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的春天》 第一章 【第一章】 喀!喀! 上官修正打着赤膊砍柴。 一旁,一个脸上满是脏污的小鬼头正不断地往炉灶里加木柴,汗水带着部分的脏污,在他脸上流下一道道灰黑相间的线条。 这里是怡红院最不起眼的角落,堆着木柴水桶等,是下人才会来的地方。 “新来的,给我热水。”一个小丫鬟站在篱笆边叫着,眼睛却直往上官修的裸胸猛瞧。 “来了。”卓岳儿将水桶装了约八分满,辛苦地提过去给她。 卓岳儿用袖子擦擦汗,忽觉不妥,又用脏兮兮的手把脸抹一抹,才回到炉灶前,但还没坐下,又有人唤着他了。 “新来的,我要柴火。”这丫鬟也不例外,两眼也是贪婪地紧盯着上官修的背滴口水。 “来了。”卓岳儿连忙拾了一桶子的木柴交给那丫鬟。 “你这小鬼倒是挺勤奋的。”上官修不觉扬起嘴角,可惜笑容全被他那一把大胡子给遮住了。 “大叔才辛苦呢!”卓岳儿连忙堆出大大的笑脸。 “大叔?”上官修愣了下,他才二十二岁,在这小鬼眼里已经算大叔级的人物了吗? “大叔真辛苦,年纪一大把,还要做这么粗重的工作,真可怜。”卓岳儿背对着他,淘气地扮了个鬼脸,才跑过去把他劈好的柴捡起,拿到一旁堆好。 虽然这男人满脸胡子,但额头毫无皱纹,还有对漂亮的眼睛,更重要的是,他那裸胸裸背和裸腰上没一丝的赘肉,养眼到让每个瞧见的姑娘口水流不止,看来这男人了不起二十多岁吧! 不过他敢叫他小鬼,就别怪他以貌取人了。 “上官大哥,换班了。”两名粗汉走进来,对上官修很是客气。 “是吗?阿岳,走了。”上官修放下斧头,拿起一旁的外衣,语气轻松地叫着。 “去哪?”卓岳儿呆呆地跟着他走,双眸盯着他光滑的裸背。真是奇了,砍了半天的柴,他居然没冒什么汗水,这男人若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个武功高手。 卓岳儿昨天才来到怡红院,老鸨朱姨只交代工作时跟着上官修就行了,其他时间他可以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而小房间就紧临着上官修的。 明明他住的木屋很破呀! 其他下人虽然是一大群人挤在一起,但至少是栋很牢靠的房子,但上官修的木屋不算是人住的地方,在卓岳儿看来只差没倒而已,可为何这里的人对他有那么点敬畏,而自己因为跟在他的身旁,这一天下来,也没被人找过麻烦,是因为有上官修罩着的关系吗? “吃饭。”上官修回到木屋前,先洗了手才进屋。 “吃饭?”卓岳儿茫然地站在门口。 “你在磨蹭些什么?”上官修又探出头催促道。 “我和你一起吃?”卓岳儿呆呆地走进去。 “怎么?和我一起吃会失了你的身分?”上官修睨他一眼,目前还不知道这小鬼是何身分。 “当然不是了。”卓岳儿嘿嘿笑着往饭桌跑去,却被上官修一把拎住,他垮下脸不解地问:“干嘛?” “你这脏小鬼没洗手就想吃?”上官修直接将人丢出去。 “只是手脏有什么关系?”卓岳儿跌坐在地上不悦地瞪着他。 “只有手脏?”上官修眯起眼冷冷地瞧着他,若不是他的眼睛眨啊眨的,根本没人分得出来这小鬼是拿脸还是用后脑勺对着人。 “洗就洗嘛!”卓岳儿是真的饿坏了,只好乖乖洗了手。 “洗干净。”见他只碰了碰水就想蒙混过去,上官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朱姨千交代万叮嘱,要他好好照顾这小鬼,他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特别关系,但朱姨待他不错,而他答应的事自然要做到,但“脏”真的不在他的容忍范围里,这脏小鬼想和他同桌吃饭,至少要露出本来的肤色。 卓岳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洗干净,才闷闷地回到屋里。若往后得天天和这讨厌的家伙一块吃,日子就难过了。 “坐呀,你也懂客气是什么了吗?”上官修见他是把手洗乾净了,但那惨不忍睹的肮脏小脸,实在令他倒胃口……算了,他又不是他爹,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以为会在厨房还是哪里吃,没想到居然是和……不会吧?五菜一汤?”卓岳儿瞪大眼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 “愿意吃了?”上官修好笑地瞧着他的口水滴满地。 随即他的目光移向卓岳儿洗干净的手上,那是双出乎意料的白皙小手,听朱姨说这小鬼十五岁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不该有双粉嫩如青葱的手,他有些怀疑地将目光移向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庞。 “大叔果真深藏不露呀!”卓岳儿连忙坐下,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五菜一汤和深藏不露有什么关系?”上官修率先动筷,一双漂亮的眼眸又瞟向他的脏脸,这小鬼刻意藏起的脸很有问题。 “这里人人当你是大哥,还有好东西可以吃,可见你身分不简单,大叔,你这破屋是掩人耳目用的吧?”卓岳儿大口吃着饭菜,口齿不清地说着。 “小鬼不笨嘛!”上官修露出赞赏的笑容。 “你这表情是在笑吗?”卓岳儿好奇地问。 “不是笑难道是在哭?”上官修翻个白眼。 卓岳儿耸耸肩,“谁知道?我只瞧见你的大胡子动了动。” “羡慕吗?嘴上无毛的小鬼。”上官修哈哈大笑。 “弄得像个野人似的,谁会羡慕啊?”这回换卓岳儿翻白眼了。 “哈哈……”他笑得更大声了。 “你……”卓岳儿及时吞下好奇的话语。 “怎么?”单瞧他一脸的好奇,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事。”卓岳儿努力将嘴巴塞得满满的。 上官修扬了扬眉。不赖嘛,他头一回遇到忍得住不问的人,就不知道这小鬼能忍多久。 卓岳儿埋头猛吃。绝不能问,就像自己也是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才住进来的,不想别人提问题的话,自己自然也不该发问。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 上官修没料到这小鬼头居然真的忍住了,对他不禁多了点好感,且不时打量着他。 “把碗盘端到篱笆外,会有人来收。”两人吃饱后,上官修起身靠在窗子边纳凉。 他们住在怡红院的最偏僻角落,和下人活动的场所隔着一道高高的篱笆,若不是他们的屋后还有一道围墙,他们几乎不算是住在怡红院里。 “喔。”住破木屋居然还有人伺候?这家伙果真深藏不露。 卓岳儿乖乖将碗盘端出去摆好,又慢慢走回来。在妓院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若没找个有力人士当靠山,日子也许会很难挨,但也没必要连吃饭睡觉都在一块吧? “哇!啊。”想得太专心,他脚尖踢到门槛,整个人往前扑去,却意外撞进一副强健的胸膛里。 上官修没想到会遭人突袭,只来得及揽住他的腰,随即被他扑倒。 “天哪!”卓岳儿惨叫不已。 “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上官修明知他是不小心跌倒,却故意调侃道。 “什么嗜好?”卓岳儿不悦的睨着他。 “把男人扑倒的嗜好呀!” “我?啊?啊。啊!”卓岳儿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手忙脚乱地想起身,偏偏动作过猛,而上官修大掌又牢牢环着他的腰,这一强碰,他又被弹回他的胸膛。 “好痛!”卓岳儿捂着鼻子哀叫。 “咦?奇怪。”这触感实在不像男人,纵然他是个还没长大的脏小鬼,但这柔若无骨的身躯还是太可疑了。 “放手啦!”卓岳儿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想起身。 上官修却在他的挣扎中瞥见他微开的衣襟,那是白皙如雪,绝不属于男人的美丽肌肤,他一个翻身,改而压上他。 “你做什么?”卓岳儿瞪大眼,更努力地对他拳打脚踢。 没理他的胡闹,上官修只以一手就轻松地制住了他的双手,另一只大掌则是探进他的衣襟里,直接摸上他的胸部。 挣扎中的卓岳儿当场僵住,他、他在做什么? 上官修睨视着他有如见鬼了的神情,大掌毫不犹豫地探索着。这小鬼没事干嘛缠布条?不会吧?他束胸?不相信的大掌又用力掐了两把。 “啊!放手!”卓岳儿尖叫出声。 “你是……女的?”上官修诧异的瞪着身下小鬼。 第二章 “回答我,不然我就拆掉你的布条,用我的眼睛好好确认。”上官修威胁道。 “你土匪啊!用摸的不够还想看?”卓岳儿恼得想踢昏他、揍扁他,可惜她的双手双腿全被他压住,只能用力狠瞪着他。 他的反应是直接脱她的衣服,以行动证明他来真的。 “我是女的不行啊?”卓岳儿懊恼地叫着,脏兮兮的脸上一阵火烫。 “所以你才故意把脸弄成这德行?”他终于弄懂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她气鼓着一张脸,用力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箝制。 “你真的十五岁了?”上官修的手仍停在她的胸脯上,这么平,实在教人好生怀疑。 “不行吗?”他到底要摸到什么时候? “任你有天大地大的理由,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住进妓院绝不是个好主意。”上官修微恼地瞪着她,女人向来把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她不会不懂。 “你以为我爱吗?”若是可以,她才不会来呢! “是吗?”所以就是有比清白更重要的理由了?不,他不想知道,那绝对是很大很大的大麻烦。 “喂!你到底要掐到什么时候?”她火大地咆哮,这色胚手探进去后就没再移开,真想把她的豆腐吃光光吗? “这有什么好气的?你裹着布条根本掐不到什么好料的,还是你本来就这么平?”他没登徒子的自觉,反而还嫌起她来了。 “我平不平关你什么事?你还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太小惹人嫌吧!”卓岳儿快抓狂了,直接吼他。 “对于这个问题,你要不要自己亲身验证一下?我可以没镅教学。”他边说边又掐了两把,眸里写着嘲笑。 “你去死啦!”卓岳儿一听差点吐血,再也不想忍了,内劲一吐,小手瞬间挣脱他的箝制,直接招呼上他的脸。 上官修却轻易地挡下,她的小手再次落在他的掌中,来回又过了几招,她的手就是逃不开他的擒拿。 “你会武?” “你会武?” 两人同时微讶地问,又同时默然地望着对方。 太可疑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让他︵她︶明明会武,却必须隐身妓院? 两人保持暧昧的姿势狠狠瞪着彼此,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卓岳儿愈来愈尴尬,十五年来头一回和男人这么紧密的贴合在一块,再贴下去,吃亏的是她啊! “你到底放不放手?”她困窘地吼他。 上官修又瞧了她半晌才缓缓起身,而她立刻像逃难似的躲到屋子的最角落处,就怕他又扑过来。 “去把脸洗乾净。”他命令道。 “不要!”她却一口回绝。 “要我帮你洗吗?”他冷冷地威胁。 “不必了,我就爱脏兮兮的。”她眯眼瞪着他。 “洗不洗?”上官修两手抱胸,冷眼睨着她。 “哼!”她倔强地别开脸。 上官修不再浪费口水,直接走向她。 “哇!你干嘛?”她吓得往另一头逃。 上官修没理她的大叫,很快地堵住她的退路,一把拎着她的衣领带着她到放在屋外的大水桶边,直接将她的头按进去。 “哇!咕噜……噜……” 卓岳儿吃了好几口水,用力挣扎着,他却以身体抵住她,双手粗鲁地揉洗着她的脸蛋和脖子。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他终于将她拎起,就见她像只落汤鸡般浑身滴着水。 “噗!”卓岳儿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火大地吼道:“你杀人啊!” 上官修放下她,两手将她散乱的头发往旁拨开,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精致的脸蛋,如月般的柳眉,小巧直挺的俏鼻,红艳如菱的秀气唇瓣,还有那双正冒着熊熊怒火的漂亮眸子,这较天仙更美三分的娇美容貌,让他看得不禁火冒三丈。 “笨女人!” “啊?”他居然骂她? “你哪里不好去,居然打算以妓院为家,不是笨就是蠢,不然就是脑袋坏掉了,你是哪一种?”拎着她又回到屋里,他关上门冷冷地问。 “居然敢骂我?也不想想是谁现在就住在妓院的破屋里。”她两手叉腰,不悦地回瞪着他。 “立刻离开。”就算她会武,依她这种闭月羞花、足以倾城之姿,不必多久肯定沦落风尘,而这臆测让上官修忍不住想发火。 “我高兴住哪是我的事,你管那么多,怡红院你开的吗?” “我有钱也不会开妓院。”上官修冷冷地回道。 “朱姨是好人。”她微恼地瞪着他,瞧他说得好像开妓院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我没说她是坏人,但你留在这里不用两年,清白之身就会离你而去。”她还小,他不想说这么白,但他真舍不得她掉进染浊红尘里。 “我……反正我必须住在这里啦!”说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想哭。 昨天之前,她打死都不相信自己会住进妓院,但现在她只能也必须待在这里,因为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待的地方了。 上官修见她明明眼泪要掉下来了,却又倔强地忍住,她真有那么大困难,就算赔进清白也在所不惜? “干嘛?”见他阴郁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她偏头质问。 “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从今以后,你最好连睡觉都把自己弄成小黑炭,还有,你的身手虽然不错,但内力实在不怎么样,最好天天练功加强一下。”上官修叹口气,随便她了,反正他又不是她爹,管那么多做什么? 卓岳儿愣在当场,他这是在关心她? “依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内力,稍微有点武功底子的登徒子都可以把你吃下肚,到时可别找我哭诉。”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原来他真的在关心她! 卓岳儿忍了半天的泪水终于掉下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抹掉。他干嘛突然关心她?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不然血海深仇她凭什么去报呢? “没必要这么卖力吧?”上官修双臂抱胸,倚在墙边斜睨着她。 “朱姨好心收留我,我当然要做点事。”卓岳儿依然顶着脏兮兮脸蛋,在烈日下辛苦地劈着柴。 “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劈个柴不算什么。”她边说边对准木头狠狠地劈下。 “那木头被砍已经很可怜了,你不必一副在砍杀仇人的狠样,它若会动,肯定颤抖给你看。”他冷然地走向她。 “啊?”她有点害怕地看向那一堆木柴,不必想都觉得那会很恐怖。 “走吧。”上官修拉起她的手臂往后院走。 “喂,我还没砍完。” “还砍?信不信它们半夜来找你算帐!” “你不要吓人啦!”木柴会不会颤抖她不知道,但她已经抖个不停了。 “朱姨一点也不想被人说虐待童工。” “我……”又没那个意思。 “你就省点力气吧。”拉着她回到木屋前,上官修两手抱胸就这么直瞪着她。 “干嘛?”被瞧得有些困窘,卓岳儿也学他有些粗鲁地问道。 “不是想诬陷朱姨的话,这又是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拉到她眼前让她自己瞧。 她无言地瞧着自己的手,他是怎么发现的? 脏污中混着些可疑的暗紫暗红,那是血渍。她又不是没知觉,当然知道这半个月来,她努力劈柴的代价就是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可是若不藉着流汗和疼痛,教她怎么忘却心中那永远也无法消失的伤痛呢? 上官修粗鲁地将她的手压进水桶里,却动作轻柔小心地替她清洗双手。 她茫然地瞧着他的动作。真是怪了,就算他顶着一脸大胡子,她就是有种他在欺骗世人的感觉,这男人胡子底下藏着什么古怪的秘密呢?让他不惜掩去他原有的文人气息,在这里当长工。 而且他的名字有些耳熟,似乎爷爷以前曾经提过,但他不该是那个人呀! 只是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到底是怎样?他好心替她洗手她是很感动啦,但有必要用这种暧昧的姿势吗?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两手自她身后伸向前抓住她的手,等同环抱着她,两人甚至紧密地贴在一块,她早就在怀疑了,这大胡子是不是每天都光明正大地吃她豆腐? 将她的手洗净后,他顺道也替她洗了脸。 “有没有搞错?是谁教我连睡觉都要把脸涂黑的,洗这么干净等会儿又要涂一次,很麻烦耶!” “我讨厌脏东西。”他粗鲁地拉着她走进木屋。 第三章 脏东西?她是脏东西?卓岳儿真想赏他两脚。 上官修没理她的臭脸,粗鲁地将她推坐在椅子上,他则用脚勾来另一张椅子坐在她跟前。 “你是一天不训话会死是不是?”她受不了地翻个白眼。他天天像个老妈子似地告诫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他是大叔还不承认,下回干脆叫他大婶好了。 “就算你再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也不必这么虐待自己。”他小心地替她上药,再用布巾包紮起来。 “一点小伤有什么关系。”她嘟着嘴瞧着他细心的动作,以前她每回练功受了伤,爷爷也是这样替她上药,这可恶的大胡子分明想害她破功嘛! “女孩子身上留疤就是难看。” “只是疤算什么?”她倔强地咕哝。 “不管你之前的遭遇有多不幸,那都是进怡红院之前的事。” “废话。” “你也说朱姨对你好,那就别做让她伤心的事。”上官修将金创药扔在桌上,冷眸瞧着她。 “我……”她脸上闪过愧疚。 “她很难过。”他的眸光里全是谴责。 “那……”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听她的劝,让她觉得你很见外。” “怎么……”她垂下的头愈来愈低。 “所以才把你托给我。”他的话锋一转,眸里多了趣意。 “喂?”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眯眼瞧向他。 “她说你只听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听你的了?” “乖乖的哭吧。”他咧嘴露齿笑给她看,等一下她就知道了。 “我干嘛哭啊?”她却恼了。 上官修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按住她红肿的掌心。 “好痛!”她当场喷泪。 “瞧,你不就哭了。”上官修得意地笑着,真听话呢! “你这恶毒大胡子!”她恼火地咆哮。 “大哭一场会比较好。” 卓岳儿恼火地踢他一脚,他却更狠地戳她的掌心。 “好痛,放手啦!”她痛得大叫。 “没这里痛吧?”他的大掌不客气地摸上她的左胸。 “你干嘛?”又吃她豆腐?她抡拳揍过去。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很平。”他一把抱住她。 “我平不平关你什么事?”再说她一点也不平好不好? “你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姑娘,哭出来也不会有人笑你的。”他没放手,直接将她抱坐到大腿上,用力拍着她的背。 “我……” “哭过了才能释放压力,不然往后的日子会很难熬。”他继续不太温柔地拍着她的背。 为什么他知道她快撑不下去了? “哭呀,别客气了,我的胸膛借你,不收费的。” “呜……呜……哇……啊……”眼眶迅速泛红,忍了大半个月的泪水狂泄而下,卓岳儿紧扯着他的衣衫嚎啕大哭,她明明只是去趟天山找师父而已,为何一回来就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孤儿呢?为什么? 惊逃诏地的嘶力狂哭持续了好久好久,直到她再也哭不出来,虚弱地哽咽着,一直默默提供胸膛的男人才轻抚她的秀发。 随着他的动作,哭得太专心的她慢慢回到现实中,她悄悄地瞧了下他的胸前,唔……湿了一大片,她居然哭成这样,实在太丢脸了。 上官修顶高她的下巴,反正胸前都湿了,他不介意把衣袖也贡献出来,很好心地替她擦去泪水。 她又困窘又感动地瞧着他,就算他是个有点色的大胡子,但那份体贴的心足以弥补他的乱吃豆腐,她就原谅他好了。 “乖孩子,你可以哭得更丑一点没关系。”他一开口就是气死人的揶揄。 卓岳儿的感动瞬间消散无踪,她是哭太久变笨了,这男人跟温柔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是个恶质的大色胚。 “真的,从没见过能哭得这么丑的女人。”上官修不怕死地继续批评道。 卓岳儿最后一丝理智线终于断了,失控地直接开打,上官修心情很好地跑给她追。 “哈哈哈……你这三脚猫打得到我才有鬼哩!”他畅快地大笑着。 她的不幸有多惨烈由她刚刚凄厉的哭声就能明白一二,但那是她的事,他目前无法过问,但至少现在她把全副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稍稍忘却那让她自戕的悲痛了不是吗? “你别跑!今天要没狠狠揍你一顿,我就不叫卓岳儿!”