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问山河》 第一章 生死一线 滴答,滴答,滴答。 一层又一层雨水被狂风吹散,洒向吕乐眼前的这座黑漆漆的巨城,城市恍如被一层雨幕笼罩。这已是深秋时节,又是黑夜,雨滴凉意沁人,打在吕乐满是创口的手上,让他不由打了个冷战,正了正蓑衣,将自己的手缩在黑色长袍里面。 啪,啪啪啪,啪啪。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踩到水面溅起水花声由远到近,吕乐一惊,矮身往旁边的小巷钻去,一处人家门口的杂物堆成了吕乐最好的掩护,吕乐半蹲其中,探首望去,一群身着残破皮甲,手持长矛、短剑的溃兵正在慌乱的逃向远方。吕乐默默回想,那边好像是王都大图书馆来着。 那队溃兵已经走远,但吕乐不敢出来,在夜色中默默等待,既然有溃兵,想必那群蛮子估计也在不远处,漆黑的小巷总比宽阔的大道安全。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久,马蹄声渐渐响起,在安静的小巷里回荡不绝,吕乐并没有惊慌,根据他的判断,蛮子骑兵是不会在深夜贸然进入巷子,他们只会不断的追击,击溃打散帝国的抵抗力量,将战线不停歇地往前推进。 哒哒哒! 蛮子的骑兵如旋风般冲过吕乐藏身的小巷,并没有分队来扫荡,让吕乐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厮杀声,看样子是蛮子追上了那群溃兵,不成建制的步卒遇上训练有素的骑兵队,结果不言而喻。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那群溃兵哀悼,吕乐只是一个22世纪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帮助他们,他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保证自己活下去,而不是去当个英雄拯救无辜者,他没有这种力量。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只有天空中洒落的雨水滴落在地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吕乐知道危险并没有消失,相反,危险正在快速迫近——蛮族联军的大部队快要推进到这里了,若是没能及时走脱,只要被扫荡部队缠上,就再也没有走脱的机会,四处联络的扫荡小队会拉网一样从几个方向包围搜索,将所有猎物一网打尽。 起身快步走入小巷深处,吕乐对这边的地况还是较为熟悉的,小巷的另一头通往运河岸边,运河的另一头正是贵族区,吕乐听人说起过那边有个小码头为贵族们运送高档物品,或许能找到一艘小船前往王都码头。 平日里王都码头被重兵看守,现在王都被攻破,大量逃亡的贵族聚集在码头,吕乐有信心混入逃难的船只上。蛮子不识水性,若是有机会能逃出这个城市,王都码头那一边的机会无疑是最大的。 滴答,滴答,滴答。 小巷里静的吓人,也没有平日里的灯火,吕乐猜测这边的平民多半是逃难去了,剩下的人也不敢亮灯唯恐招来蛮子。在大雨和夜色的掩护下,他暂时还很安全。 但愿一切顺利,吕乐暗自祈祷。可惜事与愿违,在他祈祷后还没走上几步,吕乐就停了下来。心中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铁锈味。 经历过几十场残酷战斗的吕乐哪能不知道这是血液的味道,能在大雨天味道还如此浓烈,前面死掉的不会少于上百人。 换成以往,吕乐肯定是头也不回地掉头就走,但现在蛮子的大军正在往这边推进,若是回返大道,必然十死无生,权衡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推进。 背上的长剑已经被吕乐拔了出来,一脸慎重的看着四周,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而吕乐预想中的尸体却没有见到,漆黑的小巷仿佛化成了一头怪兽,将死去的尸体吞食了。 雨水洒在蓑衣上,虽然有长袍包裹,但吕乐好像被一阵阴冷的寒风包裹,整个人渗起了鸡皮疙瘩,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重,一切的一切警示着吕乐前方会十分危险。 吕乐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讯号,前面的几十次战斗早已经验证了这种危机感非常灵验,这个时候,他非常希望这次敏锐的直觉是错误的,前方并没有那么危险。但心中的危机感正在一层又一层的加重,难受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轰隆! 一道雷光闪过,将吕乐的危机感攀升到了顶峰,借着这道白光,吕乐看清了整个小巷的全貌,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惊悸当场,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被钉在墙上,一路延伸到吕乐看不见的小巷尽头,这个类似中世纪的小巷到处都是刚刚死掉的尸骸,显然在不久前刚刚发生过一场屠杀,墙上,阳台,屋顶四处都有尸体被钉住,血液混着雨水流到青石地面上,汇聚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小巷染成暗红色。而他刚刚就那么从尸体堆里面穿过,从汇聚成的血池中踩过。 是他们! 强忍着充斥胸口的难受感,吕乐将剑插回剑鞘,不顾被发现的危险,快速在夜色中穿行,已经顾不上是否暴露了,一旦被那群疯子仪式完毕,吕乐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有赌现在他们还没结束,就算被发现,那群疯子也不可能中断献祭追来。 无论是王都的罗曼人还是攻破王都的北地蛮族,终究起来,都是大地女神的信徒,死后只会将尸体埋入大地,而不是将尸体钉在不能接触大地的半空中。这种残忍的死法,吕乐知道只有那群疯子才会那么干。而那群疯子每一个人都是实力超群,一旦吕乐碰见,必死无疑。 时间让人难熬的漫长,这条小巷好像没有尽头,吕乐用尽全身力气穿梭在尸墙之中,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来探察,那群疯子无疑是在仪式当中,一旦穿过小巷,游过运河进入贵族区,处在暂时还在运作的神圣结界中,他就安全了。 但心中那浓郁的危机感迟迟不曾散去,让吕乐内心焦灼无比。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尽头了,那个拐角后面就是运河。” 快速转过那个拐角,贵族区的灯火映在运河上,运河的波光粼粼又将小巷的最后一程照的通明,墙上已经没有尸体了,但吕乐没有加快脚步,反而停住了脚步。 一个身披白色长袍的人挡住了吕乐的去路,白色连衣兜帽遮掩了那人的容貌,宽大的长袍随风翻飞,并没有被大雨淋湿贴身,也让吕乐分不清性别。白袍上标志性的的血色荆棘让吕乐的心如坠深渊——神谕教会那群疯子。 没有任何犹豫,吕乐当机抽出背后长剑,向前方的神谕教徒冲去。由于一次意外接触过这个组织,吕乐知道这群疯子没有任何人性,只会想着杀光所有人类,取悦他们口中被人类背叛的邪神。 喝! 冲刺中吕乐慢慢将自己的步伐调整到最稳定的状态,双手高举长剑,大喊一声斩向挡在道路当中的神谕教徒。 叮! 长剑斩中教徒,如同斩中了一块钢板,反震之力传来,让吕乐满是创口还未痊愈的双手转眼间染红了剑柄。让吕乐绝望的是,他发现长剑根本没有斩到白袍的一寸以内,不仅仅是长剑,连漫天的雨水都没有渗进那教徒的四周。 “白银强者!”吕乐心中剧震,他这种连黑铁都称不上的杂鱼,人家抬抬手就能收拾了。但这不是吕乐放弃生命的理由,当机立断松开被气场黏住的长剑,吕乐头也不回的朝运河跑去,十步,五步,三步,眼看离运河越来越近。 “噗”地一声,被吕乐抛弃的长剑飞速遁来,贯入他脑后,眼前的一切一片漆黑,他心有不甘的倒在了运河最后一步上。 身后的神谕教徒缓缓走到吕乐的尸体处,右手探前,手中握着的血红色宝石缓缓发亮。 “咦?没有灵魂?”一句清冷的女声从白袍中传出,带着一点疑惑,对手中的宝石没有收集到灵魂表示惊讶。 神谕教徒并没有存疑多久,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右手微微一抬,吕乐的尸体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抓起,按在了墙壁上,三枚铁钉从袖口飞出,将吕乐钉在了墙壁上。随后她慢慢的走入小巷,身影消失不见。 神谕教徒并没有察觉,在她走入小巷视线脱离吕乐的那一刻,吕乐的身躯正在慢慢化为一道黑烟消失,插在尸体上的长剑也跌落在地,最后只有三枚血淋淋的长铁钉孤零零的钉在墙上,证明这里曾经有具尸体被处刑过。 ………… 第二章 梦蝶症 “啊!” 强烈的疼痛感传到吕乐的脑海里,让床上的他痛的四处翻滚,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哆哆嗦嗦的倒了一杯温水,让死亡的恐惧感慢慢平复。 没错,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吕乐的梦境,只是这个梦境太过逼真,不,不能用逼真来形容,因为对吕乐而言,这个梦境就是真实的,梦里一切都会反馈到自己的肉体上,就比如刚刚的剧痛。 从四年前第一次梦境开始,吕乐的身体就没有完好过,看上去没有任何创伤,但实际上梦境中痛觉一直残留在吕乐身上,只要梦境中吕乐挨上一刀,那现实中的吕乐同一个地方就会有痛觉传来,直到梦里伤口愈合为止。 如果吕乐在梦境中死亡,那会更糟糕,半年内整个人都会虚弱不堪。这种虚弱连22世纪的医生都没有办法,只能认定是吕乐神经衰弱需要调养。 可是无论怎么调养,人是不可能不睡觉的。只要吕乐进入梦乡,那他就会进入梦境中罗曼人被北地蛮族围困的王都,在梦里度过了身为异乡人的四年,经历残酷的王都血战,直至昨日王都沦陷,吕乐得以脱身罗曼人的外籍兵团。 起床洗漱完毕,吕乐拎着公文包准备上班,走到门口就呆住了。 现实里记忆回想起来,吕乐昨日就已经被公司辞退了,原因当然是身体经常不适,没有哪个资本家愿意留一个这样的薪水小偷。 叹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的公文包,总之先下去吃个早点吧。 下楼,穿过小区花园,吕乐低着头想着自己的事,前方一个黑影猝不及防浮现眼前。 吕乐还没回过神来,脑海中的潜意识已经浮现出一串指令。 “垫步,回转侧身避过,长剑回身反削上路,枭首。” 身体微微一动,开始执行这个计划。 彭!还是撞了正着,吕乐苦笑,明白自己不是在梦里。 抬眼看去,是个极为健壮的男子,双手抱住一个比他高的大箱子,眼神看着吕乐略略恼怒。 “抱歉。”吕乐急忙让过路。 梦境里的四年不间断杀戮,吕乐为了平复胸中杀意,早就在现实中将谦逊印到骨子里去,处处对人保持敬重,防止自己沉浸在那种杀人如割草的冷漠中。何况那男子被箱子挡住视线,两人相撞究其原因也是错在吕乐没有看路。 那男子见吕乐态度诚恳,不像是故意的,也就点点头,不欲多话,继续抬着比他还高的箱子缓步穿过小区花园。 好大的箱子啊,吕乐目送那男子离开,猜了猜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肚子已经咕咕叫,催促吕乐走出小区大门,走向街道。 …… “左转,退步反撩。” “提剑封挡,侧步返身斩。” “举剑下劈,冲过去。” 漫步在来来往往的街头,望着对面路过的人群,吕乐的脑海不断的浮现信息,四年剧痛唯一的收获或许就是这些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的信息。 在梦境里经历各种残酷战斗的吕乐,已经将这套学自一位罗曼老兵口中的王廷剑术熟悉的七七八八,若是能在现实中运出来,当个现下最热门的全息职业战队队员绰绰有余。 令人惋惜的是,这些信息仅仅只能存在于脑海,就好比刚才出门撞到人的时候,脑海中有指示传来,而吕乐的身体根本做不出反应,只得结结实实的撞上,甚至就是连微微一动都做不到。 四年来,剧痛和死掉之后的虚弱感已经完全麻痹了吕乐的身体,别说是像武学大师一样做出动作,连正常人一样腾挪对吕乐来说都已是奢望。 吕乐无视掉脑海中浮现的战斗本能,随便走进一家早餐铺,点了常吃的大饼油条豆浆,默默考虑今后的出路,虽然上一份工作也不是吕乐的爱好,但怎么着也要让自己能生存下去,不至于丢脸到去政府领补助金。 无意识的看着窗外,看着看着吕乐看出来不对劲了,怎么那么多人在搬运着一个大箱子?或用推车,或几个人搬运,这个款式就是刚刚小区遇见的健壮男子搬运的。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随手打开个人终端,拍照识别。 《诸神荣耀》?新的全息游戏吗?但不至于要弄一个全新的全息终端吧? 拖动全息屏幕,吕乐查阅着《诸神荣耀》的信息。各个全息窗口被吕乐随手点开,环绕在吕乐四周。 “小哥也对这款划时代大作感兴趣吧?”旁边的食客看见吕乐正在查询的全息屏幕,笑了笑打断了吕乐的查询。 吕乐抬首望去,左边一位中年男子正友好的对他笑了笑。那男子一身黑色正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止从容不迫,气度温文尔雅。 吕乐暗暗好奇,该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对游戏感兴趣的人。 向着那男子颔首回礼,也没有必要隐瞒实情,吕乐也是如实回道:“说来惭愧,最近琐事缠身,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新闻,未曾听说,也是今日看到街上那么多人抬着箱子好奇罢了。” “哦?”那男子倒是惊讶了一下,微微一笑,“我还以为这款《诸神》万众期待了呢,倒是让小哥见笑了。” 该男子语气里处处对《诸神荣耀》推崇备至,让吕乐的好奇心也上来了。 “恕我寡闻,想请教一下先生,这全息游戏无非就是越来越逼真,这《诸神》何来划时代一说?”吕乐语气谦逊,只是对男子的推崇不解。 那男子微微一愣,不料吕乐问出这话来,眉毛一抬,笑得极为儒雅,洒然回道:“看来小哥是好久没看这方面的新闻喽。” 旁边食客此时听闻两人对答,也多有微笑以示,显然是吕乐问的问题略微有趣。 吕乐看众人神情,也知道是自己这几年与大众脱节了,心头苦笑一番,向男子询问:“还请先生解惑。” “不敢不敢。”中年男子微笑着摇手,娓娓向吕乐道来,“小哥知道全息游戏现在如日中天,各种比赛也是如火如荼,但盛极而衰,只怕从今天开始,要被淘汰喽。” 吕乐略略吃惊,全息游戏铺天盖地,就是吕乐这般不曾关注的人也知道在全世界都很热门,而那男子言之凿凿,断定全息游戏要被淘汰。 “这《诸神荣耀》不是全息游戏?”略一思索,吕乐向那男子询问。 “正是如此。”中年男子笑语吟吟,端起豆浆喝了一口,衣着与这早餐铺子格格不入,但举止自然,一举一动让人如沐春风,下意识就忽略其一身名贵衣物,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此时他润了润喉,对吕乐讲解道:“小哥可知道思维传输实验?” 吕乐略略回忆,不确定的回答道:“大约是五年前的报道吧?不是被证明是造假的么?” 那男子略有遗憾地摇摇头:“只怕当年是被有心人掩盖,现今各国瓜分好其中的利益。三月前便突如其来的全球报道,要推出个人思维传输终端机,并随之发布一款游戏,这便是《诸神荣耀》了。” “原来如此。” 吕乐点点头,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全息画面,却让他看到了一幅大惊失色的画面,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诸神荣耀》的预告片,画面中闪过攻陷城池的场景,那座城池恰是吕乐印象深刻的罗曼帝国的王都——埃索达尔。 “小哥,你没事吧?” 中年男子看着极力掩饰内心的震惊的吕乐,眼中抹过一丝莫名的深邃,不动声色的提问道。 吕乐勉强一笑,也不欲和外人透露自己的隐疾,真真假假说了几句。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无心他顾,匆匆结账出门。 那男子目送吕乐出门,将碗里的豆浆一饮而尽,怔怔的坐在位子上,好似在回味早餐,良久,嘴角微微一翘。 “有趣,一个久浸在杀意之中的人偏偏手无缚鸡之力,他的一举一动怎么看都像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样子。” “要调查吗?” 一个黑衣青年不知不觉已经落座在男子身边,看着吕乐消失的方向,接过中年人的话头。 中年男子沉默良久,吐出一句:“先放放吧,我们来的目的是《诸神荣耀》,不要节外生枝。五年前各国政府演的骗局,现在已经让组织很被动了。” “既然如此,让‘路灯’关注一下吧。至于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黑衣青年不动声色的将一张纸条推到了中年男子的桌前。 中年男子默默拿起纸条扫了一眼,点点头。 见男子如此表示,黑衣青年埋首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早餐,不再理会中年男子,两三口就解决了早点,又一口气将豆浆喝完。 随后,他就戴上一顶鸭舌帽,将双手插入黑色大衣,步履轻松的走出餐厅大门,汇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 心中一团乱麻的吕乐回到家 全息预告被吕乐重放了一遍又一遍,视频中一闪而过的3秒被吕乐一帧帧的放慢、放大。 旗帜,衣着,以及杀喊声中的蛮族语,如果之前吕乐只是惊疑的话,现在可以确定预告片段放的正是吕乐四年梦中经历的梦魇——残酷的王都攻防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画面中熟悉的王都,甚至根据旗帜吕乐都能判定出这些军队是隶属哪一部分的,这让他在迷茫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难道这四年来一直有一张无形的网监控着自己,自己这一段的经历都有人在无形中操控?想到这里,吕乐就不寒而栗。 “都是假的吗?” 吕乐喃喃自语,对着过往的回忆开始怀疑,以往一个个生活片段如电影般浮现在脑海中,去猜测是否是被人有意在掌控,甚至着了魔一样,开始否定自己这几年中有过的巧合。 “滴滴滴!” 就在吕乐胡思乱想中,个人终端的通讯请求传来。收回乱成麻团的思绪,吕乐拂过全息屏幕,是他的好友,阿咏。 确认接通,一张俊朗的脸出现在吕乐面前。 “喂!你什么情况啊!老大啊,联系你一礼拜了每次都是忙碌中,昨天我听爱莎说你被辞退了,你到底在干嘛啊!总不能学着那些人去领补助金过余生吧!” “还记得我的怪病么?”吕乐也不接话,直接问起阿咏。 “梦蝶症?”阿咏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 四年前,像吕乐这样,有一批人突然能够在梦中经历不同世界,并在入梦后能连贯的维持一个梦境,最后不了了之,除了少数一部分像吕乐这样没有向医院寻求帮助的,其他大多数都住进了政府出资组建的特殊疗养院中,据说能让病情得到缓和,而这个怪症被命名为梦蝶症,取自庄周梦蝶之意。 “对,刚刚我无意间在新出的那款《诸神》预告里发现了我梦里的场景。” “或许是巧合?”阿咏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若是属实,就说明吕乐的梦境有人为的迹象,再不济也必定和这款新游戏有关。 “不,我能百分百确定,再怎么巧合,都不可能连细节都无差别。” 阿咏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 “不太可能是有组织暗中操控,各国还有一大批梦蝶症患者要处理呢,非要单独摆弄你一个?不过既然游戏场景与你的梦境有关,不如进入游戏里看看,会有什么差别,最好查明游戏里的场景和你梦境中的有什么关联。” 吕乐点点头:“我已经订购了思维传输终端机。” “我会试着去查询下《诸神荣耀》发布的背景,不过别抱太大希望,这次的发布有着太多玄机,也这游戏到底是谁运营的都没有公布,上面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这类信息,我也没有权限查阅。” “你都不行?”吕乐略为惊讶,阿咏所在的特别小组可是临安府的利剑,权限极高。 阿咏摇摇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不过,虽然上面保密工作很好,但至少透露了一种态度。” “态度?” “没错,一种鼓励进入游戏的态度。” …… 临安府某秘密基地。 一名军装老者正在听取部下的汇报。 “报告首长,第一小组全体人员思维已经降临,根据达成的协议,正在执行探索任务。” 老者点点头,转头向身边的秘书问道:“现实这边情况如何?” “报告首长,由于保密条例,目前为止,根据天网监控,国民还不曾怀疑真相,根据各国达成的协议,我们还有两年的安全发展期,在第三年再将真相公布。”身边的男秘书回复道。 “时不我待啊,天地大变,各国都在蠢蠢欲动。所谓的协议能撑多久?”老者忧心忡忡地说到:“两年?只怕是半年不到就会被有心人公布出来,我们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老者续而转头,对台下的部下下令道:“第一小组出来之后,将成果第一时间汇报给我,另外,通知老汪他们几个,让军区做好全体进入《诸神》的准备。” “是!”男子礼毕,转身就出了基地办公室。 “首长,动作会不会太大?”男子走后,秘书有点担心的问到。 “随便找个理由,就说是培养全军的战斗精神,进行游戏里拉练,只要能勉强说得过去的都行,你来想办法。”老者不置可否的说道。 “是。”秘书苦着脸说道,万一没弄好,出了差池,党委会上背锅的可是他。 “还有,梦蝶疗养院那边有没有异动?” “一切正常,目前还没有人显露出超凡力量的迹象。” 老者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布置到:“让第一军派两个团过去镇守,不要让别国的老鼠进去。” “是!”秘书恭声回复,转身出门。 第三章 深山藏古寺 蓝天,绿水,白云。 在这诗情画意的景色中,初入游戏的吕乐怔住了,这可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条江边,两岸群山环绕,景色怡人。 罗曼帝国正值深秋,枯叶败枝,寒风初起,让人免不了一种帝国日薄西山的悲怆。这里却是生机盎然,万物萌发,微风轻起,拂人脸上吹面不寒,不自禁的心存勃发振作之意。唯独的缺点就是杳无人烟,出人意料的降临在荒郊野外。 “这倒是新奇,进入游戏前就没有职业选择,进入游戏后也没有传统的新人村引导玩家,甚至连npc发布新手任务指引流程都没有。” 吕乐啧啧称奇,四下打量了,发现自己手上带了一个腕表,类似于个人终端的造型,研究了一下,果然与全息终端没什么区别。 随手点开,界面做的很简洁: 吕乐(人类) 健康度:次级虚弱 实力:0阶 “居然还能及时反馈精神上的虚弱感,不愧是尖端科技。” 随口感慨了一句,个人界面极为简单,吕乐翻了翻页,后面是任务日志 任务:无。 叹了口气,看样子这个游戏没有主线任务。动动手指又翻了翻页,后面是社交栏。 “正在搜索附近玩家。” “搜索完毕,附近玩家数量,零。” 这下好了,连和玩家交流情报的机会都没有了。 吕乐拉出刚刚开通的游戏官方网站,里面的帖子寥寥无几,大多是刚刚进游戏的玩家抱怨没有新手引导,看他们的描述,进入游戏之后降临地各有不同,但还不至于像吕乐那么倒霉——直接降临在野外,看他们不是村庄就是小镇,怎么看吕乐都是中了头彩。 翻了一下系统附送的行李,一柄长剑、一个包裹,简简单单的两样。新手武器吕乐选的是长剑,在梦境中他已经用惯了罗曼军用长剑,就选择了一把差不多长度的新手剑。除了武器之外,赠送的包裹里还有一些干粮和饮用水,此外除了还有一套和身上穿着一样的粗布衣服以外,就没有其他物品了。 抬头看了看天,游戏里的天色尚早,但如果没有及时找到人家过夜,夜宿在野外可是不妙:任何一款游戏,夜间的危险性必定比白天大。何况一个刚刚进入游戏的新人玩家,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升级变强,贸然在夜间遇见设定的魔物,下场定是极惨。吕乐环顾了一下,四处没有路可走,江边全是树木将视野挡住。 首先,还是找到一个高处观察下四周的地形吧。决定了以后,吕乐将长剑佩在腰间,背上包裹,行动起来。 走了两步,吕乐突然一声轻咦,停了下来。 出乎吕乐意料之外,不同于梦境与现实的相互影响,《诸神》这款游戏里,尽管身体还有些许虚弱感,但是思维操纵的这具新身体,让吕乐摆脱了饱受梦境折磨的疼痛和极度虚弱,原本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也开始变得敏锐。 这对于一个饱受沉疴宿疾折磨的人来说,不亚于脱胎换骨,宛若新生。这样完完全全健康的身躯,每一秒都让吕乐无比喜悦,他贪婪的享受这样轻松的时刻,这一刹那像一个精神病人一般狂笑,泪水不自觉的流过两颊,不要见怪,只是一个被病痛困扰的可怜人罢了。 不再小心翼翼地行走,吕乐放肆的直入树林,向远方的群山奔去,长剑被他随手拔了出来,一一斩开挡在眼前的树枝荆棘,一如当初梦境里向罗曼老兵学剑那种得心应手的灵感,不知不觉的浮现心头,让吕乐的挥剑更加从容,各种障碍,人还未至,剑已经递出,等人跃到障碍物跟前,剑也恰到好处的斩开,开辟出能通过的空间。 一盏茶功夫,吕乐已经穿越了树林,来到了这片山岳的脚下,此时的他状态极好,身体偶尔传来的虚弱感并没有影响吕乐的实力,这比他在罗曼王都带着伤病血战的处境好上许多了。 打量了下四周,令人遗憾的是依旧没有路,这代表了附近没有人家居住。按照吕乐行进的速度,刚刚差不多跑了几里,别说看到人,就连人类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吕乐猜测游戏背景人类的活动范围不大,很多需要玩家自己去探索,这也是一般游戏都会设定的背景,只是今后怕是免不了长途跋涉,餐风饮露。 爬山暂时还难不倒吕乐,仗着敏捷的身手,吕乐利索的攀爬陡峭的山壁,一路还算舒畅,直到吕乐爬上一座矮峰峰顶,坡度开始渐渐缓和,可以供人行走,不再需要吕乐手脚并用。 沿着山脊往上走,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暖日也变得热起来,吕乐免不了开始出汗。就在他心情略有烦躁的时候,行进的环境开始变得不同,原本山顶稀松的树木越来越密集,藤蔓荆棘在树下盘根错节,吕乐每走一步,就要动用长剑清理,虽然他剑术不错,但也耗费不少心力,走了半个时辰便无以为继,只得靠在一颗树下略为休憩。 心中默默计算了下,按照这种速度,要登顶估计已经是黄昏,若是前方还是这种路况,只怕游戏里的晚上要露宿山顶了。 吕乐暗自吐槽,真不知道这种设定是哪个游戏设计师搞出来的,这样百分百贴近真实,反而失去了游戏的爽快感,还好时间比例是1:10,又可以在浅度睡眠中进行游戏,不然吝惜时间的现代人估计不会买账。 歇了一会,吕乐又踏上旅途,可惜天不遂人愿,前方越来越不好走,随着树木遮天蔽日,吕乐的方向感也一度迷失,好几次回头才发现开辟的道路歪歪斜斜,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方向了,又要大费周章的从头开始。 “他喵的,又走错了!” 吕乐回头一望,发现自己辛苦开辟的道路已经偏了大半个方向,又要重新再来的时候,饶是他平日里涵养再好,此刻也仍不住一边问候游戏开发组的恶趣味了,一边将手中长剑斩向身旁的一些树木泄愤。 “叮!”长剑斩中一截枯木的时候,金石交击之声传来。 糟糕,原来藤蔓下面居然是石头,吕乐忙不迭的收剑观察,这把质量颇不靠谱的新手剑已经有一处卷刃了,看来待会披荆斩棘又要多耗费几分力气,不由对自己刚才幼稚行为大为后悔,无奈将视线放到导致卷刃的元凶上。 “咦?这是青石,不应该啊。”看到那块石头,吕乐脱口而出。 原来那石头刚被长剑削去一些外面的青苔和藤蔓,露出一小截石料,色泽翠绿。吕乐刚刚也是攀爬山壁上来,山壁的岩石都是暗黄色,和这一块青石颜色截然不同,质地更是毫无相关之处。 此时吕乐再细细观察,才发现这块枯木一样、一人多高的石头好像是一块石碑。 “此地人迹全无,怎么会有一块石碑遗留在此呢?”好奇的吕乐用剑除掉苔藓和藤蔓,将整个石碑整理一遍。 “监寺?好怪的名字。”吕乐将泥土刮掉之后,读出石碑上的刻的字。 “不对,监字明显矮了一截,这是块残碑。” 这青石质地坚硬,刚刚长剑斩去马上就卷了刃,怎么会刚好断了监字上面的部分呢?好奇心一旦被提起来,就很难被按捺下去,吕乐这时也不急着赶路了,将石碑四周清理了一遍,很快找到了另一块横卧在地的断碑。 “伽艹?伽艹监寺,伽蓝寺!”21世纪有首《伽蓝听雨》,让吕乐知道洛阳有个伽蓝寺,后来走的路多了,也知道伽蓝寺全华国有好几座,想不到游戏中遇见的这块石碑也刻着伽蓝寺,难道这附近也有一座伽蓝寺? 只是为什么会修建在这种地方,连石碑都残破不堪。正想着吕乐将视线放在了这块断碑之上。 “嘶!”不看还好,一看吕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原先的残碑太高,吕乐没看到断裂处,这截横卧在地的石碑刮去泥土后,断裂处居然平整光滑,没有一丝褶皱。 在梦境中浸淫剑术四年的吕乐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有人持利刃用重手法一招将石碑斩成两段。 “好大的力气,好高明的手段!”吕乐手指摩挲着切口,不由赞叹道。斩入石碑,去势均匀不受坚硬的石材影响,力道运用之妙,几近巅峰,甚至吕乐能肯定上次在王都遇见的神谕教徒也做不到这点。用罗曼人的说法,是已经到了心斩魂,刀斩身黄金强者的地步,也不知道这个游戏设定里算是几阶,但无论如何,这样的高手总不可能是大白菜。 这个伽蓝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强者毁去石碑呢?就在吕乐的心思流转之时,突然发现腕表蓝光闪动,顺手点开,想不到这个偷懒的系统突然弹出一个任务提示框。 “探索任务:探索附近的伽蓝寺遗迹,揭开古寺荒废的真相。” “请玩家在30秒内选择是否接受。” 第四章 伽蓝寺 原本光溜溜的任务栏突然弹出一个探索任务,面对到手的任务,哪有不接的道理,吕乐当即就按下确认。 “只是这伽蓝寺到底在哪里呢?系统提示就在附近,也就一块石碑而已,未曾见到寺庙遗迹。” “不对,这几颗树大有古怪,如此笔直,为何却只有这点高度。”吕乐小心挥剑削去,切开表皮,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这是紫檀木,怎么会在这里?有问题,这树没有枝叶,咦?还有油漆涂过,是人工做的梁柱。” 看到树上还有大块被藤蔓包围的异物,吕乐提剑一振,罗曼王廷剑术施展开来,当下几记晴空霹雳,一一斩开束缚异物的藤蔓,直至异物砰然落地。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块木匾,上面也刻着三字。 “又是伽蓝寺,原来此地是寺外的山门,只不过区区山门居然用珍贵的紫檀木打造,这寺庙也太阔气了吧。” 吕乐这时候看出来,这附近几颗怪异的树,其实是用紫檀木打造的山门被藤蔓青苔掩盖,时光流逝下,若不是吕乐那泄愤的随手一剑,根本发现不了此地玄机。 “既是山门,定然有路,我只需找出被泥土掩埋的道路,循路而去便可。” 原本被当做柴刀的新手剑,现在又被吕乐当成了铲子,几剑入地,很快吕乐在山门下面触到了坚硬的石材,刨开一看,正是吕乐要找的青石台阶,沿着树林通往此山深处。 就这样,用剑戳地,顺着石阶搜寻,在游戏中就如同玩着探宝游戏,让吕乐童心大起,兴致勃勃的沿路追索,斩荆披棘也不再是苦差事。 “这寺庙建的好深,已经离山门几里了,还是见不到庙门,万幸这边树木慢慢又疏稀。”一去二三里,深山高处,茂密的树林也稀稀拉拉,吕乐的视野渐渐开阔,开路也轻松许多,等到翻过一个小高坡的时候,一时间柳暗花明,一条布满青苔的石阶小径映入眼帘,曲折蜿蜒通往群山深处,他猛一抬头,一座布局范围极广的寺庙在远处若隐若现。 “简直是建筑界的奇观,如此宏大的寺庙都被废弃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吕乐踏上小径,归剑入鞘,前方的道路顺畅,不再需要用剑开路。 曲径通幽,山风徐来,原本开辟道路累得满身大汗,现在凉风拂过,舒爽无比,原本一丝浮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欣赏着两边风景,怡然自得。 “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 “我这算是有志有力,且不随以怠了吧?” 正在自吹自擂,离伽蓝寺越来越近之时,偷懒的系统突然又闪了一下蓝光,吕乐点开信息。 “请玩家注意,前方伽蓝寺,可能会遭遇未知危险,请玩家做好战斗准备。” “我就知道,游戏里做任务,没战斗怎么行。”吕乐一边吐槽系统,一边慎重的拔出新手长剑,缓缓靠近伽蓝寺大门。 大门上的牌匾被人斩掉了前半块,只剩下一个“寺”字。提剑缓缓推开大门,一阵狂风忽起,猛地卷起地上众多的枯枝残叶砸向吕乐。 水之剑-搏浪式! 猝不及防的吕乐连忙使出一记王廷剑术斩开袭向头部的枯叶,但防得住枯枝残叶,防不住泥尘,枯叶下的尘埃迎风吹来,才进门就弄了个灰头土脸。 “咳咳!真是好别致的欢迎。”等这阵风过去,吕乐忙不迭的抖落泥尘,衣物是掸干净了,只是有一部分泥沙顺着衣襟钻入体内,颇为难受。 出师不利,在庙门蹉跎了好一会,吕乐才抬眼望向周遭。一座巨大的弥勒像立在宽广的正门广场中间,广场两侧又各有两座雕像,只是被寺外的树枝伸进来包围遮住了上半部分,看不大真切。广场极为广阔,因为年久未曾清扫,枯叶泥沙厚厚的堆积了一层,吕乐抬脚踩下,沙沙作响。 “这尊弥勒十多米高,居然全是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积日累久,到现在还是完好如初。只是这寺院早已经破败不堪,许久未有人至。打造的如此豪奢,想必当年这伽蓝寺香火十分旺盛,落到这样的地步,当初建寺的僧侣若是见到如今这局面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吕乐挪步到弥勒大佛跟前,看着崭新如故的石佛像感慨道。 兴步转到弥勒像后面,还有一个小佛龛和供台,里面也供着一尊汉白玉佛像,可惜吕乐对佛学一窍不通,不知道供的这位又是哪尊佛。 佛龛对出去几十步又是一扇大门,吕乐也不忙着进去,而是转而踱步到广场四周的雕像。走近左侧雕像,这几尊倒是正常的石刻材质,年久失修,已经有些残破了。走到跟前抬眼望去,被树枝遮住的正是佛教四大天王的头像,青面獠牙,面目狰狞,配合这阴森的古刹气氛,显得诡异莫名,让吕乐也是不欲多看。 “奇怪,这尊天王像前面怎么没有枯叶杂物。”前面的都没有奇怪之处,吕乐来到右边的一尊天王像面前却看到了一丝奇怪的地方。这尊天王像与其他几尊无异,只是他的跟前三米的地板却干净异常,没有一丝杂物。 “难道这座寺庙还有人打扫?”话说出口,吕乐顿觉好笑,自己是不是犯傻了,哪有堂前的菩萨佛陀不去打扫,偏偏打扫这尊天王像的。左顾右盼也看不出什么结果,吕乐只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回到庭院中间。 这次推门有了经验,吕乐用力的往里一推,人迅速往两边一靠,顿时一股飞沙走石从门里边出来,连弥勒身后的神龛也被吹歪了。 等了一会,再没有泥沙飞出,吕乐小心的探首往里望,又是一道台阶,吕乐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继续往里走。 走了几百步,转过一个弯,台阶分成了三道,左右各是通往一处庙宇,正前方有一座雄伟的大殿,吕乐没去管左右的路,信步往前,登上大殿。 这里大殿的牌匾没有被破坏,牌匾上大雄宝殿四字庄严肃穆、禅意隽永,吕乐这种不懂书法的人看了也不禁叫好。抬阶而入,殿堂内积了厚厚一层灰,三尊大佛的金漆已经破破烂烂,尤其是佛像脸上,眼角下就好像带着泪在哭。配着破败的大殿,幽冷阴森的环境,让人仍不住就起鸡皮疙瘩。 左右两边还各有一尊菩萨,只是吕乐受不了大殿内诡异的气氛,没有多看,走了出来。深山老林之中有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古刹,就算明知道是游戏里,吕乐还是有点发毛,小心为妙,鬼知道那些游戏设计师会弄些个什么门道出来。 出了门那些诡异的气氛就消掉了好多,神经也没刚刚那样绷紧,暂时稳了稳精神,继续往大殿后面走去。 大殿后面又是一道门,吕乐依旧重施故技,往前推去,在推门的那一刹那,心中的危机感突然攀升! 前面有危险!吕乐一脚踹门,身形猛地往后退去,在梦蝶症中,吕乐已经被这种危机感救了好几次,现在无比信赖它。 预想而来的攻击没有出现,但危机感依旧存在,这时候也不能半途而废,吕乐只得谨慎的提剑入内。刚踏入门里,一道黑影当空而下,有所戒备的吕乐不慌不忙,引剑挡住来势。 剑物相交,当的一声,一股大力传来,吕乐不由退了一步。 “好大的力气!” 等吕乐退后站定,看清楚袭击者,又不由觉得好笑。 原来刚刚袭击他的是一只猴子,那猴子持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颇有章法的立在一座大屋子前,眼神不善的看着吕乐。 “卧槽,这猴子成精了,还会使用棒子。” 吕乐倒也不在意这些古怪,毕竟游戏中一切皆有可能,提剑往前走去,那猴子原本警惕的收棍而立,看见吕乐向前走了一步,顿时大怒,当头就是一棒。 此时吕乐对猴子的力道有了预估,成竹在胸,气之剑-晴空霹雳迎了上去。 罗曼帝国的王廷剑术分为地水风火四卷,那位罗曼老兵传授吕乐的是完整的水之卷和气之卷残章,气之卷是四卷中最为精妙的一卷,旨在以招破招,以攻代守,颇有武侠小说中的孤独九剑的意味,若不是王都被困10年内外籍军团的实力不断扩大,而那老兵和吕乐在战场里又有着过命的交情,凭吕乐这样的外乡人根本学不到罗曼剑术的无上典籍。 晴空霹雳这一式便是针对这种势大力沉的攻击,吕乐剑势一引,正欲借得对方这一棍的力量一击破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袭来的棍影突然一停,棍尖拨云见日,笔直捅来,原本散开的力道顿时凝实,原本设想很好的一记招式顿时无从借力,被以点破面,破开吕乐的剑势,击在吕乐闪避不及的左臂上。 “哎哟!”吕乐当时就痛得钻心剜骨,气得破口大骂游戏开发人员:“这尼玛设计组什么鬼,痛觉削弱了70%怎么还那么疼。”(游戏开发组:这尼玛怪我,明明是你神经麻木了4年,刚刚完全恢复不适应的锅。) 那猴儿看见吕乐退在门口龇牙咧嘴,顿时举着棍子“吱吱吱”的叫起来,好似在嘲笑吕乐。 吕乐当即大怒:“呔!死猴子,别以为拿了个破棍子就是孙大圣了,给老子死来。” 第五章 灭寺疑云 再次踏前的吕乐不再轻敌,一式“水之剑-搏浪”气势汹汹的斩向猴子,面对如此狡诈的猴儿,打算不用花巧,用自己掌握最娴熟的水之卷击败这该死的猴头。 王廷剑术的水之卷,和吕乐学之前预料的以柔克刚完全不同,罗曼人最强盛的时候,将一座海纳为自己帝国的内湖,他们见识到的水是最为无情,毁灭万物的一面,而水之卷也是最为刚猛,最为无常的剑势,每一式都是大开大阖,气势磅礴,刚猛无俦,是最为适合沙场的修罗之剑。 吕乐在罗曼王都历经大小战役十多场,最为惨烈的几次战役都参与其中,每一次都是拼到小队覆灭,利刃入身而死,直到大战结束,梦境重生,从尸山血海中爬回来为止,水之卷也是在生与死的搏杀中渐渐掌握纯熟,此时用出,一股惨烈的气息扩散开来,惊人的杀意犹如实质般笼罩对方。 这猴儿虽会些高深棍法,但哪里见过这种生死修罗场的惨烈气息,而越聪慧的动物,越容易被这种杀气浸染,此时被宛如实质的杀气一激,气焰全消,原本严密的棍法也章法大乱,交手两三下便被吕乐窥出虚实,长剑一抖,一记波涛式打在棍上。 “死猴子,给我弃棍!” 那猴儿只觉一股力道从剑上传来,犹如海浪般在棍上回荡,一时间拿捏不住,木棍脱手而出落到地上。 吕乐这时倒没有补上一剑,只是觉得这猴头颇为可恶,跟上大脚一踹,将那猴子踹倒在地,看着倒在地上吱吱尖叫的猴子极为解气,顿时哈哈大笑。 “哈哈,小样!没想到吧,小爷属老虎,注定管教你们这群山中的野猴子。” 看到吕乐的嘲弄,那倒在地上的猴子显得极为愤怒,吱吱乱叫。 “瞎叫什么!小心剁了你脑袋吃猴……卧槽,这寺庙是猴子窝吧!” 威胁猴儿的话没说完,吕乐余光扫到墙头爬出十多只猴子,个个拿着木棍,气势汹汹的往这边赶来。连滚带爬,被猴子们乱棍打出,夺门而逃。 见吕乐出门,这群猴子倒也没有追赶,只是守在门口,对着吕乐吱吱叫。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十八只猴子,这tm是少林棍僧假扮的吧!” 那些猴儿打人倒也有分寸,吕乐挨了几棍,也只是皮肉伤,正在咬牙切齿的隔着门数猴。虽说这猴子下手不往死里打,但问题是吕乐若要完成任务,肯定需要往里探索,现在这十八棍猴往门口一堵,什么都干不了。 吕乐又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进去就被打的抱头鼠窜,那些猴子貌似真的精通一些阵法,走位配合之间,屡屡挡住化解吕乐强行突破的意图,加上还有进入游戏附带的次级虚弱,战斗一激烈,虚弱感就会发作,时不时打断吕乐的出招意图。 眼看天色渐晚,吕乐只得回返原来的三岔路,查探了下,左边是僧侣的起居室,右边则有很多空房子,大概是接待来客用的。吕乐在黄昏之前清理了一个客房,找到了几个火折子和一对火石。由于白天赶路,加上和猴群的对峙,啃了下系统赠送口味糟糕的干粮早早入睡了。 …… “了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 “师父,弟子,弟子……” “阿弥陀佛,了空师弟,这妖女虽然救过你一命,你现在又救她一命,因果了断,何苦还要挡住去路?” “是啊,了空师叔,现在恩怨已清,为何还要阻拦我等。” “师父,各位师兄师弟,弟子恳请诸位在此停留一炷香的功夫,了空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哼!交代!什么交代?林振宇已经南下,空闻神僧都没拦住他,过不了几天就要递帖拜山了!到时候你拿什么给这位江南第一剑交代?” “觉明师叔,此事错综复杂,迷离扑朔,若非了空亲眼目睹,也不信竟是如此。林盟主那边弟子已有安排,到时候只要他一来,真相自然大白。” “了空!此事还有隐情?还不快向大伙如实道来。” “师父,非了空不愿,实不能也,再过几日,等林盟主一到,事情必定水落石出。” “嘿嘿!好一个水落石出,只怕你等不到那天了。” “谁!”“什么人!” …… “呼!” “真是见鬼,游戏里做梦了,还好不是罗曼王都,这么说我一直玩这个游戏,岂不是能摆脱梦蝶症的困扰?” “对了,梦中朦朦胧胧好像是一群和尚对话,难道是当年伽蓝寺覆灭之前?为什么会在我梦中出现?难道是游戏给的任务提示?” 吕乐醒来的时候,天色渐白,已经是早晨,游戏中入梦休息,好像不会回到罗曼王都,让吕乐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性解决了自己的梦蝶症的问题,只是梦里出现的对话又让他觉得诡异。 “思维传输装置不是只能传输么,若是刚刚的梦是被游戏影响产生的,岂不是能影响思维了,这么做各国政府怎么能容忍?” 吕乐点开官网论坛,除了零零星星的抱怨贴和一些城镇里面的任务心得帖,没有人发布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大概是我多心了,或许是因为梦蝶症的关系。只是现在怎么看这游戏都是武侠游戏,怎么会和罗曼王都搭上呢?明明在预告片段里面有罗曼王都战。” “先不管了,玩下去应该就有答案,现在先把伽蓝寺的任务做完。昨天梦里的最后的声音和那群和尚明显不是一路人,说不定造成伽蓝寺现在局面和那人有关,要更多的线索,先要去寺庙深处看看才行。只是那群猴子挡住去路,若是一两个倒也不怕,一拥而上还会阵法……只能智取了,要想办法瞒过那群猴子混入里面才行。” 想到这里,吕乐鱼跃而起,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趁天色还早,说不定那群猴头已经各自散去。 一路疾行,来到正殿门后,吕乐一看大喜,那群猴子果然不在,赶忙踏入大门。 “哎呀,猴子狡诈!”一踏入大门,吕乐的危机感又突然攀升,当空又是两道黑影落下,棍风四起,好在觉察的早,吕乐不慌不忙,拔剑出鞘。 气之剑-定风。 一剑递出,封住了两道木棍的进攻路线,那两猴儿见招式用老,回棍就是那么左右一扫,风声大起,数不清的落叶顺着棍风袭向吕乐。 吕乐见左右两棍声势浩大,也不敢硬接,无奈只能后退出门,躲过这联手一击,那两猴见吕乐退出门外,又和昨天一样收棍站定。 “只听说少林寺有木人巷,打上少林便要过这木人巷一关,没听说这什么伽蓝寺还要闯十八棍猴的,可恨我不能觉醒黑铁之体,不然能用出水之书后面的剑术,这群猴子也抵抗不住。” 罗曼人的修炼体系,讲的是超凡入圣,而黑铁之体,就是超凡的第一步,而四卷王廷剑术作为罗曼的无上剑典,自然能带领修炼者开启超凡之路,可是吕乐入门王廷剑术之后,身体素质虽然有所增加,但偏偏就踏不出超凡之路的第一步——觉醒斗气,凝练黑铁之体。老兵多次查找原因,都是不得要领,只能归结于体质问题。吕乐虽然得了水之卷的完整传承,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水之卷的后面大部分需要斗气的技法都无从施展,此时被猴子堵门,自身泛起的无力感又让他回想起耿耿于怀的遗憾。 “难道我的第一次任务就要失败告终?系统不会那么坑吧,发布一个让玩家完成不了的任务。对了,昨天匆匆忙忙,没有仔细查探过那群和尚的起居室,说不定那边会有什么线索。” 当即吕乐也不管那群棍猴,回身前往东侧的僧庐查探。 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黄昏,吕乐也是随便走了几步,此时回头,为了打破僵局,吕乐不得不一间间搜索起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但这一带大约有几百间建筑,扫荡起来也非常耗功夫,让吕乐大为头疼。 “这些一间房内有两张床的,大概是低级弟子的房间,搜查起来也没什么价值,先到里面去看看,若是前面没找到线索,在回来搜吧。” “这些稍稍大一点的房间,估计是身份高一点的,不过也有几十间,也不忙搜查。” 走到后面,一些独门独院的房子出现在吕乐面前,到了这里就应该是寺庙的高级人员居住的地方,随便选了一个院子,吕乐推了推门,锁着。这难不倒吕乐,一个纵身就从矮墙翻了进去。 院子里就一张石桌,四条石凳,积满灰尘,原本还应该有个菜圃,现在早已经荒废。漫步走过一推房门,吱嘎一声应声而开。因为窗门紧闭的缘故,屋子内里还算干净。大厅里面供着一个佛龛,一个小香炉。旁边一个小木架,底下几层放着一些日用的东西,最上层放着一些书籍。 吕乐拿下来一看,几本经书,对于任务没有什么价值,放回书架,环视一番,书架后面有一道门,用着布帘隔开了房间,现在那布已经非常旧了。掀帘进去,是和尚的卧室,一张床,一个蒲团,一张小桌,桌子上放着一个木鱼,一本书。 走进去拿起那本书的时候,偷懒的系统提示突然又跳了。 “玩家接触到异世界武学典籍,选择上交可以获取奖励点。” 第六章 秘籍风波 “伏虎罗汉拳……” 看着手头的秘籍,吕乐扯了扯嘴角,这名字也够烂大街的。随手翻了几页,里面记载着一些拳术精要,吕乐不通拳术,不过修炼水之卷给了他高明的武道眼光,能高屋建瓴的看待武学之道,这本伏虎拳法虽然名字太过恶俗,但心得体会有独到之处,后面几张还阐述了拳法与内力的应用指南,按照罗曼人的标准,能量运用与武道技法相互结合的,勉强算上乘。 “可惜对我无用,这本拳术到底还是不如水之卷,而且后续发展太过简陋,不及王廷剑术有众多的进步方向,实在是鸡肋,如此便选择上交吧。” 吕乐打开全息屏幕选择了上交,一道金光闪过,伏虎拳法秘籍已经消失不见。 “上交二阶武学《伏虎罗汉拳》,获得奖励点100点,可以在奖励点商店(将在下周版本升级后添加)进行兑换物品。” “注意,奖励点极其稀有,请玩家慎重消费。” 吕乐一阵无语,上交了什么都没有,就得到100点目前还不能消费的奖励点,顿时有种被系统欺骗了的感觉。 …… 尽管游戏里面已经过去了一天,但因为游戏时间调节成1:10的关系,现实中依然还是游戏开放的第一天。 今天的国家安全局里气氛异常沉重,已经是深夜了,会议室里依然坐满了人,但尽管如此,没有人发出声音,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大门,仿佛随时有人会推开大门冲进来。身为局长的刘卫国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点了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底下的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吞云吐雾起来。 恍当!会议室的大门被重重推开。 “咳咳!”一路小跑推门走进来的局长秘书小王没想到会议室里空气这么恶劣,开口汇报的瞬间剧烈的咳嗽起来,同时也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住了。 “刘局,高级账号001有重大情报,暂时还没开放的特殊点商城现在有一部二阶武学被系统放上了。” “什么?”刘卫国将还没抽完的香烟狠狠的塞进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大惊失色:“这是哪个部队的王八蛋这么败家,将二阶武学都上交了!” “我已经致电总参,暂时还未收到回复。” “小王,给我再次致电总参,重申这次行动的重要性,对这次事件严查到底!这么重要的研究样本说上交就上交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刘卫国一想到一本二阶武学就这样被系统收走,心里大为肉痛,二阶啊!根据汇总的情报,这可是可以直达先天境界的武学典籍,要是抄录推广全军,华国全军的单兵战力立即能上升一个档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陆战无敌。 “小王,那本秘籍叫什么名字?”刘卫国旁边的老人开口询问。 “李老,刚刚放上的是一本拳法精要,叫做《伏虎罗汉拳》。” “《伏虎罗汉拳》?这命名有点像异界少林寺的绝学,你去致电济南军区,问问他们是什么情况,那边应该是他们的管辖地。另外也发给总参,让他们关注一下佛门武学,既然能那么快取得二阶武学,那说明某个佛门圣地对地球这边开放了典籍。” 会议室里面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李老根据拳法的名字就开始推测取得的武学和佛门有关,只可惜伽蓝寺早已覆灭,现有的佛门圣地里早就没有伽蓝寺的情报,调查的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是!”王秘书将手上的情报发给会议室的众人之后,就出门执行任务去。 “老刘,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民间玩家接触到,然后被系统忽悠了?”座下的一人看完王秘书整理的资料,冷不丁的提问道。 “哪有可能,除了和我们达成协议的几个异界势力,其他的正常玩家哪有那么快接触一阶以上的武学?估计都还没学到0阶的江湖把戏呢。”刘卫国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不太靠谱。 “哎,老刘啊,你还别说,你忘了有一群特殊的人了?”底下另外一个人不同意刘卫国的想法,提出了异议。 “梦蝶症么?这倒是有点可能,不过六科和他们那群人沟通很久了,不至于会选择上交吧?何况梦蝶症患者思维实力处于0阶到1阶之间,他们应该知晓这是多么珍贵的典籍。若是流落民间的梦蝶症患者,没有经过我们的专业培训,只怕思维实力还不到1阶,更不可能会选择上交……”刘卫国局长眉头深皱,百思不得其解。 “先别纠结这个了,问题是现在既然出现了这个结果,我们要怎么解决?”李老轻声提醒刘卫国。 “嗯……”刘卫国咬咬牙,不甘心的说道:“只能向系统商店买了,这是我们目前最快取得二阶武学的办法,那群异界的老狐狸各个都是人精,只肯传授我们的人一阶武学。” “那么问题来了,系统标价是1000奖励点,凑齐这1000奖励点要如何分摊下去,分多分少只怕下面各大军区都会闹。”座下的一人举了举资料上写的秘籍价格,提出问题。 “这倒是简单,让各大军区的人自己凑,奖励点最多的有优先权。毕竟用奖励点购买可以获得系统加持,直接可以造出一个一阶后期的高手出来。这对他们今后的活动开展有好处。”李老很快就提出一个建议。 “行,就这么干。”刘卫国当即拍板。 李老这时候又补充说道:“老刘,民间这边你也要开始预防了,不然要是再出这样的乌龙,对国家也是损失。” 刘卫国听完面露难色:“李老,你也是知道的,根据上面的指示,不得向外界透露实情,只有等两年后才能公布,我就算有心搞些门道,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冒大不讳啊。” “各国协议这东西还不是糊弄人的!重要的是让国家平稳度过初期,不让个人力量凌驾在组织之上,不过考虑到稳定局面,其实也有折中的办法,你让网监那边的人发些游戏指南贴,指出哪些东西是非常珍贵的,可以在玩家中高价交易,这样玩家就不会轻易将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上交给系统,白白便宜祂了。” “嗯,也是啊,尤其现在祂的能力还处于初期,此时不抢先一步,以后就没底气喽。”刘卫国点点头,赞同道:“我马上联系网监大队的人,让他们调集人手。” 嘭!刘卫国还没起身,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秘书小王面色惊慌的冲了进来。 “刘局,《伏虎罗汉拳》已经下架了,001询问系统,被告知有人买下了。” “混蛋!”刘卫国的面色当即变得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的咆哮:“给我联系《诸神》管理处,要求下放奖励点区域监控权限,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组织敢这么胆大妄为,敢在华国截胡!” …… 临安府一处秘密住处,一位中年男子随手翻阅着手上的秘籍,良久才放下,赞叹道:“不愧是二阶武学,微言大义,将武学之道推向了先天层次。” “可惜现在灵气潮汐刚刚上升,内力要在现实中产生还要一个月,先天最起码要半年才会出现,你这么早截胡,不怕打草惊蛇么?”全息屏幕上,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平静的评价道。 “不过是钻了华国尚没有经验的漏子,这种好处也就可一不可再,现在能抢到就是领先一步,华国政府的组织严密度你是清楚的,过了今天,就不会给你这种截胡的好机会了。”中年人摇摇头道。 “也罢,收尾都处理好了吗?”面纱女子也知道这种机会颇为难得,换作是她也会忍不住出手。 “收到这样的大礼,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暴露了三成‘工蜂’。”中年男子语调轻松的回复道。 “只要蜂后没有危险,这些都是小事。”面纱女子点点头。 “放心,这次我动用的人手和蜂后没有一点关联。对了,你对此地的梦蝶负责人有多少了解?” 听到中年男子的这句问话,面纱女子语气有一丝凝重:“这人非常危险,现实中很有可能已经提前有了一阶的战斗力。虽然梦蝶对外声称中立,但与华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最好不要惹到他。” “唔,明白了,那么我取消明天的试探吧。”中年男人托着下巴,浑不在意的说道。 面纱女子当即冷汗大冒:“喂!不要乱来,不然我立即上报boss,取消你的自主行动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先把秘籍传输过去,注意接收。”中年男子顺手关了通讯,将手头的秘籍记录扫描,发送回总部。 “梦蝶吗?真是期待啊。”中年男子关掉全息屏幕,转过身来,若是吕乐在此,他会发现这位中年男子正是他早餐铺遇到的那位雍容华贵的食客。 …… 第七章 杀人者了空! 吕乐可不知道自己随意一个举动在现实造成了轩然大波,此时的他只觉得这系统简直是黑店,虽然吕乐玩的游戏不多,但他也没见过吃了好处不给点奖励的,这哪里是玩游戏,简直是在剥削游戏玩家嘛…… 带有独立庭院的房子不多,吕乐一间间搜索过去,大部分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看不懂的梵文佛经,除了之前那本《伏虎罗汉拳》,稍有价值的就只有一本《降龙罗汉腿》——一本二阶武学,这次吕乐无视了系统上交的提示,将秘籍放入包裹。 令人遗憾的是,两本二阶武学对吕乐毫无意义。珈蓝寺的武学和传统武侠小说描述的佛门武学一样,由外入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掌握,偏偏吕乐无论是招式还是经验都已经无比纯熟,又身负罗曼的至高剑术典籍之一,缺的只是一道能量种子,在游戏里,有着与罗曼斗气无比相似的能量体系,即武侠世界描述的内力体系,这恰恰是吕乐亟待需要的。 而纯论最快手段获取内力,抛开传功灌顶,那无疑是各大门派秘而不传的心法传承,为了保密,防止功法外露,除了门派的核心典籍之外,这个武侠世界内的所有心法都不录入文字,全靠口授核心弟子,而口诀又是晦涩难懂,需要长辈一句句阐述指正,若是没有一个好老师,就好比射雕里面的梅超风,既无高深的武学知识,亦无良师指点,空有《九阴真经》这样的绝学典籍而无法入门。 在这个武侠世界,修炼武学的正途,配套的心法和武功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有心法而无武功,空有一身内力无从运作,有武功而无心法,即使是武学奇才也需要花费几倍于常人的时间去逆推行功诀窍,若是常人资质,则还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打磨身体,刻苦训练,直到形成本能,最后自然而然的产生一丝内力,依照最初的内力运行轨迹修炼,往往粗陋无比,威力也不能与心法加持的正牌武学比。 吕乐虽然不清楚这些个门门道道,但他有过不成功的修炼经验,在罗曼他被传授王廷剑术的同时也获得了最普通的斗气传承,知道内外兼修的重要性,无论是伏虎拳还是降龙腿,这样需要大量时间由外入内的手段为他所不取。 “难道游戏需要我在这修炼二阶武学闯过猴群看守的大门么?不应该啊,若是如此刚才怎么会急急忙忙催促我上交,还不给好处。” 吕乐走完一圈高级僧侣的起居室,除了之前的两本二阶武学,一无所获,顿时对这个游戏给予的任务产生了一丝疑惑,按理说游戏下达任务,总会有完成的可能性,但现在猴群堵住大门,凭吕乐现有的0阶实力根本突破不了,若要突破猴群看守,最起码也要修炼到1阶后期,即武侠小说中的后天大成,而系统个人界面,吕乐明明是0阶,但为何他一接触到二阶武学,系统就亟不可待的发出上交提示?正常的游戏流程不是应该发放秘籍奖励?