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争宠》 第一章 【正文开始】 「我要娶你，你不许反对。今天以后，不论是好是坏，是富有或是贫穷，悲伤或快乐，我会好好爱你、珍惜你，直到有一天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的声音磁沉性感，霸道却充满魅力，就跟他那双如泼漆般墨黑的深邃瞳眸一般，深深吸引了她，让她的心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撞击着胸壁，好像下一刻就要失控蹦出，无法自遏的悸动着。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要命的超级愿意啊，打死我都不可能反对，也不许你后悔！ 正当她热泪盈眶，感动得乱七八糟，迫不及待的想要呐喊出心中的喜悦，准备朝他宽厚的胸膛奔去时，另一道声音却又突然像道冷芒似的窜入她耳内，狠狠刺痛着她还在雀跃的心窝。 「我真的累了，我们放过彼此，离婚吧。」 那原本带着浓烈情意的强硬口吻，此刻却转变成充满疲惫无力的平淡语气。 不对，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不论好坏、富有或贫穷、悲伤或快乐，你都会好好爱我、珍惜我，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吗？ 可为什么死亡还没到，我们的爱情却已经走到了尽头，干涸死寂，再也回不到海誓山盟的那一刻？ 「离婚就离婚，我不希罕，你走，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滚！」愤怒取代原本盈满胸腔的甜蜜，满眼感动的热泪化为心碎悲愤的宣泄，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染湿脸颊和发梢。 不对，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我不要你走，不要离婚，我不要。 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转身离开的高大背影，她想要开口挽留他，告诉他，她后悔了，她不要离婚，可喉咙却好像被什么掐住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努力挣扎着，试图大声喊叫，但那无形中掐着脖子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让她的每一句后悔挽留都停滞在喉头，只能发出模糊的呓语。 泪水狂流，心碎如尘，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成碎片，再也拼凑不了完整的自己，恨不得就这样立刻死去…… 「妈咪——妈咪——」 蓦地，稚嫩的叫唤声穿透了那椎心刺骨的痛楚，突然驱散那逐渐离去的俊挺背影，让她霍地睁开眼睛，茫然的望向正俯看着自己的俊秀小脸蛋，一时之间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惑。 「妈咪？我是阳阳啊，妈咪。」小男孩摇晃着一脸茫然的赖珍熙，有点担心的看着她。 「阳阳……」赖珍熙眨了眨眼睛，失焦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紧抿的唇线微微松开扬起。 「妈咪，你作恶梦了，别怕，阳阳抱抱。」赖暖阳弯下身将她的脸蛋抱入怀中，还不忘用手拍拍她的肩背安抚着。 恶梦……是啊，那是场她人生中永远无法醒来的恶梦。 赖珍熙悄悄将脸颊的泪水抹去，收起还在心中回荡的怅然，自儿子怀中离开，从床上跃起，一把将儿子涌入怀中，微笑道：「有阳阳在，妈咪不怕了。」 赖暖阳跟着笑得灿烂，将脸蛋在赖珍熙怀里磨蹭几下，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妈咪，你今天不是说要去面试吗？」 赖珍熙猛地一愣，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吼，现在几点了？」真糟糕，怎么偏偏面试前被恶梦给魇住了，想起那段她不愿意再想起的往事，还有……那个人。 「九点了。」赖暖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妈咪，你快点去洗脸刷牙吧，换好衣服就到外面来吃早餐喔。」 赖珍熙慈爱的看着早熟贴心的儿子，摸摸他的头道：「遵命！你先去吃，妈咪马上出去。」 赖暖阳点点头，随即走出房外，熟练的准备着早餐。 半晌后，等赖珍熙走到餐桌旁时，桌上已经摆好涂着果酱的烤吐司跟温牛奶。 「妈咪，今天吐司涂的是草莓酱喔。」赖暖阳得意的等着母亲的称赞。 「哇，妈咪的阳阳最棒了，果然有妈咪的真传喔！」赖珍熙夸张的扬高声音，低头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声，拿起吐司大口咬下，又端起牛奶仰头猛灌。 「妈咪，你慢慢吃啊，这样会噎到耶。」赖暖阳赶紧出声提醒。 「不会啦，妈咪有练过，你可不要学喔。」赖珍熙将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用手背随便的抹了抹唇瓣，随即将挂在椅背上的包包背上肩，准备出门。 「妈咪，你就是这样，才老是胃痛。」赖暖阳不苟同的瞪着母亲。 「知道了，下次不敢了。」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遗传到谁，有时候都不知道谁是妈谁是儿子。 「妈咪，你每次都这样说。」妈咪每次都敷衍他。 「欸，妈咪面试要迟到了，你乖乖在家等妈咪，别乱跑喔，妈咪先出门了，掰掰。」不等儿子开始唠叨，赖珍熙已经一溜烟的窜出门，把儿子的抗议声关在铁门之后。 她住的地方是栋老旧的公寓，缺点是没电梯，优点是不用缴管理费，撇开屋龄已经三十多年、多处老旧之外，实坪没公设，公寓户数少，邻居友善，对一个人抚养小孩的她来说，真的是cp值很高的住所了。 当年她用所有积蓄购入这间旧公寓，甚至还背负了房贷时，还被母亲念「浪费」，现在她还真的是很庆幸自己那时有硬着头皮买下这间二十出头坪的房子，否则以现在房价每年都翻高好几番的状况来看，她根本连想都别想学人家买房啊。 不过她也无法否认，因为这间房子，她的经济压力顿时大增，好险她的工作一向稳定，省吃俭用些倒也勉强过得去，可上星期她工作的餐厅却无预警倒闭，老板连薪水都没发就人间消失，害她原本平衡的收支瞬间崩盘，再不找新工作，就怕房子贷款还不出来，她跟儿子都要被赶出家门喝西北风了。 偏偏现在经济不景气，要找一份薪水跟环境都合适的工作真的是好难，若今天这个面试不成功，或许她要考虑降低标准，先求有再求好了。 话说今天面试的这间餐厅，是以法国菜为主，不仅在台湾拥有盛名，就连国外观光客都把这间餐厅列为必备的朝圣之地，听说一直有人试图想请他们到国外开设分店，但都被拒绝，只因老板之一的主厨是个超级龟毛又严苛的男人，认为开分店会因此降低水准，影响到烹饪品质，所以不屑为了赚钱搞什么连锁店，拒绝了不少捧着大把钞票谈合作的「商人」。 对于这一点，她倒是很欣赏这个主厨，毕竟面对庞大的利益还能忍得住不沾惹、不受任何诱惑，表示这个人对自己的工作有着绝对的洁癖，是个真正的厨师。 曾经……在她身边，也存在过这种人…… 可恶，怎么会又想起他？ 赖珍熙甩甩头，把脑中那不该出现的身影给甩到九霄云外，专注的骑着自己这辆「年纪不小」的摩托车赶路，就怕面试迟到，留给面试官不好的印象。 她微微转动右手把加快油门，正想右转时，却瞥见驶过身边的一辆轿车后车厢没关紧，一开一阖的，后车厢里的东西瞬间掉落到路上。 赖珍熙迟疑了一下，原本想装作没看见的，反正应该有人会见义勇为的追上去提醒那位开车的糊涂蛋，用不着她这个快迟到的倒楣鬼多管闲事。 想是这样想，可身体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等她发现自己做了些什么时，摩托车的龙头一转，她已经上前捞起掉在地上的沉重袋子往脚踏板上一放，追着那辆直行的银色宾士而去，一边像个疯婆子似的大吼大叫。 「喂，你的东西掉了！喂！停车啊——」 银色宾士却反而加速往前驶去，把赖珍熙骑的「老白」狠狠甩在后方。 赖珍熙懊恼的看着那辆宾士消失在车阵中，耳边还可以听到「老白」几乎要散架的抗议声，她只好放弃追逐，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车子骑回正确路线，等她风尘仆仆的抵达面试的目的地时，已经多花费了二十几分钟了。 该死，早知道她就不要这样自不量力，想也知道自己这辆老爷车怎么可能追得上百万名车呢？唉，结果车没追上，面试也迟到了，加上这一大袋东西…… 赖珍熙低头看了看塞满在脚踏垫上的袋子，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提了提袋子，袋内随之发出了有点熟悉的金属碰撞声，但她也不好打开来瞧个究竟，也不能就这样将袋子放在机车踏板上弃之不顾，只好扛起这沉甸甸的大袋子，斜着一边肩膀，快步走进面试的餐厅。 第二章 餐厅大门还挂着准备中的牌子，光可监人的玻璃门后，穿着银灰色制服的员工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得出受过严格的训练，跟一般餐厅散漫无章的感觉截然不同。 赖珍熙拉了拉肩上的袋子，做好被责骂的心理准备，推开餐厅大门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我们尚未开始营业，请问您有预约订位吗？」才进门，一位身材窈窕的女服务生马上趋前礼貌的询问。 「那个……我是跟主厨约好九点半面试的厨师，我叫赖珍熙……」她抱歉的笑笑。 「九点半？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女服务生有点同情的瞅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背着的袋子时，微微的闪过一抹诧异。 「我知道我迟到了，可是这次的面试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可以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吗？」对方同情又讶异的神色一一落入赖珍熙的眼底，可她没时间思索，只想努力争取面试机会。 「那请你稍等片刻，我去替你询问一下。」女服务生微微一笑，随即转身走入餐厅内部。 赖珍熙只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原地等待，目光开始打量着四周。 这间法国餐厅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作wi，直接音译感觉好像无赖，据餐厅的文宣解释，无赖不是地痞流氓奸刁撒泼的行为，而是一种不管面对任何困境或刁难，依然我行我素、坚持自我的无赖精神。 好吧，这解释倒是满新颖的，听说也是替这间餐厅主厨的怪异个性下了一个很好的注脚。 说真格的，她对这个传闻中的主厨是越来越好奇了，跟那个人还真是可以结拜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作了那场「恶梦」，害她现在老是会把看到的一切跟那个人联想在一起。 赖珍熙懊恼的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赶紧收回又飘远的思绪，专注的欣赏着这间装潢典雅洁净的餐厅。 挑高的天花板让空间整个显得宽广又大气，大片的落地窗引进明亮的自然光线，窗外种植了一片不小的薰衣草田，让人用餐之际还能观赏赏心悦目的景观，老实说，在地价昂贵的台北市中心有这样的一块地方实属不易，再加上主厨的厨艺精湛，也难怪餐厅一开幕就吸引无数饕客抢着嚐鲜，每每一位难求。 而且听说餐厅主厨长得又高又帅，却非常神秘，他不接受任何采访、不上任何媒体节目，就像蒙着一层面纱似的，让人忍不住好奇得更想接近探究。 人长得帅，总是会有些「花名」传出，至于他远播的「花名」，都是到餐厅用餐时，有缘见到他一面的客人传出来的，因此餐厅也常被一些「随时处在排卵状态」的女人给挤满，搞得像什么明星在开见面会似的，让他有次盛怒之下做出不许单身女人独自来wi用餐的规定。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女人马上想到找个男伴当幌子订位，一样结伴到餐厅追星，搞到后来主厨索性不再露脸，彻底杜绝这些困扰。 不过这种种的讯息都是她听来的，毕竟每天忙着工作跟照顾小孩—也被小孩照顾，所以她实在没精力留意这些八卦，直到最近要来这间餐厅面试，她才稍微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还挺精彩的。 「赖小姐。」 蓦地，方才离去的女服务生的叫唤声在赖珍熙前方响起。 「是。」赖珍熙不自觉的绷紧神经，抛开方才脑中的杂绪，热切的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女服务生朝她招招手，微微一笑道：「元先生请你进去。」 元先生？赖珍熙顿了顿。原来主厨姓元啊。 「主厨今天临时有事还没到，所以请元先生帮忙面试，他是餐厅老板之一。」没等赖珍熙开口，女服务生接着又脆声的解释。 喔，原来主厨也迟到啊？赖珍熙一直咚咚咚敲响胸壁的心脏，总算稍微平静了些。「我知道了，谢谢你。」她给了女服务生一个灿烂的笑容，万分感激的道谢。 「不会，你快进去吧。」女服务生朝她轻轻颔首，随即走到另一旁忙碌去了。 赖珍熙扯了扯背在肩上快要滑落的袋子，用最快的速度朝女服务生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越过一条宛若画廊般的走道，在长廊尽头是一扇沉稳大气的柚木实木门，门上挂着「私人禁地，旁人勿入」的牌子。 赖珍熙迟疑了几秒，随即走上前敲了敲门扉。 「进来吧。」门内传出一道醇厚和善的声音，稍微舒缓了她紧张的情绪。 赖珍熙推开门走了进去，先将肩上沉重的袋子放在地上，然后朝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微笑的自我介绍，「您好，我叫赖珍熙，真的很抱歉今天迟到了，谢谢您还愿意给我这个面试的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桌后的男人有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庞，俊美如画，她还真没看过这么美的男人，眉宇之间还有一抹艳色，害她都要感到自惭形秽了，要不是他眉毛比女人粗一些，喉咙上隐约可见的喉结，加上那平坦的胸部，她还真会怀疑他是不是女人。 「咳咳。」元旻泽假意咳了几声，提醒她该收敛一下放在他身上那过于专注的目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礼貌的打量你，实在是因为你长得太美了，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赖珍熙马上不好意思的道歉。 元旻泽微微挑起眉梢，唇角似笑非笑的道：「我就当你是在称赞我了，不过男人用美来形容，好像不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怎么会？现在流行花美男，我看你比那些韩星都要好看，要是你出道的话，他们应该都不用混了。」赖珍熙率直的回答。 元旻泽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出声，「你好像比较适合当星探？」其实他最讨厌人家说他美，因为那些审视的目光，通常带着不怀好意的嘲弄，或者别有用心的爱慕，但眼前这个女人自然坦率得让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得美，好像真的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赖珍熙的脸颊羞窘得烫红了起来，尴尬的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多话了，难怪我儿子常说我少根筋。」 「儿子？」眼前的女人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就惊艳的美女，但清新可爱的模样，绝对是男人不愿放过的猎物，难怪早早就结婚生子了，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对啊，我儿子五岁，跟个小大人一样，整天管东管西的，真不知道谁是妈谁才是儿子。」赖珍熙无奈的摊摊手。 「那也不错，替你老公分担工作。」他其实对她的家庭生活并不感到太多的兴趣，但却挺喜欢跟她闲聊的感觉，所以随口接了句。 「我没老公，我是单亲妈妈。」她大方的说明自己的状况，「不过请您放心，虽然我单亲，但我绝对是个认真尽责的好厨师，不会因为家庭状况而随意请假。」 单亲啊……元旻泽的唇角微微翘了翘，「可是五岁的小孩，应该常常会有些突发状况需要母亲照顾，你能保证可以兼顾工作吗？」 「我只能保证我会尽全力兼顾。」赖珍熙咬咬下唇，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但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失职。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那个……元先生，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相信我的资历也很符合贵餐厅的需求，希望您可以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的。」见他好像打算结束面试了，赖珍熙顿时有点冒冷汗。 他们还没就厨师这个工作讨论她的专业适任与否啊…… 「在这边工作不容易，主厨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随时会把人骂哭骂跑……」 「我会忍耐，随便他怎么骂，我打死也不会离开。」赖珍熙不等他说完，再三拍胸脯保证。 「早上七点半就得到公司，八点开会，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晚上不保证什么时候下班……」 呃……这工时好像有点长……赖珍熙只有一秒的迟疑，马上又接口道：「没问题、没问题，就算要睡在餐厅里都可以。」管他的，先答应了再说。 「那你可以回去了。」元旻泽站起身来，朝她露出俊美的笑靥。 真是美不胜收啊。赖珍熙有一瞬间的晃神，但随即回过神来，她现在可没有太多心情欣赏他的俊容。 第三章 她唇角一垂，哀怨的道：「我可以说不要吗？」唉，果然迟到是个败笔。 元旻泽眉梢一挑，打趣道：「你想今天就马上开始上班？」 「那有什么问……等等，您的意思是我录取了」赖珍熙下垂的唇角马上恢复精神，又惊又喜的瞠圆了璨如宝石的双眸。 她毫不掩饰的喜悦感染了元旻泽，让他也忍不住咧开了唇，朝她伸出手道：「欢迎你加入我们。」 「就这么简单？不需要测试我做菜的功力之类吗？」这样她会有点不踏实耶。 「不需要。你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吗？」他的手依然伸在半空中。 赖珍熙愣了愣，随即连忙举起双手握住了他的大掌，迭声道：「愿意愿意，我百分百愿意！」 她的手掌虽然因为工作而跟一般女人柔弱无骨的感觉不太一样，但那微微的粗糙感，却仿佛搔过了他的心尖，让他有种特别的感觉。 似乎注意到他突然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目光，赖珍熙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把人家的手握得太紧了，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的讪笑，「厨师的力道。」 元旻泽摇摇头，不介意的说：「薪水的问题，主厨会直接跟你讨论，应该是明天吧。」 「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准时来上班的。」她早听说wi给的薪水一向很大方，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亏待她。 「对了，你那袋子……」他的视线移向她放在地上的大袋子。 「喔，这是我早上捡到的，我打算等等拿去警察局给人招领。」赖珍熙弯腰将袋子又扛上了肩。 「不用了，就放在这里吧。」元旻泽走上前，将袋子从她被压低的肩上拿下。 「呃，这样不好吧……」这可是人家遗落的东西耶，她怎么可以随便交给其他人？ 接收到她怀疑的目光，元旻泽啼笑皆非道：「你以为我想偷拿别人的东西啊？其实很巧的是，这袋子正是主厨不见的袋子，也因为这袋子，你才可以在迟到之后还有机会再进来面试。」 「欸？这是主厨的袋子」不会吧？真这么巧？ 「不信你打开看看，是不是一堆锅碗瓢盆？」他将袋子递向她，微笑建议。 赖珍熙看了他一眼，迟疑半晌，接过袋子放在地上，将拉链往两旁拉开——果然跟他说的一样，而且看起来那些烹饪器具都已经有些年代的使用痕迹，但却保养得很好，可以看出主人对这些器材的用心珍惜，更巧的是，这个牌子的烹饪器具，刚好也是她最喜欢的品牌。 「他今天开车后行李箱没关好，所以可能东西就这样掉了，谢谢你替他保管。」 「真的是他吼，就是因为要追他，所以害我迟到了，麻烦请您转告他，以后开车不要开这么快，多留意一下周遭的情况，我那辆老爷机车都被我催油催得快缩缸了。」赖珍熙忍不住埋怨。 「我会转告他的，他一向赏罚分明，我相信他应该能体谅你的迟到。」 「这还差不多。」她俏皮的吐吐舌，将袋子的链子又拉上，「那就麻烦您帮我物归原主了，我先回去了。」她朝他笑笑，雀跃的转过身，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 「等等。」他突然又喊住了她。 赖珍熙回头，询问的看着他，心头一跳，他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还没自我介绍。」只见他露出一个美得妖孽的笑容，笑笑道：「我叫元旻泽。」 呼，原来只是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啊。赖珍熙松了口气，微笑了下，随即又转回身子，拉开门快速的闪人。 没想到面试员工也挺有趣的嘛，怎么那家伙每次都可以把面试状况搞得像刑场一样，吓跑一堆求职者？ 元旻泽笑着摇摇头，才坐回办公桌后，在电脑上赖珍熙的履历勾选录取存档之后，办公室的大门又忽然被打开了。 「在哪里？」低沉粗沙的嗓音随着高大的身影卷了进来。 「真是，你第一句话不是该先说‘辛苦你了’吗？」元旻泽不苟同的看了看好友兼工作夥伴，故意嗲声埋怨。 吴尚皓面无表情的睨了元旻泽一眼，发现被放在地上的袋子，刻不容缓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捞起袋子，打开来仔细检查着，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这才微微松了开来，又将袋子拉链拉上。 「没少吧？」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宝贝这些烹饪器材？搞丢了大不了再买就是了啊。 吴尚皓摇摇头，将袋子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旁的椅子上，低头看了眼元旻泽。 元旻泽马上识相的起身让座，把位置还给他，自己则悠哉的踱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袋子是刚刚那个应徵者捡到的？」吴尚皓将视线放在电脑萤幕上，右手握着滑鼠在滑鼠垫上移动着。 「巧吧？多亏晓灵认出那个袋子，所以没有赶走迟到的她，不然看你上哪里找？」元旻泽看了好友一眼，继续道：「所以为了感谢她，我替你录取她了。」 「迟到的不用。」吴尚皓淡淡的道，神色刚毅。 「欸，你这样不是过河拆桥吗？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我可做不来，况且人家当时也是为了追你才迟到的，你怎么可以把责任丢给她一个人扛？」元旻泽完全无法赞同他。 「她会因为这样的小插曲就迟到，表示她本来的时间就抓得很紧绷，这种人毫无计划，以后一定会常常出错，我的团队不需要这样没时间观念的厨师。」他的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你……我已经录取她了，明天她就会来上班。」