她的泪水停了,心中有着出事以来最明亮的清净,对呀,她若想替家人报仇雪恨,就必须振作,就算要花尽一生的力气,她也要让那恶人付出代价! “不叫卓岳儿?难道你要叫上官卓氏?”他大大方方地占她便宜。 她的脚一个踉跄。这浑球说什么?她眼里冒着熊熊大火扑向他。 “上官修,你死定了!” “干嘛?这么想当寡妇吗?” 木屋里,凶猛的追杀戏码正上演得火热,但卓岳儿的心中却升起一股古怪的信赖,她想她可以稍稍依靠一下这色胚吧? 她头一回觉得来到怡红院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章】 一年后 “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卓岳儿支着颊喃喃自语。 “不是办法?”上官修刚去厨房要了壶酒回来,好奇地问。 “对呀,会来怡红院当然是因为这里有朱姨,但这种送往迎来的场合容易打探消息也是一大考虑。” “是这样吗?”她想打探什么消息? “就是说呀,但我天天只能在后院砍柴烧热水,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啊?” “你想打探什么消息?” “想我都来一年了……喂!我干嘛跟你说?”卓岳儿突然发现他的存在,不禁恼火地瞪着他。 上官修耸耸肩,自在地坐下饮酒,早习惯她火爆的脾气了。 “我刚说了什么?”她有点担心那些自言自语会泄漏了身分。 “废话。”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卓岳儿眯起眼,火大地质问。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瞧不起你了?”他爽快地喝掉半碗酒。 “不必看,我用闻的就知道了。”她气恼地抢了半碗过来喝。 “你有病啊?瞧不起要怎么闻?”上官修瞧她皱眉喝掉那半碗酒,并没有阻止她,要待在这种地方,尤其是女子,最好练就千杯不醉的本事。 “你管我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你瞧不起我。” “我只是觉得要嘛放掉那纠缠你一年的执着,不然就放手去解决,在这里喃喃自语,说再多全是废话。” “要我放手是绝不可能的事。”上百条人命岂可枉死! “所以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爽快地去解决吧。”他巴不得她今晚就走。 “我想走也走不了。”她垂下双肩,闷闷地喝着酒。 “骗谁呀?朱姨可没和你签卖身契,你随时都可以离开。”朱姨那么疼她,怎么可能绑住她呢? “跟朱姨没关啦。” “那是为什么?” “我要是现在走出去,可能不必半个月就横死街头吧。”她趴在桌上闷闷地道。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依对方那种赶尽杀绝的作法,不必多久,她的身分一定会被发现。 “你被追杀?”这大大出乎上官修的意料之外。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你别再问了。”不想连累不相干的人,她的身分愈少人知道愈好。 “可以,你只要告诉我是私人恩怨吗?”不出半个月?可见对方势力极大,甚至可能是官场上的人,她到底是什么身分? “不是。”她小心地瞧着他。 “再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忠是奸?”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那就好。”上官修扬起嘴角。既然有缘相识,只要她在怡红院一天,就有他一天的保护。 “我看和你说话才叫废话呢!”卓岳儿突然恼火地踢他一脚。 “小鬼,别太嚣张。”他斜睨她一眼。 “本来就是,和你浪费那么多口水,可是我的问题根本没解决呀!” “那么你想怎么办?” “唔……”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反正我只能留在这里,那就做在这里可以做的事。” “我看你才是在废话。”上官修耻笑道。 卓岳儿恼火地睐他一眼,突然灵光一闪,她兴奋地一击掌。“有了!若我成为怡红院最红的花魁,那么各地前来杜松城的人,一定会慕名而来,我就能从中得到宝贵的消息了。” 第四章 “花魁?”上官修瞪大眼。 “对呀!”这真是个好主意。 “你是蠢蛋来投胎的吗?”他开骂了。 “喂?”这家伙真的一天不骂她会死是不是? “又没人拿刀逼你,你居然自己往火坑里跳,不是蠢蛋是什么?” “那我问你,窝在这种地方,我要怎么打听消息?”她不想靠别人,更何况王叔现在也许自身难保了,再耗下去,什么仇都不必报了。 “你可以不必待在这里的。”这一年来,虽然有她相伴日子有趣多了,但他依然想赶她离开,这里真的不适合她。 “我们可不可以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她一脸的不耐烦。 “阿岳,你若真成了花魁,不必多久你的仇家肯定找上门来,那你才真的是不必半个月就横死吧。”他没好气地应道。 “其实仇家并没看过我的容貌啦,嘿嘿嘿……”她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太危言耸听了点。 “我看哪,你不仅在废话还兼作白日梦。”他的胸口好闷,这小笨蛋竟然想去当花魁?可恶!果然不必两年,她就沉沦了。 “喂!你又瞧不起我?” “我是瞧不起你。”没人会自愿当风尘女的。 “无所谓,我的仇我自己报。”卓岳儿朝他扮个鬼脸,起身去找朱姨。 上官修一肚子火。花魁花魁,她以为花魁那么好当吗?恼火中更多些心疼,他一点都不希望让任何男人轻薄她呀! 这是卓岳儿? 头一回见她穿女装,头一回见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虽然素净着脸庞,一身粉色素衫,但她纯净绝美的容颜和玲珑有致的身形,完全毋需多余的胭脂饰品衬托,便足够令人怦然心动,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随即上官修蹙起眉头,他真搞不懂,为何朱姨会同意她的烂主意? 瞧着在院子里练舞的纤细身影,他真的是闷到最高点。 这小妮子身手不错,跳起舞来有模有样的,再加上她那倾城之姿,她想成为花魁是非常简单的事,但他就是非常的愤怒。 明明他们只是同样流落怡红院的失意人罢了,她想当花魁是她的事,他凭什么发火? 但三天来,他心中就是窜烧着熊熊怒火。 第一天他讥道:“就算你会跳舞又怎样?” 小妮子居然当他是空气,理都不理他,继续练她的舞,让他不爽到了极点,用更恶劣的话语耻笑她。 “你是在白费力气,十六岁的小鬼没有勾魂的本钱。” 卓岳儿停下动作,眯眼瞪着他。 上官修微微勾起嘴角,总算赢得她的注意力了。 “这样跳不勾魂?” “像个三岁孩子似的,想勾谁的魂?”完全无视胸中的波涛汹涌,他恶意耻笑道。 “真的?” 上官修翻个白眼,她的舞姿非常赏心悦目,很适合像现在这般关起门来跳给他看,令他大大地满足,但来妓院的男人要的却是欲,她的舞姿美则美矣,但离引起欲念的勾魂还有段很大的距离。 不过她这么美,什么都不必做,单只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足以让那些臭男人蠢蠢欲动扑向她了,真让人火大! “勾魂……是要用眼睛吗?”她受教地问道。 “约略就是那样吧。”他才不告诉她呢! “这样啊,我看那些姊姊跳舞时老是挤眉弄眼的,还以为她们是眼睛不舒服哩,原来对男人来说,那是在勾魂啊!”卓岳儿一击掌,终于弄懂了。 “挤眉弄眼?”他差点狂笑出声,那些姑娘听见她这种形容会哭的,不然就是修理她一顿。 “那样真的能勾魂?”她怀疑地看着他。 上官修耸耸肩。他是不觉得啦,但怡红院生意很好,应该是挺勾魂的吧。 “我……”她实在不喜欢。 “小鬼还是早点放弃吧。”那种妖媚之术,她怎么可能学得来? “我走了。”她跳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他连忙拉住她。 “当然是去见习呀!”卓岳儿一脸“你很笨”的表情,挥开他的手就往前头走去。 她居然还不放弃?上官修恼火的喝了一夜的闷酒。 第二天他讥她笑得太假,她先是一恼,又受教地再去见习,而他更不悦地发现她的学习能力高得吓人,她的勾魂媚术进步神速。 不同于一般烟花女的粗俗外露,她只是回眸羞怯地掩嘴轻笑,不,她有没有笑他都不确定,但男人的本能却轻易被勾起。 这女人该死的天生就懂得如何玩弄男人! “不管她会不会玩弄男人,成了花魁,终究还是会变成男人的玩物,她到底懂不懂?”上官修心里满是苦涩。 “咦?你说什么?还有什么要改的吗?”卓岳儿停下动作,很和气地问道。 对他的指正,她从第一天的火大想揍人,到现在的虚心受教,经过他的点醒再加以补足,连朱姨都说她太有天分了,绝对可以把男人迷得晕头转向,要什么有什么。 “没。”他不太起劲地坐在门槛上。 “那你看我跳。”她有些害羞地扯扯裙摆,朱姨说没穿上女装跳不准,所以她换回女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她的? 他耸耸肩,反正他说不,她也一样会跳,有差吗? 卓岳儿深吸口气,口里哼着曲儿,风情万种地跳了起来。 上官修震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曼妙的身影。 她的舞不同于一般人,想是融合了轻身功夫,一些轻跳转身的动作特别的轻盈窈窕,再加上她亮丽出色的容貌,他根本移不开目光,其他人更不必说了,真让人恼火。 “如何?还可以吗?”跳完一曲,她紧张地看向他。 上官修怔忡地瞧着她,明明见她嘴唇动了动,他却不明白她说了什么,脑袋里只有她诱人的舞姿。 “不好吗?”见他皱着眉,卓岳儿的心直往下沉,学了那么多还是不行吗? 飞得老远的心神总算回笼了,他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许久后才不悦地问:“你到底明不明白当花魁的意思?” “啊?” “你真能忍受一个个不认识的男人上你?”他说出两人相识以来最粗鄙的话语。 卓岳儿愣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娇美的脸上爆出阵阵热浪,他说那是什么鬼话? “说呀!”上官修一步步将她逼进屋里,还火大地踢上门。 “要、要你管!”她羞恼地呛回去。 “我辛苦保护了你一年,到头来竟是这种结果?你玩我吗?”上官修凭着高她一个头的优势,将她逼到墙角。 “我……反正我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非做不可?”他的大掌愤怒地握上她粉嫩白皙的美丽脖子。 “你想干嘛?”一把掐死她吗? “你真能忍受?”他轻松就制住她想反抗的手,还空出一手由她的胸前一路滑向她的腰际。 “你你……”卓岳儿瞠大眼,这色胚在做什么? “如何?享受吗?”他的大掌停在她浑 圆的美臀上,故意地掐了两把。 “你别闹了。”她又羞又怒地挣扎着。 “我先道歉,原来你一点也不平,还挺饱满浑 圆的。”大掌再次罩上的她胸前,可上官修的眸里闪动的不是慾念,而是熊熊怒火。 “我杀了你这浑球!”她狂吼出声。又摸?他是没摸过女人是吗? “等你真当上花魁,你以为只是让人摸两把就可以了吗?男人的欲/望是很可怕的,你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他边说边顶开她的腿,让她感受男女身子的差异。 “我……你放开我。”卓岳儿被他粗鲁的动作吓坏了,偏又不肯服输,抖着嗓子呛道。 “都还没开始吃,怎么可能放开你?”他的目光移向她的胸前,修长的手指轻拨开她的衣襟。 “你……明明说我没勾魂本钱的,别……”她用力挣扎着,却只是更深刻地感受到男子的身子和她有多么不同。 “在妓院里,不勾魂只是比较不红罢了,只要是女人,熄了灯也没什么差别不是吗?”他恶意地笑着。 卓岳儿瞪大眼,真的假的?对男人而言,不论对象是谁都没差吗? “尤其你还有傲人的双峰,这会燃起男人的征服慾。”上官修继续他的土匪行径,大掌很不客气又罩上她的浑 圆,揉掐许久。 “放手!”她尖叫出声,眼眶含泪,他真想辣手摧花吗? 第五章 “这样就受不了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忍受那种送往迎来的皮肉生涯?”他不悦地掐住她的下巴问。 “我怎么可能真那么做?” “你嚷着要当花魁是在骗我?”他愣了下。 “我是要当花魁没错呀!”她委屈地看着他。 “卓岳儿!”他真的恼了,她反反覆覆的说词,不是整人是什么? “我是要当花魁,又没说要卖身。”对他恶霸般的行为,她委屈的眸里闪着犀利的指控。 上官修眯起眼,卖艺不卖身?原来她是这样想?他真是气昏了,竟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一定要当上花魁,而且是那种超级红的花魁。”她的眸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你以为花魁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吧?”他好笑地掐了她的粉颊两把,心情已经好多了。 “你实在很没大脑,要想成为焦点,当然要靠技巧和大肆的宣传了。”她一脸不屑地上下瞟着他。 “说清楚。”这小妮子一开口就足以气死人,真能当上花魁才有鬼哩! “先放开我。” “哼!”他不情愿地放开她,目光却依然锁在她胸前。 “啊?”卓岳儿低头一瞧,惊呼一声,红着脸将衣服仔细拉好。这大胡子果然是色魔转世,居然连她的衣襟都拉开了。 “快点说。”他站在她身前,睥睨着她。 “你退后一点!”他是放开她了,却没给她多余的空间,他高大的身躯依然压迫着她,让她无法不在意刚刚两人有多亲近。 “连这点接触都觉得尴尬,你也有脸说要当超级红的花魁?”他取笑道。 “谁说当花魁就一定要和男人这么接近?” “就算卖艺不卖身,你以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当花魁?你也想得太美了。”她把男人都当成笨蛋吗? “哼!反正到时隔层纱,我才不必跟任何男人有任何接触呢!”她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想让他退开一些。 “隔着纱?”上官修愣了下,怎么朱姨没告诉他? “是啊,你以为我可以忍受每天在不同男人面前搔首弄姿吗?” “跳完舞后呢?” “当然是隔着纱敬酒了。” “一直隔着纱?” “对啦!” “你以为一个一直隔层纱的花魁能当多久?”他失笑道。男人来妓院就是要享乐,这种看不太到更吃不到的花魁能超级红?她想骗谁啊? “笨!”卓岳儿抬起头送他一个特大号的耻笑。 “敢情咱们阿岳姑娘还有什么天机尚未说明?”恼了他三天的下海事件解决后,上官修已经有心情跟她拌嘴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和朱姨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好点子。” “说来听听。” “朱姨说对男人来说,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最好,那么连看都让他们只看到朦胧三分,肯定更具神秘感诱惑力,当然了,为了保持热度,适时的加入新鲜话题是必要的,重点在于我不会跟客人面对面。” “就算如此,还是会有麻烦,妓院里多的是那种想霸王硬上弓的烂人。”瞧着她娇美的容颜,他不得不担心。 “所以就要靠你了。”卓岳儿漾开淘气的笑容,却没想到自己单纯的笑容里透着十成十的诱惑力。 “什么?”上官修怔了下,心头那股躁动是什么? “我﹃接客﹄时,还请上官大侠暗中保护小女子了。”她拍拍他的肩头。 “我可不是你的保镖。”她仍想倚靠他,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开心。 “拜托啦,上官大侠。” “我不是大侠。” “上官哥哥。”她嘟着嘴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哼!”上官修心头微热地别开脸,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嘻……”有他的帮助,她一定能替家人报仇雪恨。 “哗!哗!” 台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有人恍神到流口水都不自知,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纱帐内的一举一动。 怡红院里,筑起一座三面全垂挂着薄纱的舞台。醉月阁,而新窜起的当家花魁紫月姑娘正以她无人能及的曼妙舞姿征服在场所有人。 直到她一曲舞罢,痴迷的客人们才爆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紫月连舞三支曲子,脸上有着薄薄的汗水,让她更添些许诱人的媚色。她接过丫鬟送上的酒,以轻柔动人的美妙嗓音道:“紫月向各位大爷请安了。” 在场每个男人都认定她这句话是针对自己说的,脸上全挂着着迷的傻样。 “紫月先乾为敬。”她以袖掩嘴,优雅地喝下。 “我也来。”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灌下杯中的上等好酒。 “紫月姑娘何时要掀起薄纱和咱们面对面呢?”一名客人流着口水笑问。 “紫月能登台面的也只有几首舞蹈罢了,还是留着这层纱,免得各位大爷太失望。”紫月轻柔地道。 这纱极薄,只能掩去她的容貌三分,却增添不少神秘色彩,反而让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加出色,她这话让在场每个男人都心痒难耐,更想一探她的真面目了。 “紫月姑娘真是客气。” “该说紫月姑娘太害羞了。” 紫月和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即退出醉月阁,换上几位姑娘上场跳舞,却无法再吸引众人的目光,反而吱吱喳喳聊个不停。 “紫月姑娘真是像仙子般美丽呢!”黄衫客人一脸痴迷地道。为什么紫月姑娘只停留一下下呢,真想再听听她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 “对呀,美得让人不敢对她起任何色心呢!”蓝衫客人脸庞微红,不知道是美人还是喝酒造成的。 “就不知道她能坚持当仙子多久,大家都想抱美丽动人的天仙吧!”红衫客人眼里闪动着期待。 几个客人吞了吞口水,恼火地瞪着他。这笨蛋干嘛把大家心中的渴望说出来?那显得大家很龌龊! “怎么了?”红衫客人不解地看着众人。 “啊!单是看着她出尘的舞姿,就已经让人感动到全身舒坦,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黄衫客人连忙接回原来话题。 “我明天还要来。”其他客人也当作没那回事地继续聊着。 “那当然,这么出色的仙子当然要天天来看了。” “听说下个月起,没先订桌就看不到紫月姑娘了。” “实在是太多人慕名而来,快把这醉月阁挤破了。” “等等我就先去订桌。” 上官修没再听下去,悄悄地离开醉月阁,行经卓岳儿现在的住处时,瞧着窗里灯火通明,他叹口气,回到他的破木屋。 依她现在的身分确实不适合再和他住在一块,虽然她现在的住处离他的木屋不远,朱姨也加派了人手保护她,但他还是会不时前来确认她的安全。 “紫月……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为何她就是不肯告诉我原由呢?” 卓岳儿如愿当上花魁,不到半个月工夫,她就成了杜松城最火红的人物,大家都在猜这天仙般的美人为何沦落风尘,更因她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情操而肃然起敬,她在坊间的名声竟不输一般千金女,上官修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手段的确高明。 连续一个月的高朋满座,彻底打响了紫月姑娘的名号,甚至已有富商名门前来提亲了。 “只是这种坚持能维持多久呢?”上官修心情很差地躺上床。 那个客人的话挑起了他心中最大的恐惧,真怕那人一语成谶。 让他心情烦郁最大的原因该是距离吧。 不管她会不会变,两人间的距离将愈来愈大,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已出现一道鸿沟?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回这木屋了。 那个会和他玩闹斗嘴的纯真阿岳要消失了吗? “可恶!”上官修闭上眼,狠狠地捶了床板一拳。 【第三章】 “紫月姑娘呀,怎么我看你愈来愈娇艳……对了,就像朵盛开的牡丹!” “陈大爷真爱说笑,紫月才没您说的那么好呢。”卓岳儿圆眸一溜,既甜美又妩媚地笑着。 但她在心中可是骂了一堆难听话,所有的花中她最讨厌的就是牡丹了,居然拿她和牡丹相比。 “就是有,我说了算,哈哈……” “哎呀,人家会害羞呢!”她掩嘴装出娇羞的姿态,眸光里带着妩媚的笑意,勾得陈大爷茫酥酥的。 第六章 “呵呵……害羞的紫月姑娘更让人心怜了,来,这赏你。”他开怀地送上杜家工坊顶级的饰品。 “陈大爷,这太贵重了。”卓岳儿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杜家工坊的品味全让这只肥猪破坏了。 “不贵不贵,这么美的饰品就该像你这么美的姑娘才配得上!”陈大爷不时送上各种名贵饰品,外加丰厚的银两,就是希望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陈大爷的用心,让紫月万分感动呢!”这些男人的奉献正好拿来当搜集证据的费用。 卓岳儿成为花魁的第三个月,换了新的花招,在看过她的舞姿后,出资最丰厚的客人可以和她隔着纱帐闲聊半个时辰,听说预约的客人已经排到明年,她的抢手程度不仅让怡红院成为杜松城最有人气的妓院,更让朱姨荷包满满。 “紫月姑娘可愿意上陈家的船一起游湖呢?”