而不是刚才这般擅自忽悠玩家上交秘籍。 “难道对游戏系统来说,这样的二阶武学也非常珍贵,先回收一波以防影响到游戏进程和平衡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吕乐摇摇头自嘲想太多了,自己这种0阶的人物来看都只是勉强尚可的三流秘籍,系统哪会看得上眼,影响平衡又何从谈起?随即将这种荒诞的念头抛之脑后,殊不知,这看起来不靠谱的想法让他蒙对了三四成真相。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突破猴群的看守,一定是有哪方面线索疏漏了,到底是哪里呢?” 吕乐踱步在寺院中苦思冥想,看着整齐的僧庐神游物外,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了,我一心只想着伽蓝寺覆灭这一结局,却忽略了覆灭造成的影响,若是自然衰败,必定有僧侣收拾细软离寺,匆忙之下房间内不该如此整齐,但现在僧庐整洁如故,想必是同一时间全寺上下都遭了什么变故,让众僧来不及逃走。” “不过也不可能是外寇所致,不然僧庐里的众多珍贵文物不会幸免,早应该是一团狼藉才对,光是门口那尊汉白玉弥勒就值不少钱了。” “只是山门石碑和门口牌匾的那一剑又不知如何解释。还有这寺庙覆灭,为何时至今日也无人来查探,真是奇也怪哉。” 随着这一道灵光,一些不合常理之处一一被吕乐抽丝剥茧,汇总起来,变成最重要的线索提示。 “此地有僧庐数百间,最起码也有和尚几百人,我一路进来,也没见到尸骸,或许有一两具被落叶掩埋,但不可能错过大量的尸骨,如此说来全寺的和尚应该都去了里面。” “这些猴子明显会一些棍法,又懂得分工协作,明显是庙里僧侣豢养的,寺里所有的和尚都能进去的地方,明显不是什么禁地,猴子又不可能拦住每个和尚,毕竟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习武的。既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吕乐拍掌,想到了一个可行的主意。 …… 大雄宝殿后门,两个猴儿驻棍望哨,发现昨日来的那个游人没有强闯,顿时百无聊赖,将木棍搂在胸前,抓着自己的虱子打发时间。 此时突然一道身影在门口浮动,两猴儿警觉的持棍对着门口,等看清来人的时候,齐齐愣住了——门口进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穿着一件陈旧的褐色僧袍,披着袈裟,头上一顶毗卢冠,手里拿着一根九锡杖。 那两猴迟疑一阵,也不动手,收棍狐疑的看着来客,口上吱吱尖叫,很快那18只猴子齐齐聚在门口,只见那小和尚也不理会在一旁挠头的猴群,旁若无人的朝寺庙深处走去。原本那些猴子还在发呆,见小和尚不理会自己,自顾自的往里走,顿时有些着急,奔到和尚前面将来路堵住吱吱尖叫。 那和尚见猴群堵住来路,也不见惊慌,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要往里面去,还请施主不要拦路。” 那句佛号一出,那群猴子好像听懂了什么,不再急躁地吱吱叫,让出一条通道,群猴也随之四下散去,不再阻拦这个小和尚。 “呼~” 看着猴群远去,等小和尚穿过猴群栖息的那幢写有罗汉堂牌匾的大房子之后,原本面色平静的他也长呼了一口气。 “看样子赌对了,这群猴子的作用只是拦住外人入内,不会对寺内僧侣动手。” 这个僧侣装扮的小和尚正是乔装打扮的吕乐,原本打扮成和尚还是有一定难度,但吕乐在僧侣的起居室找到了一顶毗卢冠,能掩盖住头发,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找了一件僧袍,又披上一件袈裟,索性还把和袈裟放在一起的九锡杖持在手上。随后就如刚才所示,一句阿弥陀佛骗过了猴群,得以继续往里前行。 又是一道拱门,吕乐搭手推门,纹丝不动。 “咦,怪了,怎么就被反锁了。” 这也难不倒吕乐,掏出藏在僧袍里面的新手剑,拔剑插入门缝,微微用力就将门闩震开,再一推门,大门随即洞开。一座巨大的经堂就在眼前,吕乐抬眼看去,讲经堂三字悬在中央。 “原来是和尚念经的地方。” 吕乐跨步向前,推开了讲经堂的大门,然后,呆住了。 良久,吕乐才动了动嘴唇:“这群和尚,还真是不穷啊。” 何止不穷,简直是豪奢,巨大的室内富贵气逼人,几百尊金光闪闪的小佛像被供在四壁,又有大量的珍珠宝石点缀,绫罗绸缎更是铺满了整个房间,与吕乐在僧庐见到的简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张紫檀木打造的供桌,然后几百个丝绸装饰的蒲团一路铺到门口,吕乐踏入其间,一时间也被这样夸张的装饰弄得目眩神迷,好一会儿才冷静过来。 头脑一冷静,吕乐就发现不对劲了,大红大黄的绫罗绸缎铺满了整个讲经堂,但有众多大块的黑色斑点不正常的分布在上面,蒲团也是歪歪斜斜,凌乱四散,放的极不工整。吕乐俯身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摩挲黑色斑点,然后眼神不由一缩。 “这是血迹,如此大的规模,看来这里发生过激烈的厮杀,只是尸骨缘何都不见了?” 吕乐面露怜悯,到底是22世纪的人,就算在罗曼王都厮杀了四年,对于生命的尊重仍然牢牢的记挂在心头,目睹佛堂四散的血迹,推测当年伽蓝寺的僧侣被屠杀殆尽,一时间也是黯然。 “可是既然全寺都被屠杀,怎么会没人打这座经堂的主意呢?我虽然没见过游戏里的村镇,但根据官网其他玩家发的游历帖子,这些财富也称得上富甲一方了。” 带着疑惑的吕乐走到供桌前面,桌子上供的是一尊白玉观音,刀工极为精湛,将观音大士的音容笑貌雕琢地栩栩如生,让吕乐忍不住将白玉观音捧在手上细细把玩。 “咦,玉观音背后有字?” 无意之间,吕乐翻过白玉观音,惊讶的发现观音像背后被人用血写下了五个大字。 杀人者了空! 第八章 师弟,尸兄? “了空!怎么可能,我梦境里他不是知道了一些隐情么。” 吕乐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虽然梦中的对话不多,吕乐还是记得很清楚,这个了空明显知道了一些内幕却又不能说,然后让寺内众僧等待江南第一剑林振宇南下。 “难道了空和林振宇勾结联手灭了伽蓝寺?这倒是有可能,伽蓝寺山门那块石碑明显是剑道高手才能做到。只是梦境里最后接话的明显来者不善,也不像和了空是一路人。” 目前收集的线索太少,吕乐又不是神探,没有见微知著的能力,但吕乐没有气馁,目前得知的线索如冰山上的一角,扑朔迷离的灭寺疑案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越来越有趣了,我倒想知道系统发布的这任务,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抱着系统发布的任务是一定能完成的心态,吕乐倒是跃跃欲试。 “此地应该没有其他线索了,继续往前吧。” 吕乐离开豪奢华丽的讲经堂,向经堂后面的路走去。又是一道大门紧闭,吕乐已经见怪不怪,出剑震开门闩,推门进去。 “原来全寺的人都葬在这……” 吕乐环顾四周,这原本应该是供奉浮屠塔的后院,除了几座竖立的浮屠塔,此时密密麻麻的立了众多墓碑。 “伽蓝寺第七十八代弟子园亮之墓。” “伽蓝寺第七十八代弟子园峥之墓。” “伽蓝寺第七十七代弟子本缘之墓。” “伽蓝寺第七十六代弟子了尘之墓。” “伽蓝寺第七十五代弟子觉海之墓。” …… “唉,这群和尚还真是被一锅端了。但是又是谁帮这群和尚收的尸呢?若是凶手根本不会多此一举吧。” 吕乐漫步在墓碑丛中,收尸者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这让调查工作一无所获。 “目前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寺内的众僧在讲经堂遭到杀戮,凶手疑似了空,之后有人来到伽蓝寺,为寺内众僧入土。” “咦,那个墓碑是怎么回事?”吕乐眼尖,一眼看到异常,别的墓碑都是按照次序一一坐落在浮屠塔周边,唯有那座墓碑孤零零坐落偏远墙角处。 吕乐心中一动,脚步轻点,快速穿过墓碑群,来到那处孤坟。 “亡妻谢小玉之墓。” 轻轻念出墓碑上的刻字,吕乐顿觉有些荒谬:“这是什么鬼剧本啊,一座和尚庙里还葬着一个女子,游戏制作组开错脑洞了吧!” 不过任务始终是任务,风中凌乱了一会,吕乐还是细细查找起线索。墓碑附近干干净净,与另一边杂草丛生形成鲜明比照。 “仔细看看,还有最近修葺的痕迹,难道灭寺之后还有人居住在这里?是那个收尸者吗?那他为什么不重新整顿伽蓝寺,而是隐居在这里呢?” 答案应该就在后面,吕乐看着墓碑处一条通往后院的小径暗自想到。 既然都来到了这里,不管前路是否凶险,万万没有回头的道理,吕乐在罗曼王都四年血战,在沙场中若是回头往往死的最快,早已经养成了一往无前的气魄,何况这只是游戏,千方百计完成任务本就是玩家需要做的。 这条小径带领吕乐离开了寺院后院,七转八拐之下通往了后山深处,走了大约一盏茶功夫,一间草庐跃入吕乐眼帘。 笃!笃!笃! 走近草庐一声声敲击木器的声音传来,吕乐循声看往庐内,饶是他经历过修罗沙场,这时候也是一惊,只见屋内坐着一具干尸,手持木鱼敲击,闭目打坐。 令人骇然的是,随着木鱼敲击之声,吕乐心头不经意间浮现一尊佛祖寂灭的画面,心神不自觉的随着木鱼敲击之声流转,一幅幅末日破败的景象在脑海中浮现,浑然不觉草庐附近的花草树木也随之枯萎凋谢,原本春暖花开万物萌发的季节,硬生生被木鱼敲击之声变成万物肃杀的寒秋时分。 回过神来,等吕乐看到周围这幅景象,毫不犹豫的掉头疾退。 “看玩笑吧,这分明是水之卷上描述的——我心即刀剑,万物随我意,见刀如见我,见我如刀剑。只有黄金强者之上的圣域境界才能这样大面积的干涉规则,用精神影响现实。这混账系统!居然发布这样的任务给我,岂不是让我去找死。” 罗曼帝国的实力划分,是根据黑铁-青铜-白银-黄金-圣域这样层次划分的(根据吕乐的判断,分别对应游戏里的一阶至五阶),而判断实力的标准就是魂。 黑铁只是开启斗气种子踏上了超凡道路;而青铜则是斗气大成,觉醒了魂念;而吕乐在王都沦陷后遇见的神谕教徒,则是掌握了魂念能力的白银强者,可以在自身范围内用魂念之力小幅度干涉现实,比如周身开启寸许的防御气场,无视没有斗气增幅的攻击,就如同吕乐见到那教徒在雨中不曾淋湿,对自己的全力一击熟视无睹。这样的实力,在吕乐看来,只要行事小心一点,几乎可以横行罗曼了。 黄金强者更是凤毛麟角,在整个罗曼帝国,公认的黄金级别就只有帝国国王的亲姐姐、帝国的长公主,女大公尼禄·奥古斯都殿下,到了心斩魂、刀斩身的层次。这样的境界,已经可以用魂念影响物质,随便拿起一把普通武器,只要魂念沟通完成,便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绝世利刃,手持这魂刃,随手一击就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加持,相传那位殿下随身佩戴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就是她小时候随手涂鸦之作。 吕乐见过那位英姿飒爽的殿下出手:血色战裙,奇型长剑,一人一剑冲入蛮族战阵,所到之处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千军万马皆避红袍,当得上天下无敌四字。若不是这位殿下莫名失踪,只怕仅凭蛮族那两位初入黄金的北地之王别想攻下王都埃索达尔。 至于圣域,历来只存在于罗曼传说之中,吕乐也是因为水之卷的传承才知道,原来黄金之上还有圣域之说:圣,说明修炼者已经超凡入圣,到了修炼体系的顶端;域,指的是领域,到了圣域一阶,魂念已经可以大面积影响现实,形成了方圆几里的领域,在这领域笼罩之下,万物都能随着圣域强者心念发生改变,如修炼王廷剑术的圣域强者,就实质上做到了武侠小说中万物皆可为剑的说法,黄金强者魂念加持利刃的至高手段,对他来说就只是稚童的把戏,圣域之中心念一动,就能将草木加持成铺天盖地的的利刃狂潮,席卷四方。 此时吕乐见到草庐周遭的变化,就算还没有到达水之卷上记载的范围那么夸张,也已经是圣域雏形,超凡入圣的五阶强者,自己这种0阶菜鸡在这种怪物眼里还不是如同蝼蚁,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干尸一样的造型又是如此骇人,如同深山老林中的妖魔,绝非善类,所幸现在还在闭目打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只是吕乐低估了五阶高手的警觉性,还未等吕乐转身跑出几步,耳畔传来一句充满枯寂、萧杀,又充斥着无数绝望之力的话语。 “这位师弟,既有缘来到此处,又何必缘悭一面,不如进屋一叙?” 话音刚落,一股庞然巨力传来,吕乐不由自主的回转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迈进草庐,在离那怪物三米远处的蒲团盘腿坐下。 糟了!糟了!吕乐心头暗骂系统不靠谱,把自己往死路里推,这怪物现在说话那么客气,等会不知道会怎么炮制自己呢,不会也把我变成干尸二号吧?对了,这怪物怎么称呼我为师弟?是了,应该说的是“尸弟”吧,我现在还穿着僧袍,这老怪还在敲着木鱼,一定是伽蓝寺和尚尸变的,一定以为我也是寺中“尸弟”,既如此我得赶紧攀攀交情,别到时候他恶念一起,发现我是活人,把我变成干尸002。 “这位‘尸’兄,小僧见草庐是兴之所至,见‘尸’兄则是兴尽而归,缘悭一面又谈何说起?” “兴之所至……兴尽而归……”那干尸咀嚼吕乐的话语。 “妙哉,妙哉!这个师弟,果然是位妙人。” 那干尸双眼一开,一时间屋内秋风萧杀的气氛荡然无存,犹如春回大地,周遭枯萎凋落的草木也恢复勃勃生机,绿意盎然,那干尸也突然间变成了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和尚,珠辉玉润,温文尔雅,室内一丝清风拂过,僧袍飘摇,犹如山间流风,洗尽万古长空,又如一轮春日,遍洒熙和光辉。此时的他正面露含笑,看着一副目瞪口呆表情的吕乐。 面对干尸变美男,吕乐一时间也楞得回不过神,只在心头暗想:这和尚长得贼他娘的好看,若是再年轻几岁,不知道要迷死天下多少女子!不对,回过头一想,只怕现在这幅样子更遭姑娘们怜爱,若是寻常女子,只怕看一眼就要寻死觅活的嫁给他。我只听说过红颜祸水,不曾料到还有蓝颜祸水之说,这和尚说他貌如潘安,玉树临风只怕是委屈了他。 第九章 伽蓝寺老僧对坐说旧事 谈风流惊闻罗曼定北候 刚刚还容貌吓人的干尸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和尚,这让吕乐简直在看西游记里的变身,一时间无法接受,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位‘尸’兄,你是活人么?” 那好看的和尚闻言一愣,洒然笑道:“我若不是活人,难道还是死人不成?” 和尚说了那么一句,吕乐才放下心来,暗想还好这游戏没超展开,弄出个西游剧情来,刚才那骇人异象,只怕是功法所致。 既然和尚不是妖怪,说话之间就随意许多,吕乐郝然刚才对师弟成尸弟的误解,不好意思的对和尚说:“刚才师兄唤我师弟,小僧还以为是尸体的尸字呢,当即被吓得不轻。” 话一说出,吕乐惊讶,心道为何莫名的对这和尚有着好感,没有一丝戒心,如此难为情的事也脱口而出,就好像对这和尚很熟悉似的。 和尚愕然,随即哈哈大笑:“你这师弟,果真是妙人,也是有趣的很哩。” 那和尚笑得极为洒脱,毫无矫揉造作之感,明明是取笑吕乐的痴,但如此明朗的笑容让人一望便心生亲近,犹如多年好友互开玩笑一般,吕乐心中生不起一丝怒气,反而也是不好意思的跟着笑起来。 两人笑毕,那和尚对吕乐解释了一句:“师弟莫怪,我参的是枯荣禅,取那一枯一荣的裟椤双树之意,方才师弟见到的便是万物萧杀的枯字禅。请师弟一叙也是我有事相求,刚刚情急冒犯还请原谅则个。” 那和尚口称师弟,偏偏又不拿师兄的架子,而是自称为我,当真是名士风流,不拘小节,洒脱的紧。 吕乐闻言奇道:“师兄修为高深莫测,有什么是我能帮的?”情急之下,连小僧两字都没说了。 和尚笑而不答,反而问起吕乐:“伽蓝寺地处西南,已经封山二十余年,师弟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这一问,突然心中一震,系统提示出现在眼前:请玩家注意,不要泄露有关地球的一切消息,违者将失去游戏资格。 看着眼前红色的信息框,对面的和尚神色如常,毫无异状,吕乐知道应该是只有自己能看到。 这就不好回答了,总不能说是我玩游戏,系统送我进到这个鬼地方,稀里糊涂之下就找到伽蓝寺了吧。 斟酌了下,吕乐回复道:“小僧祖辈本是中原人士,赴西域已有数代,因小僧常听长辈说起洛阳盛景,心慕之下,起了东归之念,便不远万里踏上东途,不曾想原来偏了路途。”暗想你这和尚庙封山二十多年,总不可能知道西域的情况吧。 那和尚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似是怀念,又似惋惜,说道:“洛阳啊,你祖辈应是盛唐人士,唐时洛阳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有东都之称。可惜现在兵戈一起,民不聊生,三十年前洛阳大火焚城,又有大军掳劫十日,昔日东都十室九空,十里无人烟,百里无鸡鸣。” 吕乐闻此惨事也默然无声,暗想这游戏设定居然是唐代之后,不知道是五代十国还是宋朝,这古代兴亡百姓皆苦,盛世还能做一做牛马,乱世只怕是牛马都做不得,兵乱一起,便是被野心家、土匪、地痞鱼肉。 话题一转,那和尚又问道:“师弟既是来自西域,可是安息国?那里佛法正昌。” 不好,这和尚博识强闻,只怕不好唬弄,心中暗惊,表面不动声色,低宣佛号:“阿弥陀佛,还要更远。” “那可是大食?那里摩尼教昌盛,对佛教可是不很欢迎。” 吕乐大急,不会穿帮吧?这和尚连波斯都知道。 “阿弥陀佛,还要更西。” “师弟祖上可是迁居的够远啊,更西之处,便是那罗曼国了。” 吕乐听完,猛然一惊,居然能从这和尚口中听到罗曼帝国,原来这游戏里真有罗曼,当即面露不可思议的神色,急忙问道:“师兄也知道罗曼帝国?” “原来师弟是从罗曼国而来,那可真是万里迢迢了。”和尚惊叹。 “罗曼与中土有万里之遥,师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吕乐进入游戏就是为了寻找游戏预告片中有关罗曼的事,现在有了一丝线索,自然不能放过。 “师弟有所不知,二十五年前,若是说起罗曼,只怕无人知晓,二十五年后,你要是说到罗曼,在中土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只因那年中土从罗曼来了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不错,这金发青年身负无上剑典,武功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不过仅仅如此也算不得什么,江湖上一流高手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偏偏这罗曼青年与他结义兄弟两人做出了一项了不得的丰功伟绩,让中土之人,人人赞颂罗曼国的情谊。” 吕乐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中原武林,武无第一,那罗曼青年既然武功不是最高,又如何能让人人称颂呢?” 和尚说道这里,也面露推崇:“只因为那丰功伟绩不在江湖,而在庙堂。那罗曼青年的结拜义兄姓岳,字鹏举,是我朝一个了不得的大英雄。” “岳飞岳武穆!”吕乐脱口而出,看和尚一副敬仰的神色,顿时有了一个猜测:“该不会是直捣黄龙府吧?” “原来师弟也是知晓,不错,另一位正是英年早逝的武穆公。三十年前,金兵南下,国破山河碎,洛阳被焚,东京陷落,两帝北狩,虽有康王赵构身登大宝,但偏安一隅,已是一副亡国之兆。武穆公与那罗曼结义兄弟定北侯两人齐心协力,整顿兵马,练成一支强兵,接连击破金兵南下大军,此后更是北伐克复东京开封,可笑此时那赵天家赵构忧惧武穆公手握兵权,竟然十二道金牌急招武穆公回师。” 吕乐心想,原来历史偏差出现在这里,岳帅一心为国,却壮志未酬,被那皇帝老儿与奸相秦桧所害,游戏里倒是圆了岳帅直捣黄龙府的遗憾,于是问道:“然后岳元帅没有遵旨,而是继续直捣黄龙府?” 那和尚摇摇头,说道:“武穆公对朝廷忠心耿耿,岂会抗旨不尊,正当他安抚众将,无奈班师之际,那罗曼定北侯说动部下,亲率一营精兵,偷偷离开大营,之后便是那著名的直捣黄龙府了——夜行百里,马踏十城,半日破黄龙府,迎回两帝,南归途中击溃几路大军围剿,安然渡河,与武穆公指挥接应的大军汇合,歼灭十万金兵,迫使大金那狼虎之国也不得不俯首称臣,签下朝贡之约。” 吕乐听得是热血澎拜,恨不得亲身参与,忍不住赞叹道:“男儿当如是,方不负人间来一遭!” “遥想定北候跃马中原,纵横无敌之旧事,此间豪情,老衲就是方外之人,也是折服不已。更让老衲佩服的是,是定北侯淡薄名利之心。待武穆公北复燕云,西拒西夏,南定交趾之后,二十年前定北侯修书一封天家,挂印而去,自言落叶归根,当西归罗曼。那皇帝赵构,遣使前往侯府,发现金银珠宝,官家赏赐,未动分毫,一时间为天下传颂。” 那和尚将当年旧事娓娓道来,吕乐听得心驰神往,钦佩不已:“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确实是大英雄,大豪杰,师兄可知那定北候姓甚名谁,如此不凡之人,我在罗曼也应有所闻才对。” “难道师弟在罗曼未曾听闻?”和尚奇道,“定北候是罗曼姓氏,唤作凯撒·奥古斯都。” “凯撒·奥古斯都……”吕乐喃喃重复,突然想到一点,轻声惊呼,“凯撒大帝,原来是罗曼先君——凯撒陛下!我曾听闻先帝年轻时游历东方,还被封为贵族,我还以为东方是指大食,后来与大食商人聊天,查无此事,还以为是无稽之谈,有好事者穿凿附会之举。没想到那语焉不详的传闻是真,凯撒陛下居然来过中土,还干下如此丰功伟业!” “阿弥陀佛!原来定北侯竟是罗曼之王。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听师弟所言,定北候也随武穆公而去了。” 吕乐苦笑,心中默想,若是凯撒大帝还在,哪里还轮得到北地蛮族撒野,自己梦境中这四年血战根本不会发生,想到这里,也是万分遗憾的说道:“师兄有所不知,在罗曼那先帝凯撒也是一个了不得的皇帝,登位十三年,灭小国无数,建立了一个和大唐疆域差不多大的帝国,可惜英年早逝,他死后诸子争嫡,王室之内反目成仇,将罗曼帝国分裂成东西罗曼,我踏上东归的时候,西罗曼的王都埃索达尔正被北地蛮族攻陷,现在只怕是苟延残喘,几要亡国了。” “阿弥陀佛,家国兴亡,自有天数,我观那赵宋也是日薄西山,每况愈下,若无大勇气大毅力革除弊端,国祚也就在这几年之间。” 吕乐听了好生奇怪,历史上那南宋不是还有好多年延续,现在拥有燕云之地,又没交趾之患,还有金国俯首称臣,这样一个加强版宋朝怎么就要亡了呢?好奇的问道:“不是外患已清,怎么还有外敌入侵,难道是草原鞑子?” 和尚对天下形势了如指掌,听完吕乐的话,对今后的蒙古不屑一顾:“那鞑子被大金管束,又能成什么气候。大宋现在是祸起萧墙,你忘了定北候迎回两帝,昔日朝中三帝并立,现在遗患无穷,要到还债的时候了。” 第十章 草庐里僧谈武林秘辛 论旧事末法三元绝脉 封建时代,一个皇帝往往代表了整个国家的权威,而同时出现两个皇帝,就不妙了。不说政令混乱,单只是皇帝个人,便容不下有着一样权柄的对方。而之前大宋,有过一段三个皇帝的时期,虽然三位皇帝相互克制,没有做出大乱子,但三帝先后故去,难保手下不动什么歪脑筋。 那和尚继续说道:“徽、钦二帝先后故去,而高宗赵构膝下无子,死之前理应还政徽、钦二帝子嗣,偏偏那赵构口称太祖托梦,将皇位传予赵匡胤一脉的赵眘,此事激起朝野不满,钦帝之子宁王原本身登大宝的呼声最高,又手握军政大权,驻守西边,现在新皇登基,便要对宁王下手,那宁王自然不从,前日传来消息,宁王不遵圣旨将朝廷天使逐出大营,只怕内战在即,不日将起刀兵。内战一起,国力自然衰落,这两方势均力敌,无论是谁胜了,定是惨胜,到时候外寇南下,江山易主便是两说。” 吕乐听了咂舌不已,问道:“既然师兄能看出弊端,那朝野有识之士就不能看清形势吗?” 和尚摇摇头,冷笑道:“连和尚都能看出的事实,朝野诸公哪个心里不是亮堂的很?只是偏偏一方要做那从龙之功,一方要做那中兴名臣,心里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只不过苦了天下百姓,刀兵一起,要死多少人方罢休。” 兵戈一起万民哀,权贵为这名利两字,妄动兵戈,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吕乐听和尚面露不忍之色,便问道:“师兄是有大神通之人,小僧观师兄参枯禅,显然已到了西域诸国所述的超凡入圣、心有领域的圣域境界,圣域高手在极西之地地位崇高,家国天下一言可决,便是那神主代言——教皇冕下也要忌惮三分。” “超凡入圣,心有领域?善哉,这西方国倒是将物我交融之道阐述的够直白。”和尚称赞一句,又摇摇头说道:“自唐开元年间,玄宗李隆基有感武后身怀绝世武学威压天下,心有余悸。于开元三年,和天下武宗共立武道三约,从此江湖朝廷分隔,除了科举入朝为相,无上宗师不得干预朝政。我虽初入无上宗师一境,但据我所知,此一境界光中原之地不少于十指之数,凭我一人,哪里能够影响朝政?” 听和尚所言,这圣域高手在中原起码有十多人,比起在罗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域传闻,黄金强者便能横扫一国,中土当真是地大物博,人才济济。 想到这中土黄金遍地走,白银不如狗的场景,吕乐不由担忧起这和尚将要托付的任务,忍不住忧虑道:“师兄是绝顶高人,而小僧则是门径还未踏入之人,只怕有负师兄所托。” 那和尚亲咦一声,奇道:“我观师弟天资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身体已至江湖三流巅峰,怎么会是未入门径之人?” 吕乐苦笑,将自己在罗曼不能学斗气传承的事一一道来。 “阿弥陀佛。”那和尚双手和什,神情严肃的说道:“师弟能否将斗气入门之法详细告之,待我细细推来。” “斗气之道在于诚,生死一线见生机……”吕乐毫不迟疑的将传承口诀背了出来,开玩笑,人家圣域高手会在乎这种大路货的斗气传承。 吕乐将口诀背完,眼巴巴的望着和尚,那和尚沉吟不语,闭目推算,良久才说道:“这极西传承功法暴烈,不够持久,且运转时间一长就要损害经脉,有违武学强身健体的理念,但也算得上是入门之法,缘故师弟迟迟不能踏入修炼体系呢?” 说罢,和尚神色一正,抬头对吕乐说道:“烦请师弟抬手,我为师弟把把脉。” 吕乐没有犹豫,将手递过去,那和尚刚将三指搭上吕乐的脉搏,突然面露可不思议的神色,手上轻轻一震,将吕乐的手震开,一时间怔在原地。 “阿弥陀佛!”良久,和尚才回过神来,神情郑重的对吕乐说道:“方才贫僧或有疏漏,还请师弟再次抬手。” 吕乐忐忑不安的将手递给和尚,这次和尚搭了许久的脉搏,面上震惊之色阴晴不定,最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绝脉,三元绝脉,不曾想传说是真。” 见和尚这么一副作为,吕乐心知不妙,但四年血战让他心智坚强,强颜作笑,问和尚道:“三元绝脉是什么?还请师兄告之。” 和尚这时候居然也忧心忡忡,听到吕乐的问话,回道:“师弟可知,我佛门有末法之世一说?” 吕乐摇摇头,说道:“不曾听闻。” “那极西之地,佛经稀少,师弟不曾听闻也属正常,末法之世一说是佛祖寂灭之前所作的预言,在他入灭后多年,佛道衰落,有魔王波旬乱佛毁佛,佛门内乱,护教龙王持一切佛门典籍蹈海,佛教终灭,而波旬窃据佛主之位,变佛为魔,神州大地正道不存,群魔乱舞。” “此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听到和尚谈论仙佛志怪,吕乐一愣,愕然问道,“刚刚师兄不是说三元绝脉么?” “师弟莫急,还请耐心听完。这原本只是一个传闻,但在几百年前,中土道门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此人叫陈抟,他证明末法之说确实存在,一时间无论是佛道两门,还是江湖上都哗然大惊。” “这陈抟居士提出灵气海之说,按他的看法,这天地灵气犹如一处海,虽浩瀚无际,但被万物汲取修炼,而无百川入海,终有一天会干涸枯竭,那一天便是末法时代,从此神通不再,武道不昌。最好的例子便是先秦时灵气充沛,犹如汪洋大海,练气士引气入体,便能得道;到了两汉,灵气稍弱,没有修仙之法便不能得道;到了隋唐,灵气由海变湖,佛道两门也从外炼入门的仙道转內炼为主的武道,从此武道渐昌,直至今日。” 吕乐想起后世武学衰落,从堂堂的杀敌之术沦为表演的艺术,点点头赞同道:“这陈抟居士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灵气海一说已是佛道正统,但在那时陈抟居士被斥为离经叛道,当时佛道两门最为绝顶的十大高手其赴华山,在华山之巅,陈抟居士引经据典,驳斥僧道众人口不能语,更是一人击败当世最强的佛道十人联手,事迹传出,江湖哗然,当时黑白两道的绝世高手一一拜访华山,纷纷被陈抟居士人品武功所折服,尊其为天下第一人。” “陈抟居士身居天下第一人之后,便奔波各地,寻访绝世高手,想解决灵气海枯竭的问题。当时武林被陈抟居士的个人魅力折服,纷纷献计献策,但天数有常,纵是陈抟居士这般智慧绝顶之人,也是不敌天数,最后郁郁而终。” 吕乐听到此处也是叹息一声:“天地伟力岂是区区人类能抗拒的,人定胜天终只是一时,世事变迁,到底是抗争不过天命。” 和尚点点头,显是赞同吕乐所说:“陈抟居士虽然没有成功,但也留下道藏为后人开路。三元绝脉,就是陈抟居士研究之时提出的一种假说。贫僧刚才为师弟把脉,脉象与陈抟居士描述一一对应,一时震惊之下,让师弟见笑了。” “到底何为三元绝脉?”经和尚那么一说,吕乐更为好奇了。 “师弟可知,这中土修行,分为先天后天之说?” “倒是听说过。”吕乐点点头,先天后天就是罗曼的黑铁青铜之分,也是游戏的一二阶划分,青铜斗气大成,生生不息,战斗力大增,并将开启魂念,有种种鬼神莫测的手段。 “后天之流不过是刚刚踏入修行门槛,而先天才是武道之始。先天之后,内力转为真气,生生不息,更衍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通过这些神通,逆推原理,陈抟居士发现,除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外,人体之中还有隐脉一说,三元隐脉便是天地人三脉,对应武道修为的各个阶段。” 吕乐为人乐观,听和尚讲述这些武道秘辛,也是津津有味,对和尚刚才郑重的反应也没往心头去,这时问道:“三元绝脉,便是这天地人三脉为绝脉么?” “正是如此,师弟也知道,这万物生长需要适宜的环境,就比如洞庭湖水为淡,而北海海水则极为苦涩,将北海之鱼放入洞庭,不出片刻就要死去,反之也是如此。一些极其珍贵的灵药,生长环境更是苛刻,湿度,光线稍有偏差就会枯死。陈抟居士提出这灵气海一说,便造成了极大恐慌,人已经习惯生长在灵气之中,若是灵气干涸,末世之时,会不会如洞庭之鱼入北海一般,立即死去呢?为此陈抟居士经过深入调查,提出了观点,认为灵气干涸对人类会造成影响,但不会致死,这便是三元绝脉假说。” “灵气虽会枯竭,但天地自有一线生机,三元绝脉,便是人体对天地元气的适应,陈抟居士断言,后三百年,灵气由湖变河,人体自绝天脉,从此天人之路隔绝,武道衰落,破碎虚空便成传说。再三百年,灵气由河变溪,地脉亦绝,先天之道因此而绝,从此江湖不敌朝廷,武道神通亦成传说神话,又三百年,灵气干涸,人脉自绝,从此内力也是随之不存,武道遂灭。此为三元绝脉之说。” “师弟身负三元绝脉,犹如从末法之中而来,不想说点什么吗?”和尚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吕乐一字一顿的说道。 第十一章 明恩怨了空授艺 梦当年宗师八卦 要糟,这次真要糟了,就算吕乐有心隐瞒,但圣域修为,已经有了神而明之的手段,有心辨别之下,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但系统警告也是不能忽视的,不然直接删号处理,吕乐好不容易找到摆脱梦蝶症的方法,又如何肯甘心放弃。 无奈之下,真心诚意的对和尚行了一个礼:“还请师兄见谅,非不愿实不能也。” 和尚闻之,大笑道:“你这和尚,倒有我当年风范。” 当年?吕乐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个人,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了空?” “非不愿实不能”此句正是吕乐梦境中了空所言,方才一时情急之下才说出,现在那和尚说起当年,吕乐立马联想起了空和尚。 “伽蓝寺已经封山二十余载,师弟又是如何得知我之名号?”那了空和尚兴致勃勃的看着吕乐,脸上的好奇更增几分。 当然是梦里听说啦,但这更加离奇的事吕乐更是不能说,心中灵光一现,想起任务要求和讲经堂所见,说道:“小僧来草庐之前,途经讲经堂,发现那里曾是杀戮之地,细细探察之下,发现供桌上的白玉观音背后写着五个字。”说罢,定定的看着了空和尚。 了空和尚神色如常,依然饶有兴趣的问着吕乐:“哪五个字?” “杀-人-者-了-空!”吕乐一字一顿,看着了空说出这句玉观音留字。 “杀人者了空?”了空和尚先是神色一怔,突然又是想到了什么,心情激动不能自持,整个人颤抖起来。 嘭的一声,吕乐吓了一跳,那了空拍掌击地,整座草庐都被震了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空闻师叔倒是瞒得我好苦哩!他一心只顾度化那畜生之功,却忘了我伽蓝寺上下几百余口的性命?不愧是禅宗祖庭,不愧是少林神僧,此等骄横做派,可恨我师父只怕死之前还念着你的好哩!” 原本名士风流、行事洒脱的了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更梦呓般说起了当年往事,吕乐暗暗叫苦,不料自己随口一说竟然牵涉出当年灭寺的隐秘真相,更是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嵩山少林给牵扯其中,吕乐虽然也是初入游戏,但也知道这样一个白道巨擘如果牵涉进一桩灭寺惨案,必定卷起滔天巨浪,自己这样的小虾米身处风浪之中,只怕要被撕扯到渣都不剩。 “还请师兄慎言!”吕乐急忙阻止了空自言自语。 开玩笑,要是知道的太多,日后少林寺听闻会怎样是两说,面前的了空只怕都会起杀人灭口之心。观那了空已起报复之心,面对少林这样一大巨头,事涉周密,自己这个知情人也不是知根知底,少不得要行封口之举。 听了吕乐的劝诫,了空从得知真相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冷冷的嘲讽道:“不错,少林僧人行事端正,又怎会藏污纳垢,惘顾生灵蒙难,包庇杀人凶手呢?定是那宵小中伤之言,只待拿下,关押进少林戒律院,日日夜夜用佛法感化这等冥顽不灵之辈。这等手段,我原以为是佛法慈悲,却不想还有另一层心思,嘿嘿,代代度化沙门护法,他少林自有万年不倒的基业。” 看着吕乐心事重重的样子,了空神色一缓,表情庄重的对吕乐行了一礼,说道:“还请师弟放心,我伽蓝寺行事还不曾堕落到牵涉无辜的地步。” 听了空所言,吕乐立马松了一口气,了空和尚说话磊落,一举一动都负有宗师风采,他一承诺,自不会食言。心中宽慰,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样的大事,小僧……啊呸,说顺口了!我自然不能贸然掺合。 “不过。”了空话锋一转,又说道:“三年之后,待我伽蓝寺封山结束之时,我自会前往少林拜山,讨个说法,到时候还请师弟与我一同,做个见证。” 这还不是牵扯进来了……吕乐无语,但一个圣域高手这样当面请求,压力不可能不巨大,吕乐不敢断然拒绝,也没触及吕乐的做事准则,最终只得答应下来。 何况了空这样请求也是应有之意,此举也是告诫吕乐守口如瓶,事关少林,若是吕乐将此时所见告之少林僧人,让少林寺有了周详准备,就算是了空这样的无上宗师,也只会闹个灰头土脸,而三年之后邀吕乐共赴少林,就算吕乐做了手脚,事有不对也能及时擒下严惩不贷,就算少林势力强大,但有一位无上宗师虎视眈眈,也护不住吕乐一世。 唉,牵涉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见吕乐一脸苦相,了空也是心头一缓,宽慰到:“师弟不必担心,少林到底是白道巨擘,脸面还是要的,不会为难一个见证人。” 闻言吕乐摆手示意无妨,心想这了空和尚到底还是天真,若是此间的少林如金庸书上一样,那就不好说了,金书里的少林和尚可是腹黑的不行,到时候万一明面上不予为难,暗地里弄几个如聚贤庄游氏双雄这样的好事之徒,或者像令狐冲大侠这样承过少林情的金牌打手,明面上也找不出少林的错啊,至于毫无利用价值的自己,那当然是被那些英豪名侠宰小鸡一般随手宰了。 了空虽然为人洒脱,聪慧无比,但生性仁厚,久居深山,不识人心险恶。此番自己所为已有强迫之嫌,心有愧疚,便说道:“师弟对我伽蓝寺有大恩,了空无以回报,师弟既然身负三元绝脉,不能学武,那了空便尽心帮师弟解决此事,让师弟入得我武学之道。” 吕乐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若是自己剑术大成,天下间任我来去,还怕那少林和尚,将对今后的担忧抛诸脑后,惊奇的问道:“依师兄所言,这三元绝脉还有救治的可能?” 了空点头,无上宗师的气度展现开来,傲然说道:“此事不难,三元绝脉,到底是因为天地元气干涸,人体自然封绝三元隐脉,现在师弟身处灵气海之中,日日浸润,就是不用人为加速,沉浸个三五十年也是会自然贯通。三元隐脉,无非对应的是体气神,人元隐脉对应是体,修成之后凝结武道真体,关乎武道之门槛,欲要破除人元绝脉,无非就是从体修入手。原本我欲托付师弟一件小事,报酬便是一段心法,日夜修持之下,一年之内也是可以破除第一元人脉,不过现在由我亲自出手,三日之内,必将贯通,让师弟踏入武学大门。” 吕乐听了又惊又喜,这突然掉下的馅饼可是把自己砸晕了,那还会管少林和尚死活,少林再财大气粗,还会派遣无上宗师、圣域高手这级别贴身指导自己这个假和尚不成?忙不迭拍马说道:“师兄学究天人,我原本以为前路已断,心灰意冷,想不到还有师兄这般手段,三日成就入门。” “师弟客气,此时天色不早,还请师弟回客房休息,明日卯时再来草庐。” 听到此处,吕乐愕然回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太阳已快下山,当即行了一礼,告辞而去,那了空示意吕乐自去,又恢复闭目参禅的状态。 吕乐顺原路返回,途中遇到那群棍猴,依然守卫在大雄宝殿后门,见到僧袍的吕乐也没为难,吱吱一叫,直接放行。 回到客房,天色已黑,吕乐点亮一根搜到的蜡烛,又草草啃了些干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回忆起白日里了空和尚述说一些秘辛,对游戏里塑造的整个江湖向往不已,遥想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一代大侠,纵马江湖,快意的很,恨不得自身立马神功大成,剑试天下。 最后想起明日还要早起,不得不收起妄想,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 “傻和尚,情况如何?”一道清丽的女声传入耳畔,只是声音的主人身体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 吕乐惊起,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对面坐着一个黑衣蒙面女子,虽然看不到脸庞,但体态轻盈,翩若游鸿,看上去便心情愉悦,当真是秀色可餐。只是那女子对自己视而不见,目光看向那刚刚进来的和尚。 “寺里的诸位师兄弟已经被我劝下,只是后来冒出一个黑衣人,与我对了一掌之后远遁,此人功法刚猛,已经是宗师大成。”和尚声音十分熟悉,吕乐扭头看去,进来的正是了空,只不过年轻很多,容貌俊俏,脸上一股疑惑之色,显然对那黑衣人身份不解。 “傻和尚,你没事吧?”那蒙面女子听到了空与宗师对了一掌,当即关切的问道,又忍不住斥责起了空来:“伽蓝寺是禅宗八脉之一,寺内卧虎藏龙,犯得着你一个刚入先天的了字辈小和尚以身涉险么。” 看到那蒙面女子对了空甚是牵挂,吕乐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看到一个无上宗师的八卦情史。 “多谢小玉姑娘关心,那黑衣人胆敢窥探我伽蓝寺,贫僧既是寺内弟子,理应出份力。” “哼,小玉姑娘。” 女子对了空的称呼显然不满,轻轻的抱怨起来。声若蚊呐,远处的了空没听到,身边的吕乐倒是听了个正着,不禁对那莫名惹恼了蒙面女子的了空偷偷窃笑。 第十二章 铁索横空炼心路 凭空虚渡真假僧 吕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想起与了空的卯时之约,赶紧兴奋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头蹦了起来,穿好僧袍急匆匆的赶往草庐。 路过孤坟的时候,吕乐回忆起了昨日的梦境,梦里的小玉姑娘应该就是墓碑的主人谢小玉,只怕是20多年前的灭寺惨案,那谢小玉也不能幸免。了空和尚倒是性情中人,不顾佛门戒律,以亡妻身份将谢小玉下葬。回想起昨日那浮光掠影的一幕,吕乐也为之一叹,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一路匆匆来到草庐,那了空仍然是闭目参禅,所不同的是,此时草庐生机勃勃,繁花盛放,彩蝶翩飞,一时间风景如画。吕乐看向草庐内,了空和尚也变得年轻多年,就如他昨日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小沙弥。 “还请师弟进来。”了空温文尔雅的声音从草庐内传来,一时间繁花含苞,蝴蝶散去,那了空也变回了中年和尚。 这大概就是了空和尚枯荣禅道的荣之禅了吧?吕乐心中暗自猜测,慢慢步入草庐内,在了空对面的蒲团坐下。 那了空和尚睁开眼,笑着对吕乐说道:“师弟怎么不披我伽蓝寺的袈裟?” 吕乐心头一突,原来自己来的匆忙,忘记披袈裟和佛冠,但那和尚也对吕乐的和尚身份毫无异色,转念一想,也是了,古代宋人要束发为髻,自己这一头短发,昨日又是和尚打扮,先入为主之下,被误会为和尚也是正常的。 “昨日欲往寺内一探,被一持棍猴群阻路,权宜之下只得身披袈裟,鱼目混珠。冒犯则个还请师兄见谅。” “猴群?”了空听闻,脸上现出一丝缅怀之色,“了尘师弟年幼时的游戏之作,竟然如今尚在。” 见和尚一无所知的样子,吕乐奇道:“师兄竟然不知?” 了空点头,坦然说道:“不到伽蓝寺的封山大阵运转结束,我是不能离开伽蓝后院的。” 想到了空这无上宗师居然被困守草庐二十余载,吕乐骇然问道:“师兄是无上宗师,怎么也会被困这里。” 了空摇头不语,只对吕乐说:“还未请教师弟法号。” 吕乐连忙合十抛出早已想好的答案:“师兄唤我阿乐便是。” 了空和尚点点头,说道:“寂灭清净,自在为乐,善哉。师弟且随我来。” 说罢起身,不徐不疾的走向一条小径。吕乐忙起身跟上,两人路上默默不语,一路往山顶走去。 大概走了两盏茶功夫,吕乐眼前一亮,丛林前方出现一块很大的空地,等他随着了空走进,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山顶,被人削出了一块巨大平整的空地,建设成一座宏大的练武场,沙袋,练功木人,左右两边还有刀枪兵刃,只是年久未修,不免呈现破败之相。 吕乐遥想当年伽蓝寺武僧在这块练功场,映着红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场景,不免心神摇曳。但了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继续穿过这座练功场,来到西处边缘。 “此处是我伽蓝寺入门弟子学武之处,灵气汇聚,算得上是一处上佳练武之地,但师弟要在三日内速成,这里还不够。”了空说着,带着吕乐来到一出绝壁前。 “嘶。”吕乐看着眼前的事物,倒吸一口凉气,两根粗大的铁链牢牢的钉在绝壁处。另一端拔地而起,通往云端深处,吕乐抬眼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此处群山的最高峰在另一头,正是初春时节,山中的寒气还未散去,吕乐细细观察之下,发现那铁链之上还结着冰渣子。 “阿乐师弟小心了!”了空轻轻按住吕乐的肩膀,两人腾空而起,疾速射向那铁链落脚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猝不及防的吕乐惨叫着消失在云层深处。 一路上了空和尚风驰电掣,冲向云霄,那链条虽然被冻结,十分光滑,但了空和尚如履平地,脚步轻轻一点便是飞出几丈,不出一会,原本底下的练武场便被云层遮住,看不到了。 吕乐原本被和尚那强掳强带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但随着和尚悠然自得的步伐,定下神来,看着凌空万丈,也是胆战心惊,原本现实中还没有发现,现在才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丝恐高症。 “师弟可是平复下来了?”了空脸不红气不喘,怡然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吕乐的错觉,怎么看这了空和尚笑眯眯的嘴脸都带有一丝恶趣味。 “风景不错。”哪有什么风景,了空和尚的速度极快,穿梭在可视度极低的云层中,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吕乐强忍着头晕目眩,铁青的脸上吐出一句不着四六的话。这时候也不敢逞强吹牛,怎么说和尚的手还搭在吕乐身上,万一一个不小心和尚松了手,那可真是啊啊啊到底,然后一个噗声四分五裂。 “师弟定性比我当年高出不少,我第一次被师父带上来的时候可是吓得一路大叫。” 所以你就觉得不能光自己一个人啊啊啊么,吕乐默默吐槽,觉得这了空和尚是有了心里阴影,秉着不能一个人精神受创的恶趣味才来了刚才那么一手突然袭击。 “敢问师兄当时几岁?” “七、八岁的样子,怎么啦?” ……吕乐默然不语:虽然系统给我的身体是年轻不少,但我好歹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拿你七八岁的时候和我比,这和尚心直口快,可恶的紧呐,天然呆果然切开都是黑的。 就在吕乐腹诽不已的时候,了空和尚脚步一点,一时间周围密布的云层消散,吕乐环顾四方,两人已经冲出云层,视野开阔,头顶的高峰已经历历在目。 “呼~” 几个起伏,已经是到了峰顶,落地之后,了空松开搭在吕乐的肩膀,让吕乐长长的松了口气,抖动略略发软的腿脚。 “此处是我伽蓝寺内门弟子的修炼之处,一旦师门长辈将自己送上山之后,便要在此处修炼有成,自行闯过炼心路,才能获得闯荡江湖的资格。”见吕乐不明所以,了空和尚又补了一句,“方才我们来时那条便是炼心路。” 伽蓝寺的和尚都是怪物么…… 吕乐心想,这炼心路少说也有几里之遥,虽说下山没有上山那么难,但也好歹要1阶圆满,快入先天之际才有可能,若要稳稳穿过,那最起码也是先天有成,一口真气生生不息,方能无碍。 据吕乐这两天翻看论坛的帖子,游戏里的武林虽然卧虎藏龙,但中原之大,比起历史上辽阔了十倍,分摊开来,一个先天高手也足以名动一方,但按照了空口述,这伽蓝寺的先天高手简直是论打来算的,而像这样的武宗圣地起码还有好几个,简直丧心病狂啊。 第十三章 武学至理东西分 云体风身铸我躯 “三元隐脉,对应的是武道修炼的三个阶段,要打通三元绝脉,自然不能一蹴而就。三大隐脉的第一脉——人元隐脉主要对应的是体,而凝结武道之体,入得后天之门,正是要通过人元隐脉,我们的第一步就要从体修入手,通过淬炼身体,由外而内生出内力,内外贯通之下冲破绝脉封锁……” 了空和尚站在孤峰绝顶,对着吕乐侃侃而谈,武学修为到了了空和尚这样的地步,阐述起武学道理深入浅出、信手拈来,将玄之又玄的武学秘辛非常直白的讲给吕乐听。 这让吕乐受益匪浅,原本他接触的是罗曼武道,讲究的是知其然求所以然,由表求里,通过现象研究其本质,用魂力演绎神通,等到神通不藉外物,自然而然就明了本质,更进一步。而中土武学则是知其所以然,把握住本质去演绎现象,用规则撬动神通,踏出最终一步。 两者殊途同归,本无高下之分,但也各有利弊,西方武道由表及里,入门简单,但容易迷失在万千表象之中,蹉跎一生,不得寸进,所以尽管西方武道普及,二阶青铜高手众多,偏偏一个黄金阶位便能横扫天下,圣域高手更是寥寥无几。 中土武学则是玄之又玄,若是悟性稍差,机缘不到,便是终生只能在后天打转,二阶先天之门犹如一道天堑,卡死了大部分武道中人的渴求,但是一旦突破先天,宗师便是坦途,若有机缘,无上宗师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中原武林便成了先天少有,一旦突破便是宗师种子,而无上宗师光是台面上便超过十指之数。 此时吕乐经受一位无上宗师的武学熏陶,又身负罗曼无上剑典,中西武学交流激起了良性反应,就如当年的凯撒一样,修为虽不高,但武学之理念超过了当世大部分江湖中人。中土武学一向有知见障一说,修为越高则知见障越深,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学修养,就要反受其害。而吕乐偏偏武学修养极高,虽然在了空看来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修为连门都没踏入,有纸上谈兵、闭门造车之嫌。但了空和尚是何等人物,他看不上眼并不代表吕乐是水货,二阶先天之门已经为他敞开,等他踏入。一旦破除三元绝脉,武学精进必然一日千里。 “师弟感觉此地如何?” 了空与吕乐身处高山之巅一处修炼空地,听了了空的话,吕乐闭目感受,即使他没有修炼出内力,也能感受到寒风凛冽的山顶处有一股磅礴的生机,这应该就是了空和尚所说的灵气罢? “我感觉此处有一股勃勃生机。” 了空颔首说道:“不错,这便是我伽蓝寺武宗圣地根基,须知这世界灵气也不是均匀分布,自有浓厚薄弱之处,武宗圣地,便是占有一处灵气眼从而得天独厚,内门弟子身处这样的修炼环境,时时刻刻不自觉的身与道合,自然踏足先天不在话下。” 吕乐闻之咂舌,问道:“这么重要的地方,小僧一个外人合适吗?” 了空和尚失笑说道:“来都来了,师弟还说这般,岂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何况师门现在惨遭大变,了空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 话锋一转,那了空又说道:“不过,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我伽蓝寺的核心炼体之法了空不敢私相传授,除非师弟入了我伽蓝寺的门。”说罢,笑语吟吟的看着吕乐。 马丹,我堂堂日后的一代大侠,怎能变成一个光头,而且还是大猫一只,小猫没有的伽蓝寺,画风不对啊!吕乐赶紧推脱:“小僧已有师承,不敢忘本。” 那了空倒也没有强求,只是继续说道:“师弟不愿忘本,我也不强求。既如此,我有一份锻体心法,是了空年轻时所得,也不逊色与我伽蓝寺锻体秘术,只不过……” 吕乐奇道:“师兄如此遮掩,难道还有隐患不曾?” 了空和尚摇头,干脆的说道:“这秘法唤作云体风身,是道门的锻体之术,师弟是释门弟子,怕师弟不喜。” 吕乐这假和尚又哪管什么佛道,当即说道:“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是一家。师兄客气,小僧并无门户之见。” 那了空听了哈哈一笑:“原来师弟也知晓那长安王知明,不过我伽蓝寺虽无门户之见,但师弟到了中原可不要乱说。” 了空的告诫,现在吕乐显然没往心里去,也没留意了空提到的王知明,这让他今后吃了不少苦头,此时按下不表。 …… “修炼风身云体之术,若要速成,需要借助九天之风冲刷,此是我带师弟上来的缘故。” 听着了空讲解,吕乐此时赤膊上身,扎起马步,默念了空口述的心法存神观想脚下红日照耀下的朝霞。 此时山顶寒风大作,吹的吕乐牙齿咯咯作响,九天之上的红日那一丝暖意根本不起作用。正在吕乐快经受不起寒风吹刷之时,了空和尚手势一引,吕乐脚下一股冰凉的气息腾起,散入全身,一股勃勃生意在四骸奔腾,虽然也是冰凉,却不同于寒风冷冽,反而是清凉爽快,提神醒脑,让吕乐舒坦不已。但是快感不久,马上,九天之风与天地灵气在吕乐体内起了冲突,饶是吕乐经历过尸山血海,也是闷哼不已,剧痛源源不断从四肢传来,简直回到了当年梦蝶症初发的时刻。 这正是武宗圣地的灵气眼之妙处,此时吕乐得散布在山巅的灵气之助,对抗九天之风冲刷,淬炼体质,一内一外,洗刷体内杂质,获得纯净的武道之体。 然而此方天地,讲究得失之理,说白了便是等价交换,这种速成奠基之法且又能打下牢固根基,岂是那么好消受的。筋骨冲刷洗去杂志之时,如利刃刮骨,万蚁蚀身,千刀万剐,便是伽蓝寺众僧也不敢轻易尝试,只有那佛法高深,明白凡所有相,尽皆虚妄之理的高僧才能修炼此法,只是佛法修持到了这一程度,要么已经武学高深,要么对习武不甚有兴趣。 了空对吕乐以往承受过的痛苦自是不晓,现在看着咬牙忍受的吕乐啧啧称奇,原本他是打算使用佛门的精神秘法减轻吕乐的痛苦,但这样精神加持,灵气也会随之一弱,效果就大打折扣,如今吕乐能坚持许久,自然乐见其成,不光如此,还添油加火,伸手又是一引,又一股灵气汇入吕乐全身。神色悠然自得,浑然不顾身边脸色涨的通红、心中已经破口大骂的吕乐。 第十四章 真意入体内力成,阴差阳错避一劫 原本已经有些消受不起的吕乐,随着另一道灵气加身,剧痛如山洪迸发,漫卷全身,势不可挡,就好像回到了梦蝶症初期,在罗曼血战中,每战必死,每死一次,现实中遭受伤痛便加重一层,最后种种伤痛汇聚于一身。要是能开口的话,早已经破口大骂了空和尚坑人不浅。 吕乐有所不知的是,外面的练武中人,时时刻刻勤学不缀,方能凝练武道之躯,还是气息斑驳,不甚纯净,需要不断打熬提纯,以便接近先天道躯,从而生出一缕真气,踏入先天之门。 而了空此时的速成之法,虽然说过程痛苦,但根据武学修炼的得失之道,有所失去,则必有得到,吕乐目前煎熬的速成法只要一铸就武道之体便是纯净空灵、直指先天的上品道基。这了空到底是中原武林屈指可数的无上宗师,手段虽然是粗暴了点,但效果上对于大部分江湖中人是梦寐以求的无上心法。 一刻钟,两刻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在了空和尚没开口之前,吕乐只能苦苦支撑,不让如潮水般涌来的痛感剥夺自己的意识。九天之风在体内肆意冲刷,而灵气则悄然无声,顺着九天之风开辟的道路,浸润全身,与那凡体肉胎起了剧烈反应,疼痛难忍。观想中的漫天朝霞已经被九天罡风吹散,只剩一轮当空烈日散发无尽热量。说来也怪,吕乐被刚刚被寒风冲刷,又被剧痛浸染,现在又流了满身大汗,好似真的被酷暑烈日炙烤。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火候到了,了空和尚口诵云体风身诀,运指如飞,虚点吕乐全身,每一指下去,吕乐面色就为之一缓,痛苦感大减。观想中的烈日图狂风肆起,乌云密布,层层遮盖,一幅风雨欲来的场景。 “黑云压城城欲摧,卷地风来忽吹散。” 原本密布的乌云又被吹散,突然间仿佛散入四骸,身躯被一层凉意的乌云包裹。 “卧床半闲读黄庭,万古云霄一羽毛。” “喝!”一声低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吕乐的脑海里天空一阵清明,云层忽然化作漫天的羽毛飘落,在九天罡风的吹拂下,将整个观想图密密麻麻的遮盖,再也看不到景象。吕乐怅然若失,懵懵懂懂之间好像觉察到自己就差那么一点就能踏入武学大门。 成败在此一举,了空和尚对吕乐现在的状态了然于心,默念一声佛号。轰隆一声,气势翻飞,枯荣意境全力展开,生死禅意将整个孤峰包裹进去。“起!”裟椤双树在了空背后若隐若现,只见那和尚举起右掌一摊,一粒圆溜溜的种子浮现在了空掌心,背后的裟椤双树也随之黯淡几分。 这是无上宗师才能凝结的无上真意,为了感谢吕乐揭露当年伽蓝隐秘,也是为了今后布局的落子,了空也是花费了诸多心力,为其速成,也为伽蓝寺今后做打算。现在伽蓝寺毕竟上下只有了空一人,封山大阵不停,了空就是无上宗师也不能重开山门,现在提早三年接触到吕乐,在了空看来就是一桩机缘,只要吕乐重归江湖,便有无数可能。 了空右手一挥,那无上真意落到吕乐背上,随即一股天地伟力加持,截断内力生成的人元绝脉,原本需要水磨工夫水滴石穿,这时候被那无上伟力瞬间冲破,一时间一丝丝暖流从人元隐脉生成,慢慢流转全身,周身窍孔也都生出一丝暖流,遥相呼应,待那第一丝暖流游到便汇入其中,随着暖流经过的窍孔越多,变得越来越粗,速度也越来越快,转眼间运行完一个周天,最后百川入海。吕乐丹田一暖,内力已生。 吕乐睁眼,那了空和尚笑吟吟的看着他,正要开口,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黑血喷出,原来是武躯初成,九天罡风冲刷过的诸多杂质顺着这口黑血排出体内,吐完这口黑血,吕乐神清气爽,感觉极妙,点开个人信息,原本健康度一栏的次级虚弱已经消失,变成了完美。 “多谢师兄相助,小僧他日有所成就,定不忘师兄今日之恩。”吕乐忍住了长啸山林的冲动,向眼前的了空和尚致谢。 “师弟客气,我这般费力,当然是有所求。”了空和尚倒也直白,挥手示意吕乐无需道谢,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有所求。 吕乐也不是那种初入社会的嫩鸟,自然知道了空如此尽心竭力,必然有所嘱托,若是白白给予好处,吕乐反倒要惴惴不安,怀疑有大阴谋了。如今了空和尚这般说辞,心里早有预料之下,当即说道:“师兄所托,我自然尽心尽力,还请师兄直言。” 了空和尚倒也沉得住气,依然是转移话题,说道:“此事不急于一时,师弟内功初成,还需稳固几日,这几日师弟便在此处安心静修,了空过几日再来。”说罢,和尚身形一动,白色僧袍随风而起,隐入白云深处不见踪影。 “喂!”吕乐大惊,连忙冲到悬崖边,哪里还有了空的身影,怔怔说道:“山顶没吃没喝,这几日怎么过啊……” 原来今日吕乐一心想着练武,行李和新手剑都遗落在客房(ps:这游戏的新手包裹是字面意义的新手包裹,空间装备目前还未出现。)此时了空一走,吃食便是问题了。 当下吕乐也没心思温养内力,在这孤峰处四处转悠起来。 “咦,藏经阁?”兜兜转转之下,吕乐来到了一处建筑前,硕大的三个字让吕乐浮想联翩。藏经阁哎,想想金庸武侠小说中,少林藏经阁藏了多少奇功绝艺,镇寺神功易筋洗髓,又有绝世武功九阳真经。一时间吕乐食指大动,就想入内一观。 就在吕乐准备踏入其中的时候,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一向可靠的灵觉危机感大起。吕乐大为警惕,立马停下自己的步伐,细细思量这危机是何而来。 “是了,那了空和尚连伽蓝寺内最基础的锻体心法都不敢教,我若是进入藏经阁看了里面的功法,岂不是给他把柄,让那厮强度我入门,不妥不妥,这定是了空和尚的陷阱,我绝不能踏进去。”赶紧念头一收,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这吕乐对做和尚百般抵抗,若是被其他游戏玩家知道,定要骂个半死:有无上宗师亲自指点,还是只有一个人的武宗圣地,这等机缘放在江湖上透露一二,不光是先天高手,连宗师都要抢破了头。 吕乐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了不久之后,一声阴测测的闷哼声传来,那藏经阁居然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了。 