元旻泽也坚持己见。 「打电话给她说你搞错了，至于她捡到我袋子的谢礼，我会另外准备。」这两件事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我不打。」他可没那个脸打这通电话。 「我打。」吴尚皓淡淡的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不许你取消她的录取资格！」 吴尚皓视线锐利的扫了他一眼，眉尖几不可察的微微皱了皱，「你没忘记公司禁止同事之间交往吧？」 「我是老板。」元旻泽嘟囔着。 「上司下属也一样。」吴尚皓沉声补充。 「你真以为我会这么下流吗？我会录取她，是因为她是个可爱大方、天真直率、见义勇为、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元旻泽白了好友一眼，没好气的反驳。 「请问这里面哪一点跟厨师的专业有关？」他嘲弄的挑起眉梢。 「难道人品不用算在考量范围内吗？」元旻泽反问。 「希望你交女友时也会这样想。」他轻松的回击。 「吴尚皓！」元旻泽警告的低吼。 吴尚皓脸色严厉的盯着电脑萤幕，突地，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萤幕上刚调出来的履历给吸引住，一向冷静的俊帅脸庞，爬上了一抹震惊与瞬间外露的激动，然后整个人呈现僵硬的状态。 「你怎么了？」发现他的异状，元旻泽好奇的问，他可不认为这个铁血主厨会因为他的警告而畏惧退缩。 「赖珍熙……今天录取的是她——」 通知合格者面试一向是晓灵的工作，他通常只会在面试前浏览对方的履历，重点在当场与对方的面谈及厨艺的实际考核，因此事先对应徵者是毫无概念，也懒得有概念。 元旻泽瞟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到底是不是她」吴尚皓的声音微微加大了些。 「我是不会收回录取她的决定的。」元旻泽继续说服他，「你想想你已经赶跑多少应徵者了？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个性经历都ok的厨师，如果你再赶走她，风声传了出去，谁敢来面试？你不为自己想，也要替餐厅想一想，你……」 「知道了。」吴尚暗打断好友的长篇大论，让他错愕的愣了愣。「你、你说什么？」他没听错吧？吴尚皓竟然会改变主意？！ 「你听到了。」吴尚皓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抓起袋子往外走。「欸……尚皓？吴尚皓？」元旻泽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一头雾水的搔搔脑袋，再一次摸不清好友的心思。 另一厢，正开心自己被录取的赖珍熙还不知道自己离开后，wi的餐厅办公室发生那样一段峰回路转的争执，她兴奋的骑着摩托车，哪里也没去的直接冲回家。 第四章 「阳阳宝贝，妈咪回来了。」打开门，赖珍熙将摩托车钥匙收好，双瞳晶亮的在屋内梭巡着儿子的身影。 「你回来啦？」回应她的却是一道带着点苍老的妇人声音。 赖珍熙愣了愣，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妇人身影，收敛起欢喜的神色，狐疑的看着她道：「妈？」 「妈咪，外婆带蛋糕来给我们。」赖暖阳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蛋糕。 赖珍熙朝赖暖阳点点头，走到赖母身边，「妈，你人来就好了，下次不要带东西了啦。」 「没关系，给阳阳吃的。」赖母慈蔼的笑笑，但眸底却闪过一抹不自在的心虚。 「谢谢妈。阳阳，有没有谢谢外婆？」赖珍熙没有忽略母亲脸上那不安的神色，却佯装不懂。 「有有有，他有说了。」赖母替赖暖阳回答，双手不住在腿上扭绞着。 「那就好。」赖珍熙的目光扫过赖母的手指，心猛地一抽，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妈，你还没吃午餐吧？这样好了，我下厨，你们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呃，不用了，妈马上要走……那个，珍熙啊……」赖母抓住准备转身走向厨房的女儿，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瓣。 赖珍熙暗叹了口气，朝赖暖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进房间，等确定儿子走进房内，她才转向母亲，无奈的开口问：「是不是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你怎么这样说呢？再怎样他也是你弟弟。」赖母脸色一沉，不是很高兴。「妈，没人不把他当弟弟，但是面对一个老是闯祸闹事的弟弟，你要我怎么说？」只要一讲到这个不长进的弟弟，她跟母亲总会起争执。 「他、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只是太有正义感、太重兄弟情，所以才会打抱不平……」 「又来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替他找藉口？根本就是他自己血气方刚、冲动没大脑，所以才会常常打架闹事，进出警局跟走自家厨房一样，不断要家人替他收拾烂滩子！」赖珍熙真是越讲越气。 「家人之间干么这么计较？从小到大难道我都没教过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唯一的弟弟吗？」 「妈！我照顾她还照顾得不够吗？我工作这么久了，若不是当初硬着头皮买下这间房子，我身上的钱几乎都拿出来替他解决困难，为他的逞凶斗狠擦屁股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妈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怪妈没能力，不然也不会硬着头皮来找你，都是妈对不起你……」赖母红了眼眶，哽咽道。 「妈，你不要老是把他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嘛。」母亲的泪水让她心痛又自责，一股热浪袭上了阵底，模糊了视线。 「珍熙，你就算当作帮帮妈，给我二十万好吗？你弟若没这二十万就要坐牢了。」赖母趁势一鼓作气，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二十万？！」赖珍熙不可置信的扬高声音。 赖母咬咬下唇，点点头道：「他这次把人家打伤住院，好险没伤到骨头，人家只要求二十万医药费就不对他提告。」 「又是打架？」赖珍熙对弟弟简直失望透顶，硬起心肠道：「我没有。」 「你怎么会没有？只是二十万，又不是两百万？」赖母情急得说话大声起来，语气质疑。 「妈！你难道忘了，我上次才把我唯一的定存五十万解约，给你拿去替他善后了吗？我除了房贷之外还要养孩子，现在身边根本连一点闲钱都没有，怎么还有办法拿出二十万？」对母亲的偏心，说没有怨言是假的，但却远不及此刻来的痛心。 「你当厨师这么久了，怎么会身边只有那么一点点钱……」赖母自知过分了，但想到儿子可能入狱，却又心急如焚的道。 「难道我就要两手空空、家徒四壁，你才相信我不是不愿意帮文青吗？」赖珍熙又气又伤心，忍不住宣泄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要付房贷，经济压力本来就不小，前阵子公司又突然倒闭人去楼空，我连那个月的薪水跟资遣费都没领到你知道吗？我的苦有跟你说过、有叫任何人帮我吗？」 赖母的脸上闪过一丝自责与疼惜，但这些跟对儿子那种绝对的宠爱比较之下，却又显得微不足道，她忍不住懊恼的道：「所以我就说啊，你当初为何要跟尚皓离婚？有尚皓在，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吃这些苦头了。」 「我跟他都离婚这么久了，你还提起他干么？」讲到吴尚皓，赖珍熙的心又狠狠抽痛了起来。 「我觉得可惜啊，这么好的女婿，当年也是喊我一声妈、对我嘘寒问暖的，结果你们突然说离婚就离婚，叫我怎么不会舍不得？夫妻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包容、互相体谅，你就是脾气太硬了，妈怎么劝你你都不听，就只有你傻傻的，这么好的丈夫硬生生的让出来给别人，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娶妻生子，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了，就你一个人辛苦的生活，还自找麻烦养一个孩子……」 「够了！」赖珍熙简直快要崩溃了，她快速起身往房间走去，然后拿了一包用牛皮纸袋包着的东西递给赖母，「这里是十万，你先拿去，剩下的十万我会想办法凑给你。」 赖母迅速接过牛皮纸袋，心头上的重担总算可以卸下一半，「你不是说你没钱吗？」 「这是我本来预备拿来缴房贷跟当紧急预备金的。」现在给了母亲，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那你自己怎么办？」对儿子的担忧消失了一些，自然就比较有心思关心女儿了。 赖珍熙耸声肩，打趣道：「不然你还我。」 赖母马上紧抓着牛皮纸袋站起身往外走，「我赶着拿钱去给你弟弟，剩下的十万你记得了，一凑到就赶紧拿给我喔。」 早预料到母亲的反应，赖珍熙虽然感到有点心酸，但也习惯了，送走母亲，她跌坐回沙发上呆坐着，原本获得工作的喜悦瞬间都被打坏了。 「妈咪……」赖暖阳听到赖母离开的关门声，自房内走出来，担心的看着一脸疲惫的母亲。 「阳阳饿了吗？妈咪去弄东西给你吃。」赖珍熙看到儿子担忧的神色，赶紧打起精神，朝他挤出一抹笑容。 唉，本来为了庆祝她应徵到工作，打算带儿子去吃大餐的说。「不饿，妈咪一定累了，阳阳替妈咪按摩。」赖暖阳依偎到母亲身边，举起小手有模有样的在她肩膀上按了按。 一股暖流淌过了她的心窝，驱走被母亲伤害的阴霾，让她脸上的笑容真心的绽开。 「阳阳真乖，妈咪只要有你就够了。」她将赖暖阳拉入怀中，在他脸颊上亲了个响吻。 「妈咪，我已经长大了。」赖暖阳不好意思的推开赖珍熙，秀气的脸庞红了红。 「啧啧啧，妈咪亲亲有什么关系？现在不让妈咪亲，以后等你交女朋友不是更不理妈咪了？」这小子这么小就会害臊了啊。 「我才不交女朋友。」赖暖阳毫不犹豫的道。 「为什么？」赖珍熙好奇的问。 赖暖阳迟疑了几秒，最后开口道：「我要照顾妈咪，不交女朋友。」 赖珍熙错愕的瞅着一脸认真的儿子，感动得快流泪，一把拥住他道：「傻瓜，妈咪不需要你照顾，只要你平安健康的长大，就是对妈咪最好的回报了。」 是啊，就算经济压力大又怎样？母亲偏心又怎样？她还有一个乖巧贴心的好儿子呢。 赖珍熙瞬间又觉得精力满满的，她重新振作起精神，告诉儿子自己得到工作的好消息，然后还是决定维持原意，带着儿子出门吃大餐，好好庆祝一下。 上班第一天，赖珍熙不敢再赖床，闹钟早早就设定六点，决定今天一定要早点到达餐厅，好扭转昨天迟到的负面形象。 她挑了件简单的条纹衬衫，下头搭了件牛仔裤，长发盘起，带着点睡意的走出房间时，就见赖暖阳已经站在餐桌旁等候着她。 「妈咪，早餐好了。」赖暖阳像个小大人似的道，一边叮嘱着，「慢慢吃喔，不然胃又要痛了。」 「知道了。」赖珍熙摸摸儿子的头，接过三明治咬了口，还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给他看，「喏，够慢了吧？」 「嗯。」赖暖阳满意的咧开唇，这才跟着拿起早餐吃。「对了，你干么这么早起？以后你不用替妈咪准备早餐了，妈咪自己会解决， 第五章 你快回去再睡一会儿，晚点舅舅会来接你去学校。」对于儿子的早熟贴心，她其实是很心疼的。 「我没关系，妈咪赚钱比较辛苦。」赖暖阳正经八百的道。 「啧啧啧，瞧我儿子嘴巴多甜啊，妈咪真是太会教了。」她既感动又自傲，「你以后的老婆一定会感谢我。」 「妈咪。」赖暖阳抗议的喊了声。 「好好好，你只说你不交女朋友，又没说你不娶老婆。」赖珍熙故意抓他语病。 赖暖阳无奈的翻翻白眼，反正他跟妈咪斗嘴没一次赢的，还不如不说话。看他一脸憋了一肚子气的可爱模样，赖珍熙忍不住大笑出声，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站起身道：「妈咪出门了，你要乖乖的喔。」 「小心骑车。」赖暖阳不忘提醒她。 她点点头，弯身亲了下他的脸颊，「爱你喔。」 赖暖阳好像很艰困的噘噘唇，也挤出一句，「我也爱你。」 懂得小男孩的别扭，赖珍熙笑得更灿烂了，挥挥手离开家门，骑着「老白」悠哉悠哉的来到餐厅。 将车停妥，低头看了看腕表，很好，才七点十分，这下走路可以抬头挺胸了。赖珍熙挺挺背脊，感觉很自傲的大步走向餐厅，可才接近大门，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感觉里头已经有很多人影在忙碌的样子？ 她加快脚步，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餐厅内的人都已经穿好制服，默默检查着自己职责之内的细节有没有还需要补强改正之处。 唉，看来自己根本就不算早到嘛。 赖珍熙原本挺直的背脊颓丧的弯了弯，没睡饱的无力感瞬间又袭了上来。 「你就是元先生录取的新厨师吗？！」忽地，一道友善的声音自一旁传了过来。 「你好，我叫赖珍熙。」赖珍熙打起精神，朝站在面前的同事自我介绍。 「我叫郑杰凯，叫我小凯就可以了，我是外场人员。」郑杰凯爽朗的笑笑。 「小凯。」赖珍熙从善如流的喊了声，对这个大男孩的第一印象不错，看样子是个好相处的人。 「咦，你就是新厨师啊？」 「长得很可爱耶，跟元先生以前喜欢的型都不一样。」 「元先生改变口味了吗？」 围着她的人数突然激增，七嘴八舌的对她评论起来。 「你们不要乱讲话，小心吓跑新厨师。」郑杰凯赶紧跳出来替赖珍熙解围。 「欸，别在意，大家都很爱八卦，不过绝对不是坏人，以后你就会习惯的。」 「对啊、对啊，欢迎你加入wi.」 「以后多多指教啊。」 几个同事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欢迎起她来。 「我也很高兴能加入你们，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相处得很好。」赖珍熙朝他们眨眨眼，悄声道：「因为我也很爱八卦。」 几个同事互觑了一眼，随即爆出笑声道：「没问题，我们餐厅什么没有，八卦最多。」语毕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赖珍熙倒是很讶异，没想到昨天看起来训练有素、工作态度严谨的员工们，私底下竟是截然不同的活泼有趣。 嗯，她对这间餐厅的工作环境越来越满意了。「珍熙，你今天没迟到了。」 赖珍熙循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昨天替她通报的女服务生正对着她温柔微笑。 「今天哪还敢啊，我怕被……」赖珍熙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你一定不知道，昨天主厨回来后，本来很坚决不录用迟到的你呢，元先生为了这件事还跟主厨起争执，后来还是元先生将你力保了下来，你才没有被通知取消录用，所以大家刚刚才会打趣元先生是喜欢你才坚决要留下你。」女服务生叶晓灵缓缓的解释。 「原来如此……」那她还真得要好好谢谢元旻泽不可，看来她在那个主厨心中留下的印象还真坏，不过，也不想想她是为了什么才会迟到的？哼，真是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主厨虽然严厉了点，可却不是赏罚不明的人，只要好好做事，获得的回报一定会让你很满意的。」叶晓灵怕吓到赖珍熙，赶紧又补充道。 「何止严厉，根本就是地狱魔王的级数吧！」郑杰凯插话，「你不知道，在你之前，很多人来应徵都被吓跑，有的连一个小时都待不下去就尿遁离开，连放在餐厅里的东西都不拿了呢。」 「有这么夸张？」她讶异的微微瞠圆了眼，就算是「他」——她的前夫，好像也没这么厉害。 呋，干么又想到他？赖珍熙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没用，连忙又把那男人的身影推进了记忆深处封起。 「你干么吓珍熙啊？」叶晓灵没好气的白了郑杰凯一眼。 「我说的是事实呀。」郑杰凯无辜的双手一滩。 「对对对，杰凯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你自己要小心点。」 「总之少跟他对上眼就对了，能低调尽量低调。」 「没错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真被骂就一直低头不讲话，等他嘴巴骂酸了自然会停止。」 几个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教导赖珍熙怎么应付铁血主厨的方式。 就在大家情感交流得正热络时，办公室的门突然由内被人打开，餐厅内的声音骤止，安静得仿佛方才的热闹只是一场梦境似的，人群迅速散开，在餐厅内空旷处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剩下赖珍熙还糊里糊涂的杵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站才好。 「主厨早。」整齐划一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安静的餐厅空间中回荡着。 还真像是纪律严格的军队，赖珍熙暗暗在心中咋舌，连忙低垂下头，紧听嘱咐的尽量不要跟主厨对上眼，希望他能忘记她今天报到的事情。「大家早。」 带着些微沙哑的磁沉声音在一群人的声音落下后，平稳的扬起，轻轻淡淡的，却宛如重锤般狠狠撞击着赖珍熙的心窝。 这声音……不、不可能！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耳鸣的隆隆作响着，连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又不是在演连续剧。 赖珍熙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缓缓抬起长睫，往那个人称铁血主厨的身影悄悄望去，却刚好对上一双直视而来的深邃黑眸，如漩涡般将她整个人卷入其中。 五年前的点点滴滴，瞬间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将她掩没在椎心刺骨的痛苦回忆中…… 好痛……她好痛好痛！一阵撕裂的感觉自小腹蔓延到全身，让她不自觉的弓起身子，宛若煮熟的虾子似的蜷缩在地上。 「尚皓……你在哪里？尚皓……」她可以感觉到一股温热湿黏的液体不断从自己的腿间往外涌出，好像要将原本孕育在腹部的小生命往外排除，不给他一丝丝生存的机会。 不要……不要啊……冰冷的厕所地板此刻就跟冰块一样冻入了她的骨里，宁静的空间中只有她痛苦的哀嚎与悲鸣，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天色由明亮转为黑暗，一如她的心情与意识，不再带有任何期盼。 「珍熙？！老天，珍熙！」 就在她绝望得即将陷入黑暗之前，一道焦急痛心的呼唤穿透了模糊的意识，让她重新涌入些许力气。 「尚皓……」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虚软无力，阵阵寒意刺骨，冻得她几乎无法承受，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着。 「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他极力安慰着她。 她听得出他一向平静的声调里，此刻因为恐惧而起了波动。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他，救他。」她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艰困的举起手抓住他的衣摆，痛苦的哀求着。 「我知道，我会的，你们都不会有事的。」他迅速将她打横抱起，远离冰冷的地板。 窝入他宽厚温暖的怀中，但她体内的寒凉却一点都没有被驱离，反而集中在腹部，逐渐往外扩张。 「别管我，救孩子、救孩子……好痛！」一阵绞痛在腹部剧烈翻滚，让她再也没力气说话了，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的时间，只知道等她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洁净的病床上，手上吊着点滴，浑身依然瘫软无力。 「尚皓……」她朝着坐在一旁，将脸埋入掌中的丈夫喊了声。 「你醒了？渴吗？我替你倒水。」吴尚皓马上抬起头，殷切的问着。 第六章 她摇摇头，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怀胎三个月的孩子，「孩子没事吧？我的孩子还好吗？」 吴尚暗回避她热烈的视线，沉默不语。 他的表情让赖珍熙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之中，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没了是吗？我的孩子没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么的尖锐可怕。 「珍熙，还会再有的，相信我，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双眸因为悲痛而发红。 「不！不不不！孩子，我要孩子……」她在他怀中挣扎，哭得肝肠寸断。 「珍熙！你冷静一点，珍熙！」吴尚皓忍住自己心中的伤痛，极力的安慰着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心肝宝贝啊！」泪水如关不紧的水龙头般自眼眶中涌出，染湿了衣襟。 她一直是如此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每当丈夫不在身边时，陪伴她的只有这块心头肉，虽然只有三个月，但她早对他爱逾生命，又怎么能接受得了失去他的恶耗？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都是我的错。」对于失去孩子，他的痛绝对不亚于她啊。 「对，都是你！为什么在我不小心滑倒，痛苦跌坐在地上时，你没有陪在我身边？为什么？你去哪里了？你说，你去哪里了？」若不是他最近时常接到电话就往外跑，说不定那时他还来得及马上送她去医院，孩子也不会救不回来，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我……」吴尚皓欲言又止的绷紧下颚，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孩子。」她抡起虚软无力的拳头往他身上打去，宣泄失去孩子的痛楚。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他默默承受着她的迁怒，温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轻哄道：「别哭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激动，更不能哭。」 「不用你管，我就是要哭！」赖珍熙挥开他的手，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吴尚暗轻叹了声，双臂紧紧的圈住她的身子，哑声道：「好吧，哭吧，我会陪着你的。」 他低柔宠溺的嗓音让她的心更加的酸楚，逼出更多的泪水。 怎么会这样？她好爱好爱他，她多希望生下一个跟他一样的孩子，这个孩子会让他们最近频频产生的争吵消弭平息，会让一切回到最初的相爱。 可这样的期盼，却在自己的疏忽下彻底的破灭了。 没错，她知道其实害死孩子的人是她，她不该明明知道自己怀孕，还倔强的想要换下厕所明灭不定的灯泡，否则也不会滑倒，更不会失去孩子。 然而她必须靠怪罪他，才有办法撑下去，即便心里明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但却无法遏止的把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如果他在的话……如果他没出门……如果没那些电话…… 如果如果，再多的如果都挽不回已成的事实。 