陈大爷期待地问道。 “游湖呀,这真叫人心动。”卓岳儿掩嘴轻笑两声,突然觉得全身冷飕飕的,她眸里泛起笑意,那大胡子真是古板,只是调笑几句就生气了。 “那……” “可惜紫月从小就坐不得船,会晕得受不了。” “啊,那就没办法了。”陈大爷好失望。 “但陈大爷的厚爱,紫月没齿难忘。” 上官修倚着树不悦地翻个白眼。“没齿难忘”是这样用的吗?不学无术的蠢女人。 再说她够有名了,有必要这样和男人调笑吗?每回听了都让他一肚子火,恨不得毒打她一顿。 每过一天,他就觉得那个纯真可爱的阿岳离他更远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再也离不开这种纸醉金迷的可悲浮华呢? 然而他却无法不管她,谁教他早在遇见她的那一刻,就把她收进心底了呢! “哎,紫月姑娘能把我放在心上,我就很高兴了。”陈大爷一脸的痴迷。 “那是自然的,可没人像陈大爷对我这么好了。”卓岳儿又是一阵含羞带怯的娇笑。 “哈哈……”她的迷汤灌得陈大爷龙心大悦,又赏了许多珠宝给她。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陈大爷万分期待下回的见面,而卓岳儿却是回到屋里就累瘫了。 摒退了伺候的丫鬟珠儿,她趴在床上哀号:“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这种虚假的笑容?” 在这种时刻,她分外思念和上官修斗嘴的日子,才不过三个月,竟让她有种隔世的恍惚。 “我当花魁的事他一直很介意,堕入风尘的明明是我,为什么受到打击的却是他呢?那色胚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话一出口,她便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那家伙只会欺负我,偏偏我现在却想念极了他的欺负。”她抱着被子叹息,因为恼她,虽然他依然暗中保护着她,却始终不肯来这见她。 “唉,真是个死脑筋,他明明看起来是个很豪迈的人呀!” 门外传来脚步声,卓岳儿随即坐了起来,珠儿不是刚走?她眼神警戒地看着门口。 “谁?” “岳儿,你还没休息吗?我可以进来吗?”朱姨在门口问道。 “请进。”她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累坏了吗?”朱姨心疼地看着她。 “有一点,我的脸都笑僵了。”她揉揉自己的脸,一脸的苦恼。 “这样真的好吗?”朱姨对她的决定并不是全然的赞成,但见她执意如此,她也只能给予全部的支持了。 “朱姨,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卓岳儿难得地拉着她的手撒娇。 “唉,就是这样我才答应你。”卓大爷对她有大恩,守住卓大爷最后一滴血脉,她自是义不容辞,就可惜了让岳儿沦落风尘。 “谢谢朱姨。”她伸伸舌头,淘气地笑了。 “若不是修儿在这里,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朱姨笑望着她,只是谈得来尚不符合她的期待,她衷心盼望他们能更进一步。 “关他什么事了?”虽然他一直保护他,但她就是嘴硬不想欠他太多。 “那孩子有一身好本领,几次地痞流氓来捣乱,全靠修儿摆平呢!”至于他们的身分,就看他们愿不愿意主动让对方知晓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在怡红院那么受尊敬。”虽然那家伙老说她是三脚猫,但她的身手算很好了,却还是打不赢他。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唔……”是这样吗? “他的性子是挺豪爽的,但对人向来冷淡,尤其是女人,难得他对你很用心,你可知道除了在醉月阁保护你之外,他一夜都会来这儿瞧你好几回,他是真的怕你遇到麻烦,也许他对你有意思呢!” “哈哈……应该不会啦!那家伙除了会笑我平以外,什么好话都没说过,哪可能喜欢我呢?”卓岳儿微红了脸。 再说她也没那个心去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把戏,等着她的可是压死人的深仇大恨呢!但朱姨的臆测竟让她心雀跃不已,她不可以这么放纵自己。 “是这样吗?”朱姨却起了更大期待,连这种私密的玩笑都出笼了,可见他们之间的确有什么。 “哎呀,别提那大胡子了。”卓岳儿别开视线,不敢明说,正因为有他在,她才有勇气当花魁。 “好好好,不提。”朱姨笑得暧昧,她只要等着看就好了。 “王叔好久没消息了。”卓岳儿有些担心,怕他遭遇不测的担忧更甚查不到证据的苦恼,亲人全逝后,卓家侍卫王有成是她仅存的熟人了。 “他够机伶,不会有事的。” “朱姨,我这样真的可以查到有用的消息吗?”都三个月了,她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是身心俱疲,真是厌恶极了这种虚假的生活。 “岳儿,你该知道你家的事是急不得的,这里离扬州近,又是杜家工坊的所在地,任何京里来的人,都会在这里停留,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朱姨心疼地摸摸她的头。 “嗯。”卓岳儿漾开笑容,早在她来到怡红院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仇想报,和登天差不多难,她只有等那恶人露出狐狸尾巴了。 “别想太多了,你休息吧。”朱姨起身离开。 卓岳儿微笑送她离去,但她并没有休息,反而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听说昨天有个从京里来的小官,而且正好是她家仇人那一派的,不管得到有用消息的机会是多么渺小,她都要去探个究竟。 “对不起,朱姨,该冒的险我绝不会退缩的。”说完,她打开窗户飞身而出。 “咦?难得瞧见你这种表情呢。” 朱姨才出来,就见上官修一脸阴郁地望着卓岳儿的房间,打趣地开口。 “朱姨。”上官修有些窘地收起心头的不快。 “怎么?难道是岳儿给你气受了?” “没什么。” “也对,听说这阵子你都不理她,算来是你给她气受才对呢。” “她这么说的?” “她什么也没说,但我瞧她挺思念你的。” “思念?朱姨,你是在说笑话吗?”那丫头乐得很,哪可能想他? “真的不是因为她?” 他瞧半天才明白她这话是指他刚刚的表情,他微窘地摇摇头。 “那就是恼我了?” 上官修苦笑,就算他真恼也不能说什么,朱姨愿意让他留在这里,这已是最大的恩惠了。 “唉,就如同你有进来的理由,岳儿也是呀。” “那也不必……”当花魁呀!他就是一肚子火,尤其听着她愈来愈熟练的场面话,他实在很难忍受。 “就算表面上她是这身分,但骨子里的她始终没变,这样也不行吗?”朱姨好意点他。 “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他不是不相信她,但他实在很怕她那非报不可的仇,会让她不择手段。 “有你在呀!” “那丫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有我在也没用。”他的语气里全是埋怨。 他那里是很破,和这里没得比,但她三个月都不回去,彷佛已和他切割得乾乾净净,叫他好闷哪。 “是这样的吗?” “就是这样。” “怎么你的语气有点哀怨?” “啊?”他微红了脸,幸好有胡子遮住他的狼狈。 “这感觉就像丈夫在外偷腥三个月不回家的怨妇呢!”朱姨窃笑不已。 “朱姨……”这下子他的脸爆红,连胡子也遮不住了。 “或者你自己没察觉?” 上官修无奈地别开脸。说他是怨妇,他能认吗? 第七章 “见你们感情好,我可是很欣慰的。” “我们老是吵架,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感情好了?”他温和地笑了笑。 那种毫无负担的相处,意外地令他满足和珍惜,所以,如今的演变才让他气闷。 “呵呵……”朱姨却一脸的了然。 上官修有些糗,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了这历经风霜的长辈。 “唉,每次她回房后都是一脸的疲倦,那丫头不可能习惯这种事的,虽说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还是有底限的,我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心里很清楚。” “若是这样就好了。” “你喜欢她?”朱姨直接问出口。 “朱姨?”他大吃一惊,该不该喜欢,能不能喜欢,他还在考虑,怎么她这么敏感? “你来两年了,我可没听说你动了哪个姑娘,但那丫头深得你心是事实吧!”朱姨笑得开怀,一开始虽只是单纯地托他保护恩人的遗孤,但他给的比她希望的多许多,所以她才怀抱希望的。 “我没想那么远。” “你心中的自责真那么重?那都已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们毕竟有好的结果不是吗?”朱姨叹口气,他已经付出极大的代价了,这样还不够吗? “那完全不符合我的人格,事实上做出那种事的我,早没资格谈人格了。”上官修自嘲地笑了笑,他只配在妓院里当长工。 “所以你才连这里的姑娘都不碰?”朱姨蹙眉问。 “你就当我不举好了。”上官修淡淡地笑了。 “呵呵……为了岳儿的幸福着想,我可一点都不希望你不举呢!”朱姨掩嘴笑个不停。 “哈哈……”他也笑出声来,若朱姨对她那么有信心,那么他也可以吧,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多了。“她休息了吗?” “刚刚看她很累,我要她早些休息。” “是吗?”他又望向她的窗子,要谈和示好也只好明天再说了。 “请你一定要给她全部的支持,那孩子能靠的也只有我们了。” “嗯。”上官修点点头才回到他的木屋。 他走进卓岳儿先前住的房间,那里除了人之外什么都没变,连她扮小黑脸时的衣衫都留着,他躺上床,心中好挣扎。 “幸福吗?”他凭什么跟人谈幸福?又凭什么给人幸福? 年少时他就走遍大江南北,什么美人没见过,但他当时心中对男女情爱并没有太多渴望,加上后来发生了那件难以挽回的憾事,从此幸福离他远去。 卓岳儿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只是那愧疚存在一天,他就难以放手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属于我的……天底下有这种东西才奇怪。”他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晚也见不着她灿烂可爱的笑脸,连这小小的愿望都达不了,他还谈什么幸福呢? 【第四章】 喀! 上官修的警觉性极高,虽在睡梦中,立刻就清醒了。他凝神注意了下,不禁蹙起眉头,屋里有人。 怡红院这么大,是哪个偷儿这么笨,竟然挑了这最破的木屋? 他小心地下了床,无声地来到门口,就听见那极轻的足音进了他的房。 真想偷东西吗? 问题是他这里有什么可以偷的? 他无声地跟了过去,就见一名黑衣人站在他的床前,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这人目标是人?是财? 而后那黑衣人转身走出来,转向卓岳儿的房间,上官修随即紧张起来,她曾说过,若离开不出半个月就会有生命的危险,难不成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这笨女人! 还说什么抛头露面去当花魁没关系,明天一定要揍她一顿屁股。 上官修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就见那黑衣人直接走向床铺,他决定先下手为强,但他一动那黑衣人也察觉了,两人立刻近身搏斗起来。 没想到这黑衣杀手身手不错,只是这杀手似乎矮了点,他不及细思决定先拿下这家伙,再仔细拷问细节。 他使了七成力,决定三招内让这黑衣人投降。 交手间,黑衣人的手扫到他的胡子,不禁脱口而出:“大胡子?” 是她? 糟了,他下手太重了。 上官修运气整个人往侧边弹,只是已发出的掌气难以收回,他大叫:“阿岳,快闪!” “哇。啊!”卓岳儿很努力的闪避开来,但左肩依然被掌风扫过,痛得大叫。 “阿岳,怎么样?有受伤吗?”上官修收息站稳后立刻冲向她,环住她的腰担心地问。 “好痛!”她惨叫着。 上官修连忙点燃灯,回眸却瞠大眼,一把扯下她的面巾大吼:“你干嘛蒙面?” “这时候你还管我蒙不蒙面?”她真想咬他一口。 “伤到哪里?”他连忙将她扶坐到床上。 “不知道。”她揉着左肩,小脸全皱成一团。 见她揉着左肩,他立刻拉开她的衣襟,就见她的左肩有些红,他来回轻抚再轻轻按压。 “你土匪啊?乱摸什么?”卓岳儿吓呆了,被摸了半天才回神,随即破口大骂,手忙脚乱想拉回衣服。 “应该没伤到筋骨。”他松了口气。 “真的?”她好怀疑。 “嗯。”他起身离开。 “打完就跑,他搞什么啊?”见他居然丢下她不管,她可恼了。 很快的上官修去而复返,手中多了瓶伤药。他坐回她的身旁,把她拉好的衣服又撩开。 “喂?”她窘红了脸庞,想扯回衣服,却被他点了穴而动弹不得。“喂!你搞什么?快放开我。” “好让你妨碍我上药?”他冷眸睨着她。 “上药?你不说没受伤?”这家伙又骗她? “虽然没伤到筋骨,但被掌风扫到,肌肤有点肿了,上点药会好一些。”他冷声道。 “是吗?”她看着他,他干嘛生气了? 虽然一肚子火,但他上药的动作却很轻柔,还辅以力道适中的按摩,直到药膏渗入肌肤才停手。 “喂?”她皱眉瞪着他。 “干嘛?”他不悦的眸光扫向她。 “可以了吧?”她红着脸问道。 这可恶的家伙,她连用眼角余光都看不到自己的肩头,但光溜溜的肩头养了他的眼却是事实。 “是可以了。”上官修瞟一眼她依然红肿的肩头,希望明早能消肿。 “那还不放开我。”她恼火地瞪着他。 “为什么?”他扬起一边的眉头。 “不然也替我把衣服拉好。”这浑球!干嘛让她说的这么白,很糗! “我何必?”他土匪地反问。 “喂?”她瞠大眸子。 “你回来干嘛不出声?”他恼火地瞪着她,若再偏一些,她就小命难保了,这笨丫头。 “我……” “还穿这可笑的夜行服,你当贼啊?”他两手抱胸眯眼质问。 “你管我那么多!” “不说?”他瞟向她的左肩,一副她不招认就继续吃她豆腐的态势。 “我……我不想吵醒你呀!”卓岳儿微恼地招认,她本来是想偷偷进去看看他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尊重我了?”他直接吐槽。 “哼,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若真不想吵醒我,干嘛先去了我的房间?”他可没想让她混过去。 “你还说,刚刚你明明不在床上的,你去了哪儿?”她突然想起不对的地方。 “茅厕。”他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是吗?” “不行吗?” “我……只是……”她有些窘。 “说呀。”睡前才满心失望,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她竟然就在眼前,这绝对是天大的惊喜,但她害他差点误伤她,这笔帐他们有得算了。 “唉,我还是比较喜欢住在这里。”卓岳儿嘟着嘴老实承认。因为这里有他,但这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就是了。 上官修扬起嘴角,心中一阵温热。朱姨说的没错,她的本质一直未变,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你不要偷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笑了?” “你想骗谁?胡子在那里动啊动的,谁不知道你在笑?”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了解他了。上官修咧嘴笑得更开怀,柔声道:“这里是你的房间,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不必偷偷摸摸的。” “哼!”卓岳儿噘着嘴许久才叹道:“当花魁一点也不好玩。” “早告诉你了。” “你很讨厌耶!”有必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但你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所以忍耐吧。”他兄长似的揉揉她的秀发。 第八章 “咦?你不再反对了?”她讶异地看着他。 “嗯,你想做,我就帮你。” “哇!天要下红雨了吗?”她夸张地笑着。 “你想一整晚都这姿势吗?”他瞄了她的左肩一眼。 “啊,我都忘了,快点放开我啦!”她的脸又红了。 “不行,穿上衣服药会被擦掉,你再忍耐半个时辰。” “那也不必点我穴呀!”害她像个木头人似的。 “依你这虫子般静不下来的性子,我的药岂不白抹了。” “那……你回去啦!”她的脸火辣辣的。 “你别扭个什么劲?只是小小肩头,一点肉都没有,想引得我兽性大发还早呢!”他凉凉地取笑道。 “你这大浑球,迟早揍得你满地找牙。”卓岳儿涨红了脸,他占尽她的便宜还敢说这种气死人的话。 “欢迎你随时来实现诺言。”他摆明了没把她放在眼里。 “哼!”她懊恼地瞪着他。 “说吧,你为什么穿成这样?难不成出去了?”他看着她这一身黑,神情有些不悦。 “嗯。” “找到线索了?” “没有,这次来的只是个小角色,不过我听说下个月还会有官员来,到时也许会有。”忙了一晚,总算有点小小的进展,她不算失望。 “你……”上官修没追问,但心中有些揣测。 若和官府有关,又姓卓,而近来曾出事,那么就那一家了,她会是那个唯一的生还者吗? “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指腹轻轻摸上她的左肩,热度稍降了些,看来明天就可以消肿了。 “你不要吃我豆腐啦!”她哇哇叫道。 “这样就算吃豆腐?你也太小看我了。”上官修突然靠近她,眸里写着恶意的微笑。 “你你……干嘛?”她眯眼瞪他。 他突然咬了她的脖子一口。 “啊?”她整个人僵住了。 “这样才有点像吃豆腐。” “什么有点像,分明就是,你……居然咬我?”她差点昏倒,这色魔转世的色胚! “那是你还没被真正吃过豆腐,要不要试试呀,没镅的。”他心情很好地逗她。 “还免费咧,是我吃亏耶!”她快疯了。 “你以为经验免钱吗?”他高傲地睨着她。 “你是土匪!恶霸!人间大色魔!”她恼得破口大骂。 “以后要出去得告诉我。”他突然神情专注地看着她。 “为什么?” “免得你出去真让人吃了豆腐,很亏的。” “谁像你啊?” “说好!” 卓岳儿嘟高嘴,这恶劣的家伙,她乖乖听他的才有鬼哩! “不说?那我继续罗!”他倾身准备继续咬。 “好好……好啦!” “瞧,这样不是省事多了。” “哼!告诉你干嘛?难不成你要跟?”她又羞又窘,为什么他吃她豆腐时,她会心悸?她是疯了吗? “当然了。” “你……”他真要跟?是担心她吗?她的心头涌起一阵热浪,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你愧疚得想挖洞自埋对不对?” “什么?” “一直骂我,却不知道我是这么好的大善人,这样还不够你愧疚?”他摸摸她的脸蛋。 “别还没睡就说梦话。” 上官修俯身轻啄了她的脖子一口,替她将衣服拉好,扶着她躺下并盖好被子后,他才解开她的穴道。 “乖乖睡吧。” 卓岳儿瞪大眼,又吃她豆腐?但她却无法真的生他的气,这……气死人的大色胚! “眼睛睁这么大,怎么?舍不得和我分开,要我留下来陪你一块睡吗?”他拍拍她绯红的脸颊笑问。 她火大的抬脚踹他。“快滚!” “哈哈……”他爽朗地笑着离开,确信今晚会有个好梦了。 往后,他将尽全力助她解决一切麻烦。 卓岳儿涨红了脸,整个人躲在被子里,为什么被他吃了豆腐,她没生气,反而还心儿怦怦跳啊? 真是诡异啊! 春去秋来,又过了五载,怡红院的招牌依然闪闪发亮,最不起眼的一隅也依然矗立着那栋破木屋。 “阿岳,你今年几岁?”上官修躺在软榻上好奇地问。 没扮花魁时,卓岳儿总是一身小厮的装扮,就如她当年刚来时扮小黑脸那样,但她出色的脸庞有如玫瑰般娇美鲜嫩,他从不知道绝美还可以无限成长,天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美成怎样,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二十一。”卓岳儿正在看信,没抬头地应声。 “二十一?这么快?”他吃惊地坐了起来。 “大叔,你是老了吗?我来六年了,当然是二十一了。”她瞟他一眼,到底有没有天良,一个长工屋里居然有上好的软榻?若让人知道,肯定人人挤破头想来当长工。 “什么大叔,我不过二十八岁而已。” “哈哈!谁教你要留那么一大把胡子,任谁看了都当你是四十八。”她取笑道。 “你管那么多。”上官修不悦地睨她一眼。这辈子都不想再露出他的脸庞了,当初会出事,就是这张脸害的。 “大叔,你其实生得很俊对不对?”卓岳儿放下信,偏着头研究起他来。 “你又知道了?”他讶异地看向她。 “你这双眼睛若配张丑脸才真的吓人,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才把脸遮起来的?”她凑近些瞧着他深邃的眼眸。 上官修没好气地直接偷了个香。 “啊?”她瞪大眼,他居然亲她? “你自己送上门来,想怪谁?”他恶质地笑着,瞧着她红艳的菱唇,一时心痒,揽住她的后颈又啄了好几口。 “你你……”她涨红了脸,他居然一亲再亲?火大的拳头直接招呼过去。 两人在小小的软榻上交手,虽然她的身手比不上他,但被揍到还是会很痛,上官修花了点功夫才将她压在身下,终于可以擒住她作乱的小手,让她没机会抓花他的脸。 “放手啦!”卓岳儿微喘地叫着,现在可好,她抬脚踹他的空间都没了。 “你保证不会再露出爪子?” “什么爪子?你当我是猫吗?”她不悦地瞪着他,但和他贴在一块,令她窘得心好慌。 “猫?别开玩笑了,你比较像大猫。” “你敢骂我是母老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哈哈大笑。 