第十五章 当时伽蓝芳魂逝 吕乐一日入三流 …… 血腥味充满鼻孔,让躺在地上的吕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我不是在山顶打坐借九天罡风温养内力么,这是什么地方?” 豪华的佛堂,七歪八倒血流泊泊的和尚尸体,中间供台那具白玉观音像被打翻在地。吕乐走过去一瞧,正是那五个大字——杀人者了空。 “原来是我梦蝶症发作,又将我带到了当年讲经堂惨案发生之时,到底有什么用意呢?”吕乐喃喃自语。 吱呀一声,讲经堂大门被推开,走进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其一袭眼熟的黑衣装扮,吕乐知道这女子必是谢小玉,只是不见了那蒙面面纱。 谢小玉进来看到佛堂这番惨状,也是大惊,连忙捂住小嘴,一口鲜血顺着嘴角落下,摇摇晃晃的走到供桌面前。 那谢小玉对供桌身边的吕乐视若无睹,纤纤玉手捧起那白玉观音像,看着佛像上的五字冷笑道:“原来少林早已知晓真相,诸神殿主一死,便迫不及待跳出来摘桃子了……咳咳……” 此时的谢小玉气若游丝,气息紊乱,偏偏面色艳若桃李,诡异的很。吕乐想到那孤零零墓碑,微微叹息一声,这绝代佳人只怕快要香消玉殒,命不久矣,只是不知道那了空和尚为何不在她身边。 “……咳咳……空闻大和尚,既然到了,为何不现身?”谢小玉放下那白玉观音像,突然对着佛堂门口方向横眉冷笑道。 “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落在吕乐不远处。 “大和尚,你倒是舍得,为饲养那无相魔头,舍了你禅宗八脉之一的基业。”谢小玉看着空闻和尚,颇为不齿。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要血口喷人,那无相魔君手段诡秘,老僧一时不察,被其走掉,等赶来之际,惨剧业已酿成,合该我佛门有此一劫。”说罢那老僧悲天悯人,佛音阵阵,为众僧超度。 谢小玉见空闻和尚如此作态,不由冷冷一笑,谁不知道他空闻得了大雪山转轮寺的传承,有饲魔助长、度魔为佛的手段。如今伽蓝寺几大无上宗师死于围剿诸神殿主一役,封山大阵一起,内外隔绝,岂不是对同是禅宗圣地下手的最好时机。说什么一时不察,真当天下人都是蠢驴不成? 只是现在谢小玉心脉俱断,回天乏术,苦苦支撑也是为见了空和尚最后一面,闻言也不反驳,不动声色的将白玉观音扶正,不让空闻和尚看到后毁去那五字真相。 空闻看着那虚弱至极的楚楚佳人,却不敢妄动。那谢小玉乃花间嫡传,李易安的师妹,修为已是半步无上,花间派传人越是濒死,那玉石俱焚之术越是惊人,曾有先天一命换宗师的惊人举动。 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空闻和尚,谢小玉浑不在意,不假颜色冷冷说道:“既然走了无相魔头,大和尚还不快追。” 空闻闻言,心知此时不能以身涉险,观那谢小玉命不久矣,当即就有了决断,手施一礼,随即消失,去追那被他有意放纵的无相魔君。 待空闻和尚一走,谢小玉突然萎靡倒地,又是一口鲜血吐在香帕上,原来方才两人无形中气势交锋,谢小玉受此一激伤势加重,再也强撑不住。 吕乐大惊,连忙上前查探,却发现自己手伸过去却穿过了谢小玉的身躯。 “难怪看不见我,原来对他们来说,我是不存在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谢小玉,吕乐一声叹息,既为身前的佳人,也为今后的了空。 “傻和尚,你回来了么?”倒在地上的谢小玉星眸迷离,弥留之际好似感受到了有一个小和尚在她眼前,却朦朦胧胧看不大真切。 “傻和尚,你是怪我将你骗了出去么……”吕乐默不作声,看着眼前神志恍惚的佳人。 “那诸神殿主已是天人,又掌有轮回印,天底下潜伏着不知多少爪牙,区区一个先天小和尚,你又能做什么,你那几个身晋无上的老和尚都圆寂了……” “如今轮回印已碎,你我皆已自由,你说过要还俗娶我的……” “只是现在,我却不许你还俗。” “人人说道大爱无私,我偏偏自私的很,天下英才,在我眼里都比不过一个傻和尚,纵是江东才俊无数,我独独只喜欢傻和尚你一人,所以我也要你眼里只待我一个好,就算我死了,也不许有另一个女子替代我,傻和尚,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莫要忘了我……” 声音越来越轻,渐不可闻,吕乐悲然望去,默默叹息,一缕芳魂已归地府。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悲号传来,吕乐循声望去,正是那了空和尚来了。 …… 吕乐醒来之时已是又一天清晨了,回忆起梦中所见,对了空的一切感同身受,良久方才叹息一声世事无常。 原来在山巅打坐温养内力中,不知不觉天黑,吕乐入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目睹了伽蓝寺灭寺真相,老和尚在围剿诸神殿主中落败身亡,大小和尚被少林空闻有意放纵的无相魔君一锅端了。 “只是这诸神殿主,怎么觉得好耳熟啊?对了,这游戏叫《诸神荣耀》,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瞎想!是我太入戏了,游戏里面的东西怎能和现实联系在一起?也许只是游戏背景吧。”吕乐喃喃自语,觉得自己想多了,摇头失笑道。 想到自己刚刚拥有内力不久,不想着温养内力,想这些当年的往事又有何用,按谢小玉所言,当年光是无上宗师都陨落了好几个,就算里头藏着什么隐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随即不在乱想,闭目借着此地灵气充沛,小心翼翼的引入一缕九天罡风冲刷经脉,温养那刚刚生成不久的内力。 吕乐原本修炼王廷剑术,虽然没有修成斗气,但是身体素质被锻炼的极佳,又得了空无上真意之助,修成了上乘体修。那内力产生多寡,突出一个“力”字,说到底还是一种力道,和自身的身体修炼有很大关系,后天修炼便是打熬筋骨,锻炼武躯,借丹田蓄养内力,直到蜕力成气,养成最初的一缕真气,踏入先天之门。 吕乐在两者相互加成之下,将原先自己的积蓄转换为内力,修炼一日千里,进展极快,一日之间已经内力小成,也能算的上西南武林的三流好手,若是了空和尚在此,也要称赞一声,寻常武林人士若是目睹,只怕是目瞪口呆,连呼妖孽了。 第十六章 辞了空吕乐下山 封山门奇阵锁魔 “这都三天了,了空和尚怎么还没来?” 吕乐在一边打坐温养内力,一边望眼欲穿。绕了整个山顶,没找到吃食,除了初春刚刚萌发的草木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几天虽然靠着餐风饮露解决了水源问题,但食物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唯一让吕乐稍稍宽慰的是,好像自己专心温养内力,不是很饿。 吕乐不知道这是了空和尚的有意安排,外界武躯一旦铸成,需要辟谷一段时间,此时如无天生灵物大补,最好不要摄入五谷之气,以防气息斑驳,沦为下乘。吕乐根基已稳,又处于灵气充沛的伽蓝寺孤峰修炼,几日过去便已稳固,现在内力转化积蓄小成,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靠这打坐温养效果不大。 正在吕乐心猿意马,不耐打坐之际,突然铁链翻动之声入耳。吕乐大喜,连忙跳起跑向炼心路,只见一个白衣飘飘、丰神俊朗的和尚信庭闲步踏向这边,不是了空还能有谁? “师兄可算来了,小僧等的好苦。” “还要恭喜师弟内力小成。”了空和尚对吕乐的抱怨笑而不答,只做未闻,话锋一转,终于说到正事了,“师弟此时出山,自保有余,了空有两事所托。” “但听师兄吩咐,风里来雨里去绝不二话。”几次入梦,见了空当年不幸,吕乐自是同情非常,又有授艺之恩,对这和尚好感大佳。 “第一件正好和师弟顺路,师弟欲前往洛阳,到时候还请师弟前往洛阳伽蓝分院,与那主持晓月禅师捎上一句话。” “什么话?” “三星桥下江水流,柳下闲聊说斯文。” “哈?”吕乐一愣,这了空说了两句四六不着的话,不过既是请求,吕乐细细重复了几遍,确定记入脑海,便点点头说道:“小僧记住了,还请师兄吩咐另一件。” 听了吕乐的话,了空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眼神不舍,显然是在睹物思人,想起了芳逝的谢小玉,吕乐知道内情,就在旁边默不作声不发一语。 良久,了空和尚脸上神色一正,仿佛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对着吕乐笑道:“让师弟见笑了,此玉簪是我亡妻遗物,还请师弟帮我跑上一程,前往临安府碧湖小筑,埋入那屋前第三棵桃树下。” “此事易耳,待我洛阳事了,就往临安一趟。”吕乐没想到的居然是两件简单的跑腿工作,当即应下。 “如此甚好,让我先送师弟下去。”话语一毕,了空又按上吕乐肩膀,脚步轻点,两人跃下孤峰,投往伽蓝寺方向。 不一会,两人已经落到来时的练武场,吕乐踏上实地轻呼一口气。虽然有过一次经历,但下来还是腿脚发软,那了空和尚下山时速度极快,几乎不落足炼心路那铁链,一路飞渡,把吕乐吓得够呛,生怕和尚一个立足不稳…… “师弟现在有了内力,出入将被封山大阵所阻,这是我伽蓝寺凭证,师弟下山后择一方向直行,若遇阻拦,拿此物破开即可。” 既然有了任务,吕乐是个说走就走的主,当即就向了空告辞,不料了空和尚递给吕乐一块木质的卍字牌,嘱咐下山的注意事项。 “这世界还有如此奇阵?”吕乐大为好奇的问道。 吕乐这一问仿佛触及了空和尚心事,只见那和尚叹息一声,说道:“此事也无须对师弟隐瞒,此阵乃敝派祖师所布,当年仙道昌盛,武道未起,此阵有困仙锁魔之能,布成之后,历经六百余载未曾启用。” “二十年前,这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大魔头,号称诸神殿主,修为深不可测,更掌有仙人遗宝轮回印暗中控制了大批武林好手建立诸神殿,妄图称霸武林,诸神殿主行事隐秘,修为几近仙佛,身兼数种不可思议的神通。无奈之下,我等反抗之人只得将其引入伽蓝寺,借封山大阵开启断去轮回印与其部下的联系,十大无上宗师联手围剿,以命搏命,将轮回印毁去。” “此役过后,执掌封山大阵的师尊仙去,只能任其自动运转,内外隔绝,只要身负修为,若无那寥寥几枚一次性通行凭证,不能出入其间,兼之那周边凡人又被外围幻阵遣返,不得入内,所以我伽蓝寺衰败至今。” 吕乐接过通行凭证,只觉得是一块普通木牌,看不出什么玄妙,只得双手合十,向了空和尚告辞:“师兄保重,小僧这就动身前往洛阳。” “此去洛阳,山高水深,还请师弟珍重,记得那三年之约。去休去休。”说罢那白衣僧人转身缓步走向草庐,不再回头。 望着了空孤单的背影,想起这和尚枯坐草庐二十余载,吕乐百感交集,真心实意的对了空和尚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前往伽蓝前院,拿着自己的行李出寺下山。 了空和尚说任一方向都可,吕乐便决定原路返还,下山的路还算顺畅,沿着吕乐几天前开辟的道路一路下来并无不妥,此时他内力小成,披荆斩棘,开辟道路毫不费力,很快就到了山脚。 “山上光顾着灵气充沛,抓紧打坐温养内力,现在得了云体风身,对照典籍所述,比那修成斗气凝练黑铁之躯若是只比身体素质,效果还是差了几分,只是不知对修炼水之卷后面的剑术有没有什么不良影响。” 心念所至,吕乐新手剑出鞘,运转内力之下,一招早已心中演练多次的水之剑-狂涛使出,剑风肆意,犹如平地起浪,涛涛不绝,扩向八方。一剑使毕,吕乐收招,望着方圆两丈之内的树木东倒西歪,枝叶凋零,犹如被大浪冲刷过。 只是吕乐表情严肃,略有不甘,似是对结果不甚满意。 “这效果只是比我没有内力之前强上几分,没有剑典上所述的几重巨浪,横压当空之霸道。” “唉,说到底还是因为道家真传讲究的是大冲若盈,其用不绝,一口内力气息悠长,久久不散,与王廷剑典水之卷上那不顾一切催化斗气,求得最极端的刚猛霸道,两者理念之间起了冲突。” 西方罗曼一系的武学之道,力量的根本源泉便是斗气,斗气的本质就是刚烈,就算是西方最为柔和的圣光斗气,也远比同阶的中土武学更为刚猛。 了空当时听吕乐口述斗气的修炼之法,便批评其有违中土武道强身健体的理念,实际上斗气不光不能强身健体,甚至在圣域之前一旦斗气耗尽,透支使用,有摧残身躯,损害生命的弊端,而且低阶之时,很容易使用两三下便脱力,恢复速度更是极慢。 在这样的弊端下,西方武学先贤不得不注重身体素质的锻炼,用最极端的外功修炼来弥补斗气弊端,就如最基本入门,一旦修成斗气,第一步必定要凝练黑铁之躯,这黑铁之躯单论加强身体素质,比得上中土少林奇功绝艺之一的金刚不坏-后天篇,当然只论加强身体素质,不论其他效果。此后的青铜之躯,白银之躯,黄金之躯莫不如此。只有等到修成圣域,凝集出最适合自己身躯的斗气之心,才能摆脱这斗气弊端,不用顾忌斗气使用过多。 吕乐身负的罗曼剑典水之卷配套的大路货口诀——狂澜斗气,则是最为霸道中的霸道功法,此斗气修炼将爆发力发挥到了极端,斗气之源一旦形成,瞬间全开的爆发力抵得上中土刚入先天境界的二阶高手随手一击,只是这样一击用出便是斗气枯竭,全身脱力,不像那中土武学只要内力小成,等闲鏖战一两个时辰不在话下。 所以现在吕乐使出的水之剑,便不像水之卷所描述的那么势不可挡,横扫沙场。好处便是自己有了云体风身的加持,内力消耗极省,全力施展王廷剑术-斗气篇的剑招不虞考虑激战时脱力的险情,也算是利弊参半。 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大致的认识,吕乐便不客气的横穿森林,管它前方如何,我自一剑横穿,直来直往的向着一个方向横突,森林中的蛇虫猛兽被这样蛮不讲理的横冲直撞吓住,远远避开,倒也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到吕乐开路,偶尔碰见一头傻头傻脑的野猪,吕乐剑光一卷,那野猪刺痛之下也是远远跑开。 不到半个时辰,吕乐已经穿行了大约十里之远,比起来时快了几倍,很快看到了了空和尚提到的封山大阵。 一道巨大的水幕笼罩了整座森林,天空中波光粼粼,辨不清天水一色。吕乐见到这样的状况也不敢妄自乱来,小心翼翼的走到水幕前端。 一股浩瀚苍茫的气息笼罩住吕乐,就算没有了空和尚提起,吕乐的潜意识也感受的前路不通,若是强行突进,有身死道消的预感。 将了空和尚赠予的通行凭证取出,一股和曦的伟力从木牌中散发在吕乐四周,随后介入那水幕之间,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在水幕中打开,看不清里面状况。不过有了空的提点,吕乐毫不迟疑的踏入黑洞,随即洞口消失,吕乐的身影也随之不见。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极快的冲过来,可惜的是等吕乐踏入黑洞之后,洞口消失的极快,那黑影收之不及,一头撞向了水幕。 第十七章 路遇纷争探缘由 江湖险恶难识人 收势不及的黑影撞上了水幕,那黑影情知要糟,借着撞击的反推之力连连疾退,可惜为时已晚,一股亘古苍茫的气息锁定了黑影,天空中水幕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往黑影逃窜处拍了下来。 “彭!”巨掌落下,在林中留下了一个大手印,最终缓缓散去,被击入巨坑的黑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良久,一缕黑烟飘起,逐渐凝结为人形,只是这黑影比来时更为黯淡几分。 “可恶啊!要不是忌惮那了空秃驴,下山慢了一步,正好能借此机会脱困!” “如今本尊沉眠于末法地,轮回印又被打碎,这次错失良机,还需再等三年方可脱困。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本尊不是说世人都贪图神功秘籍么,怎么那小子油盐不进呢?” …… 吕乐进入黑洞就是一刹那功夫复现光明,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水幕,全是苍苍茫茫的森林,吕乐不信邪,试着回头寻找封山大阵的踪迹,忙活了半天毫无头绪,方知这次入山是走了大运,借着初入游戏的随机分配,进入了一处玄妙之地。 “按照了空和尚的说法,这珈蓝寺三年之后才能开放,我这算不算得了超前的版本福利?” 吕乐自我调侃两句,也不甚在意,只是对这游戏兴趣愈加高涨,一则解了他多年的梦蝶症困扰,二则经过东西两国的武学熏陶,对武道修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咦,这偷懒的系统这时候倒是出信息了。”久久没有动静的个人腕表突然开始闪烁。 吕乐顺势打开腕表,查看信息,简简单单的两条。 “完成探索伽蓝寺任务,获取奖励点500点(系统商店将在明日更新开放)。” “获得武道传承,玩家实力晋升为一阶。” 依然是寥寥数语,吕乐也见怪不怪了。随便环顾了一圈,这次倒是找到了道路,吕乐刚刚出了伽蓝封山大阵,不辨东西,只能先顺着路走,随便找个城镇问问路打听洛阳的方向。 伸了伸腰,心想终于能接触武侠小说中令人向往的武林人物,吕乐豪情一升,举臂大喊:“江湖,我来啦!”做完这中二之举,吕乐驱使内力,身影翻飞,踏入那不远处蜿蜒远方的羊肠小道,几个起落,人影便被远处丛林覆盖,不见人踪,只余一轮初升红日映照苍莽大地。 …… “论坛上说,中原地图比历史上扩张了十倍,这都沿路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村落,若是统治一个硕大中国,也是够呛的,别说政令不下乡,只怕连通知到郡府也是困难的紧吧。” 吕乐已经沿路走了两个多时辰,虽然有着武道之体支撑,不见疲惫,但一直见得最多的就是树木,心理上颇有厌烦,忍不住有些抱怨。只是才没抱怨几句,仿佛是老天有意作弄,一些嘈杂的喧哗声传入吕乐耳朵。 “咦!前方有动静?” 修成云体风身的好处让吕乐耳目聪明,马上就听到前方的异动,声音极为嘈杂,明显是有人在前方争斗。只是见过了空和尚这样的高手,吕乐也没底气保证自己的安全,谁知道这江湖水有多深,听罢便小心翼翼的藏入林中,往前探去。 能让了空和尚这样的无上宗师记在心头的云体风身诀自是不简单,吕乐现在不愿大张旗鼓之下,这云体风身自然而然的发动,身体各种微微一扭便避过诸多障碍,就像一个最为熟悉森林的山精鬼魅,悄无声息地朝打斗声传来之处飘去。 “刘青峰,将五岳真形图交出来!” 吕乐闻声望去,只见远处十多个蒙面人将一青衫文士团团围住,任凭里面的中年文士左冲右突,也挣脱不出这重重包围。 听了那为首的黑衣人所说,吕乐嘴角轻轻一撇,原来是江湖最普遍的日常,争夺武功秘籍,顿时兴趣大减,自己身负的罗曼剑典还没学好,且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谁知道前面这伙人是好是坏,吕乐好歹也是社会上打过滚的人,不想做个贸贸然冲出去的愣头青。 就在吕乐欲悄悄退后之际,头顶一声狂笑由远到近滚滚传来,吕乐一惊,凝神看去,一个白发老者踏着树梢凌空跳进包围圈。只一掌,滚滚内力破空袭向他正面的三丈空间,逼得那围攻中年文士的三名黑衣人手持兵刃连连格挡,退后十几步。 “华老怪,你都一把年纪了,也要趟这趟浑水么?”为首的黑衣人看到那白发老者如此举动,右手一举,止住了手下上前围攻的举动,阴测测的问道。 那白发老者毫不理会黑衣人首领的问话,负手而立,转头傲然对身边气喘吁吁的中年文士说道:“刘青峰,交出五岳真形图,我华某人保你全家无恙!” “混账!”见这老者视自己为无物,黑衣人首领大手狠狠一挥,“给我上。” 锵!锵!锵! 一众黑衣人刀剑齐出,攻向那白发老者。白发老者夷然不惧,冷笑道:“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觊觎天师道藏!给我滚吧,一群藏头蒙面营营苟且之徒!” 老者双掌翻飞,将那袭来的兵刃一一磕飞,每每掌刃相击,便有一黑衣人被老者随手拍飞,只走了数个回合,便倒下了三人。 呛!黑衣人首领见形势不对,也拔剑加入战团,与那老者缠斗成一团,只见剑意滔滔,将黑衣人首领身形隐去,源源不断的寒芒似真似假的涌向老者,那老者不慌不忙,连环几掌隔空拍出,管你剑招真假,统统被掌风逼退。 “后天圆满!”剑招被破,黑衣人首领持剑后退,语调干涩的说道,“华老鬼,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为何还要出手抢夺我等机缘。” “好一个闵氏一剑,无双无对。”两者交手,华老怪显然认出了黑衣人首领的路数,语调微讽,“原来是西河大侠闵不平,怎么?藏头露脸的,怕你这位好义弟认出你不成?” 第十八章 江湖信义好担当 大侠行事俱无漏 华老怪脱口而出的话显然刺激到了中年文士,盘地调息的他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的看着黑衣人首领,话语中带着激动:“义兄,真的是你?” 黑衣人沉默良久,最终拿掉了他的面罩,五柳美髯,面如冠玉,一脸正气,让吕乐看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个正道大侠的派头。 只是这正道大侠现在面无愧色的看着自己的义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一脸坦然的说道:“青峰,是我。” “果真是我的好大哥啊!”那青衫文士见了,咯咯轻笑,状若疯癫,指着闵不平说道:“人人都道西河大侠义薄云天,我从小也是对大哥敬仰的紧,却没想到这一路追杀我的竟然是我一向敬仰的好大哥,呸!这些年我刘某人敬的是个道貌岸然之辈,当真是可笑!当真是可笑的很啊!” “我之行事,青峰你也应当有数才对。”闵不平冷冷嘲讽道,不再用之前那阴测测的语调“八年前,你将妻儿寄予我闵家庄不辞而别。这些年为了保住你那妻女,我闵家庄挡了多少明枪暗箭?偏偏我这个正道大侠,还做不出欺凌弱女之事,贤弟打的好算盘啊。” 说罢不理那发癫的中年文士,闵不平长剑一指华老怪,说道:“我闵家庄为了照顾他那妻女,死了不下二十口人,我拿这五岳真形图也不过是索偿罢了,你华老怪又有什么资格?” “嘿嘿,刘青峰为了天师道藏抛妻弃女不假,但你闵大侠又是什么好人了?如此尽心费力照顾他那一家子,只怕是布控眼线吧?嘿嘿,不然怎么刘青峰一露头,就被你这个好义兄盯上了呢?”华老怪捋着胡子,不阴不阳的怪声说道,“那天师道藏乃是张天师所留,真要算起来也是正一道的遗产,可惜人家龙虎山看不上,现在自然是见者有份,有能人居之!” 华老怪摇头晃脑,得意洋洋,言下之意便是你闵不平武功不行,这五岳真形图当然合该我华某人所得。 闵不平一声冷哼,到底是技不如人,底气不足,但他西河大侠终究不是盖的,很快回击道:“我那好义弟为解这五岳真形图,抛妻弃女离家学道八载,你华老怪又懂什么道家真义,这五岳真形图到你手上,还能变成什么花来不成?” 这一番话,戳中了华老怪的痛处,闻言怪叫一声,说道:“我不懂,你这个儒门君子就懂了?” 闵不平对华老怪的暗讽充耳不闻,微笑答道:“闵某自是不懂,但有人懂。” “闵不平,别卖关子,这五岳真形图流传几百年,若真有人能破解,那天师道藏为何留存至今?”听到闵不平的话,华老怪不屑的笑道。 “你华老怪可听说过泉州萨真人。” “哈哈!”华老怪听闵不平说完,当即嘲笑道:“萨真人何等人物?区区五岳真形图,连正一道都没放入眼中,你闵不平请得动他老人家出手?” “萨真人远在泉州,闵某也够不上资格谒见。但如今,正好有一位小真人在我西河闵家庄做客。” 一副狂放不羁的华老怪,听完闵不平所述,也是面色一恭,抱拳问道:“可是王小真人?” “正是王小真人。”闵不平亲捋美髯,神情自豪的说道,显然这王小真人做客闵家庄是足以夸耀的。 那华老怪听完,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闷声说道:“你可不要诓我。”此时华老怪气焰大消,对那小真人好似忌惮无比。 “你华老怪也是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一查便能知晓,闵某可有必要欺瞒不成?” 闵不平两人侃侃而谈,对一旁的中年文士视若无睹,仿佛已经是予取予求的货物。吕乐对什么五岳真形图没多大兴趣,倒是对那王姓小真人好奇无比,不知道什么来头,光是那闵不平随口一提,就让后天圆满的华老怪恭敬无比。 只见那华老怪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转而对闵不平说道:“这五岳真形图给你闵不平倒也无妨,不过……” 闵不平作为西河大侠,眼力自然高明,当即知会道:“等小真人将此图破解,闵某自然邀华翁一同前往,取那天师道藏。” “如此,可!”华老怪满意地点点头,指着用绝望的眼神望着两人的中年文士邪笑道:“你这好义弟又该如何处理?” 闵不平一拱手,笑道“正要看华翁的手段。” “也罢,就由我来做个恶人吧。”华老怪单手一抬,便将中年文士附与掌上,狞笑道:“刘青峰,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了,交出五岳真形图,我就放过你,相信你义兄看在原来的情分下,也不会难为你。” 闵不平在远处颔首,表示赞同华老怪所言。 “呵呵,放过我?”中年文士神情悲呛,狂笑道,“华老鬼敢放我,我信,这摩天血手的名头也值不了什么。你西河大侠敢放我?只怕等我交出五岳真形图,便是你闵大侠杀人灭口之时!” 听得那中年文士提起自己忌讳,华老怪大怒,一记掌力攻入中年文士体内,中了一掌的中年文士当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抽搐。 闵不平见状,面露不忍,皱眉道:“峰弟不可自误,闵某说放过你,自会说到做到。至于我这大侠薄名,乃这几十年来诸位武林同道抬举得来,岂是一众宵小能轻易污蔑的?” 吕乐听了眉头一锁,庆幸自己没有贸贸然冲出去,原来这闵不平还是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名头在附近又大,与一干武林中人交好,若是真惹到他,在这一带也是麻烦不断。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到时候这西河大侠随便弄点手段,就要被喊打喊杀了。 那中年文士听到闵不平的保证,不顾体内疼痛,颤声说道:“此言当真?” “哼!我闵某人可说过假话?”闵不平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 许是闵不平这几十年来的名头太好,那中年文士当即咬牙说道:“五岳真形图被我藏在闵家庄第六间厢房横梁上,当日我身形暴露,不得已行此下策。” 闵不平听罢,两目精光大涨,转头直勾勾的看向中年文士,抚掌笑道:“原来如此,这一路上,闵某也觉得奇怪,如此重要之物,峰弟居然不随身携带,原来是我灯下黑了。” 说罢,转头对着华老怪说道:“还请华翁确认一二。” 华老怪也不客气,怪手探入刘青峰袍内肆意摸索,搜出一些随身细软,又将全身细细搜了一遍,对闵不平说道:“倒真没有。” 闵不平听罢,点点头说道:“还请华翁前往府上一叙。”说罢,挥手示意一旁的黑衣人收队打道回府。 “闵大侠倒是爽快人,如此就多有叨扰了,趁此机会见识见识王小真人的风采。”两人对望大笑,竟然就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刘青峰,扬长而去。 吕乐见那一众人等离去,也不急着出来,现在出来,和那刘青峰照面也是麻烦,不若等那中年文士也离去之后再赶路,省的人生地不熟反而惹上事端。 谁知道那中年文士久久不肯离去,反而坐在地上打坐调息起来,吕乐暗叫一声晦气,只能无奈等着。 一个时辰之后,那文士一口淤血吐出,笑道:“血手锁魂又如何,华老怪的追踪手段还不是被我破了。” 随后又苦恼道:“只是这五岳真形图落到闵不平手上,不好办呐,这两人现在肯定急着回府,我内力又不如两人,不能提前截回宝图。” “果真在我府上,既如此,义弟不必苦恼。”一句阴测测的声音从林内传来,让刘青峰脸色大变。 黑光一闪,一位蒙上面巾的黑衣人站到林中空地前,寒意森森的看着中年文士,如此熟悉的体型,吕乐一眼就辨出正是离去许久的闵不平。 看到闵不平去而复返,刘青峰面色大恐,转身欲走,但已经晚了,黑衣人一剑展开,化作一团光雾,将刘青峰卷入其中。 嗤的一声,一剑贯穿中年文士的心脏,中年文士恨恨的盯着闵不平,嘴里咯咯作响,却已说不出话来。 “义弟妻女我自养之,还请安心上路吧。”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文士,蒙面人冷冷笑道,随即拔剑回鞘,看着刘青峰缓缓低下头颅。 吕乐骇然的看着西河大侠杀人灭口这一幕,如此阴险,如此狠毒之人,居然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代大侠!饶是他这样在血腥沙场上死过几回的人,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对这些个正道大侠更是寒意阵阵:沙场杀敌不过你死我活,这江湖险恶,表面上笑脸逢迎,暗地里只怕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只见那蒙面人剥开中年文士的衣物,仔仔细细的搜索,连脚下也不放过,更是脱下鞋子,将罗袜除下,细细查探。良久,确定没有遗漏之处,才转身回返赶来的方向。 吕乐这时大气也不敢出,那闵不平后天大成,离华老怪后天圆满境界也只差一步之遥,若是被他发现,绝不是能轻易走脱的掉,一旦交手负伤,被闵不平这种地头蛇发动势力追杀,几个吕乐也要饮恨当场。虽然不知道这游戏的死亡惩罚是什么,但总归是不想尝试。 第十九章 洛阳万里路迢迢 一文难倒英雄汉 黑衣人走后,吕乐又待了一刻钟,才小心的走出灌木丛,探查刘青峰的尸体,气息已经全无,应该是死透了,叹了一口气:武林学武便是求得暴力,在没有什么律法约束下,讲的就是赤裸裸的巧取豪夺,这等怀璧其罪,身怀宝藏没有武力,纵然你百般算计,千般隐瞒,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不欲动其尸体,吕乐继续回到林中小路,朝着黑衣人撤走的方向继续前进,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前方有城镇。 或许是那西河大侠确认没有意外了,总之吕乐一路通畅的遇到了游戏中的第一个城镇。小镇不大,但五脏俱全,客栈,铁匠铺,茶楼,医馆一应设施,能让一个江湖人得到良好的补给。 吕乐很满意,但是眼前有个大问题需要他解决。 没钱! 是的,游戏里正常的交易货币是银两铜钱,吕乐走了一趟伽蓝寺,偏偏没带下什么东西,作为一个22世纪的青年,习惯了电子货币之后,怎么会对历史上的实体货币有概念呢?即使是在罗曼,也是根据军功分配食物,金银珠宝?对不起,王都战时分配制度下,你就算拿着黄金也很难换到东西。 这样的结果导致现在吕乐只能盯着眼前的烧饼摊咽口水,进入游戏里赠送干粮就只有三天的份,原本这一点份额让玩家直接融于游戏里的世界是足够的。但吕乐偏偏进到了伽蓝寺,若不是修炼了内力,几天前吕乐就出现断粮危机了,在没有进入先天境界可以直接吸纳天地灵气辟谷之前,甚至可以说大量的能量汲取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维持后天高手的巅峰战斗力。 与此相悖的是,食用大量食物会导致武道之躯不纯净,对突破先天有阻碍,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大部分有积极进取心的学武之人不得不将战斗力维持在一个较低的局面,全力爆发之后,也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否则一旦陷入恶性循环,则终生先天无望。 吕乐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赚钱养活自己,凑足洛阳一行的路费,经过吕乐在街上的打听,此去洛阳有万里之遥,若是全靠两条腿,只怕是要走个一年半载,再从洛阳到杭州,三年就过去了。 原本拍拍胸脯答应了空和尚的两件事,在吕乐看来不过是小事,现在发现这两件跑腿任务在古代难度极大,翻山越岭,还有各种山贼路匪,已经他们背后隐隐约约的黑白两道,想要横贯大半个中原做好这两件跑腿任务,实在是前途未卜啊。 “哪来的野和尚?不要耽误洒家做生意,要化缘去何员外家,别杵在洒家摊位前。”卖炊饼的老板满脸横肉,非常不高兴的看着一站就是半天的吕乐。 好吧,咱们的主角还是一身僧袍,一头短发,和宋人的打扮完全不同,又被误会成和尚了。 阿弥陀佛,小僧啊呸,小爷不和你一般见识。吕乐默默心想,离开了炊饼摊,将原本赚到钱大吃一顿的第一目标更改成了赚钱换下一身僧袍。 赚钱难,古代封建社会赚钱更难。 走街串巷,才发现古代金融业不发达,大部分处于自给自足状态,想短时间赚够一笔远行的钱,困难重重,这可是普通人大半辈子的收入啊。即使有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也往往在川蜀一带混迹,出川去口口传颂的繁华中原到底只是极少部分。况且蜀道艰险,行路难,吕乐想去洛阳,除了凑够路费以外,还得找一个熟悉路途的商队,花上大笔好处费才行,不然这歧路识途也是不传之秘,别人吃饭的本事,谁愿意和人分享。 “这游戏居然没有自带地图,简直要命啊。”习惯了去一个地方就打开卫星导航图的吕乐赚钱大计处处碰壁,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想在小镇找一个正当赚钱工作实在太难了。 打杂需要熟人引荐,开店需要里正担保,就算打猎砍柴都有各自的主家,有着无形的规矩。这对初来乍到的吕乐无异于扎进一头乱麻。 “可恶啊,这银两该怎么入手啊?我看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难道他们各个都是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不应该啊。” “哎呀,我倒是魔怔了,这边肯定有不少玩家,问问他们不就清楚了。” 吕乐连忙打开社交栏,显示附近玩家99+,果然一个小镇也有不少的玩家,吕乐赶紧发了一个求助贴。 《小弟初到贵地,身无分文,想赚够路费周游全球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吕乐的帖子一发上去就有热心的玩家跟帖了。 “刚在武馆找了个差事,每天就10文钱,楼主还是问问楼下吧。” “这位大兄弟,这破游戏赚钱不容易啊,你想赚够环游世界的钱,花的时间都能帝都买房了。”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赚了一些钱,去武馆学武收费死贵,那些个教头还态度恶劣,爱理不理的,我这不是花时间折腾自己吗,辣鸡游戏赶紧删。” “支持楼上删游戏,顺便求遗产。” “呵呵,要是觉得不好玩,你就删啊?键盘侠就会动动口。” “马丹,上面的几位说的都对,这游戏玩的好累,有一次真心不想玩下去了,但tm谁叫我看到了高手过招,打起来那叫惊天动地,看的心痒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楼上吹牛吧,就是武馆教头一拳也才打断一颗小树,还惊天动地,我猜这游戏最强武力也就叶问这水平吧。” “除非诸神公司脑残,设计这样低武的世界会有玩家买账?” “别争了,我上传一个视频,保证你们改三观。” …… 一群歪楼的玩家已经忘记吕乐的开贴的本意了,在帖子兴致勃勃的讨论世界观设定。吕乐无语的看着某玩家上传了一个后天高手的练功视频,然后一堆玩家直接炸了,完全忘记这是求助帖,各种脑洞齐上阵,分析起这个高手的武功。 “朋友,如果你身手过得去的话,请去县城府衙,那里有大量通缉任务可以接取,赚一笔路费绰绰有余。” 一条私信悄悄发了过来,发消息的人选择了匿名。吕乐看完眼前一亮,回复了一条多谢,主意一打定,就急匆匆的往西河县城赶去。 第二十章 五花八叶一峨眉 宦海沉浮如弄舟 吕乐身处的小镇叫合东镇,西河县城在合东镇西边,此去不过半个时辰,吕乐内力驱使下,连连加快脚程,不多时便见到一座小城依水而建,县城比合东小镇热闹很多,人也多了不少,进出城门有着城卫看守。 不会被城卫拦住吧?吕乐看着咋咋呼呼,挨个收费的士兵,心里忐忑,现在他可是真真正正字面意义上的身无分文啊。 “五文!”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吕乐,一只脏兮兮的手摊在他面前,示意上缴进城费。 “阿弥陀佛,小僧初到贵地,身上不曾有这阿堵物。”吕乐无奈,只能又冒充一回和尚了。 “什么额度五?和尚,老子问你要钱呢!”那收钱的士兵不耐,呵斥起来,一边骂一边就要将吕乐拉出人群。 “这位施主,贫僧一路云游,身上盘缠已尽。不如行个方便,让贫僧入城攒些银两再来补交?”吕乐运劲轻轻一抖,就将搭在自己肩臂的手震开,笑语吟吟地向那城卫商量道。 那士兵被吕乐用劲震开几步,知道这野和尚不是善茬,当即拔刀指向吕乐,色厉内荏的喝道:“怎么,你这和尚想造反啊,没钱还想进城!我西河就没这规矩!” “章麻子,吵吵嚷嚷做什么!”在一边小铺子喝茶的小头目军官听到不耐的站起来,朝着一脸紧张瞪着吕乐的城卫不满的喊道。 “禀队正,这和尚没钱还想进城,被小人拦下了。”看到上司发火,城卫赶紧将责任推给一旁的吕乐。 “阿弥陀佛,这位军爷,小僧云游到此地,身无分文,还请行个方便。”吕乐此时刻意模仿了空,一副从容不迫,天塌不惊的神情,面露含笑的看着队正。 那队正闻言看向吕乐,这一看不好,顿时心中一突,暗想道:这和尚气聚神凝、神光内敛,显然是那群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这群出家人在江湖上也是难缠的紧,不好结仇。不过这时小的们都看着,也不能拉下身段曲意逢迎,不妨就装个糊涂,让这和尚过去。 当即,那队正板下脸来呵斥章麻子:“推推拉拉,将城门都堵了,有你这么办事的?”说罢,又转过来对着吕乐说道,“我家老母亲吃斋敬佛,某也知道你们这群云游和尚多半没什么钱财,今日的入城费算我出,你便进去吧。”只见那队正掏出一枚当五钱,丢入收钱的箱子内,挥手示意吕乐进城。 “多谢,多谢。”吕乐呵呵一笑,谢过军官,身形一闪,已经步入三丈远的城门内,引起阵阵惊呼。 嘛卖批,这和尚果然是有来头的!那队正心头暗骂这群不按套路来的江湖人士,看着一旁呆呆发愣的章麻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龟孙子,招子放亮点,别到时怎么死俅都不晓得!” 被这队正一骂,章麻子也回过神来,对着队正拍马说道:“还是表姐夫高明,一眼就看出这和尚不好惹。” 队正听了,神色一缓,没好气的回道:“要不然怎么我是队正,平日里折腾折腾也就算了,这几天别乱伸手。” 那章麻子头一缩,悄声问道:“我听说王小真人来西河,峨眉山那边……” “噤声!不该说的东西别乱说!”队正一瞪章麻子,左右看了看,才气急败坏的小声说道,“嘛卖批!你章麻子嫌命长,我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呢!峨眉一树,五花八叶,你以为西河就没峨眉的人?” 情知刚才犯了忌讳的章麻子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确认没人才笑嘻嘻的说道:“我也就在表姐夫这里嘀咕两句,平日里怎么敢和外人说啊。” “只是,表姐夫啊,老夫人一向荤素不忌,啥时候开始吃斋礼佛了?” “滚你个锤子!”队正大怒,一脚踹向章麻子屁股,“还不快去收钱,都堵门了!” …… “这便是县衙?怎会如此破败?这西河县城不是挺繁荣的嘛?” 宋朝繁华,名不虚传,区区一县风情,就让吕乐赞叹不已,人来人往,大街小巷都有各种摊位,吃的,玩的,日用的,就如赶了一次小集市。 吕乐身上没钱,对这些也就没了观光心思,打听到县衙所在,便径直前往。到了县衙,突然画风一变,一座老旧的县府映入眼帘,大门前也没什么差吏进出,就一个老衙役靠在衙门前打瞌睡。看到此景,吕乐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县令不会玩一些清官的调调吧?万一我抓个江洋大盗,光送我一块武林英雄的牌匾,自己贪墨了赏钱,还白赚个两袖清风的名头,那我不是亏惨了!” “这位老丈,这位老丈,还请醒醒。” “嗯?”老衙役睡眼惺忪,等看清是个和尚叫他的时候,双眼一白,说道:“这不是还在当值么,你这和尚叫我做甚?好没道理!” “多有叨唠,我听闻此处有缉拿任务可接,小僧初到贵地身无分文,只好寻思弄些钱物,还请老丈指点下。” “缉拿?”听吕乐说到身无分文,这老吏原本有些心思也淡了,懒洋洋地说道:“这是县令府,哪来什么缉拿任务,你要领,去县尉府巡检司找捕头。诺,就在那头。”老吏手一指,指向不远处一座大院。 吕乐举目一看远处大门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不禁乐了,讶异道:“县令不是比县尉官大么,怎么这县令府如此老旧冷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老吏闻言脸一沉,语气不善:“小和尚年纪轻轻,小心祸从口出,赶紧走,去去去。”说完继续闭目见周公去了。 “得罪得罪!”吕乐也不恼,笑嘻嘻的告辞。 “也不知道什么邪,两届县太爷都死在任值路上,我老张头估计是没福气伺候东京府来的知县老爷喽。”老吏喃喃自语,声音压得极低,可修成云体风身的吕乐五感惊人,偏偏听到了这句话。 连续两届知县都死在赴任途中?这倒是有意思的很。吕乐一笑,将此事放下,踱步走向县尉府。 第二十一章 小真人名震西河 假和尚初探疑案 县尉府的巡检司不大,一座独立的小院子,显得冷清,里面几个小隔间,坐了几个捕快,吕乐走入院子里的时候,正好有一人出来。 “这道士也是来接缉拿任务的?”气机敏锐的吕乐感受到身边经过的道人不简单,但也没兴趣刨根究底。 “怎么,和尚也来领任务?”巡检司的捕头看着吕乐,饶有兴味的问道。 “道士做的,和尚做不得?”吕乐想着之前道士的背影,笑着反问道。 “哈哈,小和尚说的妙!敝姓赵,叫我赵捕头就可。既如此……”那堂上捕头一笑,随手抽出一页公文,念道,“合东镇悦来客栈最近失踪了几个伙计,只是这几日西河有要事,弟兄们都散出去维持秩序了,我手头也没多余人手可以调动,那就麻烦和尚跑上一趟,有重大线索给一贯,破了此案赏银五贯,客栈老板还有额外的赏金。” “这个……小僧听说巡检司不是发布缉拿任务么?” 巡检司给的任务让吕乐措不及防,作为当过四年罗曼外籍雇佣兵的他,来巡检司还以为是打打杀杀的任务,没想到居然领的是刑侦,有自知之明的吕乐知道自己没这本事,没办法,专业不对口啊,雇佣兵没法转职人民警察来着。 “那可真巧了,最近我西河可是没什么缉拿任务。若是普通的毛贼,知道人在哪还需要你们江湖人士动手吗?若是江洋大盗,想必你也知道,这段时间听见王小真人的名头早跑完了,我西河太平的紧呐!” 又是王小真人,吕乐不久前还在林中听到西河大侠闵不平提到过这个名字,并借了小真人的名头,将修为强于他的华老怪嚣张气焰压了下去,如今听这捕头提起,居然将附近一带的江洋大盗、绝世凶人都吓跑了。 “怎么?这案小和尚做不了?”看见吕乐杵在那里,堂上的捕头皱皱眉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没几分把握,只能勉力一试。”好歹也是最来钱的手段,既然没了高级打手的任务,也只能先接下再说。 “哼!和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试试可以,但别耽误了正事,若有线索及时上报,三日之内还没什么进展,我就只能撤了你这外行人,另行发布了。” “人命关天,这是自然。”吕乐点点头。 “人命……”那捕头面色微沉,说道,“希望还活着吧,请和尚速去合东镇,与那客栈老板一叙。” “小僧告辞。”吕乐也不迟疑,转身出了巡检司,朝合东镇前去。 “赵班头,这案明显有蹊跷,你派个愣头青去,不靠谱吧?”吕乐一走,捕头旁边处理公务的衙役忍不住问道。 “正是有蹊跷,我才打发这和尚去的,要的就是打草惊蛇。”那赵捕头脸上高深莫测,笑着喝了一口茶,说道,“莫担心,我准备了后手。” …… 合东镇就是吕乐来时的小镇子,来回奔波,又花去一些时间,到了悦来客栈,已是晌午。客栈里坐了十几桌吃饭的武林人士,一个劲的催促店家上酒菜,却只有一个跑堂的店小二,累的满头大汗,显然被失踪案件搞得人手不够。 吕乐来到柜台前,向面露焦急的掌柜说明来意。 “原来大师是来调查此事的?可算把你给盼来了!”掌柜大喜,赶紧让吕乐坐下,大诉苦水,“不瞒大师,我这悦来客栈因为王小真人的缘故,最近生意大好,可偏偏出了这码事,让我真是焦头烂额,生怕人手不够,得罪了各位英雄好汉。” “只是……”这时候掌柜才看清眼前的和尚才十七八岁的年龄,顿时有些迟疑,“还请小师父莫怪,你可真是从西河县尉府来的?” “掌柜莫慌,小僧是西河巡检司赵捕头所托,来调查此事,还请掌柜细细道来,成与不成,也好有个说法,若是小僧无能为力,自会回禀赵捕头,让他另派贤能。” 既有这番说词,那掌柜也情知一时半刻西河那边过不来人,便开口说道自己所见,权当死马作活马医。 “这事啊,也是发生在三天前,因为最近住店的客人多了,我就和店里的几个伙计商量,加倍工钱,让他们几个晚上轮值,也好让客人们能随时使唤,除了马家那二小子要回家照顾老母以外,其他几个都同意,我就给他们几个排了班序,便走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小老儿从家来到店里,理应后半夜值守的二伢子居然不在柜台,当时小老儿就很生气,表示要召集店里的伙计,当面扣他的工钱。” “没想到是,等小老儿召集人手,独独缺了二伢子,我只道那二伢子偷懒,趁机跑回家补觉去了,倒也没在意,只是在伙计面前宣布扣了他这月的工钱。” “到了晚上,那二伢子还没回来,我就找上了他家门,二伢子他爹说小王八羔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小老儿那时也还没当回事。只因那二伢子有着嗜赌的恶习,时不时要跑去西河赌坊玩两手,当时我招他也是看在他人还机灵,手脚也干净,生意不忙的时候,看他偷跑去县城,也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有时候一去就是两三天,口袋里的钱全输光了才肯回来。” “这时候二伢子不见,我也就恼怒这混小子不懂事,生意那么忙还偷懒,没往心里去。回家睡下没多久,却被敲门声吵醒,原来是安排前半夜轮值的李家二郎找来了,等小老儿打开门,李家那孩子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的说有鬼,任小老儿说什么好话都听不进,无奈之下只能给了他一巴掌,才坐在地上发抖,说他弟弟李幺不见了。” “那李幺是负责后半夜轮值的店小二,这时候小老儿还不信,认为是李家二郎迷糊了,拉着李二就要去客栈,谁知道那孩子吓得面色铁青,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客栈。小老子只得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那李二说原本到了轮值的时间,他和他弟弟交接之后,就去伙房吃了口饭,回来的时候还不困,就和弟弟说了会话,哪知道说着说着老幺没了响动,等他抬头一看,对面哪里还有什么弟弟,就看见窗户外面一道白影飘过,吓得他赶紧跑出客栈,找到了小老儿家。” “小老儿在这边开客栈也有些年头了,知道一些江湖上的事,李二见识少,小老儿倒也不慌,光客栈里就住着几位江湖人士,说了两句,把李二劝住了,和他一同回到了客栈,确实不见了李家幺儿,但是这黑灯瞎火的也没法找,小老儿就和李二两人一起守了后半夜,一晚上平安无事。” “天亮之后,我便和李二两人在客栈里找,还请了客人一同帮忙,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李幺,见李二实在是困极,我就让李二先回家补觉,小老儿继续找找。” “这一白天,我就和马家的二小子两人轮值,轮流出去问了周遭邻舍,也没问出个李二踪影。等店铺打烊,我就去了李二家,想问问李二还有什么疏漏,没想到到了李家,见了李二李幺他爹李老汉,才知道这李二根本没回过家。李老汉听我这么一说,将左邻右舍都发动起来找,无论是李二李幺,还是更早的二伢子,全失踪了!小老儿这时候才知道出了大事,赶紧派人去县城报官,结果左等右等等不到人,让小老儿提心吊胆了一夜,晚上连客栈都不敢去了,今日才算盼来了小师父。” 第二十二章 流言蜚语 “失踪三人?”吕乐点点头,然后问道:“掌柜的,现在客栈住客有几人?” “发生了这档事,好多客人怕麻烦,都搬离了本店。眼下还有五位客人住在本店。” “烦请掌柜的帮小僧引见一下,小僧还想问些事情。” “那是当然,不过现在正值吃饭时候,还请小师父先行用餐,不用饭钱,不用饭钱,这顿小老儿我请。”这一通讲解也那掌柜想明白了,暗道这等邪门事情,有个佛门中人在,自然是能安定人心,还不定还真有鬼怪之事。想到这里心中一激灵,对吕乐格外热情。 “如此,便谢过掌柜。”吕乐当然不信什么鬼怪之说,单单凭掌柜说的那道白影,就立马肯定是有江湖人在捣鬼,只是让吕乐疑惑的是,为什么那人要为难一群普通人呢?就几个店小二又没什么价值,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再说了,就算是山贼抓壮丁,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声势浩大,专挑小镇上消息传播最快的客栈下手,直接不声不响找几个僻静人家动手不是更好? “就算是在罗曼,进阶黑铁之后,也对普通人不屑一顾了。何况了空和尚说过中原武林有武道三约,对普通人动手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容易被黑白两道武林中人追杀。那人如果真是江湖中人,不应该行事如此莽撞啊。” 吕乐一脸黑线的看着掌柜特意吩咐厨子做的素斋,暗骂自己这身和尚行头真碍事,看样子这段时间酒肉是没得碰了。一边吃着素斋,一边想着这案件。 “这附近都是商铺,晚上都是关门歇业的,不出意外的话,那道白影一定是客栈住客,否则大半夜的穿过大半个镇子来酒楼抓几个店小二也说不过去。只是听掌柜说大多数住家已经昨天离开,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离开了。他又是怎么把人都带走的呢?” “现在有两个关键,第一个是二伢子是什么时候失踪了,他的消失肯定是导致后面两个店小二消失的原因,只要搞清原因,找起来就有头绪了。第二个就是李二怎么消失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家,但是没有到家便失踪了,一定会有人目睹一些线索。” 吕乐在二楼雅座吃完斋饭,耐心坐在桌子喝茶等掌柜,大概是店小二失踪的事流传甚广,吕乐隔间旁边的一桌江湖人士也在议论纷纷,虽然声音不大,但吕乐有心之下,还是听得很清楚。 “你听说了没,这家客栈晚上闹鬼了。”声音压得略低,带着一股卖弄语气。 “切,神神叨叨的,现在谁不知道啊,这悦来客栈晚上有女鬼勾人,一连三天有三个店小二被勾魂带去地府了。”听到此处,吕乐摇摇头,古往今来都是谣言越传越邪乎,只要多传几次,加上说的人添油加醋、绘声绘色,马上就变了味,变得和事实大相径庭。 “乡野愚民说的事,这你们也信?”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打断正在讲述的坊间流言,显然是对这种神鬼传闻不喜。 “嘿嘿,乔二哥,我们这不是闲着么,随便聊聊也没当真。”被打断的那人也没生气,只是笑笑,随后又问道:“在座各位,也就乔二哥江湖经验见得最多,您帮哥几个分析分析?” “见识多不敢说,但这事按我来看,蹊跷的很,你们别瞎去掺和。”这乔二哥语气严肃,告诫自己桌上众人。 “哎?二哥,你还真知道什么啊?别卖关子啊,说出来让我们几个见识见识啊。”说这话的是一个公鸭嗓子的少年,声带还没张开,正处于变声期,这小兄弟刚出道江湖出来历练,对这些闲事热衷的很。 “这事是人干的。”乔二哥不欲多言,就吐出一句话。 “二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呢?” “鬼怪之流或许有,但这客栈在小镇中心,就算有什么怨气,早被来来往往的住客冲散了,何况还有一点,你们别忘了,现在西河那边住着谁?” “王小真人?” “没错,萨真人证得道果,位列天师,他老人家坐镇泉州,当得上神鬼辟易,万邪俯首。小真人乃是其座下大弟子,一身道功也是高深莫测,此次小真人入蜀替师祭祖,寻常鬼怪别说在西河附近作怪,只怕连靠近都不敢,哪里能谈得上害人性命。”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王善不过区区一先天尔,哪有乔兄说的那么邪乎。”一个高傲的声音接过话头,语带不忿,显然不满这乔姓男子吹捧这王小真人。 “哈哈,林少侠自然也不差,后天圆满,只差那最后一步。不过嘛,咱们武林人氏和道家真传终究不是一路人,小真人驱神驭鬼的手段也是得了老真人的认可,曾得过一句后继有人的评价。” “哼!”许是萨真人的名头太响,那满是傲气的林少侠也没有反驳。 “林大哥莫恼,到了后天圆满这一步呀,也是随时能一步登天,踏入先天之门,说不定过两天林大哥就晋升先天境呢,到时候想必王善小真人也不是你的对手。”那稚嫩少年倒是对林少侠崇拜的紧,说话也是极为仰慕。 “唉,乔小弟不必宽慰,林某人也有自知之明,踏入先天之门何其难也!这最后一步机缘不到,哪有那么轻易能步入。”说到此处默然无语,那林少侠也是苦涩的很,显然是被卡死在后天圆满不得寸进,良久才继续说道,“乔二哥莫怪,方才只是不忿这王善入蜀,如此大张旗鼓,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这番行事,我不喜也。” “哈哈,林少侠见外了,少侠你秉行君子之道,不慕名利,乔某也是敬仰的很,怎会见怪呢。” “二哥,和林大哥说什么客套话,快说闹鬼这事。”乔小弟不耐烦这些俗套,催促自己家二哥说回刚才那事。吕乐这时也侧了侧耳朵,想听听这些老江湖有什么高见。 “前面说的不是鬼做的,自然就是人做的。” 第二十三章 峨眉弟子多蛮横 “二哥!你这人真不利索!”见自家二哥避重就轻,乔小弟也是极为不爽,恼怒的说道。 “哈哈,小弟别急,其实这江湖事啊,你也别想太玄乎,将不可能的一一排除,得到的结果再出人意料,还就是真相了。二哥刚刚说的,便是行走江湖的经验。” 这乔二哥说的这番话显然引起了隔壁众人的思考,不过那乔小弟刚入江湖,没有体会,又缠着自己二哥说道:“反正我不懂,好二哥,快说道说道。” 乔二哥也是被小弟纠缠的烦了,只得继续说道:“傻小子,西河现在王小真人仗剑东来,一路扫荡群邪,千军辟易、万夫莫敌,名头太大了!相比较而言,这蜀地武林自从二十多年前伽蓝寺宣告封山闭关,峨眉一家独大之后,反而武道式微,这几年突破先天高手的更是寥寥无几。哪里比得上当年伽蓝一寺双无上,真传皆先天的盛景啊。这次王小真人奉师命入蜀祭祖,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哎?二哥,王小真人不过就是入蜀替师祭祖,清明一过就要回中原,与他们何碍啊?”乔小弟的声音充满不解。 “若是真那么简单就好了,小真人现在名头无两,这蜀地又是龙虎山和萨真人的起家之地,现在虽然道统不存,但若是小真人趁此道法别传,另立一宗,嘿嘿,现在峨眉吃惯了独食,川地虽大,利益却是不够两家分的。” “峨眉?这番入蜀,家父倒是嘱咐一二,如无必要,不要与峨眉门下起纷争,若真是峨眉动的手脚,那几位小二哥性命倒是无碍,我也没必要插手此事。不过这峨眉行事也忒小气,此等下作手段,又哪里是名门大派的作风,”林少侠语带不屑,自然是不齿这等龌蹉手法。 “咦?二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吧?王小真人不过就是先天,那峨眉虽然这十年来不是很争气,五花八叶凑一凑,也是有不少宗师和大宗师,堂堂正正过来,岂是王小真人能挡得住的?” “小真人当然挡不住,但他何必要挡?别忘了他后面站的是谁?如今蜀地伽蓝寺不开山门,有谁能接下萨真人一招半式的?有萨真人在后面,他峨眉有这胆子明目张胆的来西河耍威风不成?” “哈哈,这些峨眉弟子,仗着自己是西蜀第一大派,平日里行事不讲理的很,这次遇见比他们来头还大的,也要吃瘪了。”吕乐见乔小弟笑的如此畅快大声,心想这些峨眉弟子往日作风估计不是什么好评。 “哼!哪个黄毛小儿在乱嚼舌根,编排我峨眉!”一声冷哼从吕乐对面隔间传来,紧接着一道刀光如雪花飘零,北风咋起,刀风滚滚聚而不散,擦着吕乐吃饭的桌子,斩向吕乐背后房间。 无妄之灾!吕乐一声暗骂,这峨眉弟子当真是肆无忌惮,蛮横的很。丹田内力运转,并指做剑,一记气之剑-定风,将来人随意凝聚出来的刀风引去,免去了餐桌削成两半,碗碟打翻的危机,不满的转头看向掠过身边的峨眉弟子。 哐啷,那峨眉弟子自然没有注意身旁的吕乐,直接一刀破开木壁屏风,借着刀势,将木渣残骸卷向坐着的五位,加强这一刀招的破坏力。 “阁下做的,却要我们说不得?” 锵!寒光一现! 刀招临身,在座五人毫无惧色,只见白衣青年单手一拍,桌上放的佩剑横空跃起,随即宝剑出鞘,那青年还有心思玩个花哨,剑穗一甩将剑鞘扫向空中,随后才一剑迎向对手。 白衣青年这一剑平平无奇,但去势惊人,明明是峨眉弟子先递的招,但在吕乐看来好像是白衣青年先行出的剑。速度本身就是一种破坏力,这一剑刺入峨眉弟子的刀势内,只那么一绞,刀风立破,随后白衣青年剑势展开将四溅的木屑一一圈入,随手撒到一旁空处,背手迎上落下来的剑鞘,潇洒的归剑入鞘,然后冷冷一笑,看向峨眉弟子。 “这人倒是真有君子之风。”吕乐心中暗道,那白衣青年原本可以将这些木屑残骸回向峨眉弟子,但明显是看到峨眉弟子身后有人,才将这些杂物撒到空处。 这一圈一撒,可是比那峨眉弟子碎木化招厉害多了,吕乐学剑四年,眼力自然不同,白衣青年这随手施为看似云淡风轻,不带一丝烟火,然而若是没有名师严厉督导,没有自身下过极大的刻苦努力,决计是使不出这样标准的基础剑术。换作现在的吕乐,全神贯注重现白衣青年那一圈一撒,也只有五分把握,要知道吕乐当时在罗曼虽然不能修行斗气,但剑术造诣可是被称为天才,不然怎么可能得以传授王廷剑典。 “峨眉八叶,杜门薛小刀!阁下何人,胆敢编排我峨眉!”薛小刀面色阴沉,虽然忌惮白衣青年的剑法,但他峨眉素来横行惯了,语气也是极为蛮横。 “林白衣。”眼见峨眉这等作风,白衣青年也是不欲攀什么交情,惜字如金。 林白衣,当真是人如其名,吕乐看着一袭白衣默默想到,他若有兄弟,不会叫林红衣,林青衣吧。 “林白衣?哪来的野小子,敢诬我峨眉。”薛小刀面色一松,口上更是强硬,自己没有听说过,自然不是什么有来头的,西蜀大派也没有姓林的。 “找死!”林白衣性子高傲,哪容这等人编排,一剑刺去不再留手。 这薛小刀在吕乐看来内力不过刚刚大成,刀法更是不堪,哪里是剑法已臻至上乘、内力后天圆满林白衣的对手。赖以自豪的凌厉刀法甫一出手,便被林白衣长剑轻点,制住刀势,让原本破坏力极强的刀招伸展不开,憋屈的紧,无奈只能强行变招,却依然被长剑死死压制。 珰! 就三两下,那薛小刀招势用老,被林白衣剑脊拍中右手,长刀脱手,落到地上。 若不是林白衣克制,这时长剑轻轻一刺便能要了他的命,但林白衣心存恼怒,也是没让他好过,那几剑比划,将薛小刀的袖子,裤腿都削短了五分,羞辱他学艺未精。 “阁下如此蛮横,不怕我峨眉报复么?”见林白衣出招克制,没有伤己,这薛小刀没什么眼色,还以为林白衣怕了他峨眉,胆气一壮,横声威胁道。 “报复?哦,老夫倒想看看,你峨眉怎么报复江南剑神的儿子。”又一处声音传来,让薛小刀原本有恃无恐的脸色大变。 第二十四章 翻天一印惊四方 蜀地武林风云动 “当年的江南第一剑,现在的江南剑神林盟主?