直到他问道:“您可以帮我点燃这个信号弹吗?这是老师交给我的,但是,我忘了拿引信。”
他拿出了教会配发给已升至6阶的自己,所配发的信号弹。
一旦失去引信,只有6阶及以上的超凡者,才能利用超凡力量催动它。
“额。”亚度尼斯想说不能,但美人就这样扑闪着睫毛看着自己,荷尔蒙爆棚的他立刻改口道,“当然可以。”
“真的可以吗?”
“可以。”
于是,死要面子的男人让守卫帮忙送出了讯号。
他大意地未与对方一起离开。
画面瞬间转换。
三道血痕流过以纯黑为背景的格子。
接着,几张血腥的场景入画,混合着歇斯底里的嚎叫声,被吓破胆的亚度尼斯心神俱裂,审讯时,他招供的场景全部被录入了专用的水晶球内。
下一刻,雷影踏破空间而来。
赫里斯主教的身形出现在三人的正前方。
克里斯走了过去。
主教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克里斯,接下来,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为了防止在我无法照看的情况下,你动用了超凡力量——”赫里斯扫过他身后站着的两位少年,“我先将你的灵性封印,而且,你在大学请的假也该销了。”
于是,他为克里斯系上了一根蓝色的发带。
第二日清晨,主教同克里斯一起,乘着马车前往帝国大学。
“明天就是新生舞会。”马车上,看着面上少有表情的学生,赫里斯说道,“我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参加你的新生舞会,但你至少要邀请一个同学和你一起,结伴参加。”
“我还没听说过有谁是一个人参加新生舞会的,唉,现在只能靠我这个老脸来帮你找个同学了。”
于是,当马车停在了大学的门前时,赫里斯特意在车上停留片刻,关注起了来往的学生。
作为一位关爱学生的老师,他能认出与克里斯关系较近的人。
当然,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于是,当诺克森家的马车停在大门前,一身厚厚防疫服的乔治走下马车时,主教便向学生进行了确认:“我记得,那是你的同学,乔治。”
“是的,老师。”克里斯回应道。
赫里斯的面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拉着克里斯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而余光看见走过来的两人,认出了克里斯身形的乔治,也礼貌地停在了原地。
“赫里斯主教?”他已经从记忆里搜寻到这位曾见过的主教模样。
亲切地互相寒暄了几句后,赫里斯老脸一红。
就像一位操心孩子没有朋友的家长,向乔治发出了与克里斯一起参加新生联谊舞会的邀请。
乔治很自然地答应了他。
画面一转。
帝国大学内,满是为盛会到来而准备好的装饰。
此时,洁白的太阳花开满了整片校园,金红的地毯铺满了楼宇中所有的房间,圣水随处可见。
在广场、草地、花园与礼堂,散落着的乐队鸣奏着曼妙的歌声。
学生们脱下了厚厚的防疫服,换上了华丽的盛装,涌入了校园。
在帝国大学的礼堂内,乔治与兄长林琛入座。
幕布缓缓拉开。
旁白念起了剧目的背景:“故事发生在遥远的希罗时代。”
火红的秋叶在舞台上飞舞。
坐在摇篮前,扮演“王后”的演员,温柔唱道:
“请赞美宇宙的女王,
神圣世界的崇高的报道者,
极乐的爱的守护者——
是她为我送来你——”[1]
故事自此而起,当克里斯趁着中场休息的空隙走入礼堂时,观众们正激烈地讨论着剧情。
乔治发现了他的朋友,他兴致勃勃地向为两人进行了介绍。
“我是乔治的大哥,安东尼·诺克森。”林琛颔首。
画面再转,又回到了克里斯的身上,他说:“初次见面,安东尼阁下。我是克里斯·温弗雷德。”
在稍微寒暄了几句后,音乐再度响起,全场安静了下来。
观众们又重新看起了歌剧。
三人互相闲聊着。
突然,风中传来了声音。
他的老师告诉他,自己有时间来陪他参加接下来的舞会。
克里斯浅浅地笑了。
于是,演出结束后,克里斯与两人暂时分别,去迎接快到校园的老师。】
第三章结束。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1区1号民政局 7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区1号民政局 9个;透明的我、闻舟渡我、可可、终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闻舟渡我 8个;片刻欢愉 2个;1区1号民政局、(小钱钱~小钱钱)、游竹吟 ,词若水、玥瑶丶、白泠 40896897 2个;@梦怜c、终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湘雨 69瓶;片刻欢愉 22瓶;他的偶像是卡卡罗特、gluttony 20瓶;千翎羽叶、游竹吟、飘然如烟10瓶;终焉 9瓶;幕盼、喵啊、千叶、zero、续行道一 5瓶;糖糖猫 4瓶;23662317 3瓶;永远、自由 2瓶;留酒一杯、柠檬、孤遇上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台下
林琛大约知道了下一章漫画的内容。
果不其然——
【这一章漫画的封面,以一场盛大的舞会为背景。
灯光璀璨,在透亮得犹如琉璃的地砖上,一身深棕的仿军服正装,外罩白色长风衣的林琛,同穿着深蓝修身卫衣的克里斯一起,在众人环绕下,立在舞池中央。】
那时,正是克里斯与他双手交握,林琛见到星辰坠落的刹那。
隐约猜测这或许是在暗示着自己的命运,林琛仔细观察起了封面上所展露出的细节。
从神情来看,在自己的眼中,是淡淡的排斥与克制。
在克里斯眼中,却融合了想要接近但同时却在抗拒的矛盾。
林琛又看向封面,看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细节。
他看到了环绕自己的人群中,有着他的弟弟,那时那刻,他正站在靠近克里斯的位置。
也发现了阿尔伯特公爵的配饰,半块金色的麦穗。
自然,他也没有忽视地砖上倒映的圆月。
将这些细节记在心底,林琛的脑中浮现出了他始终在好奇的答案。
于克里斯而言,自己是注定被打倒的反派,还是被感化而后加入的同伴?