可上官修心头却一阵混乱,这些年来,他总是用玩笑的心逗她,只为了防止心中那股好感滋生成爱意,但此刻压着她,他才明白他根本是在自欺欺人,他爱她很久了吧! “放手啦!” “怎么?怕爱上我吗?”他心虚得很,爱上人家的明明是他呀! 可他凭什么爱呢? “你这个自大无聊的臭大叔!” “臭大叔?”他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威胁的看着她。 “唔……好吧,是不算臭的大叔。”他的唇近得可以一口吃了她,令她很没骨气地退让。 “我只大你几岁,敢叫我大叔,信不信我也叫你大婶?” “大婶?”她怪叫出声。 “怡红院最红的花魁被叫大婶行情会下跌吧?” “你真的很爱很爱欺负我对不对?” “咦,都六年了,你现在才发现吗?” 手脚动弹不得,卓岳儿恼得伸长脖子想咬他,却被他轻松闪开,还乐得哈哈大笑,她恨得龇牙咧嘴,却拿他莫可奈何。 他的指尖流连在她粉嫩的脸庞许久,才侧身松开她。她不是他该希冀的,所以那渴望该好好锁起来。 “哼!生得再俊,骨子里是个色胚也没用。”卓岳儿立刻逃离他远远的。 早在初相识时,她就猜他是个绝世美男,可惜一般人肤浅,只瞧他一脸大胡子又穿粗布衣,就当他是个大老粗,怡红院里的红牌姑娘没一个拿正眼瞧他,顶多是垂涎他精壮结实的好身材而已。 他是故意的吧?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他既然不喜欢和女人太过接近,干嘛老是吃她豆腐? “有好消息吗?”上官修又躺回软榻上,指着桌上的信问道。 “普通。” “要不要说来听听?” “朋友捎来京里的情况,这些年因为武状元徐守轩冒出头,所以陈宰相的势力消减不少,已经有些墙头草在选边站了。”算来是好消息,但陈宰相多年下来累积的恶势力不可能一夕间倒塌。 “徐守轩?” “难不成你认识?” “嗯,他考的那年见过。” 第九章 “不会吧?” “只是在路上巧遇,后来成了朋友。那人虽然有点怪,却是个好人,若他在朝廷的影响力大增,对社稷百姓是好事。” “可惜近来他老是替天巡狩,京里还是陈宰相的天下。” “这么多年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我……”卓岳儿挑高眉,说得好像他都懂似的,难不成他早识破她的身分了?就如同她早猜到他的一样? “怎样?”他笑得很贼。 “没什么。”也许他也像她一样,不希望被人知道身分,那么除非他主动说,她是不会问的。 “再者,你不是握有不少证据了吗?总会让你等到机会的。” “不,”卓岳儿摇摇头,“虽然我手上是有一些证据,但最直接的证据却没有,这样是不行的。” “所以短时间内,你不会离开怡红院是吗?” “嗯。”这里距离京城是远了些,却意外是个搜集消息的好地方,许是天高皇帝远,来到这里的人心情都分外松懈,若撇开她家的事不谈,单是她手上的证据就足以拉陈宰相下台了,但她要的不止是这样,那桩血海深仇她非报不可! “是吗?那就别让自己失去耐心。”上官修微微一笑,除了爱她,他可以为她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她回眸淡淡一笑,多亏有他,这些年她才撑得下来,他不会明白他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她想自己多少是有些喜欢他的,不然怎么可能任由他吃她那么久的豆腐,但她现在没有那个心谈儿女私情,想报仇,她也许连小命都不保,她不该把他扯进来。 只是心若是那么好控制就好了,唉! “哟!这不是咱们怡红院的活招牌吗?我们要不要列队恭迎呀!”新来的姑娘乐乐矫情地叫道。 “若你要加上三跪九叩的大礼,我也不反对。”卓岳儿冷淡地应道,倒是对其他姑娘很和善。 “嘻嘻……”其他姑娘全掩着嘴等着看好戏。 乐乐一来就把矛头指向卓岳儿,还自以为是的学她也来个神秘的卖艺不卖身,但客人眼里只有如天仙般的“紫月姑娘”,根本没人理她,三个月过去,乐乐恨恨地发现,她只能靠身子和卓岳儿抢客人。 幸好她的床上功夫了得,再加上长相妖媚,抢了不少始终吃不到天鹅肉而有些死心的客人。 也因为指名的客人愈来愈多,乐乐开始计较起谁才是怡红院的第一红牌,于是找碴的戏码天天上演。 暗中保护卓岳儿的上官修听见这话,不禁蹙起眉头,但这丫头在怡红院混这么久了,嘴巴又利,自然不会受侮,他倒也不必太担心。 “哼!你以为自己还能河卩久?别忘了年龄是女人的大忌,你今年二十多了吧,很快就人老珠黄没人要了。”乐乐今年不过十八,于是每回都拿这事做文章。 “年纪重不重要我是不晓得,但在男人眼里年不年轻才是重点吧。”卓岳儿耸耸肩,四两拨千斤地应道。 虽然她的年纪较大,却显得比乐乐更年轻,这可是客人们公认的,而她这一提,乐乐更生气了。 “哼,老是拿鼻孔瞪人,真讨人厌。”乐乐就是气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相较下,她就显得有点蠢。 “拿鼻孔瞪人?哎呀,各位姊妹听好了,这种事可千万别做,小心鼻孔变大,会丑得没人要的。”卓岳儿和其他姑娘交换起心得来了。 “嗯,我们记住了。”一些姑娘好笑地应道。 “你这什么态度啊!”乐乐气呼呼嚷着。 “来,下巴再下来一点。”卓岳儿好心地指点她。 “什么?” “真的,不然我们全都看见你的鼻孔了。”卓岳儿文雅地反讥她才是拿鼻孔瞪人的蠢蛋。 “哈哈哈……”在场的姑娘们全都放声大笑。 上官修也扬起嘴角。果然,这丫头早练就金刚不坏之躯,乐乐谁的碴不好找,偏偏对上她,真是没长眼睛呀! “你……哼!我倒要看你还能招摇多久!”因为还没开始营业,乐乐完全不顾形象,两手叉腰地呛声。 “唉,有谁会希望留在这里招摇太久呢?我啊,巴不得今天就从良呢!”卓岳儿叹口气,一脸的凄然。 “是呀,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过正常的生活呢?”她的话引来其他姑娘的共鸣,全都寂寥地叹息,还把不屑的目光丢向乐乐。 “你……”乐乐再次铩羽而归,气愤的离去。 卓岳儿缓缓走向她的房间,脸上没有平时逗过乐乐的得意,反而浮现厌烦的神情。 “真是怪了,这种戏码天天上演,她是怎么了?”上官修诧异地喃道,心中浮现担忧。 难道她等得失去耐心了? 她若因此而动了玉石俱焚的念头就糟了。 但客人马上就要进来了,而她也必须准备今晚的表演,看来只好等结束后再问个明白了。 【第五章】 “放开我!”卓岳儿恼火地叫着。 “抱歉,小姐,恕属下不能从命。”卓家侍卫王有成边驾马车边回头道,眸里全是心疼。他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小姐也哭喊了三日,她的痛他感同身受呀! “王有成!你怎么忍心让我全家人的屍身曝晒刑场?”卓岳儿厉声嘶吼着,两手为了挣脱束缚,早磨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就因为卓将军将你交付予我。”王有成强忍着热泪咬牙应道。他十岁跟着卓将军,如今都四十了,卓家百余条性命因陈宰相的陷害一夕枉死,这笔血债总有一天要讨回来的。 “可恶!” “小姐,陈宰相亲自监斩,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替卓家收尸,就是在等小姐自投罗网,我不能让小姐去白白送死。” “呜呜……呜……”卓岳儿在车厢里放声大哭。 “小姐,你是卓家仅存的血脉了。” “呜……呜……”她兀自哭个不停。 “陈宰相势力正大,不可能放过小姐,若连小姐都死了,卓将军的冤屈要由谁来讨呢?” 卓兰成将军镇守西北边关三十年,替朝廷打退数次强悍蛮族的进袭,论功绩朝中无人能及,先皇和当今皇上都甚为倚重,而他刚正不阿的个性却也替他树立不少敌人。 陈宰相更对他破例封为镇远侯深表不满,更怕他的势力凌驾其上,于是不惜私下和蛮族联手,不时以各种私通敌营的假证狙誊陷,几年下来,原本对卓将军极为信任的皇上,也难免有些动摇。 就在卓将军努力抵挡蛮族的同时,陈宰相呈上造假的证据,再次诬指卓将军谋反,皇上被那一张张共谋江山的假证据气得失去理智,便下令将卓将军交由陈宰相发落,卓家因谋反诛连九族,不到三天,卓家再无任何活口。 若不是卓岳儿正巧上天山拜师,她也不可能活着。 “可恶!可恶!可恶!”卓岳儿对天狂吼。爷爷一辈子为朝廷百姓卖命,到头来却落个谋反的千古骂名,这股怨气她怎么忍得下? 王有成终于停下马车,替她松绑,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包紮,见她茫然地看着前方,他不禁担心地轻唤:“小姐。” “可恨的是我没有能力替爷爷报仇雪恨。” 他按住她的肩,“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卓岳儿望向他,茫然的眸子渐渐凝神。“对,找出那恶人陷害爷爷的证据,我们快去找。” “不,陈宰相就是希望你自己送上门,才能彻底灭了卓家,你真要如他的愿?” “那我该怎么办?”卓岳儿两手掩面泣不成声。 “小姐,你必须忍耐。” “不!”她恨恨地瞪着他。 “等风声过后,我们再努力找证据替老爷平反,并治陈宰相的罪。” “那要等多久?” 王有成沉痛地默然不语,他甚至不知道今生是不是能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那种败类在庙堂上耀武扬威?为什么爷爷被那种人害死还遭人唾骂?” “小姐,能不能报仇就看你了,就看你沉不沉得住气,忍辱负重扛起替卓家报仇雪恨的大任。”王有成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目标,不然他好怕小姐会做傻事。 卓岳儿终于冷静下来。没错,卓家的仇当然由她来报,她必须坚强的活下去,总有一天会送陈宰相入十八层地狱。 一想到一家人的惨状,她又悲伤的啜泣,“那天什么时候会到来?要等到什么时候……到底要等多久……” 第十章 王有成只是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卓岳儿茫然地张开眼,才发现早已泪湿枕头,原来她又作梦了。 “但那轻拍……好真实。”梦里她痛哭时,王叔安慰她的动作,直到现在她都深刻感受得到……倏地,她瞠大眼,不,是真的有人在拍她的背! 她吃惊地回头,就见上官修侧躺在她身后,一边打呵欠一边拍着她的背。 “你醒啦。” 她瞪着两人几乎贴在一块的身子,久久发不了声。 “你又睡着了吗?” 直到上官修的大胡子在她眼前放大,卓岳儿才回魂,却被眼前的事实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为什么会同床共枕? “你……我……这……怎么回事?”她紧扯住他的衣襟大叫,“为什么你睡在我床上?” 卓岳儿脸红得像夕阳般美丽,可眸子里却喷着熊熊怒火。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睡在你床上的?”上官修闲闲地反问。 “你现在就躺在我床上,还敢狡辩?” “我是在你床上,可我没睡。” “那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三更半夜,别人都好命地呼呼大睡,我却得牺牲睡眠辛苦地安抚某个没良心的凶女人。” “什么啊?” “结果那个没良心的凶女人居然漠视我的好意,还无情的指责我爬上她的床。” “你什么时候安抚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哭得唏哩哗啦的时候。”他拿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我……”卓岳儿涨红了脸,她想起来了,就是发现有人拍她的背,她才醒来的,但他怎么会知道她哭了?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哭声可以吵成那样。” 她瞪大眼,才不信自己真的哭得很大声。 “你呀,害得我没得睡,本来想过来揍你一顿,但我都没动手,你就哭成那样,真动手了,到最后辛苦的还是我的耳朵,我只好扮好人安抚你了。” “我……那……嗯……” “怎样?” “我有……说梦话吗?”她到底泄漏了多少细节? “有呀。” “真的?”她的脸色刷白了。 “不过呢,因为你一直哭,所以根本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耸耸肩,她不想让人发现,他也可以配合就是了。 “是吗?”她吸吸鼻子,脸上有小小的放松。 他修长的手指轻刮着她的脸庞,明明她刚哭过,连鼻子都红红的,但他就是觉得现在的她好诱人,没有刻意的矫情,是那么自然流露憨憨的傻笑,但就是勾动了他的心弦。 不想爱她却意外陷得好深,这真是太糟糕了。 “那个……嗯……” “怎么?” “谢谢你。” “真要谢就拿出点诚意。” “啊?” “比如这样。”他点点自己的唇瓣,要她自己看着办。 她呆看着他许久,才明白他的色脑袋在打什么歪主意,当场抡拳头想把人揍下床去。 “哈哈!这么小气?亲一下会怎样呢?”上官修握住她的小手,笑得很开怀。 “滚出去!”她气红了脸,这色胡子就会占她便宜。 “别太压抑自己,你呀,很努力了。”他叹口气又轻拍她的背。 闻言,卓岳儿又红了眼眶。不,她的努力根本不够,才会任由坏人继续坐在大位上,而家人含冤九泉。 “你还有我,还有朱姨,还有那个在梦里拍你背安慰你的人,你并不是孤单一人懂吗?” “那是王叔。”她把玩着他的衣襟,撑这么久了,她真的好累,她能稍稍靠他一下吗? “是吗?”他仍轻拍着她的背,说不说全在她,强逼是没用的。 “所以你早知道我是谁对吧?” “彼此彼此!”上官修微笑瞧着她,眸里全是赞许,一般人应该猜不出来才是,她却联想到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咦,你真是我想的那个人?”他早被上官家宣布死了,若不是曾听爷爷提过他的名字,她也不敢这样猜测。 “我家的姓不多见。”他眸里闪过一丝伤痛。 她凝望着他,果然他也有无法启齿的伤痛吧,她温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怎么?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你跳过亲吻想直接以身相许了吗?”他收起伤怀又逗起她来。 “信不信我马上让你的左眼和我的右拳以身相许?”她抡起粉拳威胁道。 “哈哈……”他大笑出声,把伤感赶出心房,有她在,总有一天,他相信可以重新振作的。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问:“你相信我爷爷叛国吗?” “不可能。”他肯定道。 “真的?” “嗯,我年少时见过卓将军,也去过他镇守的西北边关,我只能说若没有卓将军,现在已不能称天朝了,卓将军真想叛国,不必三年,中原绝对是卓将军的囊中物,他不必辛苦挡在边关三十年。” 卓岳儿不禁放声大哭,为什么他看得这么清楚,那个离天最近的人反而瞎了眼呢? “你证据找得怎么样了?”上官修温柔地揽住她,现在只是安慰一个伤心落泪的女子,不算踰矩,不算心意浮动,对吧? “只有陈宰相贪赃枉法的小证据,爷爷的事,一直找不到直接证据。”她懊恼地紧扯他的衣襟。 “所以你才心急?” “六年了,世人都忘了这件事,但我不能。” “没人要你忘了。”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可是我也报不了仇。” “我会帮你的。” “嗯,谢谢你。”她本想独自硬撑,但时间愈久她愈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单薄,想要报仇雪恨,自尊要先抛到一旁。 “谢什么?”他又亲亲她的头发。 “谢谢你愿意帮我。” “这就不必了,反正我是一定会拿足回报的。”他顶高她的下巴色色地笑着。 “啊?” “好比这样。”他热唇贴上她的,恣情地厮磨许久。 卓岳儿整个人僵住了,他是偷袭过她,但仅止于轻啄,但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吻,他甚至还把舌头伸了进来,他……居然真的吻她! “嗯,嚐起来还不错。”他伸舌舔舔自己的唇,一副偷腥猫般的满足。 “你?”她瞪大了眼。 “瞧,这是利息,我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你不必谢我。”他恶劣地拍拍她的脸。 “你……”她两手紧扯住他的衣襟,一时难以决定要一脚踹昏他,还是戳瞎他的两眼好。 “好了、好了,不必这么感动,我向来为善不欲人知,你的感激摆在心里就好了。”他不怕死地赞扬自己。 卓岳儿杏眼圆瞪,决定了,在踹昏他之前,她要戳瞎他的狗眼。 “这样不是好多了吗?”他轻抚她的脸,柔声道。 “什么啦!”她恼火地推着他。 “血色总算又回到你脸上。”好吧,他又违规了,但至少让她精神好多了不是吗?上官修自我安慰着。 她怔了下,她刚刚有那么惨吗? “那时王叔二话不说就把我送来怡红院,这些年他只透过书信跟我联络,是怕被陈宰相发现吧。”她叹口气回想当年。 “嗯。” “他也有家人,却有家归不得,是被我连累了。” “所以你绝不是孤单一人。” “嘻嘻……”她突然轻笑出声。 “怎么了?” “当初被送到怡红院,我头一个念头是王叔该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不会吧?” “嗯,尤其他又不来看我,若不是太清楚他的为人,我真会以为他拿了钱跑路去了呢。” “哈哈……” “希望王叔不要太拚命。”拚命的事,让她这个卓家人来就好了。 “为了你,他会小心的。”上官修心疼地拥紧她。 一生背负复仇雪恨的重责大任太沉重了,他从这一刻起,会努力替她解开这个命运的枷锁,让她重新活在阳光下。 “修大哥来嘛!”乐乐亲热地喊着。 上官修刚砍完柴,裸露的上身微微冒着汗水,他微扬了下眉,这女人干嘛突然这么亲切? “修大哥,这是冰镇梅汁,很好喝喔。”乐乐热心地递上凉品。 “谢谢。”他接过来一口喝掉,心想这女人为了打击卓岳儿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为了抢到怡红院的头牌地位,乐乐凡事都冲着卓岳儿来,这会儿脑筋动到他身上来了吗? 第十一章 “其实你不必做这些事的,那些下人不都尊你一声大哥吗?这种粗活交给他们不就得了。”乐乐难掩厌恶地抿了抿嘴,她最讨厌低下的人了。 虽然他的身材真的很诱人,但那把胡子真恶心,谁知道在那底下藏着多丑的脸孔? 但根据她的观察,这粗汉在怡红院里似乎有着奇怪的地位,别说那些下人尊敬他,就连朱姨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但终究只是个砍柴的,她才看不上眼呢! 只是她若想拉下紫月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就必须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才行。 像他这种老粗,给他点甜头尝尝,肯定死心塌地的迷恋她,反正他的身体很迷人,做的时候别看他的脸,应该会很愉快才是。 “该做的事不做,乐乐姑娘是希望我被扫地出门吗?”上官修撇撇嘴角,没遗漏她眸里的不屑。 “哎呀,修大哥真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在怡红院的地位呢!”乐乐心想人人都爱听场面话,他这种低下的人听了一定乐得晕头转向,以为自己真的很重要。 “地位?乐乐姑娘真是爱说笑。”他转身想走,却被她拉住。 “别走嘛,今天下午我很闲喔!”她的眸里写着清楚的勾引。 “是吗?可惜我却挺忙的。” “能忙什么事呢?交给别人去忙就好了,来嘛!”乐乐大胆地摸上他的胸,眼里写着更明显的渴望。 她听说这粗汉很照顾紫月,这怎么行?她一定要把他抢过来,只要他上了她的床,她保证这粗汉眼里再没有那个装模作样的老花魁。 上官修拧眉,这女人有这么想要吗?居然公然对他毛手毛脚的。 他才想斥退她,却瞧见卓岳儿走过来,两人就这么打了照面,他呆住了。 “啊?”卓岳儿本想来看看他忙完了没,却瞧见他和乐乐暧昧的拉扯,不禁扬高了眉,这大胡子也耐不住乐乐的骚劲呀? “哟!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呀!”乐乐更加用力挽着上官修,彷佛这样就能证明赢过她似的。 “原来你在忙。”卓岳儿的目光停在他的裸胸一会儿,突然觉得上头那只涂满蔻丹的手很碍眼,又听见乐乐的风凉话,不禁有些不悦。 “也没忙什么事。”上官修本想推开乐乐,但瞧见她后却停止动作,突然,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他的? “修大哥是忙,他忙着深刻的认识我。” “这样啊。”卓岳儿扬起嘴角,难得她说话这么含蓄呢! “是呀,我们凡夫俗子成天就在情爱里打滚,不过这种人间欢愉想必是入不了出尘仙子的眼才是,只是个中滋味你这种假道学的人也尝不到就是了。”乐乐暧昧的手在他的胸口摸啊摸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吗?那就不打扰两位了。”她耸耸肩,转身想走。 认识他这么久,似乎没见他动过这里的姑娘,不过那只是她的认定,会不会暗地里,他和不少姑娘都有一腿啊? 想到这,她的心头突然闷闷的。 “哼,爱装模作样矫揉造作的人最不要脸了。”乐乐自认这回赢过她了,更加傲然地追骂着。 上官修没开口,森然地瞪着她的背影,她那句“不打扰两位”让他心头燃起无数火花,她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什么出尘仙子?根本就是个大骗子,这种人真讨人厌,修大哥,你不觉得她很无趣吗?”见他没反驳,以为他已经倒向她,乐乐更大声地啐骂道。 卓岳儿心头烦躁,很想找人当出气桶,停下脚步冷言讽道:“是呀,小女子无趣的日子,当然不比阅人无数的乐乐姑娘,你的生活肯定是多彩多姿,床上热闹滚滚对吧?” “你什么意思?”乐乐尖锐地问,这可恶的女人暗讽她是残花败柳吗? “就字面上的意思,两位急着恩爱,我就不浪费两位的宝贵时光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她一点都不想瞧不起为了生活堕入风尘的可怜女子,但这女人每回都勾出她最恶劣的一面,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同情她。 