这青年居然是白云剑客林白衣。” “此人居然是苏州剑阁林盟主的儿子!” “啧啧,这峨眉弟子横行蜀地这么多年,终于撞到硬茬子了,林白衣可是江南大江盟少盟主。” “嘿嘿,这些峨眉弟子鼠目寸光,只知道川中武林,哪里听说过中原武林,连林白衣的名头都没听过,今日吃瘪也是正常。” “当年林剑神年轻时可是剑挑过峨眉,峨眉二老联手都没讨得了好。” …… 楼下议论纷纷,传入薛小刀耳里又气又恼,但他现在也没胆子在林白衣眼皮底下撒野,谁曾想到与中原封闭了二十多年的蜀地这些日子这就被打破了,以小真人王善打头,西河居然来了那么多过江猛龙,今日遇见了一个林白衣,谁知道底下还有多少外省英杰?能和林白衣坐在一桌的另外四人,刚刚他刀招试探观其反应也不是什么善茬,定是大有来头之人。 知道现在在强撑下去也是丢人,技不如人还想别人同情峨眉不成?这些年外人对峨眉弟子敢怒不敢言,薛小刀对此心知肚明,干脆连刀都不捡了,闷哼一声,直接下楼。 “慢着!”林白衣出声喊住薛小刀。 “阁下还待如何?”薛小刀敢怒不敢言,只能停下色厉内荏的说道,这时候设身处地,他充分感受了其他蜀地门派对峨眉的那种无奈和畏惧。 铛! 林白衣长剑一抖,将地上的长刀钉入薛小刀触手可及的地面。 “佩刀乃刀客之魂,怎可随意弃之。” 吕乐看了也摇摇头,难怪这峨眉青黄不接。无论是罗曼剑典还是了空和尚随意提起的中原武林理念,都阐明过一件事——用刀剑之人,必须诚于刀剑。若是单单蛮横也罢了,现在连自身的兵刃也随意弃之,可见峨眉的堕落程度。 “哼!告辞!”薛小刀听得脸红耳赤,又无从发作,只得拔了刀举头欲走。 “还有……”林白衣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叫住了薛小刀。 “阁下何故如此羞辱我?”三番两次被人叫住,就算是形势比人强,薛小刀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峨眉弟子,一向只有教育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训! “打破东西就想一走了之么?” “这事还轮不到阁下担心,我峨眉自有规矩。”听到这里,面色一松,说着薛小刀走下楼梯,右手探入怀内,摸出一锭银子,手一抖,头也不回的走出悦来客栈。 笃!银子深深嵌入了客栈柜台,这一手段镇住了楼下一些好事之徒,让他们回想起被昔日峨眉支配的恐惧,当即噤若寒蝉,客栈人多眼杂,想到若是图一时口舌之快,被峨眉日后算账顿时不寒而栗,纷纷住口不语。 “乔二哥,咱们也吃的差不多了,这就上路吧,正好去西河县城拜访一下王小真人。” “理当如此。小弟,杨家兄弟,咱们走吧。”乔二哥是个面目粗豪的大汉,这时候对着自己小弟和一胖一瘦两个年轻人说道。 说着,这五人经过吕乐隔间走下二楼。 楼下的掌柜真满头大汗的看着钉在柜台上的银两,怎么也掏不出来,那乔小弟看了噗呲一笑,说道:“掌柜的,不用找了。”说着众人眼一花,一两碎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乔小弟手上,那乔小弟随意的往天上一抛,碎银慢悠悠的朝柜台落去,这边五人已经出门。 哒啦一声,那小小的碎银落在柜台桌前,好似被巨石砸中,整座柜台嗡嗡作响,原本嵌入桌上的银锭受此一震,被弹向空中,又落到碎银旁边。 如此手段,神乎其技,吕乐看那乔家少年也不过后天大成,没想到还有这等手段,心中赞叹果然精彩,这才是自己向往的江湖武林。 “好一记翻天印,陇西乔家名不虚传!”一记苍老的声音赞道,吕乐还有印象,正是此人第一个说出林白衣的身份。 “陇西乔家?关中四大武林世家的乔家堡?没想到啊。” “关中,江南,闽南这几方势力齐聚西河,咱们西蜀是要有大动静啊!” “这消息传出去,我不信峨眉还能坐得住?” “风雨欲来啊,这样的盛况,也就是二十多年前伽蓝寺封山之前曾见过。” “嘿嘿,当年伽蓝寺可是有无上宗师坐镇,座下真传弟子皆是先天高手,才压得住齐聚西蜀的天下英豪。如今峨眉作为地头蛇,峨眉二老撑死也就半步无上,三代弟子更是无一先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接得下三家势力的试探。” 老者的一席话,激起了千重浪,楼下吃饭喝酒的江湖人士直接炸成了一团,纷纷对江南和关陇两家的用意进行猜测。但吕乐看来都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江南,闽南都是在万里之遥,谁有这么大能力将手伸过来?也就陇西有点能量,但看乔家兄弟事不关己、行事又高调的态度,也不像是大举入川前的侦察。 唯有吕乐曾经在伽蓝寺发作梦蝶症,在梦境中听过林振宇的名字,当年江南第一剑入蜀,好像与伽蓝寺围剿诸神殿主有关,心中有了一丝隐隐的猜测:或许林白衣此次入川,正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所来,不过现在封山大阵还有三年之期,林白衣这趟算是白跑了。 吃完午饭,楼下的一些江湖人士也纷纷结账走人,剩下的人不多,掌柜才来到楼上带吕乐去见几位宿在客栈的住客。 虽然刚才乔二哥分析是峨眉动的手脚,但吕乐经过刚刚一些事,是有些不大认同的。一是薛小刀的莽撞,由此能看出峨眉这些年的行事强横,一个手段如此粗暴的门派,突然会改变风格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举动,不太可能。二是薛小刀付账时候的神情,无论是林白衣,还是蛮横的薛小刀,这两人都认为打破东西赔偿是理所当然的,可见武道三约的理念深入人心,刚刚散去的江湖人士都是老老实实的付账,并没有仗着武功为难一个掌柜,就连掌柜脸上也没露出什么畏惧,这说明峨眉行事虽然霸道,但也没有带头违背武道三约的武凡之约,即蜀地的江湖中人与平民两不干涉。 所以,吕乐认为,这事不是峨眉动的手,既然如此,查探还得继续下去。 “小师父,这是刘老先生,已经在我们客栈住了一个月。”掌柜将吕乐引入二楼一间雅座,吕乐看着在桌上伏案写作的老头一愣,想起来这隔间之人,不就是方才一语道破乔小弟来历声音的主人么? 第二十五章 川中尸乱毁盛城 湘西魔踪骇今日 “刘老,这是西河县衙前来调查失踪案的小师父,您看……”掌柜向伏案奋笔疾书的刘老头介绍吕乐。 刘老头停下笔,抬起头看向吕乐似笑非笑道:“西河县没人了么,怎么来了个小和尚?” “小僧阅历浅薄,不过既然来了也要尽一番心力。前辈见识不凡,让人佩服,不知对此案有何指教?”吕乐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十七八岁的容貌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也不生气,干脆利落的请教起这位眼力不凡的刘老头对此案的看法。 “指教谈不上,不过小和尚小心为妙。” 吕乐一怔,想不到这刘老头说出这话,看来此案果真水很深,忙不迭问道:“难道前辈也怀疑是峨眉所为?” “峨眉?”刘老头摇摇头,沉声说道,“峨眉弟子虽然蛮横,还不至于敢触犯武凡之约。” “那前辈的意思……”吕乐疑惑的请教 “不可说,不可说,小和尚自去。”老头连连摇头,又继续写他的文章,笔走龙蛇,龙飞凤舞,吕乐也看不出他在写什么,见老头不再理会自己,只得告退。 “还请掌柜带我见见别人。”刘老头那边应该有一些线索可以挖,吕乐暗暗记住,也不急于一时,只让掌柜带他去问问其他人。 “那是当然,小师父请往这边走。” …… “我猜是天字二号房里的那位动的手。”玄字一号客房,吕乐前面站着一个獐头鼠目、满脸猥琐的中年汉子,待吕乐说明来意之后,露着一口黄牙信誓旦旦的说道。 “哦?小僧冒昧请教,钱施主可有什么证据不成?”吕乐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哪要什么证据啊,那僵尸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白天闭门不出,晚上就吃饭的时候露一下脸,鬼鬼祟祟的,若是有可能,一定就是他了。”大黄牙一张一合,说出他观察的一些线索,吕乐虽然不是行家,但也觉得牵强的很,总不能说这样的宅男表现,就是凶手了吧。 “还有啊。”钱姓男子见吕乐不以为然的神色,又透露了一点,“我听说这家伙来自湘西,湘西那地方,你们也知道,邪门的很。” “唉哟!”吕乐倒没有多大反应,反而客栈掌柜吓了一大跳,口中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看来来自湘西这一句话,威慑力很强,连见多识广的掌柜也吓得求神拜佛。 “嘿嘿,所以啊,小师父,我看你最好先去查查这家伙的底,要我看呐,这三个伙计,早被那家伙炼成了僵尸也说不准呢!”钱姓男子咧着他那大黄牙,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是自然,多谢施主相告,小僧告辞。”说罢吕乐与钱姓男子道别,顺手将一旁吓得面色铁青的掌柜拖出了玄字一号房。 “小师父啊,万万没想到啊,小老儿招来了一个煞星,你可要帮帮我啊。”老掌柜这时候吓得魂不附体,抓着吕乐的僧袍就像捞到了救命稻草,死死不敢松手。 “掌柜的放心,这不过是钱施主一面之词,老丈好好想想,这天子二号房的客人,是不是和这位钱施主起过冲突,不然缘何那么热心?”吕乐倒觉得这钱姓中年男子颇为可疑,连刘老头这样见多识广的老江湖都不愿掺和进去,为什么他的态度就那么热情呢?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的失踪案水深的很:西河县衙不愿意派人手,那捕头对吕乐说人手不够不好加派,吕乐现在看来是半个字都不信,分明是推诿,派自己这个愣头青来,在有心人眼里,就是表明一种态度。 不论是乔家二哥还是刘老头,且不论他们的推断有没有错,但有一点肯定是错不了,那就是他们的态度——这里面水太深,别去掺和。吕乐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急于挣个盘缠离开蜀地,也一定不会那么急匆匆的接下这任务,现在入了彀,反倒不好脱身了,只能坚持到三天以后,不然临时反悔,只怕自己别想在西河与官府打交道了,那些奖励丰厚的通缉任务接不了,想离开蜀地就遥遥无期。 “冲突?”老掌柜被吕乐那么一提醒,突然恍然大悟,“这位客官倒是在几天前傍晚与天字二号房的客人起过冲突,好像还吃了点亏。这也是小老儿安排伙计夜里值班的缘由,生怕晚上没人看守,在小老儿客栈里打起来。” 原来如此,吕乐点点头,心中暗想这钱姓男子也有可疑之处,正是此人起的头,店小二才在晚上守夜。 “还请掌柜领小僧去天字二号房。” “这……”老掌柜面露难色,虽然经吕乐提醒,他也认为刚才钱姓男子是造谣生事,但心中仍有一个疙瘩,生怕那天字二号房里的客人真是湘西来的。 “掌柜不必多虑,我江湖中人自有规矩,绝不会为难你的。”吕乐宽慰道,其实作为一个现代人,目睹各种条约当面签下,转身就被撕毁,他对武道三约的信心不是那么足。 或许是掌柜往日里见得武林人氏多了,他对武道三约还是深信不疑的,想了一想,咬牙说道:“也罢,还请小师父随我来。” 天字号客房在客栈后头,吕乐随掌柜穿过客栈后头的大院子,进了一座拱门,里面是一个幽静的小园,东西两边各有一栋房间,掌柜带着吕乐走向了西边那栋,边走边说道:“言客官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小店快歇业的时候搬进来的,他说他这人喜静,不想有人打扰,小老儿就安排他看了一向没人的天字号客房,那言姓客人也是个豪爽之人,看了这里的环境,一口气付了三个月的房钱。” “住下来后,这言客官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是个性子喜静的,早点和中饭,都是让伙计送进屋内,只有晚上才会露露面。小老儿也很好奇为何那言姓客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住就是三个月,但客栈有客栈的规矩,小老儿也是不愿多问。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讲究,若果真如钱客官所言,还望小师父搭救一二。” “这是自然,还请掌柜叫下门。”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西侧房门,吕乐说道。 “言客官,言客官,言客官。”掌柜敲门半天,没人回应。 两人对望一下,吕乐示意掌柜稍安勿躁,内力灌口,轻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还请里面施主出来一叙。” 声音被内力一激,传入客房里面,似轻实重,来整个房间内激荡。 依然没有反应。吕乐试着推了下房门,纹丝不动,里面上了闩,反锁着。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突然昂的一声,房门幽幽的打开了。 吕乐抬眼望去,吓了一跳,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站在门口,眼神不善的看着两人,显然是被打扰了清净,面色不快。 “掌柜的,怎么回事?说好不许外人打扰到我的。”言姓青年声音有气无力,说的很是微弱。 “客官,这是西河县衙过来查案的小师父,向客官打听下这几天的情况。” “不知道!”言姓青年非常干脆,作势就要关门谢客。 吕乐连忙按住大门问道:“言兄可是湘西来的?” 那青年一愣,看向吕乐没好气的回答:“姓钱的造谣,不是!”说罢就关上大门,不理会两人。 “言兄!言兄!”吕乐拍了拍门,里面的言姓青年不再理会,无奈只能与掌柜两人一道回返。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掌柜这时候倒是很庆幸,连连拍胸口。 “掌柜的,刚刚看你对峨眉弟子也没多大惊慌,怎么听到一个湘西来的客人,就把你吓成这样啊?”吕乐摸摸鼻子,这里头的门门道道,他一个刚入江湖的,自然是不懂。 “唉,小师父有所不知啊,这湘西两字若是放到西河外头去,保管能吓住一堆人。” “哦?掌柜的,这里有可是有何说道?” “小师父啊,别看现在咱这小镇如此破败,在当年我东合也是蜀地一等一的繁华之地。”老掌柜回忆起当年,眼神朦胧,似是在遥想当年的繁花似锦。 “啊?为何现在沦落至此?”吕乐大惊。 “还不是二十余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老掌柜唉声叹气,似是缅怀当年。 二十年前?吕乐暗想,莫不是和伽蓝寺有关? “当年我西河这边有一处武宗圣地,叫做伽蓝寺,可比现在的峨眉名头大了去啦。那时候,我东合招待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乃是一座西蜀大城,繁华之处比之cd府也不遑多让。” 不应该啊,吕乐暗道。若东合真有掌柜口中那么繁华,就算是珈蓝寺封山,二十年逐渐没落,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吕乐问道:“掌柜的,人道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若果真如你所言,为何如今东合是这幅样子?” “还不是因为当年发生了一场浩劫,百鬼夜行,活人尸变。经此一乱,整座东合城被夷平。”掌柜这时面带恐惧,心有余悸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 谈旧城兄弟招祸 问案情假僧诓人 “百鬼夜行,活人尸变?”吕乐细细重复了一遍,光是脑补这个画面都觉得背后发寒。 “小老儿那时候胆子小,感觉不太对,就赶紧往外面跑,等我跑出去没多久,城门就关了,我就在山上躲了一个月,等回来的时候,这东合城已经被官兵包围了。”老掌柜一边回想当年,一边对吕乐说道,“只记得最后地动山摇,连官兵都撤出去了。再后来,这东合城就没了。等我回到东合,这座城没了,里头的人也没了,十几万人都不见了!” “怎么个没法?”吕乐不禁问道。 “就是不见了,就像是被移走了。官兵撤走后,小老儿回到东合,这里就变成了一小片空地,什么都没了。小老儿那时是来东合讨生活的,虽然里头没有亲戚,但总归有几个朋友,这样无故消失也曾想打听过里面的原委,花了不少钱下去,只知道这是湘西来了个魔头做的孽,后来听说朝廷上头秦相下了禁令,最后只能息了念头。” 一座城就这样没了?吕乐想想都觉得惊悚,无论是楼兰古城还是庞贝城,它们的消失只不过是风沙或者火山爆发掩埋,并不是真的不见了,遗址依然留存,等待后人去发现。而现在听老掌柜所说,居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连一点遗迹都没留下,简直就是武侠版的生化危机爆发,浣熊市被一枚核弹抹平一样。 又一个惊天背景,吕乐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身负了空的嘱托,没空挖掘这里头的故事。现在吕乐只希望这次的失踪案件千万可别和东合旧城扯上关系,不然与这样的大麻烦扯上关系,自己就危险了,以现在的身手别说掺和捞好处,就是搭上一点边就要被秘密灭口了。 想到这里,吕乐心中一沉,正色向老掌柜问道:“掌柜的,当年这事除了你知道,镇上还有人知道吗?” “这镇上的人大多数后来迁入的,当年的事啊,不是我自夸,因为朝廷的禁令,除了西河那边有几个年纪大的,没人比我更清楚了,现在西河的年轻人,大概也就是被湘西老魔的传说从小吓大的,但真要问的具体点,大多是一无所知的。” 听到掌柜的话,吕乐心中更加沉重,苦涩地问道:“那掌柜的有没有和几个小二哥说过?” “这等大事,除了向小师父这样县衙过来的问起来,小老儿哪里敢说。”老掌柜连连摇手,表示自己没有违背朝廷的禁令。 吕乐不放心,还是继续追问道:“真没有?会不会掌柜无意之间说起过?” “这个嘛?”老掌柜苦思冥想,回忆起来,“可能李家兄弟知道一二。去年年前,小老儿这边生意冷清,就热了一壶酒和看守的李家兄弟聊了起来,最后喝多了,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第二天李家兄弟向小老儿问起了东合旧城的事,把小老儿吓得够呛,再三吩咐两人别乱说。” “看来问题出在这……”吕乐喃喃自语道。 “小师父,你是说?”老掌柜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安地问道,“难道李家兄弟失踪是因为这事?” “希望不是!”吕乐沉声说道,“但十有八九了,我猜那一晚应该是李家兄弟聊得闲话就是东合古城的传闻,被那人听到,临时起意动了手。” “那二伢子?” “或是那李家兄弟没能守住秘密?”吕乐想了想问道。 “绝无可能,李家兄弟老实本分,和二伢子不是一路人,说起来二伢子也有点看不起李家两小子,这事被我再三嘱咐,绝不可能告诉外人。”老掌柜说的斩钉截铁,表示相信李家两人。 吕乐点点头说道:“那二伢子应该还有隐情,这李家兄弟应该就是因为这事了。两人得了秘密,肯定憋在心里难受,于是那天夜里,私下里讨论,他们可不知道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被人听了去,那人只怕原本就奔着这事来的,就掳了李幺,一番拷问后,又将李二抓了去。” “那他俩?”掌柜颤声说道。 “性命难保。”吕乐沉默了一会,吐出四字,就算有武凡之约,这样的大事,定然容不下意外,李家兄弟只怕是遭了劫。 “唉!”老掌柜一拍大腿,一屁股坐在地上,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悲声说道,“是我害了他俩兄弟啊,糊涂啊!没事我喝什么酒啊……” “掌柜还请节哀,此事小僧也只是推测,说不定两人暂时性命还无碍,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出手那人,或许还能救下李家兄弟。”吕乐一番劝慰,只是自己也不甚相信李家两人还被掳去之人留着性命。 “是是是。”老掌柜回过神来,这一切只是吕乐推测,若有一丝希望,也不该放弃,赶紧起身,理了理情绪说道,“小师父快随我来,还有两位客官在地字号房。” 地字一号房的是一位粗豪大汉,长得虎背熊腰,极为壮实。 “某家这人有点小毛病,只要一躺下就睡得很死,鼾声震天,打雷都惊不动,对夜里发生这事倒是一无所知,第二天还是老掌柜说起才得知,惭愧惭愧。”听明吕乐的来意,那汉子倒是极为爽快的回道,说话有点瓮声瓮气,口音也有些怪异,不过为人倒是极为爽直。 “对对对!”老掌柜作了个揖,一脸感激的说道:“李哥儿还主动帮了忙,跟着小老儿大街小巷找了一天。” “哈哈,掌柜客气,小二哥姓李,也算是本家人,这点忙应该的。”摆摆手示意无妨,大汉又向吕乐说道,“若是此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和尚尽量开口,某家别的本事没有,卖点力气倒是还行。” “如此,倒是多谢李施主。小僧先行告退。” “好说好说。” 两人告白大汉,退出地字一号房,吕乐问道:“掌柜的可知,这李大哥是什么来头?” “据李哥儿自称是受西域豪商雇佣,要去cd运一批蜀绣回去,途经西河听说王小真人祭祖,便想见见热闹,就在这儿住了下来。” “原来如此。”吕乐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还请掌柜的继续。” “这个……”老掌柜这时候露出一股为难之色。 “咦?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吕乐为人心细,察言观色之下,见老掌柜作出为难状,就出言问道。 “不瞒小师父,这最后一位住客,是一位姑娘,恐怕有些不方便。”宋代风气虽然不像明代那么保守,但男女之防的观念已经形成,并且深入人心,老掌柜深受儒学教化,自然也有讲究。 “无妨,老丈乃是长者,与那姑娘照过面,自然不会怪罪。小僧乃是出家人,讲究的是色空两忘,想必那姑娘也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吕乐说的飘然出尘,俨然一副得道高僧之相,其实心中热泪盈眶——终于发现这假和尚也是有好处滴,至少在古代看妹子不会被认为是登徒子。 老掌柜想了一下也是,和尚讲的是红颜白骨,对这男女大防也不大看重,于是说道:“那就请小师父随我来。” 带着吕乐登上客栈三楼,来到一处幽静的阁楼,老掌柜敲门喊道:“谢姑娘,谢姑娘。” “老丈,什么事?”室内一股婉转悦耳,清脆动听的声音传来。 “西河县衙来了位小师父,想问姑娘一些事,不知道……” “男女有别,请回吧。”声音极为轻柔,但语气说得非常坚决,让人不忍拒绝。 “这……”老掌柜看向吕乐,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阿弥陀佛,小僧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打听一下李家兄弟失踪一晚的情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姑娘慈悲为怀。”开玩笑,吕乐好歹也是经受过22世纪娱乐产业熏陶的有为青年,哪里会被一位素昧蒙面的妹子三言两句就给打发了,当即一顶救人性命的大帽子就扣了过去。 室内沉默了一下,显然里面的女子涉世未深,被吕乐这顶大帽子压住了,颇有无奈的回道:“既如此,还请大师问吧,小女子就这般回话,只是时隔两日,此时回想也多有不清之处。” “阿弥陀佛,多谢姑娘,不知案发当时,姑娘可是在自己房内?” “当时正在房内打坐。” “不知姑娘听到有何动静?” “神驰物外,不曾听闻。” “姑娘这房子可是离大堂最近,若是李二大喊大叫,我辈习武之人岂会不知?” “深更半夜,那李二就算叫喊,小女子也不敢出去。” “这倒是奇了,我江湖儿女本就是艺高人胆大,不如此,姑娘怎敢单身外出,又怎会怕区区一个店小二呢?” “和尚你待如何?”屋内那女声语带一丝怒气,显然是被吕乐的含沙射影激怒了。 “我听说掳走李幺的是一道白影,而掌柜又与小僧所言,姑娘平日里一束白衣装扮,且三楼又是离案发最近的场所……”吕乐继续语气平和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让老掌柜震惊不已。 第二十七章 童心未泯轻利益 天真幼稚担正义 “你!”面对吕乐厚颜无耻的构陷,门内女子显然动了真怒。不过到底是有能力独自行走江湖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和尚是在逼自己辩解,当即平复下来,冷冷回复道。 “若是没有其他证据,大师纵是口灿莲花也没用。”虽然听不出喜恶,但是吕乐知道之前的问话把这谢姑娘得罪了。 暗叹了口气,吕乐知道错过了机会,现在室内的女子定是充满警惕,一时半刻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说道:“既如此,小僧告退,姑娘仔细想想,若是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还请不吝告知。” 房间里没有回复,谢姑娘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吕乐也不在意,前面几个房客都是行走多年的老江湖,这激将法用了也是白用,但这位谢姑娘光听老掌柜描述就知道是个刚出江湖的雏鸟,可惜这女子警惕心也很高,问不出效果。 两人走下三楼,老掌柜忍不住向吕乐问道:“小师父真觉得是谢姑娘做的?” 吕乐两眼一翻,我哪里知道,这不是在诈她一诈么,怎么你也信了。 “应该不是。李幺失踪后一道白影闪过是没错,但别忘了李二可是失踪在回家的路上,光天化日之下,一个白衣蒙面女子和李二搭话,其他人就算没留意,也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那小师父方才那番话……” “谢姑娘肯定没有说实话,小僧才激她自辨,可惜她反应及时,没说出有用的线索。”吕乐颇为惋惜的说道。 “小师父缘何如此肯定?” “掌柜的,你有所不知。”吕乐对老掌柜讲解道,“方才那一问一答,小僧气机感应,屋内那谢姑娘已是武躯铸就、后天大成,这等人物若说晚上打坐不能察觉周遭情况,那是蒙眼说瞎话,方圆十几丈,只要动静一大,就算入定很深也能及时惊醒,不然练功数年被一个小毛贼放倒,岂不可笑。那谢姑娘手头肯定掌握了什么线索不肯透露给小僧。” “啊?那不行,老朽就算厚着脸皮跪下来求情,也请谢姑娘发发善心,救那李家兄弟一命。”说着老掌柜就要上楼,被吕乐一把拉住。 “老丈莫急,中土武林,讲的是一个念头通达、武心无漏,所以凡我江湖中人对待事物极有主见,谢姑娘既然不说,掌柜上去求情也没用,只会让彼此难堪。何况我看那谢姑娘也不是什么恶人,若是真能救下李家兄弟,想必她也不会不说。” “那小师父,现在该如何是好?” “眼下可供追寻的线索不够,小僧要去看看李二回家的路上,向路途边上的人家打听打听,是否有李二失踪的线索。掌柜无需作陪,只需将路径告知我即可。” “此事易耳。”老掌柜将李二家的住址说出,两人下了二楼,掌柜去了客栈柜台,吕乐则出了客栈大门,朝东合镇西侧走去。 “哼!本姑娘要是追到凶手,还需要你这贼和尚来套话?”听到吕乐下楼,三楼屋内的女子不满的抱怨出声,蒙着白纱看不清喜怒,但一双灵动的明眸明显充满不快,“那人轻功极高,流光飞羽小成,居然追不上他,还被这和尚当成了凶手,贼子,不要再被本姑娘遇上,不然!哼!” …… “李二那小子啊,我那天在前面那个拐角遇见过。” “李二啊,那天他神神叨叨的,我大声喊他都没反应,对,就是前面那个路口。” “他家不在这边,他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的,那天我喊他吃个饼,没叫住。” …… 小镇的过往客人虽多,但常住的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邻里街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李二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大部分沿街叫卖的商家都对其有印象,吕乐按照李二回家的路线,一路问话,很快就将李二具体消失的地点寻了出来,那是一个离李二家门口不到百米的偏僻巷子。 这条巷子从西侧大街拐入,往前再走一小段就是李二家的宅子,又小又窄,平日里也就几家人在走,两边的墙也破破烂烂,堆积了好多杂物,只容得下一人穿行,吕乐走了一遍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再前面就是李二家的宅子,虽然没抱什么指望,但既然来了,吕乐也敲了敲李家的门,例行公事的问一下。 开门的是李家的长子,李大,是个木讷的庄稼汉。 吕乐说明来意之后,李大将吕乐迎进屋内,屋内是李家的女眷,一脸哀荣,一片愁云惨淡的气氛,吕乐一问才得知李老汉因为两个儿子失踪的事,精神受到打击,一下子垮了,卧病在床。 那李老汉脸色蜡黄,气息奄奄,吕乐看住地也知道李老汉家没什么余财,请不起医生,只能抱恙在床。他自己虽然身具内力,但也是有了空和尚帮忙,速成之法练出来的,根本不会推宫活血这些基础东西,只能爱莫能助。 “还请小师父一定要救出我那两个弟弟啊!”李大是个不会说话的汉子,当知道吕乐是县衙过来的,直接就跪下情真意切的磕了三个响头,吕乐一时不查,拦都拦不住,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只得避往一旁,沉默不语。 男儿膝下有黄金,宋人虽然不像唐人那么高傲,在儒学熏陶下,也是极有风骨的,李大这样木讷的汉子,面对一个素不相识,而且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和尚,也能如此。这定是面对两个弟弟无故失踪,老父病倒的惨况,让这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救回弟弟,此时,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紧紧攥住,因为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虽然吕乐知道这只是游戏,但这样的真挚情感几乎让吕乐忽略了这一事实,面对李大那包含着绝望与希望的三个响头,在现实中被磨灭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不知不觉就填满了心头。 也罢,终究是游戏,就让自己任性一下吧,吕乐默默微嘲,自己到底还不算是一个只讲利益的成年人啊,对与错就横亘在心中,让自己明知道这案凶险也义无反顾的掺和进去。 吕乐看着眼前伏在地上、长跪不起的李大,猛然间做了个决定,之前接这个任务只不过是赚盘缠,现在吕乐不在乎了,就算是三天之后任务失败,哪怕光现在接触的几个人武功已经高出自己一截,他也要一查到底,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阿弥陀佛,施主请起,小僧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声音平静,吕乐知道自己的心不平静,胸口发堵,有一种叫做正义的东西在里面熊熊燃烧,很幼稚,很可笑,但吕乐当了真。 第二十八章 飞檐走壁江湖路 且封杀意待天黑 从李家出来,吕乐满怀着沉甸甸的心事,到目前为止还是理不出头绪,没有福尔摩斯那样见微知著的头脑,仅仅是一个头脑不错的青年,单靠手头的线索,他做不到侦探电影中那样抽丝剥茧,将事件还原。 “可恶,明明对别人保证过,但现在怎么也想不出下一步该怎么走!”拍拍脑门,吕乐不甘心的抱怨道。 “既然没有天分,只能用努力来弥补了,这是失踪的第一现场,我就不信李二那么一个成人,会被一下就掳走了刚才一路观察没有异常,那这次我把杂物统统翻开,看看有什么可以找到的。” “墙上没有!” “地上没有!” “杂物堆也没有……” 望着被自己搬得面目全非的小巷,吕乐依然一无所获。 “大概,就算是有线索也被自己这样蛮干毁掉了。”自嘲一声,将手头抱着的杂物放在地上,累的瘫倒在别人门槛前休息。 “只能继续回客栈寻找线索了……”吕乐不甘心的说道。 “喵。” 一只小黑猫,从屋檐上好奇的探出了头,与吕乐四眼相对,显然不明白这愚蠢的人类为何躺在地上。 “小僧只是在破案,哪里偷懒了。”看着小黑猫那极具人性化的注视,吕乐忍不住辩解道。 话一出口,顿觉好笑,自己够中二的,对着一只猫解释,摇摇头起来,准备返回悦来客栈。 站起来身来,向着小黑猫摇摇手,正欲离去,吕乐脑中浮现一道火花,如电光石火般闪过,整个人僵在那里,让这一步始终迈不出去了。 “墙壁。” “地上。” “杂物……”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 吕乐气急败坏的喊道,猛的一拍脑门,内力已在足下生成,虽然没有学过什么轻功,但基本的提纵之术吕乐还是用得出的,左足轻轻一踏,已经蹿起在半空,稳稳的落到屋檐上。 “多谢猫兄提醒。”吕乐笑嘻嘻的向旁边盘坐一团懒洋洋晒太阳的小黑猫致谢,那猫只管自己打瞌睡,丝毫不理会在一旁的吕乐。 是的,吕乐搜了那么多,偏偏忘了最重要的地方——武林人士最习惯高来高去的屋顶。只能说惯性思维害死人,习惯了正常人走路的方式,在游戏里也是没有学过轻功的吕乐,一时半刻之下,根本想不到还有另一种行走方式——对于江湖中人家常便饭的飞檐走壁。 “果然,抓走李二的人走的正是屋顶。”吕乐在上面没走几步就有了新的发现,几片像是被踩断的破瓦在屋檐边沿,拿在手中肉眼能清楚地分辨出就是这几日被破坏的。 “这人也是不擅轻功,挟了一个李二,没有控制好力道,踏破了这几片瓦。”吕乐看着瓦片分析道,最起码这家伙的轻功不比吕乐来的高明。 “前面还有!”再走几步,眼尖的吕乐又看到不远处几片刚断裂不久的破瓦,顿时眼睛就亮了,抬眼望去,这断断续续的破瓦一路通向北方。 “一处三丈远,这家伙轻功不行,内力倒是精纯。”若是没有什么轻功技巧,这掳走李二之人单凭借一口内气跃那么远,那内力造诣显然不凡。 “这条路线是通往北边,那边是一处丛林,人迹罕至,用来藏匿当然最适合不过。”吕乐沿着被踏断的瓦片一路追踪,很快就穿过了不多的民宅,到了东合镇北侧,看到村口有一小道通入丛林深处,吕乐毫不犹豫的钻入林中。 林中的线索也很好寻,那人一路踏叶折枝,就算吕乐这样的外行人也能轻易的追寻过去,很快,随着几次兜兜转转,吕乐来到了一处小空地。 “这应该是那人逼问李二的地方。”吕乐望去,几颗倒在地上的树木极为碍眼,便踱过去查看一番。树干还没变枯,非常新鲜,应该是这几日倒下的。 再看树木切口,横断面犬牙交错,尖锐的很,不像是金石斫倒,吕乐又将其他几颗树看了一遍,果然皆是如此,不由凝重的说道:“应该是在这里,掳走李二之人向李二示威,威逼其说出东合古城的事。这人使得是极为刚猛的掌法,又接连拍倒几颗毫不费力,内力修为应该在我之上。” “该死的,哪来那么多高手,了空师兄不是说我武躯一成,在如今的蜀地武林也能有一席之位了么?至少宗师不出,自保有余啊。结果我刚下山,一口气遇到的人修为都比我高,是否是了空师兄搞错了,将他那二十年前的老黄历翻了出来误导我?” 吕乐又找了一圈,值得安慰的是附近没有血迹,看来李二的命算是保住了,那掳走李二的家伙应该另有打算,没有痛下杀手,也原本推测李二已死的吕乐心中舒了口气,至少还有机会救下他带回李家。 这处空地已经是丛林边缘,在往前走就是一条河流,这条小河正是西河镇名字的由来,叫做小西河。越过小西河又是一马平川,吕乐随着出林的方向过了河,跟踪的痕迹到了这边也戛然而止,前面一路平地,那人轻功再蹩脚,也肯定能将自己的踪迹隐藏住了。 “这调查真是扑朔迷离啊!”吕乐托着下巴望着小西河想着新发现的线索。 “李二说过,李幺是在对话间失踪的,抬头看去又看到窗外一道白影,显然掳去李幺那人的轻功极高,而现在发现掳去李二的人轻功又是差到极点,甚至还不如我。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各自出的手。” “这可真是麻烦啊!”一想到原本要对付的犯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轻功极高,吕乐追之不上,一个掌力浑厚,他又不能硬敌,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希望两人不是一伙的,不然联手之下,自己真是没有半分胜算。 “算算时间,得到古城消息后,又知道两兄弟都失踪了,你们也该坐不住了,今晚若是不行动,就要被对方抢先了。哼!我倒是要会会,到底是哪方好汉,做这等好事!若仅仅只是黑铁修为,我在罗曼也不是没有斩过!”吕乐看着天色渐晚的天空,用理智牢牢的封印住蠢蠢欲动的杀意之心,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修罗之花在今晚彻底绽放! 第二十九章 略施小计引蛇出 沙场百战不死鬼 深夜三更,古代的小镇没什么夜文化之说,点油灯夜间照明那是富人才有的待遇,穷人早就早早上床,即使今晚月色姣好,月光遍洒大地,习惯了日落而息的东合镇镇民也早早的上床休憩,整个东合镇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偶尔经过的更夫敲着锣才闹出一点响动。 一道黑影,就趁着这样幽静的气氛飘出客栈,消失在明亮的月光中。 “哼!果然藏在客栈中,会是谁呢?” 目送黑影离去,躲在暗处的一个魁梧的身影显露了出来,一袭黑衣,蒙面黑巾,看样子这束装扮在古代江湖夜间很流行。 看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这魁梧的黑衣人狞笑道:“本将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我已擒下了李二,你若再不动手就晚了。” 说话口音极其怪异,不像是蜀地方言,话音刚落,那汉子毫不犹豫的朝一个方向走去,完全不管消失的黑影。 他有所不知道的是,待他走后,又一个黑影窜出客栈,若是吕乐在场,必定要吐槽这古代武林晚上撞衫的几率真大,那人看着魁梧汉子离去的方向冷笑:“你以为我会沉不住气?” “不知道第一个是谁?”那人看着第一道离去的黑影皱眉道,“李幺交代,就只有他俩兄弟知道,怎么又冒出一个知情者。难道那第一日失踪的伙计也知道这事?”说着,那人跟着大汉的方向跃入月色中。 客栈里一片寂静。 最后一位黑衣装束的住客离开客栈后,又一道白影闪过。 …… 东合镇,老掌柜住宅。 身材魁梧的蒙面人已经来到门口,一个起落便跃入宅内,入眼看到的正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欲撬开卧室门,当即笑道:“兄台那么急过来,急着投胎么?” 一掌拍出,原本蒲扇大的巴掌带着雄雄掌风势大力沉的击向门口的黑衣人,第一个到达的黑衣人顿时一惊,好似才发现来人,仓促之下回身接了一掌,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十几步。 这一交手,很明显分出了强弱,那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放弃之前的打算,借着掌力一个翻身落到了宅子外,遁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密宗大手印岂是你能消受得了的?”魁梧大汉跃出院外,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冷笑道。 两人甫一交手,那大汉就知道此人内力远逊自己,被他密宗大手印击中,含而不发的精纯内力入体,不死也要脱成皮。当即不管,回身跃入院内后,却发现一件让他睚眦欲裂的事——一道黑影挟裹着屋内的老掌柜快速离去,那人轻功之高,速度之快,让魁梧大汉顿生绝望——自己的蹩脚轻功根本追不上。 “混账!!!” 魁梧大汉一掌击在空中,整个院子尘土翻飞,恨声说道,“居然还有帮手,今天算本将认栽!” 口气生硬,绝不似中原官话,那大汉正辜辜然欲离开院子,这时候天上的明月被云一遮,原本明亮的院子突然暗了下去,他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地面转怒为喜道:“原来不是一路人,正好便宜了本将军!” 原来大汉发现,这卧室门口居然撒了一地的夜光粉,黑影带走老汉的方向正被沾在脚底的夜光粉标示出来,大汉只要循着这明显的标记一路追去就可,当即身形一闪,不紧不慢的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汉走后没多久,又一个黑影出现在院子中,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叹了一口气。 “委屈掌柜了,不然我还真没把握追上那厮。” 来人扯下面罩,褪下夜行衣,露出白色的僧袍,正是吕乐! 若是魁梧大汉还在此处,见了吕乐定会惊讶无比——内力远逊于他的吕乐受了一记十成功力的大手印,居然安然无事! “这大汉的掌力精纯无比,又具有一丝无量光明的意境,好似佛门一脉的武学。”吕乐看着大汉消失的方向喃喃说道。 魁梧大汉的自信是其十几年搏杀得来的,密宗大手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但偏偏今日遇上了吕乐这个怪胎,那一掌看似来势汹汹,在两人交手之际,连吕乐都以为自己要受一点伤的时候,不料练成云体风身时候围绕在身上的浅浅云层流转到掌上,将大汉的掌力消了九成,而暗裹在掌力中的阴损内力还未入侵到吕乐体内,便被九天罡风吹刷得极为坚韧的武躯拒之门外,在空中散去,吕乐那后退十几步,全是装出来的。 吕乐之前那么做,完全是想引蛇出洞,借着夜行衣的装扮假装要劫走老掌柜,逼之前两人不得不出手,省的这俩人互相等着另一方出手才有动作,他们有耐心,吕乐可不想陪他们耗着,就算现在李家老二的生命暂时安全,时间一久,就难说了 找到李二消失的路线后,回到客栈的吕乐将目前的状况讲述给老掌柜,又将情况分析了一下,强调这动手之人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老掌柜自身,吓了可怜的老头一跳,赶紧求吕乐护送,先去西河县城躲上一阵避风头。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吕乐告诫掌柜,既然已经被藏在幕后的元凶盯上,最好能配合自己抓出这幕后之人,不然就算吕乐护了一时,但有人日夜惦记,只怕今后的日子,老掌柜就难过了,除非他舍得背井离乡远走高飞。 老掌柜自然舍不得这一辈子打拼来的基业,想着有个高来高去的江湖大豪惦记着自己,当真要寝食难安,在吕乐再三保证只要老掌柜不吐露东合古城的详细情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勉强点头,终于答应配合吕乐引蛇出洞,又按照吕乐吩咐,给吕乐置了一身行头,又采购了夜光粉撒在门前,配合月色的掩护,就有了之前这一幕。 无论是魁梧大汉,还是劫持走老掌柜之人,鞋子都沾了夜光粉,之前在月色掩护下,夜光粉虽然不好辨识,但现在乌云蔽月,暗中散发的隐隐光芒,让吕乐很轻松的一路追寻过去,出了镇北,穿过白日搜查的小丛林,又翻了一条河,继续沿着平原过去。 “居然是西河方向,这厮倒是狡猾,还有藏身之处。”吕乐手持新手长剑,心中的杀意不可遏制的涌现出来,一如他在罗曼王都血战之时。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吕乐从来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武林二代,江湖少侠。 他是沙场的疯子,在他最难熬的日子里,吕乐用梦境中死后产生的虚弱感来麻痹全身的痛苦,在吕乐的同袍们看来,他是最幸运的疯子,也是最愿意接取必死任务的怪人。 被北地蛮族称呼为不死鬼的男人。 第三十章 水之剑道,杀戮之心 西河镇郊区,裹挟老掌柜的黑衣人正在一处院子前与魁梧大汉对峙。 “阁下倒是打的好算盘,不过这番心机算是白费了。识相的,交出人,不然,嘿嘿……”大汉一掌隔空劈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从门后掏出一根漆黑的铁钎,一招苍松迎客将掌力御走,口上说道:“密宗大手印?你是西域人还是吐蕃人?” “狂妄!”大汉双拳并起,用起十成内力,一记猛虎下山式压向黑衣人,龙从云虎从风,风声大起,化作狂风如刀割般袭向敌人,当真有虎啸山林,势不可挡的威风。 “蛮夷之人。”那黑衣人一脸轻蔑,一式迎风拂柳化解了虎啸山风的攻击,铁钎如柳叶飘零,随风摇摆,偏偏就是摇而不坠,堪堪抵住魁梧大汉的攻击。 虎煌!大汉看招式已老,右拳缩回腰间,一击虎煌炮拳使出,空气中猎猎作响。 “就这点能耐?”黑衣人铁钎一振,剑势不变,剑招化为白云出岫——白云出岫本无心,大汉虎煌一击看似凶猛,但偏偏被这重意不重形的一钎敌住,生出的种种变化就好似机缘巧合一般被黑衣人无意间恰好化去。 双方交手都是用江湖间最寻常的招式,偏偏到了他俩手上化腐朽为神奇,威力极大,除了大汉的密宗大手印被暴露以外,一番交手都看不出各自的底细,虽然嘴炮打的响,但两人此时都暗中忌惮,不敢轻敌。 “聒噪!”大汉一声怒吼,双拳突然幻化,化作忿怒拳印,全身肌肉膨胀,出拳速度加快了一倍,一拳轰在措不及防的黑衣人身上,去势不减,誓将黑衣人轰进背后墙内! 轰!墙塌尘飞,这一拳轰出滚滚黄尘,将两人身形淹没。 待黄尘散去,只余魁梧大汉当立场中。 大汉脸上殊无喜色,看着倒塌的墙壁一脸凝重,原本应该被掩埋在废墟的黑衣人消失不见,只余下一件破烂的夜行衣。 “见龙卸甲,卸岭门!” 惹上了亦正亦邪的卸岭门,大汉也是眉头大皱,这群被逐出中原的绿林中人偏偏是极度狂热的民族主义者,最是讲究胡汉之别,刚刚他出手已经被那黑衣人识破底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源源不断的追杀。 “总之,先将情况问到手。”方才那黑衣人逃得仓促,沾了满身夜光粉的老汉被点了穴放在院子地上,这也是黑衣人发现之后返身力敌大汉的原因——有这跟踪标记在,甩不掉虽然轻功蹩脚,但内力精纯的魁梧大汉。 一个起落,大汉步入院子中间,却是一惊。 地上的老头不在,一个年轻的白衣和尚单手持剑,正淡然的看向他。 来人正是吕乐,身负道家无上传承风身云体,道家传承崇尚自然,对藏匿气息非常有帮助,在吕乐初下山时,风身云体发动连后天圆满的摩天血手华老怪也不能察觉,何况区区两位后天大成的二流高手。吕乐一路追来,发现此处,趁着黑衣人与魁梧大汉火拼,吕乐暗中救出老掌柜,安置在安全地点,随后便等在院子,将自身的状态提至最佳,放开沸腾不止的杀意,迎战强敌。 大汉心中一突,经验老道的他明明能看出对面的敌人实力不如自己,但白衣和尚瞟向他的那一眼,让久经厮杀的自己也打了个寒颤,这是何等可怕的眼神,没有掺杂任何一丝人类的负面情感,只有无尽的冷漠,眼神的主人好似经历过无穷的苦难,到现在就视他如死物一般。 荒谬!可笑!这一惊悸让大汉涌现无名怒火,一个区区后天小辈,居然能一眼撼动我! 他要出手! 他不能不出手! 这一眼看走了他的胆意,若不出手,此生再无出手的勇气,只会在回忆中陷入无尽的悔恨。 拳出!身动! 虎咆! 山林之王,拳壮人胆!借着拳意,让大汉雷霆万钧般杀向眼前这白衣和尚。 拳风中好像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白衣和尚剑起,潮动! 身边如被潮水淹没,大汉仿佛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不可能!驭意拟象!这小和尚居然是先天高手?大汉大惊失色,满脸绝望。 人类,借着自身智慧,在太古之初传道授业,走出一条煌煌大道,为此世之主角。然人力也有穷尽时,天地之力无穷尽也!罗曼人重演万象,由表及里,借海浪天象引向一条通往圣域之道的王廷剑术水之篇,在后天时期就能重现天人权柄,海浪之象。 在不理解先天境界的中土武人看来,这是踏入了天地之桥,凝结武意的宗师高手出手才会浮现的表象。只有踏入先天之门的武道中人,才能觉察出这海浪之象照猫画虎,空具其形,徒有虚名,威力不足真正海浪剑意的千一。 起了无从抵抗之意,不代表大汉不惜命,不抗拒。 “喝!”大汉故技重施,一记明王忿怒拳印,全身筋肉再次膨胀,犹如巨人变身,一拳迎向剑势往四周扩散之后,以大汉为中心,快速回流绞杀敌人的剑浪。 水之剑-暗涡! 吕乐彻底放开强行压制的杀气,进入被自己称呼为杀戮之心的状态,内心冰冷,绝对理智,无穷的招式预演在脑海中浮现。 剑势发动,盘旋四方的剑势悬在大汉头上,如一个悄无声息形成的旋涡,将大汉吞没。 红花四溅,皮开肉绽。 “哈!”魁梧大汉一身衣衫被绞成破破烂烂,犹如乞丐,身体更是鲜血淋漓,但他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宗师剑意,不过如此! 不动不惑,三世三昧!明王忿怒拳印化为不动根本印,一股新的力量在大汉体内生成,恢复其被消耗大半的体力,当即豪情万丈,坐照心明拳印菩提,大般若神拳使出,一记千叶飞花,引来无数花草树叶,铺天盖地袭向白衣和尚。 第三十一章 积压多年今朝尽,杀意失控心魔起 气之剑-飞羽。 面对大汉在海浪剑意的刺激下,晋入自身巅峰发出其最强的杀招,吕乐不惊不怖,绝对理智中的形态随手就使出了正常状态使不出的气之卷剑术,千万朵白芒点缀月色中,顺着剑锋所指,飞向铺天盖地的旋叶飞花。 白茫黯淡飞花残,千叶卷起月空寒。 一记不相上下的比拼,卷上高空的残叶纷纷落下,洒在两人对峙的院子中,月色当空,将叶影照耀点点斑驳,若隐若现,如画般美景,却等待着下一次惨烈的搏杀。 气之剑-萧杀 先动手的是吕乐,王廷剑术的气之卷是罗曼帝国汇集技巧极致的剑术典籍,主张因势利导,最能借势,一记萧杀,将漫天飞舞的残叶意境借走,化作袭往敌人的杀招。 夜凉如水,寒风萧瑟,满目萧条的枯叶,让魁梧大汉怀疑到了深秋时节,一个不察,就失去了白衣僧人的身影,杀意隐藏在如枯蝶般蹁跹起舞的落叶中,不知其何所起,不知其何所至。 目睹了空和尚的寂灭禅意,吕乐的萧杀剑式更接近于塑造枯萎和凋落的意境,让自身自然而然的融于环境,而非赤裸裸的暗杀,一剑使出,近乎于道,就是了空和尚在此目睹,也要说声好。 “嗡!”一声剑鸣。 背后!听声辩位的大汉转身一拳迎上,挥空! “嗡!”又一声剑鸣。 前方!大汉不知虚实却不敢不接,感受到生命威胁的他只得继续提起十成内力,一拳迎去,又挥空! “嗡!嗡!”左右两道剑鸣。 挥空!挥空!又挥空!“呼~呼~呼~”几次全力出击落空,让大汉气喘吁吁,内力不继。 一个二流高手在原本不应该这么快耗尽内力,但前提是大汉能够调整出手的力度,缓过内力输出过快的节奏,让内力流转平稳。吕乐这一记萧杀打乱了这种调整,逼得大汉不得不用十成内力接连出手。不出,就是败亡身死。 “嗡!”一剑又至,大汉咬牙拳势威猛的击去,但暗中收了五分内力,妄图蒙混过关,调整气息。 迸!拳剑相加,大汉面色大变,自己放松了控制,五成内力瞬间被借走,随即一道破败枯萎的剑意侵入体力,原本生机勃勃的右拳变得僵硬迟缓,整只右手臂被暂时性麻痹。 大汉作势还要挣扎,但很快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柄卖相极其难看的长剑抵在了大汉胸口,只要他敢再动,对方能毫不犹豫的催发内力,一剑穿心。 正是吕乐的新手剑,品质极差,但能杀人便是好剑。这一次出招时机极妙,把握在大汉内力堪堪耗尽,早一步大汉还有一搏之力,晚一拍大汉深知穷途末路,也会起困兽犹斗之心,做两败俱伤的打算,硬拼内力,以大汉的精纯修为,就算是最后一丝内力,吕乐只怕也要吃亏。此刻恰当好处,一剑制住大汉。 “阁下可是峨眉弟子?想不到西蜀武林还有这般人杰,明明内力远逊于我,却将某玩弄鼓掌。”生死在吕乐一念之间,大汉夷然不惧,反而问道。 天下武学虽众,但招意如此缥缈,出手如此精妙,也只能是大派出身的弟子,在西蜀,仅峨眉有此可能,暗叹想不到世传峨眉传承无后,却让他遇上了峨眉秘密培养的先天种子。看着吕乐一身白衣僧袍,想起峨眉二老的白云僧,心中更加笃定。 “地……址……”面无表情的吕乐冷冷的吐出两字。 “地址?什么地址?”大汉一愣,惊讶于吕乐吐出这么一句。 “藏李二的……地址!”心中的杀意几乎克制不住,仿佛有几万个自己在内心中催促自己,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西河县城东大街羊尾巴胡同二号大院一个瞎子,口令是大夏龙雀,报出口令,自然能提到人。”感受到沸腾不止的杀意,大汉毫不迟疑报出地址,开玩笑,眼前这主的杀意之浓,自己敢犹豫片刻只怕就要利刃贯胸。 “走罢!”一声低喝!吕乐收剑,将目光移向他处,苦苦压制住杀意的冲动。不是他不想杀人,而是一旦杀人,他自身的杀意便压抑不住,彻底沦为杀人鬼,在战场中不死不休,直到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为止。这对救人的初衷多了许多麻烦和变数。 征战多年的大汉感受到吕乐的杀意依然死死的锁住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后退几步,干脆利落的倒翻筋斗而出。 “小子,缠住他!”原本消失的黑衣人再度出现,对着吕乐喝到。 这黑衣人来势极快,一个起落降落在院中,单足一顿就要飞出院外。呼!剑风又起!吕乐出剑,拦住了他。受这么一阻,大汉已经快速消失在月色中。 “你!小子,你知道你放跑了什么人么!”黑衣人气急败坏,愤怒的说道:“刚刚那是党项贼首李仁孝的大将,贼帅李良辅的大儿子李存忠!” “关我何事?”吕乐正在努力平复心中杀意,不料这黑衣人一直聒噪,不耐烦的很,当即一句轻飘飘的回了过去。 “你你你!”黑衣人暴跳如雷,怒极反笑,“峨眉在蜀地跋扈多年,早忘了八义之盟么?出了这等大义不分的逆徒,我到要好好领教一番。” 黑衣人没有目睹吕乐与李存忠一战,只听到吕乐是峨眉弟子,铁钎托大的一挥,一式仙人指路毫不客气的刺向吕乐持剑右手。 受这一激,吕乐原本已经压下一半的杀意再也控制不住,惊天的杀意喷涌而出,还未动剑就让黑衣人急忙收招,连连后退。 黑衣人站稳脚跟,骇然看向吕乐,心道这和尚的杀意好重,简直如修罗再临,白云僧这是如何调教的出这样的杀星? 水之剑-狂涛! 深陷杀戮之心的吕乐这一剑使出,比他下山时试招的时候威力翻了几倍,效果比起黑铁级狂澜斗气全力驱动不遑多让,要知道,斗气催动的全力一击,比的上越阶一击,有刚入先天之道的威力。 受到杀意激增后的狂涛如海啸爆发般席卷而去,一时间天地变覆,月光也黯淡几分,层层剑浪包围住面色发苦的黑衣人。 第三十二章 性命之别 剑光散去,海啸平复,巨浪散去,这一式狂涛清空了院子的杂物,但吕乐没有收剑,因为不见的还有黑衣人,长剑只刺中了一件夜行衣。 “晦气,又毁了一件夜行衣。”被迫再次用见龙卸甲之术脱去夜行衣的黑衣人,此时一身商人打扮,蒙着黑巾,显得不伦不类,语调沉重,仿佛对连毁两件夜行衣极为肉痛。 此人一发声暴露,陷入杀意的吕乐又是一剑狂涛过去,剑浪一层高过一层,势不可挡的推到黑衣人前面。 “喂,小子,打个商量如何?”黑衣人这时候不敢大意,有了准备之后,借着绝妙的轻功一边躲避,一边出言,见识到吕乐的剑术,他已经将面前的白衣和尚放在了与自己同一级别。 见狂涛不奏效,吕乐面无表情,毫无气馁之意,剑势一变,简简单单一记博浪使出,当头斩向黑衣人。 做为最适合战场的水之卷传承,既有像狂涛式这样狂暴的对军型范围杀伤招式,也有像博浪式这种最适合战场一对一拼杀的招数,毕竟不是每一次作战都是大军团对冲。 快、准、狠,这是博浪式的特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一劈、一斩、一撩,让原本还能勉强凭借轻功躲避的黑衣人陷入了大麻烦。 如影随形,附骨之疽,在杀意的加持下,无论是速度还是爆发都得到了激增,新手长剑挥动,招招不离要害,黑衣人不得不挥动铁钎招架,偏偏这博浪式威力极大,每一次格档都让黑衣人虎口剧震,差点就拿捏不住。 这小子明明只是个刚入武道的嫩头青,怎么一招一式都威力奇大?难道是用了武宗圣地的独门秘法加持,但秘法运作最强也只有几十息,小和尚都有上百息了,苦也苦也,老钱我干嘛托大出个头呢!黑衣人一边自责一边苦苦坚持,等着经验中的吕乐“秘法”时间过去。 实际上吕乐能坚持那么久,确实有杀意对沙场武学的加成,但仅仅只是一小部分,如今吕乐简简单单随手一招威力奇大,甚至能越一小境界压制住黑衣人,最主要的还是内力的使用效率。 如果说因为云体风身和斗气入门前的洗练,让吕乐拥有的内力基准单位算为30份,那黑衣人内力大成是吕乐的两倍以上,为60份。按理说,黑衣人只要把60份内力发挥出来,吕乐是挡不住的,但人体是个精密的仪器,内力如果全力运转,直接最大效率输出,就会像满负荷的机器,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损坏,还是不可复原的那种。 在武学创造的初期,经常会有不知节制的使用内力导致经脉俱损的惨况发生,明明是为了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创造武学,而同样是仙术滥用却不会透支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于是当时处于修仙向修武转变的开宗立派的武学大师在不断的摸索和研究中,提出了性命之说。 古修仙修的是性,一旦性灵悟道,直接就是羽化飞仙,得到大神通,而在此过程中的仙术也大多是依赖心灵与物质的共鸣,沟通调动天地元气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就算是透支使用,也不过是精神萎靡,打坐养神几日就能恢复。 到了隋唐,因为灵气海的消退,心灵越来越难以直接与物质界发生直接关系,那年代的修行之人,无奈之下只能由外转内,从提高对外界的影响力改为提高自身能力来强行迫使天地元气发生改变,从而影响到物质界,武学的几个境界就是不断的提高自己,让自身蜕变成符合标准的灵气调动者,这就是修命,生命之命也。 修命里头也分多种流派,像中土佛道两门,是一点一滴的慢慢改造,通过不断改良身体素质延长寿命,最终达到目的,人有百种,过程也有千条,为了让修炼者不误入歧途,佛道两门用修性的方法指导修命,这两者大方向是一致的,有着最终的指导思想,那修炼者即使走的再远,也不会偏离大方向,最多只能是走点弯路而已,从修命过渡到修性,往往到最后成就很高,修成之后有佛道两门的共性,也有其个人的特性。 而西方如罗曼等国,则是非常粗暴的用最基础的斗气改造体质,甭管你有用没用,直接先改造了再说,这也导致西方武学入门极广。至于你今后的出路,要么你慢慢探索,不能走岔路,要么碰巧运气好,你的体质适合一套传承,按部就班修炼就可。这样导致西方除了纯正的血统传承,其他大部分人绝了前路,最终成就者寥寥无几。 但就算是追求爆发力的罗曼武学,在初级阶段也不敢恣意妄为,全力推动斗气爆发作死,这就是一个度的把握,安全性与实力发挥的博弈。流传到现在,除非是自创武学且乐于作死的高手,传统的武学已经把全力发挥的阀门控制死了,以防后人异想天开,接连爆发,又遭受武学初创时候的罪。 在一阶阶段,罗曼武学全力发挥,大约每一式能发挥30%左右的内力,三下基本就是斗气耗尽,因为斗气回复缓慢的特性,大多数黑铁武者之后一段时间就变成了软脚虾。而中原一阶的后天武学,为了起到打好根基,强身健体的作用,限制到了10%,配合内力运转悠久,回复能力强的优点,全力打上半个时辰才会后力不继。 若是把罗曼武学的限制比作临界值,那中原武学的限制则是安全阈值。同一个境界下,无论是黑衣人还是吕乐,他们的十成内力驱动,实际上就是自身内力的10%,按照上面假设的基础单位,也就是说分别是6份单位和3份单位。 按理说就算是6单位也应该是能吊打自己一半的3单位。但是悲哀的是,这个武学传承还有高下之分,分别就在于使用这10%内力的效率。