是终将走向死亡的命运,还是能在时代浪潮中,安然无恙?
他依旧没有答案,便接着看起了漫画。
漫画中的剧情,与此前的经历一样。
克里斯与老师相见,在短暂的相会后,他又被临时有事需要离开的老师,押入了舞池。
在经受了同伴的捉弄后,克里斯成为了林琛的临时舞伴。
【“克里斯阁下?”
金发碧眼的伯爵,有些奇怪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安东尼阁下,我的同学,刚刚开了一个玩笑。”克里斯解释道。
此时,深蓝与棕色的手套交握,克里斯正握着林琛的手。
画面一转,便是星河之上,金色与蓝色的碎星纠缠着从天际坠落。
在即将落入海洋的时候,两块纠缠在一起的碎星,砰然炸裂。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舞池中央。
克里斯直面着一身盛装的林琛,此时此刻,漫画中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两人静默相对,周围起舞的人群,都被定格。
但这只是错觉,就在克里斯蓦地松开了握着林琛的手时,被暂停的世界突然开始重新运转,场上的音乐狂飙!
踏着激烈的节奏,舞者们开始放纵地旋转,女孩们的华裙如盛放的花朵般绽开,在平滑的犹如镜面般的地砖上,舞者们流畅地移动着,交替着彼此的身位。
心神好像飘到了宇宙中的两人,刹那间重归疯狂涌动的舞者海洋。
在少年的分神中,同样刚回过神的林琛,轻巧地带动了他的舞步,引着他避过迫近的舞者。
“克里斯阁下,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漫画中,表情、姿态与举止,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优雅与疏离的伯爵,沉稳且冷静地应对起了这突发的状况,他说:“请您配合我的舞步。”
克里斯颔首答应:“不过,请您先宽恕我拙劣的舞步。”
说着,踩错了节奏和身位的少年,就被林琛牵引着,重新踩准音乐的节奏,回到舞步的轨迹。
音乐突然喧嚣。
在刹那的灯光交错下,再度失误,但被林琛踩准舞步的克里斯,对上了林琛的双眼。
透过对方温和但却满是恰到好处的分寸感的双眸,克里斯看到了一轮清寂的圆月。
月光穿过了窗台。
镂空的白色雕花纹饰沿着窗台装点,混合月华,倒映在如琉璃般透亮的地砖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站cp。”
“不愧是少年漫,嘿嘿嘿嘿嘿嘿。”
“克里斯活该你女装哈哈,现在跟人跳舞的吧?”
“这绝美爱情(x),我嗑爆!”
“在这关键的时刻,我想吟诗,啊,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醉了。“
就在无数站cp的评论下,有人发表了一篇长评。
“我相信漫画里出现的星河,绝不仅仅是为两人相应增加特效。而漫画作者也绝不会让一个主角关系不大的人一起跳舞,这是我分析的基础。
通过前面的铺垫,我们已经看出来,这位伯爵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还记得之前的预言吗?
沉沦的大陆双子降临,背负命运的人惊醒了沉睡的幽魂。停滞的流水缓缓向星河汇聚,七弦琴哀伤的鸣唱永恒陨落。
画重点,星河与双子,很显然这里就联系上了。
那么,我们来进行一个大胆的猜测,双子降临,什么是双子?首先,克里斯必然属于其中之一,那另外一人是否就会是眼前的这位伯爵?
于是,我重新看了一遍这个预言出现的那章漫画,隐隐约约看出来了一种,主角离去与守灵人死亡的对立,以及生与死,白与黑的矛盾,这显然是在暗示着漫画的走向。
再回到双子,通常而言,双子往往属于对立或者互补的双方。所以,这位新出场的伯爵,究竟是要成为主角命中注定的敌人,还是可能代替克里斯死亡,牺牲在路上的伙伴?
由于信息不足,我还不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以这位伯爵的行为举止来看,我先跳一个预言家,他将成为主角行进路上最大的boss。”
“不会吧?”
有读者在哀叹。
“长得这么好看的伯爵,一定不要是坏人,也不要成为那些牺牲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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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漫画继续载入——
【在林琛与克里斯退往舞池边缘的时候,角落里,突然响起了意味深长但被刻意压抑的笑声。
“嘿嘿嘿。”
“他们好美啊。”
“要是被安东尼阁下的人是我就好了。不过,就这样看着他们,我也要醉了。”
“是呀,安东尼阁下就算是和男孩跳舞,也还是这么迷人。”
“他们就像天使一样迷人。”
“对,就像天使。”少女们立刻头如捣蒜地附和了起来。
可很快她们便意识到了这声音不属于自己的同伴,她们狐疑地抬起了头,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夫人。
看着女孩打量的神情,夫人扭捏地用宽大的羽毛扇盖住了下半张脸,才红着脸,补充道:“你们没有觉得,挽着少年的安东尼阁下更美吗?”