就这样? 上官修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冷淡,她就这么没把他看在眼里? 就连现在他疑似要和乐乐手挽着手,快快乐乐去做暧昧的事,都动摇不了她的心? 真叫人不爽啊! “修大哥,我们走吧。”乐乐拉着他想回房速速搞定他。 “乐乐姑娘忘了我还有事要忙吗?”他冷淡地拉开她的手,拿起一旁的衣服,心情恶劣地离开。 “修大哥?”乐乐在后头追叫着。 上官修却头也不回地回到木屋,狠狠地甩开上衣,躺上床。 他真是蠢啊! 他和她什么都不是,干嘛拿别的女人试她? 结果呢,只是让自己心情更烦闷而已。 “问题是,她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呢?” 【第六章】 黑夜里,映着青森的冷光,一把闪亮锐利的刀无声地移动着。 很好!夜深人静,只听见虫子的鸣叫声,屋里的人应该呼呼大睡了。 这把刀想派上用场,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黑衣人无声地推开木屋的房门,直直地走向躺在榻上的木屋主人。 黑衣人屏息聆听他规律的呼吸声,而后扬起嘴角。 果然! 这家伙睡得正熟呢! 黑衣人挑高眉,扬起短刀,就地解决他吧! 上官修!你就认命吧! 刀起刀落。 “谁?”上官修倏地张开眼,瞧见短刀,立刻动手夺取,一个翻身已经按住来人的肩上穴道。 “你是不是人啊?”黑衣人哇哇叫着。 “阿岳?”上官修错愕地瞪着她。 “有没有搞错,这样你也能察觉?”他不是睡死了吗? “你没事拿刀干嘛?”他瞪着已在自己手中的短刀,若不是知她甚深,他真会以为这女人想杀他,这蠢蛋到底在想什么? “看能不能砍中你呀!”卓岳儿恼火地挥开他的手,若真让他点了穴道,她多年的武艺就废了,没想到他也挺狠的。 上官修眯眼睨着她,突然他大掌一捞,直接把她抛上床。 “哇!你干嘛?”她摔得头昏眼花。 但更大的震撼还在后头,他老兄居然直接压上来,还很没天良的按住她的双手,让她无从反抗。 “你疯啦?”她瞪凸了眼。 “你最好乖乖解释清楚你这古怪的行径。” “你不是要我好好练功吗?我练了那么多年,总要找人试试功力有没有增进嘛!” 他眯起眼,摆明了不信她的鬼话连篇。 “真的啦!在我周遭就你功夫最好了,我下手狠一点也不必担心会危及你的安危,你说是不是?” 他的回答是拉起她的小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她第二度错愕地张大嘴。 “你莫名其妙害我没得睡,若没给个正当理由,我定会一报还一报,紫月姑娘今夜也别想睡了。” “可以请教一下上官兄,想怎样让小女子没得睡吗?”见他是真的发火了,她问得有些胆战心惊。 “你说孤男寡女在床上该做些什么事呢?” “这种事得去问乐乐,她应该会比较明白,也乐意配合。”卓岳儿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意,端着笑脸说道。 “是你吵醒我的,我何必去找别人。” “这也不能怪我呀,谁教你耳朵那么利,你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在睡?”她反而质问起他来了。 “刀都在眼前晃了,谁那么笨还呼呼大睡的?”这丫头真不肯说? “嘿嘿,我们什么交情,就算有把刀隔在我们之间,也无损咱们的友谊,你说是不是?” “不是。” “这么不给面子?” 上官修微撑起身子,开始脱她衣服。 “喂喂喂!你干嘛?”她手忙脚乱想挡下他作乱的手。 “反正也没得睡了,总要找点事做。”他恼火地继续脱。 “拜托,你下午做的还不够?” “下午我做了什么?” “你不是和乐乐忙了一下午?”她闷闷地睨他一眼。 “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天知道!也不知是哪年哪月哪位老兄说的,熄了灯,女人长得都一样,一点也没差不是吗?” “你因为这样,所以半夜拿刀进我的房间?”她这什么怪联想? “唔……”他真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但她没胆承认就是了。 “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她嘟高嘴,才不告诉他呢! 第十二章 “一刀了结我?还是阉了我?” “我是那么坏心的人吗?阉了你,怡红院众姊妹会恨我的。” “这又关那些姑娘什么事了?” “你都能和乐乐有一腿了,那么这么多年来,谁知道你上了哪位姊姊的床呢?” “你该不会在吃醋吧?”他恍然大悟。 “哈!上官兄,你还没睡醒吗?”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瞪着她许久,上官修益发确信她真的在吃醋,不禁乐陶陶的。 “你真睡着了?”见他半天不说话,她微呕地问。 “我没上乐乐的床。”他不想为了别的女人跟她闹别扭。 “啊?”她的心抽了下,嘴角微微上扬。 “更没上其他姑娘的床。” “欸?”卓岳儿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半天来的烦恼一扫而空,原来他没做呀! “怎么?你不相信?”他捏捏她的脸颊。 “唔……”等等!她认识他六年了,这么长的日子里他真没上过其他人的床?他该不会“那个”吧? “你这什么表情?”他眯起眼,很清楚她想歪了。 “你是那个还是那个?” “什么那个那个的?”听来就让人很不爽。 “就是那个跟那个。”她一脸的同情。 上官修听得火冒三丈,决定将威胁付诸行动。 “哇!你又来?”她努力扯住他的手,制止他胡来。 “这些年我只上过你的床,我不介意让它名副其实。”他火大地扯开她的夜行衣,这丫头今天没束胸,里面就只有件肚兜,雪白美肌若隐若现的,他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你这威胁是真的吗?”她只能抓着他的手,明明春光微泄,她却不怎么担心。 “什么意思?”这女人当他闲着没事做吗? “你真能实践这个威胁?”她忽然很想笑。 若他真的那个或那个,那么他根本只是只纸老虎,难怪他虽然常吃她豆腐,却不曾来真的,算来他也挺可怜的。 “你当我不能人道?”原来她的“那个”是这个意思,上官修当场燃起熊熊怒火,他要她为这可恨的臆测付出代价。 “其实我更怀疑你搞男风啦!”这些年,杜家工坊的三少爷常来怡红院,没点过任何姑娘,却老是来找他,她早就怀疑真的跟他有一腿的是杜三少。 “卓岳儿,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今晚就可以试试我能不能人道,还有我爱不爱男风了。”他的大掌探进她的肚兜,直接罩上她的浑 圆,恶意地揉搓着。 “上官修?”他居然真的摸上来?她惊白了脸庞。 “你就爱惹我,这回你是真惹毛我了。”他冷眸锁着她。 就在他费神思考该不该在动心后付诸行动时,这臭丫头居然敢诬指他“那个”和“那个”,是他太宠她了,没给她点颜色瞧瞧,他岂不让她给瞧扁了。 “那个……唔……那个……嗯……”卓岳儿慌得不知所措,他有些粗糙的手在她胸口制造出阵阵难以言喻的古怪骚动,她努力想将他的手扯离,却一点都撼动不了他饱含怒气的揉搓。 “你还敢提那个那个?”上官修气炸了,凶狠地吻上她,胡子扎弄着她粉嫩的面颊。 “很痒啦!”又痛又痒的,他知不知道他这把胡子老是把她弄得很想打喷嚏?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说什么?”她抓抓脸颊,这臭大胡子! “为什么拿刀进我房间?” “还不都是你这把胡子害的。” “我的胡子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你把我扎得好痛还敢说!” “你少偏离话题,你拿刀在前,我扎你在后,想骗谁?”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罢了。” “真面目?你想摸黑剃了我的胡子?”他瞪大眼。 “不行吗?我就是想看看乐乐到底看上你什么。”她语气泛酸地睨着他。 “说你吃味还否认。”上官修的火气全散了,好笑地拍拍她的脸颊。 “结果你居然那……” “嗯?”他的眼危险地眯起,这学不乖的臭丫头。 “呃……当我没说。”卓岳儿连忙吞下剩下的话语,她可不想再被他乱摸了。 “你这笨蛋,想看我真面目可以直说,不必用这么恐怖的方法。” “是吗?可你这把胡子留这么多年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爱胡如命啊,没偷偷来,也许这辈子都看不到吧。”她不悦地扯扯他的胡子。 “我是不想让人看,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他翻身躺到她身旁。 “真的?”她兴奋地摸摸他的胡子,老实说,他的胡子软软的,摸起来还挺有趣的,但她更想瞧瞧他真正的面容。 “嗯。”若她真那么想看,改天他是可以剃掉,也算是告别往日的一切吧。 “太好了。” “能看到我的脸真让你这么开心?” “那当然,我一直想这把胡子一定跟你来怡红院的原因有关,若你肯剃掉,肯定是好事。” 上官修没想到她竟猜得这么精准,原来正如他的心思一直悬在她身上一般,她也在乎着他,也不枉他对她动了心。 “我猜的没错吧?” “算你聪明。”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 这回她没反抗地任由他抱着。 “不过你想剃我胡子,还包含着恶作剧对吧?” “哪有?”天!他也太了解她了。 “你因为吃醋,所以心情不好,半夜想拿我的胡子发泄不是吗?”他哈哈笑着。 “哼!”她在他的怀中扮鬼脸,就算他猜中又怎样,反正她就是爱吃醋不行吗? 剃了胡子,怡红院肯定又要乱成一团,但他已不是昔日的他,能应付的,更何况他心里有了她,情况已然不同,他可以的! “不说要剃胡子吗?这家伙拐我啊?” 三天过去了,那一大把胡子还好端端地长在他脸上,他还是放不下心中牵挂吗? 卓岳儿蹲在一旁看他砍柴,不时有姑娘上前勾引他,但他总是冷淡地拒绝,连乐乐再次进攻,都没拐骗成功。 “这男人说他没问题还真叫人怀疑!” 卓岳儿玩着几颗小石块……等等,他说他都没碰其他姑娘?她手中石块掉了下去。 “他该不会六年来都没做过吧?”她喃喃自语。 “没做过什么?”她身后传来有趣的一问。 “闺房之事。” “喔?谁六年没做了?” “上官呀!我万分怀疑他不举。” “不举?不会吧?他没碰过你?”来人万分吃惊,这么多年观察下来,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 “怎么……咦?”卓岳儿回神才发现有人在她身后,回头又是一愣。“杜三少?” “就是我。”听见好玩的事,让杜孟文笑得眉都弯了。 “大白天的你就来,你还真闲啊!”对了,这人也是可疑人物。 “好说好说,咱们第一花魁也不遑多让,还是这么爱扮小厮。”他好笑地看着她一身男孩的装扮。 “哼,又来找上官?”她眸里多了一丝不悦。 “是呀,他还在忙?”奇怪,他找上官修,她干嘛摆脸色? “对呀,一天没砍几捆柴,他就浑身不舒服。”这两人成天腻在一块,太有鬼了。 “那我们先去喝两杯吧。”杜孟文率先走向上官修的破木屋。 “喔。”卓岳儿一脸古怪地跟了过去。 上官修一直注意着她,自然没漏看杜孟文的来访,他们居然连招呼也不打就先走了?这两人什么时候变这么熟的? 他不高兴地丢了斧头跟过去。 “你为何怀疑他不举?”杜孟文听见这话题心头很乐。 “听说他六年来都没碰这里的姑娘,你不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吗?” “是这样吗?”他好笑地看着她走向另一间房,她就不能想是因为她,上官修才守身如玉的?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性。”卓岳儿抱着一壶酒过来,却眼带指控地睨了他一眼,这家伙搞不好就是祸首。 “什么可能性?”怎么这丫头目光不善? “算了,这种可能性,当事人不可能承认的。”她拿来三个杯子斟满,那家伙等会儿就回来了。 “不讨论一下,你怎么知道呢?”杜孟文喝了一口酒,立刻发出赞叹声,他敢担保,全怡红院就这里的酒最顶级,上官修果然是个狠角色。 “你承认你是当事人?”她瞪大眼。 “不是在说上官的事?”杜孟文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第十三章 “算了,你有小总管,应该不是祸首,不然小总管就太可怜了。”杜家小总管古能云是她的好朋友,她可不想诅咒好友守活寡。 “你是暗地里偷喝了多少美酒,大白天就醉言醉语的?”杜孟文放弃和她对话的可能了。 “她不是醉言醉语,是疯言疯语。”上官修进来直接赏她一枚爆栗,才坐下喝酒。 他虽然只听见一小部分,就明白她仍不放弃把他归在“那个”和“那个”里。真搞不懂她,他真“那个”或“那个”,对她有什么好处? “喂!很痛耶!”卓岳儿抱着头哀叫。 “你活该。” “人家又没惹你,残暴的大胡子!”她火大地朝他扮鬼脸。 “没吗?”他一副她再敢放任何不利他的风声,就让她吃不完兜着走的恶霸样。 “哼!”她支颊瞪着眼前两个大男人。 明明斯文俊俏的杜三少就在眼前,但她的目光就是无法自这大胡子的身上移开,他是对她下蛊了吗? 她愈来愈想看他胡子底下的真面目! “你们怎么了?这丫头一副要吃了你的模样。”瞧见有趣的事,杜孟文心情很好。 “谁知道?她就爱阴阳怪气的。”上官修突然想起要他来的原因,连忙拉着他到一旁咬耳朵。 “干嘛?”杜孟文古怪地看着他。 “我想请你办件事。” “什么事?” “找守轩查查陈宰相和卓将军的死真正的关联。” “为了她?” “罗唆。” “嘿!这是你拜托人该有的态度吗?”杜孟文不爽了。 “你计较这么多干嘛?”他直接揽着他的肩详说细节。 “证据吗?也好,京里不单只有个徐守轩,有正义感的人还满多的,不如多找些人一起查比较快。”杜孟文出着主意。 “怎样都行,我要的是陈宰相陷害卓将军最直接的铁证。” “了解。” “我托你之事先别让她知道。”他殷殷交代着。 “为什么?”杜孟文讶异地扬眉。 “不想她怀抱太多希望又落空。”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她痛哭的模样了。 “你陷得真深。”杜孟文了然地笑着。 “听你在鬼扯。” “不过你也不是毫无希望就是了。” 上官修扬眉,这小子又看出什么来了? “不然我身后也不会传来阵阵杀气。怎么,我们两个男人在一起都不行吗?”杜孟文有些发毛。 “你问我我问谁啊?”他才不把她的臆测告诉他呢,太丢脸了。 这两个家伙肯定有问题! 卓岳儿气鼓鼓的,居然当着她的面勾肩搭背的,还敢说他们没一腿,小总管的未来很危险呢! “我投降了,你再瞪下去,我身上就穿两个洞了。”杜孟文认命的举起白旗。 “哼!”她闷闷地喝了口酒。 “是能云那笨蛋向你说了些什么吗?不论她说了什么,都是气话,你别信她。”杜孟文想了半天只猜到这个可能性,谁教她俩是好朋友呢! “能云从来都不是笨蛋,两位还比较可能荣登笨蛋宝座。”卓岳儿美眸扫过去,放着美人不爱,两个臭男人抱在一起不是笨蛋是什么? “原来你的不悦也包含上官呀,这是怎么回事?”杜孟文古怪地看着她,这丫头一副他是什么强盗匪类似的,他抢了她什么吗? 倏地,一道金光劈中他,他瞠大眼,错愕地看向上官修。“她想的是我现在想的那样吗?” “约莫就是那样了。”上官修无奈地耸耸肩。她真是太闲了,晚上带她出去逛逛好了。 “哈哈……哈哈……哈……”杜孟文抱肚狂笑,笑到最后不支倒地,跪在地上仍笑个不停。 “原来喝个酒也能让疯病发作?”卓岳儿支着颊看他笑到全身抽搐,这浑球不懂得珍惜小总管,哪天两头都落空,她可不会同情他。 上官修继续作壁上观,免得她把矛头指向他。 “喂,你真的是能云的好朋友吗?”杜孟文总算爬回来了,一脸古怪地睨着她。 “若不是就不会替她担心了。” “你是吃饱撑着?” “你敢说你不是?” “废话!” “那……”他岂不是“那个”?她美眸带着同情扫了上官修一眼。 “嘿,关于这点,我就不能代答了,哈哈……”杜孟文继续抱腹狂笑。天,他来怡红院这么多次,就这回最开心了。 “这么闲?还不滚回去好好工作?”上官修恼了,直接踢他出门。 “哈哈……”门外仍传来他的狂笑声久久不散。 “让人那样笑我,你很开心?”上官修回眸不悦地睨着她。 “咦,他是在笑你吗?”卓岳儿连忙装无辜。 “现在装太迟了。”他大掌一捞直接让她贴上墙壁,狠狠地就是一顿火花四射的热吻,这把胡子没剃也有好处,正好拿来惩罚她的顽劣。 “别……”她愈来愈难以抗拒他的索吻,但家仇未报前,她不能分心呀! “总有一天让你明白我能不能!” “唔……”他真生气啦? “你放心吧,你绝对可以亲身验证你的臆测,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了。” “喂?” “到时连站都站不稳可别求我,我不会放水的。” “你有完没完啊?”他愈说她的脸就愈烫,他就一定要这样让她脸红心跳才甘心吗? “别再把我和莫名其妙的家伙连在一块了。”他捏了她的鼻子一把。 “臭胡子!”她皱了皱鼻尖娇嗔道。 她啊,一点都不希望他和别人连在一起,她多渴望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只是渴望也许只能是渴望,她真的不敢对未来想太多,也许她根本没那个命去爱人或被爱。 她有的只有现在和他开开心心玩闹的短暂日子,而她想好好珍惜。 “你觉不觉得陈宰相那边也急了?”上官修一手轻揽着她的腰,低头笑问。 “好像是这样,这阵子他的人走动得很频繁。”卓岳儿专注地看着左前方屋宇的动静。 他们躲在一株大树上侦查敌方的一举一动,这回陈宰相的几个手下居然一块行动,目标真的会是她吗? “会不会是你的身分被发现了?” 她的身分一直掩饰得很好,更何况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透过杜家工坊的协助,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这阵骚动应该和他们无关。 “也许,也有可能是他发现有人在查他的底。”卓岳儿多少猜到他布了不少棋子,他为她做了不少事,却从不曾明言,真是个怪人,而她就心系这个怪胡子。 “也对,你这阵子是不是安分点比较好?”他继续拐着她,希望她安分地待在怡红院里,所有事有他代劳就行了。 “为什么?反正我有你保护,怕什么?”她偏头露出一抹娇笑。 “你的信任真教人感动哪。”上官修摇头失笑,这丫头绝对不可能退缩的,也罢,他也希望快些了结她心头的重任。 “或者大叔你太久没动,已经生疏了?”她就是爱和他抬杠。 “放心吧,这和男人的本能一样,不管多久没用,只要上场了,该有多少能耐就有多少,改天你要不要试试?” “你有完没完?”她涨红了脸,他一定要这样在言语上占她便宜吗? 他指尖轻触她的唇。“出来了。” 两人立刻警戒地看着底下,果然那些人陆续离开。 “现在怎么办?”她吞吞口水问。 “也许有密函什么的,不如进去找找。” “我也这么想。” 她变装过了,而他这把胡子,根本没人认得出他是谁,两人便有恃无恐地静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大胆地潜了进去。 “真差劲,陈宰相知不知道他坑的全是百姓的血汗钱,居然全中饱私囊了。”卓岳儿有些失望,再次找到一堆陈宰相贪赃枉法的证据,就是没任何和爷爷有关的消息。 “先别急着生气,我找到几个有趣的名字。”杜三少托人查的资料里,有个人很有可能参与陷害卓将军的阴谋,而那名字居然在这里出现,这下子很有趣了。 “真的?是什么?” “回去再说。”这里毕竟是敌人的巢穴,没事还是快闪吧。 “好!” 两人才匆匆翻出围墙,随即察觉被人跟踪了,他们对望一眼,是陷阱吗? 突然,大批黑衣人围住他们。 “是谁派你们来的?”一名黑衣人质问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官修示意她别开口,免得被人识出女儿身。 “找死!”黑衣人立刻动手,想以多制住他二人。 第十四章 上官修一边应付对手,一边担心着卓岳儿,见她应付自如才稍稍安心,这些人身手不差,但和他们比仍差一大截。 见久攻不下,黑衣人急了,突然使出暗器。 轰! 轻松闪过的两人吓了一跳。 这些恶人!居然在暗器中藏火药,万一被炸到还得了? 轰!轰!轰…… 还来?这些人银子太多吗?卓岳儿忙着闪躲。 为顾及她的安全,上官修急急发出几枚棋子,撂倒几个黑衣人。其他人见无法得手,狠狠地抛出多枚暗器,逃命去了。 “哇!”见大把暗器迎面而来,卓岳儿好想狂骂一顿。 上官修见情况危急,抱着她往上窜高,闪过那些连环炸。 轰!轰!轰!轰!轰! “太夸张了。”卓岳儿瞪着仍冒着烟的地面,居然被炸出一个大洞,这些人分明想置他们于死地。 落地后,上官修猛拍着自己的胡子。 “着火了?”她急着也跟着拍,却被他推开。“干嘛?” “小心烫了你的手。”他一手捂着腰,一手捻熄胡子上剩余的火花。 “你受伤了?”她突然瞧见他的腰渗出血渍,当场刷白了脸庞。 “好像。”他缓缓地蹲了下去,脸上充满痛苦的神情。 “上官?”她惊得扑向他。 【第七章】 “你别哭了,我真的只是轻伤而已。”上官修第二十次安慰着她。 “少来,你明明痛得站不住,怎么可能是轻伤?”卓岳儿泪流满面,第二十次反驳他的安慰。 两人悄悄翻进怡红院,悄悄地回到他的木屋,她使尽全力撑着他回到他的房里。 她扶着他在床上坐下,抖着双手却不敢撩开他的衣服,就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可怕景象。 “你别担心了,那时我站不住,是因为被火药扫到真的很痛,并不代表我受重伤。”他倚在床上,温柔地望着她。 这丫头爱惨他了吧,才会慌成这样。 “不,我还是去找大夫来比较好。”卓岳儿匆匆转身,却被他一把拉回来,差点压上他。 “哇!有压到你吗?”她惊呼出声。 “没,若你想要,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他好笑地摸摸她的脸蛋,他从不知道她这么爱哭呢! “你小心点。”她急得又要哭了。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你不要骗我了。” “你看。”