姓钱的黑衣人身负卸岭门的传承,这门派流传源远,内力发挥效率大约在三成,不要小看这三成,大部分江湖人士大概发挥不出一成的效率,绝大部分都浪费在了推动招式的过程中,就连“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七十二项绝技,一般性的绝技,能发挥三四成就不得了,也就镇寺之宝典易筋洗髓才有更高的加成。而吕乐身负的云体风身,就是道家修命的无上宝典,能让无上宗师了空这种境界都还记得的,当然不是大路货,乃是三国道家第一人,左慈仙人为当时一位英杰草创,经那英杰后人修葺完整的奇功绝艺,直接就有了六成的加值,配上杀意浸染和王廷剑典,吕乐出剑的加成权重到了丧心病狂的八成发挥效率——这已经是刚入先天的高手,有真气配合后的效率了。 于是吕乐每一次出剑的威力大约等于2.4份标准单位,而黑衣人只有憋屈的1.8,相当于黑衣人每一次招架,都受到了比他强三成威力的招式打击,不难受才怪! 没错,就算是异界古代也是一个讲能量守恒的世界,不是吕乐的实力压过了黑衣人,而是吕乐在起点上比黑衣人高了一倍有余。这也是古代神功绝学比江湖三流把式强的地方。 第三十三章 奇招困妙人,爷爷救我孙 此时吕乐已经陷入了神智不清中。多年积压的负面情绪原本应该积重难返,只能在踏入先天、宛若重生时一次性爆发,这在武学理论上被称呼为心魔,是后天圆满武者在重返先天,获得第一缕真气时才会一朝发作,挺不过一切休提,不是发疯就是愧疚自杀,挺过去就是武道意志初成,取得进军宗师的第一步。 而吕乐的情况又与其他人不同,他在罗曼那四年经历的杀戮和痛苦若是一次性爆发,就是平日里注重养心修性的佛道两门也不一定承受的住。现在他进入游戏,获得了一个其十八岁的身躯,在理论上已经接近踏入先天之门的塑体重生,却有了意想不到一劳永逸的机会,又在伽蓝寺受到无上宗师了空和尚潜移默化的影响,武学至理也接近了先天高手,更得到了被誉为铸就道躯、半步先天的云体风身诀。无上宗师的眼光何等毒辣,自然一眼看出吕乐的隐患,特意赠了道家无上典籍,不然到了无上宗师这修为,了空的胸襟还不至于小气到连一份伽蓝寺修命典籍都不拿出来。 佛家讲究一颗佛心百折不挠,超脱红尘去极乐,修炼伽蓝寺的佛门武学,这对于吕乐的隐患来说,不是那么容易好解决的,甚至有可能因为特意的去体悟千锤百炼炼佛心,会加重吕乐的心魔试炼。而道家则不同,道家最是讲究顺其自然,趋利避害,在修炼云体风身后,潜意识也就是道家所说的一点真灵懵懵懂懂的感受到自身隐患,在借着今日的环境,借着塑体重生的便利,顺手推舟的提前引发了心魔,有着绝对理智压制(实际上吕乐称呼的杀戮之心状态,是心灵对负面情绪伤害的免疫机制,类似于现实中有人用逃避面对挫折,吕乐也是用绝对理智压抑痛苦),这次就算没有度过心魔,也能宣泄掉大半的负面情绪,为进军无上武道打好良好基础,可谓是神来一笔,灵光一现。 谈完了江湖闲话,让我们回归吕乐与黑衣人之战。 吕乐采用最节省力气,速度奇快、杀伤力又惊人的博浪式,将主动权落在自己手上,绝对理智的他当然不会客气,配合宣泄而出的杀意,将这罗曼王廷剑术的入门式发挥的淋漓尽致,让黑衣人逼得心惊肉跳。 高手对决,风格的克制是最要命的,就像笑傲江湖中田伯光遇见了孤独九剑中专克刀法的破刀式,黑衣人这时候也被吕乐直来直去反复几个变化的博浪式打的没辙。 技巧流的黑衣人最怕就是这种大力出奇迹的硬茬子,无论是之前李存忠的密宗大手印还是现在吕乐的博浪式,我不和你拼精妙的招式,也不和你在气势上争锋,我就只用极速极力的一招,逼你来不及闪避,要么你接住,要么分胜败! 黑衣人的修为显然还没到后发制人的地步,前面大意输给了突袭的李存忠,靠卸岭门的见龙卸甲躲过一劫,现在又被吕乐逼得叫苦不迭,咬牙切齿的想着等吕乐的“秘法”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球。 “这都过了两百息了,怎么这小子还是生龙活虎,难道不要命了?”左等右等没等到吕乐秘法过后的虚弱期,反而黑衣人自己被吕乐步步紧逼,招式彻底开展后切了逃跑的路径,困在院子里不得脱身。 所谓各大门派的秘法,无非就是与自身功法配套的一段心法,可以短时间开启安全阀,让自身内力驱动接近临界值,类似于斗气爆发,每一招有全身内力30%的威力,在中原武林看来,相当于发挥出了自身三倍的实力,但弊端和斗气一样,就算内气比斗气回复速度快,最多十几息过后,也是内力耗尽,自身陷于虚弱状态,若是强行多支持几息,还会损坏身体,次数一多便成废人,一般就算武宗圣地的弟子得了秘法也会被告诫,除非生命危急,不可轻用。 吕乐当然不是黑衣人所想的秘法,此时他一剑又一剑逼着黑衣人进入精心构建好的陷阱。 退一步,退两步,退三步。 就在此时! 水之剑-暗涡发动! 无数被吕乐刻意残留在地上的剑意被吕乐一剑引动,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一道旋涡,疾疾卷向正处于中间的黑衣人,在吕乐内力催动下,千万道剑光犹如一道白练将其包裹住,充满着杀机。 “娘的!又赔了一件衣服!”黑衣人哭丧着叫嚎着,肉痛无比,打算故技重施,用见龙卸甲保命。 这时面无表情的吕乐嘴角浮现一丝冷冷的嘲意,将暗涡的威力继续推进。 等的就是这一招!身形一退,新手长剑再次一圈。 吕乐全力驱动自身内力,身形环着暗涡一圈,将留在外圈的剑意全数发动,形成一道更大的旋涡。 暗涡改式-双龙吟 两道剑光旋涡一里一外彻底将偌大的院子圈禁,吕乐止剑,看向院子里狼狈现出的人影。 心中冷笑,果然。 黑衣人的商人外袍也被他用在了见龙卸甲脱身中,所幸还是初春,里面穿着内衣,没到裸奔下场,但吕乐猝不及防的变招,也将内衣切成了条状,冷风一吹和裸奔没什么差别,此刻正目光呆滞的看着四周。 说到底,黑衣人的见龙卸甲和各大门派的秘法原理是一样的,借着内力爆发到临界值,将内力附在外衫上抵挡第一轮攻击,而震开的衣服又是一个障眼法吸引敌人注意力,自己借着爆发的反震之力,以几乎超过自身平常三倍的速度躲开攻击,黑衣人轻功原本就好,三倍速度自然是极快无比,脱身无往不利。这个比一般宗门的秘法高在瞬间爆发立马结束,见龙卸甲一场战斗能使用多次,缺点是速度太快几乎不能控制,导致只能用做逃跑,不能用来杀敌。偏偏吕乐看出虚实,直接布好双重陷阱,等着黑衣人,哦不,现在是裸衣人入彀。 “娘的!这下亏大了!”看着吕乐慢慢逼近,自己又被困其中,那内衣人用手遮着残破的黑巾,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开启那破铜锣嗓音大喊道。 “爷爷,赶紧救您乖孙子!” 第三十四章 一剑出,退双杰 黑衣人这一没节操的大喊,连处于杀戮意识中的吕乐也嘴角抽搐一下,这算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么?但问题是书上来老的好歹给个发育期吧,现在这黑衣人直接就召唤祖传老爷爷,太不合科学发展观了吧! 随着黑衣人话音刚落,吕乐身后已经降下两道青影,双手一动作势就向吕乐扑来。不慌不忙回转身的吕乐还有闲暇吐槽——谁家的孩子,还有两个爷爷…… 可是扑来的两道青影让回身的吕乐大惊——面色铁青,眼神呆滞,宽袍峨冠,再怎么看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看着一脸凶煞扑来的对手,吕乐都怀疑还能不能称得上人——至少正常人不会双足僵直,一蹦一跳的走路。 若是寻常武林人士遇见这样一幕,自然是吓得腿软,就算不逃之夭夭也是战斗力大减,经过22世纪恐怖片洗礼的吕乐心里素质再好,也要被这装神弄鬼的手段吓一跳,偏偏这不是正常状态的吕乐,杀意充斥下,哪管你是人是鬼,对此视若无睹,直接唰唰两剑震开了来客。 又是两个后天大成,吕乐皱了皱眉,现在是杀意状态,但是有杀戮之心绝对理智的影响,他和罗曼以往有了变化,以往吕乐是为了麻痹痛苦,用死亡的虚弱惩罚来摆脱痛苦折磨,是故意求死,但进了《诸神荣耀》又有不同,游戏里新给的年轻身躯完好无损,杀戮之心接管的吕乐虽然神智不轻,智商还没低到自寻死路,一看来了两位大敌,心中也有了隐隐退意。别看吕乐方才两剑威力不减,实际上越级连胜李存忠和黑衣人,吕乐堪堪小成的内力已经不继,再对付两个联手的后天大成,着实是有心无力了。 更何况经过刚才一轮试探,来的两人行动虽然僵硬,但吕乐两剑分别击中两人,一击得手声若败革,在往前刺这一刺居然刺不下去了,强行用力,长剑有断裂的风险,无奈之下吕乐只好驱动所剩无几的内力,将来人震开,以防被利爪扫中开膛破肚,看似简单,实际交锋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虽然系统赠送的新手长剑质量不怎么靠谱,但两人的横练功夫不俗可见一斑,若不是吕乐心中留有执念,要追寻回李家兄弟,只怕杀意状态的吕乐已经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两边都被震住,不敢轻易交手,另一头的黑衣人反倒撑不住了。水之剑-暗涡和它的改式双龙吟有一个特点,就是发动之后就算剑招没有人引动,也能自动运行将敌人绞杀,非常适合在战场中使用来打散敌军的阵型。黑衣人被困在大小旋涡之间,骇然发现这两个旋涡正在持续不断的吸收天地灵气,有一丝演变成先天杀招的可能性,当即大急,催促道:“狗日的爷爷啊,你再不加把手,乖孙子今天真要交待在这里了啊!” 快要被逼到绝境的黑衣人看也不看自己这边,反而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喊道。 “唉”一声轻叹,随后一句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吕乐耳畔,“峨眉弟子果然不凡,我等不愿为敌,还请兄台高抬贵手。” 说着,这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飘出一道黑影,蒙着黑巾,穿着呃,和吕乐之前同款夜行衣。只是现在的吕乐智商再低也能听清楚说话的主人怎么也不像个老头,倒像个年轻人。 那后来的“爷爷”看着困境中的黑衣人,两人眼神交汇,很有默契的闪电出手,齐齐轰在的外面大漩涡的几处维系点,顿时气势汹汹的小型龙卷化作狂风在月空中散去。这正是双龙吟的缺点,外部不稳,一旦被内外夹攻,很快就能破招,让里头的人脱困而出。 这时若是这两人再和与吕乐对峙的两“人”联手,吕乐必定落败,但一来两人不知深浅,见吕乐实力强绝,不敢轻易犯险,二来是峨眉在西蜀的名头太响,吕乐这个被误认为是峨眉二老之一白云僧秘密培养的三代弟子,不想得罪死了,虽然两人身后的势力不惧峨眉,但总归在川蜀武林,横压二十年的峨眉名头太响,从今日一观三代弟子的身手,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地头强龙来着。 吕乐现在深陷杀意,哪里还会有逻辑的反驳自己不是峨眉弟子,只是看到两人开口,就凭着心中一股执念,生硬的回道:“李……幺……放了……李幺。” 黑衣青年耸耸肩,看着自己的“孙子”。 布条装的内衣人眼神怪异,合辄打了半天,这峨眉三代弟子是为了一个凡人与自己对上,面色古怪的说道:“你是说客栈那个店伙计?那家伙得了五两银子就欢天喜地的去了cd说是要去武馆学艺。” 吕乐闭目沉思一会,点点头吐出两字:“走……吧……” “告辞!” 黑衣青年二话不说拉着欲言又止的内衣人转身就走,那两怪人也跟随着黑衣青年一蹦一跳的离去。 …… “喂,老言,你拉着我干嘛!我可没有龙阳之癖。”两人离去院子不久,那内衣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嫌弃的甩掉了黑衣青年的手。 “哎?这么快就改口了?也不知道谁说的,区区一个峨眉入门弟子,我要是收拾不了,我就是你孙子!”黑衣“爷爷”好笑的摊摊手,看着自家便宜“孙子”,学着内衣人的口吻,一本正经的揶揄道。 内衣人头上青筋直冒,显然是被揭了伤疤,谁料到入蜀之后,见过的峨眉弟子大多武功低微,仗势欺人,极为入目不堪,方才见李存忠退让,还以为是吕乐借了峨眉的名头吓走了来人。言姓青年拦住他要其小心行事之后,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前面一番话,结果阴沟里翻了船,被迫叫了几声爷爷才引得青年出手救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但两人长辈交好,相互又是损友,内衣人脸皮也厚,当即顺着自己损友的口风说道:“爷爷我都叫了,人家都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怎么不见爷爷帮孙子我出口气啊?” “没把握呗。”言姓青年潇洒的耸耸肩,云淡风轻的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找不到你,恰好目睹了那家伙与李存忠的交手,他败李存忠和与你交手用的分别是两种风格的剑法,谁知道还会不会第三种?” 第三十五章 纷纷扰扰江湖事,神神秘秘最后人 “好啊,原来你都看见了,难怪要拦我一下,这是激我说狠话吧!”内衣人暴跳如雷,作势举起铁钎要给言姓青年开个窟窿,交友不慎啊!居然下套让自家兄弟钻! “慢来!”言姓青年敏捷的往旁边一跳,躲过这一开玩笑的一刺,两个跟随他的怪人当即将内衣人双手一扶,制住了还想再来一下的内衣人,白了大呼小叫的内衣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是伤病号,大丑小丑只能算是准二流好手,不是你钱兴旺去,难道还让我去,我可没有你们卸岭门的脱衣大法。” “什么脱衣大法,见龙卸甲!见龙卸甲!”就算被制住了,钱兴旺也跺着脚强调自家武功,一边又小声嘀咕道,“马丹,小时候明明我吊打你的,现在怎么风水轮流转了,受了伤都能轻松压制我。” 那言姓青年一头黑线,幽幽说道:“再小声也没用,我能借用大丑小丑的五感,而且,十岁孩子能欺负四岁的,很了不起么?” “啊,今晚月色真好。”钱兴旺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老言,刚才那峨眉弟子是什么来头,身负这么大的杀意,白云僧是哪里寻来的?西蜀都安定上百年了,这样的杀星应该只存在于乱世才对。” “没听说过。”言姓青年摇摇头,沉思道,“我入蜀也有三个月了,游历大半个川蜀,见过几个名气响亮的峨眉三代弟子,但暗中出手试探之下,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个绣花枕头,借着峨眉的名头胡作非为。没想到原来峨眉二老暗中还培养了一批精英。下一次华山论剑,若是只盯着一贯弱势的峨眉打,就有好看的了。” “中原武林啊。”钱兴旺眼中闪过一丝惆怅,闷闷不乐的说道,“反正我是去不了论剑了。” “还不是你们一窝子都作死!”言行青年没好气的说道,“得罪了少林不说,又去挖龙虎山,要不是人家张掌教自重身份,早把你当盗墓贼吊死在正一道山门!” “天地良心啊!我卸岭门虽然说是力士移山,那是江湖人吹嘘,哪能真把龙虎山移了,只不过根据线索在正一道山脚找到了曹操真冢。”钱兴旺大声呼冤枉。 “当年在少室山也是这么信誓旦旦的,结果挖了半天,又挖到一个假的,害我被少林武僧追了大半个中原。”言姓青年不为所动,冷静的提起前事,“总之,比起你那不靠谱的真冢,这次东合旧城消息确凿,前日又得了店小二的证实,一旦找到,我只研究活人尸变,里面的金银财物,够你用一辈子的。” “传闻昔日东合繁华之处堪比cd里面的财物必然富可敌国。”钱兴旺一脸幻想中。 “别高兴太早。”言姓青年提醒道,“西河那人寻了十年都没有线索,我原以为掘地三尺也应该能在原址上搜寻到,没想到是我想当然了,挖了一月一无所获,想来也是,若只是如此,这东合城早被那人吃干净了。” “放心,既然哥哥来了,保证不用几天功夫,我可是专业的。”钱兴旺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 “孙子。”言姓青年很冷静。 “哎。”忘了刚这一茬,钱兴旺老脸一红,哭丧着脸应道。 “只是提醒你别大意,小心使得万年船。”言姓青年满意的点点头,告诫道,“对了,刚才你好像欲言又止,有话对那峨眉弟子说?” “哎呀!对了!”钱兴旺大腿一拍,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为难。 “怎么了?” “刚才那院子是我买的落脚点,该走的是他,为啥是我呢?” 言姓青年:“……” 待两人赶回院子的时候,钱兴旺两眼一黑,欲哭无泪。 “我刚花得三十两啊!” 走之前还算完整的院子已经一片狼藉,院子内两间屋子被巨浪刮过一样东倒西歪,这样的危房,就算是钱兴旺胆子再大也不敢住进去,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就算压不死他也要闹个灰头土脸。 “剑意留痕,这峨眉弟子的剑道造诣不低啊,比我想象中还厉害。”言姓青年看着地上浅浅的剑痕,分析道。 “能逼得我无法还手,剑法会低么?”钱兴旺一脸气愤的说道。 “我还以为几年不见,你为了当盗墓贼,光练了轻功。” “那是考古考古考古!把千年前失传的文卷通过我的努力,再呈给众人眼前,将千年前的密辛通过考证,再度浮现在后人面前,这是何等浪漫的事啊!”钱兴旺跳着脚强调自己的理念。 “可是,我听说中原出现了一个姓钱的小魔头,嗜财如命,盗墓时,连死人的**都不放过……” “咳咳,考古也是要资金的……言开,这峨眉弟子实在可恶,居然拿我的房子泄愤。”钱兴旺非常生硬的扭过话题。 “也是古怪,按理说,我们都走了,他还留在这耍威风,这是给谁看呢?”言开摸摸鼻子,不再撩拨钱兴旺,审视着地上凌乱的剑痕说道。 “不会是李存忠那西夏狗又杀回来了吧?”钱兴旺余怒未消,恨恨说道。 “李家麒麟儿我也听说过,听说是个豪气干云的好汉,被那峨眉弟子放过,自然不会厚颜再待西蜀。” “那些大侠好汉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一群端着伪善面具做人的衣冠禽兽,真要利益攸关,下起手来比黑道魔头还要狠辣。”钱兴旺一脸不屑,混迹中原多年,早看穿了那些江湖大侠的嘴脸,口上说着江湖道义,手上全是沾满了鲜血,趴在一方百姓头上和士绅乡老一起敲骨吸髓,盘剥百姓,偶有几次剿灭山匪,也不过是自家狗不听话,换一条罢了,不然,那些风光无限的侠士生活是如何维系?仗义疏财的美名又是从何而来? “李存忠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次他没再回来,密宗大手印可不是……咦!最后来的还是你熟人。”言开摩挲着断了半截的木质梁柱说道。 第三十六章 职业玩家,职业联赛 吕乐醒来已经发觉自己退出了《主神荣耀》,恍恍惚惚间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和一位白衣人交手,最后内力不继落了下风,好像还说了什么,最后眼前漆黑一片。 “见鬼,不会游戏里第一次就这么挂了吧?”吕乐一边起身离开游戏仓,一边抱怨道。 “呜!”无尽的疼痛和虚弱感突然间又袭向自己的身躯,让原本流畅的动作一僵,好在已经适应多年的吕乐及时反应过来,控制住自己的平衡,没有一头栽倒。 “呼~”良久才缓过一口气的吕乐终于适应自己在罗曼王都死亡后遭受虚弱惩罚的病躯,感受自身身躯的状况,不由苦笑道:“终究只能在游戏里解脱,但终归有了一线希望。这样也好,只要在现实中不发作梦蝶症,慢慢调养,总能将现实中的身躯养好。” 吕乐皱着眉头走到了客厅,游戏和现实两种极端让他很不适应,在游戏中他铸就武躯,行动挥洒自如,快意的很;在现实中,他抱着病弱残躯,一举一动都靠着意志坚持,强行无视行动带来的疼痛和虚弱。 “这是将我往沉迷游戏中逼啊,看来网瘾少年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吕乐自嘲着,看向客厅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摸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还是出去填饱肚子吧——吕乐的厨艺不错,不过以现在的状态,做一顿饭无疑是一次意志的考验、肉体的折磨。 来到社区广场,已经有忙碌的上班纷纷出门了,吕乐在一天前还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现在却已经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了。若是在积蓄用完之前没有开辟新的财源,只怕就要沦为靠领取政府救助金被人看不起的社会蛀虫了。 “听人说玩游戏也能挣钱,以我现在的情况,或许只能当一个职业玩家来养活自己了。然而职业玩家不是想当就能当上的,虽然已经几年没有接触过游戏业了,我早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天分,不像21世纪初期,靠着努力和汗水就能勉强合格。” “竞技类不用说,全息竞技游戏的发展无论是体力还是智力都要是顶尖的才能,不然就是连市级比赛都打不了的业余爱好者。” “网游类也有了门槛,要成为职业玩家需要绝高的游戏意识,那些在网游封神的每一个职业玩家,不是有绝高的天分,就是靠着多年的打拼,有着渊博的游戏经验。对游戏的探索开发和多年网游养成的敏锐直觉是我这种业余人氏不能比的。” 吕乐不是一个短视的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凭着王廷剑典和云体风身,在刚开的《诸神荣耀》中还能占到一点优势,但和真正的职业玩家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吕乐有自知之明,到了22世纪,游戏业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巅峰,而竞技游戏和网络游戏也发展到了专业化,制度化。 在21世纪的网络游戏,全民参与下,你可以靠着天赋或者现实中的财富脱颖而出,成为游戏中的一方霸主。但22世纪因为制度的完善,打造了一个宽松和较公平的网游环境,现实中的财富对于网游的影响,顶多只能给你一个不错的开端(赠送稍稍优于常人的新手大礼包),而天赋也只能保证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游戏爱好者,而不是游戏中的霸主。抑或说幸还是不幸,玩游戏也变成了产业化。 每一个职业玩家都是制度培养出来的顶级高手,一张职业玩家的分级榜单,区别了业余爱好者,在华国榜单中,高高在上的五位s级选手象征着世界超一流的实力,是与全世界最顶尖的高手在交锋,他们身后有着庞大的团队在为其服务,作为华国最耀眼的明星,他们是所在城市的骄傲,是时代的宠儿。 在次一等的a、b级别的高手,则是国内顶级联赛的主力,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顶级俱乐部追求的对象,拥有了他们,就能保证在越来越残酷的国内联赛中屹立不倒,成为豪门的基础。 c级与d级的职业玩家,则掌控着次级联赛,他们是顶级联赛的后备役,次级联赛或者说地区级联赛也是天才崛起的温室,每一个有野心的国内俱乐部都关注着他们,因为大多数c级和d级都是刚刚进入游戏产业的新人,他们在次级联赛中吸收经验,努力成长,有朝一日蜕变成豪门主力。 f级则是业余玩家的佼佼者,他们有一些通过自身的努力晋升为次级联赛的职业选手,有一些天分不足只能在自己所在的市区打转,即使这样的实力,也能在省级联赛游刃有余,是一省之内游戏金字塔的顶峰。甚至有些实力强绝的省份,比如吕乐所在临安府的浙省,f级别的玩家实力和一些弱势的地区联赛中游俱乐部里的选手实力相差无几,无非只是半职业和全职上的身份差别。 面对这样一个层层递进,严密分级的体系,普通的个人玩家,就算是偶尔能崭露头角,时间一久,如果不能借用体系,也会泯灭于众人之中。试问单薄的个人实力如何能敌过体系,在以往的游戏中,不是没有吕乐这样一开始就获取高级传承的人,初期占尽便宜,但到了游戏中期,等职业玩家开始发力,此人就后续无力,到了后期百花争艳,高手交锋,他这样的实力连炮灰都算不上了。 一个顶级高手身后有着一到多个工作室为其服务,为他配置战术,为他打造装备,为他模拟对手,还有海量的粉丝团提供游戏资源。了解过这些,吕乐如何有信心靠着手头的东西与他们竞争?就算初期能赚到一些钱物,到了中期、后期,又如何能养活自己?不是职业玩家,靠着在游戏中打工卖身,只怕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难。 这已经不是那个靠着运气和天分就能崛起的21世纪,海量的资源对职业体系内的倾斜,没有合适的俱乐部青睐,业余爱好者要成为游戏中的一方豪强,几无可能。对于一个已经毕业多年,接近而立之年的吕乐,快要过了职业生涯最容易出成绩的黄金期,连f级的榜单都进不了的外行人,真会有某个俱乐部会看好他、扶持他? 第三十七章 白露 “碰!” 默默的想着心事的吕乐又没有留意眼前的路况,眼前黑影一闪,又一次撞上了人。 抬眼看去,吕乐不由一亮,眼前运动装扮正一脸错愕看着自己的女子,清丽秀雅,端庄可人,大概正好晨练回来。 “抱歉抱歉。”吕乐也是不好意思,无缘无故撞了人家,急忙开口道歉。 那清秀的女子无奈的摇摇头,大概在心里吐槽怎么有这样冒失的家伙,挥挥手示意无妨,就再次越过吕乐往小区走去。 看着那人背影,吕乐感到有一丝眼熟,细细回想,又想不出什么,正回过身走了几步,突然脑海浮现一个名字,猛然回过头找那女子的身影,却已经拐过一个草丛,看不见了。 “难道真是她?”吕乐喃喃自语,又觉得自己是癔症了,好笑道,“那人怎么可能住在这里。”继续往小区外面踱步。 走着走着,心中越觉得那人越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背影,最后忍不住转身跑了回来朝那个身影追去,小跑一会,正好看到那人正要往吕乐隔壁那栋楼房进去。 “等一等!”吕乐气喘吁吁的叫道,这几步已经耗费了他全身力气,一边喘气一边走到那人跟前,希冀的问道:“您是白队长?” 吕乐这一声问话,好像勾起了那女子的回忆,神情似缅怀似失落,最后才黯然回神,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吕乐找错了人。 “不对,您是!我还记得您的身影,您当年接过奖杯的身影!”吕乐激动的说到,看眼前女子的反应,他终于确定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当年偶像。 那女子沉默良久,抬起手腕,打开自己的全息装置,输入要说的信息。 “对不起,我不是白露,你认错人了。” 看着眼前的信息,吕乐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问道:“您……您的嗓子?” 一阵难堪的沉默。 “抱歉,我……我……”吕乐意识到自己失言,局促不安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不必在意,我不是白露,有事先走了。” 又是输入了一排信息,那女子从诡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微笑示意吕乐无妨,转身打开了铁门,上了楼梯。 “哐当!” 楼道前的铁门自动关闭,留下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吕乐。 …… 白露,一个中国游戏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人。 一个身兼选手、领队、教练为一身的人,在几年前带领着中国队走向了世界之巅,捧起了世超联赛的奖杯。 在此之前,中国队虽然有着世界顶尖的实力,有着影响力第一的国内联赛,但令人气馁的是,这个纸面上高手实力第一的国家队,在世界超级联赛成功举办之后,五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一次登顶。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是小组赛发挥失常,就是莫名其妙在淘汰赛败给实力不如自己的对手,更有甚者,接连三届杀入决赛的中国梦之队,连续三届都铩羽而归,败给三个不同的国家队,被世界各国人民戏称为无冕之王、纸面最强。 这样的结果既愤怒又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在决赛时刻,对手完美的团队发挥遏制了习惯靠个人实力解决对手的中国选手,即使有一两位灵光一现的天才举动,但总体形势经常被全面的牵扯处于被动,最后各个击破,含恨而归。 有记者哀叹道:“中国没能夺冠,不是没有天才,而是天才太多。” 吕乐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接触到游戏联赛,那时候中国梦之队已经老去,新晋的选手个人能力却还未成长,青苗不接的情况下,连连失利于预选赛,虽然有着世界第一联赛的名头,但在国家队的比赛上实在拿不出成绩,在哀鸿遍野的情况下,白露横空出世了。 作为白露的粉丝,吕乐很清楚这位大自己三岁的奇女子创造奇迹之旅的过程:第一年进入地区联赛就帮助队伍拿下了国内顶级联赛的门票,自己又获得了地区联赛最有价值选手的荣誉;第二年带领队伍征战国家联赛,虽然没有夺得冠军,但在国内联赛第四名的成绩,为自己队伍夺得了国际比赛的资格。 第三年是白露联赛生涯最光辉的时刻,在广大资深专家信誓旦旦的预言白露会撞上新秀墙,难以取得上一年成绩的时候,让人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白露所在的二流队伍势如破竹般赢下比赛,除了主动放弃的中国杯,无论是中国甲级联赛还是亚洲冠军联赛一路势不可挡,将一众豪门挑落马下,获得了双冠王的成就,白露自身也被亚洲游戏联合协会授予当年亚洲最有价值选手。这一荣耀被玩家戏称为封王大典,所以白露又被粉丝们称呼为亚洲女士。 让粉丝们津津乐道的不仅仅是白露的身份,还有白露的容貌,因为这位亚洲封王的奇女子行事十分低调,走到这样的高度还未在媒体公开露面过,永远将自己置身在一袭遮掩身份的黑色长袍中,连粉丝团都是玩家自发组织,除了与粉丝交流时悦耳动听的声音,这让她蒙上了一片神秘的面纱。无数人猜测她的容颜,只有与她熟识的人,偶尔有过一些抱怨:明明可以靠容貌吃饭的,偏偏实力又那么逆天。 第四年,这位神秘的亚洲女士入选中国国家队,凭借强悍的实力当选国家队队长,第一个以女子身份当选队长的她又因为国家队教练辞职,临时兼任了队内教练。身兼数职的她就这样带着一个临时拼凑的国家队,跌跌撞撞走向了国际舞台,一路有惊有险,好几次差点落败,凭借这位亚洲女士极强的个人实力翻盘,正是这样的挫折,让后面的中国队越来越强,直到走向最后,取下世超联赛的桂冠,在万众欢呼下接过奖杯,留给人们一个极美的背影。 这是吕乐对白露的最后印象,之后因为自己身患梦蝶症,再也没有关注过那位已经被称呼为第一女士的偶像,除了自己身心俱疲时,想着那个永不言败的背影。 第三十八章 现状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让人登上了最高点,又将其一棍子打落凡尘,在底层摸爬打滚,苟且度日,而命运站在高高巅峰,嘲笑着努力者徒劳的挣扎。吕乐如是,他曾经满怀抱负和野心,却被莫名其妙的梦蝶症折腾的生不如死。 白露或许亦如是。 “震惊!第一女士宣告退役!内幕重重,疑与队友出现重大矛盾。” “华国梦二队队长白露正式告别职业生涯。” “体坛网评十大令人惋惜的巨星,白露第一。” “华国梦二队分崩离析,罪魁祸首竟是她!” “后梦二队时代——丧钟为谁而鸣?华国代表队折戟世超预选赛。” “梦二队最后成员宣告退役,不堪重负的王朝梦。” “三年颗粒无收,谁该为国家队成绩买单?” “日韩玩家评论:华国国家队已沦为世界三流,不足为虑。” …… 回到自家沙发,吕乐打开全息论坛,关注许久不曾关注过的游戏新闻,才发现昔日的亚洲霸主、世界一流强队的地位早就不复存在,夺得世超奖杯的白露,明明刚刚才进入职业生涯的黄金期,却宣告退役,甚至连告别会都没有举办,就消失在公众眼前。 没有白露压制的华国队,很快沦为争权夺利的战场,昔日的战友很快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天才宣布退役,直到最后,等胜利者和他的支持者还未享受权利的滋味,新的一轮世超联赛已经开始,凭借卫冕冠军的身份拿到了亚洲出线的一张门票,却在第一轮小组赛闹下了六战全负淘汰出局的笑话。 之后三年成了无数华国玩家的噩梦,因为影响力第一的华国职业联赛竞争激烈,国内豪门贪图便宜的外援恶果终于引发,大规模的引援占用了选手名额,导致处于快速成长期的国内新一代选手未能获得足够长的比赛时间,能力成长停滞,导致国内年轻选手水准普遍低于世界强队,而老一辈正处于职业生涯黄金期的选手纷纷提前退役,导致了国家队青苗不接。 仅仅如此,华国游戏界还能凭借深厚的底蕴缓过气来,但刚刚掌握了权力的新一届华国游戏协会领导班子急于求成的心态发布了一项无可挽回的法令——《华国青少年选手保护法令》(俗称《天才保护法》),这一法令的实施,导致了华国游戏界的整体衰落。 《天才保护法》规定,华国游戏协会对年轻选手实施资格认定,评选出具有特殊才能的青少年选手颁发资格证书,持有此证的青少年选手年满十八周岁后可以自由选择加盟俱乐部,任何人不得阻扰。 出台这项规定的用意是让有才能的年轻选手能最快速度的出头,弥补华国国家队青苗不接的现象。然而短视的协会领导忘记了华国成为世界一流强队的基础,不是那些层出不穷的天才,而是完善的青训体系。 这项规定的实施出现了几个方面的恶果。 第一,天才选手的片面认定。才能资格认定是在十八岁成年以前,但并不是每一个选手都是年少成名,早早的显露出自己的天赋,历史上有许多大器晚成,在职业生涯的末期才成为顶尖选手,这类选手因为没有资格认定书,再加上外援的大量引入,没有比赛可以打的他们得不到进步最终才能被埋没。 第二,形成了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联赛环境,让整个竞争激烈的联赛失去了活力,豪门成了窝里横。因为自由选择加盟俱乐部的权利,让豪门再也不用担心青训工作,只要买买买,就能将整个华国青训搜罗一空,让所有次一级的俱乐部成为他们的青训营,以往需要大价格才能引入的年轻天才,现在只需要付出一笔低廉的签字费就能吸引年轻天才加盟。而处于金字塔下游的俱乐部,原本寄予厚望的希望之星被豪门轻松引诱,你说忠诚?抵得上对金钱和名利的忠诚吗?在愈发激烈的职业比赛中,中下游俱乐部只能依靠从国外引进当打之年的外援,而不是一笔低廉的签字费就能被买走的希望之星,连以往靠培育天才选手卖给豪门获取利润的俱乐部也不得不转变思路,放弃青训培养,购买来之即战的实用外援,以图在顶级联赛站稳脚跟。 第三,年轻选手更加恶劣的成长环境。原本游戏协会的用意让天才更容易的加入豪门是加速年轻选手的成长,但联赛每一个名次都代表着享受不同的利益分成,为了头几名的争夺,哪个豪门敢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迫于游戏协会的规矩,不得不让年轻选手上场,但豪门席卷了大部分青年天才,根本不需要以前一样耐心等待其成长,粗暴的丢到赛场,不行直接换人,只要一个失误,等待这些天才的命运就是雪藏,一直到合同期满,要么转会一些捡漏心理的中下游俱乐部,要么没人要,黯然退役,错过了需要大量比赛经验的快速成长期,自身水平未能达到应有的高度。至于中下游俱乐部?对不起,人家要在顶级联赛站稳脚跟都不容易了,更加相信成长虽然到了极限但发挥稳定的成年选手。 第四,年轻选手队内地位的边缘化。虽然游戏协会要求固定的国内队员上场人数,并且强制要求需要几名年轻选手登场,但一些赛制里面,也不是不能钻漏洞。比如10v10的战役赛,让年轻队员处于不重要的侦察、后勤辅助这些位置,已经是豪门之间的共识,大量擅长正面交锋,奇兵突袭的年轻天才要么被迫转侦察、后勤,要么坐穿冷板凳。在日趋激烈的国家队交锋中,每一个固定位置新老交替更加迅速,以往可能10年不变,现在5年、4年甚至更短。 吕乐点开现在的华国国家队选手信息,这些边缘位置技术都能算得上世界一流,而且竞争激烈,但核心位置,已经没有谁能够扛的起大任,甚至现在的核心选手,只能在国内次一级的地区联赛打打主力,难怪被日韩玩家称呼为三流实力。 “四年功夫,竟然破败如此,白队长,不知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吕乐喃喃道。 第三十九章 端倪 世事无常,嘘唏了一会,还是想起了自己的打算,要暂时解决资金的问题,吕乐考虑了半天,采用了最简单的最原始的手段,就是出租房子。 在22世纪,未能有效的缓解土地压力,随着人口越来越多,临安府已经是寸土寸金,吕乐这个离西子湖畔不远的小区当然价值不菲,房子虽然不大,应该还是能招徕一位租客,于是吕乐将租房信息上挂,一个月的租金至少能够应付吕乐的日常开支了。 剩下的部分,目前只能在游戏中找寻机会了,想到这里吕乐不在继续在现实中浪费时间,赶紧钻入游戏仓,进入游戏发展。 再次登录《诸神荣耀》,随着思维快速的穿梭奇形怪状的隧道,前面一道白光越来越大,眼前一亮,吕乐已经发觉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 “原来自己没死。”吕乐咕哝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到地上,身体自然的舒展开来,伸了一个懒腰,比起现实中百恙缠身,这尊无病无灾又年轻十岁的身体感觉妙极了。 “这算是变相的返老还童了吧?不知道那些身患绝症快要垂死的人,体验到这样一个年轻健康的身躯会是什么感受?” 眼前屋子的摆设吕乐很眼熟,一拍脑门,这不是悦来客栈的客房么,推开门走向外面,一股喧哗嘈杂的人间红尘味将他包围。 吕乐在现实中过了一个小时,在游戏里面已经是过了大半天,悦来客栈中午最忙的时刻已经来到,楼下又是群豪进食的时间,来来往往极为热闹。 “总感觉自己心情开怀,一举一动都有着莫大的轻松感,难道是我修为大涨?”吕乐疑惑的走下二楼客房,往大厅正在忙乎的老掌柜走去,“问题是我内力虽然进展极快,但稍稍运行了下,还是小成阶段啊。” 摇摇头放下这一不解,吕乐向正在和一组客人结完账的老掌柜询问:“掌柜的,昨日我怎么回的客栈?” “小师父终于醒了?”老掌柜大喜,回过头看向气色正常的吕乐,不由说道,“昨天小师父不是自己回到客栈前的么?你还敲了敲门,老朽打开一看,看见小师父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还吓了一跳,最后还请了郎中,说小师父用力过度,休养几天就好,小老儿才放心下来,让小马将小师父安顿在客房。” 吕乐微微皱眉,不对啊,自己最后的印象是与白衣人在西河郊外的一间院子交战,自己虽然陷入杀意,但对外面的事物还是能感知到的,明明是体力不支最后宣泄杀意之后昏迷,怎么就来到了客栈大门前呢?难道是那个白衣人? 因为最后杀意支配,杀戮之心产生的绝对理智压制不住本能,吕乐对白衣人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除了记得那人蒙了面纱,剑术高明之外,其他一概想不起来。当时虽然失去了理智,但单论出剑的破坏力,那人能够轻松压制住,定然不是简单人物。 好吧,算是被一位路过的热心人士救了,但那位热心人不问缘由的把自己送回客栈,算不算是露出了马脚呢?吕乐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小师父,不知道李家兄弟……”老掌柜倒是不知实情,还以为真是眼前这小和尚走回客栈,看他现在已经康复,急忙将关心的事情问道问道。 “这个嘛,李二我还需一段时间,李幺倒是知道下落了,就是不知道真假。”吕乐想起昨日的场景,还记得最后两位的对话。 “还请小师父告知一二。” “昨天我将掌柜救出以后,与来人交手,最后问出李幺拿了那人的赏银,去了蓉城习武。只是此事还未辨明真假。” “啊?那个混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念念不忘他的大侠梦啊!”老掌柜听到此处,不由骂出声来,听到吕乐所说,老掌柜已经信了三分,对吕乐解释道,“李家兄弟我是看在眼里长大的,李二李幺从小都想着学武艺闯荡江湖,那江湖岂是那么简单的,像张家那口独苗,出去中原闯荡的,十几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爹娘死了都没回来!李家人千哄万骗才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为此李老爹还托到我头上,让李家兄弟在客栈帮忙,好听一听江湖传闻解解馋。没想到这一有钱,李幺那混小子就忘了家里人,拿钱去学武了!这江湖有什么好,整天打打杀杀的,老朽还听说,那江湖大侠穷到为一顿饭就杀人,这哪里是人能过的日子,还有啊……” 吕乐囧囧有神的听着老掌柜抱怨,好歹自己也算个江湖人吧,这样指着秃瓢骂和尚真的好么。咳嗽一声装作没听见老掌柜抱怨,继续说道:“昨天击退了敌人,不过这几日掌柜的最好还是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这可如何是好?”老掌柜一听,自己还有危险,脸上忧虑又现。 “据我观察,昨日之人应该短时间内不会下手。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掌柜能去西河镇避上几日,最近那边有高人坐镇,等闲宵小也不敢在西河犯事,顺便查查李幺的行踪是否属实。”吕乐一边安慰,一边道出自己的目的,没错,经过昨日交手,吕乐也没把握保护住老掌柜,光是最后那位驱散两只怪物的主人,吕乐就没有信心取胜,若是那人一边缠住自己,另一边动手劫持老掌柜,自己肯定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阻止不了,更何况他还有那位轻功极高的帮手。 “这……也罢,小老儿这就吩咐伙计,下午就去西河暂避几天,一切还望劳烦小师父了。”老掌柜想了想,到底还是性命重要,当即果断的做了决定。 “这是自然。”吕乐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老掌柜打听道,“对了,掌柜的,地字一号房的客官还在否,小僧还想拜会一二。” 没想到吕乐会提出这茬事,老掌柜惊讶的回道:“当真不巧,那李家官人今日清晨就结了账,说是此地事了,要踏上归途了,现在应该走了两三个时辰,若是小师父有要事,小老儿可以委托行脚商启程追一追李官人。” “哦,既然走了,无需多事。”吕乐笑道,当即绝口不提此事,心中将目标更确定了几分。 第四十章 假和尚,假峨眉 李存忠既然是他,那么黑衣人应该是那位了。吕乐心中笃定,这案子也该结了,打定主意之后,往那位一脸猥琐满口黄牙的钱姓男子住的客房走去,这位倒真是伪装的高明,昨日老气横秋,一口一个民族大义、八义之盟,若不是此人太过自信,还留在客栈之中,吕乐只需将不可能人员一一排除,谁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呢? 悦来客栈处于闹市之中,但天色一黑,附近就没了人烟,刚刚初春,夜里极寒,就算是内力大成的高手也不愿在外头蹲点。吕乐引蛇出洞是挑准了方向,只有客栈中人才能观察到自己的动向,所以两方来人只能是悦来客栈里的住客,排除了刚刚走了的黑衣大汉李存忠,就只剩下写书的刘老头,钱姓男子,言姓青年,谢姑娘。谢姑娘是女子,第一时间排除,而言姓青年住在天字二号房,是独门独院,不可能观测到吕乐的动向。那只有刘老头和钱姓男子,原本吕乐更加怀疑的是刘老头,这种消息灵通的人氏对东合古城更有想法。 可惜昨日里那黑衣人一句“爷爷”把他出卖了——武林中人再不要面皮,也不可能认下一个年纪可以当他孙子的爷爷…… 黑衣人是谁不言而喻。 昨天与两方交手,让吕乐至少确定了两点,第一点便是对方是谁,第二点是对方为何动手,明白了这两点,前面发生的事情就不难推断了。 除了第一日消失的二伢子目前还未有线索,第二日的李幺就是因为与李二交谈东合古城,被钱姓男子听见,那人想必是为了东合古城而来,当即就掳走了李幺。但黑衣人轻功何等高卓,等李二发觉不对,再抬眼望向大堂时,早就应该消失不见。有此偏差的原因,不难得出真相,李二看到的白影不是钱姓男子,而是的发觉异状追出来的谢姑娘。能独立行走江湖的女侠,若是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只怕早就成了江湖失踪人口,黑夜怪谈的主角了。 想到此处吕乐汗颜,昨天诈了一下谢姑娘,没想到白影真的是她,当真是一语中箴,只是事实与自己的想象的大有出入,此谢姑娘非彼凶手罢了。 再后来,第二天李二与老掌柜因为东合城的缘故,对话不尽不实,被那面粗心细的李存忠发现了端倪,旁敲侧击之下,起了心思,趁着找人的借口,与众人分开,尾随李二动手擒拿,将东合城的秘闻知道了大概。 得悉这一秘密的李存忠非常冷静,很快就得出是客栈中人动的手,认为老掌柜是重要人物,只要盯紧了他,再等李二失踪的事情闹出,第一个动手的必然沉不住气,那时候他李存忠趁机再收尾即可。可惜李存忠算盘打得不错,却错估了形势,吕乐与黑衣人交手,那黑衣人明显知道的更多,如果不是吕乐引蛇出洞提前引出了李存忠,只怕他还要再等几日才发现不对劲。 只是最后那驱使怪物的年轻人,吕乐心中虽有猜测,却不敢妄下定论,只能待见过钱姓男子再说。 一路心思,已经到了钱姓男子住处,吕乐轻敲一记,朗声向内里传音:“钱兄在否,小僧有事相见,还请不吝一面。” 昂一声,门被打开,探出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看见吕乐愣了一下,谄笑道:“原来是县衙来的小师父,怎么有空来我这啊?” 当真是艺高人胆大,这正主都杀上门来了,这钱姓男子还一脸轻松,装作没事人一般,吕乐心中暗赞,但下手可不客气,轻轻一点,剑指锁向钱姓男子腕部的神门穴,想出其不意拿下此人。 眼看快要触及钱姓男子的手腕,那男子轻轻一退,恰到好处的避过了吕乐十拿九稳的一击。 “嘿!小和尚当真不客气啊,不愧是峨眉弟子,行事霸道的紧。”钱姓男子见伪装被识破,脸上的谄媚之色尽去,精气神一变,虽然长相只是一般,面带蜡黄,但三分自信,三分洒脱在身,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气度不凡、卓尔不群的青年高手风范尽显,若不是亲眼目睹,吕乐也不能将前后两人联系到一处。 如此大变活人,让吕乐啧啧称奇,但口下也不甘落后,笑道:“钱兄瞒得小僧好苦哩,可惜兄台猜错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那钱姓青年英气勃勃,闻言好奇的问道。 “小僧可不是什么峨眉弟子。” 客房内狭窄,不利长剑展开,吕乐并指做剑,一式气之剑-晴空大霹雳当头劈下,晴空霹雳有两层变化,分别称呼为大霹雳与小霹雳,小霹雳以巧破力,这大霹雳最擅长以力破巧,剑诀歌曰:一剑破架式,一剑枭其首。借着大力出奇迹,打乱对手的平衡性,然后一剑枭首,干脆利落,是最适合以强凌弱的剑招。吕乐昨日与黑衣人交过手,知道眼前的钱姓青年招式力道不如自己,便打定主意以本压人,速战速决。 “和尚一袭白色僧袍,又擅使剑术,明明是白云僧坐下嫡传,若不是峨眉弟子,蜀地之大还有哪个宗门会出阁下这样的剑道天才?” 钱姓青年听了吕乐的辩解不置可否,看着吕乐势大力沉的一击,神色凝重,却不敢后退,惟恐气机变转之际被吕乐剑势缠住不能脱身,重蹈昨日覆辙,闪电般先出一指,再变为一拳,最后缩回几分,化作一掌迎上,指拳掌三变一气呵成,举重若轻。 吕乐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先被一缕指风凝住,后力不继,招式用老,不再生出变化,又被一拳移去了三成威力,最后被一掌堪堪化解,不由赞叹道:“钱兄好手段!” 却不想钱姓青年心中更惊:好家伙,原以为昨日这和尚神志不清是副作用,用了秘法加持,才胜我一筹,没想到今日出手依旧压我一头,我这截气指、移山拳、破浪掌三门绝技乃是宗师武学,白云僧也不过是半步无上,没想到所传的无常无量两路剑法如此高明。 这钱姓青年将吕乐的王廷剑术气之卷与水之卷错认为是白云僧的无常无量剑,两者皆为力之道与技之道,钱姓青年没有见过原版无常无量剑,错判也属正常,心中笃定吕乐睁眼说瞎话。 既然技不如人,钱姓青年当机立断,借着破浪掌的反推之力,内力一动撞破木墙,朗声笑道:“白云僧弟子果然不凡,卸岭门钱兴旺甘拜下风,告辞!” 声音遍传数里,硬生生压下了白日小镇市集的喧闹声音,吕乐只顾着封锁门窗出口,但江湖经验终归不足,钱兴旺不按常理的破墙而出让他算计成空,等一脸囧然的赶到缺口,那钱兴旺已经几个起伏,消失在人潮里。 第四十一章 纠缠不清 钱兴旺遁走前这一吼声传几里,很快就让集市轰动起来。 “卸岭门钱兴旺?中原那个盗起墓来连死人py都不放过的小魔头?” “嘘!那小魔轻功高卓,性子又古怪,千万别惹事。” “卸岭门在中原活动,怎么会入蜀和峨眉真传对上呢?只怕这东合要有大事发生,我等无关人员还是早作打算啊。” “听说那钱小魔所到之处寸坟不留,连龙虎山都被盗了个干净,张掌教都没拿下他,却不想败在了峨眉弟子手上,这峨眉果然兴旺啊。” “嗤!张掌教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会和钱小魔头交手,多半是以讹传讹!” “峨眉二老已经闭关多年,没想到是卧薪尝胆,在培养新一代弟子,以雪当年之耻。” “峨眉连续几届都在论剑峰名次垫底,成了中原武林最大的笑话。主脉这次论剑若是又失利,只怕就要主次不分了,听说那青城掌门就公开声称本派另有别传,非峨眉五脉,嘿嘿。” …… 钱兴旺这一喊不光是惊动了江湖人士,也给吕乐招来了麻烦,比如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带着一干手下恭敬邀请自己的场面,吕乐颇感头痛的说道:“阿弥陀佛,小僧确实不是峨眉弟子,还请薛施主请回。” 薛小刀露出一副鬼才信你的神情,当他听到钱兴旺的传音,立马就带人直奔悦来客栈拜见吕乐,看到眼前的和尚顿时一惊,这位不是自己与林白衣交手时的路人么?一下子冷汗淋漓,脑补出众多阴谋,那还敢对吕乐放松警惕,盯着吕乐语出试探:“小师叔若是身份不方便透露,师侄尽量帮师叔安排,不过还请师叔告知来此地的缘由。” 吕乐翻了翻白眼,这种浑人解释了半天也没用,人家就认定你是峨眉弟子,来东合别有目的。白色僧袍原本是伽蓝寺真传弟子的标志,因为用料奢侈,是丝绸所织就,穿上去比系统赠送的亚麻衣服好多了,吕乐就在伽蓝寺特意捡了好几件颜色好看的白色僧袍用做换洗。不料下山之后,到了封山二十多年的现在,却因为白袍、用剑,被钱兴旺误当成了峨眉白云僧的亲传弟子,现在招惹了真峨眉弟子,还被当成了别有用心之人,当真是呜呼哀哉。 “我杜门长辈现在身处西河闵家庄做客,不若师叔随小刀一同拜会一下河西大侠。” 薛小刀对眼前这位“主脉”传人可是警惕的很,随着伽蓝寺封山,五花八叶早就将蜀地分割了势力范围,峨眉主脉除了占据峨眉的名头,对各支脉的影响着实有限,势力仅限于峨眉山与乐山一带,而杜门却因为多方矛盾的平衡,各方捏着鼻子默认了杜门占据川蜀首府蓉城以及西河附近,这块膏腴之地落入了八叶里面都称不上强势的杜门手里。一来蓉城一直是伽蓝寺的地盘,若是伽蓝寺什么时候出山发难,还能及时推出一个替罪羊;二来这块肥肉落在谁手中都要实力大涨,五花这些传统强派自然是谁也不服谁,只有这八叶之中垫底的杜门没什么野心,最后天上的馅饼砸到了他杜门手中。 这杜门也是“不负众望”,取得了蓉城这块地盘杜门实力大涨却不思进取,依然不着四六的处于八叶中游,让各门派松了一口气之后不再关注,兴起了新一轮圈地,对伽蓝寺封山之后空出的大片地盘明争暗斗,到现在还是交锋不断,在小门派眼里五花八叶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实际上各支脉心知肚明,若是没有峨眉二老两位半步先天压着,峨眉早就要分崩离析,各管各家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薛小刀这样的浑人都不敢大意,生怕吕乐这个主脉传人来西河抱有别样心思,对蓉城起了觊觎之心。 “阿弥陀佛,薛施主莫要误会,小僧真不是峨眉弟子。”吕乐一脸真诚,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素来在蓉城横行惯了的薛小刀自然见不惯吕乐这等婆妈,恨不得趴在吕乐耳边,大吼一声师叔你丫的蒙谁呢!只是峨眉主脉到底还有大义名分在手,眼前这位虚伪的“师叔”还是峨眉二老的弟子,不可轻忽,只能耐着性子劝解道:“小师叔有所不知,我峨眉各脉各有地盘,各派传人若是要途经别派,还是需要报备,如今我杜门长辈皆在闵家庄拜会王小真人,不若师叔与我一道同去?也好见识一下小真人从泉州入蜀一路无敌的风彩。” 抬着小真人的名头,明显是压着吕乐不要乱来,这西河还有比你才情更高的天纵之才,但吕乐不是真峨眉弟子,不知内情,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在蜀地峨眉还有这等规矩?” 吕乐的本意是借着这句话表明自己是外来之人,确实不是峨眉弟子。 但是,当这话听入薛小刀耳内却是变了味道,以为吕乐是在讥讽各支派不自量力。原来薛小刀阐述的规矩只是这些年支派争斗中默认的潜规则,五花八叶都采用了这等规矩,偏偏峨眉主脉却自持身份,没有理会,眼下吕乐这一无心之言,自然被薛小刀脑补成了主脉的表态。 既然吕乐都这么表态了,薛小刀这浑人也自然变了脸色,不过吕乐这个假师叔辈分上大他一头,还算克制,当即挥手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下,恭声说道:“听闻白云师祖修为横压蜀地,师叔既是师祖嫡传,小刀不才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到底是江湖,言语交锋不若手底下见真章,吕乐知道无论解释什么,自己刚入武道内力小成这点被有经验之人一眼就能看穿,这薛小刀自然看的明白,对吕乐这个假师叔表面恭敬,心底也有些看法。实力不若人,说话便没有底气,讲的道理也没有人会听,今日交手无法幸免,只得回道:“请。” 说罢摆开架式,示意薛小刀进招。 这幅长辈指点晚辈的姿态,让自忖实力不错的薛小刀肝火大冒,言语上也不再客气,嗡声说道:“师叔小心了!” 北风咋起!刀影浮现!白光一出鞘,整个室内温度骤降,薛小刀借着凛冽刀风猛然斩向吕乐。 第四十二章 假师叔讹真峨眉 面对来势汹汹的这一刀,吕乐昨日与几人交手,已有经验,不慌不忙的抽剑,借着王廷剑术特有的拔剑手段,出鞘不断加速剑势,待吕乐完全出剑,速度以臻至巅峰,后发先至,一记晴空大霹雳架住了薛小刀的攻势。 薛小刀虽然是杜门嫡传,内力大成,在蜀地三代弟子中也有些名头,但论内力精纯怎么及得上李存忠?论招式精妙又怎么及得上钱兴旺?当即被大霹雳的蛮力压住,吕乐借势荡开长刀,剑脊轻轻拍在薛小刀右肩上,旋即收回。 “铛!”长刀脱手,掉落在地。 薛小刀呆呆的杵在原地,望着地上的长刀似是不敢相信,同样的剧本在同样的时段又一次上演,昨日这时候被林白衣几招击败,如今又被内力明显不如自己的小师叔一招败北。 但武林不相信眼泪,面对惨淡的现实,回过神的薛小刀苦涩的说道:“无常剑法果然名不虚传,既如此,师叔还请自便。”显然又是一个将吕乐的剑道传承误认为是白云僧的无常无量剑法。 回过头对着一样难以置信的手下喝到:“我们走!” “薛施主请慢。”吕乐出声挽留薛小刀。 “小师叔还有何事?” “薛施主若是手头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小僧垫付一下赔资,方才与那卸岭门弟子交手,打破了客房木墙,奈何小僧身无分文,还请薛施主行个方便。”昨日见过薛小刀爽快拿出银两赔付,知道这是个不在乎钱的主,如此冤大头,吕乐哪有错过的道理,赶紧趁现在被误认峨眉长辈开开口,不然等会老掌柜的面上肯定不好看。 “这……”薛小刀想不到吕乐居然是这个说法,一时楞在原地,手下想笑又苦苦憋住,私下里纷纷窃笑不已——一向只有咱这位爷讹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还会被人讹到头上,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还好这薛小刀浑是浑了点,但不是一个小气之人,当即爽利的说道:“师叔放心,这等小事包在小刀身上。”掏出一锭银两掷向候在下面的老掌柜,问道,“掌柜的,这可够了?” “够了!够了!”老掌柜接过这分量十足的银锭,笑逐颜开,向着带众人走出客栈的薛小刀连连点头哈腰,“恭送少侠,恭送少侠!” “得了,人家都走远了。”吕乐走下二楼,看着奴颜婢膝的老掌柜笑道。 老掌柜将银两小心翼翼的塞入自己怀中,才对吕乐谄笑道:“原来小师父来头很大,难怪年纪轻轻县衙就敢派你过来。” “得,掌柜的,别人与我不熟也算了,老丈与我相处也有一天了吧,你看我像峨眉弟子么?”吕乐郁闷的说道,无缘无故背了个峨眉名头,现在倒是无妨,等身份戳破,众人才不管是不是别人硬按在吕乐头上,只会觉得这和尚沽名钓誉,假冒峨眉弟子,到时候吕乐的遭遇就有待推榷。 到时候最好也是被打个欺世盗名的标签,若是惨一点,被峨眉追杀,沦为西蜀武林公敌,也不是没有可能,想着今后大把大把的少年侠士磨刀霍霍,借吕乐这个西蜀败类的头颅博取名声,顿觉前途灰暗。 那老掌柜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迎来过往,眼力还是有的,闻言想了一想,摇摇头说道:“不像,不像。”尔后悚然一惊,反应过来,只觉得怀里那一锭沉甸甸的银两成了烫手山芋,麻烦大的很——眼前这位可是讹到了西蜀霸主峨眉派头上。 吕乐看那老掌柜又恐惧着峨眉的报复,又舍不得将麻烦的来源——银子丢出去,心想这古往今来,到底还是惜财不惜命的人多,偷笑道:“老丈不用过虑,我口口声声都自称不是峨眉弟子,那薛小刀非要认定我是,等他察觉过来,也是其一厢情愿,不会过分为难不相干的旁人。” 此言一出,那掌柜才觉心安,笑着请吕乐上座,吩咐厨子给吕乐安排一顿素斋。 …… “薛老大,难道就这么算了?”薛小刀一众走出客栈几里,左右亲信按捺不住,忍不住出声相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薛小刀正觉得自己在下属面前丢了面子,闻言瞪了亲信一眼,没好气的回道:“混账东西,你以为我想算了啊!技不如人,奈何?无常无量剑法单论一路也是宗师武学中的上品,我雪岭刀尚未大成,根本不是对手。” 其余泼皮见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左右亲信被训斥,心中暗喜,借着由头,明褒实贬的捧杀道:“薛老大,牛二哥也没说错,若是这么算了,不光您老面子上过不去,这万一您师门追究起来,按上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头打压……” 薛小刀想起自己师门派系里几个平日不大对付的对头,脑袋就有几个大,这事可大可小,而是被对头操作起来,闹大就是他薛小刀办事不利,区区一个刚入武道的主脉弟子都镇不住,堕了杜门在蓉城一带的名头。要知道杜门在其他峨眉支派看起来不过是个分量不够的小兄弟,但在蓉城可是名副其实的土霸王,这个罪名按下了,饶是薛小刀身为杜门长老亲传弟子也担不起。 想到这里,薛小刀不禁对撺掇自己拜会吕乐的泼皮牛二大为恼火,恨恨的说道:“依你们看,这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对方武艺强绝,连薛老大都不是对手,眼前这群泼皮平日里无非就是借着薛小刀的名头欺压良善,作威作福,最花些心思的也就收收保护费,哪里会有花花心肠处理危机。 “一群饭桶,只会吃喝,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薛小刀看着如呆头鹅般的众人,忍不住骂道。 “薛老大,不如将事上禀,说是您经过多方打探,查出一名峨眉主脉来的弟子,还请师门速做决定。”