她的孩子甚至还没完全成型就已经死去，就跟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原来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一点都没错，她觉得自己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哭泣似的，一如她的心碎，再也无法复原。 可即便她以为如此，泪水却依然逐渐的干涸，仅剩下干哑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却让吴尚皓更加的揪心。 「休息一下好吗？」他轻拍着她的背脊，像哄小孩似的轻声问着。 她好累，累得没办法拒绝，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上，让身子沉入床垫之中。 「乖，你睡一下，我会在这边陪你。」他的大掌轻抚过她的脸颊，如此温柔又小心翼翼，几乎要将已经停止的泪水又逼了出来。 「是吗？你会陪着我？」赖珍熙将视线缓缓移到那张谯悴灰败的英俊脸庞上，看着他下巴冒出的青髭，原本的怨慰被不忍给取代，让她口气和缓一些。 「嗯，我会在这里。」吴尚皓握住她的手保证。 「孩子……还会再有吗？」想到孩子，她的眼睛就又被雾气给笼罩住。 「一定会。」他微微加重手劲，心狠狠抽痛了一下，顿了顿，才平复情绪，轻柔的道：「不过你得先好好休养身子好吗？乖。」 赖珍熙深深凝视着他，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孔此刻被疲惫占据，眼底下明显的青色泄漏了他的心力交痒，让她感到心疼不已。 他应该也是不好过的，他应该也是深深爱着他们的吧？ 绝望的心又燃起一丝丝希望。 「尚暗……」她才想开口确认他们的未来，一道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却又突然响起，让她稍微暖起来的心又逐渐凉了下来。 吴尚皓皱皱眉，将手机自口袋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原本微皱的眉头更像打了好几个死结，层层叠叠的，沉重的压在他的心上。 「我接一下电话。」吴尚皓抱歉的朝赖珍熙道。 赖珍熙软化的神色又恢复成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撇开了脸。 不要接，若你真的爱我，在乎我，就不要接！她在心中呐喊，却没有传入吴尚暗的心底。 吴尚皓仅仅迟疑了几秒，随即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起身走出病房去讲电话。 当她听到病房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时，心再次碎了一次，泪水自缓缓闭上的眼睛里滚落脸颊。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进来了，但在她心中，却已如前世今生，一切再也不同。 「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他站在病床旁，一向沉稳的声音带着点心虚的急促。 赖珍熙背对着他没有回应。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吴尚暗的拳头在身侧微微握紧，艰涩的道：「你睡一下，我保证你醒来就能看到我。」 那背影还是依然沉默，她在赌，赌他的在乎，赌这最后一次。 可身后的脚步声却依然坚定的响起，朝着病房门处走去。 「不用了。」她的声音在吴尚暗的手触上门把时传了过来。 「珍熙？」他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她，却望进一双死寂无波的冰冷双阵，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与慌乱。 她回视着他以往总能让她沉溺其中的墨黑俊阵，带着点报复的快感与自我毁灭的剧痛，咬咬牙道：「我要离婚。」 赖珍熙还记得，当时他并没有答应离婚，但也同样没有留下，将伤心欲绝的她一个人留在病房中哭到天昏地暗、哭到心如死灰。 接下来的婚姻生活更是一场恶梦，不断的重复争吵、复合、争吵……直到他说他累了，应允了离婚，结束不到两年的婚姻生活。 五年不见了，她曾幻想过彼此再度重逢的画面，但却绝对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巧遇」，他竟成了她的上司 看见赖珍熙还件在原地，叶晓灵快速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站好，发现她脸色苍白一副想往前走的模样，赶紧低声询问：「珍熙？你没事吧？」 赖珍熙恍然惊醒，顿住想往前走向吴尚皓的脚步，一颗心慌乱失措，脑袋乱哄哄的几乎无法思考。 「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吴尚皓早在进来的第一眼时就发现她那依然纤细的身影，目光不曾离开过她。 五年的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依然一如初相见时那般清纯可爱，唯一不同的是，她看向他的眼中再也没有当年的爱恋依赖，只剩下错愕与惊慌。 他问她有什么要对她说？五年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要她开心的说很高兴见到他？ 不，她没办法这样面对他，没办法若无其事的跟他一起工作。 「我要辞职。」等她意识到自己将内心的想法化为声音时，耳边已经响起了一片譁然声，一道道诧异好奇的目光直射向她——除了吴尚皓。 吴尚皓粗犷俊帅的脸庞维持着一向冷凝的神色，语气不带一丝情绪的道：「录取你的人不是我，你若想辞职，就自己去跟他说，我不负责你的去留。」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对着她？赖珍熙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泌出血来。 「我知道了。」她才不会输他，难道只有他会装陌生吗？她的声音还比他更冷淡呢。 第七章 这女人……不服输的个性还是没变。吴尚皓在心中又气又好笑的摇头，但脸上却好像蒙上一层冰霜，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随即朝其他人道：「希望大家今天跟以往一样认真工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到办公室找我。好，大家就地解散做营业前的准备。」 「是。」所有员工异口同声的应了声，又恭敬的微微低下头，一直等吴尚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纷纷抬头往赖珍熙围去。 「欸，珍熙，你是不是被主厨的铁板脸给吓到了，所以才说要辞职啊？」 「其实主厨是面恶心善，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啦。」 「对嘛、对嘛，不要走啦，我们好不容易才觉得来了一个好相处的同事耶。」 「你太冲动了，现在要找到薪水福利都这么好的工作，真的是比登天还要难欸.」 几个同事七嘴八舌的慰留着赖珍熙，纷纷劝她不要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机会。 「珍熙，你真的要好好想想，wi的工作环境真的很好，你那时也说你很需要这份工作，硬着头皮也要我替你争取面试机会，怎么会突然又想放弃？如果你是担心会被主厨找麻烦，那也可以先试试看再说，等真的发现不合适再走才不会后悔啊。」叶晓灵语重心长的道。 「晓灵说的对，主厨虽然不好相处，可是赏罚分明，公司薪水福利制度又都优于一般餐厅，现在景气不好，要再找一个条件这么好的餐厅真的很难了，你就先做做看再决定是走是留吧。」郑杰凯也跟着劝她。 其实刚才她会脱口而出辞职这两个字，也真的是新仇旧恨同时涌上，才会一时失去理智，现在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劝慰给震醒了，便开始后悔刚刚的冲动。 他们说的没错，先别说外面景气不好，很难找到一份好工作，就凭她现在几乎身无分文，还答应母亲要凑十万块给她，就没资格这么任性的说走就走。 「珍熙，你去跟主厨道个歉，就说你刚刚只是一时昏头说错话，请他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你计较。」叶晓灵见她一脸懊悔，连忙提议。 「不对，应该去找元先生，请元先生帮忙你跟主厨缓颊才对，否则以主厨的个性，肯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郑杰凯提出自己的意见。 「杰凯说的有道理，你快去找元先生吧，快去。」叶晓灵催促的推了推赖珍熙的背。 「是啊是啊，快去吧。」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劝她。 赖珍熙咬咬下唇，想到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淡脸孔，再想想自己的阮囊羞涩，心一横，点点头，硬着头皮走到上回面试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来。」门后传来的声音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熟悉嗓音。 怎么会是他？这不是元旻泽的办公室吗？赖珍熙有瞬间想要回头落跑的冲动，但想起儿子那张俊秀早熟的脸庞，就又咬着牙将门给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是你？」吴尚皓的眸底有着一闪即逝的讶异，但低沉的声音却听不出异样的情绪。 「就是我。」赖珍熙努力让自己的背脊挺直，免得一开始就气势输人。 两双眼睛彼此凝视着对方，一时之间四周变得沉默，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感到紧绷的窒闷感，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空间静谧得几乎听得到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该死的老天爷，为什么五年过去，却没有让他白了头发、多了皱纹？还是一样的酷帅逼人？要不然给他一个走样的身材也好啊！凭什么他的身材看起来甚至比五年——更力肌肉结实、更加健壮？根本就不像个厨师，反而像个名模。 赖珍熙的视线自他的脸往下移，最后停驻在那衬衫遮也遮不住的贲张胸肌上，心中恨恨的想着，却不知同样的想法也在吴尚暗脑中盘旋着。 他一直不断想像着五年后的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却怎么也没想过，她根本就跟自己当年第一眼看到她时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就像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完全没有沾染上一丝社会老练的气息。 这些年来，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新的恋情？ 想到她或许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跟亲吻他时一样的亲吻着其他男人，他的脸色就不由得变得阴鸷起来。 干么？想比凶狠吗？赖珍熙哪知道他脑中正在上演的小剧场，对于他突然变得阴沉三分的脸色产生防御攻击的本能。 「我知道你很不高兴看到我，我也一样不想再见到你，要是我知道你就是wi的主厨，我根本就不会来面试。」她先声夺人，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真的这么不想见到他？吴尚皓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淡淡的道：「你现在提辞呈也不算太迟。」 「我……」说到这个，她不得不想到现实的考量，霎时所有的气话全又龟缩回肚内，嗫嚅着唇瓣，试了好几次后，好不容易才继续开口道：「我没有要辞职。」 吴尚皓的眉梢轻挑，黑眸闪过一抹戏谵，「我的耳朵应该没有问题。」刚刚不知道是谁一看到他，马上二话不说的提出辞职？ 「元旻泽呢？」赖珍熙故意不去看他嘲弄的神色，转移话题问道。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她喊他的名字喊得挺溜的嘛。吴尚皓冷冷的回答。 「那我去找他。」她转身就走。 「等等！」他喊住她。 「有事吗？」赖珍熙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诱惑的问：「你不想知道你的去留问题吗？」 「你不是说那不归你管，要我去找元旻泽吗？」话都是他在说。 「我现在想管了。」吴尚皓轻勾唇瓣，双手慵懒的环抱在胸前。 「你——可我不想让你管。」哼，她就是要找元旻泽。 「你真以为他可以主宰你的去留？那日若不是我发现录取的人是你，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迟到的人进我的工作团队。」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压抑寻找她的欲望，可直到见到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么想她。 「你……你为何要留下我？」这表示他想见她吗？ 想起离婚前那段暗无天日的争吵，她的心迄今还像被人用手紧紧扭转似的难受。 吴尚皓阵色一深，掩饰自己内心翻滚的情绪，淡淡的道：「虽然你一向迷糊，但我知道你的厨艺如何。」 原来是这样……她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弥漫的苦涩感觉叫作失望，佯装帮他似的道：「那好吧，我不辞了，不过我提醒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曾经有过的关系，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她一副好似不辞职是给他恩惠似的表情，让吴尚皓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可接下来的「提醒」，又让他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的气闷难受，他冷冷的道：「你放心，我也不想自找麻烦。不过……你说辞就辞？说不辞就不辞？」 「我、我刚刚只是突然看到你才一时冲动……」她理不直气不壮的越说越小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长大，做事一样冲动。」若不是如此，今天他们或许不用走到这个地步。 他的话像一根刺，刺中了她的痛处，让她瞬间暴跳如雷，反唇相讥道：「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嫁给你？那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冲动的事。」 吴尚暗的脸色一黑，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又僵闷起来。 「尚暗，我进来喽。」忽地，随着一声随便的示意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元旻泽一走进办公室就发现气氛不太对，目光在吴尚皓跟赖珍熙之间穿梭，暗想，肯定是吴尚皓在为难赖珍熙。 「尚暗，你不要老是凶巴巴的吓跑员工好吗？」他一听到叶晓灵跟他说刚才赖珍熙竟然当着吴尚皓的面提出辞呈，就赶紧赶了过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凶了？」吴尚皓冷冷的瞟了元受泽一眼，森冷的目光让元旻泽暗暗打了个哆嗦。 「你那张脸就是证据。」在女人面前，他可不能示弱，「总之赖珍熙是我录取的，我不许任何人为难她。」 吴尚暗微微挑起眉，粗犷俊帅的脸庞闪过一抹嘲弄，「你只需要叫她不要为难自己就可以。」 「什么意思？」吴尚皓的反应让他困惑，以往若话说到这分上，吴尚皓那张脸早结霜了，更不可能话说得这么「温和」。 第八章 吴尚暗的目光扫过紧据着唇瓣的赖珍熙，不发一语的站起身往外走出去。 「喂——吴尚皓？欸……」元旻泽朝着吴尚皓喊着，可却依然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头雾水的将视线转回赖珍熙身上。 「对不起，是我不该出尔反尔，请原谅我方才的一时冲动，请让我继续留在餐厅里工作。」赖珍熙对着吴尚皓说不出口的话，对元旻泽却可以很轻易的表达。 「没事，一定是那家伙的脸太臭，所以你才吓得失去理智。」元受泽微微一笑。 赖珍熙尴尬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回应。 「你不要太在意他的态度，他对任何人都一样严厉挑剔，绝对不是针对你找麻烦，多跟他相处一阵子，你就可以捉摸到他的个性，只要不要踩到他的地雷，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元旻泽以为赖珍熙还在害怕，便继续开导她。 对任何人都一样严厉挑剔，不是针对她啊……这些话非但没有安慰到赖珍熙，反而让她心底的惆怅更加满溢。 曾经，她在他眼中是那么特殊的唯一，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冷情寡言，唯有面对她时，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只有她看得到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可是现在，她竟然已经变成跟别人一样的那个群组了…… 「赖珍熙？」发现她恍惚出神，元旻泽关心的唤了声。 「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的。」赖珍熙猛地回神，朝他露出感激的微笑。 「那就好，需要帮忙记得找我。」元旻泽忍不住道，其实上司员工之间，除了要求，哪有啥忙好帮的。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赖珍熙朝他微微欠身，然后说自己还是赶紧回到工作岗位，免得吴尚皓又臭脸找麻烦之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是个好人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元旻泽看着被她带上的门扉，唇瓣不由自主的咧开了。 自从确认留在wi工作之后，除非工作上必要的接触，赖珍熙绝对对吴尚暗避之唯恐不及，吴尚皓对这点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彼此也算是维持着一种「默契」——绝口不提他们之间曾经认识，甚至结婚离婚。 在wi的工作并不难，对于一直从事餐饮业的赖珍熙，烹饪摆盘完全不是''问题，加上她在婚前本来就曾经跟吴尚皓一起工作过，所以对于吴尚皓在意的点与严格的要求根本就如数家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因此常常吴尚皓不用说出口，她就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么，俐落的反应了他的要求。 那是一种别人无法介入的氛围与默契，让其他人纷纷开始对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了不同的想法与猜测。 「欸，你们大家会不会觉得，其实主厨跟珍熙还挺配的啊？」就在一次赖珍熙 又在吴尚皓的一个眼神交会，便将本该废弃的白大葱须加入crenedubanysoup后，大家再也忍不住八卦魂，趁吴尚皓离开厨房时起哄的说道。 「我才正要说呢，没想到被你先说了。」另一个助手也跟着打趣道。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们别八卦了。」一个男二厨表明不搅和的态度。 「我们哪有乱说，你看主厨根本不用说什么，珍熙就马上知道主厨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且我没看过有人可以跟主厨这么合拍的，连爱惜食材的龟毛个性都一模一样，没人说的话，谁会知道珍熙才刚来餐厅工作没多久啊？」第一个开口的同事辩解。 「那是因为珍熙聪明可爱啊，领悟力特强，所以才能摸清楚主厨的想法。」刚从外场走进厨房的郑杰凯听到刚刚的八卦，帮着赖珍熙解围。 「所以我才说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啊，男俊女美，又合作无间，我看主厨还没对任何一个新来的员工这么和善过呢。」 「真的，主厨对珍熙的态度是有点不一样，连骂都没骂过她一句耶，想当初我第一天上班时，可是从早被骂到晚，就连现在也是三不五时被叮得满头包，所以……说不定主厨真的对珍熙另眼相看。珍熙，你可以考虑考虑，他可是风靡餐饮界的黄金单身汉耶。」 「你们别闹我了，他哪可能会喜欢我。」恨她还差不多吧？赖珍熙尴尬的摆手笑笑。 「怎么不可能？说不定他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啊，你再加把劲，难不保就可以将他手到擒来了。」、欸，为什么讲得好像她得追他才行？以前可是他追她的耶！赖珍熙懊恼的在心中不满的嘟囔着，装出一副嫌恶的表情道：「拜托，他根本不是我的菜好吗？」 「主厨不是你的菜？你这样说小心被他的粉丝围攻。」 「珍熙，你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吧？主厨根本是金城武的级数了耶，你不知道他引起多少女人垂涎吗？」 两个女人瞪大眼睛，对于赖珍熙的不识相感到惊讶。 「你们也真奇怪，又不是每个女人非得都要喜欢主厨。」郑杰凯就很满意赖珍熙的不人云亦云。 「郑杰凯，我看你是嫉妒主厨那么受欢迎吧？」其中一人打趣着。 「肯定是。」另一人马上附和。 「欸，你们可不要乱话。」郑杰凯红着脸反驳。 一时之间几个人吵成了一团。 「你们不要再吵了，总之主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你们不要再把我跟他扯在一起了。」赖珍熙忍不住扬高嗓音再次强调。 可奇怪的是，这次并没有人再多嘴一句，反而突然个个低垂着头散开，安静的忙碌起自己的工作来，就连郑杰凯也默默闪出厨房之外。 很好，看样子大家终于放弃乱配对了。 赖珍熙满意的扬起唇畔，拿起盘子，转过身正准备摆盘时，却刚好对上一张黑得不能再黑、臭得不能再臭的脸孔。 吓！赖珍熙猛地吓了一大跳，手一滑，盘子好死不死的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裂成好几片。 厨房内霎时一片风雨欲来的沉默，每个人的身子都随着那声响微微一抖，然后极力缩成一个最不显眼的状态，就怕被扫到台风尾。 要死了！浪费了一个盘子，真的超可惜的！赖珍熙懊恼的瞪向吴尚皓，没想太多的抱怨，「都是你突然走进来吓人，你看，害我把盘子摔破了啦。」 呃？！她竟然敢这样呛主厨不要命了吧？其他原本垂首缩肩的人纷纷抬起错愕的目光望向赖珍熙，心中默默为她念哀悼辞。 接收到其他人惊愕惨杂同情的复杂目光，赖珍熙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以往跟吴尚 皓相处的模式直接反应了出来，遂赶紧装出一副戒慎恐惧的神色，弥补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是主厨您进来了，我会赔偿盘子的费用的。」 对嘛对嘛，原来是没看清楚吓到她的人是谁，否则她怎么敢这样大胆的跟主厨说话，简直是找死。 一群人这才收回目光中的惊愕，只留下同情在其中荡漾。 吴尚皓冷冷的瞥了赖珍熙一眼，出乎其他人意料之外的没发作，只是淡淡的道：「把地上收拾干净。」 其他人原本收回的惊诉又重新涌回眼里，甚至加重了几分，还不忘一起倒抽了口气，就说主厨对赖珍熙就是真的不一样嘛。 「还不工作在干么？」吴尚皓严厉的目光扫过一旁看热闹的员工一圈，瞬间让那些人又开始忙碌的工作。 赖珍熙默默的蹲下身捡拾着地上的盘子碎片，对于事情可以这样简单的揭过，她不禁暗暗的松了口气，可见刚刚她那一串义正辞严的申明，他应该没有听到吧。