他拉开衣服,把伤口露了出来。 她却双手掩面,不敢面对。 “你干嘛?给我看仔细了。”上官修好笑地拉下她的手,甚至压着她的后颈要她直接面对他的伤口。 卓岳儿迫不得已直视着他的伤口,终于她缓缓张大了嘴。 “如何?” “怎么……” “就说没事,你却一路哭,那一大缸子的眼泪白流了吧。”真可笑,明明受伤的人是他,怎么是他费心在安慰人啊? 她的小手轻触他的左腰,上头有道微微红肿的伤,是流了些血,却没有伤及筋骨,以练武之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卓岳儿大大呼了口气,两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阿岳?” “你吓死我了。”那种即将失去他的恐惧,她再也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你有这么爱我吗?” “你少胡说!”她涨红脸大声否认,却对上他温柔的笑脸,不禁娇羞地别开脸。 “真的是胡说吗?” “我……我还是先替你把伤口上药比较重要。”她匆匆起身,拧了条布巾替他擦拭伤口。 “左边柜子里有三少拿来的金创药。”见她装忙,上官修闲闲地指示着。 “喔。”她乖乖去取来,小心替他抹上,又拿块干净的布盖上,才替他将伤口固定好。 卓岳儿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的腰伤,若不是为了救他,他绝对可以轻松躲过,他全是为了她。 “怎么了?” “你说的没错。”她不想骗他更不想骗自己。 “嗯?” “我是……真的爱你。” “你可终于承认了。”他轻轻揽住她。 而他呢?他能坦然面对他的心意吗? “你可得意了。”她红着脸睐他一眼,又望向他的伤口,心疼地轻抚着。 “别担心,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 “除了这里还有伤到哪里吗?” “都还好,不过我的胡子烧掉了。”上官修摸摸脸颊,应该有些烫伤。 她抬头一瞧,噗哧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 “你的胡子变得好好玩。”她摸摸他被烧掉一半的胡子,现在她可以隐约瞧见他左边的脸颊了。 “刚好趁这机会剃掉吧。”他扬起笑容。 “哈哈……弄成这个样子不剃也不行了。” “你呀,现在就笑成这样,等我剃掉后,会笑得更夸张的。” “为什么?难道你真生得很古怪?”她凑近些研究着。 单是现在依稀瞧见的半边脸,就让她有点心跳加速了,等他整张脸露出来,肯定迷死一大票姑娘。 “我胡子底下的脸好几年没晒到太阳了,你说会怎样?”他没好气地捏了她的鼻尖一把。 卓岳儿怔了下,看着他的脸半晌,突然狂笑出声。“哈哈……哈……” “你这没良心的坏女人,居然这样耻笑我?”上官修火大地掐住她的纤腰,这就是他苦恼数天不想剃的原因,她居然还没看到就笑成这样? “哎呀,会痒啦!”她躲着他的攻击。 “谁教你笑我。” “唔,现在你受伤了也好,正好休息几天,趁这机会好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等肤色统一后再出去见人,就不会有人笑你了。”她很好心地替他想法子。 “就你笑得最大声还敢说!”他又掐了她几把。 “哈哈……” 上官修忍不住也跟着她笑了,而后他起身抽出一把短刀。 “咦,你现在就要剃?” “难不成还要翻黄历?”他赏她一记白眼。 “你高兴就好。”她掩嘴偷笑。 “你忘了我的胡子被烧到了吗?” “没忘呀,所以你才不得不剃掉嘛!”她努力想藏起笑容。 “不仅胡子烧到而已。”他微微一笑,应该不太严重就是了。 “咦?”卓岳儿呆呆地看着他对着铜镜剃胡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脸也受伤了?” “真高兴你总算了解了。”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还跟我闲磕牙那么久。”她急得在一旁探头探脑的,就怕他毁容了。 “这么担心?” “那当然,你又受伤了!” “又?”他不禁失笑,事情和他有关,她就乱了方寸,好可爱。 “你小心点。”卓岳儿在一旁紧张地猛吞口水。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本来就丑的脸,再加上毁容会惨不忍睹吧?” “你有完没完?快点剃完胡子好抹药啦!”她担心得要命,他却吊儿郎当的,气死她了。 “是,娘子大人。”上官修漾开大大的笑脸,继续在言词上占她的便宜。 她瞪着他不再跟他大小声,只希望他快点剃掉那碍事的胡子,才能确认伤势严不严重。 “好了。”他自己先看了下,果然,情况没腰伤严重,他好笑地把伤口转向她,让她亲自确认。 “呼!还好。”她仔细瞧了一会儿,确定伤得不严重后,这才真的安心。 “你就爱瞎操心。” “哼!”松口气后,她才有心情端详他的面容,这一瞧不禁傻了。 好俊! 有别于杜孟文那种典型南方文人的斯文俊俏,上官修有张不失阳刚的俊美面容,那两片厚薄适中微微上扬的嘴唇是那么地诱人,跟他出色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好合,这诱人的脸容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她不由自主红了脸庞,心儿怦怦响。 突然,卓岳儿皱了下眉头。他这貌胜潘安的俊容定会引来无数人的爱慕,看来他真不该把胡子剃掉的。 “怎么了?”上官修微微勾起嘴角,她还算满意吧。 她扮个鬼脸。 “原来你不喜欢呀!” “太俊了。” “我也这么觉得,等伤好了,再把胡子蓄起来吧。”他边说边自行抹着药。 “为什么?”她拢眉问道。 “你不是怕太多人对着我流口水?”他回眸笑得有些暧昧。 “自大狂!”她羞红了脸。 “长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老实说,他宁可平凡些。 “嘻……”卓岳儿突然笑了出来。 “又怎么了?” 第十五章 “我看你至少要躲起来晒个十天太阳才行。”她掩嘴笑个不停。 “有这么惨吗?”他是不怎么在意,只要她别一直笑就行了。 “哈哈哈……”她直接笑给他看。 “你还笑?”上官修恼火地捏了把她的脸蛋。 “很痛哪。” “活该。” “放心啦,虽然暂时当个双色美男是有点好笑,但你还是帅得无法无天,足以迷倒怡红院所有女人。”她大方给予赞美。 “这一点都不好笑。” “嘻嘻……”难得占上风,卓岳儿窃笑的好得意。 “哼,反正我受伤了,本就该休息。”他揽着她的肩,走回床舖。 “放心,一时间若真晒不均匀,我可以帮你上粉。”她假好心地提供援手。 “不必了,全怡红院就你最没同情心。” “别恼嘛,等你重出江湖,怡红院肯定鸡飞狗跳,惹得姑娘们心花朵朵开,无心做生意了。”她有些懊恼地瞧他一眼。 “什么重出江湖?” “就是到后院砍柴……喂!你以后别再打赤膊砍柴了。”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酸味。 “这倒是真的,没瞧见我的脸之前,不少女人已经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饥渴样,以后我还是包紧一点好了。”他无奈地叹口气。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从小就不爱读书对不对?”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吗? “你管我?”她吃着莫名其妙的飞醋,心情很差。 “不想让人看,我再留嘛!”他讨好道。 “那样我也看不到了呀!”这种绝品看不到太可惜了。 “那要怎么办?”他两手一摊,拿她没法子。 “哼!” 见她仍在生闷气,上官修好笑地将她揽到身前,“阿岳,你在乎你的容貌吗?” “啊?”她呆呆地看着他。 “虽然你被人封为江南第一美女,可你根本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对不对?” “嗯。”她老实地点点头。 “对你来说,美不美根本不是重点,我也是呀!” “可是……”别人。尤其是乐乐那个色女。肯定会缠着他不放。 “瞧见我的美色才黏上来的人,你认为我会怎么想?” “哼!”反正他就爱招蜂引蝶啦! “你可不一样,你在乎的从来就不是外在,不是吗?” “你又知道了?”被他这么一说,卓岳儿反而害羞了。 “那当然,被我的胡子扎了那么多年,你都没抱怨,可见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外表。”老是被她叫色胡子,他居然也挺习惯了。 “你这色胡子!”她火大地扯紧他的衣襟。 “瞧!又来了,哈哈……”他爽朗地大笑着。 “哼!”她为什么会被这色胚吃得死死的呢? “别恼了,我也一样,那么你担心什么?” “讨厌,怎么都是你有理?” “当然是因为我聪明罗!” “讨厌鬼!”她嘟高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他们之间有的是旁人再难介入的特殊情感,情爱之外,还有更多相知相惜的相互珍惜。 世上再也找不出能这般珍视她的人,恰如她待他一般。 “所以别烦恼了。”上官修轻拥住她。 不管他能不能面对他的感情,但密实地疼惜保护她,却是他最坚定不移的意志。 上官修成了怡红院最大的轰动。 那个大胡子竟是个绝世美男! 这个大消息在怡红院的姑娘群里造成大震撼。 有没有身分地位在床上根本一点都不重要,这个男人拥有那么出色的脸孔加上完美的体态,每个姑娘都想勾引他到自己的床上滚个过瘾。 这些姑娘平时伺候多了脑满肠肥的商贾名流,像上官修这种极品绝色,才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啊! “真不该剃了胡子。”上官修叹口气,怎么这年头的女人一点都不懂得含蓄? 他才刚摆脱一个死缠烂打的姑娘,眼前就出现了最难缠的对手,他好想转身就跑。 “修大哥。”乐乐连忙扑向前,挽住他的手撒娇。 “乐乐姑娘有事?”他强压住不屑感,冷淡地问。 “修大哥怎么这么说,人家想和你说说话都不行吗?”她眼里写着赤裸裸的欲/望。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他想拉开她的手。 “你就只在乎紫月是吗?” “我的事不劳乐乐姑娘费心。” “哼,前两天有位客人提到她喔,她似乎是个有问题的人呢!”乐乐幸灾乐祸地说着。 “有问题?”难道她的身分被发现了? “哎呀,人家也不清楚啦!反正你还是别跟她太亲近比较好,万一她真是什么可疑人物,你会受连累的。” “那位客人是什么来历?” “你真想知道?”乐乐更贴近他,迷恋地看着他俊秀的脸庞。 “听听也无妨。” “那客人说了好多,不如到我房里,我慢慢说给你听。”只要邀他进了房,她就有本事把他弄上床。 “也好。”上官修无视于她的慾望,只想得到有用的消息。 乐乐喜出望外,她终于赢了!她得到他了! 她开心地偎着他相偕进屋去。 “那是什么?我眼花了吗?” 卓岳儿由朱姨房间出来,才想去找上官修,就瞧见他居然进了乐乐的房间,他被下药了吗? “不是我眼花就是……就是……”她僵在当场。 她确信没看错,他也没被下药,她看得很清楚,他是自己走进去的。 为什么?是乐乐的媚功终于奏效了,还是他忍了六年终于破功了? 椎心的痛楚狠狠地划过她的胸口,她叹了口气。“所谓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可现在还艳阳高照,就忙着不独宿,会不会太猴急了些?” 她落寞地走回她的房间。这里是妓院,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吧。 是身在妓院却投下感情的她太笨了。 她趴在床上强忍着不落泪,却止不住伤心,她真是大笨蛋,谁教她大仇未报就乱动凡心,这一定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卓岳儿赖在床上哭累了终于睡着。 “那丫头到底跑哪去了?” 上官修回木屋没找到人,又绕到后院也没瞧见她,才来到她扮花魁时住的房间。 “进去看一下好了。” 他想了想推门而入,不怎么相信她会在这里,这些年,她向来只在表演前进来装扮,平时鲜少来这里。 “咦?不会吧?”当他瞧见趴在床上睡着的人儿时,不禁张大眼,她居然睡在这里? 上官修讶异地来到床边,见她趴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床沿坐下,探身一瞧再次愣了下。她怎么哭了?还哭到睡着,难道发生什么事?还是又梦到家人了? 他叹口气轻轻替她擦去泪水,轻柔的动作还是弄醒了她。 卓岳儿张眼瞧见他眸里的关心,才想漾开笑容,却想起之前的事,立刻沉下脸。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 “怎么会睡在这里?”不对劲!她的脸色很不对劲,干嘛一副很厌恶的表情,他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刚刚晃过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她冷淡地应道,推开他想下床。 “在想什么?”他却挡下她,还捏着她的下巴问。 卓岳儿盯着他过美的容颜,突然漾开笑脸取笑道:“我想你来扮花魁肯定会生意大好。” “这一点也不好笑。”他已经很后悔剃了胡子。 “不管好不好笑,你生得过俊是事实。” “又不是我要长成这样的,可恶!我一定要把胡子重新留起来。” “来不及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你有多美丽动人了。” “卓岳儿,你找死啊!敢用这么恶心的话说我?”他的手改掐上她的脖子,狠狠地威胁着。 “那用雄壮勇猛形容总可以了吧?”卓岳儿瞪着他,火大地想拉开他的手。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些色情?”他睐她一眼才松手,却见她嫌弃地想离他远一点,干脆直接把她揽进怀里。 “怎么会呢?若你没做色情的事,就不可能听来很色情。”她心情很差的想拍开他的手,却引来更紧密的锁抱。 “卓岳儿,你少拐弯抹角。说,你闹什么别扭?” “你想太多了。” 他的反应是直接迫近她,她连忙按住他的唇,火大地推着。“你干嘛?” “答案。” “就说……” 第十六章 上官修恼火地拉开她的手,直接吻上她仍想否认的小嘴,而且是又重又狠、一点都不温柔的狂吻。 卓岳儿瞪大眼,这浑球居然敢拿别人碰过的唇碰她?她狂怒地张嘴就咬他。 “你真想当母老虎啊?”他反应很快的躲开了,却不悦地将她压在床上,还制住她的双手,免得她一直推他。 “放手啦!” “答案。” “什么啊?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多的是时间跟你耗。” 她凶狠地瞪着他。 “反正在床上多的是乐趣,你可以继续瞪没关系,我很能自得其乐。”他边说边啄着她的颈项。 “你别碰我!”她厌恶地叫着。 “干嘛一副我很脏似的?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换来你彻底的鄙视?”他也恼了,非问个明白不可。 “你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会不知道?少装蒜了。”她一阵反胃,火大地别开脸。 “刚刚……”上官修狐疑地瞪着她,随即张大眼,她看见了? 瞧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明白了,卓岳儿更恶声恶气地啐道:“还不放开我!” 他想抱谁是他的事,但她绝不再让他碰一下了。 “所以你这表现是在吃醋?”他的火气熄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吃醋?”她却更恼了。 “不是吗?”他咧开嘴笑得好不得意。 “不是,谁管你干了什么好事,反正你别来烦我就是了。”她万分嫌弃地推着他。 “这么酸的话都出笼了,还说不是吃醋?” “就说不是,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她差点尖叫出声。 “虽然你现在这样子很泼辣,不过出乎意料的还挺可爱的。”他好玩地亲亲她的鼻尖,却差点被她咬了一口。“哎呀,要是真被咬中,我的下巴可能不保了,幸好幸好。” “上官修!”她开扁了,使出各种小擒拿手攻击着他的每个要害穴道。 “没想到你的身手又进步了,不错不错,这样要和敌人对决才有机会赢。”他边抵挡边逗着她。 “先揍昏你这色胡子再说。” “色胡子?抱歉,我现在没胡子了,你得换个词。” 两人在床上打得不亦乐乎难分难解的,终于卓岳儿打累了,狠狠踢了他一脚,趴在他怀里喘息。 “放开我!” “我没去抱乐乐姑娘。”他反而抱得更紧些。 “哼!”她才不信! “乐乐姑娘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她讶异地抬头瞪着他。 “和卓将军案有关的某个关键人物最近会来,就是上回我们去找证据时曾看过的人名。”上官修将探得的消息轻声说了一遍。 “你为了这事进乐乐的房间?”她诧异地瞪着他。 “是呀,我去忙重要的正经事,你却把我想成是下三滥的色胚,卓岳儿,你还真是了解我呀!”他嘲讽着她。 “别想我会感激你。”得知他没去抱别的女人,心中的郁结是松开了,她却依然满脸不悦。 “你真的闹别扭啊?”这是近来最大的突破了,得到这消息,他还以为她会开心地跳起来,她这是什么烂反应? “你以为为了我的事牺牲色相我会很开心?”她就是不要让任何女人对他有机可乘啦! “哈哈……”他开心地大笑出声。 他的反应令她更恼火了,下床追着他打。 上官修回身将她抱个满怀。“别气了,为了完全没发生的事气坏身子很划不来。” “就算你没抱他,但肯定被吃了不少豆腐,怎么能说没发生什么事?”她就是小气不行呀! “我是说真的,既没被偷亲也没被偷抱,事实上从头到尾我们都隔着张桌子,她想吃我豆腐还早呢!” “真的?” “可以别再倒醋了吗?我快被淹死了。”他点点她的鼻尖。 相较于她这么赤裸裸表达情意,他就显得很懦弱,明明早就动心用情,却始终不敢将情爱表现出来,他欠她太多了。 “哼!”卓岳儿嘴上虽不认输,但小手悄悄爬上他的背,她安心地闭上眼,原来什么事都没发生,真是太好了。 【第八章】 “真的是那个人吗?” 卓岳儿一想到陷害全家人的恶人就在眼前,恨不得冲过去把那恶人碎尸万段。 “你先忍一忍,梁光威不过是陈宰相养的一条狗,打草惊蛇这种蠢事你不会做吧?”上官修连忙揽紧她的腰,就怕她狂怒下失去理智。 她努力深吸几口气,才恨恨地道:“反正六年我都等了,再让他多活几天也没差。” “乖孩子。” “我们走吧。” “不再听下去?”虽然他们想知道的都听得差不多了,但她不想听个完整吗? “不了,让仇人活生生由眼前离开,我会郁闷一整晚。”话声方落,卓岳儿率先离开。 上官修扬起嘴角,这丫头火爆的脾气倒是收敛不少,她总算长大了。 两人来到街上,他笑问:“接下来呢?” “上京。”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叹口气,上京呀,万一和家人遇到,他该怎么办? “你若有苦衷,我自己去也行。”既然猜中他的身分,那么他宁可抛开尊贵的身分跑到妓院当长工,肯定是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的大事,她也不会勉强他。 “不,放你一人我不放心,再者京城那么大,也不是说遇就遇……啊?”上官修错愕地瞪着前方,倏地,他揽着她闪进一条暗巷。 “怎么了?”卓岳儿瞧他一副见鬼的神情,不禁担心地问。 上官修全身僵硬地看着街头,真是他们? 卓岳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一对男女,随即她眯起双眼,那男人外貌尚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但轮廓依然可以看出他们有血缘关系,看那岁数,该和上官修是兄弟吧。 那两人浑然不觉地走了过去,上官修的脸色却愈来愈难看。 真的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来江南? 天!当年的事一下子全部涌现,他才发现他至今仍无法承受,为什么让他再遇到他们? 默默回到怡红院两人住的木屋,上官修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卓岳儿担心极了。 “你还好吧?” 上官修茫然地看着她,她若知道真相,肯定鄙夷的连正眼都不愿再瞧他一眼,他能说吗? “你至少开个口让我知道你没得失心疯呀!”她蹲在他的跟前晃着小手。 “你不会想知道的。”他握住她的手,痛苦地叹息。 “到底发生什么事?那男人是你的兄弟对吧?” “你看出来了?” “嗯,虽然长得比你差多了,但还是瞧得出来。” “我宁可长得差一点。”他颓然地叹口气。 “上官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德行很讨人厌?”她恼火地捶了他的肩膀一拳。 “你若知道我以前干过什么烂事会更讨厌我的。”他挫败地别开脸。 “什么烂事?” “我……”那种事他说不出口。 “怎样?” 他望着窗户许久才黯然道:“我侵犯过我的弟媳。” 卓岳儿错愕地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你真的要听下去?”就算她从此不再理他,他也认了,再瞒下去,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她茫然地点点头。 “以前我不常在家,只记得有位高官的女儿每当我回家时,总对我死缠不放。” 她理解地点点头,依他这种无法无天的帅法,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缠着不放的。 “但我性好自由,她缠得愈紧,我就愈不耐烦。”他起身拿了壶酒替两人各倒了一杯,然后闷闷地喝着。 “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先前看见的那女子吗?”卓岳儿把玩着酒杯问道。 “嗯,她现在是我的弟媳。” “请继续。” “虽然我讨厌她,但我弟弟很喜欢她,可惜那姑娘只知道追着我跑。”他的记忆回到从前,神情有些黯然。 “既然你讨厌她,又怎么会侵犯她呢?” “酒后乱性吧。”他又喝了口酒才接着说:“八年前,我最后一次回府,那天也许是我喝多了,在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侵犯了她。”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有多搞不清楚?”她微讶地问。 “我醉醺醺的,在半醉半醒间,意识到那件事是真的发生了。” “你说得好模糊,听得我好迷糊。” “总之,我瞧见我吻她、脱了她的衣服、行了夫妻之实,什么都做了就对了。”上官修微恼地睐她一眼,他不想说得这么清楚,天,她会怎么看他呀? 第十七章 “你看见了?”她诧异地瞪着他。 “嗯,然后隔天全家人都知道了。” “啊?” “没错,我们被捉奸在床,她的落红证明了我的兽行。” “啊?” “当时我爹第一句话就是要我负起责任娶她,而我迟疑了。”他一脸的惭愧,这就是他,一点人品都没有。 “为什么?”依他的性子,纵然他不爱那女子,都会负起责任才对。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那么一说,我心头就是一阵反感,再说,虽然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但我就是没真实感,更何况我那么讨厌她,再怎么酒后乱性,也不该找上她,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让我迟疑的。” “唔……”她仔细研究着他。 “结果那女人大哭,我爹气怒下赏了我一巴掌,然后我弟跳出来说我不娶他娶,他绝不会让那女人名誉受损。” “当时一定很混乱吧?”卓岳儿神情有些古怪地看着他。 “是呀,乱成一团。” “然后呢?” “既然你早猜中我的身分了,当时没觉得古怪吗?” “有呀,我心想怎么早死了的人又活过来了。”就是这点,让她拖了好久才确信自己猜的没错。 “我娘是当今皇上的姑姑,我爹不仅是驸马爷,还受封为安和侯,而我身为长子,那位子自然非我莫属,但我从小就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一年中有泰半的日子在外头闯荡,天下之大,不是一栋安和侯府能相比的,所以我从未想过要继承那个位子,但我弟不同,他渴望那个位子很久了。” “所以?”怎么她嗅到阴谋的味道了? “我爹大为震怒,骂我敢作却不敢当,这种孬种不配当他的儿子,当场就决定将来要把爵位传给我弟弟,并且把我赶出府,隔没两天又对外宣称我得了急病死了。” “啊?这么狠?” “我爹很疼我,所以对我的失望也更深,他大概是怕我继续顶着上官家的名号在外头给他丢脸吧。” 卓岳儿有些恍然,没想到他居然遇到这么大的家变,也难怪他要在怡红院躲起来不见人了。 “我在外头流浪了一年,辗转来到这里,正巧受寒又没银两,饿昏在怡红院门外,是朱姨救了我,而后我就住了下来,故事就是这样。”他闭上眼,不想猜测她的反应。 她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我觉得你被骗了。” “什么意思?” “刚刚你说看得到自己在吻她?”她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嗯,那时我昏昏沉沉的,但事情的经过,我却隐约都记得……该说断断续续都瞧见了。” 卓岳儿突然上前亲了他一下。 “啊?”她居然吻他?她真的没有瞧不起他吗? “你看见了吗?” “什么?” “看见我们……嗯……那个的样子。”她红着脸庞,虽然老和他搞得不清不楚,但主动献吻这可是头一回。 “唔……”上官修突然沉默了。 “发现了?” “难道……”他瞠大了眼。 “你要看到自己吻别人的模样,除非就在镜子前,但是那样吗?” “不……你这么一提,我才发现看的角度也不对。” “看来有人在你房里演活春宫给你欣赏呢。”她不屑地啐道。 “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他? “这只有问他们才知道了。” “天哪,若是这样,我岂不白白愧疚了这么多年?” “没错,大笨蛋!” “大笨蛋吗?”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行骂你吗?”她两手叉腰笑问。 “什么都行,只要我没做过那种龌龊事,你要骂什么都行。”他突然紧紧抱住她。 “可怜的孩子,这些年来你一定很自责。”她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是啊。” “还莫名其妙被赶出府,莫名其妙被宣布死讯,你要讨回公道吗?”她可是很想替他出口怨气呢! 上官修摇摇头,长长吁了口气。“那倒不必,反正我本来就不适合那个家。” “是吗?至少今天起你可以安心睡好觉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着。 “这倒是真的。”他露出全然释怀的神秘笑容。 一直以来压着他的愧疚消失了,这意味着他可以放手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而幸福就在眼前,他可以真实的拥有她。 “怎么了?”卓岳儿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他这表情让她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一副想把她吃乾抹净的模样啊? “没什么,我们准备一下,可以上京了。” “咦?” “去把麻烦事了结,再来就海阔天空了。”上官修亲亲她的额头,活到二十八岁,就属今天最畅快。 一个月后京城 “十八妾?” “就是十八妾。” “陈宰相很老了吧,居然还有十八妾?”卓岳儿坐在酒馆里,远远观察着那个听说是陈宰相的第十八号宠妾。 两人都稍稍变装过,上官修黏上假胡子,而卓岳儿则是一身习惯的小厮装扮。 “依他那种凡事都要跟帝王家比的个性,这不算什么吧?” “是这样吗?” “倒是这十八妾似乎……” “养了小白脸。”卓岳儿好笑地接口。 “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他也漾开笑脸。 “那小白脸和你比差多了。” “我该说谢谢吗?” “那十八妾要是看到你,肯定立刻抛弃那个小白脸,转而投入你的怀抱。”没人逃得过他的魅力,有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她该高兴还是懊恼啊?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他戳戳她的额头。 “也对,为什么陈宰相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小妾那里?”卓岳儿连忙把话题拉回来。 “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若不是我们意外探到消息,也不可能知道他把最重要的证据摆在那里。” 她点点头,“可是他不怕小妾背叛他吗?” “也许那小妾根本不知道家中有什么重要的证据吧。” “也对,那我们要怎么潜进去偷证据?” “我们在那里观察两天了,一直都有重兵防守,不如我一个人去吧。”上官修心想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那里好大,你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也想去?” “虽然我功夫不及你,却也不是差得没法见人,万一被发现了,要逃命的话应该还绰绰有余。”卓岳儿没好气地睐他一眼,她的事居然要她旁观?有没有搞错? “也好,那就今晚行动吧。”他好笑地摸摸她的头,两人才起身回客栈。 “喂?” “嗯?” “你将来要娶几个妻妾?”她心头微酸的问道。 在来京城的路上,听他说了不少家中的事,她最在意的是安和侯虽然娶了公主为妻,却依然纳了几个小妾,连公主都无法独拥丈夫了,一般女子想独占夫婿根本是奢望。 “你要嫁我吗?” “我又不是在说我。”她脸蛋微红,不愿给答案。 “你爱我却不嫁我?”他讶异地看着她。 “若你也像你爹那样,我才不嫁呢!” “唔……那个我想娶的女子不肯嫁我,我大概得当一辈子王老五了。” “真的?”他真没想过左拥右抱? “女人啊,遇到对的人会很幸福,遇到不对的人,会痛苦一辈子,人要知足一点,太贪心等于是在折磨自己。”换句话说,红粉知己一个就够了。 “没想到你色归色,还挺有原则的嘛!”她嘴角微扬。 “那当然,我可是只对你色喔!” 她悄悄瞄他一眼,心中很是满足。 “这下感动了吧?” “哼!喂,晚上行动别黏这假胡子了。” “为什么?你不怕那十八妾对我一见钟情?”他很不想再让其他女子见到他的真面目。 “我们会被她发现吗?”卓岳儿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这自大狂。 “以防万一。” “我们会被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的胡子掉了,掉在现场成为败笔,你要这样吗?” “好吧,娘子说了算。”这丫头贪看美色,不准他再蓄胡子,可引来觊觎时,她又爱吃味,真是伤脑筋,他神情有些甜蜜地暗忖。 两人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才出发,希望一次就把这事给了结。 “走吧,你自己千万小心,不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在这里会合。”两人潜入后,上官修在后院的大树下谨慎地吩咐着。 第十八章 “嗯,你也要小心。”她漾开温柔的笑容,轻抚他的脸。 “别在这紧要关头诱惑我。”上官修贪恋地吻了吻她。 她扮个鬼脸,随即两人分头去找那份关系百条人命的证据。 卓岳儿避过重重守卫,一间一间地找,却怎么也没找到那要命的证据,时间缓缓过去,她开始紧张了。 “难道那人知道我们在找证据,故意骗我们的?”眼看时辰快到了,她决定先去跟上官修会合。 这该不会是陷阱吧? 她更担心了,立刻运起轻功来到会合地点。 没多久,上官修也回来了。 “是陷阱吗?”她担心地问。 “我本来也这么想,但若是陷阱,对方肯定早就锁定我们的行踪,我们来这么久都没被发现,我想应该不是。” “那……” “我想也许就在小妾的房里。” “啊?那怎么办?要迷昏她吗?” “嗯,她的房外虽然有人守着,但要闪过并不是难事,不如我们……” 就在上官修思索着该怎么办时,一抹粉色人影出现在廊上,两人立刻躲了起来。 “是她。”卓岳儿轻声道。 上官修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卓岳儿心想这时是潜入的最佳时机,但该怎么绊住这十八妾呢? “我去绊住她,你去找证据,得手后不必等我,直接回去。”上官修当机立断。 “你……” “请相信我。” 卓岳儿微恼,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他想绊住那十八妾,她不必猜都知道会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不甘心要他去让人吃豆腐。 “决定好了吗?”他知道她的挣扎,也不催她。 她突然上前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口,这一口警告意味十足,不理会他微讶的目光,她闪身到一旁等待机会溜进屋里。 上官修望着她隐身黑暗,不禁失笑。她当了五年的花魁,他天天担心她牺牲色相被人占便宜,结果到头来,牺牲的却是他。也罢,总比她牺牲好,他摸摸肩头,这女人真狠,居然真的咬。 “真是个小醋桶。”他摇摇头,随即走向那十八妾。 “咦?你是……”出来吹风透气的十八妾立刻瞠大眼,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出色的美男子。 “属下是新来的侍卫。”上官修微笑迎向小妾。 “我第一次见到你。”小妾痴迷地靠向他。 “属下第一天上任。” “是吗?”小妾见四下无人,大胆地偎进他的怀里,而他垂眸轻轻搂住她。 小妾见他没退开,更大胆地仰头靠近他。 那女人想吻他? 卓岳儿差点狂吼出声,但此刻不是吃醋的好时机,她一咬牙,紧握拳头,不再回头的潜进屋里。 【第九章】 “咦?他们也回京了吗?” 卓岳儿刚离开十八妾的屋子,远远瞧见一个人影,那脸孔有些熟悉,她讶异地停下脚步。 “大清早的,那恶弟弟居然由妓院出来,难不成这个时辰才要回家?”她有些错愕,他不是很爱他的妻子吗? 她看着那男人登上马车离去,不禁有些犹豫。“怎么办?该跟去吗?” 既然都遇到了,反正他们还有笔帐未算,先去探探底也好。她随即悄悄跟在那人的马车之后。 那男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安和侯府,卓岳儿运起轻功潜了进去,很快又跟上那男人,哪晓得他刚进屋没多久,里面就吵了起来,她立刻竖起耳朵听个明白。 “你又去享乐居?”男人的妻子王月英气呼呼地大骂。 “你烦不烦?”上官齐不悦地走进内室,脱了衣服想睡觉。 “你纳了三个妾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分明给我难堪。”王月英跟进去继续质问。 “只是妓院,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为什么不能计较?” “你稳稳坐在下任安和侯夫人的宝座上,还有什么好不满?” “呜……若是修哥,他绝不会做这种事。”她哭诉着。 “你再提他试试看!”上官齐火大地瞪着她。 “本来就是,修哥他……” “他怎么样?就算他以为玷污了你,也不想娶你,那种人有什么品格可言?都八年了你还念念不忘。” “可是你一直在外头拈花惹草,枉费我陪你演了那场戏,不然你也得不到爹的信任。” “我就不信他不会,他从以前就爱在外面厮混,你以为他抱过的姑娘会比我少吗?” “呜……” “你少来烦我!”上官齐火大地走了出去,决定去抱小妾。 卓岳儿直到出了安和侯府仍气呼呼的,他们果然使计陷害他,她一定要替他讨回公道。 天微亮了,她才回到客栈,立刻被拉进一副温暖的胸怀。 “为什么这么久?你应该比我早离开才对。”好不容易脱身,回来未见她的踪影,上官修担心个半死。 卓岳儿盯着他一会儿,才拿出一叠纸张。 “找到了?”他在一旁坐下。 “好不真实的感觉。”她有些茫然地抚着那些信。 上官修温柔地摸摸她的秀发,总算让她盼到了。 “等了六年,手上拿着这些密函,我为什么心情还这么平静?” “那是你长大了。”他叹口气,她哪里平静了?小手明明抖个不停。 “为什么?”她突然掩面轻啜。 “阿岳。”他心疼地搂住她。 “你不要抱我!”她微恼地推开他。 “怎么了?”他不解地看着她。 “明明署名的不是爷爷,为什么卓府的人全死了?通敌的明明是陈宰相,为什么他现在还稳稳地坐在宰相的位子上?为什么?”她摊开那些通敌信函,脸上明显的不甘心。 “他坐不久了,而你爷爷也可以洗清这莫须有的罪名。” “我就是不甘心。”她眼泪掉个不停。 “阿岳。”他明白已经发生的憾事,无论现在得到多少的补偿,也无法让已逝的人活过来,卓将军和她一家人的死,在她心中将留下永远的伤痕。 “你别管我。” “我没要管你,好好哭个够吧。”他叹口气,不敢再抱她,她八成还在吃味吧! 卓岳儿啜泣个不停,许久后突然瞪他一眼。 “怎么了?”他被瞪得有些胆战心惊。 “去叫人拿热水来啦!”她边哭边说。 他只好乖乖照办,心想昨夜的奔走让她出汗了吗? 卓岳儿泪水总算止住了,小心地将证据收起,接下来就只剩该由谁出面举发陈宰相的恶行了。 过了一会儿,客栈小二将热水送来,并且替他们隔上屏风才离去。 “阿岳,热水好了,来泡个澡吧,然后好好休息。”上官修扬起笑容想服侍她。 她却一脸不悦地动手脱他的衣服。 “怎么了?”她累傻了吗?不是她要洗澡? “臭死了!”她气呼呼地扯开他的衣服,一脸厌恶地扔到一旁,又继续朝他的裤子进攻。 上官修一把扯住她的小手,吃惊的问:“你确定要脱了我的裤子?” “你洗澡不脱裤子的?” “阿岳,你要帮我洗澡?”他吞吞口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不行吗?”她一脸的火大。 “可以是可以,但我到底哪里臭了?”他这么爱干净的人,绝不可能会臭的。 “臭到我快昏倒了,还不臭?” 满心的怨气让她没空欣赏他的裸体,粗鲁地推着他坐进澡盆里,狠狠地搓着他的背,还动作粗鲁地将他束起的头发放下,连头皮都加入被凌虐的行列。 上官修任由她虐待着他的身子,偏头瞧着被她扔开的衣衫,嘴角却轻轻扬起,享受着她带着报复性的服务。 她几乎搓掉他一层皮,看着他发红的身子,她的火气才渐渐消去,随即而来的是愧疚和心疼,他真和那姑娘怎么了,也是为了帮她,她轻轻抚过被她虐待得红通通的臂膀,他怎么一声都不吭呢?真那么皮粗肉厚? “心情好一点了吗?”见她动作变轻柔了,他才包容地问。 “我就是爱吃醋不行呀!”她自己先承认了。 “而我就爱你这模样。”水都凉了,他起身换了一身乾净衣服。 “哼!”她别开脸,没胆子看他诱人的体魄。 “咦?都敢脱我衣服了,你居然没勇气看?这样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他心情很好地取笑她。 “谁要看啊,是你太臭了。” 第十九章 “现在呢?没她的味道了吧?”他揽住她的腰,愉悦地问道。 “哎呀,别抱我啦,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她推着他。 “那帮我擦乾。”他拿来一条布巾。 “嗯。”卓岳儿嘟着嘴推他坐下。 “别气了,我只是陪她聊逃邙已,什么都没做。” “还说没有,你明明抱着她,不然怎么会这么臭。”她仍有些吃味。 “好吧,但那也只是一开始,阿岳,你该知道今生我只想抱一个人。”他连忙表明心意,免得淹死在醋海里。 “对了,你嘴巴有没有洗?”她却不领情,倾身想闻闻看有没有异味。 “你敢诬赖我有口臭,我就翻脸。”他太宠她了吗? “谁教你让她吻你!” “我才没有。” “少骗人,我明明看见她往你脸上亲过去的。” “我没让她得手。” “真的?”她的脸总算没那么臭了。 “别气了,你该对我有信心一些,我没那么容易被人吃豆腐。” 她伸伸舌头,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真的不气了?” “嗯,就算你和别人怎么样了,也是为了帮我,我不该生你气的。” 上官修一把将她抱到腿上,眸里有些怒气。 “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偏头吻住她,而且吻得有些粗暴,一口一口咬着她甜嫩的唇瓣。 “痛哪!”她捶了他的胸口一拳。 “我这么信任你,你也该信任我。”他舔了她的唇瓣一圈。 “哼,你们家花心似乎是家学渊源。” “你这不学无术的小蠢蛋,不懂成语就别乱用。” “本来就是,你爹娶了好几房妾,你弟也是,谁知道你能不能例外。”这是引爆她醋劲的第二个原因。 “我弟?你怎么知道他也娶了小妾?谁告诉你的?”他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可能晓得? “当然是我亲耳听到的。” “你去了安和侯府?”上官修瞠大眼,所以这丫头才这么晚回来? “对啦!在路上瞧见他由妓院出来,就跟去了。”卓岳儿没好气地睐着他,随即把听来的全跟他说了。 他紧紧拥着她,许久才黯然地叹口气,“没想到你全料中了。” “是呀,我看他们夫妻感情也不怎么好,你怎么会说你弟弟很爱她呢?” “我当时是那么以为。” “我看他们爱的是安和侯的身分地位吧。” “算了,都不干我们的事了。” “你算了我可不。” “怎么了?”他好奇地看着她。 “敢欺负我的男人,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他们。”她气呼呼的抡起拳头很想揍人。 “呵呵……”他伏在她的肩上轻笑。 “笑什么?” “不枉我全心全意爱你。”他以指尖轻画她的脸颊。 卓岳儿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娇柔地偎进他的怀里,随即又叹道:“我要让你爹知道他们的恶行,让你爹明白他错得多离谱。” 居然说他死了,一点都不替双方留后路,这个当爹的实在太差劲了。 “何必呢,不知道真相还比较幸福,爹若知道自己被骗了,肯定痛苦一辈子。” “就你爱他们,他们一点都不替你着想。” “反正我本来就不适合那个家,他们开心就好了。” “你……度量也太大了。”她叹口气,对他却更佩服了。 “还是来想想该怎么解决卓将军案吧。” “我先前就想你爹也许是最适合的人选。” “为什么?” “你爹并不怎么参与朝政,也没有派系的包袱,他站出来揭发陈宰相的恶行,相信阻力是最小的。” “你说的没错。”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你要一块去吗?”她决定直接去见安和侯。 “我会去,但只是暗中保护你。”今生,他不打算再和家人相见了。 “唉,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照我的性子绝对要闹到他们鸡飞狗跳,往后数十年不得安宁,哼,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她又倚进他的怀里,心疼他的委屈。 “有你疼我就够了。”上官修一脸的满足。 “讨厌啦!”老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害她更爱他了。 “你真的是卓将军的孙女?”上官和惊讶地看着她。 “是。”卓岳儿密访安和侯,将所有证据全交给他,赌的是他的正义感。 “原来真的是陈宰相陷害卓将军的!”上官和已经把那些密函锁在密室里,但他脸上依然写满震惊。 