一旁被众人冷落的牛二暗自冷笑,不慌不忙提出自己的意见。 “继续说!”薛小刀听闻眼前一亮,颇感此事大有可为,催促牛二说道。 “峨眉主脉身份高贵,薛老大当然不敢冒犯,如今能查出主脉来的是二代弟子,祖师亲传,这等嫡系中的嫡系,必有大事在身,当然是大功一件。至于如何定夺,薛老大身为三代弟子,当然不敢擅专,需向门中报备,等候门内长老来做决定。属下请缨带人看守这位师叔,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向薛老大您汇报。” “好!”薛小刀一拍大腿,牛二这一番说辞将其胸中怒火消了七分,又听闻牛二主动请缨,立马前嫌尽释,指派道:“你,你,你,跟着老二,听从他的吩咐,不得有误,明白没有?” “是~”被点到名的泼皮耷拉着脸,不情不愿强颜应到,心中对牛二暗恨——开玩笑啊,那位爷身手比薛老大还高明,若是贸然跟踪,惹他不高兴了,随手一剑杀了也是白杀。 第四十三章 提人又见凶案起 又是一顿没滋没味的素斋,吕乐唉声叹气,谁叫自己扮了个假和尚。苦着脸吃罢素斋,吕乐护送着老掌柜前往西河镇。 “多谢小师父,老朽就在这暂住几日。” 将老掌柜护送的其亲戚所住的大宅,吕乐便告辞而去,一路前往早已向老掌柜打听清楚的东大街羊尾巴胡同,五感敏锐的他发觉已经有几只眼睛盯上他的 “这跟踪之人倒是花了点心思,分成三组轮流明着盯我的梢,还有一组暗地里不停的换人跟着我,可惜这心思对我就白费了。”吕乐笑笑,云体风身带来的五感提升又岂是一般江湖人士能够想到的,跟踪之人认为的安全距离对吕乐来说近在咫尺,毫不费力的就识破了来人一明一暗的手段。 “应该是薛小刀的人,有几个面孔刚刚见过。”看着明里这几组人,吕乐努努嘴,不用猜都知道是薛小刀的安排,自己一个假二代师叔在此地,必然严阵以待。 想了想现在也没必要和峨眉翻脸,索性以示大方,让这几个明暗哨跟着,反正自己后面几件事也无不可告人之处。吕乐正是按照李存忠给的地址,前往李二的关押之所,跟上几个尾巴,也不是什么不自在的事。 东大街闹市,羊尾巴胡同的入口很窄,吕乐刚刚钻进去就仿佛换了一个地方,与刚刚人来人往的喧嚣彻底隔绝,好一个闹中取静,吕乐心中先给了个好评。 第二个大院很快就到了,吕乐先轻叩门,良久没有响动,重重的敲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砰砰砰!”这次吕乐毫不客气的敲了响门,终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昂”一声,门开了,探出一个凶恶的头颅,恶狠狠地盯着吕乐。 “找瞎子!”吕乐不等那人口出恶言,直接阐明自己的目的,开玩笑自己可不想与这些地头蛇纠缠不清。 不料开门之人听到吕乐之言,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而是以一股审视犯人的目光凝视着吕乐,眼神凌厉,看的吕乐也禁不住头皮发麻。 “找瞎子何事?”那一脸凶相的中年大汉看似粗豪,但语调干脆老练,盯了吕乐许久,毫不客气的问道。 “提人。” “来提何人?” 这家伙发什么疯?吕乐闻言一愣,早就从老掌柜那里打听过,羊尾巴胡同以保管货物出名,闭眼闭耳闭口就是其准则,里面的人不是瞎子聋子就是哑巴,一群聋哑人被老瞎子组织在一起讨口饭吃,兼之老瞎子行事信义第一,武功也还过得去,成了江湖中人临时保管货物的好去处。 眼前这家伙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说起话威严十足,比吕乐还犀利。但瞎子什么时候收正常人进羊尾巴胡同了?这厮说起话来刨根问底,不聋不瞎不哑,难道老瞎子还收傻子愣子不成? 吕乐心中腹诽,口上也毫不客气:“我可没听说羊尾巴胡同有这规矩。” “规矩?”看着眼前和尚极不配合,那恶相大汉哈哈一笑,配合他这幅外貌显得格外狰狞,“在东街,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阁下不是羊尾巴胡同的?”大汉这般口吻,吕乐心电神转,立马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门内一阵微风迎面拂过吕乐,带来了一丝甜腻的异香,门口的吕乐当即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拔剑指向恶脸大汉,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与羊尾巴胡同有何仇怨?” 这一丝甜腻吕乐见得多了——罗曼王都大概现在都是这个味道,鲜血的味道。微风里要有这般甜腻,只怕里面死的还不仅仅是几个人。 “小和尚倒是警觉。”那大汉托了托下巴,闻言诧异的打量了吕乐几眼,颇有几分赞叹。 “若是阁下不给个交代,就别怪小僧不客气了!” 遇上这般凶杀现场,若是现实中的吕乐,当然是赶紧报警,然后躲得远远的,生怕惹祸上门。但在《诸神荣耀》里,吕乐艺高人胆大,连败李存忠、钱兴旺、薛小刀这些江湖二流好手之后,信心大增,自觉能应付一些场面,心底里重新拾起儿时那江湖大侠魂。 武学当真能改变一人气质,经过数年梦蝶症折磨,吕乐在《诸神》中一入武道,短短一周时间(游戏中)就将一个暮气沉沉的他精气神发生了彻底的变化,谁能想到眼前这位遇事担当,生气勃勃的少年假和尚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一个在罗曼王都靠着战场厮杀缓解痛苦、渴望了却余生的杀人鬼。 “交代?”那凶脸大汉颇觉好笑,脸色一正,气势发动,如渊如海,迫向吕乐。 半步圆满,不好办。吕乐眉头一皱,这等压力吕乐下山之后也就在西河大侠闵不平身上感受过,就连昨天那驱使怪物的主人也没有这般压迫感。 但不好办不等于没办法,吕乐是谁?是无上宗师了空都舍得耗掉一粒武道真种的苗子。右手微振,新手长剑的剑尖微抖,一股浪涛剑意迎面而上,堪堪敌住凶脸大汉的气势压迫——论后天境界玩意境营造,由表及里的西方武道才是行家。 水之剑-波涛式蕴含在吕乐这一抖之中,化解了凶脸大汉的气势压迫,两股同属于水之武道,但又完全不同:凶脸大汉的气势如渊如藏,如九天之渊,碧落黄泉,深不可测;吕乐持剑,波涛虽暗藏在新手长剑之中,但剑势汹涌澎拜,毫不遮掩,如东极怒海,恶浪滔天,刚猛无匹。 “和尚那个门派出身的?”大汉眯着眼说道,能在气势上敌住自己的少年和尚传承来头不凡,吃这口饭的自己没必要为了呕一口气得罪这些少年才俊,何况眼力老辣的他自然一眼看出眼前这小和尚堪堪内力小成,这般境界就能与自己堪堪抗衡不落下风,虽然取巧借了剑意,已经极为难得了。况且,自己和这和尚其实没有冲突。 “无门无派!”吕乐实话实说,自己得了王廷剑术并没有师传,了空和尚有授艺之恩但吕乐也没有加入伽蓝寺,云体风身也不是伽蓝寺传承。 “好!”凶脸大汉只当小和尚傲气,江湖中人话不投机,自然是手底见真章,打定主意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看不起自家的武二代。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从胡同口又跑进了一群慌慌张张的衙役,还没发觉这边的异状,就贸贸然的喊了起来:“捕头,杵作来了!杵作来了!” 第四十四章 软剑 捕头?杵作?吕乐当即反应过来了,里面发生凶杀案,巡检司发现异状,正封锁了现场,让人去请杵作过来。被这一打岔,两人战意全消,对视一眼,互有默契的撤去对峙。 锵!吕乐散去波涛式,收剑回鞘,小心谨慎的撤了三步,以防对面暴起发难。看着吕乐如此小心翼翼,那捕头不满的皱皱眉,显然是觉得吕乐大题小做,将自己人品看的太低。 “楚老,麻烦您了,你们几个带楚老进去验尸。”捕头候着几人来到门口,随口吩咐道,将几人打发进院内,之后笑着问道,“现在和尚可以说了吧,你是哪派的弟子?” 这家伙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吕乐暗自吐槽,也是一脸真挚的回答:“小僧确实无门无派。” 蒙谁呢!凶脸捕头把眼一瞪,豹头环眼,活脱脱一个猛张飞,粗声粗气的说道:“和尚,别以为有师门罩着就能鼻孔看人了!这西河,到底还是朝廷说了算,你若再不说,就是有凶手嫌疑,洒家让你在牢里好好清净几天!” “大胆!”呵斥声从巷口传来,吕乐抬眼望去,却是一脸浑样的薛小刀,此时他还真是如凶脸捕头这般描述,满脸高傲,鼻孔朝天,对着凶脸捕头拿捏道:“赛张飞,这是我峨眉主脉来的小师叔,岂是你一个小小捕头可以威胁的?我小师叔身份高贵,乃是白云祖师亲传弟子,就连你们县尉见了也要恭恭敬敬!” 峨眉弟子素来横行西蜀,虽然遵守武道三约,但对官府态度却极为蛮横,自家虽有矛盾,但绝不容外人轻侮,更何况吕乐还是身份高贵的主脉“师叔”。闻讯赶来的薛小刀正好听到赛张飞语出威胁,当即就忍不住出言呵斥。 峨眉山主脉?小师叔?虽然被称为赛张飞,但外表粗犷的凶脸大汉能坐上捕头这一位置,怎么会是莽撞无脑之人?熟知峨眉内情的他仅仅凭借薛小刀这只语片言,很快就脑补出了吕乐为什么自称无门无派的原因,态度立即一变,不理那一边聒噪的薛小刀,而是笑呵呵的说道:“原来小师父无门无派啊,年纪轻轻就能领悟上乘剑法,果然是天纵之才,尤其古道热肠这一点让张某更是佩服,不若小师父里面请,也好帮张某参详一二。” 这赛张飞装作没听见薛小刀的话,既然吕乐身份高贵,这样的大派亲传行事方便,不用忌惮各方势力,是个极好的破案劳力,自然不能错过,依照吕乐的口吻,装作其无门无派,赶紧强拉在一条船上。 只是事到临头,那赛张飞意犹未尽的赞了一句,让他这如意算盘漏了马脚:“小师父这无量剑法,哦不对,这自创剑法好生了得啊。” 得,吕乐翻翻白眼,又一个水之卷当做白云僧的无量剑法,看来自己在这个假冒峨眉弟子的危险路径上越走越深啊。但现在自己这一趟干系到李二生死,若是不借着峨眉亲传的名头,只怕都进不了这大院,无奈之际只能暗骂自己一声作死,不再出言辩解,只当真如赛张飞所说自己是个无门无派的(峨眉亲传)弟子……(真拗口@@) “咳,小僧来此地原本也有要事,既然发生惨案,小僧也不能坐视不管,还请张施主带路,待小僧一观。”总而言之,先进去再说,吕乐打定主意,自然这般回复。 “小师叔,这事不归您管啊,要是小师叔不忍坐视,我杜门替小师叔接了此案便可。”薛小刀脑子虽然浑了一点,但还不是个蠢人,峨眉主脉来人在杜门的地盘破了案,天底下哪有这样反客为主的事,这不是明摆着说杜门无能么?传到五花八叶也要被笑话一般。 “阿弥陀佛,薛施主请回,小僧真不是峨眉弟子。”吕乐双眼一白,谁有心情破案啊,我就查个李二的行踪,查案自己就是个外行,真要查起来,眼前这凶脸捕头比自己比杜门靠谱多了,人家才是专业的。 刚刚留人不过是吕乐不明所以,不想放跑了凶手,自己又不是陆小鸡,整天闲着没事干,现在吕乐就想着赶紧找回李家兄弟,然后结了案拿了赏银,在凑一凑路费,直接赶赴洛阳再转临安,全了了空所托,至于什么东合古城,小真人替师祭祖,吕乐一概不关心。 但事情真会如吕乐想的那么简单吗? …… 尸体七倒八歪,院子里血腥味非常浓厚,几个衙役探察着现场,为老杵作打着下手。 薛小刀毕竟比吕乐二代弟子身份矮了一辈,在外人前面也不好将话讲透,看吕乐一门心思要掺和进去也只能无奈作罢,急匆匆的辞了吕乐赶赴闵家庄欲将此事告知杜门长辈。 劝走了薛小刀,吕乐和捕头进了院子,那赛张飞也姓张,单名一个豹字,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笑起来也能让小儿止涕,真对得起赛张飞这一名号。 “捕头,这胡同大院有十九具尸体,伤口皆是利刃贯喉,应是一人所为。” 十九具尸体,吕乐眯了眯眼,这十九人有六人修成武道之躯,没有吕乐这般刚刚修成的武躯的迹象,至少也是内力小成,这般身手,至少也应该是后天圆满,甚至已经初入先天。 张捕头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不大好看,又出言问道:“人都全了吗?” “禀捕头,独独少了一人。” “谁?” “老瞎子。” “老瞎子?”张豹语带沉重,这瞎子行事公正,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仇家冲着他去的,何况老瞎子自身武艺也是后天大成,来人将其余一一格杀,还能制住院子中武艺最高的老瞎子,修为当真深不可测。 “致命之处都是喉下三寸,伤口又薄又深,凶器应该是一把软剑。”老杵作验过一遍,出声道。 “软剑!” 吕乐和张豹齐齐动容。 第四十五章 刷新任务,一波又起 剑被人誉为百兵之君,是较早出现在沙场之中的一种兵刃,随着时代变迁,逐渐演变成一种文化,历来文人墨客好佩剑的不少,正所谓宝剑随身藏,士子儒生纵是不懂武功,出门在外也愿意配把长剑护身,这风气在唐代人人尚武之时尤甚,那时候江山代有剑神出,剑问天下数十年。 但软剑不同,软剑出世晚于直剑数百年,直到汉魏才开始出现,晋代刘琨有诗为证: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绕指柔便是当时一把著名的软剑。 因为晚,所以难,因为晚,所以强。 软剑从一出世,便是杀戮艺术的升华,它强在柔,道德经有云: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坚。也难在柔,其剑身柔软如缎,要掌握软剑,精气神无一不需高度集中,稍有懈怠反被其害,就算是现在的吕乐也不敢自言能驾驭软剑。 在金书中,有剑魔独孤求败,弱冠之时便能持利剑与河朔群雄争锋,河朔之地便是黄河流域,与他争雄的皆是北方武林鼎鼎大名之辈,但之后十数年,将利剑弃之不用,专修软剑,纵然是他这般剑道奇才,也不能做到收发由心,有过误伤义士的黑历史,高傲如他到最后更是懊悔,认为紫薇软剑是不祥之物,没有葬入晚年的剑冢,而是弃之深谷。软剑之难,可见一斑。 而眼前这位造成惨案的元凶更是让吕乐和张豹惊骇,谁都知道软剑入门放弃刺与砍,杀伤力以割为主,靠着千变万化的剑势一剑抹喉,但眼前尸体的致命之处恰恰是刺伤! “楚老,果真是软剑?”张豹这时候不顾是否得罪老杵作,这关系到凶手的武学修为,或者说这意味着他张豹不是这凶手的对手。 “哼!张小子难道怀疑老夫眼花不成?这般轻薄的伤口难道还能是寻常刀剑不成?”老杵作闷哼一声,指着被洗净伤口的尸体说道。 吕乐眯眼看去,这尸体喉下三寸原先喷溅的血液被洗去,有一道黑线明显的露出,不多不少,正好一把剑身宽度。 张豹也看到了伤口,黑脸变得极其难看,若是闹市,说不定真能吓退一些混混,凝声看向吕乐道:“阿乐小师父,你我联手……”阿乐自然是吕乐杜撰的法号。 “难。”吕乐摇摇头,他懂张豹的意思,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前面说过,软剑薄如丝缎,能在软剑上刺出如此之深的致命伤,用剑力度需妙到颠豪,犯案之人剑术显然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刚柔并济的阶段,甚至单论剑术,此人已经接近独孤求败三十岁的阶段,在往上走便是重意不重形的境界,到了那时就算此人还不是先天,也肯定能凭借剑道造诣直入先天之门。 “确实难。”张豹苦笑,吕乐毫不犹豫的回答将他唯一的幻想打破,立马清醒过来,犯案凶手内力或许和自己相差无几,最多高他一筹,但剑术修为就强他不止一个头了,偏偏又是速度最快,最难防备的软剑,最多十几回合,他就要败下阵来,虽然不知道吕乐武学底细,但也不会超过他,两人联手,只怕也撑不过三十回合。 “擒拿要犯还需上面出手,不过找出凶手,还是能做一做的。”张豹到底是经验丰富的捕头,踱了几步就下了决断,对着吕乐一拱手,“还请阿乐小师父助我。” 峨眉亲传,这等招牌不用白不用,峨眉二老名动西蜀,白云僧的弟子至少能让凶手忌惮三分,他张豹可是个聪明人。 “这……”吕乐迟疑了一下,他又不是傻子,人家摆明了要拿他当招牌,这等麻烦事为何要掺上一脚,正待想个由头拒绝。这时候,偷懒的系统闪了下蓝光,吕乐已经尝试过,系统界面是这边土著看不到的,不动声色的打开信息栏,一条任务确认弹出:协同巡检司侦破东街胡同灭门案。 你当我傻啊,看着是与否,吕乐心中一哂,就奖励一些没用的奖励点,就要和一个杀人如麻的高手对上,吕乐又不是蠢蛋,心中估计能接下那凶手十剑已经是极限,与瞎子又不熟,有着官府接手这大案用不着自己去卖生卖死。 自己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回李二,结了案子赚路费和衣服钱。(吕乐:我已经受够素斋了……) 想也不想要点到否的时候,吕乐突然瞥到了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小按钮写着显示奖励,冷笑一声点开倒要看看这破系统又奖励多少点数,打定主意不管多少奖励点都要拒绝。 任务奖励:1、30两白银 2、200点奖励点 3、出蜀路线图一份 可恶!这系统后面是人扮得吧!吕乐看到奖励,伸到“否”字面前的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不管是30两白银还是出蜀路线图,都是吕乐急需的,系统给出的奖励窥准了这点,不愁吕乐不入彀。 张豹看着吕乐脸色阴晴不定,右手又是在虚空虚晃几下,正莫名其妙之际,那和尚突然回过神来,宣声佛号:“阿弥陀佛,还请张施主安排,小僧必全力以赴。” 这声音怎好似咬牙切齿吐出来一般?张豹心里嘀咕道,但既然峨眉弟子这样保证了,大派弟子言出必诺,倒不用担心其反悔,当即大喜,投桃报李道:“对了,小师父刚才说要提人?提什么人?既然瞎子失踪,这胡同也算无主,我老张帮你找出来。” 勉强算是安慰吧,吕乐轻舒一口郁气,笑着说道:“此人叫李二,是几日前东合镇失踪之人。” “原来阿乐小师父是帮总捕头侦办东合失踪案之人。”张豹讶然,东合这案他听说过,里面水深。昨天还有衙役碎嘴讲了几句:说赵总班头糊涂了,让一个外行愣头和尚揭了悬赏侦办此案。没想到此人居然是眼前这和尚,更没想到这和尚身份高贵,是峨眉嫡传二代弟子,短短一日就将失踪一人寻了出来。 “好说好说。”张豹大手一挥,吩咐手下,“张大张二,去瞎子的库藏,把李二给我带上来。” 第四十六章 逛“风景” 李二被带上来的时候除了精神萎靡,好在没受什么折磨,瞎子这里信誉第一,不会出现让托管的大活人死掉之类的,吕乐与张豹交谈几句,便约了再聚地点,告辞而去,先带着李二回东合,再将此案告一段落。 路上吕乐仔细询问了李二,除了被一蒙面大汉逼问东合旧城的事,然后关押在东街胡同,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到了李家,见到一家人抱头痛哭的场面,那李老汉请了大夫,病情也缓了过来,将李幺去蓉城习武的事告知李家人,吕乐便辞了千恩万谢的李大,直奔西河县尉府。 “切,真不厚道。”吕乐抛了抛手中的钱袋,这里面就一贯钱。 吕乐前往巡检司结案,坐镇堂中的赵总捕头不在,有了心思的衙役非要揪着吕乐没能找到二伢子这一点,证明此案没有完结,给了一贯钱表示爱要要不要滚。怒火中烧的吕乐偏偏没有办法证明二伢子失踪与李存忠和钱兴旺有关,无奈只能吃了这哑巴亏,拿了一贯钱气冲冲的出了县尉府。 一贯钱能有什么用?吕乐也不是不识五谷之人,早就打听清楚,此时大宋经历了二十年国泰民安,那赵构虽然头上顶了两个太上皇,但三帝之间还算克制,彼此默契之间,让民间修养了二十年,这时候正呈现盛世之景,铜币购买力还算可以,吕乐手上这一千文钱,也能够他住客栈吃喝一个月。 这吃是暂时解决了,这穿却是远远不够,一套上好的蜀锦成衣,就起码也要五贯,还是花色最素的。至于粗布麻衣?你以为作为现代人皮细肉嫩的吕乐,穿过了丝绸所制的上等僧袍,还会看的上眼么,还不如披上僧袍自在。 想到这里,吕乐对那30两白银更加热切了。白银在古代虽然被充当等价物,但实际上真正意义的到了清末才变成货币,在此之前,依然是由各朝铸造发行的铜钱才是主流。三十年前,两帝北狩扰乱了繁华的宋朝,虽然历经二十多年图治,但银钱只堪堪恢复到1:2,即一两白银兑换两贯,就是在京师繁华之地,家境不错的一家一年的开销也不会超过20两。 可见,系统任务奖励的30两白银是一笔相当大的巨款,至少足够支撑吕乐赶赴洛阳,只要吕乐不作死的想过把江湖侠少的瘾——鲜衣怒马的侠少生活可不是区区30两能够撑得起的。 心里头惦记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吕乐也就不在路中耽搁,直赴与张豹约定好的茶点铺子,推开帷幔,那赛张飞正一人喝着闷酒,那铁黑的丑脸估计把茶楼的来客都吓走了,远远还有一个伙计趴在桌上打瞌睡,看样子是生意惨淡破罐子破摔了。 吕乐暗暗好笑,进门打趣道:“我还道张捕头雅兴甚高,却不想找了家茶楼喝酒,当真有趣的紧。” 赛张飞闻言停杯,豹眼看向吕乐,却一反刚才的热切,闷闷的说道:“阿乐师父,坐。” 吕乐也不客气,顺着话头就坐在张豹对面,对闻声惊起的小二吩咐,上了一壶西蜀的雨前蒙顶,笑着看张豹喝闷酒。 一人闷酒和两人作伴终究不同,张豹喝了几杯,脸色好看了不少,忍不住向吕乐抱怨道:“愚兄无能,没拿下此案的侦办,倒是让小师父白跑了一趟。” 吕乐闻言也不焦虑——系统给的任务,哪有那么容易跑掉的。 只见他不慌不忙,仿佛事不关己,将茶斟至杯中,一饮而尽,一番回味。雨前蒙顶也称蒙顶甘露,是蜀地名茶,游戏里更是上等品质,当着称得上香馨高爽,味醇甘鲜。 “这又是为何?”淡淡一问。 吕乐这一番云淡风轻,让张豹也心头嘀咕到底是大派弟子雅量高致,吕乐这一问又勾起了他心头火,将酒杯一顿,愤愤说道:“也不知是哪个蛆心贼泼,告张爷我一个失察之罪,大老爷敕令我回家反省几日,让赵总捕头负责此案。” 张豹口下的大老爷自然是西河县尉,但西河乃是大县,又在蓉城之东,本应该有县令主持西河县,却不料东京来的县太爷接连病死于赴任途上,这二老爷便成了大老爷,县令一直悬空,那些人精一样的举人进士老爷知道有猫腻,那还敢跑官,这一悬就悬了两年,算上之前的日子,这二老爷当了大老爷也快当了十年了。 “捕头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吕乐在巡检司没看到赵捕头,原来是奉命调查东街灭门案。 “若是知道,我何苦还在喝闷酒,早打上门去教训那鸟人了。”张豹心中当然有一些猜测,但他不能和吕乐说,平白让峨眉主脉的人看了笑话。 既然张豹失势了,吕乐喝完一壶茶,就不想在他这浪费时间了,自己还要另想办法混入查案组,好方便完成任务,遂提出告辞,张豹知道吕乐稍陪自己一会也是涵养,自然挥手示意吕乐自去,继续喝他的闷酒。 “又是劳么子东合旧城,大老爷也是糊涂了。”张豹的随口咕哝,让本欲离去的吕乐停住了脚步。 东合旧城?没想到刚刚结了东合镇的案,这瞎子胡同灭门居然也与东合旧城有关?事关任务,吕乐停了脚步转身坐回张豹对面,示意店小二再来一壶雨前蒙顶。 “阿乐师父,这是何故?”原本去意已决的吕乐又折了回来,还在喝闷酒的张豹迟疑的问道。 “张大哥这几日算是休沐?”吕乐微笑道。 这一声张大哥让张豹受宠若惊,自己地位虽然不差,但比起白云僧的嫡传弟子,自然不能同日而语,略有诧异的回道:“算是吧。” “不若这几日张大哥陪我一游西河盛景?” 好端端的怎么谈起陪游来,张豹迟疑了一声:“这……” “小僧虽然无门无派,却最爱管些闲事。”闲事两字咬得甚重,张豹人粗心不粗,一听立马有了精神,有眼前这位爷当虎皮,败了不过是他张豹陪着峨眉嫡传瞎胡闹,若成了,将功劳塞给总捕头,那可是将功补过,这东街的话事人还是他张豹。 “西河风景自是极好,还请阿乐贤弟随我来。”将酒坛一放,掏出一粒碎银丢桌上,张豹爽利的作势请吕乐出游。 只留下不明所求的小二哥捧着要上的雨前蒙顶在发呆:这西河哪有什么风景? 第四十七章 炼狱之地,人间乐土 “朝廷对东合旧城一直讳莫如深,愚兄也是知之不多,若不是东街灭门案,这东合旧城只怕提也不能提。”两人出了茶铺,张豹又领吕乐来到一处酒楼,上了三楼雅座叫了一桌酒席,对着吕乐郑重的说道。 “哦,张大哥又为何知道东街灭门案牵涉东合旧城?” “瞎子不光保管货物,还卖情报,天底下没人会去提防一个聋子哑巴。他地下的情报房,有关东合旧城的全部被取走。”张豹很快就曝出了吕乐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个专业人士,任务很快就有了进展。 东合旧城,又是东合旧城,东合镇的老掌柜因为当年走的快,并不知道东合城消失的具体过程,详情不得而知。吕乐低头沉思了一会,问道:“对当年的事情,张大哥知道多少?” “老弟你这就问错人了,这事不是你们峨眉最清楚么?”张豹呵呵一笑,将夹菜的象牙箸一放,指着吕乐说道。 “张大哥何出此言?”吕乐故作惊奇,心里一突,自己可不是峨眉弟子,怕不是要穿帮? “当年朝廷求得萨真人出手,你家长辈应该恰逢其会才对。” 萨真人?吕乐除了知道是现在风头最盛的小真人王善的师父之外,一无所知,但此时也不能露陷,吕乐皱了皱眉,说道:“哦?缘何小僧未听有人提起?” 能提起才怪,张豹突然想起小和尚为什么不知道了,当年萨真人还未至东合前,群侠封锁东合城,峨眉二老和人起了冲突,还被人家一顿教训。这等黑历史,眼前这和尚怎么可能会被告知。 揭人不揭短,小和尚又是峨眉高足,赛张飞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补救道:“大约是秦相下的禁言令,此事一过,除了几个知情人外,如非必要不会像旁人提起。” “原来如此。”吕乐点点头,站的高度不同,所知道的事也有详略,眼前的张豹显然比当年的老掌柜知道的更多,如此良机不能错过,对着张豹问道:“张大哥可否告知一二?” “这是自然。阿乐贤弟,你可知道一句话?” “什么话?”张豹有意卖下关子,吕乐也不恼,顺着配合。 “这句话说的是当年东合旧城,芙蓉城畔,皎皎明月,东合闹市,夜如白昼。” “小僧略有耳闻,昔日东合繁华,堪比蜀府蓉城。” “何止是堪比啊,我年轻时也曾游历东合,毫不客气的说,蓉城是比不上的,贤弟可知,当时东合有‘小东京’之称?”张豹摆摆手,表示蓉城颇有不如,又继续说道,“只是在二十年后又有了四句传言,说的是当年灭城之灾。” “愿闻其详。” “血月当空,活人尸变,百鬼夜行,人间乐土。”张豹一字一顿。 吕乐听了想了想,中间两句也曾听老掌柜提过,沉吟问道:“这大概是当年事发的惨象,只是前三句明明是犹如炼狱,为何第四句有乐土之说呢?” “此四句流传甚广,或许是以讹传讹,听岔了原版也难说。”张豹笑道,眼神中闪过莫名光彩。 “还请张大哥继续。” “东合之变让朝廷震惊,名将吴璘吴相公率军包围了东合城,不料那活人尸力大无穷,常人只要被咬就会变成活尸,就连军队也无法弹压。” “常人?”吕乐皱眉,如此传染性,已经是异界版生化危机了,电影里连美帝都无法控制,最后只能氢弹清场。 “这活尸乃是邪道炼就的一种毒物,只有入得武道之门,铸就武躯就能用内力驱散,倒也不是什么绝世奇毒。” 吕乐不禁插嘴道:“若论危害,这可比什么绝世奇毒还厉害。” “是啊,此毒还有潜伏之期,明着看着无事,待时间一到就大变活尸,对剩下的百姓大开杀戮,往往一处爆发,一处全灭,没有武道高手根本无法弹压的住。军中高手虽多,但大多都在甘陕前线,吴帅一时半会调不回来,最终向江湖中人求助。” “只怕也难,听说东合当时候还有几十万人,若是全变活尸,西蜀武林还不一定能弹压的住。”吕乐摇摇头,听到张豹说力大无穷,就知道这异界丧尸只怕比原版还要强,没有现代武器大规模杀戮,单靠着武林人士也很难守住东合城,不往外边扩散。 “当时伽蓝寺已经封山,单靠西蜀又怎么能成事?”张豹摇摇头说道,“幸好当时白道一批高手正处东合,来探伽蓝寺为何封山。这批人当中,每个名字放到现在西蜀武林,只怕都要抖三抖。” “就这么解了蜀地之危?”吕乐想想就算是一堆高手,面对大波丧尸,封锁起来也是困难重重。丧尸可以四面八方跑,人总不能四面八方跟吧。除非像伽蓝寺围剿诸神殿主一样,十大无上宗师齐齐联手,还有谢小玉这些半步宗师助阵,查漏补缺才能不放走一个丧尸。 “哪有那么简单,那邪道之人不光精通毒,还精通蛊。” 吕乐听着牙疼,这么熟悉的段子,这丧尸不会还能变异吧? 果然,那张豹继续说道:“那邪魔将东合当做了他的养蛊场,活尸与那武林高手搏杀,还会不断蜕变,像踏入先天之后一样拥有种种神通,飞天遁地,变化多端,当年参与困锁东合之战的武林中人,十不存一。” 难怪张豹提到那批白道高手,现在随便拿个名字出来都是能镇住人,感情是经历无尽的血战,凡是天分稍差运气不好的全部都死于此役,活下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 吕乐心中一动,说道:“我家长辈也在其中?” “没错,身为西蜀大派,当年白云白眉两位前辈自然也在其中。只不过两位前辈在这群人当中实力只处中游。”张豹小心翼翼说道,他已经够客气了,实际上活下来的那十几人中,峨眉二老现在还只是半步无上,已经算是垫底了。 吕乐又不是真的白云僧弟子,口里的长辈也不是指峨眉二老,当然不介意了,但他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问道:“江南剑神林振宇也是当年中人?” 哟,感情这位爷还是知道峨眉二老被林振宇修理过,张豹心里嘀咕,但还要在西河混公家薪水,表面自然不敢不尊敬,恭敬说道:“正是,当年还与令师交手过,林盟主稍占上风。” 吕乐翻翻白眼,这位赛张飞心思可是比真张飞细腻多了,他梦蝶症发作,知道二十多年前伽蓝寺还未封山时,林振宇入蜀,少林的无上宗师空闻都拦不住他,峨眉二老现在才半步无上,当年哪里是他对手。 不过小真人王善,少盟主林白衣,乔家兄弟,卸岭门钱兴旺,驱使怪物的神秘青年,还有那位软剑杀人的神秘高手,或许还要加上那位白衣的谢姑娘……吕乐微微一笑,可能他找到关键之处了。 第四十八章 往日玲珑人,一丝杀意泄 这些青年高手入蜀,只怕都与当年的东合之乱有关。当年肯定发生了什么,导致二十年后又让门人后辈齐聚东合, 吕乐手指搭在桌上微微轻敲,向张豹请教道:“最后才是萨真人收的尾?” “没错,最后惊动了早已不问世事的萨真人,他老人家朝别东海,暮至西蜀,虚空画符,困锁东合,最后更是使出天人神通,将东合城彻底封印。” 不对,吕乐听着张豹描述,感觉漏了一人,问道:“那元凶邪道高人呢?” 张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我观县志,里面却没有交代。” “县志?”吕乐奇道,“张大哥所说,原不是亲眼所见?” “当年那白道八义发布灭尸令,召集的可是半步圆满以上,严令其他人不得靠近,愚兄那时候刚入武道,有心无力,可惜我蜀地男儿当年义无反顾,慷慨赴死,最后剩下的,唯令师与白眉道人。”张豹感慨着说道,心中默默补了一句,有此功绩,才有你们峨眉大兴的箴言。 峨眉当时虽有传承,却只能勉强算个大派,比不得伽蓝寺,待得尸魔之乱平定,加上之前伽蓝寺无故封山,才有二老峨眉山立教,元气大伤的蜀地武林纷纷景从,拜入峨眉门下,成了五花八叶统川蜀,皎皎峨眉天上月的大好局面。 吕乐此时却是感叹难怪下山以来,遇到的年轻高手都是中原入蜀,天府之地原本人杰地灵,就算顶层实力不济,也不至于三代弟子没一个争气的,原来当年那场浩劫将西蜀先天种子扫荡一空,宗师大宗师都战死在东合城,只剩下大猫小猫的峨眉二老。 这些有希望成就无上的宗师大宗师还来不及交代自家传承便死在尸魔之难,蜀地武林出现了人才断层,那下一代的实力可想而知,靠峨眉二老两人和五花八叶留在门中的典籍,哪比的上大批宗师高手身传言教。吕乐与身为无上宗师的了空相处几日,就大有收获,一式借用枯荣禅意的气之剑-萧杀,逼得内力远高于他的李存忠落败。若能经年累月相处,踏入先天之门也是翻掌之间,一如当年那真传皆先天的伽蓝寺。 “那县志,可否皆小弟一观?”既有笔录,吕乐唯恐张豹有疏漏,打起来县志的主意。 “却是不巧。”张豹苦着脸说道,“方才查到此处,大老爷便召人传唤我,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我现在闭门思过,哪里还敢去县尉府。”看着吕乐还欲开口,又补了一句,“恕愚兄直言,这等地方大志,贤弟就算以那身份去求大老爷,也是难得一见。”那身份自然是指峨眉二代,白云僧嫡传。 这倒是没办法,吕乐叹口气,一地县志必然被掌握在当家之人手中,张豹这种经年老吏还能仗着功劳去查县志,像吕乐就算有着峨眉亲传的身份,也是没有门路,必然被拒绝,终究不是一个体系之人,峨眉终是武林,县衙却属朝廷,客气归客气,哪有对体系之外的吕乐大开方便之门的道理。 正说着,三楼走上来几个捕快打扮的精装汉子,此时天色已晚,到了进餐时间,为首那人路过吕乐包间,无意中瞥到吕乐对面的赛张飞,眉头一皱,斥问道:“张豹,为何不在家反省思过,反跑到快活林喝酒来了!” 这呵斥声色俱厉,赛张飞拿酒杯的手一僵,停在半空,看向对面的吕乐,眼神求助。 吕乐闻言转头,原来是巡检司见过一面的赵总捕头,心头暗骂自己又要作死装峨眉亲传了,但现在若是不帮张豹,只怕这几天就没了外援,不动声色,微微点了点头。 得了吕乐授意,那张豹对着为首的捕头赔笑道:“赵头,这是我远房表亲,早些年头拜入峨眉山,在白云翁座下习艺,如今一下山便找我这个表兄来了。” 张豹这话说出口,吕乐的灵觉一动,感觉看向自己的赵捕头目光中浮现隐隐敌意,虽然被掩饰的很好,但吕乐灵觉一向可靠,几次带他逃离危机,此时吕乐自然是信任自己的感觉。不知道何故,难道是峨眉弟子身份?吕乐表面回以一笑,心里暗自猜测。 “原来是你。”赵捕头记性不差,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和尚是昨日领取东合失踪案之人,笑道:“小师父既有亲戚投靠,为何还要来我巡检司赚点零碎?”明面上是调笑,但吕乐总感觉此人有隐隐盘问之意。 “阿弥陀佛,小僧受长辈所托,欲赴洛阳,吃住西河无妨,这路费自然不能厚颜表兄了。”既然是试探,吕乐也索性道出目的,看对面有何反应。 洛阳?那赵捕头微微一愣,吕乐的灵觉也不在持续示警,看来那捕头敌意倒是消去七分,看着吕乐笑道:“此去洛阳,山高水长,你家长辈都不准备点盘缠?” “小僧也是不知,乃是长辈特意要求,不过出家人云游四海,就算没有阿堵物也是无妨。” 赵总捕头心中一哂,年轻人懂个屁,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然你这和尚怎会来我巡检司赚那零花,这些高门大派就是弯弯道道多,叫什么师门考验,江湖历练。这傻和尚估计是初次下山,才会直愣愣的,不然凭着峨眉名头,问那些地方大豪借个几十两还不是轻轻松松。 看着吕乐那身僧袍,赵总捕眼力老辣,这等白色僧袍看似朴素,用料却是上等货,造价不菲,眼前这和尚理应是大派出身,对吕乐的话也信了七分。 既然吕乐表示不打算在西河停留,那总捕头自然是将心中警惕卸了一半,和气笑道:“既然是峨眉高足,来我西河是要款待,张豹,好好招待你那表亲。” 讲罢,那赵总捕头不再客套,带着他几个属下往里间走去。 “怪哉。”自己上司一走,赛张飞就将手里那半杯酒一饮而尽,疑惑的说道。 “有何怪处?”吕乐不是峨眉弟子,当然不能察觉异常之处。 张豹看着浑然不知的吕乐,心中好笑,这和尚大概初次下山,不知道峨眉在蜀地的风光,于是解释道:“赵头这人一向会来事,小师父乃是峨眉亲传弟子,理应多亲近亲近,谁知道这就走了?” 若是知道你那上司刚刚还露了一丝杀意,不知你还作何想,吕乐心中暗道,表面却笑道:“怕不是东街灭门案,你家赵头没了那心思。” 第四十九章 白衣冷如雪,无情也动人 吕乐提起东街灭门案,张豹想起刚被大老爷训斥,喝的酒也没味道了,停杯闷闷说道:“这等高人,只怕是赵头也难,除非大老爷出手。” 张豹口里的大老爷自然是县尉,吕乐听了一奇,问道:“你家大老爷有这等身手?” “大老爷可是武官出生,在大将军手下也是一等一的好汉。”张豹提起自家大老爷,也是自豪的很。 大将军,宁王?吕乐默不作声,从了空和尚口下,吕乐自然是知道现在高宗死前传位给太祖一脉,将这位大将军王搁在一边,那新天子更是上位之后就急急忙忙下了中旨宣宁王赵缺入京面圣,被宁王下令将天使乱棍打出军帐。 想起这西河知县赴任途中病死了两期,主溥又是县尉府兼任,吕乐就觉得隐隐不妙,系统给的这破任务可别卷入皇室之争啊。也就军中高手能这般肆无忌惮,杀官这等破坏规矩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我听说西河知县空悬已久……”看张豹好像对县尉崇拜不已,吕乐隐晦的提醒。 “小师父你是想说我家大老爷下的手吧?”那张豹愕然,随即哂笑道,“那是愚民以讹传讹,两届知县都是死于京畿,天子脚下,连大将军都没这本事,我家老爷哪有这般泼天手段,有这本事还用待这穷地方?何况京官下放都有六扇门高手护送,这等谣言当不得真。” 吕乐一想,倒是自己想岔了,这武力时代,江湖高手辈出,朝廷自然也有无数好手,除了军中,六扇门也是卧虎藏龙,更何况武道三约只是约束了无上宗师干涉朝政,高层武林和朝廷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希望如张豹所说,吕乐可没完全相信,这皇位之争凶险无比,加之先天之后身怀各种神通,身处下面又怎能看清朝堂诸公的手段。 两人正在交流之际,吕乐眼神一动,临窗的位子看到街头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凝神一看,心里有了计较,与那张豹说道:“张大哥款待,小僧铭感五内,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欲寻一落脚之处,不如就此别过,明日卯时,茶点铺子一聚?” “也好。”想着自家有女眷,不好安排和尚入住,张豹点头说道,“今晚我去打听打听赵头有何进展。” “阿弥陀佛,小僧告退。”吕乐合十施礼,一个翻身直下三楼,汇入人群,远远缀着那熟悉人影。 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从吕乐手中逃脱的卸岭门钱兴旺,兜兜转转又入了吕乐视线,这次吕乐打定主意不想放跑了他,此人知道的内幕肯定比吕乐多。 钱兴旺的轻功确实高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都如游鱼穿梭水中,惬意的很,好在这家伙貌似没有防备,一张伪装成猥琐讨打的脸悠哉悠哉,提着一袋黄纸包裹边走边逛,时不时买些零食一口一口塞在嘴里。 这家伙倒是逍遥,吕乐暗暗嫉妒那小子时不时就掏出碎银,一副老子有钱的样子。云体风身发动,自然而然的躲过人挤人的闹市,穿行其中游刃有余,钱兴旺没有刻意显露他那惊世骇俗的轻功,吕乐倒也勉强跟得住,只是不敢靠的太近,那小子虽然看似放松,但警惕心很高,一路上自然的举手投足,已经放倒了好几个没有眼力的扒手。 吕乐毫不费力的穿行人群,一个恍惚,那钱兴旺居然没影了,赶忙逼近查看,待走近之后才发现有个弄堂口,这时候吕乐也不敢直接进去,装作继续往前走,余光扫进巷子内,发现那钱兴旺正推开一扇门,往一处宅子里进去。 吕乐也不急于跟上,特地绕了一个大圈,才若无其事的走入弄堂口,才发现自身这僧袍太过显眼,不适合在小巷里多呆,暗骂一声贪了他4贯的衙役,只得趁着没人,快步前往钱兴旺进的那扇门,试着一推,自然是被闩住了,侧耳倾听,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想了一下,默用内力震开了门闩,莽莽撞撞的进了里面,将门合拢。 设想中的袭击没有出现,吕乐无惊无险的穿过堂门,往里一看,心情沮丧——这院里长满杂草,门窗也是灰尘堆积爬满蛛网,许久没人住了。 跟丢了,这院子只是那姓钱的用来摆脱众人视线,到里头在用他那绝世轻功,高来高往谁也跟不上他。苦笑着摇摇头,正欲离开。 不料正在此时,堂门外一阵开门声,吕乐大惊,看了下四周,一个纵身跃上横梁,侧身将自己身形藏住。小心的抬头往下窥觑。 一道白影闪过,出现在院子中,吕乐眼前一亮,鼻息之中冷香袭来,原是个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吕乐,看着这满地杂草,一身侠女白衫,亭亭玉立,立于院前,柔顺的青丝顺着香肩披下,被随意的拢在后头,用一束发箍扎住,此时天空正是残阳夕照,那金黄的阳光洒在庭院,青丝映照出金色的光泽,好似被蒙了一层黄纱,手持佩剑轻轻地俯下查看地面。 不好!吕乐看到那姑娘查探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那处灰尘堆积,吕乐刚刚走过留下了脚印。吕乐忙低下头,赶紧运行云体风身,果然那姑娘抬头望向吕乐藏身的横梁之处。 锵!青影出鞘,一道剑光斩向横梁。 这些江湖中人可真是机警,吕乐不得已一个翻身躲开剑光,狼狈不堪的跃下横梁。 那白衣姑娘看到吕乐那狼狈模样,没有继续动手,反而轻叹一声:“峨眉当年已经承诺不再插手,又为何出尔反尔?” 声声清冷,吕乐循声看去,那姑娘遮了一面白纱,只看到眉目如画,玉肌如雪,暗中一股冷香将他包围。 第五十章 惊变! 峨眉不插手?难怪东合旧城没有峨眉主脉的插手,吕乐心道,却是因为当年峨眉二老已经下过承诺。 只是眼前这女子声音清清冷冷,听之忘俗,吕乐总觉得哪里听过,但又记不起来,一时间有些疑惑,也有些恍惚,好在失神也就一刹那,吕乐立马想起了正事。 面前女子也是熟知当年内情之人,虽然赏心悦目,吕乐倒也不是看见美女就失心疯的贾宝玉,干脆就不找钱兴旺了,直接向眼前的姑娘请教。 “请问姑娘,不知当年东合尸乱发生了何事?为何今朝旧人之后又齐聚东合。” “自是为廿载之约而来。”女子轻轻避过第一个问题,只是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廿载之约?”吕乐一怔,看来当年还有内情。 吕乐这一怔被那女子看在眼里,心思聪慧的她自然看出端倪,轻轻问道:“世兄不是峨眉弟子?” 这一问让吕乐热泪盈眶,终于有人不再误会,自是点头说道:“小僧从西域而来,途经西河,不料却被人误认为峨眉弟子,一番解释却没人相信,着实苦恼的很。” “原来是西域来的番僧,难怪牙尖嘴利。”一声清脆的讥诮从吕乐身后传来。 我这又是招谁惹谁了,无端端被安上一个番僧的名号,吕乐大怒,回头一看,却是一怔,堂门又进来一个女子,又是一袭白衣,但却没有蒙面,正对着吕乐横眉冷对。 进来的女子虽然明艳动人,却不是吕乐愣住的理由,而是那女子容貌有六分肖似几日前梦蝶症发作,遁入二十多年前见过的佳人,了空之妻谢小玉。 那女子见吕乐呆住,这等渔色之徒见得多了,心中更添几分恶感,继续冷言讥讽道:“不知和尚看够了没有?” 吕乐闻言回神,原来自己陷入深思,目光不曾移开,被眼前之人误会为登徒子,不由好笑回道:“不知小僧何时等罪了姑娘?” 这二八佳人见吕乐从失神中回复过来,目光炯炯,不似淫-邪,心中骂了一句假正经,冷笑道:“看来大师忘了昨日之构陷?” 昨日?吕乐心神电转,立即知道了眼前这佳人是谁,原来是悦来客栈那谢姑娘,当日此女说话不尽不实,吕乐欺她年轻,毫不客气的诈唬一下,没想到今日在此地遇上,暗道一声倒霉。 见吕乐面现恍然,那谢姑娘知道吕乐已经想起来了,那日不快又被勾起,一声冷哼,对着此前的白衣女子说道:“表姐,既然这淫-僧不是峨眉弟子,理他作甚,我们快追。那盗墓的轻功高明,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白衣女子点点头,轻移螓首,对吕乐柔声劝诫:“世兄既不是峨眉弟子,理应趋利避害,不要无端卷入是非,东合凶险,望请早作打算。”又对着谢姑娘轻轻说道,“走吧。” 那谢姑娘对着屋顶一声叫唤:“墨玉,继续追。” “喵!”一道小小的黑影从屋梁闪过,跃向院子的屋顶,几个起落消失在屋顶。 那黑影?吕乐运足目力观去,一只黑猫,还是吕乐有一面之缘的黑猫——昨日在李家巷口遇到的那只,这黑猫颇具灵性,吕乐一眼就能认出。 “喂!贼和尚,劝你赶紧离开,别掺和这些破事啦!”那谢姑娘恶狠狠地说道,与那白衣女子追着曾指点过吕乐的猫兄而去,裙衫飘飘,翩若游龙,婉若惊鸿。 这谢姑娘,心肠倒不坏,吕乐心道,将方才卧在横梁染成一片黑的僧袍一震,内力抖去灰尘,激起一片尘雾,赶紧钻出这弃宅。 回到闹市,吕乐这趟跟踪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白衣女子说了廿载之约,说明这些年轻高手纷纷入蜀确实有其目的,不过其中谁是当年旧人之后,谁是闻风而动,就值得细细分道了。 宝物?历练? 但是没有无上宗师镇压,东合旧城岂是那么容易一探的?吕乐默默分析,但线索还是不足,反而惹得心绪一团乱,平白坏了心境,索性搁置一边不管,先找个客栈住下,明天静待张豹的消息,将黑衣人的任务做了。 破了灭门案拿了赏银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怕这里要乱,吕乐想了想还是做出了决定,不想在东合旧城上折腾太多,自己身上的传承不缺,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也不知道当年那群英杰是怎么个想法,若是那东合旧城泄了一丝,就有好玩的了,又是古代浣熊市的场景重现,吕乐可没心思当个李三光在这玩打僵尸游戏。 吕乐这么想却忘了一点,那些入蜀的青年才俊又岂会缺传承,像林白衣的老爹是江南剑神,若仅仅是寻宝历练,作为少盟主又何须亲身犯险? …… “什么!”吕乐大惊失色。 第二天清晨,吕乐出了客栈,在茶铺寻到张豹,那赛张飞面色却是不大好,看见吕乐就给了他一个震撼的消息。 赵总捕头昨夜被杀。 “致命伤与东大街胡同灭门案一样,都是喉下三寸,一剑毙命。”张豹一字一顿,说话间手中的酒杯被他失手捏碎,显然心情处于极大波动。 “张大哥有何打算?”吕乐暗暗叫奇,凶手如此肆无忌惮,公然袭杀公门之人,不光要面对朝廷震怒,更要受到武林追杀,武道三约是铁律,明面上谁敢违反? “嗨!”张豹一掌拍在桌案上,吓得旁边的伙计一个哆嗦,气愤的说道:“今早我就赶去县尉府,要求彻查,没想到大老爷开口将我骂了回来,让我回家反省一个月,还把案子转给了西街的赖狗子!这混小子才刚上任不久,论办事能力及得上老子一半?大老爷真是糊涂了!” 发泄了一番,张豹想了想,认真对吕乐说道:“乐兄弟助我。” “义不容辞。”吕乐回应,与那总捕头没什么交集,但任务奖励三十两岂可错过。 吕乐想过了,这任务说难也不难,写着协同巡检司侦破灭门案即可,无需与那黑衣人对上,到时候让官府高手处理便是。再诛心一点,抱着打酱油的心态跟着张豹,也算是协同,到时候案子一破,还不是简简单单,银子到手。 只是,这事果真能如此简单吗?吕乐不知道,系统的便宜可不好占。 不过,很快他就要知道了。 第五十一章 案情 赵总捕头没有死在抓捕神秘人的公务上,而是死在自家书房里。 这是一个让吕乐很意外的线索。 “气血平静,书房摆件整齐,以赵捕头的身手,怎么可能没有抵抗就落败,这凶手难道不怕被人查出尾巴么?”吕乐一脸疑惑,听着张豹说的细节,忍不住发言道。 “问题就在这里,赖狗子本事还是有点,立马把赵捕头接触过的熟人控制起来了,这些人都有人证物证,没有作案嫌疑。”张豹苦笑道。 “先去看看?”吕乐出言提议。 张豹点头说道:“合该如此。” 两人赶往南街赵捕头的府邸。西河县城是个很标准的四方城,托了二十年前东合尸乱的福,作为抵抗尸潮指挥部(帅帐)的西河城被当时的将军吴璘改造成了一座大城,为了便于兵力调动,强行开辟了东南西北四条主干道,东街南街都是其一,不同的是东街那边都是短衣短褂的市井底层,联通的也是各个狭窄的胡同,这边南街则不同,全是长衫儒服的上层人士,一座又一座气派的府邸皆是此处士族豪绅的居所。 赵捕头作为西河巡检司的头头,也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听张豹讲,因为武功不错,屡破大案,颇得县尉赏识,破格从西街捕头提到了西河总捕头的位置,新上任的西街捕头赖狗子赖朝义便是他之前的二把手。 看着门前崭新牌匾,吕乐两人到了目的地,书有赵府两字的牌匾刚挂上不久,这当家人就这么没了,留下孤儿寡女在一边哭泣,除了两个看守的衙役,负责此案的赖朝义勘察完现场,早就将网撒了出去,不在此处。 这两个位卑的衙役自然不敢为难素有威名的张大爷,吕乐很快就见到了赵捕头的家属,风韵犹存的赵氏和十岁的赵柄。 赵氏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身份也很简单,听说是蓉城秦楼楚馆卖唱的,赵捕头的相好,赵捕头升了西街捕头,有钱拿银子去蓉城赎了身,就跟了他,生赵柄未满足月,还被人嚼了舌头。吕乐一盘问,那妇道人家就一直哭,翻来覆去就是抱怨今后怎么办,吕乐也问的烦了,干脆不作理会。 赵柄才十岁,模样长得颇为清秀,吕乐怎么看都不能将他与一脸威严的赵捕头联系在一块,加上赵氏生产未满足月,被人嚼舌根也是应有之意。 出乎意料,出了这档事,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除了脸上还挂有依稀泪痕,赵柄倒还算情绪稳定,不似寻常小儿嚎啕大哭,强忍着悲痛如大人一般对吕乐讲述所见。 “爹爹这几日心情颇为焦虑,柄有心替父分忧,却被爹爹推阻,昨日接了县尉府的案子,爹爹又下令不准靠近书房独自厘清案件。今日寅时,柄起床读书,见爹爹书房油灯还亮着,便进了书房,不料……”说道此处,赵柄哽咽,眼圈又红,说不出话来。 还只是个孩子,却要承受这等命运,吕乐叹息一声,出言宽慰几句。 一旁的张豹却听出来不对,严肃的问道:“少公子,方才你说到捕头办案独自锁在书房不准人靠近,用了一个又字,难道平日里捕头不准别人接近书房吗?” 那少年抬起长衫抹了抹眼泪,声音略带一丝哭音的回道:“自然不是,但爹爹接了一些疑案就会将自己锁在书房,一人推理案情。” “这么说,赵捕头不是所有案子都会关在书房,只有出现难以决断的时候才独自长考。”吕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继续问道:“少公子能否告知多久才会出现这样独自关在书房?” 赵柄陷入回忆,不确定的说道:“具体还是看案子,大约三五月吧,也偶有连着的。” 张豹在一边插话道:“赵头这破案能力,我张豹是服气的。西河乃是大县,又靠近蜀锦蓉城,汇聚天下四方的行脚商,常有疑案大案发生,但赵头法眼如炬,就算当天陷入僵局,第二天便能厘清,将贼人拿下。就是太敝帚自珍,这西河光靠赵头一人不够用啊,我请了好几桌酒席,赵头就是不肯教我这本事,只是推诿家传绝学,不得外传,原来还有这讲究,就如武人闭关修炼,赵头原来是闭门思案啊!”说的恍然大悟,一脸捡到了秘籍的表情。 有古怪,这是吕乐的第一反应,但为尊者讳,赵柄和张豹都在,吕乐一时间也不好继续说赵捕头有问题,不然除了引起两人不快,也得不出什么情报。但不合常理之处不仅仅只有一条,吕乐很快就又发现了不对之处。 “小公子未修武艺?”看着走路虚浮的赵柄,吕乐忍不住问道。 “嗨!”这时张豹又插话了,“还不是赵头想让柄公子走仕途,从小就请的先生,不想干咱们这种打打杀杀的事。” 赵柄点点头,他生性不爱习武,父亲又死于江湖中人之手,对吕乐的问话略有不快,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打打杀杀的事,柄不屑为之。” 赵捕头身手如何,吕乐不知道,但张豹已经后天半步圆满,他承认上司武功高他一筹,那自然是后天圆满,这样的身手居然没有教育子女练武,不知是其有意纵容,还是铁了心要转书宦人家,无论是哪样吕乐都感觉有些牵强。 没错,因为武后横压天下,从李隆基开始,朝廷对武人的忌惮不可谓不深,三绝仙人李白千古风流,诗酒剑圣杜甫文武双全,玄宗都不敢轻易授官,硬生生逼天下武林立下了武道三约,而此时被武后马踏圣地,硬生生压制了几十年的江湖也心有余悸,无上宗师或是再进一步的武道天人占据大宝,成为江湖朝堂的天子圣人,一呼百应,一声令下,就是传承百年千年的武宗圣地也要屈服,不服就是满门抄斩,有世家试图反抗,武后一人硬生生击败无上宗师联手,更是遣兵屠了不臣之心门派的满门。 武后这样权柄在自身,谁反对,谁赞成的霸气,让所有人感到惊惧,武道三约就是朝廷与江湖在惊惧之余推出的协定。 第五十二章 武道三约,前朝旧事 武道三约分为武天之约、武人之约、武凡之约三个约定。 用大白话解释,就是将武人对待三个不同层面的态度做了一个表率,并约定成俗。 第一条武天之约,也被称为武圣之约,说的是武者与天子的约定(在宋朝,天子又被称为圣人,逐渐从武天之约演变成武圣之约),大约的内容就是无上宗师以上,不得利用武力干预朝政,这是成立三约最基本的目的,也是从此江湖与朝廷两隔的开端。 犹如西方的神人协定,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盛唐开始,江湖的归江湖,朝堂的归朝堂,一旦有无上宗师违背,将会受到其他所有人的制裁,包括江湖与朝廷的联合。 第二条武人之约则是武圣之约的引申,武圣之约明确了朝廷与江湖最基本的底线,之后又有无上宗师提出了趁武圣之约订立,也将江湖中人行事的最底线做一个约束,各方武林势力在长安讨论了一旬,得出了一个黑白两道都能接受的成果,终于立下武人之约。 换作大白话解释,便是罪不及家人,在此前的江湖仇杀动不动就是斩草除根,或是斩草除根失败,余子卧薪尝胆,反灭人满门。这样的血腥厮杀无论是白道武林,还是黑道武林都不想看到的,谁都有家人,不是天性凉薄之辈,无论是黑道巨孽还是白道名宿,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家人遭灾。江湖事江湖了,若是触犯了这条底线,劫持或者杀戮对头的家人,就别想在武林立足,黑道不想因为势力火拼导致全家死绝,白道更不想因为行侠仗义导致家人遭殃。这条铁律的形成极大的缓和了武林矛盾,让无序的武林逐渐变为有序,谁敢掀桌子便是要跟全天下的武人过不去。 第三条是武凡之约,则是当时的玄宗李隆基听到武人之约后,再与各方武林势力商议的,很简单,之前江湖对凡人的影响太大了,几乎每一个门派都算是一方霸主,是当地的最有名望的门阀,当年起兵反抗武后的扬州徐家骆家更是当地的土霸王,每一任刺史太守上任,都要听徐骆两家家主的话,不然就是暴毙而亡,如此嚣张的实力自然让野心膨胀,直到策划刺杀则天武后事败,徐骆两家家主被武后击毙,一纸令下,扬州势力一扫而空。 而朝堂对江湖的影响更大,每一次天下逐鹿,都是门派与门阀之间的操弄棋局,寥寥几次平民当权也是得到了这些江湖势力的青睐与投资。刘裕刘寄奴立宋,是得了金陵王谢两家的支持,李唐更有陇西群雄的人望,长公主李秀宁率领的女军,都是陇西势力的亲传弟子,才能一日之内拿下长安,让李建成与李世民忌惮终生,不敢再放权长公主,生怕地位得到威胁。这些门派传承,江湖势力在改朝换代终有兴衰,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江湖势力兴起或者衰落都在这争夺天下的游戏中,乐此不疲。 到了武后时期,身兼道魔两脉传承的则天武后更是将朝堂与门派完全的统一,一个个掌门阀主都被下令调动到朝中当官,这些老狐狸手段阴狠,诡计多端,勾心斗角,一时间酷吏横行,时不时就有构陷污蔑,满门抄斩,无数的江湖中人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大派精英。而自信的武后更是搅乱风雨,大开门路,苦无从头之日的江湖底层,也能扶摇直上,一旦爬到地方官的位置,便能对自己所辖进行靖安,大权在握,扫清当地的门派势力也不过一纸奏章,得以组建自己的门派。大派门阀又是利益交换,拉拢打杀,机关算尽,构建自家势力范围,血雨腥风,江湖就是朝廷,朝廷便是江湖,一旦朝争就是江湖动荡。 无论是李隆基还是被涮了一次又一次的江湖势力都怕了,李隆基怕的是江湖势力再次主宰朝堂,而江湖势力更是对那段血雨腥风不忍直视,武后这一手段几乎将前朝的所有势力连根拔起,再也没有传承百年的门派,也没有千家世家可言,剩下来的都是经过血淋淋厮杀,千疮百孔的新兴门派,也都是苟延残喘,亟待休养生息的江湖,无力再影响朝政。 双方一拍即合,就有了武凡之约,大意为与江湖有干系之人,不得随意对不是江湖中人下手。此条主要保护的是没有超凡力量的凡人,这些凡人是武道的根基,也是朝廷的子民,若是随意掳掠,武道如何昌盛?若如五胡十六国一般,将凡人看为可以随意杀戮的食物,一旦人口质量下降,武道再兴的基础便没了。 因为武人与凡人天然的差距在,在经历过几百年修养,武道再兴的宋代,这道约定倒是不甚严格,除了严格遵守此约的白道诸盟,西夏来的李存忠和东街托管的瞎子对李二的态度就很随意,基本算别人不知晓就可以动手,而卸岭门钱兴旺虽然没有违背约定,但也是打了擦边球,可见一般武林人士对此条的态度。 吕乐现在存疑的不是赵捕头的儿子赵柄不愿习武,而是赵捕头居然不教给自己儿子武艺,无论是出于安全还是自保,最粗浅的打熬身体,是对赵柄有帮助的,而赵捕头居然完完全全的没有教过儿子,这对武凡之约已经非常宽泛的宋代,不是一件好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屡破大案奇案的赵捕头天真纯洁,真相信武林中人的节操? 吕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么问题在于,赵捕头为何不教赵柄一些基础的打熬身体的手段,仅仅为了让爱子仕途得以更顺畅吗? 赵家立宋,也是由武道而起,赵匡胤年轻时履足江湖,更是一诺千金,在魔门九道的追杀下,千里送京娘,武功大成时的宋太祖虽然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但也是一等一的半步天人,与当世第一人华山陈抟交手败而不伤,赵光义因为烛光斧影,有得位不正之嫌,只能重文抑武,但也不敢忘却武家传承,太宗一脉常有鱼龙白服闯荡武林的王孙贵胄,现在钦宗之子大将军王赵缺,就是少有的绝世天才,半步无上。 朝臣之中,儒家高手更是何其多,如北宋的醉翁欧阳修,半圣王安石,苏门一脉四学士,都是当时屈指有数的天榜高手。 有珠玉在前,只要走的是科举正途,谁会在乎你是否身怀绝技呢? 看着全息屏幕中论坛玩家的情报交流,吕乐想不通,也不明白。 第五十三章 第二种可能 北宋时期确实有过严重的重文抑武,手无缚鸡之力的韩琦随便找个由头就杀了当世无敌武襄公狄青的爱将,面对狄青的求情,说了那千古名言:东华门唱名,方是好男儿。 另一位名相文彦博也是纯粹的文人,狄武襄西征西夏,南平交趾,一身武学更是出神入化,执掌两府之一的枢密院,却被这同样是两府之一政事堂文相公轻言几句,就丢了枢密使的官职,去了地方当个节度使,最后言官弹劾,又被罢了节度使,回京之后忧惧而死,堂堂一代人杰落到如此下场,被江湖一时讥谈,只作朝廷不养爪牙鹰犬,苛待功臣。 尔后便是儒家传人,民间养望二十载的半圣出山,王半圣立新法,却与同是儒门分脉的旧派起了纷争,性格坚定的半圣汇聚新党面对性格同样坚定的涑水先生司马君实率领的旧派,前后斗争了十余载,最后两败俱伤,当年人才济济的儒门衰落,奸相当政,小人得权,君子如玉,散入民间。 经此一役,儒门元气大伤,无力再立功立德,各脉传人起了立言之心,作为北宋强力依凭的儒门分崩离析,再也不愿与朝堂瓜葛,儒门传人忙着立书院,传学说。国力每况愈下,沦落到无可挽回的局面。 道门传人,金门羽客林灵素年幼时曾求学于儒门苏学士,见此不忍,欲入朝清源正流,却被武圣之约弄得束手束脚,小人挑拨,圣人起疑,无奈离去,执掌神霄道,不理国政。 之后十年,金兵南下,两帝北狩,北宋遂亡。 尔后就是吕乐熟悉的岳武穆与定北侯的丰功业绩,纵横二十余载不败的传说。 高宗虽然不喜武穆,但也知时局艰难,且头上有两位太上皇压着,不敢不放权,一方面大肆提拔秦相等文人,一方面也安抚武人,大肆加封岳武穆。英年早逝的武穆公文武双全,乃帅才,不仅在武人中名声赫赫,在民间也是万家生佛,对寒门学子有着深远影响。 武穆公一时戎马,这二十年的太平几乎全是其不败战绩的功劳,有着他的影响,现在宋人大多尚武,有了功名在身的士子游学也随身佩剑,甚至也有学着武穆公少年时轻狂,携剑闯荡江湖。 在这样的氛围下,作为赵捕头,就算赵柄不愿学武,不逼着其做一些对身体有益的打熬体魄,委实说不过去。 随着赵柄的陪同,吕乐与张豹两人进了案发的书房,吕乐安慰几句,便将其打发走了。 看着赵捕头的书房,吕乐仔细看了一圈,与普通的书房一样,也无特殊之处,赵捕头的尸体已经被妥善安置,唯有倒下的地面上被炭笔画了一圈。 这黑圈离书案较远,吕乐也觉得奇怪,这样子也不像是在长考的地方。除非是…… 吕乐还在思考,那边的张豹已经开始在四周敲敲打打,不禁一乐,向其问道。 “张大哥这是何意?” 张豹倒也直白,没有瞒着吕乐,说道:“赵头死处,不在书桌,又没有抵抗,要么是那神秘人敛息能力极强,趁着白日已经潜入屋内,趁着赵头进来便一剑偷袭。