???
女孩们的头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面对女孩们的疑惑,夫人轻柔地开口:
“如果我们的眼睛只看着一位阁下,那就只能领略到一种男性之美,可当两位风格各异的俊美男性相遇时,他们的风采和谐地相称,就能碰撞出更有张力的美感,那我们就能收获双倍的美丽与快乐了。”
下一幕中,漫画中的女孩们都被变形成了火柴人。
看着依旧在跳舞的林琛与克里斯,她们的眼中出现了粉色的桃心。
当这些女孩们看见,林琛与克里斯走下舞池的时候,她们也悄悄地转移了阵地。】
于是,端坐床上的林琛,知道了有一群女孩在幕后观察着自己。
可他并未察觉到这一切,是谁替她们隐藏了踪迹?
林琛继续往下看去。
【曼妙的音乐声还在流淌。
但舞池里的喧嚣已与林琛两人无关。
他们已经走到了窗前。
目光扫过还在舞厅内的乔治,林琛自然而平和地开口道:“阁下,我听说您曾与帝国大学的同学们,一起调查过201912号杀人案。”
昨日发生的事在脑海中闪过,克里斯想到了自己手上系着的,封印力量的发带。
但片刻间,他便敛眉,掩去了心中的情绪,回道:“阁下,这件事只是出于我私人的意愿。只是涉及超凡,按照定例,我将这次集会上报至教会,阻止了乔治他们的探索。”
“我知道,您在追寻艾琳修女身故的真相。因为乔治,未经您的许可,我询查了您涉入此事的原因,请您不要为此在意。”先行致歉后,林琛对克里斯进行了赞美,“但是,当我知道了一切的原因后,我发现,在您身上可以看见古代尊严的遗迹。”
“您谬赞了。”克里斯礼节性地回道。
窗户扑棱棱地作响。
角落里,始终观察着他们的火柴人,一边咬着手绢,一边发出了嗡嗡嗡的暗语。
“嗡嗡嗡(我看见了,安东尼大人在对那位少年点头。)”
“嗡嗡嗡(他们似乎要讲很重要的事。)”
“嗡嗡嗡(什么时候他们能聊完啊,我想和安东尼阁下跳舞。)”
“你这个异端!”
在火柴人们陷入了内斗的争端时,画面再转——
林琛轻敲窗沿,一座无形的屏障瞬间将两人笼盖起来。
对着克里斯,他唐突地开口道:“阁下,我有一个请求。”
沉默了片刻后,克里斯才道:“您请说。”
橙黄的灯光下,少年茶色的眸子里面映着明光。
“无论听到了多么荒谬的传言。”背对着窗户,林琛的声音有些悠远,“也不论那时候您身处何方,还请您多照顾乔治。”
“我想,乔治更应该受到家人的照顾。”克里斯却推脱道。
这时,林琛推开了一扇窗户。
从外界灌入的冷风一下吹散了两人间萦绕的暖气。
他说:“身为家人,我们都希望乔治能够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但是,乔治身上的风暴血脉即将觉醒,他将踏上远航之路,直至生命终结。”
“海洋属于风暴。”
这时,林琛本是温和地看向目光追寻而来的乔治,但漫画却对当时的场景进行了剪辑。
此时,被众人簇拥着的阿尔伯特公爵,走进了辉煌的大厅。
林琛向乔治看去的目光,就好像迎面撞上了阿尔伯特。
画面一转,金发的伯爵继续说道:“身为光明的信徒,我们终究只能目送远航之人。”
“安东尼阁下。风暴之下,我们彼此相顾。身为同学,我们与乔治一直相互照应。”
“不过,加西亚公爵必然会更照顾他的外孙。”
“是的。”林琛没有否定他的话,“只是,请您铭记来自诺克森的请求。”
克里斯仿佛感到了一丝内敛的愁绪。
似乎即将有大事发生,以致于对方这般急切地发出了请求。
画面一转,克里斯被留在原地,他遥望着窗外,面上露出了思索的意味。
远处,方尖塔下盛开的迷迭香,在风中摇曳。
而背对着热闹的舞厅,林琛与阿尔伯特并行走入了无人的廊台。】
第五章结束。
第六章漫画的封面上,是执笔在雪白的羊皮卷上写字的少女。
【女孩似乎身处一家剧院的后台。
在有些年头的木桌上,她正往羊皮卷上写着文字,暖黄的灯光下,露出了她优美的后颈。
只是在灯光之下,隐隐约约的露出了一丝阴影。
下一个格子里,便到了无人的廊台上。
“阿尔伯特阁下,玛丽最近的境况如何?”金发碧眼的伯爵温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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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阿尔伯特的蓝色眼睛变得很是深邃,“她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
“是吗?”看着对方无懈可击的深情模样,伯爵面露笑意,“那要多谢您照顾我们这离家出走的娇气小姐了。”
“只是,玛丽最近有些哀伤。她说,她想家了。” 眺望着明月,阿尔伯特轻叹。
“诺克森家的城堡永远为她敞开。”林琛平淡回道,“父亲在等她回来。”
“作为局外人,我衷心的希望玛丽能够快乐的回家。”阿尔伯特轻轻的说道,“但是,就目前来看,在僵局尚未突破之前,玛丽她还不愿意回去。”
就在两人的谈论间,画面一转,变成了一位坐在剧院后台的小姐。
“为什么女巫要杀掉公主?”看着手上的剧本,玛丽向身边的人提问道,“她不可以直接成为公主吗?”】
只是这个回答的男人却格外让林琛觉得眼熟。
谎言教徒,斯多瑞。
林琛的心底读出了被提问者的名字。
阿尔伯特会让玛丽去接触邪教徒?