当年他和卓将军也有不错的交情,能见到卓家的血脉,上官和的心情很激动。 “我花了六年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些证据,就看您愿不愿意相信了。”她和上官和在园里散着步。 “当年不少人都揣测卓将军是遭人陷害,甚至有人直言是陈宰相干的,原来是真的。” “安和侯愿意帮我吗?” “当然,有了你提供的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陈宰相早已没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了,我会奏请皇上为卓将军讨回公道。” “爷爷他们都死了,事情过了这么久,又有多少人记得,如今能讨回来的只剩爷爷一生的清誉了。” “也许吧,但至少我不会忘记卓将军为了社稷百姓的伟大付出。” “谢谢侯爷。”她诚心地行礼致谢。虽然他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他果真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咦,那是什么声音?”上官和蹙起眉头。 卓岳儿早听见了,她瞧了下方位,应该是那对夫妻又吵起来吧。 她有些幸灾乐祸,得到身分地位又如何?不必她出手,他们自己就闹得鸡飞狗跳了。 “真抱歉,让卓姑娘看笑话了。” “哪里。”她微微一笑。 偏偏那夫妻愈吵愈大声,他们站在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整天一直提大哥有什么屁用?对爹来说他早死了!”上官齐生气地吼着。 “到底是谁天天提,他都被你使计赶出去了,你又何必每次都骂他。”王月英火气不比他小。 “你果然还爱着他。” “我没有,当初我们陷害他背黑锅,而他依然不肯娶我,那时候我就死心了。” “少说得这么可怜,我才不信你有多爱他,你爱的是安和侯爷夫人的名号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答应陪我演那场戏,连清白都交给我。” “我……” “谁不知道你当时打的主意,又想骗到大哥娶你,又想得到侯爷夫人的位子。”上官齐不屑道,“但你太不了解他了,侯爷的地位和自由相比,他绝对会选后者。” “哼!”王月英不甘示弱的回嘴,“你就只会说我,你垂涎侯爷名号,偏偏爹特别疼爱修哥,他又是长子,只要有修哥在的一天,你就得不到侯爷的位子,所以你才使计陷害他不是吗?” “又如何?我是绝不会再让他进这个大门一步。” 上官和没想到会听到这么震撼的内幕,全身颤抖地冲过去。 “你们说什么?” 两夫妻后知后觉,才发现事情不妙,这下子东窗事发了。第十章 “你们居然干那种龌龊事陷害修儿?” “爹,是你听错了,不……” “我真是老胡涂,竟然会被你们瞒骗,还那样残酷对待修儿。”上官和差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卓岳儿连忙扶住他。 她不禁有些同情他,难怪上官修坚持不讨回公道,最后伤心的总是老人家呀! “你又是谁?”上官齐想转移话题。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赶快向侯爷认错比较重要吧。”她不悦地睨视着他们。 “我……”上官齐仍不肯认错,反正大哥都走了,他已是安和侯府唯一的继承人。 “爹,媳妇错了,不该做那种下流事伤害修哥,也伤害了您还有娘,真对不起。”王月英却很后悔,用尽心机换来的是一点都不贴心的丈夫,真得到侯爷夫人的地位又如何? “哈哈……”上官和痛苦地狂笑着。 卓岳儿有些担心,四下瞧着,他在吧?是不是该现身安慰一下老人家呢? 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她只好叹口气,自己安慰安和侯了。 “侯爷,您别难过了,我想您的大儿子现在应该过得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被我赶出去了,我甚至对外宣布他死了,他怎么可能过得不错?” “您的大儿子不是很爱五湖四海任遨游吗?虽然背负着双亲的误解,但他是个坚强的人,不会有事的。” “是吗?” 第二十章 “他若知道侯爷对他的误会已经解开,一定很开心。” “可是,我犯下难以挽回的大错。” “不会呀,至少现在您知道您有个好儿子,他并不是您原先误解的那种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你真这么认为?” “嗯,所以您就别再伤心了,要好好过日子,我想您的大儿子也是这么希望。” “卓姑娘,你所托之事,我一定会全力办成。” “谢谢侯爷,您……真的没事吧?”她一脸的担心。 “嗯,我愿意相信你的推测,我不会有事的。”这孩子好贴心,她把修儿会有的反应推敲的很精准,依修儿的个性,他的确会这么想。 “那晚辈告辞了。”卓岳儿深深一鞠躬。唉,他终究没现身。 上官和见她离开了,才转身望向二儿子,见他一脸不知悔改,心中无限感慨,侯爷名号传给他,岂不污了这名号。 他叹口气回房。 哪知他才进房就见妻子正痛哭失声。 “怎么了?夫人。” 公主将一张字条递给他,他连忙接过来一瞧,不禁愣住了。 就见字条上写着: 外婆的玉镯我取走了。 愿爹娘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上面并没有署名,但那龙飞凤舞的俊朗字迹分明是修儿所留,上官和颤抖着坐了下来。 “修儿……他真的回来过了。”公主流下安心的泪水。 “是吗?他拿走那只玉镯,意思是……修儿要娶妻了?等等,他这时候来,该不会是卓姑娘吧?所以她才那么了解他?”上官和惊喜地猜测着。 “是不是我们都无从得知了。”公主紧握着那张字条,她唯一知道的是,修儿找到他的幸福了。 将外婆的玉镯送给长媳,是她和修儿的约定,如今他特意言明取走玉镯了,却不现身,是因为当年夫婿狠心宣布他已死,令他不愿再相见吧。 “我真是错得离谱。”上官和老泪纵横。 公主默不作声,当年她极力阻止,却劝不住狂怒的夫婿,如今再说什么都无益了。 “至少我要让修儿明白,我是真的后悔了。”上官和心中有了决定。 【第十章】 “过了今晚,整件事将彻底了结。”上官修靠着树干轻声说着。 “嗯,你确定是今晚吗?” 因为安和侯的揭发,陈宰相被除去相位,正静候刑部的发落,一生忠肝义胆、一心护卫家国的卓将军终于获得平反,悔恨不已的皇上追封“护国大将军”和“护国公”的名号,并且替所有卓家冤死的亡魂重新造墓,卓岳儿的复仇总算完成。 她哭了三天三夜,并没有因为沉冤得雪而欣喜若狂,她将一辈子记得这份哀伤。 “至少卓将军可以含笑九泉了。” 那时上官修这么对她说,让她终于放下心中嗔恨,心里头一回浮现对未来的期许,与对幸福的渴望,她的生命将一直有他。 “徐大人捎来的消息不会有错的。”上官修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 “看来这恶人在朝中仍有些势力。”居然有人敢助他逃狱,真可恶。 “放心,撑不久的。”上官修摸摸她的脸庞笑道。 “嗯。”她握住他的手,无声地感谢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两人默默地凝望着彼此,忽然,默契十足地抬眼望向前方,同声道:“来了。” 果然一群人鬼鬼祟祟地想逃离京城,两人上前立刻拦住他们。 卓岳儿沉声道:“我的目标只有一个,谁都可以走,唯有陈宰相必须留下,接受应有的制裁。” “挡住他们,保我一命的,我重重有赏。”陈宰相拉住几个侍卫。 一些胆小又不愿再为虎作伥的人匆匆逃了,陈宰相怒不可遏,冲向卓岳儿他们。 上官修立刻挡下他的攻击,他们早知道陈宰相的功力极深,却没料到有这么恐怖,一场大厮杀就此展开。 “就凭你们想留下我,真是痴人说梦!” 陈宰相见上官修不时担心着卓岳儿的安全,于是全力攻向卓岳儿,令原本势均力敌的交战变得极度危险。 “上官,你别管我。” “那怎么行?”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不顾一切全力护着彼此。 没多久,两人都挂彩了,陈宰相则是杀红了眼,铁了心要除掉他们,让已受伤的两人更加手忙脚乱。 “没想到你功力退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来人随即加入战局。 “你来晚了。”上官修不悦地吼他。 “会吗?两位又没掉只胳臂缺条腿的,不算晚吧。”徐守轩哈哈大笑。 由于武状元的加入,情势立刻丕变,陈宰相剩下的随从逃的逃,伤的伤,最后只剩陈宰相一个人仍顽强抵抗着。 上官修和徐守轩合力制住他,并点了他周身几个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两人才相识一笑。 “果然是你扯我后腿。”陈宰相恨恨地瞪着徐守轩。 “若你没坏事干尽,谁能扯你的后腿?”徐守轩淡淡一笑,他们也有几笔私人恩怨要算一算,更何况为民除害,他绝不手软。 陈宰相瘫在地上明白大势已去,只能恨恨地瞪着他们,尤其是卓岳儿,他就知道当年该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卓岳儿也瞪着他,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必同情。 上官修走向她,温柔地拥住她,而她闭上眼,前尘往事终于画下句点。 “你的心结解了?”徐守轩了然微笑。 “嗯。”上官修淡淡地笑着。 “官差来了。”徐守轩望向街尾。 “后会有期。”他们随即离开现场,把捉人的功劳留给官差。 “这样好吗?”卓岳儿和他手挽着手,走在官道上。 “这样就好。” “看得出来他们很想你。” “回去又会起风波,他们知道我们很好,久了也就安心了。” “你呢?你安心吗?” “原先我以为我心中仍有怨,但那天进上官府拿外婆的玉镯,我才发现我心中只剩对你的情意了。”上官修瞧了眼已套在她手腕上的玉镯,今生她是他的妻了。 “那为什么不见他们?” “依他们悔恨的程度,我们真的回去了,我保证再也离不开那座侯府。”他轻笑出声。 “真的假的?” “我爹向来宠我,让我白白死了八年,他会拿所有的一切来补偿我的。” “可是你选择不现身,为了让你知道他有多后悔,所以他才缴回侯爷的封号,从此当个寻常百姓?” “也许吧。” “你弟弟现在肯定呕得捶心肝。”处心积虑干了那种坏事却换来一场空,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就算是寻常百姓,上官府仍是富裕人家,他该知足了。”上官修对弟弟感情就淡多了。 “也对。” “不提他们了,接下来呢?你想做什么?”上官修对两人的未来比较感兴趣。 他们一直等到陈宰相接受应得的制裁,又祭拜了卓将军后才离开京城,两人现在是往南走,回去向朱姨辞行是他们的共识,但接下来呢? “除了朱姨,你也该向杜三少辞行,我则是要和能云话别,这是当初答应他们的,更何况这回他们也出了点力。” “那是当然,别说得好像从此再也见不着,真想他们,随时可以到杜松城找他们。”他好笑地摸摸她的头。 “嗯,然后去看看王叔,就真的了无牵挂了,我们别定什么目标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好呀,哪天玩腻了,就找处咱们都爱的地方隐居。” “就这么说定了。” “从今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了。” “嗯,幸好有你。”她真高兴当年去了怡红院,才能遇到他,才能让她的生命重新有了春天。 “要成亲吗?” “我们就两个人,我早认定你,你呢?” “那是自然。” “那么在我们心中早已成亲了不是吗?” “你不觉得委屈吗?” “还好啦!” “真的?不会哪天咱们吵架,你就搬出这个,说我没良心什么的?”他好笑地问。 “我会骂你没良心,肯定是你身上有臭味,你会有机会让我骂没良心吗?”她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呃……不,为夫的绝对会努力扞卫全身上下每一块嫩豆腐,绝不让其他女子的臭味沾上,这誓言娘子还满意吗?”他真爱死了她的醋劲十足。 “嘻……”卓岳儿轻笑出声。他是鲜少说情谈爱,但对她的疼宠却未曾止息,她的春天早就来了不是吗? 番外篇 【番外:《武状元的灾难》之恶质赌场的灾难】 这是发生在徐守轩和黄崧芸回京,由皇上主婚后约三个月,两人去游山玩水时所发生的事。 “真的要去?”徐守轩低头瞧着新婚妻子。 “上回你答应人家的,不可以反悔!瞧,人家都换上男装了。”黄崧芸拉着他的袖子努力地摇着。 她从很早以前就想进赌场瞧瞧了,可身为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呢?难得她嫁了个四海为家……呃,是替天巡狩走遍大江南北的武状元,而他又疼宠地将她带在身边,这大好机会她要是不好好把握就是大笨蛋了。 “去﹃东角﹄好了,那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安全些。”徐守轩好无奈,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的要求。 至于他是如何一时心软,唔,该说是他夜里太勇猛,把亲亲娘子累得太惨,而她狡诈乘机勒索,唉,这就是纵欲的下场啊!不过下回他该勇猛时,当然还是不会手软啦! “好!”黄崧芸开心地跟着他走,突然她眯眼想了想。“那是很好的朋友吗?” “普通,只是他的赌场不会诈赌,较少老千上门。” “那他家计如何?” “普通吧。” “万一害到他怎么办?” “唔……” “会害他倒闭吗?”她想起自己那连鬼都怕的霉运,一时间有些不忍心。 “我哪知道?那是你的本事又不是我的。” 她眯眼睨着他。“你似乎有什么不满是吗?” “你想太多了。”他哈哈笑着,“东角”的招牌就在眼前不远处。 “你有没有发现,自从皇上主婚后,我们好像没那么倒楣了,但还是不能不防,不是好到可以当垫背的交情,还是别去了。” “是吗?放过这家,若你还想进赌场,只能等半个月后回到曹县去陷害文公子了。”用妻子的拿手好戏陷害一干好友,徐守轩可是一点都不愧疚。 “文公子?他不是开饭馆的吗?” “那奸商只要是能赚钱的,什么都开。” “不会吧?” “真的不进去?” “有没有别家?” “你要去陷害别人?” “唔……”她在想玩和陷害人的内疚中挣扎,随即她眼睛一亮。“对了!我们挑家恶名昭彰的赌场进去好好玩一玩。” “不行!”他直接拒绝,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拿她的安全去赌? “为什么?” “要嘛就﹃东角﹄,要嘛就等回曹县。” “不要,我……”她的话还没说完,“东角”对面的一家赌场就把一个人丢了出来。 “没钱还赖着,你不想活了吗?”两个赌场打手恶声恶气地边踹人边骂。 “明明是你们诈赌,把我的钱还我。”那名赌客被打得很惨,又不甘心。 “哼!”两个打手打完就进去了,没人理他。 “真可怜。”黄崧芸瞧着那人跪坐在地上凄惨的模样,心里很难受。 “爱赌又不懂节制,就要承担这种后果。”徐守轩却语气平淡的开口,“他若记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别再赌了,对他也许是好事吧。” “真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黄崧芸瞧着那人垂头丧气的慢慢走进巷子里,她深吸口气决定道:“就这家。” “你说什么?” “你刚刚也听见了,那人说这里诈赌,那就是不法勾当,惩罚这种恶人,这不就是你替天巡狩的目的?” “你……” “有你在,我才不怕呢!” “那……” “走吧!”她兴奋地拉着他就往里头冲。 徐守轩只能苦笑,怎么她比他还像个官呀? 一个时辰后。 “喂!” “嗯?”徐守轩扬起大大的笑脸,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些钱……很……嗯……很多对不对?” “是呀,你爹可能要赚好几年吧。”而她爹可是京城富商,可见她赢得的钱有多少了。 “难怪进赌场的人会沉迷到不顾一切。”黄崧芸望着身后用马车拉着走的银子,这实在太诱人了。 “所以你嫌太累不想玩时,赌场老板才会跪下来感谢你。”徐守轩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们的运气真的变好了,没想到杜爷爷的卦挺准的嘛!”那时他们都不信,真对不起杜爷爷。 “只能算一半吧。”徐守轩想起杜老爷所说,无灾无难,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怎么说?” “你还是害到人了。” “哪有?”黄崧芸哇哇直叫。 “赌场老板呀!我看他差不多要破产了。” “也对,被赢走这么多钱,对他来说的确是灾难。” “是呀。” “夫君大人。” “嗯?” “这是我头一回害到别人却完全不愧疚呢!” “哈哈……”这倒是。 他们才进赌场,就撞见赌场的打手又在打人,而老板则是冷血地看着,所以徐守轩才会一进去就亮出身分,他心想,他们是唯一没被作弊的赌客了。 而黄崧芸鸿运当头,明明不懂规则却怎么玩怎么赢,有趣极了。 “我们把这些钱拿去救济贫穷的百姓吧。” “好,你还想赌吗?”徐守轩眸里全是柔光和爱怜。 “不要了。” “为什么?不是玩得很愉快?” “我只是想看看赌场长什么样子,而且玩了半天,我根本搞不懂规则,赢得不明不白,也挺无趣的。”她就是愈玩愈觉得无趣才想走的。 “哈哈……”他爆笑出声。 “既然赌场玩过了,下回咱们去妓院。” “不准!”徐守轩一口否决。 “反应这么大?你该不会在各地妓院都有红粉知己吧?”黄崧芸眯起眼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一个姑娘家想进妓院?下辈子投胎当男人再说吧。” “你少岔开话题,说呀!红粉知己有几个?” “我们快去赈济贫户吧。”他扬起嘴角不肯回答。 “厚!你一直闪,是不是太多算不出来?” “真想知道?” 她嘟着嘴,心中挣扎半晌才点点头,不弄明白,她晚上睡不着了。 “等你学会喂我酒后,就告诉你。” “啊?”她的小脸爆红。他是指用嘴喂吗?昨儿个她一时兴趣学他,却怎么也学不会,他居然来这招? “答案在这里等着喔。”徐守轩点点自己的唇,眸光里带点邪气与期待。 “哼!反正你身经百战,当然强了。”她恼了,心中更多酸味,她嫉妒那些不知名的女人啦! “是不是身经百战,你没学会前当然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先给你点甜头。”难得见她吃醋,他的心情大好。 “哼!” “你可是唯一一个有幸让我喂酒的女人喔!” 她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想也会是今生唯一的一个。”他点点她的鼻尖。 “嗯。”她的心又回暖了,两人相识前的事,她去计较是跟自己过不去,从今而后,他能专情独宠,才是幸福。 两人开心地拿着银两济贫去了。 “为什么?那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赌场老板的心在滴血,他至少五年的营收,居然一个时辰里全泡汤了。 “老板,不好了!” “什么事?”没看他正在为输掉的银子哀悼吗? “后院的老树突然倒了,不仅把金库压倒了,连墙都被压坏一个大洞,好多银子被人捡走了。” “什么?快去抢回来!”老板连忙领着人去挡住那个大洞。 可是人实在太多,好不容易赌场才以人墙把洞堵住,里面的银子却已经被搬得差不多了。 “天哪!这是恶梦!绝对是恶梦!”老板满头大汗,瞪着正在清点剩余银子的手下。“被抢走多了?” “大概跟被赢走的差不多。” “什么?”老板要昏倒了。 他十年的心血就这么完了。 “老板?”一名手下怯怯地问。 老板恼火地瞪向他。 “我们这个月的薪饷没问题吧?” “……” 后记 好热啊……大热天的,实在让人好生郁闷啊。 实在太热,只好躲在冷气房里,但一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温差更让人受不了,大白天若要出门办点事,真觉得是种酷刑。 酷夏还要持续好久,还是想点有趣的事好了,免得心情愈来愈低落。 完成两本番外后,总算了结先前的欠债了,参加上回赠书活动的朋友们,有些选了番外篇,这一欠欠了好几个月,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杜家工坊”能做个完整的了结,路那的心情是很好的,接下来就是全新故事上场了,应该会写几本现代的故事。 有些想了好久,早在“杜家工坊”之前就构思的故事,会在新系列里上场,把一些想写的故事排进预计表里,心情很是愉悦。 我常想一个人的人生究竟怎样算丰富,怎样算没白活? 多数人在乎着旁人的眼光,总以一般人的标准来审视自己,但值不值得,其实只有当事人才明白,才在乎,不是吗? 旁人在一旁闲言闲语半天又如何?真正参与这段人生的只有当事人,那么重不重要,也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有答案了。 所以我想,要怎么给自己一段精采的生命,就从把那个不适合自己的框框摘除开始吧! 适逢各级大考结束之际,希望每个即将主掌自己未来的年轻人都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寻找出最适合自己的方向和方式,给自己一个无悔的快乐青春。 头一回在书后附上小番外,是因为上一本《武状元的灾难》写完后,对黄崧芸那连鬼都怕的霉运,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我想啊,人的运是会转的,所以,我必须说杜恒卜的卦没错,这两个灾难不断的家伙,总算拨云见日了。 来信请寄路那的e-mail:nuna0423@ms55.h,若是大家有特别想看的小番外,也可以写信告诉我,有合适故事的话,其他小番外是会持续上场的。 咱们下回再聊了。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dbbb;手机站:m.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