不过这等敛息术太过玄奇,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吕乐闻言嘀咕,我云体风身发动,只怕你家赵头也察觉不了,不过这房间空旷,又没什么躲藏之处,自己就算是敛息成功,也要被目光照见,没有偷袭的机会。 环视了一圈,确实没有躲藏的地方,但张豹是专家老手,破案还是要靠他,吕乐怕其在西河待了多年,思想僵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了一下:“如今蜀地却是没有,但西河现在小真人替师祭祖,汇聚了大批中原俊杰,张大哥还是要将此处算作可能。” “贤弟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有一点可证。”张豹笑了一下,将右手举向空中,好似捏着什么,吕乐靠近,眯眼一看,却是一根非常纤细的黑色线头。 一时间颇为不解,吕乐皱眉道:“这线有什么稀奇之处?” “嘿嘿。”那张豹面现郝然,说道:“赵头这个好做规矩,管束众人,曾下过一道规矩,若是他不在,不允许其他人进他的巡检司办事间。我这人性子粗,偶有公文要批,捕头不在我就推门进去放其桌上。” 说道此处,张豹觉得有些难为情,酝酿了下,组织语言说道:“赵头每次都能知道有人擅自闯入,大发雷霆,我还道是其看到公文了,不过有此我推开门想起赵头吩咐,又合上门,不料又被捕头骂了一顿,我有点不信邪,趁着捕头不在,又推门试了几次,每次都是被其发觉。” 听到这里,看着张豹手中的黑线,吕乐心中有了大概轮廓,笑道:“看来与这丝线有关吧?” “不错。”张豹举了举手中黑色线头,回忆起当年荒唐,笑了笑解释道:“前面我也说过,为了求赵头教我那破案本事,摆过几桌酒,虽然赵头不曾透露家学,但好歹也有些收获,这丝线便是收获之一。” 吕乐想起现代谍战片当中,主角用白纸片卡门来判断自己房间有没被入侵过,知道也是差不多的手段:“可是那黑线卡门?” 古代人哪有那么多的见识,见吕乐这么快反应过来,只能暗叹大派弟子见多识广,佩服道:“不错,正是那线头与门接触,开门前便能判断是否屋内有人进过。” 不过这捕头做的如此谨慎,哪里还是谍战中的刑侦人员,怎么感觉是无间道的卧底啊,或者大间谍啊,吕乐默默吐槽。 只不过见大老粗的张豹说的如此有理有据,心中略有不适的吕乐突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若是从窗呢?”吕乐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笑了,看着书桌上的唯一窗口,连忙摇手:“失言,失言。” 张豹看着吕乐这番顽童作态,也笑了出来,指了指被书堆积如山、摇摇欲坠的书桌,说道:“哈,贤弟终是年轻,为驳而驳,不当人子。” 知道自己刚才有点意气之争,为了反驳而反驳,根本没看到被堵死的窗口就开门,吕乐赶紧扯开话题,继续问道:“那张大哥刚才所为?” “自是第二种可能,这房间是否还有密道通往外面!” 第五十四章 密道 有密道?吕乐环顾四周,普普通通的书房,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那种阴谋密室,僧袍一展,云体风身发动,伏在地上倾听。 “贤弟你这是?”张豹微微好奇道,能直接用地听之术听出是否有密室,最不济也要先天之后,觉醒小神通,现在看吕乐这番作态,只道是峨眉亲传有秘术传承。 吕乐入门用的是九天罡风洗练身躯,云体风身一成,对气息格外敏感,默默听了一会,收功起身,对着张豹神情郑重的说道:“张大哥料对了,下面气息流转,不似实地,应有一处密道。” 说着,吕乐踱步到书房正中,此地是气息流转最强之处,指了指下方,说道:“应是此处。” “可有办法破开。”张豹跟着吕乐来到书房中央,看着密实的石料皱眉道。 吕乐摇摇头,俯身试着敲了敲石板。 笃笃笃。 极其厚实的响声,张豹有点将信将疑的看着吕乐,若是光听声音根本不能判定下面有密道。 “大约有三尺厚的石板覆在上面。”吕乐解释道,三尺大约是现代的一秒,这样厚重的石板遮掩,确实难以靠响声分辨。 “三尺……”张豹沉思,收起了之前的心思,黑脸上略现恼色,摇头说道:“太厚了,靠蛮力是打不穿了。” 吕乐大汗,感情这家伙还想直接拆房子啊……一米厚的石板,若身怀利刃,倒是能凭借兵器划开一处缺口,但吕乐随身一把破烂的新手长剑,经过几次战斗已经快要报废,之所以现在还拿着,实在是手头紧,没办法去兵器铺换一把。 能用这破剑斩开石板,从修为入手,那起码也要到了罗曼的黄金阶段,气力加持,心与剑合,像伽蓝寺山门那块断掉的石碑,或者像罗曼的长公主尼禄殿下,用着儿时戏作的兵刃就能千军易辟,莫能与之争。 若从剑理入手,要求则更高,那起码要到了剑术不滞于物,看透万物纹理,一剑挥出要达到以无厚入有间,草术竹石切石板游刃有余,这等剑道修为,超越无上宗师,几近天人,又岂是吕乐这种刚刚入得剑道的三脚猫能想的。 两样都不是目前吕乐能做到的,自然没什么办法。而那张豹手掌粗大,身为捕快随身又不佩刀,显然是手上功夫了得,后天半步圆满理论上是能开碑摧石,但也要看什么碑,这等一米粗又密度极高的石板,只怕是先天武者也是撼之不动,最多一掌轰下去,密道坍塌,那也与他俩的想法相悖。 “找吧。”张豹叹气,既然不能蛮干,便只能寻找开关,赵捕头虽然后天圆满,也不可能靠自身吸出石板再安进去,这么一来必定哪里有机关。 两人分头寻找,吕乐走到一个书架上,里面全是一些文玩,挨个搬动,也不见什么能做机关的,看着身前厚厚实实的书架,里面摆满了书,不禁挠头,说道:“这捕头不是吏员么?怎还会有如此多的藏书,看起来倒像个书香世家。” 古人不是书籍稀少,区区捕头怎会有如此多的藏书?吕乐也知道寒门士子缺的就是信息量,除了向当地的书香门第借书抄书,手上很难有几本书。但这捕头这藏书规模,远超过了普通的书香门第,甚至连那些退休的朝中大员也汇集不了这等规模。 吕乐走近藏书的书架,随手抽出一本,《太平御览》,小字写着“时序甲一卷”,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还是《太平御览》,小字是“天部丙三卷”。后面整整三个书架,近千本书籍,皆是《太平御览》。 穿过这边书架,吕乐来到对面,抽出一本,《册府元龟》,奇怪的名字,吕乐翻开书页,没有标点的繁体,有点皱眉,正欲合拢,发现有人用指甲划过来句读,借着这折痕,吕乐看了个大概。书籍不厚,又是毛笔写就,大约用了半刻,将此书看完。 看完的吕乐心中疑惑更深了,这书写的是玄帝李隆基的起居注,类似伟人的趣闻轶事,将此书塞回,又翻出一本,写的是开创刘宋的刘寄奴。 越过这书架,到了后面,吕乐抽了一本,依然是《册府元龟》,这本写得是颜真卿。 这等完善的史书,怎么可能落到一个区区吏员手上?民间这等藏书理应是秘而不宣,唯有天子皇家才能珍藏,里面的帝王心术,又怎能落到民间? 赵捕头,其人有大问题,吕乐暗想。就在此时,张豹兴奋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 吕乐应声看去,张豹站在会客的两座椅子之间,将案桌上的画轴掀开,露出里面一个青铜把手,用力一拉。 刚刚吕乐指的那处石板,无声无息的滑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石板铺就的台阶一路往下,通道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两人双目交汇,点了点头。 “我先来吧。”张豹神色凝重,示意自己先下去探路。 吕乐拿起旁边书桌上的油灯,用一旁的燧石点亮,递给张豹。 赛张飞体格魁梧,纵身一跳,几乎将通道塞满,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吕乐跟在后面,看不到前方动静,只给他一个巨大的背影。 通道初极窄,借着前方透过的灯光,看着两边墙壁被木板加固,看着上面的霉箘,应是有些年头,越到后面越宽敞,渐渐容得下两人并行,墙壁也慢慢成了石壁。 “这应该都有百步了吧?”吕乐轻轻出言,声音在通道里面回荡。 张豹也神色凝重,一向可靠的上司居然有那么多的秘密,自己凭感觉已经在地下穿越了几个街道,一眼看去,前方还望不到边。这样的通道又怎么单靠一个总捕头的势力能建造的?一向机警的赛张飞感觉自己卷入了一个很大的旋涡中,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吞噬。 “前方有一处密室。”五感敏锐的吕乐已经走在张豹旁边,借着灯火,看到一处宽敞地。 第五十五章 有令牌御前带刀,有大侠燕云刀君 吕乐还是判断错了,待两人走近,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方形的空间,前方依然还有黑漆漆的通道,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张豹叫住了吕乐。 “等一下,你看!”张豹指了指火焰摇曳的油灯。 此时张豹已经停了下来,右手很稳的举着油灯,但灯芯中的火花不停的在随风摇摆。 风?吕乐反应过来了,通道前后方完全没有一丝风过来。 “暗格吗?”吕乐看着张豹,试探的问道。 张豹点点头,打着手势说道:“分头找找。” 油灯的光亮有限,稍远一点就显得昏暗,这处略有些宽敞的空间让吕乐有些难以下手,勉强靠着听风辩位确定了暗格位置。 看着这处光滑石壁,又是三尺之厚。 “怎么办?”吕乐问向张豹,自己可没这种地下探宝的经历,罗曼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机关术。 “这……”张豹有些迟疑,虽然两人合力,大概能用蛮力撞开,但现在身处地下,若是引起坍塌,后果不堪设想,正在犯难之时,余光瞄到一处地方,精神一震。 “应是这里了。”张豹毫不犹豫的将手按下一处微微凸起的石壁。 咔咔咔,石门缓缓的打开,又一条路出现了。 “先进去看看。”吕乐试着建议,这路隐藏之深,看来另有玄机,值得一探究竟。 “好!”张豹显然也想到此处,非常果断的应到。 暗道很短,大约走了五十余步便走到了尽头,一扇木门出现在两人眼前,吕乐示意张豹待在原地,剑鞘轻轻的推了推木门。 吕乐的力气没有受阻,门应声而开,灵觉没有发出危险警告,吕乐小心翼翼的走入门内。 张豹十二分戒备,生怕吕乐进门遇见危机,良久咔擦一声,一道黄光亮起,吕乐举着火折走了出来,示意张豹入内。 木门里面是一间石室,空间不大,石案上有两个一大一小的锦盒,吕乐将火折插于石壁墙上的把手处,将小盒子拿起打开,一个普通的青铜令牌,刻有五字,吕乐试着读了出来。 “带御器械赵?”吕乐不是宋人,疑惑的看向张豹,却发现张豹整个脸色都变了,手颤抖着几乎拿捏不稳油灯。 “阿……乐兄弟,真……真是……带御器械?”声音颤颤抖抖,吕乐还能听到张豹的磕牙声,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这里有什么名堂,吕乐不解,但眼前这赛张飞已经面色铁青,舌头打颤说不出话,吕乐心里遥想了空和尚那流风月明之相,默用内力低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带了一丝了空的枯荣禅意,那花开花谢,欣荣凋零的自然之道让张豹终于平复心情,回过神来,苦笑着向吕乐道:“阿乐小师父,这事已经不是我俩能掺和了。” “带御器械,这里有什么名头么?”吕乐不是蠢人,知道赛张飞不是一个无胆之辈,如此表现定然是被那令牌吓住了。 “带御器械,江湖流传不广。”张豹现在将拿捏不稳的油灯放下,苦着脸对吕乐说道,“但另一个称呼,只怕人人都知晓,唤作御前带刀护卫,乃是圣人亲信,官家心腹。” “啊?”吕乐一声惊呼,御前带刀护卫吕乐自然不陌生,北宋的南侠展昭便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对天家忠心耿耿,深得天子信任,又有御猫之称,是一位江湖与朝堂都名声赫赫的大侠。 “这带御器械乃是天家重臣,从三十万禁军挑选出三千御前侍卫,而这三千人中最强的六人便是带御器械,里面每一个都是武功赫赫之辈,最差也有半步无上。”张豹借着说话,缓和自己最初的震惊,继续说道。 无上宗师这么不要钱么……吕乐默默吐槽,不过他想起当年伽蓝寺就有三位无上宗师,天家圣人有六位实力接近的高手保护也是正常。 吕乐的心态还未融于游戏,听张豹说这些,也只当有趣,津津有味地继续洗耳恭听。 张豹看着一脸饶有兴趣的吕乐,也是一乐,只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况且蜀地天高路远,也是皇权影响太深的地方,终于从恐惧中缓过来,笑着问道:“难道峨眉弟子都是如贤弟一般,不畏皇权么?” 游戏里的皇帝老儿关我何事,吕乐一番腹诽,但总归不能太过于惊世骇俗,平静的问道:“张大哥所言,这事还有皇家掺和其中?不过蜀地离京都万里之遥,怎么会扯上关系?只凭这一令牌?” 这时候张豹也恢复思考,想了想对吕乐疑惑道:“虽然新皇登基,但带御器械没有调动,仍是六位,况且这二十年间也没听说过有姓赵的御前带刀护卫。” 两人这时坐在石凳,吕乐对张豹的说法有些疑惑,这京师人员调动,处在西蜀的张豹只是一个小吏,怎么能清楚? 看吕乐不解,张豹继续说道:“赵是国姓,一般避讳自会改姓,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赵姓的御前带刀护卫。” 听张豹讲解,吕乐掂了掂手中令牌,将他掷给张豹问道:“若依张大哥所言,往上溯源,有那位带御器械是姓赵的呢?” 张豹接过青铜令牌,仔细查探,听到吕乐询问,皱了皱眉,不是很确定的回道:“在往上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三十多前倒是有一位很出名的三品御前带刀护卫。” “三品?”吕乐有点好奇,御猫展昭也只有四品,为何此人居然有三品。 “不错,虽然是徽宗钦宗两位圣人加封的。” “哦,此人是谁?” “山河破碎镇山河,忠义无双憾千军。燕云刀君赵山河”张豹一字一顿,说出了一句诗号,脸上满是钦佩。 “赵大侠是燕云人士,当时燕云之地还是契丹治下,契丹人暴虐,横征暴敛,搞得燕云民不聊生,最后官逼民反,被辽狗剿灭,那辽狗大官还不肯干休,妄图屠一城威慑汉人,赵大侠与燕云一干豪杰挺身而出,护送那起兵失败剩下的几万妇孺安然无恙的入我大宋,被当时的官家徽宗召见,当时还是少年英杰文武双全的赵大侠深得官家喜爱,太后有过刀中君子的夸赞,被圣人赐予五品带御器械。” 护送上万流民,虽然辽国当时腐败不堪,但又要阻挡追兵,又要指定路线,沿途补给也是大问题,能护送成功,那位赵山河的组织能力定然非凡。 但吕乐却不是关心这个,而是向张豹问道:“那为何又被追封为三品?”吕乐也是看过无数开封府包大人,心中暗道我家展护卫立了那么多功劳才正四品,赵山河功劳虽大,也不至于后来得封三品吧? 张豹闻声却沉默很久,抬首之时已经十分愤慨,咬牙一字一字说道:“靖康之难!” 第五十六章 废弃的行宫 靖康之难?吕乐已经知道游戏里现在是绍兴二十五年,靖康的年号用了五年,直到定北侯攻破黄龙府,岳帅在黄河以北歼灭十万金国精锐,宋金才立绍兴和议,这也是绍兴元年。既然如此,两帝北狩五年受尽凌辱已是板上钉钉,赵山河又如何能立下功劳? 想到此处,吕乐不由问道:“这位刀君可是护驾有功?” “定北侯攻破黄龙府后,南归我大宋,但是金兵步步紧逼,在垣曲小浪谷截住定北侯一众,当时定北营将士已经连逢大战,兵疲马困,若是再被金国精锐冲击,就是倾覆之局,赵大侠一人一刀,在谷口抗住千骑冲击,寸步不移,又拖住了北朝朝堂高手,以命换来一刻钟的撤离时间,让定北营安然脱出金兵口袋,此后才是岳帅一夜渡河,背嵬军吃掉黄河北岸的十万金兵,顺利接应定北营。若是没有赵大侠那舍身成仁的一刻钟,时局定然不同,岳帅赞之为刀镇山河。” “两帝南归后,感念赵大侠的恩义,加封其为忠勇伯,正三品带御器械,赏格已是破例。” 这皇家也太小气了吧,人家都为你卖生卖死了,才封个正三品的侍卫,吕乐心存不屑,流于外表,被张豹窥见,那赛张飞解释道:“带御器械最高只有从四品,我大宋也只有几人被封过,最近的也是百年前的南侠展昭,这正三品已是极高,现在政事堂几位相公除了秦相,也才是三品。” 宋代为了削相权,三师三公基本都是虚设,三省六部制的中书令也是虚职,现在朝堂公认的秦相实际上正式名称唤作中书门下平章事,掌握着原来三省的大权,但位卑权重,秦相也只是从二品,而几位副相也被称为参知政事,才也正三品。诸位相公组成了政事堂这一机构,凌驾于三省之上,权力之大,可以直接越过三省对六部发号施令,是宋代真正意义上的国务院。与掌握军事的枢密院并称两府,政事堂是政府,枢密院是兵府。 看来刀君这正三品已经是带御器械中的精神象征了,吕乐却觉得不对了,感情张豹说了半天,这赵山河就死在了金国腹地,那这令牌又是谁的? “张大哥,赵山河战死于金国,离西蜀有万里之遥,此令与他无关才对,可还有姓赵的么?” 张豹苦笑道:“这几十年来唯一姓赵的御前带刀护卫,只有赵山河一人,若是在往上,某也不知。” 说着张豹掂量着青铜令牌,递于吕乐说道:“况且这令牌铜锈不呈,顶多五十年内制成。” 吕乐接过,自然分辨不出,但张豹一个捕快,对这类应是专家,没有不信人家的道理。这等身份证明在古代是不能离身,伪造又是大罪,这么说来,此块令牌还真是赵山河所有? 真是麻烦啊,但麻烦事处理起来也是方便,吕乐将令牌塞于腰间,不去想它,对着张豹笑道:“真假先不管他,看这个里面是什么。” 说着,吕乐一指桌上另外一个大锦盒,将箱子上的封条撕开,里面装着一套华贵的衣服,朱袍黑边,还有一条黄色绶带。 起初吕乐还觉得奇怪,但很快就看出不对了,红色的衣物上居然绣着一群活灵活现的龙,手吓的一抖,这尼玛是皇帝的衣服啊,吕乐心态再超然也觉得懵逼了:什么鬼,查个捕头死亡,扯出一件龙袍,这游戏剧情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张大哥,这是龙袍?”吕乐将手中衣物递给张豹,眼前这位可是专业的。 张豹对吕乐所说的龙袍倒没有什么惧意,看了一眼便说道:“这是蟒袍,不是龙袍。”说罢指着其中一条黑龙说道,“看,这是四爪龙,不是五爪。” 吕乐拿回朱袍,看张豹对此倒是不甚在意,笑着问道:“张大哥见令牌被吓了一跳,为何见这蟒袍如此淡定?” “不要取笑。”张豹摇摇手,对吕乐的调笑并不在意,正色回答道:“民间蟒袍也不少,大多是戏子唱戏时所用,大多所制粗糙,不似此衣般精致,这蟒袍做工精细,材质也是张某不曾见过,倒真像是天家皇子所穿之物。” 御前侍卫令牌,一件皇子衣服,这两物有何联系? 吕乐思考一会,出言问道:“你家班头姓赵,会不会是和刀君赵山河有关?” “刀君当年实力已经是半步天人,赵头这等修为,哪里能够攀附的上。”张豹摇摇头,不假思索的说道,不过吕乐这一番说辞让张豹想到了一点,补充道:“当年东合又被称为小东京,徽宗曾在东合城外建过行宫,欲往西蜀一行,却被群臣以隋炀帝为例劝阻,未能成行,监管这建造行宫的是当年的东宫太子赵恒。” “你是说,这里是当年的行宫密道?”吕乐将衣服放入盒子内,疑惑道,“但这衣服崭新如故,不像是三十年前的。” “两码事,这衣服或许是赵头留封的,但这密道应该是当年钦宗的手笔。” 当年的太子自然就是后来的宋钦宗,张豹说法吕乐清楚了,也颇为认同:无论是赵捕头书房中间的密道,还是现在两人身处的暗格,古代要做出这样精密的工程,也只有皇家能有这种手笔调动能工巧匠,身为太子的赵恒有着宋徽宗的命令,能造出这样的密道并不为奇。 张豹看吕乐点头,借着讲解理清自己的思路,说道:“这行宫毁于当年的东合尸乱,吴璘将军以西河为抗尸据点,将此处大加改造,用于据守,尸乱过后,西河也是毁了大半,西河城新建,这南街应该是建在当年行宫的遗迹上。” 吕乐听到此处忍不住发言,问向张豹:“若是西河城新建,你家班头又是从何得知此处密道?机缘巧合?” 既然行宫废弃,百废待兴,此处密道又是如何到了赵捕头手里,说巧合,意外发现,吕乐是不信的,那书房内放置铜环的暗格,怎么看都是赵捕头刻意布置,以防泄露的。 吕乐看来,正确的顺序,应该是赵捕头知道此处机关,然后再建书房掩人耳目。 第五十七章 宋时锦衣卫,天家皇城司 张豹听完吕乐的怀疑,回想起自家上司有些举动,沉吟道:“赵头……好像是当年南街兴建的话事人,他这赵府应该是赵头亲自监督建成。” 果不其然,张豹的回答符合之前的猜测,吕乐点点头又问道:“张大哥,你家班头是哪里人?” 张豹摇摇头,不太肯定的回复道:“只能说不是川蜀中人……赵头不说,我们又哪敢问,何况西河户籍管理因为东合尸乱,至今还未恢复。” 有时候不知道的答案比明确否定的答案更利于假设,吕乐敲着石桌,慢慢说道:“你家班头,应该是当年东合之乱的亲历者。” 张豹不是蠢人,这些线索平日里不曾联系在一起,但现在借着一问一答,串联在一起,自然能推出结论,但他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的西河居民,几乎都是尸乱后从别处迁移到此,亲历者寥寥无几,赵头这身手在当年能活下来?” 不是张豹不信吕乐推断,而是当年尸乱太过惨烈,蜀地武林全搭进去了,倒推赵捕头当年的实力,最好也是后天大成,这样的实力面对尸潮凭什么能活下来? 吕乐却不这么看,古代人没经历过大量的生化丧尸片洗礼,对着尸潮几乎就是硬刚正面,当然是十死无生,但若是知道丧尸一些弱点,混乱中或许藏不住高手,但混杂一些小老鼠存活自然不是问题,无论是《行尸走肉》还是《生化危机》,都有毫无战斗力的平民靠着小把戏存活下来。赵捕头,或许就是当年存活的小老鼠之一呢? 只是这些常识与古人的脑回路相差太远,吕乐不能和张豹明言,眼看这里也没什么需要搜查,便对张豹提议道:“张大哥,此处仅有两个锦盒,再无其他线索,不若继续前行吧。” 张豹听闻将手中蟒袍放入锦盒内,这种天家的衣服拿出来也是一桩麻烦,赛张飞对自家生活颇为满意,不是一门心思想着升官的蠹人,自然不愿沾手,对吕乐说道:“这蟒袍就暂且封存此处吧?” 吕乐现在只关心赚够路费,这衣服又不能拿出去卖,毕竟皇家的东西烫手的很,这时候倒也无所谓,自然是点头答应。两人回返岔路,张豹启动机关将此暗格封存,继续前行。 吕乐手上多了一个火折子,比张豹手上的油灯亮了很多,能看清前方没有什么异常,自然是加紧了脚步,两人沿着一个方向走去,越走那张豹脸上神情越古怪,最后忍不住停下来原地沉思。 “怎么了?”吕乐只管前方探路,看着张豹停下,不由奇道。 张豹面色古怪,晃了晃油灯,指着前方说道:“这条路,应是通往东街……” 往日里张豹自诩将东街势力经营铁桶一般,常常对着自家兄弟吹嘘,不曾料到自家上司居然有条密道通往自己辖区,一想到平日喝酒时赵头笑呵呵的夸赞,张豹就觉得面红耳赤。 好在密道中光线不足,加上张豹天生黑脸,吕乐又是外人,看不出他的异常,听到张豹所言,只觉得赵捕头往日行踪神秘,不做多想,执着火折子继续前行,想到赵头已死张豹长叹一声,随后跟上。 不出一刻,这密道终于到底,吕乐按开机关,露出一道亮光,张豹先纵身跃上,吕乐正欲上去,却听到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神色一变,按下机关,趁着石板缓缓合拢的空当,钻出密道。 待吕乐冲出密道,才发现是一处大的房间,类似药房一般有些许多格子分布在房间四周,脚步声却是从房间顶上传来,大约是走到两人头上不动,很快顶上有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 “你们几个,去瞎子住的房间看看,其他人随我到库藏。” “是。” 听到这里,张豹脸上微微一变,待这些人走远,对吕乐轻声说道:“那是南街捕头赖朝义。” 吕乐也听到赖朝义的命令,有点惊讶的说道:“上面是羊尾巴胡同,瞎子的大院?” 张豹点点头,一脸严肃的道:“应是这里。” 回忆起东街灭门案,瞎子被擒失踪,第二日赵捕头随后被杀,赵捕头房间里面的密道居然通到羊尾巴胡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这间密室说不定藏着答案,吕乐随意的环顾了一圈,自身左边有一张书案,上面凌乱的摆着一些杂物。 旁边的张豹已经翻开格子,里面都是一些纸张,在那边埋头看了起来,见状吕乐就走近那书案查看。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张摊开的宣纸上写了一个“皇”字,吕乐轻锁眉头,这“皇”字占了右上很小一部分,显然写字的人没有写完要说的事。 随手翻弄书案,吕乐试着看看还有没有线索,哐当,夹杂在宣纸堆里一根小木管抖落到书案上,吕乐拿在手中,那木管被木塞塞住,细心的吕乐还看到塞子附近有一圈红色火漆残留。 加密情报么?吕乐拔出木塞,轻轻一倒,一卷绢布落在吕乐手上,这块布显是被人蛮力撕扯下来的,一处边角还有大量线头露出,吕乐摊开绢布,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二伢子在悦来客栈失踪,恐为人俘虏,请示西河来人做好首尾。” 后面又加了一行潦草的字迹。 “疑为皇城司,速离。” 二伢子?吕乐一怔,这人正是东合镇失踪第一日失踪的店伙计,吕乐当日只是查到李家兄弟被江湖中人裹挟,去结案时还被巡检司的衙役刁难,不料在这里发现此人的踪迹。 只是看到后面那段潦草的字迹,让吕乐不由暗骂一声系统坑人,这尼玛三十两白银果然不是这么好赚的。 皇城司是什么机构?吕乐因为游戏,好歹查阅了一下时代背景,这个机构是目前吕乐绝对不能招惹的组织之一,甚至吕乐可以得罪峨眉,但吕乐绝对不敢得罪皇城司,因为它背后靠着的是皇权,掌管着大内情报。 换句话说,皇城司是宋代的锦衣卫,皇帝的特务机构,刺探监察,权力之大,绝不逊色明朝锦衣卫的南北镇抚司,只是它隐藏更深。 第五十八章 天家无亲情,新人杀旧人 东京,相府。 一位锦衣老者伏在书案上批阅公文,门外一声响动,一位黑衣貂帽的老者俯身进来,对着老人恭声说道:“相爷,皇城司有人去了西蜀。” 在相府自然只有一位被称呼为相爷,眼前这位锦衣老者正是四朝元老,权倾朝野,硬生生将当今圣上抬上皇位的秦相。 听到手下的消息,秦相并没有放下手中弹劾宁王的奏章,只是轻轻说了句:“轻佻。” 不知是对手中的奏章,还是对手下禀报的消息。 貂帽老者乃是秦相多年的心腹,自然能明白这一句轻佻的含义,笑着附和道:“官家毕竟是年少,西蜀又是他心头多年的刺,如今登位,自然是要查个明白。” 秦相放下手中的奏章,缓缓说道:“那位已死了十载,此时对他又构得什么威胁?皇城司去了,不过是多杀几人罢了,白白恶了孝名,莫忘了正是这个孝才让他身登大宝。不然他凭什么和宁王争?就凭太祖托梦么?” 貂帽老者头上冒汗,有些事相爷可以说,但他不可以听,见自家相爷对皇城那位不甚满意,勉强笑着扯开话题:“可惜那燕云赵氏,昔日赵山河赴死,那赵山岳又在西蜀守了半辈子,如今却要被宫内那位灭口了。” “赵山岳早就该死了!”秦相声音虽轻,语调却十分严厉。 貂帽老者心中一突,暗骂自己老糊涂了,当年东合之变,就是因为赵山岳看护不周,让秦相满盘皆输,丢了相位,若不是借着支持老皇帝还政太祖一脉,哪还有起复的机会。观相爷依然介怀当年之事,自己居然一时不察提起赵山岳,千万可别被迁怒。 貂帽老者在下面忐忑不安,秦相倒没有迁怒的意思,反而提起了赵家另一位的往事:“况且,你以为当年赵山河是为老太上皇赴死报皇恩么?只怕当年那位刀君若是杀退金兵,嘿嘿,第二位想杀的就是老太上皇!” 当年三帝并朝,太上皇是钦宗,老太上皇自然是徽宗,貂帽老者听到秦相说起往日隐秘,不由好奇道:“那为何老圣人归朝后,第一件便是为赵山河立衣冠冢?” “因为他没脸!”秦相冷冷笑道,当年的往事耿耿于怀,让他毫不留情的批驳有知遇之恩的徽宗。 貂帽老者虽然心中无比好奇,但有关天家,这时候也不敢接话,只默默等着后文。 “昔日两帝与我等百官一道被掳北狩,金人将我等发配韩州,赐田几十倾,自行耕种,虽有苛责但我辈士子耕读传家,自是守得气节,偏偏老太上皇不耐清苦,将自家女儿一一献上,妄图与金国贵人结为姻家。福金帝姬当年倾心于赵山河,却被他嫁入蔡相府内,靖康之难,福金帝姬寡居在韩州,赵山河护卫在旁,金国二太子宗望垂涎帝姬美色,被这位刀君阻退,那赵佶不知哪里听得传闻,骗开赵山河,又诓骗帝姬赵山河被擒……”说到此处,秦相已经直斥徽宗为赵佶,在古代读书人心中已经是蔑视之极。 “待两人知晓真情,已是后悔莫及,帝姬托付赵山河将我救出送回南朝,自身忍辱求全,屈意逢迎,这才有他赵佶三年后东迁黄龙府等着岳鹏举营救的机会。定北营直捣黄龙府后,帝姬闻讯自尽守节,那刀君也心存死志,才有了孤身抵千骑、单刀挡群雄之举。” 往日秘闻,秦相冷冷道来,那忠义无双后面居然有着如此曲折。当真是天家无亲情,徽宗亲手断送女儿幸福,换来自身荣华,就算是被朝臣诟病不择手段的秦相也颇为不齿。 “那赵山岳……”听到当年秦相脱身北虏,原来是赵山河搭手援救,貂帽老头知道皇城司一入西蜀,赵山河的弟弟赵山岳必死,不由出言试探。 “救我的是福金帝姬,不是他赵山河。”秦相知道貂帽老者的意思,冷酷地道出自己的心中真意,不欲貂帽老者多生事端。 “是!”貂帽老者施礼告退,心中暗想看来当年还有隐情,赵山河与秦相关系不是很好,自己也不必要多操那份心思。 “慢着……”秦相叫住自己亲随,沉思良久,才缓缓脱口:“你使人告知皇城司,我亲口说了,留燕云赵氏一条血脉。” “是!”老者将门缓缓合上,只留秦相继续待在书房沉思,一阵寒风吹过,屋内油灯忽明忽暗,照的这位权倾朝野的秦相脸上阴晴不定。 …… 皇城司!吕乐这时候真要跳脚骂死这坑爹系统了,大宋锦衣卫啊,难怪那位杀人肆无忌惮,有皇帝老儿为他撑腰,别说是杀一个巡检司总捕头,就算是暗地里杀了西河县尉,只要明面上没有留下证据,有着天家备书,地方上也无可奈何。 看着全息屏幕上,协助侦破任务已经变更成最后一步——抓捕元凶。吕乐已经无力吐槽了,这还怎么玩?让一个草民去抓国家暴力机关里的特别办事人员?别说是吕乐目前实力不是对手,就是是吕乐能单独格杀,也不敢动手啊,万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吕乐袭杀皇城司的事一被人知晓,就别想着玩游戏了,黑白两道都会遣人来领了吕乐人头邀功。 就算这游戏不是真的死亡,但根据论坛上所述,死亡惩罚极其严厉,一次死亡就要现实中一周复活时间,吕乐这段时间都要在现实中度过,这对患有梦蝶症的他无疑是极其不愿见到的——罗曼王都现在可是在北地蛮族手里,进入梦境就要遭受蛮子大军围剿,很可能再死一次。 看着一旁还在阅读手头纸张的张豹,吕乐想了想,还是把绢布收拢,放入小木管,小心塞住,收入自己袖内。不管之后怎么决定,现在暂时还是不告诉张豹为妙。 待吕乐做完这些,恰好张豹也抬起了头,看着心虚的吕乐震惊的说道:“赵头,他是皇城司西蜀指挥使。” “什么!”吕乐脱口而出,这又是哪门子道理,皇城司的人杀皇城司指挥使? “这是西蜀情报汇总。”张豹摇了摇手中的纸张,不敢置信的叹道,“我原以为西蜀皇城司的总部应该在蓉城,没想到居然是在西河,指挥使居然是赵头。” 吕乐走到张豹身边,接过情报汇总,细细查阅,这张洋洋洒洒写的是蓉城某官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在最后有小字批准:送西河,由赵指挥使处理。 第五十九章 张猫儿讲义理,赖狗子动杀心 看着手中的情报,吕乐感觉这里面就大有深意了,皇城司是天家的情报机构,他的后台就是天子,不可能会擅自袭杀一路指挥使(路是宋代的首级行政区,共有17路,川蜀属于cd府路)。 作为天家鹰犬,能做下这等事,只有一个解释,是天子下的令,吕乐知道当今的天子刚刚继位,这里有多少内幕就值得深思了,来人从二伢子手上挖出瞎子,又从瞎子处找到西蜀方面的指挥使,短短几天功夫,就端掉了经营多年的西蜀皇城司,既快又准更狠,显然是有备而来。 “难怪赵头能连破那么多大案,有这样一个情报网络,只要稍花点时间就能找出所谓的悬案端倪,找到元凶自是容易。”张豹看着那么抽屉的情报,不由羡慕道。 吕乐回想起赵柄所述的赵捕头深夜断案,原来是直接发动皇城司的情报网,这么一个组织完善的情报网,对付那些个人犯案的罪犯,当然是杀鸡用牛刀,小菜一碟,只怕更多的是借着断案的名头对皇城司进行情报汇总,上报老天子。 “皇城司指挥使在西河被杀,张大哥怎么半点都不紧张?”吕乐看着张豹毫无异状,不由好奇的问道,一路指挥使已经是天子重臣,除开京师,地方上也只有十七位指挥使。 “若是其他官员在我西河罹难,自然是大祸临头,唯独皇城司不同。”张豹沉吟着摇摇头,回复道,“非但不能大张旗鼓,甚至连知道都要装作不知道。天家探事司自成体制,对我等来说,只存在卷面上,唯独不存在世面中。” 说道这里张豹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大老爷早知此事,才严令我不准插手。” “那如今该如何行事?”听张豹所说,吕乐心中暗道不妙,眼前这位怕不是要打退堂鼓? “此事……”张豹揉了揉他那大脑袋,苦恼的说道,“既然是皇城司的事,想必对头极为了得,只怕我俩还不够填坑来着,除非大老爷亲自出手。” 若是知道那人是天子派来的,只怕你家县尉也不敢动手,但此时吕乐自然不能吐露实情,只说现在困境:“你家县尉应该知道一些内幕,东街胡同灭门案那时一反常理,亲自撤了张大哥,直接就让赵捕头行动,怕是打定主意不管闲事。” “只是赵头虽然瞒了我许多事,但平日里待我不薄,我若是放手不管,也对不起赵头在天之灵。”张豹完全没有退出置身事外的意思,********吕乐一听自嘲自己小人之心,古人极重义理,这张豹又是市井出身,心思不似那些读书人一般玲珑,平日多受赵捕头照拂,此时需要仗义之时,哪里会想着明哲保身。 有了张豹这句话,吕乐却不好再隐瞒一些事实,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若是凶手也是皇城司之人呢?” “小师父可有什么发现?”张豹听到这里并不觉意外,神色凝重反问吕乐。 看张豹表现,吕乐轻叹一声,自己小瞧了古人,原来眼前这位也有猜测,这张豹决心既下,吕乐也说出自己看法:“能对一路皇城司指挥使动手的能有几方势力?西夏现在被宁王大军咄咄逼人,怎敢冒然触怒我大宋?金国离西蜀又是极远,就算动了手脚,又能对大宋有几分影响?如今大宋在燕云处于攻势,金人丢了燕云只能被动处于守势,攻守之势已易,大金想做手脚也只能在两淮之地。至于江湖上,蜀地武林自然不提,这几日入蜀的高手,只怕都是冲着东合旧城去的,此时绝对不敢贸然引起争端。” “所以,只怕唯有当今官家了。”张豹苦笑道,他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真到这一步,自然轻松不起来,皇权在古代影响极深,哪怕是真的张飞再生,不处乱世的情况下,压力也是极大,赛张飞这时候只能强颜作笑道,“新天子才登基月余,先帝还未出殡就亟不可待的频频动作,先是下中旨令大将军王卸任回京,现在又是派人接掌西蜀皇城司。” 只怕这里头还有说道,吕乐暗暗猜测,宁王赵缺是新天子心头最大的威胁,才会有此举动。但西蜀离京师极远,为何又要如此激烈行事?执掌皇城司大不了新人换旧人,过几年旧人的影响自然会消退,何苦要行如此下策,不怕其他人心凉么? 除非,西蜀还有事物能影响到他的皇位,而这东西和身为西蜀指挥使的赵捕头有密切关系。 张豹长呼一口气,将心中的迟疑压下,说道:“既然皇城司不存在世面上,那么我就当他不存在,只为赵捕头讨个公道,不过……”张豹眼神炯炯,看向吕乐,毫不客气的问道,“阿乐师父,你们峨眉又是如何看法?”张豹不是蠢人,吕乐之前频出试探,自是想要目前这样的结果,如今主意已定,也要问清吕乐代表峨眉的想法。 “自然是索凶。”吕乐一脸平静,但心中焦急,若是没有峨眉的身份,吕乐还能有几套说辞,现在既然被打上峨眉的标签,无端卷入皇家纷争,反而没有一个牵强的理由。 “哼!你们峨眉主脉果然对控制蓉城西河这一带武林有想法。”吕乐不说,但张豹却自行脑补起来,杜门与赵头一向交好,说不定皇城司就是峨眉主脉入主蓉城地下势力的阻碍,如今赵头已死,新话事人又死于意外地话,皇城司大乱,蓉城不再是铁桶一般,自然有他峨眉主脉的机会。 看见张豹误会的恰当好处,吕乐当然乐的不做辩解,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张豹虽然讨厌峨眉这种功利行为,但吕乐此时与他目标一致,也不想弄得太僵,继续说道:“我已找到上去的开关,这地方也不安全,那天家来人随时可能回返,没有布置,我俩必定不是其对手,须要做一番计较才行。” 说着张豹对着一处按下机关,他左边的柜子缓缓翻开,露出一道通往上面的台阶。 吕乐跟着张豹走出密道,原来是瞎子大院的后园,密道出口设计的极为精妙,被藏于一处假山内,光线曲折之下,就算是靠近也不会被发现。 “什么人!”两人走出后园正欲离开,一声大喝从正厅传来,一位身披皂色斗篷的年轻捕快窜出窗口,跃向后园,待他空中落到两人面前,原本握在刀柄的手一松,嘿然说道,“张猫儿怎么不回家反省,反而又乱跑出来?” “赖狗子,赵头对我等皆有救命之恩。他横遭不幸,我在家能待得住?”张豹对着平日里不大看得上眼的赖朝义自然没好气。 听到张豹的言语,赖朝义神色一缓,不过依然语气严厉的说道:“大老爷将案子给我,自然不要你张猫儿操心。这位又是谁?”说着警惕的看着和尚打扮的吕乐。 “峨眉亲传,白云翁弟子。”张豹没好气的介绍道。 “哦,失敬失敬。”赖朝义似笑非笑看向吕乐道。 灵觉一动,吕乐感到一股杀意。 第六十章 再见林白衣 一番客套后,两人走到街上,吕乐回头看向瞎子大院,沉思这莫名其妙的杀意。 “阿乐小师父,怎么啦?”张豹看向一旁站定的吕乐。 “赖捕头……他是赵班头的亲信?”吕乐欲言又止,仅仅凭着个人灵觉,很难有说服力。 张豹想了想,摇头说道:“说到亲信,我们几个都算是,东南西北四街捕头都是受过赵头的照拂,我和赖狗子年轻时办案,落入贼人陷阱,还被赵头搭救过性命。只是赖狗子一向和赵头不甚亲近,与我们几个平日里也不大对付。” 吕乐心里暗忖,只怕这里头是有意为之居多吧,刚才这股杀意和赵捕头听到峨眉弟子身份时候突现的杀意一样,两人之间私下的联系应该比张豹知道的还要多。 县尉府将此案交接给赖朝义,应该是对他俩的关系早有所知,顺手推舟免了县尉的麻烦,换句话说,赖朝义应该是西蜀皇城司的人,赵指挥使的手下。 根据赖朝义现在的表现,看来,京师来人目前还没有接管皇城司,吕乐第一时间得出这个结论,这是完成系统任务的机会。 吕乐按着思虑过多略为发胀的脑袋,缓缓说道:“京师那位另有目的,绝不仅仅是杀人立威,接掌西蜀的情报刺探。” 张豹正要点头,一阵高呼从人群中传来。 “小师叔!”薛小刀带着一堆人挤开人群,朝吕乐这边靠过来,张豹眼尖,看到一个老者站在薛小刀后面,心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杜门来了长老,自然要和峨眉主脉有过一轮交锋,如今赵捕头的事已经让他无心招惹杜门,便说道:“看来乐兄弟的麻烦要来了,我恰好去做一些准备,午时过后老地方。”说罢转身就走,摆明不想掺和峨眉的主支之争。 出乎吕乐意料之外,这张豹走的如此利索,一点都不担心吕乐卖了他,等吕乐转身,薛小刀一众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师父,这位是我杜门二长老薛颠,听闻峨眉主脉来客,便随师侄前来迎接小师父。” 薛小刀后面的老者笑容满面,只是那阴鸷的眼神略显一丝不协调,捋着山羊胡笑呵呵地说道:“师弟来我西河,可是为了目睹王小真人的神采?” 吕乐才不想给两人套近乎的机会,所谓言多必失,自己又不真的是峨眉主脉弟子,只要露出一点马脚,引起两人怀疑,这西河自己就别想待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知,巡检司赵捕头昨日已经罹难了。”打发两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给个重磅消息,吕乐不知道主管刺探情报的皇城司与蓉城一带地头蛇杜门有没有联系,但既然县衙府能知道赵捕头的身份,杜门身为这里第一等地下势力,不可能没有一丝耳闻。 “什么!赵指挥……赵捕头昨日遇害?”杜门长老薛颠满面寒霜,原先那副慈祥善人的脸面换成了一副阴毒狡诈,三角眼透出一丝震惊,与薛小刀两人面面相觑,对吕乐透出的消息震惊万分。 果然两方有联系,只怕昨日赵捕头这丝杀机,是冲着峨眉主脉而来,而非对整个峨眉的杀意的。吕乐看着两人神情,心中了然。 “多谢师弟告知,事关重大,为兄要回禀掌门,失陪失陪。”薛颠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如此重大之事,吕乐自然不会开玩笑,暗中恼怒自家在县衙的线人还未传出消息,居然还是一个敌我不明的主脉传人告知。赵指挥使与杜门合作多年,现在一死,杜门必然要大动,无心再与吕乐扯皮,对着薛小刀吩咐道,“小刀,好好招待你师叔,若有吩咐,尽量去办,我要赶去闵家庄见掌门。” “啊?”薛小刀傻了眼,原本的计划是让薛师叔将吕乐“请”到闵家庄,如今形势一变,需要自己为吕乐服务,这算哪门子事啊。 “啊什么啊!师弟,愚兄先走一步。”薛颠不满的说道,峨眉来人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了,现在最重要的事趁着消息还未扩散,稳定人心,抢下皇城司与杜门的合作地盘,到时候就算是新任西蜀指挥使与杜门不对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在蓉城还需杜门帮衬。吕乐这个消息,已经是大人情了,不然杜门再晚点,等官府和皇城司联手商量好,杜门可要面对十分被动的局面。 薛颠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只留下坐蜡的薛小刀看着笑语吟吟的吕乐,谄笑着:“师叔,你在西河尽管吩咐。” “那小僧就不客气了。”吕乐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手头正缺人使唤呢,就来了一个及时雨,对着薛小刀和气的问道:“小刀施主,手下有多少人能使唤?” “八……八、九个吧?”薛小刀不确定的看着吕乐,瞒下大部分人手,小心翼翼的说了一个数字。 “如此甚好。”吕乐也不在意,反正只需要几个人帮他盯住一人就可,吩咐小刀道:“西街捕头赖朝义你认识吧?派几个人盯好他,去了哪里,每个时辰都向我禀报一次。” “这……”虽然跟踪一个小小捕头,对于杜门自然不算什么事,但眼前的吕乐这么爽利,让薛小刀颇为迟疑。 “怎么,可是有为难之处?” 吕乐依旧和声和气,在薛小刀看来,一定是主脉有什么不良的打算,但薛长老既然吩咐过,他也不敢当面违背,若是惹得吕乐不快,向杜门告状薛小刀狂悖无礼,明面上总要应付一下给吕乐一个交待,这就给杜门其他三代弟子落下一个口实,总归吃亏的是他。 想到此处,薛小刀只好怏怏不快的说道:“牛二,你带几个弟兄按小师叔说的去做。” 亲随领了命令而去,薛小刀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吕乐,甚是不爽,面前这白袍和尚年纪轻轻就得了祖师亲传,又仗着宗师绝学胡作非为,坏了规矩,偏偏还压了他薛小刀一头辈分。内力不过堪堪小成,哪里比的上勤学苦练的自己,也就后天能仗着祖师剑法精妙,欺压自己这些小辈,若是碰上近日入蜀的年轻高手,比如前日的林白衣,就成了草包一个。 薛小刀一边作陪吕乐,一边又暗自腹诽,时值正午,薛小刀带着吕乐前往西河中心的快活林酒楼,摆一桌酒菜招待,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前几日的对头,对着正要上三楼的一干人等大喝。 “林白衣,前日你谤我峨眉,今日我峨眉主脉亲传弟子在此,要你做个交代。” 第六十二章 翻江一印化龙君,权柄武学掌水势 “乔家堡乔峥,请阁下指教。”乔二哥乔峥抱拳,跃下快活林三楼,来到吕乐十丈处。 半步圆满,这是吕乐初入游戏,第一次对上几乎没有胜算的对手,罗曼战场上,这类黑铁顶峰的高手几乎都是有小队长接手,吕乐只需要在一旁策应,抗衡对面的普通蛮族或者低级黑铁阶的蛮子。 比起直来直去的北地蛮族,吕乐见到的每一个中原武林中人,哪怕是一招败北的薛小刀,身负的武学传承都是极其完善的。 乔峥是陇西四大武林世家里排名第三乔家的年轻高手,在江湖上已经闯荡多年,经验阅历丰富,就算是后天圆满的林白衣也是对其服气,乐意听其指挥。 这样一个不缺武学典籍,不缺实战历练的高手,无疑是可怕,但是吕乐此时却想试试,到底自己与那些真正的天骄有多少差距。 “在下吕乐,请!”吕乐递剑,新手长剑遥指乔峥。 “请!”白云僧的无量剑法乃是水之剑道,乔峥以身做印,默用翻江印借得水君威能,等待吕乐进招。 对方如此客气,吕乐当然不是迂腐之辈,剑尖轻颤,一丝内力进入剑身,引起周围空气骤变,如置于激流中无声的旋涡,卷向乔峥,正是水之剑中的暗涡。 乔峥一声轻笑,显然对吕乐托大的试探不满,左手一挥,如掸灰尘一般,将袭来的暗涡轻轻拂去,吕乐一剑击伤李存忠的剑法居然毫无见效。 权柄!吕乐看到乔峥如此轻松化解自己试探的杀招,眼神一眯,想起了老队长说过的一种武学,一种借用神祗的威能,来快速获得力量的武学,一旦习成,便能快速调动权限,在神祗所管理的职能领域内,对敌方属性相同的武学有天然的压制,像乔峥这样借来水君龙王的威能,轻易消弭吕乐的水之剑道,也被称呼为权柄武学。 这也是神谕教会那群疯子研习的武学,能极快的进阶白银(宗师),代价则是思想愈发接近借用权柄的神祗,直到与神相合,成为神祗降临人间的代行者,神谕教会的神祗是传说中的大邪神,有着与西方教廷至高神同样的威能,一旦修习,思想自然会越来越接近那位混乱无序的冕下,大邪神作为旧神,又极端憎恨信奉新神明大地母神的人类。地母教作为罗曼的国教,引起了神谕教会的仇视,教会的信徒在罗曼猖獗一时,时不时就潜入罗曼腹地进行大规模的杀戮,用来取悦神明。 吕乐在王都也曾与那群疯子打过交道,当时因为三元绝脉,修为低下,每次都被神谕教徒钉在墙上,成为祭品。更不用说,在现实中几天前,就被白银级别的教徒一击秒杀,如今再次遇见权柄武学,当然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王廷剑典作为罗曼剑道的至高宝典,对于老对头神谕教众自然有其克制的剑法,火之剑道便是创出的对神武学,相传能够以弱胜强,克制大邪神武学。可惜火之卷和气之卷是王廷的不传之秘,吕乐得到老兵指点气之卷已经是极其幸运,更遑论保密性更高的火之卷,全罗曼学成火之剑术的,吕乐印象中也只有长公主尼禄殿下了。 前面的乔峥掌控的是水之权柄,吕乐默算刚才的试探,最拿手的水之剑道此时使出,对乔峥造成的威力不足往日三成,借着半步圆满的内力,毫无压力的就散去了暗涡。 水之剑道不行,那就气之卷,吕乐迎身而上,欺进乔峥十步内,寒芒已经借着剑势化作万千,袭向乔峥,正是吕乐刚刚掌握纯熟的气之剑-飞羽。 白云僧的剑法,叫做无常无量剑,吕乐一改剑路,乔峥也没觉得多大意外,此时龙君权柄不能压制住吕乐,自是将吕乐的气之卷当做了无常剑法,翻江印展开,一拳带起气浪迎向吕乐。 乔家六印也是高等武学,行功效率稍逊云体风身,大约有五成加权值,配合半步圆满的90点标准值以上的内力(按照之前的换算,后天大成是60点-89点,半步圆满是90点-98点,后天圆满是99点),随手一击便有4.5个标准值,吕乐现在没有杀意之心加成,配合王廷剑术,只有七成加权,比起东合夜战钱兴旺时,内力有了略微增长,大约是40点,飞羽的标准杀伤,已经是不可思议的2.8,但和乔峥还是不能比,拳剑相交,就算用风身云体减轻打击度,吕乐飞羽的千道寒芒也逐渐黯淡下去,成片成片的消失。 吕乐郁闷的撤剑,后退调整位置,不是他顶不住了,而是新手长剑受到乔峥有意识的多次争对打击,剑尖变钝,再坚持下去,有可能会被乔峥生生打折,若是如此,一身功夫在剑法上的吕乐自然是输了。 刚猛不行,那就用至柔,气之卷作为王廷剑术的技巧篇,当然不止这点伎俩,吕乐后退散去寒芒的同时,借着乔峥龙君权柄调动水之意,吕乐用剑缓缓的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雾起,云腾。 这是气之剑-浮云,原本需要吕乐用水之剑铺开很大的场地才能施展出,如今因为乔峥的翻江印,有着绝佳的环境利用,吕乐一使出,便出现朵朵白云,将两人笼罩,很大一片场地上,就是白茫茫一片。 “阁下这招可是对我没用。”乔峥嘴角一翘,身形微顿,一股巨浪往四面散开,一把将云霞冲散,只看见一脸错愕的吕乐在自己三米远处,朗笑一声,“峨眉败矣!”一拳轰向吕乐,将身边发愣的吕乐打个四分五裂。 没错,乔峥身边的“吕乐”被轰了个四分五裂,但胜负还未分晓,乔峥皱着眉看向四周,吕乐已经在自己的感知中消失了。 吕乐缓缓在乔峥四周移动,看见乔峥看不到自己,不由舒了口气,对手实在太强大,一旦出手,几乎就要了自己的命,方才吕乐若不是及时使出萧杀,隐没身影,很有可能被刚刚那一拳给轰趴下。 凭借气之剑-萧杀隐住身形,吕乐再次慢慢挪动脚步,寻求乔峥破绽,不料脚下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好似踩到了一处水洼,暗道不好,乔峥已经刚猛的一拳,带着滔天巨浪的气势轰向自己方位。 第六十三章 蹈海印 乔峥的拳势来的极快,吕乐勉强凭借萧杀这一招对气势的误导,让铁拳擦肩而过。 啪嗒啪嗒啪嗒,一连串脚步声在地面上响起,乔峥毫不犹豫的挥动拳头朝着响声处攻去。 吕乐暗暗叫苦,身形疾闪,明明是干燥的地面,但脚步落到地上就会出现踏入水洼的声音。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在场地上疾走,这时候一点都不敢疏忽,若是停留原地半息就要挨着乔峥的铁拳,只能凭借乔峥听到声音,在产生反应的片刻腾挪到下一处,然后再次发出溅水声,让乔峥继续追击,浮云的威力慢慢扩散开,四周都是密布的云雾,让乔峥只能听声辩位,杀向吕乐踏足的地面,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其余人等在三楼看着两人交手,却看到莫名其妙,一个人直接在身形腾挪,另一个却在盲目的四处追赶。 与乔家兄弟一行人中,有两位身背长枪面目相似的青年,其中有一位不由问道:“乔二哥怎么不直接截杀那峨眉弟子的落足之处?” 乔小弟熟悉自家二哥的本事,也皱眉道:“二哥应该使出了浮水,可能是那峨眉弟子蒙昧了二哥的感知,现在二哥用浮水确认他的方位。” 原来借着龙君权柄,这处地面被乔峥用内力化作水泽,虽然不能真正的干涉现实,但在小范围内能对特定的人发生效果,让人如真正的踩到水塘一样,发出敌我双方才能听到的响声,就如同吕乐对乔峥使用的萧杀,三楼的几人不在范围内,就不能蒙蔽他们的感知,只有步入先天之门,才能玄之又玄的干涉真实,浮现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乔峥作为一个老江湖,这时候也有点心浮气躁,对面不过一个堪堪后天小成的对手,居然能与对峙这么久,虽然刚才吕乐与自家弟弟较量时取得上风,却没想到自己一再高估,情况仍然在自己想象之外,何况眼前白茫茫的,只靠声音辨识,很容易出现意外。 事情往往会向最糟糕的预想倾斜,乔峥听到下一个啪嗒声,停住了脚步,因为下一刻一声极强的剑鸣声响彻,掩盖了淌水声,等剑鸣声消失,对手已经再也没有发出声响,只剩下自己缓缓移动发出的踏水声。 借用神祗权柄伪造的虚假环境,当然不止吕乐一个人受到影响,作为发动者的乔峥也一视同仁的受到干涉,就好像吕乐也会受到自己剑招浮云的干扰,无非之前这个干涉对乔峥无关紧要,只要逼出吕乐的声音,自己的脚步声又算得了什么呢。但现在看似毫不起眼的瑕疵却让乔峥从主动化为被动,吕乐隐藏在暗处没有声响,而乔峥却因为自己移动步伐发出淌水声暴露了方位。 乔峥在焦躁,看似占据先手的吕乐却更着急,虽然借着一声剑鸣摆脱了被动局面,但浮云的效果已经开始到了顶峰,之后只会慢慢消散。气之剑-萧杀不是一般游戏里的隐身,而是借用环境的影响,隐藏自己的气势,但如果没有环境配合,效果就大打折扣,与李存忠的一战,有着夜色遮掩,吕乐如同真正的刺客,玩弄后天大成的李存忠在鼓掌之间。但白日里使用萧杀,就需要浮云的配合,靠着浓雾,才能完整的遮掩自己身躯,若是浮云散去,乔峥必然能发现不和谐之处,揪出暗处的吕乐。 啪嗒,啪嗒,啪嗒,乔峥在吕乐不远处缓缓移动,声音渐渐清晰,显然对手在向自己靠近,心中一振,自己的机会来了。 萧杀一式,重点在于“杀”字,隐藏自身,借着气势误导,真真假假的攻势让敌人疲于应对,一旦出现破绽,就毫不留情的发动杀招。 嗡!乔峥只听到一声剑鸣,一道来势汹汹的剑意已经突兀的杀到自己跟前,让乔峥不得不强运内力集于双手招架。意料之中的打击没有随之而来,剑身交于手臂,剑势就消失了,借着这一声剑鸣,吕乐继续潜伏在不知名的暗处。 乔峥站定,小心的防备来袭,但下一次攻击久久未至,对手很有耐心的等待乔峥露出破绽。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步,又一剑果然再度袭来,有了准备的乔峥一拳迎上,又扑了一空,依然是虚招。 试探性的用拳风击向剑势来袭之处,不出意料的打空,趁着收招之时,对面又刺出一剑,乔峥仓促收招迎向剑势,拳剑相交,反倒是乔峥身形疾退。 大意了!一道枯萎凋零的剑意入体,乔峥内力没有完全跟上的右拳被这道剑意侵蚀,短时间内需要内力平息躁动,龙君权柄有润泽万物之道,用来治疗伤势很快就能平复,冷笑一声,若是对手以为失去右手战斗力的自己有机可乘,那就大错特错了。 剑鸣声起,吕乐果然针对乔峥右手暂时无法行动,在乔峥的右后侧发动袭击,乔峥面露凝重,左掌平摊,一粒水滴若隐若现,最后彻底凝实,悬浮在乔峥手上,神祗权柄,借假成真,这是乔峥真真切切的发动了翻江印的威能,无中生有的凝结出一滴水珠,手一抖,水珠迎向后侧的剑尖。 一声闷哼,吕乐如遭雷殛,撤剑遁形。一滴水珠能有多少威力?吕乐看着自己右手微颤,几乎拿捏不稳手中长剑,苦笑一声失算了! 乔峥露出的破绽让吕乐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但右后侧这么明显的破绽,又何尝不是乔峥重点防备的方向?借用一滴水珠的乔峥,使出了比自家弟弟更具威力的翻天印,寄宿在水滴中的庞大力量,让吕乐一个不察,也吃了大亏。 习惯了沙场直来直去有死无生的较量,对讲究策略,处处算计的江湖争斗,吕乐还要学习适应很长一段时间。 虚虚实实,平复气血之后,趁着浮云未散,吕乐又再度发动了两剑,一真一假。有着龙君权柄,乔峥用着翻天水印一一化解。 生命之水将右手治愈,驱除了那一丝枯萎凋零的剑意,干涩的皮肤再度恢复光泽,原本还想着留手的乔峥放下一切杂念,双手缓缓在胸前交错。 蹈海印,起!滔天巨浪冲破云霄,窥伺在暗处地吕乐感受到了好似真正地海浪迎头打来。 第六十四章 奥义初现,王廷剑术 一个半步圆满全力发动的破坏力,吕乐算是体验到了,不同于刚才的小打小闹,乔峥动了真,打算用碾压性的力量解决一切问题,铺天盖地的海浪凭空出现,冲散了浮云式造成迷雾,蛮不讲理的范围攻击也将吕乐从萧杀剑意中打了出来,赤裸裸的暴露在乔峥面前。 吕乐现在感觉就是处于水中,除了呼吸正常之外,整个人都好似浸没在水底,一举一动被都无名的压力束缚住,往日无比轻盈的动作,现在臃重的无法做出正确的出剑动作,不远处乔峥借着蹈海印的爆发,不断的催发一波又一波的巨浪,要将吕乐淹没,蹈海印重现的是天地之威,无可匹敌,乔峥不信还有人能在后天就能抗衡东海之潮。 在乔峥看来,吕乐败局已定,每一重浪都相当于自己全力一击,而往吕乐扑去的千重浪,挟带着不同角度的力量,从上空、从正面、甚至由侧面回流,将吕乐锁死在这处空地。这是乔家先祖在东海之滨观摩十年悟出的无上武学,乔峥现在都不能理解里面的玄奥,只能依葫芦画瓢,将这招按照心法完完全全的施展出来,其中凶险就连乔峥都不敢正面相抗,唯有败亡。 三楼的乔小弟看着自家兄长做出蹈海印的动作,就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对峙中的吕乐,当即对众人说道:“胜负已分,还请各位哥哥看护下这酒楼,不要被波及到了。” 林白衣看着楼下两位,缓缓点了点头,有林少盟主点了头,众人当然没必要担心交手的余波影响到这里,长枪青年中的一位,趁此好奇的问道:“不是我冒犯乔二哥,那峨眉弟子到目前为止做的还不错,怎么个分胜负法?” 没有进入战局,乔小弟也看不出自家二哥要使出蹈海印的必要,只是他对自己的武学颇有信心,解释道:“义修哥哥,我二哥使出的是我乔家三禁印的蹈海印。” 长枪青年点点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乔峥出手,无需再问,乔家三禁印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因为杀伤力太强,动辄就伤人性命,才会被乔家堡封禁起来。乔家小辈一旦习得,严令不准轻易使用,除非已经修炼到炉火纯青,收发由心的地步,而乔峥显然还没修行到解除禁令的地步,如今使出,便是被峨眉那小子逼得没有其他办法了。 倒真是小看那峨眉亲传了,乔小弟看着自家二哥已经发动,汹涌澎拜的气劲连远在三楼的自己都能感受到,能将自己二哥不顾禁令也要使出蹈海印制敌,也算了不起。 不过,败局已定。只希望二哥能控制的住,不要搞得那小子伤势太重才好,峨眉再不济,但依然是蜀中霸主,作为亲传弟子,必要的脸面还是要给的。只是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族训里说过,三禁印一出,不是败敌,就是败己,胜败就在一瞬。在他看来,二哥怎么会败呢? 胜负已分,乔峥这时候也是那么想的,望向被滔天巨浪包围的吕乐,有着些许怜悯,若是峨眉那小子硬抗不住,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个三年五载了。不过,那小子为何嘴角微翘呢?是太紧张吗? 吕乐确实嘴角上扬,不过他不是紧张,而是真的在笑啊,一股油然而生的怀念在心头升起,吕乐想起了老队长,不知道罗曼王都城破之后,被打散分头逃命的众人是否安然无恙。眼前来势汹汹的恶浪扑天,他丝毫没有紧张感。 无他,乔峥发动看似惊人的海浪冲击,比起当年吕乐练剑时老队长模拟的帝国海,远远还未够班啊! 吕乐求得王廷剑术修炼之后,老队长为了让还是菜鸟的吕乐尽早的学会水之卷,曾经从白银跌落到青铜的他,凭借魂力催发,在修炼场完完全全塑造了盛夏时期风暴肆虐的帝国海,吕乐被这冷酷无情的环境压榨出自己每一分潜力,每一次修炼都是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结束,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吕乐足足待了两个月,将水之剑道的每一丝剑意完美的掌握,才被允许离开去生死搏杀中打磨剑术。 比起六月毁灭万物视众生为草芥的帝国海,潮起潮落的东海之滨简直如婴儿般无害。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吕乐动了,还是失心疯的居然往前迎向巨浪。 “不会吧?这峨眉弟子要自杀?”乔小弟大吃一惊,蹈海印的威力自己很清楚,这峨眉弟子有多想不开啊,居然敢冲入最凶险的第一波巨浪中,原本受点伤或许还能全身而退,现在这动作,必死无疑啊,若不是吕乐有着薛小刀亲口承认白云僧亲传弟子的身份,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峨眉的阴谋,用个三代弟子身亡的借口发难,讹诈关中四大家。 林白衣是众人里眼力最高的,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就道:“乔二哥只怕打错主意了,那吕乐无量剑法造诣极高,已经有了一丝水之真意,摒弃龙君权柄的翻江印,反而让对手有机可乘。” 说话间,吕乐已经接近到巨浪,正如林白衣所料,吕乐此刻身形如游鱼般投入其中,如巨兽狰狞的海浪不但没有伤害到吕乐,反而如护卫般拱卫他穿梭其间。 左边有道暗流,稍稍右倾一点;前面有个旋涡,回旋身子顺着涡流方向拉开距离,一道道意识久违的唤醒,让吕乐好似又处于那段平静又艰苦的训练岁月。身体本能一般借着海浪节节攀登,一如当年自己征服六月的帝国一样,踏浪可是技术活,吕乐在老队长营造的修炼场可是扑腾了很久,直到老队长确定自己终生不会忘记。 午日的阳光照下,吕乐在若隐若现的十几米高巨浪中站稳脚跟,借着倒卷的浪头,一个轻盈的踩踏站在了巨浪的最高峰,白衣飘飘,宛若神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惊愕的乔峥,吕乐微微一笑,闭目感受澎拜的水意,长剑缓缓的挥动,好似被一座泰山压住,艰难的使出玄奥的轨迹,这是他从来没用过的剑招,也是王廷剑术真正称雄西方、惊骇蛮族之处。 