可世事往往没有人想像的如此简单。 从那一刻起，吴尚皓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找赖珍熙麻烦一次，从备料、烹饪到摆盘，甚至连她的仪表都可以挑剔出毛病来。 「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厨师的自觉？知不知道身为厨师，最重要的是保持清洁卫生？」吴尚暗厉声斥责着赖珍熙。 「我……」赖珍熙本想反驳，但还是将心中的那口怨气给强压下来，「对不起，我会注意的。」该死，他是中邪了吗？说不是针对她，她还真不相信，这已经是今天第n次找她麻烦了。 「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我的厨房不欢迎行事草率的人。」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第九章 当着大家的面被他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斥喝，赖珍熙心中说有多受伤就有多受伤，眼眶一红，她强忍着泪水，转身冲了出去。 啧啧啧，本以为主厨对赖珍熙另眼相看，不过刚刚人家珍熙只是一根头发不小心从厨师帽里跑了出来，他就大发雷霆把她臭骂了一顿，还赶出厨房，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果然是铁血主厨，谁都无法幸免于难。 大家偷偷在心中嘀咕，忍不住同情的多看了赖珍熙离开的方向几眼。 「你们也想滚出去吗？」发现他们的视线，吴尚皓声音冰冷的警告。 所有人马上收回视线，皮绷很紧的把心思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吴尚暗面无表情的继绩处理手上的鱼料理，可原本简单熟练的除刺步骤，此刻却怎么样都无法流畅的完成，心中有股烦闷的烦躁四处流窜，让他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着赖珍熙那张羞窘得快要哭出来的脸蛋。 该死！他在心中懊恼的低咒了声，倏地放下刀具，阴沉着神色，不发一语的离开厨房，留下松了口气的其他人，在身后好奇猜臆着。 吴尚皓快步朝着赖珍熙离去的方向跟去，懊恼自己竟然也会有失控冲动的时候，虽然他在工作时一向严厉，但平常也不至于因为一根不小心落出帽子外的发丝而大动肝火，顶多严肃的警告对方下次一定要多注意仪容罢了，并不会将人赶出厨房。 他自己很清楚，会造成他今天这么失态的表现，全都是因为听到她竟然那么果断的告诉大家她对他没兴趣、绝对不会喜欢他……该死，如果他真的不是她的菜，那之前的交往结婚算什么？ 难道他们的离婚，是因为她不再爱他了吗？想起那一连串的争执伤害，吴尚皓忍不住绷紧了下颚，心头涌起一抹苦涩的滋味。 「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你。」 忽地，一道熟悉的撒桥声自餐厅半敞着的后门外的防火巷传来，让他顿住了跨出门外的脚步，胸口好像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下似的闷痛着。 「晚上想吃什么？我煮给你吃……知道了，你也要乖乖的喔……好……爱你喔，亲一下，啾——掰掰。」 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赖珍熙这样柔情似水的声音了，那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划过了他的心头，让他英俊的脸庞痛苦的扭曲起来。 原本他是想跟上来向她道歉的，但现在他却后悔起这个决定了。 他干么像个跟踪狂一样站在门后偷听她跟别的男人调情？ 五年了，难道他会以为真的没男人跟他有一样的眼光，会追求她、爱慕她吗？ 这五年来他们的距离太遥远，空白的时间与空间，早已被别的男人填满取代。 吴尚皓突然觉得心情超级恶劣了起来，沉默的转过身，就像没出现过在这里似的悄悄离开。 而刚挂上电话的赖珍熙自然不知道吴尚暗与自己曾经只有一门之隔，在跟儿子通完电话之后，心情相反的好过了许多，这才有心思开始咒骂起吴尚皓泄愤。 「臭男人，可恶的男人，机车男！有什么了不起嘛，只不过是帽子不小心碰歪，掉出一根头发来，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非要这样在大家面前把我骂个拘血淋头？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该死的男人，就跟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讨人厌！」 赖珍熙懊恼的踢了下墙角不知谁丢的可乐铝罐，看着罐子滚了几圈，无奈的走上前去拾起，将它丢到垃圾桶内。 想起当年，她的目光仿佛飘向了遥远的过去，那个因为争吵而认识的第一次见面…… 「欸，真的没关系啦，你不要生气了。」短发俏丽的女生，拉着绑着丸子头的朋友，不断的想将她往回扯。 「吼，我最好的姐妹被欺负，叫我怎么能不生气？」丸子头女生像头蛮牛一样，依然往前冲。 「你心疼我我知道，不过算了啦，人家又高又壮，你去也讨不了便宜，还是算了啦。」短发女生仍是拉着她。 「我赖珍熙从来就不怕恶势力，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的喔？！」赖珍熙睨了好友一眼，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吼，珍熙……」白帆林无奈的呻吟了声，人已经被她给带进了烹饪比赛的会场内。 这是大专院校学生间的烹饪比赛，大大的会场内摆满了各人的工作台，是个开放的空间。 「就是你欺负帆林的是吗？」赖珍熙的脚步停在正背对着她整理台面的高大身影后。 那身影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乍见到这样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孔，让赖珍熙有瞬间遗忘自己的目的与怒气。 老天爷啊，这男人也帅得太过分了吧，而且刚刚好就是她最喜欢的那种类型——粗犷帅气，充满了性感的男人味，啧啧啧，瞧那张脸蛋，就像是上帝鬼斧神工的创作，简直就是超man的啊。 白帆林看着仰头望着吴尚皓出神的赖珍熙，目不忍睹的摇了摇头。哎呀呀，不是说要替她讨公道吗？怎么一双眼睛猛盯着人家瞧？就差没流口水了。 「你是谁？」吴尚皓对这种视线早已习以为常，不太耐烦的问。 「呃……」他口气中的嫌恶让赖珍熙猛地回神，收回视线中的欣赏，重新蓄集起方才的怒气，瞪着吴尚皓道：「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凭什么欺负我朋友？」哼，不过是长得好看些，有什么了不起的？ 吴尚皓睨了她一眼，又转过身去继续自己的动作。 「喂，我在跟你说话。」赖珍熙没好气的举起手拉着他的手臂，可下一刻，自己的手腕却被他反手给攫住。 「我不叫嚷。」他淡淡的道，一双黑眸幽黑如子夜，深邃得仿佛要将人深深的吸入其中似的，充满诱人的魔魅。 赖珍熙差点又沉溺在那双迷人的俊眸中，好不容易才拉回神智，一样冷淡的道：「放手。」要比酷劲？她可不输他。 吴尚皓的眉梢不着痕迹的扬了扬，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敢面对他的不悦没害怕得泫然欲泣。 他微微松开了手，赖珍熙马上将手腕抽了出来，装酷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尚暗的眉梢这次挑动得可明显了，嘲讽的看着她。 「珍熙，刚刚好像是你先动手的。」白帆林连忙小声的提醒。 吼，真是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赖珍熙没好气的白了白帆林一眼，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挺直背脊道：「言归正传，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要欺负帆林这样的弱女子，还把人家骂哭了，该不会是输不起，所以故意想藉此打击对手，让对方没心思比赛吧？！」 吴尚皓的视线扫过龟缩在赖珍熙身后的白帆林，接着又回到赖珍熙那副正义凛然的脸庞上，淡淡的道：「一个不懂得珍惜食材的人，不配烹饪食物。」 「不珍惜食材？」赖珍熙困惑的回头看了眼心虚的好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莫名其妙就对你发脾气吗？」 「我、我只是不小心……」拜托，她跟赖珍熙的友谊又不是假的，怎么会不知道好友跟这个厨师魂上身的魔人一样，都是超讨厌浪费食材的人，所以她哪敢告诉好友实情啊。 「不小心？」赖珍熙的尾音上扬起一抹危险的音调。 「不小心把还剩一大半的白萝卜，还有可以煮汤的鱼头鱼骨扔进垃圾筒了。」吴尚皓代替低垂着头的白帆林回答，不过并不期待会有人跟他一样重视这种细节。 可赖珍熙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她生气的朝白帆林大声道：「吼！你这家伙，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爱惜食材吗？这世界上没东西吃的人有多少？我们绝对不能自以为生活在富庶之地，就忘记要珍惜资源！」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耳朵要聋了。」白帆林委屈的用手枢枢耳朵，噘噘唇道：「你不是我朋友吗？怎么变成帮别人骂我了？」 「我这是所谓帮理不帮亲。」赖珍熙弓起指头，佯装凶狠的敲了敲白帆林的脑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只是个花俏没力的动作。 白帆林缩缩脖子，苦着一张脸，举起手揉了揉被她敲打的脑袋，嘀咕道：「最好不是看人家帅啦。」 赖珍熙的脸倏地一红，朝白帆林扬了扬手，低声警告，「你还想再挨k一次吗？」 第十章 白帆林连忙闪开，做出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不敢再多话。 两个女生的互动全都落在吴尚皓眼中，让他忍不住牵了牵唇瓣，一向让人觉得冷酷的脸部线条微微柔软了些。 真是个有趣的女生。 「好了，我已经骂过我朋友了，现在换你跟她道歉。」赖珍熙将目光又转回吴尚皓身上。 「给我一个理由。」吴尚暗的口气不如一开始的冷漠，甚至和善了些。 「因为第一，每个厨师要怎么处理自己的食材，是她个人自由，你可以劝她，但不可以骂她，因为这是比赛，不是工作场合；第二，就算你要骂人，也应该温柔点，一个好厨师，必须是用爱做出每一份餐点，相同的，对人也应该充满爱，怎么可以老是摆张死人脸，破坏人家料理食材跟享受食物的情绪？就这两点，你不该道歉吗？」赖珍熙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管吴尚皓越来越严肃的脸色。 「珍熙，算了，走吧。」白帆林看到吴尚皓那张臭脸早就吓死了，扯了扯赖珍熙的衣摆就想闪人。 赖珍熙却纹风不动，无畏的直视着吴尚皓，等着他回应。 「你说的有理。」不知过了多久，吴尚皓才开口，「我道歉。」 白帆林讶异的看着吴尚皓朝自己微微躬身致歉，有点受宠若惊的跟着鞠躬道：「我自己也有错，不该浪费食材，对不起。」 「太好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世界和平，peace.」赖珍熙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拉着白帆林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吴尚皓突然喊住她。 赖珍熙停下脚步，回首询问的看向他。该不会是后悔想发飙吧？ 「我应该有资格知道，我今天是跟谁道歉。」吴尚皓佣懒的笑笑。 「哇，你笑了耶，说真的，你笑起来很帅，应该要多笑。」赖珍熙差点被他英俊的笑颜给闪瞎眼。 虽然板着脸的他有种超man的男人味，但笑起来的他，多了抹稚气，柔软了脸上刚硬的线条，又是另一种风采。 吴尚皓愣了愣，唇瓣的弧度不由得加大，「我叫吴尚皓，你呢？」 「我叫赖珍熙。」赖珍熙他谣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中收回，爽快的回答。 「赖珍熙……」他在嘴中咀嚼了她的名字一遍。 他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仿佛一根羽毛搔过她的心，让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速度。 「呃，还有，她叫白帆林……」赖珍熙赶紧压抑住自己胸口没用的小鹿乱撞，转而介绍白帆林时，吴尚皓却好似一点都不感兴趣的转回身子，拿起食材开始处理着。 白帆林望了望看着男人背影发呆的好友，又瞧了瞧根本不在乎她叫什么名字的吴尚暗，有种奇妙的预感在心底发酵。 「欸，你们该不会是看对眼了吧？」她小心的在好友耳边问。 「神经喔？胡说八道，小说看太多了吧。」赖珍熙尴尬的瞪了白帆林一眼，抛下她跑走。 可那小鹿乱撞、情窦初开的滋味，却在多年以后，还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记忆之中…… 或许是因为白帆林那番打趣的话，让赖珍熙整个比赛都心不在焉的，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得到任何名次，但那时当她听到第一名是吴尚皓时，她却有点诳异，没想到那个又酷又帅的男人，厨艺这么棒？更惊讶的是，原来他还是他们学校大她两届的学长，听说他是那学期才刚转校过来的，也难怪她之前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 她没想过比赛结束之后，他竟然会堵住她的路，要她试吃用白帆林丢弃的食材煮出来的餐点，顺便很酷的壁咚她，说他决定让她当他女朋友了。 直到现在，想到她被困在墙壁与他粗壮的双臂及厚实的胸膛之间时，那种几乎快要窒息的悸动感，她的心脏依然情不自禁的抨怦乱跳着。 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在她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霸气十足的宣告，身体就像那天一样的开始感觉热了起来。 白帆林还真是说对了，他们竟然就这样看对了眼，从那一天开始，他们就跌破众人眼镜，在旁人不看好的状态下交往了。 至于旁人为何会不看好，一是他们家世悬殊——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原来他竟然是大财团臻鼎财团的少东，他们之间的距离，又何止只是云泥之别？二是他们外表的差异——虽然她也算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可爱，但对比起吴尚皓那宛若雕刻般完美无瑕的英俊外表，她就瞬间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让众多暗恋吴尚皓的女生纷纷咒骂不已，暗讽两人的恋情只是吴尚皓一时新鲜香头的结果。 不过更跌破大家眼镜的是，他们不但一路甜蜜的交往到毕业，甚至一毕业后没多久就奉子成婚，俨然是个王子跟灰姑娘从此过着幸福美满日子的结局。 但故事毕竟是故事，完美的结局在现实生活中，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 每每想起婚后甜蜜没多久，就被猜疑争执给占满生活的那段时光，赖珍熙的胸口就划过一抹撕裂般的痛楚。 该死，她最近是怎么了？一直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 赖珍熙将垃圾桶盖上，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彻底放下过去，还是好好工作赚钱，让儿子过好点的生活比较实在。 自从那天发生了冲突之后，吴尚皓突然停止了找赖珍熙麻烦的举动，对她变得更加冷淡疏离，甚至让赖珍熙觉得他刻意在保持距离，能叫别人做的事，绝对不会找她，避免跟他有任何接触的机会，好像她就是个隐形人似的，入不了他的眼。 哼，不交谈、不接触就算了，谁希罕啊？最好一直这样相安无事，永远都不要有交集。 想归这样想，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被吴尚皓漠视的感觉，真的让她不是很舒服啊。 相对于吴尚皓对她的冷处理，他对其他员工却是相反的火爆十足，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他瞬间变暴君，搞得大家叫苦连天、哀鸿遍野，纷纷拱赖珍熙去找元旻泽帮忙跟吴尚皓沟通沟通。 说真的，她实在很不想再跟吴尚皓的任何事情扯上边，但只有自己不受到他暴政的凌虐，却又好像对其他同事很不公平，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在其他人的请求之下，她也只有硬着头皮在下班之后去堵元旻泽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会认为由她来找元旻泽是最合适的人选？该不会是认为他录取了她，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唉，算了，反正她把大家的意思转达给他知道后就没她的事了。 赖珍熙站在那扇熟悉的办公室门后，她现在知道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吴尚皓的，元旻泽这个股东兼老板之一并不是长时间都会待在餐厅内，只是偶尔来时，就会待在这办公室中跟吴尚皓讨论事情或是打发时间。 而今天，她已经问过叶晓灵了，确认元旻泽刚好在办公室里。 所以她趁吴尚皓离开厨房之前先闪人，好赶在他回办公室之前把事情办妥，拍拍屁股下班回家抱儿子去。 赖珍熙无奈的举起手敲了敲门，在听到门后传来的应允声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珍熙？」元受泽看到她时，脸上咧开了一个愉悦的笑容，「我正想找你。」 「喔？元先生找我有什么事？」这么巧？ 「没什么，前阵子我刚好比较忙，所以现在有时间了，就想问问你在餐厅工作得还习惯吗？尚皓那家伙没为难你吧？」元旻泽关心的询问。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只是……其他人不怎么好。」赖珍熙也不打算哈拉太久，马上就进入正题。 「什么意思？」元旻泽微微蹙起眉头。 赖珍熙简单的把其他人交代她的事情转告给元旻泽，「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元先生可不可以帮忙跟主厨沟通一下，毕竟气氛紧绷低迷的工作环境，对工作效率的提升是最大的打击。」 「这家伙怎么变本加厉了啊？」元旻泽无奈的低喃着，随即朝赖珍熙保证，「放心，我会跟尚皓好好谈谈的。」 「那就麻烦您了，我先回去了。」赖珍熙急着想走，就怕会碰上吴尚皓。 「等等，你急着走吗？」元旻泽不是没感觉到她迫切想离开的欲望，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想从他身边逃开，让他有点失落。 第十一章 「呃，我儿子在等我。」她这样也不算说谎，儿子的确下课后都在家里等她。 「那我送你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元旻泽也有点愣住了，但他很快就恢复自然的神态。 「不用了，我骑车。」赖珍熙也觉得耗异，但她没多想，毕竟元旻泽一直都是个亲切的好人。 「刚刚我来时，外面开始下雨了，所以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的摩托车先放在餐厅，明天早上我再去载你上班就可以。」老天，连他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个大好人了，竟然这样主动自荐当司机。 这次赖珍熙再不觉得奇怪，就表示怪的人是她了，她连忙摆摆手道：「真的不用麻烦了，我穿雨衣骑车很方便的，元先生再见。」说完，她快速转身打算开门离去。 「赖珍熙！」元旻泽大步一跨，按住了她打开的门扉，顺势阖上门。 赖珍熙的心脏猛地一提，错愕的看着离自己紧紧只有几寸之距的俊美脸庞。他真的很美，五官简直比女人还要精致，这样近距离看他，还真是种刺激—— 自惭形秽——与享受，不过—她欢道种阴柔型的男人，所以对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倒也没有多大的悸动，只觉得有点尴尬。 「元先生？」她困惑的迎视他貌似「深情款款」的注视。 「你一向都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她的反应让他有点不开心，通常女生这时不是应该已经要脸红心跳、半惊半喜了吗？莫非……她这样是另一种手段？ 「我只是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赖珍熙纠正他道。 「若我不觉得是麻烦呢？」她的拒绝挑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我觉得。」她露出了个抱歉的笑容。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起，就觉得你很特别。」这招用在其他女人身上，几乎百战百胜。 「元先生，你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单亲妈妈。」她一点都不觉得他会看上她，顶多拿她来打发时间吧！ 「要是我说，我就是喜欢单亲妈妈呢？」他将脸缓缓靠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让他有股想要不顾一切亲吻她的冲动。 「停！」赖珍熙突然将大掌贴上他的脸，毫不犹豫的往后推开，她自己则往旁边闪开三大步。 元旻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粗鲁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可是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她正色道。 被她严肃的神色吓到，元旻泽这才发现她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不喜欢，他便收起诱惑她的打算，无奈的一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觉得你很美、很赏心悦目，也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其实她并不讨厌他。 元旻泽一脸大受打击，「就这样？不觉得看到我会脸红心跳？」不是他自夸，来餐厅追星的女人，有一半其实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他太少出现，才会被外界误以为那些女人都是吴尚皓的仰慕者。 「元先生，别忘了我已经是个孩子的妈，早过了那种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了。」赖珍熙自嘲的笑笑。 「你才二十八岁，还年轻貌美得很。」单亲的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突然有点心疼，有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谢谢你让我心情好了不少。」赖珍熙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你果然是个好人。」 又是好人呐！「好吧，我就当你这是在称赞我了。」 「这本来就是在称赞你。」她与元旻泽互看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当吴尚皓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人相视而笑的温馨画面，脸色倏地难看的沉了下来。 「你们在干么？」他口气森冷得几乎要让空气结冻了。 「尚皓？你来啦？我刚好有话想跟你说。」