【“您的意思是?”斯多瑞问道。
“如果女巫得到了公主美丽的身体,将她所具有的无比的力量和绝世的躯壳相结合,难道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玛丽继续补充着她的想象,“在我看来,女巫应当具有夺取公主躯壳的能力,比起让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消失,让自己去成为这个最美丽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是一个更聪明的选择吗?
“她将自己的身体藏进苹果里,让人送给公主服下,于是,公主倒下了。在外人看来,公主只是服下了一颗带有剧毒的苹果,却没有想到,女巫将自己的灵魂藏在苹果里,进入了公主的身体,吞噬了公主的灵魂,然后陷入了沉睡。
7个小矮人伤心地将他们以为已经死去的公主放进来了水晶棺里。
直到有一天,王子从森林里经过,他看见了水晶棺里的绝美公主,想把她带回自己的国家。
这时,女巫早已吞噬了公主的灵魂,她正准备寻找时机从水晶棺里离开,于是她使用法术,在水晶棺被抬上马车的时候,让它重重摔落于地。
取代了公主身份的女巫醒了。
王子对她一见钟情,两人一起回到了王子的国家,并在不久之后成婚。在取得了王子一家的信任后,女巫便将国王,王后与王子先后杀害,以王后的身份得到了国家的权柄,又返回原本的国家,戴上之前留在王宫里的王冠,从此统率两个国家。”
玛丽微笑着说出了她的剧本,只是在烛火的照射下,显得有一些神秘与诡谲。
“不,小姐。”斯多瑞立刻否定道,“这样的结局并不正义,不符合大家对美好的期待。”
“好吧。”玛丽面上有一些妥协,“那这样如何?公主依旧吃下了女巫送来的毒苹果,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死去,她陷入了沉睡,而志得意满的女巫却放松了警惕。
在女巫下毒,想要害死国王,王后与王子的时候,公主终于恢复了一丝神志。
她悄悄地换掉了毒药,并将所有的事告诉给了王子,于是,他们假装死去,悄悄地离开了王宫。而公主,也在女巫熟睡的时候,寻找起了将女巫驱逐出自己身体的方法,最终,她找到了一段古老的咒术,消灭了女巫,并迎回了躲藏起来的国王一家。
公主拯救了王子,也拯救了两个国家,这个主意怎么样?”
说着,玛丽将目光扫向了斯多瑞,希望他为自己的作品做出一个点评。
“额。”斯多瑞有些为难,“我的小姐,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女人能够拯救国家,这太离经叛道了。”
“为什么要王子拯救公主?”玛丽十分不满地反问道,“身为主角的公主,凭什么就只有被男人披荆斩棘拯救的命运?”
“英雄救美是大家的期待。”斯多瑞回道,“如果您想更改剧本的话,请考虑多数人的意愿。”
玛丽生气地看着斯多瑞,最终妥协。
她继续讲着自己故事:“当公主恢复了神智后,她悄悄地向王子将一切告知给王子。
于是他们定下计划,在女巫不知情的情况下,寻找着能够杀死女巫的方法。
每日,王子依旧与女巫扮演着恩爱的情侣,但私底下他却寻来了毒药,每日同床共枕时,他都虚情假意地试探女巫,让她喝下自己为她沏好的茶水。
直到有一天,王子在茶水中倒下了毒药,毫无防备的女巫死掉了,公主取回了自己的身体。
从此之后,公主与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看着满脸期待的玛丽,斯多瑞思索了片刻,便说道:“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我会将它加入修改后的剧本。”
月光,洒入了屋内。
窗外,明月高悬,方尖塔下,走在校园里的克里斯,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我去,这不是暗黑/童话·白雪公主版吗?”
“哇哦,这位玛丽小姐,她要公主拯救王子,要公主拯救国家,真是十分具有现代精神啊。”
“但她独立的精神,还是屈服给了时代。”
“毕竟要考虑到她还处在一个还没有进入近代社会的西方封建王朝,她能这样想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就在评论区开始讨论玛丽与现代女性精神相契合的地方时,却有读者跳了出来,说:
“这是什么现代精神?看他之前被否决掉的第一条建议,为了美好的肉/体,女巫杀掉了公主,取代了对方的身份,又杀掉了王子一家,篡夺了另一个王国的权柄,这分明就是一个天然对权势具有掌控欲望的野心家。”
“而且,作为一个从未出场的人物,她能在漫画中占据这样大的篇幅,必然是一个能在接下来的漫画中,起着重要作用的角色。”
“排楼上。不过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明白,帝国之瞳从来不会浪费篇幅,那这一章漫画里,这样大篇幅的讲述这三个剧本,又有什么意思?”