水之剑奥义-破海! 剑意汹涌磅礴。 剑势激荡湍急。 剑劲澎湃肆意。 一如六月的帝国海频繁发生的海啸,撕天裂地,淹没万物,无情的巨浪从四面八方卷向那低处的乔峥。 第六十五章 华山论剑,英杰才俊 激荡的内力有一部分冲向快活林,在站在三楼的众人化去,余波中蕴含的强大破坏力让接触到的几人变了颜色,心道处于中心的乔峥处境不妙,只是蹈海印幻化的海浪遮住了视线,不能看清场内的局面。 恶蛟翻滚,水幕遮天。 若隐若现的水浪散去,看着衣衫狼狈的乔峥和对面一脸淡然的吕乐,任谁都会觉得吕乐胜了这一场较量。 吕乐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输了。 没想到奥义剑诀耗费的内力极巨,现在内力空空荡荡,而对面的乔峥虽然看似衣衫褴褛,却还有再战的能力,只要再开战端,他必输无疑。 两倍之差的内力鸿沟不可逾越,这是典型的赢一式,输一场。 然而不是谁都能看清,众人里乔小弟实力最弱,看到此景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喃喃自语道:“不可能,我二哥输了?” 一行人中林白衣眼力最高,很镇定的吐出实情:“你二哥赢了。” 话音一落,就如林白衣所述,吕乐收剑抱拳,对乔峥说道:“多谢乔兄手下留情,小僧甘拜下风。” 这一变故除了寥寥几人能看懂之外,其余众人看的莫名其妙,乔峥倒是猜出了大概,既然吕乐坦然认输,自己也不好无理纠缠,苦笑一声抱拳道:“吕乐身手不凡,七月初七,我们论剑峰再一决高下。小弟,送帖!” 一道黄芒飞至,吕乐徒手接住,一张黄色的请柬,上面画着一座奇石嶙峋、高耸入云的山峰,论剑两个血色大字在山峰之上,翻开封面,写有才俊两字,下面又有一行小字:乙亥金贞元三年,七月初七西岳华山论剑峰,第叁拾玖届华山论剑。 “才俊帖!”这时候杵在一旁被比试惊呆的薛小刀回过神来,一脸羡慕的惊叫道。 吕乐:“???” 五年一度的华山论剑,自然是江湖中的头等大事,除了各地的名门大派有资格带领门人参加外,身为主办方东道主的关陇四大家,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在举办那年年初就派遣自家门人弟子游历各地,在江湖各地发送才俊英杰帖,江湖称之为帖试。 华山论剑作为江湖盛举,自然不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都能参加的,从六月开始,关中四大家就在华阴县开始封山,七月初七那天,若是没有请帖,只能在华山脚底等待论剑峰的消息。 作为四大家中最靠近西蜀的乔家堡,发放川蜀一地英杰才俊帖的任务理所当然的摊给了乔家,作为乔家年轻一代的代表,乔峥刚过完年就带着乔小弟入川,增长阅历,见识江湖英才,与此同行的还有在乔家堡做客的天波府杨家兄弟,在途中遇见了进蜀的林白衣,听说了小真人西河祭祖,便有了西河一行。 每一地皆有百封英杰帖,十封才俊帖,一般都交付江湖散人,独行高手,也没有什么严格准则,发完为止即可。 英杰帖不限年龄,任何人都有资格受领,才俊帖则是交付三十岁以下的青年高手,吕乐手上这一才俊帖,正是蜀地十封之一。 吕乐虽然不清楚手头的请柬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但看见薛小刀那副惊羡的神情,明白过来这是个好东西,当即对乔峥谢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七月初七,当与乔兄一叙。” “好!某在七月初七恭候吕兄。”乔峥爽朗一笑,大摇大摆走入酒楼,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群众也纷纷散去。 吕乐和薛小刀也进了快活林酒楼,在一楼找了个空桌,薛小刀殷切的招呼吕乐入座,对着店小二大声的招呼:“小二,我还是老规矩,给我小师叔上一桌精致的素斋!” 吕乐:“……” 看来僧袍引起的麻烦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吕乐恨恨地按下心头怨念,挥了挥手中的请柬,问起华山论剑的事。 “小师叔竟然不知?”薛小刀一脸诧异,眼前这位明显就是主脉为论剑培养的种子,居然不知道论剑峰大比。 “小僧确实不知。”吕乐摇摇头。 想起自家长老的嘱托,薛小刀有了表现的机会,忙不迭的向这位便宜小师叔说起华山论剑的由来:“这华山论剑啊,要从当年陈抟老祖力挫佛道十大高手说起……” 江湖人没多大讲究,薛小刀就着酒菜,就在席间边吃边说,让吕乐有了个大概认识:当年陈抟老祖为了灵气海的假说,希望能够解决末法之劫,每五年就在七月初七召集一些志同道合之辈互述研究心得,一来二去,因为有着天下第一人的身份,变成了江湖盛举,每一次都有无数江湖人齐上陈抟老祖所居的南峰,陈抟老祖来者不拒,开坛讲述武学至理,直到压制不住三灾五劫,踏破虚空举霞飞升。 后人感念陈抟老祖恩德,将老祖所居的南峰之一,称呼为论剑峰,并将此聚会保留下来,现已近两百年,逐渐演变成了整个江湖划分利益、调节冲突、切磋武学的盛举。吕乐手头的请柬便是这次第三十九届华山论剑的邀请函。 “小师叔,你可要好好保管啊。”薛小刀眼红的看着吕乐手上的才俊帖,不无羡慕的说道。 吕乐饶有兴趣的问道:“难道还有人会抢不成?” 却不料薛小刀点点头说道:“当然会抢,除了名门正派黑道巨孽有固定人数能上山,四大家那天认帖不认人,不管请帖在谁手上,都有资格进去,反之不管你来头多大,都得乖乖等在山脚。小师叔有了这帖子,今年主脉又多了一人可以上山,到时候峨眉山第七洞天开启之时便多有几个分配名额。” 有趣,吕乐哑然失笑,这华山论剑原来早已变了味,薛小刀描述的虽然不尽详实,但已经触及核心,在吕乐看来,这发帖的用意,只怕是有意让江湖纷争,重立江湖秩序,稳固大派高高在上的地位。一个地区除了地位超然的几大门派,其他次等门派为了在论剑峰有一席之地,必然要争个高下,大打出手,因为只有在华山论剑露面,才会在划今后五年蛋糕的时候有话语权,才能在武宗圣地开放洞天福地之时获得进入的名额。而各大名门坐拥宝地,丢出五年内百十个名额,就能坐看一群人为了一个准入名额打生打死。 可以说,除了峨眉因为当年川蜀尸乱情况特殊,五花八叶与主脉争的异常激烈,其他大派地位稳固,超然于江湖之上,原因就在于华山论剑。 第六十六章 天灾苗头,活人尸变 不同于其他各派可以坐山观虎斗,西蜀因为特殊情况,除了主脉可以拥有一小部分固定名额,各支脉定下了凭借拥有英杰才俊帖的数量来分配洞天福地的修炼名额。 可以说,因为僧多粥少,大部分论剑帖被名义上隶属于峨眉的各支脉内部消化了,这也是峨眉被诟病霸道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吕乐手中握着一张才俊帖,在薛小刀看来,只要吕乐守住手中这一张请帖就是大功劳,加大了下五年峨眉主脉对名额分配的话语权。 不妙啊,吕乐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听完薛小刀的述说,心中一堵,自己这是天然要和峨眉对上啊!说到底他并不是峨眉弟子,等到身份曝光,手里的论剑帖便成了香饽饽,任谁都要来争上一争,到时候峨眉各脉便是最大的对手。 目前看来,吕乐挣上那30两家资,赶紧跑路才是正道。西蜀要去洛阳,正好要从陇西走,先去参加华山论剑,在顺着长安古道前往洛阳,一旦最快时间动身,论剑帖发起的西蜀江湖骚动便影响不到自己。 想到这里,吕乐坐不住了,吃毕席宴,打发走了舒了口气的薛小刀,约定黄昏时刻将跟踪西街捕快的情报汇总于吕乐容身的客栈,便前往与张豹约定的茶铺。 这时候张豹还未到茶铺,吕乐点了一壶茶,喝着茶等着张豹到来。心中想着西蜀皇城司指挥使死后的影响,京都那位派人杀了赵捕头,但看赖朝义追凶的表现,杀手却并没有接手西蜀皇城司,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说道,导致真凶不敢贸然插手本地皇城司的事务。既然如此,他需要一个帮手来帮他控制西蜀皇城司,瞎子被掳走之后,赵捕头就遭到了刺杀,虽然不能表明是瞎子出卖了赵捕头,但赵捕头的死,很有可能是张豹所说经由密道藏身于书房内,现在瞎子迟迟还未被找到,是否代表着凶手正在通过瞎子开始控制西蜀的皇城司呢? 西蜀皇城司的情报库位于瞎子大院的地下,说明瞎子对赵捕头是很重要的一员,作为赵捕头的左右手,瞎子很有可能他知道赵捕头的一些秘密,包括紧急状态动用的手段控制西蜀皇城司。 张豹久久未至,吕乐这时候也有些心焦,张豹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没想到这些,时间现在不站在吕乐这边,拖得越长,对吕乐一行人来说缉拿真凶会更不容易。若是等凶手真正控制住了西蜀皇城司,吕乐根本没有机会完成抓捕元凶的任务,只有趁着来人身份还未表明之前抓住机会,之后是杀是放,吕乐就无需多担心事了,完全归别人头痛。观张豹的表现,若是凶手落到他手上,嘿嘿,只怕是凶多吉少。 “跟我来。”张豹心事重重的来到茶铺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许久,对吕乐丢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走出茶铺。 “出事了?”吕乐跟上张豹的脚步,见张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问道。 张豹沉吟一下,说出了一个重要消息:“东合镇那边有消息传来,出现了一例怪病,患者见人就咬,伤口处内含剧毒,所幸被咬的是一位武者,制住那位病人之后,用内力将剧毒逼出。” 吕乐一怔,回忆起不好的预想,惊呼道:“东合尸乱?!” 张豹此时神情凝重,闻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已经上报大老爷,让他立即出兵封锁东合。还记得瞎子大院发生案情后,瞎子明面上的地下情报房里,有关东合旧城的情报被取走么?” 吕乐点点头,当时凶手拿走情报,导致自己误判以为凶手是为东合旧城而来,不料第二天赵捕头遇害,自己追索到皇城司之后,便以为前面只是凶手释放的烟雾弹,用来误导麻痹赵捕头,现在看来不是一回事,便问道:“你怀疑是天家那位在搞鬼?” 张豹没有立即回答吕乐的问题,而是阐述自己的发现:“与你分手之后,我便去查询赵头是否有经历过东合尸乱,虽然没有查到实据,但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也知道,瞎子的情报房一明一暗,暗的那一座是西蜀皇城司汇总消息的地方,由此看来老瞎子是赵头的心腹,于是我就根据这条线追索下去,发现了老瞎子当年是怎么瞎的。”张豹讲述自己与吕乐分开后,独自追凶找到的一些线索。 吕乐闻言,想必这里头暗藏玄机,便略有兴趣的跟了一句:“哦,与此事有关?” 张豹心中整理着思绪,点头道:“那瞎子是在二十年前东合尸乱之时瞎的,他是当年那场灾变的亲历者。” 吕乐听到此处,起初还不以为意,但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独自沉思的疑问,不由毛骨悚然,惊骇的问道:“皇帝想干什么?” 张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了吕乐的疑惑:“三十多年来,西蜀一直是太上皇的势力范围,当年蜀地尸乱后,更是连老天家都管不到这里。几年前,太上皇殡天,西蜀便来到了宁王殿下的手里……” 后面的话就算张豹不说吕乐也明白了,一时间心中发凉。原来新天子不是派人来彰显权威,而是早有蓄谋的夺权。 这是一场延续钦宗与高宗之间的较量,当年钦宗趁着东合尸乱,靠着太子时期培养的人脉接掌了蜀地,高宗也无可奈何。吕乐借着手头线索推测,现在两帝都已故去,新天子欲重演当年旧事,借着接手皇城司的理由,欲想方设法引动尸乱,偏偏这时候宁王手中的兵力正在抵御西夏,一时间脱身不得,唯有调动禁军入蜀平乱,这时候自然有的是借口撤换官员,换上自己人。 只是这尸乱一起,要葬送多少生命?少年天家天性竟然如此凉薄,只为了一己私欲,惘顾无数西蜀百姓性命,吕乐从未见过如此寒心的手笔,便是讲究国民权利的罗曼,也不曾这般苛待非国民。 吕乐死死盯着张豹,缓缓说道:“百万生灵涂炭,天家这是在玩火。” 张豹低头默然。 第六十七章 西河县尉,先天高手 到这里,吕乐才明白了,为什么京城来客杀了赵捕头之后没有接手西蜀皇城司,他的目的是引发蜀中尸乱,杀了赵捕头为的是群龙无首,迟滞西蜀皇城司的情报运转,让尸乱顺利进行。 东京那位天子肯定知道一些当年的秘闻,包括再度引发尸潮的关键,现在他派人杀了赵捕头,也就是说尸乱要即将被发动,张豹说到东合出现疑似丧尸,那一定是那位凶手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待尸乱出现。 想到这里,吕乐不由忧心忡忡的问道:“还是多少关于东合旧城的情报是能够收集到的?” 张豹摇摇头:“除了大老爷知道一点,县衙内恐怕就我一个人知道个大概。” “我们现在是去哪?”吕乐紧跟着张豹,往城门方向走去。 张豹毫不迟疑的说道:“去东合镇见见疑似尸变的受害人。天子派遣那位要引动尸乱,东合旧城原址一定有诸多手段布置,若是能毁掉计划固然好,就算不成,也能揪出那位的尾巴。” 吕乐想想目前没什么好办法,也想去见识下到底是不是当年那引起尸乱的奇毒,就跟着张豹出了城门,急匆匆的赶往东合镇。 两人施展轻功赶路,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东合镇郊外。 “什么人!”入镇的道路已经被封锁起来,一队官兵守住了东合镇的路口。 “是我。”张豹在前头停了下来,巡检司负责治安缉拿,在剿匪靖安方面与乡兵多有接触,张豹看到喝问的都头是熟人,便回复道。 “张大哥?你怎么来这啦,前面已经进入军管,指挥使下命,东合镇许进不许出。”领头年轻的队正看到张豹想要进入东合镇的样子,好心的提醒道。 “这……”队正口中的指挥使正是县尉,没想到自己大老爷行动如此之快,犹豫了一下,向他问道:“大老爷现在何处?” “封锁东合镇与里面的江湖中人起了冲突,现在指挥使进了镇,和里头的武林人士在交涉。” 张豹点头,随后一指吕乐说道“如此甚好,我与这位峨眉高足正要找大老爷有事禀报。” 队正不疑有他,挥手示意放开栅栏,让张豹和吕乐穿越设立的岗哨。 两人穿过岗哨,吕乐向张豹问道:“西河乡兵有多少人,能封锁的住吗?” 张豹回道:“就扎驻了一营五百人,刚才那是一队五十人,我来的时候,大老爷已经传令调动六队人马,将东合的所有出路口封锁住。若是平民还好,如果是高来高往的江湖人士,只怕是封锁不住。” 吕乐为了赚钱,在东合小待过一阵,将整个摸了底,除了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小镇的常驻人口也就不到三百户,大约一千多人,若是调集三百官兵,自然能将整个东合封锁住,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些桀骜不驯的武林人士了。刚刚那位年轻队正提到西河县尉正在镇内与武林中人交涉,想必也是以防奇毒潜伏在人体内,被带往别处,引起二次爆发。 还未走进东合镇内,吕乐已经听到了一片喧哗声。 “童大人,别忘了武道三约,我武林中人行事还轮不到你管!” “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请和大伙说个明白,你们官府现在二话不说,封了东合,还不让人进出,好大的威风啊!” “大胆,胆敢出言不逊,冒犯大老爷,还不速速散去!” “怎么,还要抓我们坐牢不成?今天不给个交待,我们不走了!” …… 前面应该是县尉与江湖中人交涉地点了,看来不是很成功,张豹与吕乐对望一眼,说道:“贤弟,且借你峨眉名头一用。” 吕乐知道张豹想干什么,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先安抚好众人,点点头道:“可以。” 见吕乐点头,张豹清了清喉咙,扯着嗓子喊道:“大老爷,峨眉主脉亲传弟子来了。” 张豹这一喊声若洪钟,硬生生将众人的喧哗声盖了过去,让原本吵闹的现场为之一静,一大堆人转移视线,看向吕乐两人。 峨眉的名头在西蜀还是很大,何况还是峨眉山主脉亲传弟子,冲突的现场安静许多,看着一身僧袍的吕乐,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 “这年轻和尚我见过,听说是白云僧亲传弟子,前几日与那卸岭门的小魔头交手,将其击退。” “连峨眉亲传弟子都来了,看来出了大事啦!” “县尉府出动了乡营,峨眉亲传又现身东合,难道是宁王要起事啦,拉我们入伙?” “慎言慎言,你见过造反还封锁一个小镇拉壮丁的吗,宁王麾下高手无数,若要造反率师直接入京岂不更简单?依我看啊,是镇上有一处宝藏出现,得到这宝藏就能富甲天下,现在官府和峨眉勾结起来想独吞。” …… 吕乐听得一头黑线,都什么脑洞啊,咳嗽了一声,全场又安静下来等待吕乐说话,心中暗道看来峨眉这名头蛮好用的嘛,便按照张豹刚才交待的说起话来:“诸位,我峨眉接到消息,得知江湖上十大恶人之一的千面人魔混进了东合镇……” 吕乐话还没说完,下面就炸开了。 “千面人魔,那个最神秘的魔头?” “听说千面人魔最擅长剥皮,将剥下的人皮往自己身上一套,就能假扮成那人。” “哎!你扯我脸干嘛?” “老陈,你最近怪怪的,不会被那千面人魔顶包了吧?” “混账,我看你才是千面人魔,最近花酒也不喝了。” …… 吕乐又咳了一声,跳到一个高台上,峨眉强势的名头起了作用,全场又安静下来,吕乐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还请这几日诸位配合一下,不要出镇,待擒住千面人魔,这东合之围自然散去。” “若是胆敢偷偷出镇,一律视为千面人魔帮凶,格杀勿论!”一位身披官袍满脸横肉的大汉冷冷接过话,冲天气势毫不掩饰,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无他,因为眼前这位主用的是真气喊话,将这句格杀勿论传遍了整个街道,好像就在耳畔响起,无论是谁都听个一清二楚。 真气,代表了后天内力蜕凡化气,生生不息,是先天高手的象征。 眼前这位西河县尉,是铸就先天道体的武道高手。 第六十八章 穿梭今古,丧尸病毒 西河县尉先天修为镇住了在场的江湖人士,但也有不吃这套的人,当仁不让的向吕乐反问道:“如果千面人魔一直没被抓到,那岂不是我等一直要被困在东合?” “是啊是啊,董大人,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干等吧?” “这……”吕乐看向一旁的董县尉。 董县尉沉吟了一下,捏着山羊胡说道:“最多七天,七天之后若是没抓到千面人魔,我就收兵,到时候各位大可以放心出去。” 七天是个极为微妙的日子,若果真有布置发动尸乱,这几日就能分晓,若是猜测错误,也能及时控制好情况,根据张豹所说,那湘西奇毒的潜伏期最多三天。 在这里的江湖人士也都是混川蜀的,既然峨眉和官府两方面都发话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终究还是答应了。 “既然董大人和峨眉派的这位兄台都这么说了,我们就等个七天,诸位,散了吧!” “喝酒喝酒。” “同去同去。” …… 人群散去,张豹带着吕乐前往见过自家大老爷。 “大老爷,这位是白云翁的弟子。” “阿弥陀佛,在下俗名姓吕,单名一个乐字,见过董大人。” 董县尉身边簇拥着几位护卫,修为都是后天大成以上,偏偏县尉自身修为倒是让吕乐看不透,一举一动都像个粗鄙的武人,但根据张豹所说,这十多年来西河县蒸蒸日上,都是这位满脸横肉身材矮胖的大老爷的功劳。 若不是刚才那一声嗓子,吕乐都不敢确信眼前这位居然还是先天高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哦,原来是白云翁的高足,年纪轻轻就下得山来,本官倒是头一次见,刚才有劳小师父了。”若不是吕乐先用峨眉的名头,董县尉就算是靠修为强行压制住众人的意见,也难保众人私底下不起什么心思,毕竟江湖朝廷两分,两者之间很难有服从关系,峨眉则不同,作为西蜀大派,天然在蜀地有号令江湖的能力。 “事关重大,尸乱一事不可不慎。”吕乐倒也没谦虚,这时候顾不上礼貌了,直接问道:“不知那病人安置在何处?” 吕乐这一急切董县尉看在眼里,也不着恼,回答道:“人被我安置在医馆,派了几个铸就武躯的看守,不惧中毒。小师父若是要看,让张豹带你过去吧。” “多谢。” 董县尉随口吩咐张豹,然后与吕乐辞行:“张豹,你带小师父过去。本官还要巡查营下各队情况,先告辞了。” 张豹躬身抱拳:“大人慢走。” …… 东合医馆。 吕乐和张豹赶到之时,这时候医馆已经被封锁起来,门口站着几位官兵,实力颇为不凡,领头的那位伍长带两人进了医馆大门,边走边说道:“四周已经被清空,总共四个病人被分别关在医馆后院,着人十二个时辰看守。” 吕乐问道:“病人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那领头的伍长稍作回忆,回答道:“今日午时,在镇中心的悦来客栈,幸亏那里江湖人士多,很快就被制住了,若是在其他地方,那就麻烦了。” 说着三人已经来到医馆的后院,几扇木门都上了铜锁,门口各站着一位看守。 “将锁打开。”伍长随意找了一扇门,对看守的官兵吩咐道。 咔擦,锁被打开,吕乐推开木门往里进去。 一个人双手双脚被固定在床上,嘴上被套了一条黑布,一动不动的平躺着。 吕乐慢慢靠近,突然那人好似察觉了吕乐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挣扎起来,身上的铁链锒铛作响!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红色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吕乐,拼命地想要扑向他,吕乐经过开始的一惊冷静下来,仔细的观察这位病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瞳孔,红色的眼白占据眼眶,吕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头部并没有做出反应,身体反而挣扎的更加激烈了。 口水**了套在嘴上的黑布,吕乐小心的扯下黑布,发现病人口有两颗尖利的獠牙,颜色洁白,和其他微微发黄的牙齿不同,显然是刚刚长出来的。 掀开身体的衣服,里面的皮肤正在被慢慢侵蚀,一种暗红色的筋肉裸露出来,慢慢的包裹全身,吕乐摸了摸,非常坚韧,就好像套了一层血肉盔甲。 “还有救吗?”张豹看着病人,皱着眉头问道。 伍长摇摇头说道:“除非中毒之后立马用内力驱除,否则换做一般人很快被奇毒攻心,药石无解。” 吕乐收了一旁查探的手,问道:“中毒距离发作中间间隔多久?” 伍长看守这里,显然有资料看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目前有两种发作可能,一种是潜伏在平民肉身,慢慢侵蚀到心窍,发作起来需要三天,一种是直接被这种怪物攻击,伤到之后,若是没有内力压制,一炷香功夫就会完成尸变。” 吕乐点头表示明白,又继续问道:“这种怪物战力如何?” “刚才交过手,身体素质略等于后天小成,实际战力还要不如,但尸变之后全身没有要害,若是没有防备,被偷袭伤及,奇毒入体,内力需要压制毒气攻心,到时候,只怕一两个这种活尸就能拿下一个内力小成的三流高手,几个弟兄方才大意,中了毒素,现在还在休息中。” 听到此处,张豹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问道:“这仅仅是一个普通村民所化?” 伍长点点头说道:“查过了,这人是镇上一个二流子,整天游手好闲,三天前失踪过一段时间,在昨日带着一包银子回来了,今天中午在悦来客栈摆阔气,突然失控袭击了与他同桌的一群地痞,当即都化作活尸袭击一旁的江湖中人。除了现在被看押的几个,其他的都被砍了脑袋不动了。” “要害是脑袋么……”张豹若有所思。 吕乐越听介绍越觉得这奇毒非常熟悉,这不是丧尸危机之类的异变病毒么,这让他有一股时光交错的荒谬感觉,太有违和感了。 第六十九章 昔日诸神,烟消云散 “这就是病人的房子了。”一个乡兵指着面前的破旧宅子说道。 “多谢。”吕乐抱拳打发走官兵,与张豹两人推开大门。 破破烂烂的土墙,上面的茅草已经很久没换了,院子里有张木桌,脏兮兮的碟碟碗碗乱七八糟的摆在上面,还有一间破旧的鸡舍,看着上面结满蛛网,就知道很久没养鸡了。 “这家伙父母早亡,靠着邻里接济长大,可惜养成了一堆恶习,三十多岁了还东游西荡,纠集了一大帮闲汉,整日里无事生非。”张豹刚才与那伍长多聊了一会,对吕乐介绍他打听的情报。 吕乐推开屋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一张床,一条多年没洗黑乎乎的被子,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看样子是一无所获?”吕乐找了好久,除了一堆破烂的衣服鞋子,没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张豹有些受不了屋内的臭气,皱着眉头说道:“若是能发现什么,其他兄弟应该早就告诉我等了。” “未必!”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什么人!”张豹反应比吕乐快,一击拳风轰向门口,整个人已经冲出屋外,来者避过他的感应,无声无息就已经站在门外,难怪他要反应过敏。 等吕乐走出门外,发现墙头蹲着一个青年对着他挤眉弄眼,正是卸岭门的钱兴旺,张豹则是和一道人影战作一团,看到那道人影身后站立的两个怪人,吕乐心中了然,应该是那晚与钱兴旺一道的神秘人。 看到钱兴旺蹲在墙头看热闹,吕乐没好气的问道:“姓钱的,不去好好寻找东合旧城,来这凑什么热闹?东合现在许进不许出,你这算不上自投罗网?” “哎!和尚,你别唬我,我去西河查过了,上次的案已经结了,县尉府也没张贴告示通缉我。这光天化日之下,我老钱哪里不能去?”钱兴旺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打斗,悠悠然的回答吕乐。 “那你这算是不服气,上门寻仇来了?来来来,下来咱俩练练。”请将不如激将,与其问钱兴旺为何而来,还不如激他一激,就算没成功,好歹也能增加个底气。 钱兴旺:“……”你敢出手,信不信老子转身就走啊! 钱兴旺很想转身就走,不理这个嘚瑟小和尚,可是这次来有正事,耐住性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大爷这次是来帮你的,贼和尚别不领情!” “帮?”吕乐一脸警惕的看着钱兴旺,那日钱兴旺遁走,吕乐耳朵又不聋,这小子在中原被叫做小魔头,会有热心肠帮助人? 看着吕乐分明挂着你是骗子四字的神情,钱兴旺好无奈:“今天来这是查这地痞这几天的行踪,刚查个所以然出来,你俩就来了,看你们找了老半天什么都没捞着,言开那小子忍不住提醒你俩一句。” 说完努努嘴,示意与张豹交战的那青年正是刚才开口之人。 吕乐狐疑的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钱兴旺,叫住了一边的张豹:“张大哥还请暂且住手。” 张豹这时候也察觉了眼前的对手心存善意,只是接住了自己的强攻,并没有还手,虽然自己只是试探,对手也肯定没有尽全力,当即后退几步,哈哈一笑道:“阁下好身手,可是湘西言家的弟子?” 青衫青年停住躲闪,抱拳笑道:“正是言开,多谢捕头留手。” “原来是言兄!”吕乐看清来人相貌,忍不住惊讶道,这人正是住在悦来客栈天字客房的言姓青年,当时昼伏夜出的作息,让客栈老掌柜紧张不已,那日矢口否认,原来还真是湘西来的。 “言开见过吕兄,当日不尽不实,开唯恐引起骚动,还请吕兄见谅。” 言开一脸诚恳,语气真挚的道歉,吕乐刚要回答不介意,突然想起当日老掌柜说到的一事,脸色一变问道:“言兄来自湘西,某有一句不得不问,兄台与当年东合尸乱的元凶湘西老魔有什么关系?” “正是言开的师叔。” 言开非常坦诚,可是这一句话说出口,不光张豹变了颜色,连蹲在墙头的钱兴旺也一路错愕,对着站在院中心的言开喊道:“老言你在搞什么鬼?” 唯独吕乐不慌不忙,一来他不信湘西言家实力能随便出一个人,就搅得当年西蜀大乱,武道百不存一,有这实力早就称霸武林了,二来对面青年既然能坦白此事,显然抱着极大的诚意,双手合十施礼道:“愿闻其详。” 言开挥手示意蹲在墙上的自家好友稍安勿躁,继续说道:“几位可知晓诸神殿这一组织?” 诸神殿?吕乐当然知道,当年诸神殿主就被了空之妻谢小玉设计诛杀,搭上了西蜀佛宗的武道圣地伽蓝寺。 钱兴旺听得一脸迷茫,倒是张豹年长几岁,闻言沉吟道:“我年轻时倒是听说过诸神殿主,此人是当年北地第一高手,燕云刀君赵大侠赴义时,便是被诸神殿主诛杀,乃是金国最有希望破碎虚空的高手,只不过在二十多年前失踪了。这诸神殿,就是其建立的神秘组织,不过随着诸神殿主失踪,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错,我那师叔就曾是诸神殿里的一员。” 钱兴旺忍不住了,怼着言开问道:“老言,你没发神经吧?那金国武林与我等势不两立,你那师叔怎会投靠过去?” 言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钱兴旺:“若是有一法子,能在短短一年内让你晋升先天,不留隐患,你待怎样?” “呸!那也不能投靠金狗啊!” “若是又能在一年后跻身宗师呢?” “这……”钱兴旺语气迟疑,他肯定不会投靠过去,但两年内速成宗师,天下有大把的人别说投靠金国,在丧尽天良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言开还嫌消息不够爆炸,继续说道:“此后五年内精气神圆满,达到大宗师之境,十年内进军无上宗师之境,不限资质。” “不限资质,怎么可能!”钱兴旺震惊的说道,无上宗师哪个不是身负大气运,资质超凡,天生百脉俱通者都有之。若是资质稍差,别说成就无上,就连先天之门都难踏入。 “我师叔从小就是资质太差,被我族中长辈放弃。” 钱兴旺听过湘西老魔的故事,那时候已经在西蜀无敌,要等道家第一人的萨天师出手才压住了湘西老魔,在言开口中却成了资质太差,被言家放弃的落魄子弟,不能置信的问道:“也许这里面有所疏漏?” 言开摇摇头,回道:“我言家检查极其严格,任何人都做不得假,就算是年幼时身体还未长成,但在二十周岁前,年年都有检查,生怕漏了大才,而我师叔正是到了二十岁仍旧不入武道,不得不安排进杂事房做事。” 想到湘西老魔当年被萨真人击败时才三十多岁,张豹骇然问道:“十多年,他就成就了无上宗师?!!!” “准确说,只用了七年时间,在他二十四岁那年投靠了诸神殿主之后。” 七年功夫成就无上宗师,连吕乐都听得心惊,吕乐从伽蓝寺下山,对了空知根知底,那了空和尚从小习武,天生就是伽蓝寺内定的下一任宗门高手,先有身处武宗圣地灵气养其身体,伽蓝寺的无上长老助其修行,后有大毅力大决心在谢小玉死后勘破情关,天时地利人和,才在四十年内成就无上宗师,已经是武林百年间不世出的天才。 而言开口中,一个被宗门放弃的弟子,短短七年内成就无上宗师,就算里面有水分,但那也是屈指可数的无上高手啊!换到西方,完全可以称雄诸国,立下百年不倒的基业,就连实力最强的西方教廷都不敢指手划足。 “怎么可能!”张豹不信,这已经不能用打破常理来形容了,对他来说,先天之道就千难万难,若是有人告知你这实力就是个笑话,资质再差的人,七年功夫就能到无上宗师,吊打千百个你,任谁都不愿相信。 “这是真的。”言开苦笑道,知道这一事实,对他打击更大,身为言家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付出了多少不懈的努力,当得知区区一个上一代杂事房的低级苦役弟子练了七年就远远超过了他,个中滋味,可想而知。 “老言,你又是从何得知,我常去你们那玩,也没听说过你有过那么逆天的师叔。” “这事不光你不知道,连言家自己都不知道。”言开依然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若不是我在杂事房无意间发现我那师叔闲暇之余留下的一些暗号,苦苦推测,在一处隐秘地方起出木盒,里面有我师叔赴蜀前留下的手记,才知道当年我言家出过这等人物。我问过杂事房的长老,他还隐约记得曾经有个非常有悟性的弟子,可惜资质太差,后来不告而辞,刑堂的弟子出动过两波都没找到此人,就不了了之。” 身负绝世神通却无人知晓,犹如锦衣夜行,那成就无上的言家弟子终究不愿雁过无痕,还是将记录自己事迹的日记留了下来,希望有朝一日有后辈弟子能根据自己留的线索,找到记录自己历程的手札。 第七十章 诸神殿主 “到底是什么样的修炼之法,能让一个因为自身资质被放弃的人一步登天?”张豹听到那位言家弟子留下手札,禁不住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我师叔留下的笔记里,写着他大量的修炼心得,偏偏没有速成之法,就好像突破境界如喝水一般简单,他只需要做的,就只是规划好未来的路线。”言开也是一脸无奈,那位师叔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忽略,时隔多年,早就无从查证。 吕乐倒无所谓,在他看来,既然是游戏,肯定没有bug让你走捷径,他只关心的是言开的目的。 “那言兄又是为何来到东合城?” 吕乐的问话直指核心,既然言家都对那位湘西老魔行踪成谜,那为何言开会寻到东合城来,要知道,三湘之地与西蜀也不近,何况游戏里面积扩大了十倍。 “手札里记录到绍兴四年,我那师叔接到了诸神殿主的命令,要求去东合办一件事。” 后面的言开不说大家也知道了,尸乱爆发,川蜀大乱。 蹲在墙头的钱兴旺开腔了,声音带着疑惑:“诸神殿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能让你师叔在短短七年内成就无上,若是他手底下这样不起眼的存在还有许多呢?只是没有暴露出来。” “不会。”回答问题的是吕乐,因为有幸与无上宗师的了空交流过,综合与罗曼圣域境界的描述,对先天之上的修炼路径有着清楚的认知,“宗师之上,有着道路的区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言兄那位师叔一眼,甘于籍籍无名。这不是由他来决定的,而是由道路来决定的。” 吕乐讲得模糊不清,但三人都是见识不凡,在宽而泛化的语句里听出了言外之意,一时间各有所思。 “我也不信有那么多无上宗师潜伏在各门各派。”出声的是言开,他脸上的苦意更浓,自嘲道,“不然我们算是什么?笑话么?” 想到有一大堆无上宗师乔装着凡人,看着取得点进步就沾沾自喜的自己,钱兴旺也不寒而栗,赶紧摇头打消了这个太挫败修炼积极性的想法。 “至于诸神殿主,我倒还记得一些。”说话的是张豹,他皱着眉努力想着年轻时听到的传闻,“相传那位诸神殿主是完颜阿骨打的义子,当年女真灭辽,这位诸神殿主居功至伟,击败原北地第一高手耶律大石,将这位辽国王爷赶出中原,金兵才顺利接过辽国故地,掌控北朝。只是这位诸神殿主之前籍籍无名,在奉圣州龙门壁一役仿佛横空出世,擒下耶律大石,趁势击败了当时辽国最精锐的铁骑。金国对这位诸神殿主的来历也是讳莫如深,完颜阿骨打死后,更是对其百般提防。不然当年定北侯马踏十城,迎回两帝未必有那么顺利。” “不错。”言开赞同道,“因为手札的关系,我特意收集了一些有关诸神殿的消息,那位殿主是一战而天下知,在龙门壁两军对垒间,出手擒下当年北地无敌的耶律大石,从而身登北地第一人,相传此人已经修为臻至天人,若不是我南朝还有萨真人在,这诸神殿主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人,堪比当年的陈抟老祖。雄韬伟略更是过人,不动声色间在我南朝武林埋下众多暗子,所幸在二十余年前无故失踪,让我南朝免去了一场大劫。” 不是失踪,而是死了,吕乐在心中暗道,他不是那种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但对于犯下滔天杀孽的金兵,吕乐没有一丝好感,何况是视汉人为奴隶的女真蛮族。当一个人习惯文明社会后,自然是对那些破坏文明的野蛮种族喜欢不起来,摧毁繁华北宋的女真如是,攻破罗曼王都的北地蛮族亦如是,都是吕乐内心极为厌恶的对象。 想到此处,心中对那位野心勃勃的诸神殿主被围杀,从而导致沾满着血泪的壮志未酬,不由产生一丝快慰: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如是而已。 那位天人造化的诸神殿主确实当得了天下第一人的名头,伽蓝寺封山大阵隔绝了内外空间,让执掌天地法则的天人武学无从发挥,实力只能限制在无上宗师巅峰,被蓄势以待的十大无上宗师围剿,另有如谢小玉等半步无上的高手策应,就算这样,那位金国第一高手还在魂飞魄散前以命换命,换走了大半围杀他的无上高手的性命,其余众人在大战之后也伤重不治,了空和尚的师父也在此时圆寂,只放跑了一直在打酱油的少林空闻,虽然有至宝轮回印的帮助,但其个人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唯一让吕乐觉得奇怪的是,既然空闻当年已经出了伽蓝寺,为何没有宣扬诸神殿主之死?不然言开作为湘西言家的杰出一代,能动用的渠道也不会太小,有心探查下,不可能不知道诸神殿主之死,张豹更是朝廷中人,这等大事不会错过,既然这两人都说是失踪,那么吕乐只能确定空闻没有宣布诸神殿主伏诛的消息。 武林中最讲究一个名声,尤其是少林这样的泰山北斗,名声已经是到了极点,平日里,一些对于中等门派来说的大事,搁到少林身上则变成了小事,都不敢宣扬,免得失了身份。但是诸神殿主则大大不同了,有着敌国第一高手的名头,而少林又是禅宗祖庭,理论上是同为禅宗八脉伽蓝寺的上一级,况且空闻和尚再不出力,也是参与了围剿,伽蓝寺现在封山不出,由少林宣布诸神殿主的死讯,定然能轰动天下,加深江湖中武出少林的说法。只是少林居然没有对此大做文章,难道还是少林和尚生性高洁,不敢贪天之功为己有?吕乐又不是三岁小孩,唬谁呢。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吕乐很想问问三人对此事的看法,但受限于了空和尚的三年之约,不敢擅作主张,一旦将诸神殿主之死泄露,只要让少林知晓,作为消息的源头,吕乐处境堪忧。 第七十一章 幕后元凶,扑朔迷离 不能说出诸神殿主的事,吕乐干脆换个话题,对言开问道:“言兄说了那么多,可是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 既然适才出声提醒的是他,鉴于22世纪等价交换的原则,想必有其目的,张豹不说,吕乐却不想周周绕绕的试探来试探去,开门见山的直指本心。 言开想不到吕乐会这么直爽,笑道:“吕兄是个爽快人,我也无需瞒你们,刚刚从这里得到的线索,下一步极耗时间,需要很多人。” “你是说……刚刚这里还有着线索?”张豹狐疑的说道,作为一个捕快,必要的专业能力他当然具备,尤其是发掘细节的能力,但刚刚翻遍了整个屋子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正是,还请张兄不要怀疑小弟的诚意。”言开语出真挚。 需要很多人,自然就要借助官府的能力,吕乐与张豹两人互望了一眼,看张豹微微点头,心中就有了决断,不客气的问道:“言兄来西蜀,目的是什么?” “寻找我师叔笔记里提到的一样东西,此物对我日后修炼关系重大。”言开这时倒也坦白,“不过,具体是什么东西,恕我不能直言,我只能保证此物与你们寻求的太乙涤尘丹不是同一样东西。” 吕乐听了颇为惊愕,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太乙涤尘丹?” 哪料到言开比他还惊讶,问道:“峨眉此行派你前来,难道不是赴二十年一约,争那太乙涤尘丹?” “稀奇,当真是稀奇。”蹲在墙头的钱兴旺仔仔细细看了吕乐一眼,看其神情不似作伪,才啧啧说道,“我还以为和尚来东合,是和谢家那小娘们一样,来取那太乙涤尘丹。” 张豹听得云里雾里,插嘴问道:“阿乐师父欲往洛阳一行,当中途经我西河罢了,太乙涤尘丹又是什么回事?” “洛阳?”言开眉头微皱,对吕乐说道:“峨眉真对太乙涤尘丹没有想法?” 【我又不是峨眉的,谁知道那群土霸王要做什么。】吕乐心中埋汰,无奈的说道:“小僧只不过路经西河县,峨眉怎么想,我一概不知。” 二一推作五,吕乐先把自己摘出来,若是真发现峨眉还有行动,他这个假弟子到时候也有补救的机会。 言开对吕乐的回答显然不满,但吕乐很明显的表露出自己不知情,在他眼中看来,也算是峨眉的一种表态,殊不知吕乐这个假峨眉亲传别说是这种秘闻,连江湖常识都不晓得。 心中做了误判的言开想了想,就算吕乐现在不知道,但作为亲传弟子,太乙涤尘丹的事,一问可知,也就不必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当年东合尸乱,惊动了在泉州潜修的萨真人,但为时已晚,局面无可挽回,这等尸毒祸患无穷,一旦流出一丝便是大劫难,萨真人与朝廷还有那白道八义总盟沟通以后,最终做出了决定,动用隔绝天地挪移虚空的上古大阵,将整个东合城彻底放弃掉。” 吕乐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当年萨真人画符困城,设阵将东合旧城封印。” “但阵法需要在东合旧城里设下几十处阵基,萨真人虽然身负天人修为,城中怪物演变,已经蜕变出大批不下于无上宗师战斗力的怪物,源源不断画符困锁东合旧城,不让尸毒流出已经是勉力为之。而城内怪物日益变强,时间非常紧迫,无奈之下,白道八义召集的西蜀群雄做了最为惨烈的决定——靠命去填,这才有了导致当年西蜀武林人才凋零的东合之劫,参与此役的西蜀群豪突入城中,将阵基设下,面对源源不断的尸潮,已经无力回返,几近全灭。”说道此处,言开神情肃穆,对此壮烈牺牲的西蜀群豪满怀敬意。 张豹回想起当年一去不复返的西蜀诸多天骄,一声叹息,默然无语。 唯有吕乐听得起来一丝疑惑,问道:“引发出这等祸事,言兄为何还要将那老魔称为师叔?” 听到此言,不光张豹看向言开的眼神不对,就连不是西蜀人氏的钱兴旺动了肝火骂道:“言开,你是失心疯了吗,言家虽然不是白道八义,但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绝不容这等灭世狂魔,我若是言家人,只恨不得当年没有一掌杀了他。你却认贼……”说道此处,他已是怒极,一掌拍在墙头,击飞了一小块涂墙黄泥。 言开苦笑着摇摇头:“世人都道湘西老魔引动尸乱,其实只有当年活下来的人才知道,我师叔其实早就身殒,若他当时还在,东合尸乱定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这是怎么回事?”张豹当年听着种种传闻,唯独却没有湘西老魔最后的下场,一个无上宗师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了,何况那言家弟子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除了遇见天人高手,与其他老牌无上宗师对上,顶多落败受伤,若是一心遁逃,谁都无可奈何。而唯一一个天人高手萨真人明显是事后才出现,张豹闻言立即追问道。 “引发东合尸乱的,其实是我师叔遗留的一罐药剂。” “一罐药剂?”张豹重复道。 “没错,一罐药剂。我师叔加入诸神殿并非是甘为金狗,而是当年他迫不得已中了诸神殿主某种禁制,一旦透露便会神魂俱散,只是某一日,那种禁制消失,而那诸神殿主也失踪多日不再发布指示,而原本修炼到无上宗师的修为,竟然隐隐跌落,一年功夫从无上宗师大成,跌落到初入级别。为此,他为了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得不离开言家。” 吕乐说道:“这应该就是那速成之法的弊端了,你师叔的逆天修行速度只怕与那无名禁制有关。” “没错,开也是这般想法,根据当年曾历经尸乱的江南剑神林前辈回忆,他见到我师叔的时候已经是功力跌落到后天之境,只是在尸乱发生的前一月,我师叔居然遭了刺杀,不治身亡。” “什么!”张豹听到此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被当做幕后元凶的湘西老魔居然死了,那到底是谁发动的尸乱? 第七十二章 神魔手段,万里穿梭 湘西老魔,做为东合尸乱的幕后黑手,清洗了西蜀武林的诸多精英,导致伽蓝寺封山之后,只剩一家峨眉靠着白道八义给的名分苦苦支撑,是蜀地这二十年来不能提的恐惧。无论是做为西蜀的江湖人士,还是朝廷的捕快,张豹对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无比痛恨的。但现在,居然有人说造成这一切的不是那个几乎是所有人认定的元凶,这让他怎么接受? 但言开作为湘西言家的亲传弟子,比起独霸西蜀的峨眉亲传,论起身份还要高上三分,毕竟峨眉只有白云和尚和白眉道人坐镇,论资格,几位半步无上也是比不上一位实打实无上宗师的言家老祖。就算那湘西老魔是言开的师叔,言开身为这一代的言家继承人,绝不敢信口开河,尤其是在峨眉亲传弟子当面,毕竟当年峨眉就是尸乱的受害人之一。 吕乐思虑片刻,抓到了之前言开吐露的关键点,问道:“令师叔被推上元凶之位,就是因为遗物中的那瓶罐子?” “没错,只因为罐子被打开了,灾厄也随之降临在东合城。” 言开讲的如上古传说,一向更相信“历史考证”的钱兴旺忍不住反驳道:“老言,你说的太玄乎了吧。” “并不是我玄乎,而是那瓶罐子就是灾厄的象征,装载着凡人不能看见的秽物。” 张豹和钱兴旺听得直皱眉头,古代毒药只有下毒之后才有效果,不能理解言开所述的简直就如神话传说一般,只有吕乐是现代人,明白病毒之理,试探的问道:“你是说当年那个罐子被谁打开了,里面的毒被自行传播开,然后尸乱就开始了?” “当我得到师叔的手札,便被我师叔研究的内容吸引了,他提到这世上有病毒一说。这类无形之物,能够寄生于人体之内,一旦用特殊手法催动其繁衍,便能造成恐怖的破坏力。若是没有控制,这类秽物不但能自行繁衍,还能无形中扩散,占据肉体,直到进化出致命效果杀死宿主。更令我惊悚的是,我师叔提到有一种病毒秽物,仿佛天生是万物的克星,我师叔虽然根据本门心法,编纂出控制手段,但其一直在不断的进化,试图摆脱控制。我师叔死前已经跌落到后天境界,若我所料不差的话,那病毒已经摆脱了我师叔的控制。” 病毒一说在吕乐的认知中起源于现代医学,这中世纪武侠剧里面居然冒出一个绝世天才提出了病毒说,更有特殊的手法控制病毒,甚至留下的研究还引发了生化危机,灭杀了一城的人口,画风不对啊!于是他追问道:“那种病毒是从何而来?” “这是我最奇怪的一点,当年他受制于轮回殿主,被迫执行任务,而这些任务所在之地稀奇古怪,不似中土,更不像我查探到西域之国,有一部分更像是《山海经》描述的海外之景。那诸神殿主仿佛有着一种古怪神通,能将人传送到千里之外,而这‘梯’病毒便是我师叔在一次任务的收获,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庞大的帝国,比之我大宋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却已经方圆万里生人绝迹,毁于不知名的灾难。” 怕吕乐没有听懂,言开又解释道:“这梯病毒是那海外之国的发音,作为不断进化,不断攀升的特点,我师叔觉得那病毒像有一把梯子,不断往上攀爬,直到通往之境,这称呼极为妥切,便沿用过来。” “梯”病毒?只怕是t病毒吧?吕乐暗自吐槽,对言开描述的事实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游戏没有那么简单。 这不是牵强附会,一个二十年前的背景故事,居然牵涉到海外之国,但吕乐在游戏论坛看过简单的游戏介绍,据游戏官方介绍,《诸神荣耀》是采用的实景地图,将整个世界放大十倍,虽然现在公测阶段只有华国人能登录,登录之后也是在华国随机分配,但下周版本更新之后就是全球上线,不但开放奖励点商店,更是迎接世界玩家的进入,若真是海外之国只剩一片死地,那光凭玩家如何完成自身补给,系统不可能不给新手村,这是常识,就连倒霉的吕乐也能在伽蓝寺遇见超级“新手导师”了空,能有万里之国,除了欧亚大陆,那只有美洲和大洋洲,现在算是宋朝,那边也应该有土人文明才对,更别说美洲印第安文明此时正是空前强大。 第七十三章 太乙涤尘,后天神丹 因为丢失了一个罐子,导致整个城邦被毁灭,看似不可能的荒谬逻辑,吕乐却知道,如果真是那个t病毒的话,毁灭一个古代城市已经算是小意思了,即使这个世界有超凡的武力存在。 言开继续说道:“那位前辈整理我师叔遗物,发现少了东西之后,也没放在心上,除了按要求将坑挖到三丈深,葬了我师叔。但林剑神觉得既然答允了我师叔的遗言,总要照办,于是他就追索罐子的下落。” “只是事情很不顺利,罐子的线索居然被人掐去,让他一筹莫展。而与此同时,时隔了半月之后,东合的天空出现了奇景,一轮红色的新月高挂当空。” “小东京的居民争相讨论,却没有一人想到我师叔的遗言,尽管在半个月之前,我师叔的遗言已经传遍了半个城市。只有一些细心人发现,城中的乞丐少了很多。” “那血色的新月一点点变圆,城中的居民除了啧啧赞叹这罕有的景色,一点也没意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灾厄即将降临。也没有意识到城中一些奇怪的流言。” “直到那一天,天空中的血月变得圆满的那一刻,灾难突然间爆发了。” …… 言开叙述的非常平静,但吕乐能听出这里面的血腥与残酷,尸潮出现,吞没了整个城市,让一个几十万人的大城毁于一旦。要知道就算是西方最大的帝都,被称为七丘之城的罗曼王都也就五十多万人口。一次发生在古代的生化危机,让一个原本能存在历史上的名城毁于一旦。 大致清楚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但吕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一边倾听,一边思考这其中的联系。 “……西蜀群雄拼死完成三十六处阵基,萨真人开坛做法,沟通三十六天罡星力,暴涨的天地元气终于将东合城吞没,从此阴阳两分,萨真人施展神通将整座城市送入阴间(伪),那些怪物也被隔绝在阳世之外,他们的存在也被称为‘乌何有’,既存在,又不存在,唯一能和阳世产生联系的,只有那三十六处阵基。” “这些阵基被萨真人用神通一一沉入地底,每二十年将会浮现一处阵基,将大阵抽取海量天地元气凝结成的太乙涤尘丹带回人间,只是那阵基已经是属于冥土,先天以上的高手无法踏入,只有还未踏入先天之门的人才可以穿行其间,进入东合阵基取得那太乙涤尘丹。” “难怪。”吕乐明白了为何有那么多年轻高手入蜀。 原来是当年萨真人布下的大阵因为海量的天罡星力导入导致天地元气暴涨,借这短暂的暴涨期间,萨真人短时间内有了上古修士的神通,临时开辟了一处伪造的阴间,借助阵法将整个东合城挪移进冥土,然后抽取其中的天地元气,直到缓慢地抽干所有元气,让变异出的凶物因为没有天地元气支撑,逐渐退化成普通的活尸,从此永远沉沦在冥土之中,这一过程需要几百年之久。而太乙涤尘丹,就是这个大阵抽取天地元气的额外产物,里面含有纯净的天地元气,对踏入先天之门的高手没有用,但对于纯净武躯努力凝聚最初一缕真气的后天高手大有补益,甚至如果能够海量服用,就能硬生生将人推进先天之门。 上古天地元气磅礴之时,就算是吃吃喝喝,不修道心都能修为日涨,传闻蛮荒之人体魄强健,孩童一出生就有后天圆满的修为,稍稍修炼就能登上先天之门,皆是环境的功劳。不如此,为何白道八义需要分配洞天福地的修炼名额,无非是洞天福地元气高于外界,能时时刻刻浸润武躯,加速修炼速度。而服用太乙涤尘丹的效果,就如同生造一处武宗圣地,让身体全面的接触海量的天地元气,比起武宗圣地靠浓郁的元气外部浸润,丹药服用后由内及外,效果更佳。 只是这太乙涤尘丹催发的只是天地元气,对一缕真气生生不息的先天高手已经没用,当年那群幸存武者经过多次血战,现在早已成为一方霸主,执掌着洞天福地,自然对太乙涤尘丹兴趣不大,像林振宇打发自家儿子入蜀,只怕更多的是想让其行走江湖历练一番,不然窝在洞天福地感悟天地法则,就算时间久一点,也是能踏入先天。 吕乐修的是云体风身,道躯纯净,若是有太乙涤尘丹相助,能很快的加速内力修炼,言开将太乙涤尘丹的功效一说,他很是意动——谁不想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一粒大还丹入腹,暴涨几十年功力。 不光是吕乐意动,困锁在半步圆满的张豹,一直活在言开阴影的钱兴旺,听到了太乙涤尘丹的功效,眼神都有了兴奋的神彩。 钱兴旺干咳一声,问道:“老言,这劳什子涤尘丹,能有几粒?” 言开平静的答道:“根据一位当年的前辈所说,萨真人推测,第一批涤尘丹因为天地元气最浓郁,品质是最纯的,数量也是最多的,大概会有九粒之多。” 钱兴旺眼睛大亮,对吕乐笑道:“和尚你看,下面就要你们帮忙了,若是找到那阵基,这涤尘丹老言不要,就咱三个分,如何?” 吕乐和张豹对望一眼,冷静回道:“怎么个帮忙法?” “你先答应,不然我将线索告诉你,你若是反悔,我等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还请稍等,我与张大哥商量一番。” “成!老言,咱们去外面候着。” 待言开与钱兴旺迈出门外,张豹便向吕乐问道:“贤弟可知这事真假?” 在张豹看来,吕乐作为峨眉弟子自然知道一些,偏偏吕乐只是个假峨眉,不过联系起诸神殿主之事,吕乐断定此事十有八九是真,无论是林白衣,还是那位谢姑娘,都不会无缘无故来到东合,更何况吕乐在西河县城遇见那位白衣女子,还提到了峨眉二十年前的约定。 “小僧看来,应是真的。” 张豹再一次仔细的查了查房间,确实没发现什么线索,点点头说道:“那就姑且答应吧,反正我们的目的是追凶。击杀赵头的凶手搜集了那么多东合旧城的情报,一定也冲着那阵基而来,若是我们先行一步,还能布置一番。” 第七十五章 天魁线索,南边大泽 话既然说到此处,吕乐反对的立场不言而喻,作为当年引发尸乱元凶的后人,言开也不愿自家师叔再次背锅,西蜀武林已经青黄不接二十年了,这次若是再度发生尸乱,可没有武人再次拿命填铺上阵基了。 “交手那位的武功如何?”吕乐没有见到那位皇城司密使的身手,对能重伤言开自然高估不少,先天?宗师?还是大宗师? 结果与吕乐所料大相径庭。 “后天圆满,不入先天。” “怎么可能?以言兄伤重之躯,还能游刃有余的敌住张大哥,后天境界能败言兄的有,但能将言兄伤那么重的,几无可能!”吕乐虽然刚入游戏不久,但历经罗曼四年眼力高了常人不少,按照罗曼标准,有着两位怪人护卫,言开几乎是黑铁境界无敌了。 “说来惭愧,那人只刺了我一剑,我措手不及之间被正中喉下三寸,若不是有着言家秘法,将伤势的一小半转移到大丑小丑身上,言开就已经殒命当场。” 吕乐一脸郑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兄手段,还不至于不敌人家一剑。” 言开脸上苦意更浓,自嘲道:“吕兄几日前查过悦来客栈失踪案,其中失踪了三人,有人唤作二伢子,吕兄可还有印象?” 吕乐点头道:“是第一位失踪的店小二。” “那位小二哥虽然游手好闲,但消息极为灵通,言开像他打听事情,只要出个合适的价钱,总能找到靠谱的线索,当年的很多事情,除了林剑神口述的一些大概,其余都是从这位小二哥身上得来。” 吕乐忖道,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位二伢子是西蜀皇城司的线人,花了那么多钱打听,只怕是那西河县的赵指挥使在放长线钓鱼,不然一个线人,还不至于知道那么多内幕。 言开继续说道:“那日,我与店小二约于东合镇郊外,不料二伢子没来,反而来了那位恶客,我只当来人是店小二,那人递了一剑转身即走,等我反应过来嗓子一甜,喉下已经中了一剑,若不是借机倒地装死,只怕要陨落当场。” 言开说的冷静,丝毫不觉得当时快死的是自己,若不是那位出手之人太有自信,随便补上一剑,言开就要横尸荒野了。 吕乐听了大皱眉头,虽然是出人意料的情况下,能让言开都反应不及的一剑,这速度到底有多快?言开洞察力很高,吕乐是知道的,当时自己使出暗涡,言开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暗涡的薄弱点,与钱兴旺联手内外轰击,破了这一式罗曼剑术。 现在言开告诉吕乐,有人能在后天境界递出一剑让他反应不及,这剑术有多恐怖,吕乐作为练剑之人,岂能不明白? “这样的人,除了大量人手围剿,不然先天之下已无对手。我猜那林白衣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的手段。” 言开点头道:“林兄身手高我一筹,但还不至于在我没有防备时候递出一剑,就能要了我的命。” 对手不好对付,身份更是异常棘手,这样的人若是被他提前找到天罡阵基的第一次现世,说不定真能从天魁阵中进入怪物横行的旧东合城,将t病毒带入尘世,然后引发古代的尸变浩劫。 唯今之计,只能坐待张豹调动的人马,将那泼皮失踪的经过调查清楚,领先一步找到天魁阵基,提前做好布置,防备其从天魁阵基中寻到突入东合旧城的地点。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黑之际,张豹与钱兴旺回来了。 见两人脸色难看,吕乐问道:“没查到线索吗?” 张豹回答道:“查到了。” “那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钱兴旺颇为无奈的回答道:“因为那泼皮失踪之后,是从南边入的东合镇。” 现在重建的东合镇共有六个入口,东西两边各有着两道出口,通往不同的村落城市,北边是通往一座大山,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东合城开发的差不多了,虽然现在东合没落,但还不至于荒无人烟。 唯独南边是这二十年来逐渐形成的大泽。随着三十六阵基在地底运转,地下河川也随之改道。慢慢地,松弛的土壤冒出无数地下暗水,依着这些暗水形成了茂盛的水草,很快将这片平原化作了漫无边际的水泽,下层泥土过度的湿润,将原本因为移去东合旧城地基从而变得松弛的土质化为了杀人的沼泽地,无数看似平坦的草地因为土地下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杀人洞。当地人再也不敢在这片危险的水泽中讨生活,久而久之,几千里水草茂盛的南边成了禁区。 要在一望无际的沼泽中寻找阵基,而且还是在各种发疯似生长的水草掩盖下,饶是现在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三流高手,吕乐也感到异常的头疼,普通人是指望不上了,南边沼泽危险,稍有差池,就会被污泥吞没,还不带声响。 而那些武林中人,就算将全东合的武人都撒出去,填充在这荒无人迹的大沼泽中,还不及探索万分之一,更何况就算是吕乐用峨眉名头,那群江湖中人听不听还是两说,还别提找到天魁阵的人会不会上报,谁不知道探索遗迹古刹第一波的人能吃个脑满肥肠的,后面的人连汤水都没得喝。 “怎么办?”言开问道。 吕乐沉吟片刻,提议道:“不若先去南边看看?” 事已至此,其余三人也没别的看法,点了点头赞同吕乐的提议。 …… 三个时辰后,已经是深夜,四个泥猴儿似的人汇聚到东合镇的南边。 “情况如何?我这方向效率太低了。” “毫无头绪啊,吕兄。” “泥塘太多,赶路都不敢运力,生怕一个借力就借到泥塘下面去。” “哎哟,钱大爷可是没气了,这该死的泥沼里面还有蛟,全是烂泥地,差点被那巨蛟咬了一口!” 蛟是古代的鳄鱼,这一大片泥沼地居然还有鳄鱼出没,吕乐反倒是庆幸自己只陷入泥塘,喝了几口污水而已,靠着内力还是能挣脱不断下陷的沼泽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