元旻泽朝赖珍熙眨眨眼，表示自己会使命必达。 赖珍熙尴尬的扯扯唇回应，随即低垂下头，懊恼自己来不及闪人。 而他们之间的小互动，看在吴尚皓眼里，就像在他心头上的那把火浇上一桶油似的，让他怒气更炽。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了。」赖珍熙不知道吴尚皓在火什么，但她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火，几乎要把她烧烫伤了。 「站住！」吴尚暗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你该知道你的直属上司是谁吧？」 她微微眯了眯眼，听出他找麻烦的意图，深吸口气，扬睫望向他，「是你。」 「既然如此，有事情就该直接向我报告，而不是越过我找元先生，还是你以为他录取了你，就可以当你的靠山？」 「我没这样想过。」赖珍熙耐着性子回答。如果她不是知道这男人对她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就结束，她还真的会以为他是在吃醋咧。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吴尚皓嘲讽的扯扯唇，「他虽然是出资的股东之一，也是餐厅的老板，但身为老板兼主厨的我才是对餐厅的人事有绝对的决定权，若你想抱他大腿的话，你是打错算盘了。」 「吴尚皓！」在赖珍熙变脸出声之前，元旻泽愤怒的声音抢先响起，「你吃炸药了吗？」 吴尚皓将冰冷的视线转向元旻泽，淡淡的道：「我提醒你，你要怎么游戏人间都无所谓，可是不许你染指餐厅员工，影响员工工作的情绪。」 「你……难怪员工每个人都对你避之唯恐不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才是影响员工工作情绪的凶手？珍熙就是受他们之托，来找我帮忙跟你谈谈的，我知道你爸妈最近逼你结婚，给你很大的压力，可是你把气出在他们身上干么？」元旻泽第一次觉得吴尚皓如此不可理喻。 他爸妈逼他结婚？赖珍熙只听到这一句，胸口突然难受的闷痛了起来。 「这不关你的事。」吴尚皓沉声回应。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老板之一，餐厅员工的福祉自然跟我有关。」元旻泽寒着脸反驳。 「你只是挂名的，只要乖乖等着分红就好了。」吴尚皓冷冷的道。 「你……」元旻泽一张俊美的脸庞气得都扭曲了。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注意这点的。不过我会找元先生帮忙转达同事们的期望，是因为元先生没有主厨你这么幼稚难相处，所以请主厨不要怪罪元先生。既然我已经把话传达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赖珍熙突然面无表情的出声道歉，接着不等他们任何人开口，转身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元旻泽讶异的看着赖珍熙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这女人真是有种。」 还要你说？早在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了。吴尚皓黑着张脸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不发一语的沉默着。 元旻泽观察了他片刻后，缓缓的开口，「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可为什么一遇到赖珍熙就特别容易动怒？」 吴尚暗依然静默着，好半晌后才低声道：「抱歉，我刚刚的行为很欠揍。」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恶劣，但心头那把燃烧的妒火，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口不择言。 吃醋？没错，他就是在吃醋，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算了，看样子你爸妈真的快把你逼疯了。」元旻泽一直以为好友的反常是因为他父母的关系。 吴尚皓低垂下长睫，似笑非笑的道：「我的确快疯了。」但却是被五年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前妻给逼疯。 「你干脆就随便娶一个女人交代嘛，反正男人就算结婚，只要口袋够深，长得又帅，身价反而会更高啊。」元旻泽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开放。 吴尚皓睇了他一眼，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道：「你不要打赖珍熙的主意，她有男朋友了。」在那通电话之后，他也曾远远看过一个男人在餐厅外头等她，那人八成就是她男友了。 「那又如何？」有男友了？该不会是孩子的爸吧？不过对他来说，那构不成问题。 「她不是你平常交往的那种女人。」吴尚皓皱起眉头，对好友的反应有点不安。这家伙难道真的对赖珍熙动心了？ 「你先担心你自己的问题吧。」元旻泽拍拍吴尚皓的肩膀，朝门口走去，突然又顿了顿脚步道：「对了，脾气改改吧，不要真的把餐厅的员工都吓跑，你就知道伤脑筋了。」 第十二章 吴尚瞎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朝他摆了摆手。 他一点都不担心吓跑员工，他只担心吓跑赖珍熙。 五年前他曾犯过这样的错误，这次，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或许他真的是该改改脾气了。 「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叫厨师出来！」尖锐愤怒的声音在外场响起，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厨房内的赖珍熙还没意识到灾难临头，心神不宁的将煮好的菜肴盛盘，拿起切好花的红萝卜点缀着盘缘。 「珍熙！珍熙！」郑杰凯紧张的叫唤声自厨房入口处传来。 「怎么了？」瞧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似的。 「那个……你刚出的汤出问题了，客人现在怒气冲冲的要你出去负责。」郑杰凯忧心忡忡的道。 「出问题？」赖珍熙心下猛地一檩，放下手边的工作，脱掉手套，扶了扶帽子，心跟着吊了起来。 「嗯，总之客人拒绝一切补偿动作，坚持要你出去道歉，偏偏主厨又不在……」郑杰凯同情又紧张的看着她。 「好，我出去看看。」赖珍熙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往外走，毕竟这汤今天是她准备的，有任何问题自然是她负责。 「欸，珍熙，」郑杰凯快步跟上她，边走边道：「那个客人是餐厅的vip，听说跟主厨的妈妈交情匪浅，连主厨遇到她都得礼遇三分，所以她在餐厅几乎是横着走，特别难伺候。」 原来是这样……想起吴尚皓母亲那张总是妆容完美，头发吹整得一丝不苟的贵妇样，赖珍熙暗暗叹了口气，能跟他母亲当好朋友的女人，想必也是差不多类型的吧。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应付。」赖珍熙感激的朝郑杰凯笑笑，人也同时踏入了外场，一眼就看到那个交叠着双腿，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vip贵妇。 「不好意思，我就是今天负责出汤的厨师，不知道能为您做怎样的服务？」赖珍熙极尽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卑躬屈膝，这些贵妇就是喜欢看人家在她们面前低头伏小。 贵妇睥睨她一眼，声音有点尖锐的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瞧瞧，这是什么？谁还敢让你服务啊？你到底有没—厨师的自觉？怎么像你这样一点都不qualify的人也可以当wi的厨师？」 赖珍熙定睛瞧了瞧夹在她手指间飘扬的发丝，暗暗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说不心虚是假的，毕竟虽然自从上回被吴尚皓指正头发没有盘好的问题之后，她有刻意多注意了些，但不可否认的，听到吴尚暗父母逼婚的消息，让她这阵子不由自主的心神不宁着…… 「你能保证你的头发都没有细菌吗？像我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物，要是因此不小心生病，你能赔偿我的损失吗？」贵妇扬起下巴，不屑的斜睨着赖珍熙。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马上替您换新的汤来，另外这一餐全数由我招待，请您接受我的歉意。」赖珍熙诚心诚意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致歉。 「那点钱我会在乎吗？你是瞧不起我吗？」没想到贵妇反而更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赖珍熙赶紧试图解释。 可贵妇根本不想听，截断了她的话，自顾自的道：「这种汤里面有头发的低级错误，竟然会出现在wi这种高水准的餐厅中，简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是你们主厨的干妈，我绝对不容许犯这种不可饶恕的错的人留在餐厅，你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离开！」贵妇手往门口一指，架式十足，俨然自己就是这间餐厅 的老板似的，要开除她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面对这样盛气凌人的客人，赖珍熙很想挤出笑脸陪笑，但却怎么都无法做到，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非常有职业道德了。 「不好意思，这种错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马上替您换新的汤来。」她佯装没听到贵妇的要求，端起汤就想回厨房去。 「你给我放下！」贵妇手一挥，将整盘汤打翻洒在赖珍熙的身上。 瞬间餐厅里一阵譁然，但一旁的员工们却没人敢吭一声，只因那个奥客早就声名远播，谁沾上谁倒楣，隔天主厨的妈肯定会亲自上门「拜访」，连主厨都拿她没辙，所以没人有胆子替赖珍熙打圆场解围。 赖珍熙狼狈不堪的站在原地，心头的火苗不住往上窜烧，但她依然压抑着屈辱，弯腰致歉，「对不起，请您接受我的道歉。」 「搞什么？」回应她的不是贵妇尖酸刻薄的声音，而是一道充满怒火的低沉嗓音。 「尚皓，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正在替你教训员工呢，对了，我已经叫她不用再继续上班了，她根本没资格当wi的厨师。」贵妇一见到刚走进餐厅的吴尚皓，赶紧上前，一副长辈吩咐晚辈行事的态度。 吴尚皓看了眼被汤泼弥一身的赖珍熙，脸色瞬间难看到一个极致，庞大的怒气 迅速在他体内膨胀、蔓延、发酵，然后那怒气压力逐渐笼罩了整间餐厅，每个人都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心中同时扬起一个念头——赖珍熙惨了。 「是我不对，请主厨处置。」赖珍熙虽然低垂着头，但依然可以感受到吴尚皓投射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让她难过得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被羞辱，但却不能忍受吴尚暗看到自己的狼狈，若可以的话，她真恨不得马上甩头就走，把这一切难堪跟耻辱都抛在脑后。 「怎么回事？」他朝缩在一旁的郑杰凯抛去一道森冷的目光。 郑杰凯心下一凛，连忙把来龙去脉仔细交代清楚，包括不管赖珍熙如何道歉，贵妇都只想要她滚的那一段。 「汤里面有头发？」吴尚皓皱皱眉，虽然之前赖珍熙曾经因为头发的事情被他找过麻烦，但他很确定，她对自己出菜前的要求一向很严谨，这种错误不至于会发生才对。 「喏，这证据我还留着，看她怎么耍赖。」贵妇献宝似的又把那根头发给挎在半空中。 吴尚皓的眸光一闪，淡淡的道：「可以把头发给我看看吗？」 「当然，就是要留给你看的。」贵妇得意的将头发交给了吴尚皓，一边念叨着，「我一直都跟朋友极力推荐你们餐厅，如果他们来也发生这种倒胃口的事，那我多没面子啊？尚暗，你一定要严惩这个员工才行，哼，解雇她还不够，还要她赔偿餐厅的名誉损失才行！」 吴尚皓冰冷的视线睇了贵妇一眼，让说得正起劲的她猛地打了个寒颤，顿时闭上嘴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吴尚皓这么严厉的表情，有点吓到她了。 相对于贵妇的聒噪，赖珍熙紧捉着唇一发不语的低垂着头，安静的站在一旁，让吴尚暗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恨不得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这不是我们厨师的头发。」吴尚皓的声音平淡无奇，但却有股巨大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呼吸。 「不是厨师的头发？怎么可能？你凭哪点说不是？尚皓，你要包庇员工也不是这样睁眼说瞎话！我跟你母亲是好友，难道我会故意找你餐厅的麻烦？」贵妇不满的嚷嚷了起来。 「把帽子拿掉。」吴尚皓朝赖珍熙道。 他声音低柔得让赖珍熙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听话的脱下帽子。 吴尚皓手一伸，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解开赖珍熙盘起的头发，瞬间乌黑的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肩后。 「章女士，你看清楚了吗？不仅发色和长度不同，你给的这根头发带有烫过的卷度，跟我们厨师的直发是截然不同的。」吴尚皓将头发放在赖珍熙长发旁比对，的确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差很大。 「这、这……那会是谁的头发？端菜的人呢？叫服务生来。」贵妇仿佛第一次拿正眼看这根头发，有点心虚的想转移焦点。 「不必了，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头发。」大家的目光从那根头发，纷纷移到了贵妇染着深棕金色、弧度完美的波浪短发上。 「啧啧啧，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头发掉到汤里嘛。」「血狗喷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还这样振振有辞的骂人。」「自导自演，真是过分，那个厨师也真可怜。」 同时间用餐的客人们一面倒的窃窃私语随即在餐厅各个角落处响起。 第十三章 「我看错了又怎样？大不了钱我照付就是了。」贵妇恼羞成怒的拿出皮夹准备掏钱。 「这餐由本餐厅请客，可是请你向她道歉。」吴尚皓冷凝着神色道。「你、你说什么？！要我向她道歉？」贵妇的脸色陡变，指着赖珍熙的手因为恼 怒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没听错，要我再说第二次吗？」吴尚皓嘲讽的扯扯唇角。「欸，尚皓，我是你干妈耶，你怎么可以帮外人欺负我呢？要是被你妈知道，她一定会很不开心。」贵妇教训的指责他。 「如果每个抢着要当我干妈的人我都得认的话，那我的干妈应该可以组成篮球队了，还有，我的员工就跟我的家人一样，欺负他们就是在欺负我，我想我妈会更不开心。」吴尚皓完全不给贵妇留下任何情面。 哇塞，以前主厨总是碍于母亲的关系，能忍则忍，怎么这次大发雷霆，毫不客气？可见这贵妇今天真的是踩到主厨的地雷了，一旁的餐厅员工们纷纷改替贵妇哀悼起来。 只见贵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愤怒的跺脚道：「你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吗？！」「要看对方值不值得我尊敬。」吴尚皓淡淡的回答。 「好、好……我以后不会再来你们餐厅消费了！」贵妇生气的转身往大门走去。 「不送。」吴尚皓不但不挽留，还恨不得她永远不要来似的。 贵妇顿了顿脚步，大感没面子的快速走出餐厅。 「你没事吧？」他级眉看着赖珍熙身上的汤汁，想也没想就脱下榇衫往她身上擦拭，霎时引起众人一阵惊呼连连，当然还有追星族带着嫉妒的啧啧声。 赖珍熙尴尬的挡开他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清理就可以了。」 吴尚暗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有多突兀，只好讪讪然的将手上的衬衫递给赖珍熙。 赖珍熙迟疑了半晌，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内心漫过一道暖流，本想说些道谢的话，但碍于众目睽睽，只能接过已经沾到汤汁的衬衫低头往餐厅内部走进去，把一切打探的目光全抛在身后。 回到休息室，她一直强忍的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下几滴。 当厨师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客人当众羞辱，而且还没办法坦然的反驳，只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确没专注在工作上，所以当客人指责她时，她无法百分百的保证自己没疏失。 该死，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情境？ 就算他爸妈真的逼他结婚那又如何？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本来就没预期这个男人会为了她守节。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想像他抱着其他女人，用以往爱抚她的温柔对待其他女人，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撕裂成碎片，整个人被无法承受的痛苦给笼罩住。 原来她还是这样爱他啊……这种感觉吓坏了她。 五年前因为爱他而伤痕累累，五年后难道还要再重来一遍吗？ 想起那些神秘的电话，还有他无视她刚流产的痛楚与伤心欲绝，断然无情的抛下她而去，她到现在还是无法释怀，每每想起来还是会偷偷流泪。 赖珍熙，你真是太没用了，干么要留恋离婚的前夫？难道不知道离开心更宽吗？ 她懊恼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但双手却又不自觉的攒紧了他的衬衫，将它捧到鼻间呼吸着上头那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与气味。 可恶的吴尚皓，不是对她很冷淡吗？干么还要突然对她好？这样扰乱她的心很好玩吗？ 可恶！可恶！可恶！ 赖珍熙忍不住放下衣服，用手捶打着衬衫低咒着。 「珍熙，你还好吧？」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元旻泽关心的声音随之传来。「呃，元先生。」要死了，干么突然闯进来啊？ 「你在干么？！」元旻泽纳闷的看着她僵在半空中的手，困惑的问。 「没什么，你找我？」她将衬衫随手往身后一塞，反问他。 「刚刚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那老女人本来就仗着跟尚皓的母亲交好，在餐厅行径嚣张很久了，只是大家都看在他母亲的面子才忍了下来，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会找你麻烦，你放心，我会去替你讨回公道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听到她被欺负之后怒火中烧，刻不容缓的就想赶到她身边陪伴着她。 「不用了，我没事。」赖珍熙赶紧摇头。 「还说没事？那为什么哭了？」他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还漾着水气的发红双阵。 突然，一种奇妙的尴尬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真的没事。」赖珍熙撇开脸，化解彼此过于接近的亲昵感。 「珍熙，有时候适时的示弱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不需要独自坚强。」元旻泽举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突然触动了她的哭点，让她原本没打算溃堤的眼泪突然如雨点般滑落脸颊。 「欸，别哭，是我说错了，你别哭。」她的哭泣让元旻泽手忙脚乱起来，第一次面对女人的泪水感到慌张失措。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想哭。」她用手背抹去泪水，哽咽道。「那……」他心一横，将她的脸往自己的胸膛上贴，在赖珍熙错愕的想要挣扎时，马上松开双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的胸膛借你哭，没别的意思。」天，他都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君子的时候。 赖珍熙顿了顿，突然想哭的感觉没了，反而轻笑出声。「又哭又笑的，你情绪变化还真快。」元旻泽发现自己的心情竟不受控制的随着她的情绪起伏。 「因为你好像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我哪好意思借啊？！」她打趣道。 「我才不是……好吧，我承认我的身体是有点僵硬，那是因为我的胸膛从没有借女人哭过。」元受泽语带玄机的暗示。 「错，那是因为你用不着借，自然有一堆女人主动扑进你怀中吧！」赖珍熙勾起唇瓣道。 「欸，我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花花公子。」那怎么你就不扑呢？他在心中暗暗罗囔。 「喔。」她敷衍的应了声，他是不是花花公子跟她无关。 「我认真的。」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元旻泽不禁有点恼了。 赖珍熙有点讶异的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也跟着正色道：「我知道了。」 「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元先生，叫我名字吧。」元旻泽打蛇随棍上的要求。 「这怎么可以？你是我老板……」她瞠圆了眼。 「你都在我胸前流过泪了，难道还不认帐？」元旻泽咬咬下唇，一副被用了就丢的委屈样。 赖珍熙见状忍不住又笑了出声，也不再忸怩，爽快的说：「那我就私底下喊你名字，但在餐厅还是叫你元先生比较适合。」 「成交。」他朝她伸出手。 赖珍熙微微一笑，也跟着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真挚的说道：「谢谢你。」跟他相处真的很轻松很愉快，不像面对吴尚皓，总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朋友之间不用言谢。」很好，由老板进展到朋友，下一步就是情人了。 赖珍熙哪知道元旻泽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好人，咧开唇附和，「朋友。」 而门外，原本想要过来安慰赖珍熙的吴尚皓，在发现被元旻泽抢先一步之后，听着里面传来的低语笑声，几度差点就要撞门而入，将赖珍熙自元旻泽身边抢走。 可他最终还是绷紧了下颚，挫败黯然的转身离开。 吴宅 铺着米黄色大理石地面的客厅，空间挑高宽敞，装潢简洁气派，以aimanicasa家具为主，处处显示着低调奢华的品味。 