“依我多年看玄幻小说的经验,我有了一个浅显的猜测,在接下来的剧情,有邪恶的人需要一具鲜活的身体作为容器来盛放自己的灵魂,然后三个剧本的走向代表了不同的结局?”
“按照这个推测的话,还有一点很奇怪,玛丽又是如何能够知道,并将这个事件编进了,女巫夺取了公主身体的剧本里。”
“她是策划者,或者参与者?她是反派?”
“其实,病娇大小姐,我也喜欢。”有人弱弱地插了一句。
读者继续讨论着。
突然,有一条猜测抓住了林琛的眼睛。
“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女巫夺取公主躯体这一件事上,但是我却觉得还有另一个重心值得注意,那就是三个剧本的问题。
帝国之瞳为什么要把玛丽一次次更改剧本的情况,画在漫画里?
按照之前的经验,他是在给我们出一个谜题。上一章,有楼主提到了曾经出现过的预言,预言以沉沦的大陆为始,何为沉沦?
看着玛丽一次次地更改着她的故事,我想到了一件事,世界重启。”
※※※※※※※※※※※※※※※※※※※※
想了想,还是偷个懒加蹭一下玄学,下一章在晚上12点,就当是明天的更新好了。
马甲上线
沉沦大陆, 世界重启?
漫画背后的秘密越发扑朔迷离。
林琛垂眸,又重新将心神转到漫画中, 于是, 第七漫画的封面,跃入了他的眼帘。
【空旷寥落的深黑夜空中, 一轮明月高悬。
月下,雷光迸射,鸦羽飞散。
一望无际的空旷广场上, 披着宽大的漆黑斗篷,被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盖住面容的男人,蓦然抬眼。
他的眼角勾着一抹红痕, 身上向后飘拂的衣皱仿佛流淌着冷光。
密密麻麻看不清的蝉, 与高空盘旋的人,在他的身后, 隐隐约约露出了踪迹。
承接着封面渲染出的色调, 下一格漫画中,顶着同一片夜空, 克里斯走到了方尖塔下。
时间缓缓流逝, 随着温度的降低, 漫画中, 不知在等待着什么的少年,脚下结出了细碎的冰晶。】
但林琛却并未见到, 披着黑暗少女马甲的自己, 与克里斯相见的场景。
不仅如此, 漫画还将另一个场景的画面移植到了此处。
那正是,在教堂里,引领着信徒进行祷告的阿林,以及正在进行刑讯的艾力,同时遥望夜空的场景。
这样的布局,让人自然地认为克里斯是在等待着他的朋友。
而当夜林琛对克里斯的蛊惑,以及克里斯真正的情绪,则被排除到了漫画之外,以至于变故的发生,显得格外的突然。
【就在克里斯的等待间,他突然感觉到了心悸。
无数的蝉影划过夜空。
察觉到危险的克里斯,神色变换了几分,在下一刻便赶往塔下的图书馆。
那里,有镇守帝国大学的最强者。
邪教徒当前,三教牧师要立即向最近的强者处汇合。
下一格漫画中,克里斯已到了图书馆的门前。
门已经开了。
看着终于开启的大门,克里斯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深沉。
“先进来吧。”看着天空中飞过的亡蝉,馆长面上的神色也过于莫测。
与此同时,一圈无形的波纹在空中荡开,克里斯的耳畔响起了空间动荡的轰鸣。
“镜像皇城已经开启,我无法为你提供庇佑。”馆长伸手打开了地下隐藏的一条通道,“这下面是一个临时庇护所。”
下一刻,从遥远地方而来的冰冷灵力已越过方尖塔,又从少年的身上涌过,又向更为遥远的地方蔓延。
馆长的身影,也随着如同水波一般的浪潮,从克里斯的眼前剥离。
未做犹豫,少年便踏入了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道。
与此同时,天空中,成群的鸣蝉正疯狂地寻找着克里斯的踪迹。
突然,有一种蝉落到了一块石头上。
于是,在漫画中遮遮掩掩只露出了唇角的“艾伦”,笑了。
画面瞬间拉远了距离,一个孤悬在半空中的男人,挥手凝聚起了地上所有的碎石。
空中,碎石汇成了巨大的石柱。
幽深的长廊里,靠在坚实得毫无缝隙的石质墙壁上的克里斯,突然听到了剧烈的撞击声。
在高空中邪神后裔的操纵下,石柱疯狂地向着地面撞击。
在一次次的撞击下,为克里斯提供庇护的密室再也承受不住,轰然破碎。
刹那间,碎石迸射,烟尘斗乱,被破开的地面上,石阶上的少年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敌人眼前。
而并未停手的男人,继续轰碎了围绕着克里斯的白色护罩。
砰!
在护罩破碎的刹那,碎石如利剑,穿透了克里斯的身体。
死亡的刀锋仿佛就要划过少年的脖颈。
面对他无法预料,无法阻止的危机,克里斯倔强地撑起了身体。
“伟大的风暴之神……”他低吟起了一段无需灵力便可驱动的禁咒。
“前路冰霜密布,无可战胜的强敌阻遏救赎的道路……”
“风暴之下,弱小的子民唯以灵魂为祭,祈求您——”
带着杀戮之意的石枪如期而至。
但却被泛着冰凉月色的镰刀,阻遏了行进的道路。
夜空下,浑身是血的少年口中禁咒消散,他撑在石阶上,仰着脸去看再度出现的死神信徒。
风,荡起了来人的斗篷。
他身躯所遮挡的石阶与少年,完好如初。
漫画又遮遮掩掩地给了“艾伦”变形的双眼一个特写。
此时,男人的眼眶几乎已经变成了全白。
“身为死神信徒的你——”
他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为什么阻止我?”
“这位大人,在并未知晓您的存在之前,我便接受了守护他的任务。”围巾下,男人低沉而冷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抱歉,这是属于我个人的承诺。”
灵力荡起的朔风刮过林琛的身躯。
他的双眼中,浸润着一派看透世情的古井不波。
真是,腐朽又鲜活的气息!
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的狂妄!
想到了过去,“艾伦”的面上突然浮现出了愤恨。
“呵,既然你一定不肯退去——”
“那便给我臣服!”
蝴蝶翻飞,“艾伦”拿起了权杖。
下一刻,鸦羽飞散,穿透漫天飞丝。
光影交错,银月般的镰刀带着死亡的气息,将所有袭来的菌丝斩断。
“艾伦”高举权杖!
夜空,鲜红的液体划过高悬的明月。
被迷雾笼罩身躯的死神后裔,露出了“真容”。
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偏过了头。
“艾伦·诺克森?”他认出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男人身份。】
第七章漫画结束。
“艾伦·诺克森?乔治的堂兄?wtf,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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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突然了,怎么才过了一章,克里斯就掉进了新副本,还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对了,这个踩着七彩祥云来拯救克克的男人,是谁呀~(≧▽≦)/~,突然好奇。”
“盲狙一个乔治帕,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记得,乔治帕对小克说过自己接下了和他有关的任务。”
“守护他,个人的承诺,真是太甜了。”
“话说,这几章里,诺克森出现得太频繁了吧。”
……
漫画继续载入——
【灵力激荡!
就在邪神后裔与林琛的对峙中,一身风暴之力狂涌的赫里斯主教,也踏入了这方区域。
他的到来,昭告着援军即将到来。
于是,手执镰刀的林琛,垂眸扫过地上的克里斯,他说:“这是第二次。”但是,他的目光却好像穿越了遥远的时空,看见了另一位背负长/枪的少年。
不待克里斯回应,林琛又看向了天空。
此刻的空中,死神后裔的周身,已经卷起了狂涌的血气。
“下次再见时,请您宽恕我的罪责。”宽大的兜帽与围巾,遮掩了林琛此刻的神态。
此时,一朵秋叶打着旋儿飘落。
林琛身影消散。
一身暖黄神袍的丰收主教,跨入了此方战场。
空气仿佛陷入了静默。
一条血线沿着半空中的石剑滑下。
自剑尖坠落的血珠,重重地砸入地上积聚的血泊。
血花飞溅——
下一刻,三轮旭阳凌空而起,狂风卷起了落叶,云间雷暴翻涌,被掩去了光华的圆月月面,划过了一条翻涌着的血色冥河。
举着权杖的死神后裔,将地上的血液投入抛入冥河。刹那间,河水瞬间翻涌起了滚烫的浪花。
轰!
雷光闪耀,无数的乌鸦幻影在嚎叫声中被尽数击碎。
一座座玄奥繁复的魔法阵凭空而起,空中的鸣蝉成群地坠落,雪白的微粒飞溅,被风吹向四方。
在狂暴的冥河之上,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飞出,向外剧烈地膨胀与炸裂开来,迅速燃起并蔓延出了无数火场。
为火海所包围的一处沼泽中,一位陷在腐烂的泥沼里的光明牧师,被从面目扭曲的同伴一把抱住。
直面对方往下掉落皮肉,疯狂地啃过来的情形,牧师面色惊恐地喊道:
“女神啊!”
就在两人身影纠缠间,一柄长/枪斜刺而入。
纯白的牧师袍在风中飞扬。
黑发黑眼的阿林,执枪扫开了已失去神志的昔日同伴。
热气蒸腾,火海中扬起的风,撩起了他的发丝。
此时此刻,他的站位,几乎与手执镰刀,立于克里斯身前的林琛重合。
而当被救下牧师爬到地面,手脚无力地摊在了地上时,阿林却看向了方尖塔的方向。
看向了那个为无数恐怖的灵力风暴所包围的战场。
只有那里没有去过了,他在心底说道。
还有艾力,你去了哪里?
但是,他却未曾发觉,火海中,却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下一刻,利箭便裹着疾风在刹那间降临。
“小心!”