吴尚皓踏上光可监人的地板，走向端坐在象牙白的皮沙发上，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问：「妈，你找我有事？」 吴母没好气的睨了儿子一眼，「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有多久没回家看看妈了？」 「我很忙。」吴尚皓无奈的说。 「忙着让我没面子吗？」吴母想到自己被好友埋怨讽刺的话语，就忍不住满肚子气。 果然告到母亲面前了。吴尚皓面不改色的道：「妈，难道你宁愿你儿子我被看不起？」 「谁敢看不起你？」吴母皱眉。 第十四章 「她诬赖我的员工，还当着所有员工和客人的面羞辱她，没经过我同意，擅自主张解雇我员工，若我任由她胡闹，一句话都不吭的话，以后我怎么带人？客人和我的员工怎么会看得起我这个老板？」吴尚暗冷冷的道。 「这女人是老糊涂了吗？」吴母懊恼的骂了声。自己闹出事来还有脸来告状，嘲笑她儿子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连她的朋友都敢不顾情面的辱骂。 「现在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我还得想这个月的新菜单，先回去了。」吴尚皓连一刻都不想久待，以免等等就要被疲劳轰炸。「等等！」果然，她哪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他离开。 吴尚皓本已转过一半的身子，只好又转回来，在心中暗叹了口气，道：「妈，如果你要旧话重提，那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说什么？你是这样对妈妈说话的吗？你知道当年我怀你时有多惊险？十个月有九个月都躺在床上，甚至生产时还血崩差点死掉，现在你长大了，就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吗？」吴母霍地站起身，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怒而微微崩坏。 吴尚皓抿紧唇瓣，片刻后才缓缓的说：「妈，对不起。」「算了，你长大了，妈管不动你了，妈干脆早点死一死，也省得你看我碍眼。」她怒气未消的在沙发上重重坐下，眼角泛着泪光，哀伤的道。 「对不起，是我不对。」吴尚暗虽然知道这是母亲每次必用的招数，但还是上前坐在母亲身边，一脸抱歉的道。 「妈知道你对妈很多决定都不以为然，可是你想想，当初妈是不是就跟你说过，赖珍熙那女人跟我们家格格不入，家世背景差异太大，你们两个根本一点都不适合，好了，你就跟妈置气，搞到离家出走，拒绝跟家里连络，最后妈妥协答应你们的婚事，让你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老婆，结果呢？结婚一年就离婚，你以为妈会开心吗？看你那阵子失魂落魄的，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妈有多心痛你知道吗？」吴母抽了张面纸，优雅的拭了拭眼角。 听母亲提起过去那段往事，吴尚皓的脸色难看的沉下，不发一语的抿紧唇瓣，当年他婚姻会不幸，母亲也贡献良多。 「尚皓，妈年纪大了，再活也不过这几年的事情，你难道忍心看妈没抱孙子就走吗？」她知道儿子吃软不吃硬，便改采柔情攻势。 「妈，你还很年轻，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姐姐。」吴尚皓暗叹口气，回应她。 「这倒是，大家都不相信我已经有你这么大的儿子，直夸我看起来才三、四十岁呢。」吴母自傲的咧开了唇，完全遗忘自己方才悲凄的诉求。 「是啊，所以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吴尚皓附和道，「我先回去忙了，改天再来看你。」 吴母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被儿子差岔开了话题，懊恼的拉住儿子道：「你今天可别想再轻易的脱身，妈现在就直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答应妈去相亲；二是结束餐厅，回家继承家业。你说，你选哪一个？」 「妈！」吴尚皓的无奈的低喊了声，旋即坚定的道：「我两个都不会选，你不要再花心思在这上面了。」 「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才甘愿吗？」吴母用手捣住胸口，大口喘气着。 「妈，你别激动，小心气喘。」吴尚皓心下一凛，赶紧帮忙拍拍母亲的背。 「你不答应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气喘发作死一死算了。」吴母越说越喘，自喉咙发出咻咻的声音，脸庞也开始转为青色。 「妈，你的扩张剂呢？」吴尚皓担忧却冷静的问。 「你别管我……呼呼……你回去，反正……呼呼，反正你也不想待在这里听我唠叨……呼，干脆这辈子都不要……呼呼……回来好了！」吴母边喘边将身体往沙发上倒，一边用手挥开儿子，不让他靠近。 看着母亲逐渐艰难的呼吸，吴尚皓再也无法抵抗的沉声应诺，「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去相亲就是了。」 「……呼呼，真的？」吴母狐疑的看着儿子。 只见吴尚皓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药放哪了吧？」 「不用了。」吴母笑逐颜开，若无其事的坐正身子，哪里还有气喘发作的迹象。 「你骗我？」其实他一点都不意外，但却禁不起一次错判。 「这次算你妈我运气好，只是小喘，没什么关系，下一次你再这样气我，可就不一定了。」吴母脸不红气不喘的道，瞄了一脸铁青的儿子一眼，「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吴尚皓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会去相亲，但不保证会是你满意的结果。」算了，既然母亲连装病这招都用出来了，他索性答应去赴约，然后让她知难而退。 「放心，只要你肯去，就一定会喜欢上对方，妈替你找的绝对让你满意，这女孩妈看过，是你爸公司业务往来企业的千金，长得漂亮甜美不说，连气质也是没得挑剔，比起那个赖珍熙，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欸，尚暗？尚皓！」吴母正说得口沫横飞，哪知儿子却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她只能懊恼的对着他的背影喊着。 这孩子，都不知道她这个当妈妈的苦心！ 算了，等他看到子淇那孩子，肯定会感谢她为他做的安排。 吴母在脑海中幻想着儿子与心中媳妇人选的第一次会面，唇角不可自遏的扬起，倏地击掌，愉悦的道：「对了，我得快点打电话去约时间才是。」 在吴尚皓的办公室外，赖珍熙已经不知道来回踅了几圈，每每驻足在门前，手都要举起来敲门了，却又鼓不起勇气落实，懊恼的垂下手，重复最初的动作。 呋，她干么要紧张胆怯？不就是把衬衫还给他，然后向他道谢这么简单的事吗？几分钟就可以完成，她却搞到现在已经在门外徘徊了快二十分钟，敲门的手却依然没有落下。 她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口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再度站在门前，举起了手，正准备敲门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走出一堵高大的人影。 「啊——」赖珍熙想要收回手，却来不及的落在他的胸膛上。 吴尚皓反射性的攫住那挥向自己的手腕，等他发现是赖珍熙后，才微微放轻手劲，深深瞅着她，等她开口。 「那个……我是来还你衬衫的，我已经洗干净了。」她有点羞窘的解释，目光瞟向他还攒着自己不放的大掌。 吴尚皓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朝她点点头道：「进来吧。」 「不用了，我……」赖珍熙看着他没等自己回应就迳自走进办公室的背影，咬咬下唇，只好跟着走进去。 「关门。」他提醒她。 赖珍熙看了看吴尚皓，又转身将门给带上。 关上门之后，办公室呈现一个封闭的空间，让赖珍熙不由自主的意识到他的存在，心跳不争气的在胸腔内飞快的跳动着，几乎连自己的耳边都可以听到那如擂鼓般坪评作响的声音。 「这个还你。」她将衬衫放在桌上，目光始终不敢望向他，嗫嚅着唇瓣道：「那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保护我的员工，也保护餐厅的名誉。」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静，不想让她看出自己见到她时的波动情绪。 虽然她并没有期待他会说出任何窝心的话，但这样公式化的回答，还是让她的心情低落了不少。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没有因为我们以往的不愉快而见死不救。」她有点赌气的道：「那我先走了。」 「珍熙！」吴尚皓喊住了撂下话就想离开的她，有点懊恼自己的不擅言辞，似乎自己就是无法像元旻泽那样逗她开心。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主厨。」赖珍熙态度疏离的道，觉得自己反正只是他的员工而已。 「我……」吴尚皓欲言又止，最后他突然叹了口气，「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谈话吗？」 他的感慨触动了她内心脆弱的某处，眼眶瞬间泛红，低垂下头，沉默的抿紧了唇瓣。 看着她那感觉熟悉却又遥远的神情，吴尚皓心情复杂的长叹口气，用带着点沙哑的声音道：「对不起。」 第十五章 赖珍熙猛地扬睫望向他，眸底闪过一抹惊诧，但很快又别开视线，咬咬唇道：「你干么道歉？」 「我知道从我们再见面之后，我的表现不是很好，所以道歉。」吴尚暗放轻声音，不想再跟她针锋相对了。 「算了，我也一样，有时态度也不是很好。」他这样直率的道歉，害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和解？」他走向她，朝她伸出手。 看着他宽厚的大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依稀记得他这双手的温度与抚摸她时的触感…… 「珍熙？」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吴尚皓有点担心的又唤了声。 「呃……当、当然。」她猛地回神，将手放入他的掌中，一张脸因为自己纷飞的遐想而又红又烫。 看着她飞红的脸颊，握着她的手，宛若回到当年的最初，吴尚皓的心中一阵激荡，几乎就要将她这样扯入怀中，紧紧圈住她不再松手。 办公室内充斥着一种晦暗不明的暧昧氛围，仿佛时间就这样静止了，没人想要先抽开紧握的双手。 就在赖珍熙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自胸腔里蹦跳出来之际，他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出一直牵挂在心中的疑问——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虽然物质生活普普通通，但精神上却很富足。」她露出抹浅笑，想到儿子，心中一片温暖，是阳阳让她得以渡过离婚后那段宛若地狱般身心煎熬的日子，若没有阳阳，她觉得自己肯定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楚。 可她的笑容却让吴尚皓的心宛若刀割。 是那个电话中的男人让她露出这么甜蜜的笑容吧？ 吴尚皓的手不由得微微松了松，最终还是放开了她，掩饰自己的落寞，勉强自己展现风度的道：「祝你幸福。」 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让赖珍熙一头雾水，但毕竟是祝福，她也只能笑笑的道：「谢谢，你也是。」 他的幸福，早在五年前就随着她的离开而消逝了，吴尚皓深深凝视了她片刻，没有她预期的笑容，眉宇间反而突然染上一抹郁色，倏地拉开他们的距离，走回办公桌后坐下，一副送客的姿态。 奇怪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说变脸就变脸？她刚刚有说错什么了吗？ 「还有事吗？」 他的声音虽然是和解过后的温和，但不知怎么搞的，听在赖珍熙耳中，就是很不顺耳，可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是因为他那好像把她当成普通员工的态度吧…… 老天，她到底在幻想什么？难道期望他会跟她倾诉离别后的思念之情吗？赖珍熙暗暗自嘲，随即故作洒脱的摇头，「没事。」怎么会有事呢？他们之间所有的「事」，在离婚那一刻就已经了结了。 吴尚皓点点头，不再看向她，打开电脑佯装忙碌。 「那谢谢你，我就不打扰你了。」赖珍熙的心情仿佛洗三温暖似的，有最初的紧张，到和解的悸动，然后到现在的低落黯然。 吴尚皓必须用尽最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的视线定在电脑萤幕上，直到听到办公室门开启又关阖的声音之后，才放任自己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握紧拳头，狠狠的击上桌面。 今天是个艳阳天，高温让地上冒出阵阵的热气，笼罩着整个都市，直叫走在路上的行人汗流浃背，火烧火燎的，连心情都不由得感到烦躁起来。 路旁，两个高大的身影各具风采，一个丰神俊美，貌似潘安；一个帅气阳刚，潇洒俊酷，光站在那边，就形成一幅绝美的风景画，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路人的惊叹目光。 「谢谢你来帮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元旻泽拍拍吴尚皓的肩膀致谢。 吴尚皓板着脸，没好气的道：「下回这种桃色纠纷不要找我。」他接到元旻泽的电话，还以为他发生车祸，所以才匆忙抛下工作赶来，谁知道竟然是跟女人闹分手搞不定，车子被砸坏了，找他救援，真是够了。 「当初明明说好是玩玩，谁知道要分手时才要死要活的，我也很无奈啊。」元旻泽耸耸肩，俊美的脸庞留下明显的巴掌印跟抓痕。 「把所有女人都约出来一起谈分手？她们抓狂也只是刚刚好而已。」吴尚皓淡淡的道。 「呋，这叫毕其功于一役，省得罗唆。」元旻泽无所谓的撇撇唇。 「为什么？」吴尚暗微微眯起黑眸，审视着好友。 元旻泽被看得有点尴尬，闪开视线道：「腻了。」 「你认为我有这么不了解你吗？」他们两人从小就认识，两家既是世交，又曾是同学，只是后来元家移民到国外，所以短暂失联，直到他离婚后，元旻泽回国，他们才重新又连系上，成为好友兼合作夥伴。 「我只是想，我也该安定下来了。」元旻泽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难得正经的说。 吴尚皓心中一凛，沉声道：「你是该安定了，但那个人不可以是赖珍熙。」元旻泽皱眉，瞥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说过，她跟你以往交往的女人不同，她很死心眼，你不要去招惹她。」他绝对不允许元旻泽伤害她。 「奇怪了，你怎么会这么了解她？」淡淡的狐疑逐渐转浓，缓缓的在他眸底漫开。 「不需要了解她也看得出来。」吴尚皓一向冷静的脸庞闪过一抹心虚。 元旻泽冷哼了声，「那你为什么看不出来，我这次是认真的？亏我们还是好友。」 「就是因为了解你，我才知道你的认真撑不过三分钟。」吴尚皓毫不客气的吐他槽。 「珐，我也快三十岁了，是该认真思考结婚生子的选项了，毕竟我不像你，已经结过一次婚，当然不想再结……」元旻泽发现自己一时口快，不小心揭开吴尚皓的旧伤，赶紧住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见吴尚皓铁青着脸，粗扩的俊帅脸庞上瞬间迸射出森冷的杀气。 糟糕，真的戳中他的死穴了，元旻泽没想到好友会这么介意他提起他离婚的过往，正思索着该怎么安抚他，让他消气时，吴尚皓却好似当他不存在一般，越过他朝前方笔直走了过去。 「欸，你脾气真的很差耶，难怪员工都受不了你……」元旻泽转身后声音停顿在吴尚皓突然向前方陌生人挥拳的动作上。 「尚皓？住手！」元旻泽赶紧上前阻止他，讶异的道：「我都不知道你脾气竟然火爆到这种程度？我惹恼你，你把怒火朝着我来就好，干么打路人啊？」 「放手！」吴尚皓睨了好友一眼，眼中迸射出杀气。 他浑身冷冽的寒意让元旻泽情不自禁的松开拉住他的手，困惑的看着他继续朝已经被打趴在地上的男人动手。 「住手！别打了，快点住手！」站在男人身旁的女人惊慌的尖叫，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尚皓，你想吃牢饭吗？餐厅靠我可撑不起来！」元旻泽只能搬出吴尚暗最重视的东西来唤醒他的理智。 果然，吴尚皓半举在空中的手突然顿住，然后怒气未消的收回身侧。 「你神经病啊？干么莫名其妙打人？」女人连忙蹲下身查看男人的伤势，一边生气的斥喝。 「你心里有数！」吴尚皓不甩女人的质问，一双燃烧着愤怒的双阵直瞅着唇角流血的男人道。 「你们认识？」元旻泽好奇的问。 「我不认识他，我根本连看都没看过他。」回答的是被打倒在地的男人，他一脸无辜的用手抹去唇角的血渍。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打人？我要报警！」女人心疼的看着一脸是伤的男人，气愤的道。 元旻泽诧异的看着依然一脸杀气的吴尚皓，随即陪笑致歉，「对不起，我朋友可能认错人了。」 「把人打伤说句认错人就算了吗？他至少也该道个歉吧！」女人站起身子，不满的双手叉腰，可等认真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大帅哥时，气焰顿时熄灭了不少。 「那是当然。」元旻泽露出迷人的笑容，还不忘朝她眨眨眼。 女人霎时红了脸颊，差点忘记还坐在地上的男人。 「尚皓，还不快道歉。」元旻泽用手肘撞了撞吴尚皓，示意他快点道歉。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谁知吴尚皓不但不道歉，反而质问起女人。 第十六章 女人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迷失在他酷帅幽黑的瞳眸之中。这男人好man啊，跟旁边这个阴柔俊美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虽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质，但却反而让人更想接近他，深深受他吸引。 「喂，你到底在搞什么？」元旻泽几乎要怀疑好友是中暑到神智不清了。 「说！」吴尚皓冷冷的喝了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狼狈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悦的问。 「不说我就再揍你！」吴尚皓又威胁的抡起拳头。 「尚啥，你真的疯了吗？对不起，我替他道歉，这些钱就当作赔偿的医药费，你们不要介意。」元旻泽自皮夹内抽出好几张千元大钞，硬是塞进了女人的手中，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拉着吴尚皓转身就跑。 「你干么？放开我！」吴尚皓沉声想甩开元旻泽，他还没教训够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不过现在最好闭嘴快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进警察局去。」元旻泽没好气的警告他，直到身后再也没有传来男人跟女人要他们站住的声音，他才安心的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气。 「该死！」吴尚皓一停下脚步，就将怒气发拽在一旁的墙壁，抡起拳头用力的捶了一拳。 元旻泽皱眉，审视的看着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点都不像你。」虽然吴尚皓的脾气不是很好，但绝对不是无理取闹之徒。 吴尚皓深吸口气，大掌爬过自己浓密的短发，紧绷着下颚，仰头望向天空，没有回答。 「吴尚皓，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去问你妈。」难道逼婚对他来说真的压力这么大？ 吴尚啥瞥了好友一眼，情绪已经稍微冷静下来，淡淡的道：「我答应她去相亲了。」 「你屈服了？」元旻泽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难怪你心情这么恶劣。」 「走吧。」吴尚皓拍拍他的肩膀，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等等，不对啊，你刚刚明明就是知道那男人是谁的表情，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何人家装出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元旻泽想了想，还是觉得疑点重重。 他知道元旻泽一旦想知道某件事，就跟女人一样有种偏激的执着，没那么容易打发，他于是暗忖片刻后，才缓缓的道：「他是赖珍熙的男朋友。」 这个回答比吴尚皓答应去相亲更让元旻泽觉得不可思议，眉心打了好几个结，「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小心听过他们讲电话，也曾看过他到餐厅来接赖珍熙。」吴尚暗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可是……「就算这样，你干么突然冲上去揍人？你……该不会是在替赖珍熙打抱不平吧？」 吴尚皓没承认也没否认，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让元旻泽完全无法判断他的想法。 「等等，你最好说清楚，你这么激动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你也喜欢上赖珍熙了吧？」元旻泽突然扯住他的衣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吴尚皓挥开他的手道：「我一直深爱着我的前妻。」想起赖珍熙的警告，他现在只能这样回答他，可天知道他有多想告诉他一切，要他远离「他深爱的女人」。 元旻泽狐疑的视线在他脸上梭巡着，直到抓不到任何破绽，才稍微松口气道：「也是，你跟赖珍熙每次见面就不欢而散，怎么可能会看对眼？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人就是面冷心善、嘴硬心软，看到员工男友劈腿，会有这样的举动也算在合理范围内。」 「你似乎很平静？」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我不平静，我也很激动，不过，是开心的激动。」元旻泽根本无法掩饰自己心头的欣喜。 「什么意思？」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样就表示我得到珍熙的机会更大了啊，所以那个男人越烂越好，我不但不会打他，还会大力赞美他。」元旻泽仿佛胜券在握般，几乎可以想像将赖珍熙拥入怀中的美景了。 吴尚皓的手在身侧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紧，冷冷的道：「我要先回我家一趟，你自己走。」 「喂，至少载我一程……」看着吴尚皓突然离开的身影，元旻泽有点错愕的高声喊着。 吴尚皓却是头也不回的大步走着，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转角处。 「这男人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元旻泽摇摇头，边嘟囔着，边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妈？你来这边干么？」赖珍熙刚忙到一半，就被通知外头有人找她，好险吴尚皓不在，所以她还可以趁空偷溜出来赶人。 「当妈的来看看女儿的工作环境有什么不对吗？」赖母不以为然的看了女儿一眼。 「妈，我在厨房忙，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点回家吧。」真要命，要是让她看到 吴尚皓那还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就瞒不住了？ 「你忙你的，我又不会打扰到你，你别管我就是了。」赖母一副打算找个位子坐下来的意圆。 「妈，这里没预约是没位子的。」赖珍熙开始后悔当初为了怕母亲有急事要找她，所以把工作地点告知母亲。 「你不是这里的员工吗？说一声就行了。」赖母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问题。 天，敢情她以为这间餐厅是她女儿开的？「我们老板很严厉，哪可能让员工使用特权？」赖珍熙正色道。 「这么凶啊？」赖母讶异的微微瞠圆了眼，随即担心的问：「那你在这里做得还习惯吗？」 赖珍熙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心不由得瞬间抽痛了下，语气淡了些回道：「放心，就算不习惯，我也不会辞职跟钱过不去的。」吴尚皓给她的薪水比前一个工作还高出许多，就凭这一点，即便跟前夫一起工作有多么不便，她还是会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赖母听出女儿嘲讽的口吻，有点尴尬的解释，「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毕竟不忍太为难自己的母亲，也不想执着在母亲偏心的问题上伤害自己，赖珍熙很快的转换心情，压抑下心头的不平衡，点点头道。 「你知道就好，你老是说我只爱文青，其实你们两个都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要不是你爸早走，我也不用这么辛苦拉拔你们长大，你们小时候，就连冬天我都还得双手泡在冰水里洗碗，那个手啊，全都是冻疮，又红又痛。透清早就得起床扫街，晚上还接些手工回家补贴家用，那时……」 「妈，我都知道，你先回家吧，我还得回厨房去忙。」不是她不感念母亲抚养他们长大的辛劳，只是这一大串话她早就听得耳朵长茧了，况且只要说完这一串，接下来肯定又要提起她不爱听的话了。 「你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 「妈，我真的没时间陪你闲聊，改天吧。」赖珍熙急着将母亲推离餐厅，左右张望着想要找计程车将她送回家。 「等等，上回你说要再凑十万给我拿给你弟，结果才给了我五万，对方在催了。」赖母终于还是把找上门的目的说出口。 唉，果然不出她所料……赖珍熙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怅然了片刻，深呼吸了一下，朝母亲道：「我刚上班没多久，不好意思跟公司预支薪水，那五万还是我跟阳阳的舅舅先借的。」 「妈知道你手头也很紧，可是你弟这事可不能拖，要是对方突然反悔又要告你弟怎么办？你一定要赶紧想想办法。」赖母紧张的催促。 赖珍熙凝重着神色，暗叹口气道：「我会的。」 「你不要嘴巴说说不做，就五万而已，要不然你跟老板开口看看……」 赖母试探的话立刻被赖珍熙给截断。 「妈！我才刚上班就借钱，你觉得老板会怎样看我这个人？」赖珍熙真是气炸了，好不容易调整平静的心态，又剧烈波动了起来。 「人总是有急用嘛……」赖母心虚的辩解。 赖珍熙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浓浓的失望不断自心底袭上，哑着声音说道：「你如果想要我赶快凑钱给你，就不要再说这些毫无帮助的提议。」 「珍熙……」虽然她心疼儿子，但每每看到女儿悲怆的神色，她也是会不由自主的难过起来，心里充满罪恶感。 第十七章 「够了，你回去吧！」赖珍熙忍住大吼的冲动，虚弱的道。 赖母欲言又止的看了女儿一眼，在心中暗叹了声，低垂下头，默默的看着女儿在路边替她招手拦计程车。 「珍熙？」突然一辆白色跑车抢在计程车之前，先一步停在她们前方。 「元先生？」赖珍熙讶异的看着元旻泽俊美的脸庞出现在降下的车窗里。 「旻泽。」元旻泽更正。 「呃……」赖珍熙有点不适应的道：「这边还在餐厅范围内。」 「喔？那我们去餐厅范围外不就好了？上车。」元旻泽打趣道。 「别闹了，我还得回厨房去，现在主厨不在，我才告假溜出来一会儿。」吼，是要她被吴尚皓骂死喔？ 「别担心，他有事先回家去了。」害他自己搭车回家开另一辆车出来。 「有事？」赖珍熙反射性的脱口发出疑问。 「八成是回去谈相亲的事吧？管他呢。」元旻泽没发现她突然变得黯淡的神态，不在意的耸耸肩。 「珍熙……这位是？」赖母好奇的打量着元旻泽，眼中露出感兴趣的光芒。「妈，这是我的老板元旻泽先生。」赖珍熙虽然很想快点把母亲送离开，但现在看样子只能先替他们互相介绍了。 听到赖珍熙喊身边的妇人「妈」，元旻泽马上神色一凛，迅速下车走向赖母，朝她恭敬的打招呼，「伯母您好，我叫元旻泽。」 「你好你好，我们珍熙要麻烦你多照顾了。」赖母眉开眼笑的回应，视线从他 俊美的脸庞移到了看起来就是很昂贵的白色bmwm5上，唇角的笑容弧度咧得更开了。 「哪里，珍熙是个好厨师，我们餐厅才要仰赖她帮忙赚钱呢。」元旻泽露齿而笑，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那个……我还得赶快回去工作，妈，我先替你叫车。」赖珍熙见他们似乎有要聊起来的迹象，连忙打断他们道。 「珍熙，伯母既然难得来找你，你就先下班陪陪伯母吧。」元旻泽爽快的说。 「这怎么可以？被吴……主厨知道，我就别想再回餐厅上班了，而且餐厅里的餐点要谁负责？」别害她了。 「放心，一切有我！何况你要相信自己的同事，他们当副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元旻泽拍胸脯保证。 「珍熙，这位元老板人真是好。」赖母是越看他越满意。 「谢谢伯母，不过不要喊我元老板，叫我旻泽吧。」元旻泽被夸奖得很开心，唇角都要咧到耳朵了。 「这怎么可以？」赖珍熙率先反对。 「怎么不可以，再怎么说，你妈妈也是我的长辈，喊晚辈名字是很正常的事啊？况且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干么这么见外？」元旻泽挑眉反驳。 「这……这根本就是似是而非。」什么你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被别人听到，还不加油添醋的渲染成一个大八卦吗？ 「没错没错，旻泽说的对，这样叫也亲切点。」赖母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元旻泽对自己女儿的心意，偏偏身在其中的女儿，却反而好像浑然不觉，真是太迟钝了。 「妈！」赖珍熙没好气的喊了声。 「别说这么多了，伯母跟珍熙都请上车吧，既然今天有缘遇到伯母，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们喝下午茶好吗？」元旻泽微笑的提议。 「不……」赖珍熙才发出一个字音，就被赖母愉悦的附和声给盖了过去。 「那就不客气了！」赖母边说边用手肘撞了撞女儿，示意她不要反对。 「那就上车吧。」元旻泽快速打开车门，上前扶着赖母坐进后座。 「珍熙，快啊，你总不会丢下你妈不管吧？」他安顿好赖母，接着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朝她努了努下巴。 「你会害死我的。」赖珍熙懊恼的瞪了元旻泽一眼，又看了看不断朝自己招手的母亲，无奈的坐上车，但却选择了拉开后座车门，在母亲身边落坐。 元旻泽不以为意的关起副驾驶座的车门，愉悦的边吹口哨边走回驾驶座，反正只要她肯上车，就表示他的机会更大了，坐哪儿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她从后座自动转移到副驾驶座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的。 她从来不知道元旻泽这么会说话，逗得母亲笑声连连，不断称赞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甚至把歪脑筋动到他身上，言语之间一直把她推销给元旻泽，搞得她尴尬死了，若不是母亲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没心思继续撮合他们，她还真不知道会说到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不过元旻泽也真奇怪，干么附和她母亲的话？还说什么他不在乎自己喜欢的人有没有男朋友，有信心让他喜欢的人最后选择的是他，还边说边跟她使眼色，搞得她一头雾水，差点问他是不是眼睛抽筋了。 总之回去她肯定要提醒母亲，千万不要再到餐厅里找她了，害她一整个下午都忐忑不安，就不知道她的前夫回餐厅没看到她之后，会不会忘记他们已经大和解，又开始找起她的麻烦来。 赖珍熙从没喝过这么疲惫的下午茶，下了公车之后，边往餐厅的方向走，边转转脖子、甩甩四肢，纡解一下身体的压力。 只不过她现在还是不太放心，不知道坚持送她母亲离开的元旻泽，在车上会又跟母亲聊些什么，希望她妈妈不要再见猎心喜，看到条件不错的男人，就想把女儿推给人家啊。 「你下午跑去哪里了？」 赖珍熙才刚接近餐厅门口，耳边就传来一道阴沉的嗓音。 「尚……主厨？！」她整个人跳高了半寸，惊魂未定的用手按住胸口。 「看到我有这么可怕吗？」她见鬼似的反应让他很不爽，脸色迅速的沉下。 「那是因为你突然冒出来……」他铁青的神色让她有非常不祥的预感。 吴尚皓黯黑的俊眸微微眯起，大掌突然攫住她的手腕一扯，道：「跟我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没有心理准备的一个趔趄，整个人往他的方向跌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吴尚皓嘴巴上虽然念了句，但动作却轻柔的用双臂牢牢的将她圈入怀中。 突然贴上他温暖厚实的胸膛，呼吸到他身上熟悉的洁净气味，让她的内心一阵激荡，眼眶迅雷不及掩耳的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发现自己真的好想他，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的气息。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指控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哽咽。 虽然她的感情是如此细微，但吴尚皓却没有错过。 「珍熙？」他的心突然狠狠的揪紧了，急切的想要抬起她的脸蛋。 「干么啦？」她趁势将脸撇到一边，将自己自他的双臂中抽离，赶紧平复激荡的情绪。 吴尚皓深深的凝视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但她却怎么样也不正眼看他。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回餐厅拿包包。」要不是元旻泽那时硬要叫她上车，害她东西都还放在餐厅里，不得不回来拿，不然也不会被吴尚皓逮个正着。 她的话提醒了他原本的目的，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脸色又不由自主的板了起来，「你下午去哪里了？」 「这件事，旻泽会跟你解释。」赖珍熙早跟元旻泽说好，让他去跟吴尚皓说明她不是旷职，是他硬要准假的。 旻泽？「你叫得还真亲热。」想起他们不知道一起去了哪哩，关系又进展得这么迅速，一股掺杂着不安的浓浓醋意盘踞了整个心头，让他霎时觉得心里又酸又涩的。 糟糕，整个下午都这样叫，害她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叫出口了。「放心，我只会私底下这样喊他，在餐厅我不会上下不分的。」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吴尚皓的脸色更黑了几分，突然又攫住她的手往餐厅后人烟稀少的防火巷走去。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赖珍熙这次比较有心理准备了，踉跄的跟着他的脚步走。 吴尚皓没有回答，直来到巷内才停下脚步。 「吴尚皓，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快放开我！」赖珍熙皱起眉头质问。 「你是瞎子吗？」吴尚皓的黑眸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粗犷的俊颜却相反的阴沉得不得了。 「你、你干么骂人？」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如果不是，怎么一点看男人的眼光都没有？」他冷肃着神色道。 第十八章 赖珍熙愣了愣，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指责她没有看男人的眼光，这突然让她很想笑，揶揄的弯起唇角道：「你在说你吗？」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就只有他，所以他这不是在骂他自己吗？ 吴尚皓深深凝视着她，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道：「是我不能给你幸福，你要把我归类在那种男人里头，我也无话可说。」 他的招认让赖珍熙的胸口难受得窒闷起来，方才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泪意，又蠢蠢欲动的在眸底蓄集。 「你当初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低垂下头，声音在安静的防火巷内幽幽的回荡，带着点嘲弄。 当初……想到当初他是那么坚信他们可以携手相伴的走到最后，他的喉头就觉得一阵苦涩，难受的紧缩着，一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都说了你不能给我幸福，现在还跟我说这些干么？我会跟怎样的男人在一起又与你何干？」她突然觉得很愤怒，新仇旧恨全数涌上了心头。 「我不想看你被骗，你懂吗？」 「就算被骗也是我的事，从你松开我的手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资格再干涉我的私事。」她忍不住一阵委屈，泪水开始如断线珍珠般滚落脸颊。 「珍熙……」她的泪撕碎了他的心，让他痛苦的扭曲了脸庞，反射性的朝她伸出手，却在半途又颓然的垂下。 「我从没想过要松开你的手！」他还记得当年离婚时，他大醉了八天八夜，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只有把酒当水喝，每天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直到母亲气喘发作病危，在病床上哭着说要陪他一起死，他才倏地清醒，逐渐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刻意遗忘她，不敢去找她，只怕会让她更受伤。 「事情都过这么久了，你也不用再自欺欺人了，从你常常接到电话就外出，连我流产那天都为了外面的那个人弃悲痛欲绝的我于不顾，我就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们的婚姻只是歹戏拖棚、苟延残喘而已。」她边哭边指控。 「什么外面的那个人？」他简直是百口莫辩。 「女人！」赖珍熙悲愤的快速回应，瞪视着他的眼眸中泪水滚滚滑落，伤心至极。 「哪来的女人？」不会吧？难道她一直以为他外遇？！ 「若不是女人，你怎么会无视我身心倶疲、伤痕累累的时候还放我孤独一人舔拭伤口？若不是你爱她，又怎么会要跟我离婚？」想起那时的椎心之痛，赖珍熙又恨了起来。 「提离婚的人是你。」真是天大的冤枉。 「答应的是你！」如果真的爱她、舍不得她，根本就不会答应。 「那是因为……」他急切的想要解释，却被她给打断话语。 「别说了，我不想听！」她举起手捣住耳朵，不想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爱上别的女人。 「不行！」他将她的手抓下，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一字一句认真的道：「我、没、有、外、遇！」 「骗人。」她才不信。 「你这笨女人，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他懊恼的大吼，粗哑磁沉的嗓音在防火巷内回荡着，同时荡入了她的心里。 「你……你骗人……」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只爱她一人吗？不，那些他无法交代的电话难道是假的？想到这里，赖珍熙将心中的迟疑甩开，闭起眼睛不看他的迭声道：「我不信！不信不信不信……唔！」 她的声音被突然覆盖在自己唇上的灼热唇瓣给吞没，原本闭上的眼睛骤地睁开圆瞪，却刚好望进他深幽如潭的眼瞳中，深深的悸动在胸口撞击着，酸甜苦辣的滋味同时涌上心头，让眼眶里的泪水更无法克制的奔流而出。 「别哭……我会心疼。」他的唇移到了她的眼角，轻轻舐去她的泪珠，粗嘎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疼惜。 「我想哭。」他的温柔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特别的温柔。 「爱哭鬼。」他轻喟了声，又牢牢的吻住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伤心委屈都吞入喉中。 他的吻霸道却充满了熟悉的温柔，醉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唇齿之间，让她忘了哭泣，只想就这样沉迷在他的渴求攫取中。 如果这一切是梦，她多希望从此不要醒来，让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不再有明天。 她快疯了，她真的会疯掉。 赖珍熙整天都想把自己缩在最不明显的角落处，躲避任何可能跟吴尚皓接触的机会，一到休息时间就迅速钻入休息室，像个做了什么坏事的人似的，躲躲藏藏，搞得其他人虽然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会觉得太奇怪，毕竟主厨对赖珍熙特别严厉也不是新闻了，八成是又给她吃了什么排头，所以赖珍熙才会对他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谁也想不到，赖珍熙会躲着吴尚皓，为的只是一个吻，一个睽违五年之久的亲吻。 老天，她真想拿把锤子把自己敲晕算了。 想到昨天那魅惑勾魂的接触，她的心跳直到现在还无法平息的评枰作响着，没出息的沉醉在他的舌吻技巧中……这么多年了，那男人还是很清楚怎样可以马上瘫软她的抵抗、解除她的武装。 若不是突然有人走进防火巷丢垃圾，让她突然惊醒过来，狠狠的踩了他一脚逃开，她说不定会愿意当场为他宽衣解带了。 该死，真是太丢人了啦！ 赖珍熙完全不愿意再回想那一幕，只恨不得吴尚皓可以突然得到失忆症，然后忘记那一切。 「珍熙，你干么一下子捶头，一下子又自言自语的？你没事吧？」坐在休息室沙发一隅的叶晓灵看到她反常的举止，关切的询问。 「呃，我很好。」赖珍熙连忙故作平常模样的回答。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因为昨天下午请假的事情，又被主厨狠狠的骂了一顿呢。」叶晓灵微微一笑道。 赖珍熙僵硬的扯扯唇，没有答腔。 「你在这边工作了好一阵子，应该也习惯了吧？」叶晓灵见她没说话，又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还可以。」 「其实主厨人很好，虽然平常严厉了点，但对员工很好，只是最近可能是家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所以他才有点暴躁吧，对你这新来的同事特别凶，你多忍忍，等他私事处理完之后，我相信一定会改善的。」叶晓灵声音温温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是因为逼婚的事？」讲到这个，赖珍熙就觉得喉咙一阵苦涩。 「对啊，你也知道了啊？」叶晓灵一副八卦魂被勾起来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其实主厨可是个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公子哥儿呢，臻鼎财团你听过吧？他就是财团的少东，总裁的独子跟接班人。」 「喔。」她的惊讶早在刚交往知道这个消息时用光了，可在发现叶晓灵正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她的反应时，她又赶紧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拉高音调道：「真的假的？富家公子耶。」 看到她瞠目结舌的合理反应，叶晓灵这才满意的露出微笑，继续道：「当然是真的，主厨是个很重视隐私的人，所以对自己的私事都是三缄其口，不想别人因此对他另眼相看。」 「那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就她所知，他也很讨厌媒体，拒绝任何媒体采访。 「当然是——元先生说溜嘴的。」讲到元旻泽，叶晓灵脸上的笑容就添了一抹小女生的娇羞。 「看不出来他也这么八卦。」赖珍熙打趣着。 「不是的，是上回欺负你的那个章女士在餐厅恶行恶状，搞得大家抱怨连连，元先生这才透露章女士跟主厨的渊源，请大家多包涵一下。」叶晓灵面露急切的解释。 「你干么这么紧张的替他辩解啊？」赖珍熙调侃的看着她。 「我哪有。」叶晓灵霎时涨红了脸，一向温婉的神态被娇羞给取代。 「没有没有，你真的没有害羞得脸红。」，她本来只是随便捉弄而已，可看样子，她该不会是喜欢上元旻泽了吧？ 「珍熙！」叶晓灵娇嗔的轻捶了下她的肩膀，羞窘的脸都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别闹了，我现在是在说主厨的事情。」 「好啦，不闹你了，你请继续说。」她看如果再继续逗叶晓灵下去，说不定会害她心脏病发作呢。 第十九章 叶晓灵故作没事的清了清喉咙，把话题导回吴尚皓身上，「虽然主厨家这么有钱，可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兴趣，坚决不继承家业，在外创业开餐厅，所以他爸爸断绝了他的一切金援，想要逼他回家，没想到主厨却凭着自己的专长在餐饮界闯出一片天，甚至打开国际知名度，你不觉得这很酷吗？真的是太厉害了！」 对于吴尚皓跟家里抗争的过程她是再了解不过了，想起那段陪着他一起啃馒头、吃吐司过创业日子，她到现在还觉得很佩服他们曾经有过的坚持与毅力。 「还好啦，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听到叶晓灵这样崇拜似的叙述吴尚皓的功绩，就好像在称赞她似的，让她反射性的谦虚回应。 叶晓灵不苟同的瞪了赖珍熙一眼，「明明就很强啊，你不能因为老被他挑剔就不承认这一点。」 「呃……是，我错了。」呼，她差点得意忘形了。 叶晓灵换上一个那还差不多的表情，跟着又有点小神秘的道：「我告诉你喔，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我想也是。」赖珍熙从善如流的附和着。 天，她还真不知道叶晓灵八卦起来，比那些上了年纪的欧巴桑还猛呢。 「其实主厨结过一次婚。」叶晓灵用手假掩着唇道。 赖珍熙浑身一凛，有点心虚的僵笑着，接着故作镇定的道：「是、是吗？」 「对啊，因为主厨母亲有次来餐厅堵主厨，要他不许再逃避相亲，然后劈哩啪啦的讲了一堆他前妻的坏话，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没用到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说都是那个女人害了主厨，耽误他的幸福。」叶晓灵小声的说着。 「……是吗？」赖珍熙的心难受得揪成一团，胸口霎时如被一块大石头压上似的沉甸甸的。 