与此同时,感知到危险的阿林蓦然回身。
在近到几乎贴近瞳孔的距离时,在黑色的毒液即将从箭尖滴落时——
有冰霜自他眼前蔓延,瞬间覆盖了整支箭矢。
下一刻,被冻成冰晶的箭矢,就溃成飞散的雪珠,在热浪中迅速消融成水汽。
从箭下逃过一劫,阿林的目光追寻对他施救的人。
自他的目光延伸而去,在赤红的火光映衬下,撑着黑伞,面容精致冷艳的红发女郎,就踏着穿越火海,由冰雪铺就的长廊,缓缓走来。
整片火海都在狭长的冰雪之路前止步。
就像——
地狱中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她的身前俯首。】
※※※※※※※※※※※※※※※※※※※※
感觉还是晚上12点更新比较好,明天同一时间见哟。
六芒
【“一位大人在离开之前, 嘱咐我,略微地照拂你一下。”
漫画中,
阿林按紧了枪杆。
下一刻, 画纸上的冰雪长廊轰然碎裂。
场景于此切换。
依旧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依旧是红发飞扬的少女。
红色的玫瑰沿着她行进的道路绽放,一身赤红长袍的黑暗少女, 孤身抵达方尖塔下的战场。
在强者云集,由激荡的灵力所碰撞出的,炫光灼眼的战场里——
“你要做什么?”空中的死神后裔, 分出心神,面色阴沉地质问着到来的林琛。
嘶哑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
下一刻,裹挟着死亡之力的菌丝, 便穿破空间的阻滞直刺林琛心脏而来。
与此同时, 闪烁着的雷霆瞬间撕裂开一块红雾,劈向空中发出攻击的“艾伦”。
在此处, 漫画进行了时空的暂时分离。
世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艾伦”眼中的晦暗,少女眼中的冷漠, 就在无数光效与战场众人的背景中, 被烙印进了漫画。
下一幕, 又变成了远景, 拉到了整个战场,在如血如海的赤焰环绕中, 一个大俯视大定格的战场全景, 浓墨重彩地绘在了漫画中。
“砰!”
恰似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 时间再次流动,画面又回到了林琛所扮演的黑暗少女身上。
在如利剑般刺来的攻击下,少女撑开了一把黑伞,她的身体瞬间化成重重的幻影。
空中。
被劈中的“艾伦”,立刻收拢弥漫的红雾,无数死神信徒又冲到他的身前。
兵——兵——乓——乓——
更加疯狂与猛烈的攻击,在炫目的光影中绽开。
乱斗!
敌对的各方互相攻击,孤身而来的黑暗少女亦未曾幸免。
鸦羽飞散,利箭斜刺而入,握着伞柄的林琛,云淡风轻般地避过了所有的攻击,抵达被众人忽视的方尖塔。
此时。
在被复刻的皇宫中,一身战袍的奥斯顿皇子,正笔直地立在所有的骑士身前。
看着遥远的天际,他长剑出鞘,“如今前方邪徒肆虐,诸位是否愿意一战?”
“一战!”
“一战!”
“一战!”
所有骑士齐声宣誓:
“为了帝国及家族荣誉,为了光明、风暴、丰收之信仰,为了世间真理不被黑暗、冰霜、迷雾遮蔽,为了人间的幸福——长/枪所指,利刃所向,以骑士之名,誓死守护人间。”
战意犹如实质,仿佛凝聚成了流动的水波对外汹涌流淌。
方尖塔下,似乎察觉到什么的黑暗少女,看向了毫无存在感的,眼中倒映着“艾伦”身形的克里斯。
漫画中,给了三人的对峙一个特写。
立于空中,背后阴影环绕的死神信徒;方尖塔下,被漫天的术法淹没身体的少女;以及,挺直脊梁,眼中光芒流转毫无畏惧地坐在石阶上的克里斯,就像正三角形的三角,分列在模糊的漫画格子上。
而后,像是炫技一样,所有的场景开始了闪回,破碎的冰雪长廊重新凝聚成型,一只马靴踩到了射出毒箭的黑猫身体上。
“不过,既然我已经救下了你。”灰蓝色眸子毫无笑意,红发少女面色冷淡地说道,“那你暂时就归我了。”
……
“滚!”眼中已经化作赤红,将艾琳指骨挂在脖间的艾力,一剑斩断怪物的头颅。
黑色的血液飞溅,一滴粘稠的黑血,坠入火海。
......
有雨滴落,微弱的风声响起,冰凉的雨丝擦过了骑士们的厚重铠甲。
下一刻,雨势骤然变大。
有狂暴的飓风自天空而来,瞬间就冲破了火场,在火海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现在,所有人做好防护,全部进入帝国大学!”
马上的皇子一身银色的铠甲,暗红的披风随风飞舞。
在荒芜寂静的土地上,如血的红,清湛的蓝,光辉的金,似浪的银,墨染的暗,纯澈的白,六道光芒从遥远的地方汇聚而来。
六芒星的图案凭空升起。】
林琛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这究竟是什么意义?”
非常剪辑
【马蹄声响起, 领着骑兵而来的奥斯顿皇子,蓦然看见了他的好友。
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身上染上了尘土与鲜血的林琛, 正在火海中躺下休息。
“安东尼,你还能起来吗?”
此时, 林琛的眼中倒映着烈焰与骑兵,以及穿入火海,一身银色铠甲, 向他伸出手的皇子。
于是,他回应道:“当然。”
拉起奥斯顿的手,林琛一下就到了马上。
下一刻, 乘着同一匹骏马, 两人一起冲入了战场。
当六芒星凭空浮起时,帝国大学无形的护罩在刹那间碎裂。
一座座古老而宏伟的建筑, 以及环绕着校园雄伟的围墙, 轰然倒塌。
在火海愈发膨胀之时,被炫目的光芒吞噬, 黑暗少女的身形自方尖塔下消失, 与此同时, 拿着圣器赶至的奥斯顿, 取代了她所占据的正三角形的一端。
“如何你想见克里斯最后一面,就请保持一段时间的沉默。”
外人面前, 面色冷淡的阿林抬头, 在一片泛着铁绣气味的焦灼气息中, 他闻到了玫瑰的香气。
此刻,撑着黑伞的红发少女与握着长/枪的少年,距离是如此相近。
“我并不知道克里斯如今的情况。”阿林清澈但冷淡的声音响起,“如果阁下只想因此来让我满足你的要求,请详细阐述您的理由。”
下一幕,被火光扭曲身形,仿佛被红色魔鬼驱使的青黑尸体,应景般地在火场里出现。
“因为,如果你们这些正神信徒反对我的话,你就会直接见到克里斯的尸体,见到一个成为圣者的死亡信徒。”
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纷纷响起,白色的孢子飞速抽出了无数狰狞的细丝,笔直地冲进了僵直行走的尸体中。只剩半身残躯的蝉,同样在火中颤巍巍地再次飞起。
画面一转,林琛已经站在了广场之上,处于所有人的环绕间。
一身黑衣的j,上前接过了林琛手中的伞,为他撑举出一片黑色的阴影。
“主人,我已经聚集了这些超凡者。”】
在漫画疯狂地剪辑中,林琛所做的一切因为不同的取向而被删减与拼接,凭空造出了几个同时独立存在,而又各有目的的身份。
【下一刻广场上的人们,突然听见了奔跑的声音。
踏踏踏踏踏踏——
凌乱而急促的步伐声在火中的冰雪长廊上狂响,疯狂奔窜的牧师冲出了火海。
碰!
迎面被同伴接住的牧师还未站稳,就立刻气喘吁吁又急迫地吐出了自己的遭遇:
“已经死掉的人,在火焰里复苏!”
此时的赤色火海,几乎成为了翻涌的血海。
在越发滚烫的火焰烘烤下,冰雪长廊轰然碎裂,向外迸射出无数火花。
但所有飞溅的火星都在华贵的黑伞前止步。
“我们即将见证地狱归来。” j身前的红发少女,面色冷漠地补充道。
刹那间,天空中,璀璨的神性点燃。
一声神语扣动规则之力,一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真名在天空中回荡。
冥河之上,所有的红雾浓稠得几乎要液化成滴落的血珠。
在圣者的躯体即将凝聚时,处于六芒星顶部的“艾伦”,高傲地宣布:“只有死亡,让一切永恒。”
所有人,都看得见天空中,身形狰狞的“艾伦”。
“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吗?”
广场上,众人也看见了一身鲜血颜色的外壳,跌在地上的半身蝉,密密麻麻地出现在火焰里,继续从露出了器官的残损尾部里,向外播撒着变得巨大的孢子。
看见了被火焰烘烤,外壳崩裂,炸出菌丝的孢子向外迸射,四下飞溅,捕捉并寄宿着一切活物。
看见了青黑的尸体,背后抽出了薄薄的虫翼,三三两两地挂在同类的身体上,就好像黏在了一起,便向火焰的尽头,自己这些人所处的位置进发。
处在护罩内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诸位。”林琛清了清嗓子,他灰蓝色的眸子扫向分属于的三教与邪教的低阶超凡者,“你们所看到的怪物,即将冲破护罩。”
砰——砰——砰——
一声声的撞击声响起。
长着虫翼,和同类的身躯黏在一起的尸体,与屁股被菌丝啃噬殆尽,残存的尾部开出白花的火红半身蝉,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地撞着坚硬的护罩。
“如果我们坐以待毙,我们将会变成同样的怪物。”红发在烈焰中飞扬,背对着身后怪物的少女,面色冷淡地说道。
“这都是你们的阴谋。身为邪教徒的你,早就知道了这样的事即将发生,现在将我们聚在一起,还想做些什么?”人群中,有人不屑地插嘴道。
“呵。”一名邪教徒嘲讽一笑,“处在底层的我们,又如何知道自家上层达成了什么样的决议,我们早已被抛弃,和你们一样,不过是炮灰罢了。”
他又抬头看向林琛,问道:“我想活下去,但是,请问这位来自黑暗的使者,我想知道,仅凭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对抗这些怪物?”
“我们无法对抗这些怪物。我们眼前的一切,是一位神灵的后裔所进行的献祭。只要它在今日成圣,我们所有人就会成为它进阶的养料。但我们依旧可以自救,只是这个方法非常困难。”
说着,林琛莞尔,“不过,只要能活下去,再困难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有人质疑。
此时此刻,在疯狂的撞击下,张开的防护罩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就凭——”看清来人的所属的阵营后,林琛不屑一笑,目光扫过所有的邪教徒,他的视线又回到了提问者的身上。
他不客气地嘲讽道:“被抛弃的你别无选择。”
这话虽然只是在回答一个人,但针对的却是所有的邪教徒。
说着,林琛又看向三教牧师,面色又温和了起来:“接下来,还要仰仗诸位的帮助。”
看着眼前“少女”毫不掩饰的区别对待,一个邪教徒悍然发动了偷袭。
砰!
一朵血花绽放。
a收回了藏在长袍下的火/枪。】
第八章结束。
※※※※※※※※※※※※※※※※※※※※
居然忘了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元宵快乐!
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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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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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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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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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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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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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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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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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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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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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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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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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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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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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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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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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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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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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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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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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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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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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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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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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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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鼓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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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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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更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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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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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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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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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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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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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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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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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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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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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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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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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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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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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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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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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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