她知道前婆婆对她一向有意见，肯定没有什么好话，可真的听到别人转述，却让她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黯然神伤。 「对啊，我看主厨的母亲就是个难相处的贵妇样，豪门的饭碗难捧啊，当她的媳妇肯定有吃不完的苦头，所以人家说门当户对还真是有一定的道理。」叶晓灵没发现赖珍熙的脸色不对，依然自顾自的抒发感想。 「算了，那是别人的家务事。」是啊，那一段婚姻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已不千她这个外人的事了。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的重点是要让你知道，主厨其实是个重情重义、面恶心软的好人。」叶晓灵也觉得自己好像说太多了，有点尴尬的解释。 「从这边我完全看不出他哪里重情重义了？只知道他要去相亲跟离婚。」该死，想到他要去相亲了还亲她，她就一肚子火，踩他一脚真是刚刚好而已。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叶晓灵一副现在要说的才是重点中的重点似的道：「那次他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对他妈妈说，他这辈子爱的只有他老婆一个，绝对不会再跟别人结婚呢。」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叶晓灵的话仿佛一道雷在她耳边爆开，重重的震撼了她。 「对啊，我那时跟你现在一样震惊，没想到主厨这个冰块似的酷哥，也会有那样深情的一面，真不知道他前妻是个怎样的女人，怎么可以让主厨这样爱之入骨、难以忘怀啊。」叶晓灵以为赖珍熙错愕的点跟自己一样，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她反应过度。 所以他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他真的只爱她一个人？！可是那些陌生电话呢？他既然爱她，为什么会为了无关紧要的电话就无数次抛下她，甚至连她流产那天都不例外？ 「是说主厨的前妻怎么会跟主厨离婚呢？不知道是受不了那种婆婆，还是受不了主厨太不解风情？」叶晓灵沉吟的思索着。 「都不是！」赖珍熙又是一个反射性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不是？」叶晓灵纳闷的反问。 「那个……我猜的。」她随口找了个答案搪塞。 「噗，那还讲得好像你就是那个前妻一样的肯定，真是吓我一跳。」叶晓灵轻笑出声。 「别胡说了，我、我才没那么倒楣呢。」赖珍熙紧张的故意翻翻白眼道。 「你真是的，总之，你慢慢就会知道主厨的好了，我讲得好累，先午休一下。」叶晓灵也不想再劝她，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小憩了起来。 赖珍熙可是睡意全消，本就紊乱的心绪，因为叶晓灵的这一番话而更加的纷扰杂沓，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满脑子想的全是跟他在一起那几年的点点滴滴。 「珍熙，外找。」突然，休息室外头传来了一阵喊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糟糕，该不会又是老妈吧？赖珍熙眉头微微蹙了蹙，站起身子快步的走出去，见到站在餐厅门口的人影不是她预期中的母亲，她不禁稍稍的松了口气，但来人也让她很惊讶就是了。 「博彦？」赖珍熙讶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接着是一阵忐忑袭上心头，「是不是阳阳出了什么事？！」 「他发烧不舒服，我刚刚带他去看过医生了，现在正在家休息，因为我公司还有事走不开，所以先来跟你说一声，你下班早点回去照顾他。」 「他发烧了？一定是昨晚吹冷气又踢棉被。」赖珍熙的忧心溢于言表，朝白博彦道谢，「谢谢你，你快回公司去忙吧，我跟主管请个假就回家。」 「别这样说，是我该向你道谢才对，你为了阳阳付出太多了。」白博彦愧疚的道。 「阳阳带给我的快乐更多。」想起儿子，赖珍熙就忍不住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当吴尚皓走出餐厅看到站在门口旁的两人时，正好是赖珍熙对着白博彦绽出甜美笑靥的这一幕，心中的妒火与怒火瞬间交织燃烧成一大把熊熊的烈焰。 吴尚皓二话不说的就往那个男人走去，抓起他的衣襟，咬牙道：「你还有脸来找她？」 「是你？！放开我！」白博彦错愕的看着抓着自己的男人，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箝制。 「你欠揍！」吴尚皓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 「住手！你在干么？快放开他！」赖珍熙在千钧一发中扯住了吴尚皓的手臂，气急败坏的朝他怒吼。 吴尚皓因愤怒而充血的黑阵望向了赖珍熙，紧绷的下颚泄漏了他即将失控的情绪。 「吴尚皓，你听到了没有，我叫你放开他！」知道他正濒临爆发边缘，赖珍熙赶紧踮起脚尖，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命令。 似乎听进了她的话，吴尚皓才不甘愿的松手，一双锐利的黑眸却还是充满杀气的盯着白博彦瞧。 「珍熙，这人是谁？你认识他？」白博彦倏地得到自由，干咳了几声，边整理衣襟边问。 「博彦，对不起，他是……」 「我是她前夫！」吴尚皓截断赖珍熙的声音，挑衅的眯了眯眼看着白博彦。 「唬！」赖珍熙慌张的用手去捣他的唇，紧张的左右张望着，「你要不要拿大声公宣布啊？」隐瞒他们曾是夫妻的事实，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怎么今天他却突然冲动的爆料呢？ 若是被餐厅的人听到，还不掀起一波八卦狂潮？ 「珍熙，他就是你前夫？」白博彦惊讶的询问赖珍熙。 赖珍熙瞪了吴尚皓一眼，虽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点头，「嗯。」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伤害她，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揍一次！」吴尚皓脸色阴沉的警告白博彦。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要死了，她快丢脸死了！ 「你快走，被其他人看到就精了。」好险现在大家几乎都在餐厅后头休息，没人看到餐厅外的这一幕，不然她的头就要抱着烧了。 「你这笨蛋，我是在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钞票。」吴尚皓懊恼的道。 「我才不笨，不许你这样骂我。」赖珍熙快气炸了。 「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这笨蛋！」吴尚皓再也忍不住的脱口而出，但话才说出口，他就懊恼的咬紧牙关。 他本不想让她知道真相的，他不想看到她为其他的男人伤心，该死！ 「他有其他女人干我什么事？」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你、你不在意？！」吴尚皓震惊得无以复加，心脏瞬间刺痛了起来。难道她就这么爱他，爱到宁愿跟别人共享他，也不愿分手？！ 第二十章 「等等，让我先搞清楚一件事。」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白博彦忍不住插话，截断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你那天会揍我，是因为以为我背着珍熙外遇？」 「你揍过他？！」赖珍熙惊愕得瞠圆了眼，然后气愤的双手叉腰，怒视着吴尚皓，「你干么乱揍人？这样的行为太差劲了！」 「我、我是在替你出气。」该死，她竟然这样维护他？ 「我最气的就是你，你也要自己揍自己吗？」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突然揍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吴尚皓的脸倏地铁青了起来，整个人宛若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给笼罩住，双拳在身侧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颓丧的垂下双肩，自嘲道：「你说的对，我没权力再干涉你的私事。」 看着他一脸绝望的灰败晦暗神色，赖珍熙的心一阵揪痛，突然后悔起自己方才不该这么说他。 吴尚皓转过身，狠下心，强迫自己离开，朝餐厅的方向走过去。 赖珍熙咬咬下唇，一只手半举在空中，想喊住他，却又无法放纵自己随心所欲，只能缓缓的垂下手。 「该死！」只见原本已经走了几步的吴尚皓突然又转身走了回来，粗犷的脸庞布满视死如归的坚定，一把攫住赖珍熙的手腕道：「跟我走。」 「去哪？」赖珍熙的心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乱跳着，好像又回到当初跟他初识时的悸动。 「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这样的男人！」他二话不说，扯着她就跑。 「喂，吴尚皓！欸……博彦，回头再聊。」赖珍熙只来得及跟白博彦道别，就被吴尚皓强硬的往餐厅的反方向拖了开。 她知道自己其实可以挣扎反对他的蛮行，但她更知道自己不想那么做。耳边传来风掠过的声音，血液在体内沸腾的滚动，让她觉得自己的胸腔溢满了某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几乎就要炸开了。 不知道被拖着跑了多久，等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时，人已经被他带到离餐厅有短距离的公园内，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整个人就被他紧紧的锁在双臂之中，贴上他宽厚的胸膛。 「你……」 「别说话！」吴尚皓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低喝了声，随即又放轻声音道：「我不管你有多爱他，也不管你有多不在意他劈腿，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交给别的男人！」 这霸道的宣言，就好像当初他要她当他女友，还有要她当他老婆时如出一辙，勾起她多少的回忆，触动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你干么现在还说这些？」当初离婚时，怎么不这么说？ 「我……」他痛苦的扭曲了脸庞，「其实在离婚时我就想这么说了，只是那时你刚流产，一看到我就会触景伤情，无法走出悲恸，每天沉浸在忧郁哀伤的情绪里，我以为离开对你是最好的决定，所以才会忍痛应允你离婚的要求，甚至强迫自己不要去找你，只希望你快乐。」 「你以为我是因为流产才要离婚？」流产她的确是悲痛万分，但她更希望他陪在她身边，一起渡过这个难关啊。 「我知道在这段婚姻中，因为流产，你不再快乐。」他一直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但那段日子却是他最无力的黑暗时期，面对她的痛苦，他只有选择让她自由。 「我不快乐是因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电话；我不快乐，是因为你外面有女人；我不快乐，是因为我太爱你，爱得我好痛苦，我根本就不想要离婚，只想要你陪在我身边。」赖珍熙再也忍不住的说出自己深藏心中已久的心事，朝他哭喊着吼道。 「我不知道……别哭……」吴尚皓又重新回到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哭得淅沥哗啦的，仿佛要将这么多年来，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吴尚皓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低喃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都是你，你干么这么多年后又来扰乱我的心？」她懊恼的指控他。 「因为我一直都爱着你，因为我不愿意把你交给其他男人！」他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眸中充满了让她揪心的情意。 「如果真是如此，这么多年，你为何从没有找过我？」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她看着他的照片，幻想他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前，但五年过去了，这样的梦境却从未实现。 「因为我害怕。」吴尚皓一向自信沉稳的神色微微出现裂痕，泄漏了隐藏在里头的脆弱，「这几年，我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每天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才敢回家，因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你，我怕看到你依然恨我，我怕会勾起你失去孩子的悲恸恶梦，我更怕——你不再爱我……」 当年他们的婚姻结束在猜疑的争吵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谁都没勇气再去触碰过去，更别说是再见到对方了。 她只觉得心中充斥着酸甜苦辣的滋味，一颗心涨得满满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现在不同，是老天爷让我们重逢，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绝不松手。」他深深瞅着他，宛若凝视珍宝似的道：「我爱你，珍熙。」 那道醇厚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像催泪剂，逼出了更多无声的泪水。 她泪水横流的脆弱神色让他心疼，低下头，覆住了她沾着泪水的唇瓣，仿佛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从未改变过的爱。 她没有抗拒，闭起眼迎上他，双臂不由自主的环过他的颈项，将这么多年以来的浓烈相思全都投注在这个吻上，再也不想佯装隐瞒——她依然如此深爱着他。 他的唇异常的温柔，仿佛怕碰坏她似的，轻轻摩挲着她润泽的唇瓣，吸吮着她滑过唇边的泪水。 「别哭了。」他轻声哄着，雨点似的吻落在她的眼上。 如果餐厅员工看到这一幕肯定要讶异的跌破眼镜了，任谁都不会相信，一向冷凝着神色、严峻酷厉的铁血主厨，竟然也会露出这么柔情似水的表情来。 不过，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她独享，只有她是被专宠的。 想到这儿，赖珍熙的心就霎时化成了一滩水，再也不记得自己曾是如何的埋怨他、恼恨他。 「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好吗？」他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魅惑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臣服在他那略带沙哑的性感声线之下，可心底那根深蒂固的猜疑与恐惧却在这时跳了出来，如恶魔般在她另一侧耳畔低语警告。 「除非你能告诉我，那些电话究竟是谁打的？你都去了哪里？」她想要相信，但她害怕再次的毫无保留为他付出，只是让恶梦重演而已。 「我……我无法——你，但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背叛你、背叛我们的婚姻。」 他的阵底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保守秘密。 期待的烁亮光芒自她还漾着水色的眸中褪去，逐渐变得黯淡灰败。 「我知道了。」她很失望。「珍熙……」这代表什么？ 赖珍熙将自己自他的温暖怀抱中抽离，突然转移话题道：「下午我要请假。」 「如果是去找那个男人，我不准！」吴尚皓的脸色骤沉，霸道的拒绝。 「那个男人是我儿子的舅舅，不是我的情人。」他毫不掩饰的醋意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儿子？！」吴尚皓脸上的神情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般，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她从未看过他这么绝望的表情，不禁忍住笑意，故意不说出真相。 「是啊，五岁了，是个帅气又贴心的小男生。」 五岁？！那不就表示他们离婚没多久，她就生下这个孩子了？ 「孩子的爸呢？为什么你的履历填的是未婚？」这是他第一时间确认的事情。 「我是未婚没错啊。」赖珍熙转了转眼珠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该死！你告诉我是哪个男人这么不负责任，我去找他算帐！」他气急败坏的咬紧下颚，浑身迸发出杀气。 「你想跟揍白博彦一样揍他一顿？」她调侃的睇了他一眼。 「我要杀了他。」他冷冷的道。 第二十一章 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她的心窝，不再逗弄他，她敛起笑意，微微怅然的道：「他死了。」 死了？吴尚皓森冷的神色僵了僵，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她怎么可以在他们离婚之后，这么快就接受另一个男人，甚至怀孕生子？难道她对他的爱就这么脆弱，随时都可以抛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停止你的胡思乱想，这个孩子是白帆林的儿子。」她白了他一眼，不想让他在脑中猜臆着她跟别的男人上床的画面。 「白帆林？」一张青春胆怯的脸蛋霎时浮上他的脑海。 赖珍熙点点头，「帆林一毕业就因为她那个混帐爸爸的家暴而离家结婚了，为了躲避帆林爸爸三不五时的骚扰麻烦，所以他们一结婚就搬到乡下隐居，我也断了她的讯息，直到我们离婚后不久，才突然接到她弟弟的通知，说他们夫妻俩发生车祸，伤重不治，留下一个才刚出生的小男孩。而在帆林早已拟定的遗书中有写明，若他们夫妻发生意外，希望我能替她抚养她的孩子长大成人，为的就是怕孩子落入她爸爸的手中……」 想到帆林因为爸爸的家暴，怕她自己和丈夫、孩子都逃不过爸爸的騒扰和找麻烦，是带着怎样的伤心不得不先写下这份遗书以免有些话来不及说，又是如何遗憾的离世，身为好友她就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吴尚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藉着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后来发现，他们夫妻俩的车祸是帆林她爸爸将煞车线剪断造成的，她爸爸入狱不久之后就因为肝炎死了，真是老天有眼，那个混帐早该死了！」她说到最后一脸愤怒。 「男方家人呢？」吴尚皓感到不胜欷吁，没想到当年那个算是他们之间的「红娘」命运如此多舛。 「男方是孤儿，从小就在育幼院长大。」赖珍熙对那个男人其实印象也不深，毕竟好友的结婚算是很仓促的，认识没两三个月就结婚了。 「既然帆林遗书中将孩子交给了我，她的弟弟一个大男人也不适合带孩子，所以我就把孩子带在身边了，那时我们刚离婚不久，是这个孩子将我自忧郁症边缘解救出来的，他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跟心灵依靠。」 「所以你没交男朋友？！」那通电话……是她在跟儿子讲话？ 「我才刚吃过男人的亏，哪有心情交男朋友？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这么享受被一堆女人崇拜的虚荣感？」哼，恶人先告状。 「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真是冤枉啊，大人。 赖珍熙深深的凝视着他，自嘲苦笑，「我不知道。」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知道如果无法解开她心中的那个结，她就无法真正的相信他，而如今，也真的只有时间可以厘清一切了。 赖珍熙垂下长睫，轻声的道：「希望如此。」 虽然她没有马上应允他复合的请求，但至少她也没有断然拒绝，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恩典了。 「走吧，你请假要去哪？我送你去。」只要不是去跟男友见面，她想怎么请就怎么请。 「你送我？餐厅怎么办？」赖珍熙挑眉反问。 「你在我心目中才是第一顺位。」知道她还没有男友，对他来说是个珍贵的机会，他绝对不能让这个机会被元旻泽给抢去。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甜言蜜语了。」虽然她的语气像是在揶揄他，但唇角轻扯的那抹甜蜜却无法隐藏。 「我会让你习惯的。」他怜爱的凝视着她，唇畔跟着挂上轻松的微笑。 赖珍熙的心猛地一突，低垂下眼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以克制的怦然心动。 该死，他再继续这样对她，她很怀疑自己能坚守「清白」多久，说不定会主动扑上去。 「我们走吧。」不等吴尚皓回应，她便有点慌乱的快速离开。 看着她同手同脚的纤细背影，吴尚皓唇瓣的笑意弧度缓缓加大，脚步轻快的跟上前。 赖珍熙家是栋老旧公寓，屋龄目测至少三十年，外墙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有点斑骏，屋内楼梯则是洗石子地跟涂着黑漆的铁条与红塑胶扶手构成，十足的怀旧风，大楼旁是吵杂的菜市场，空气中偶尔会飘来一股属于市场里才有的腥臊味。 吴尚皓的眉头随着每爬上一层阶梯，便更皱紧了一些，对她住处的艰困环境感到心疼极了。 「你可不许瞧不起这里，这好歹是我用自己能力买下的房子，虽然老旧了些、环境复杂了些，但是至少整齐清洁、干干净净的，没什么不好，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就请走吧。」发现吴尚皓紧凝着的神色，赖珍熙竖起防卫心说道。 「我不是嫌弃这些，我只是后悔没早点找回你，让你吃了不少苦。」他扯住她的手腕，认真的解释。 他真挚的关心自她的手腕处传来，让她对自己有如刺蜻般的防备行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遂抿抿唇道：「我不觉得苦，况且这也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们没离婚……」 「没有如果。」赖珍熙打断他的话，嘲弄的扯扯唇瓣。 「也是。」吴尚皓跟着苦笑，就算当年没离婚，但以他们那时的婚姻状况，结果也不见得会更好。 赖珍熙低首敛眉，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继续往家门走去，随即站定在一扇漆成米黄色的铁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道：「进来吧。」 吴尚皓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摆设虽然简单，但井然有序，整齐而不紊乱，采光通风都不错，跟昏暗的楼梯间给人的感觉有种截然不同的舒适感。 「阳阳？妈咪回来了。」一进屋内，赖珍熙就急着往后头的房间走去，完全不理会吴尚皓。 「妈咪？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班吗？」只见阳阳自厨房探头出来，一脸讶异的问。 「你在厨房干么？不是发烧吗？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她皱起眉头，折返走向厨房。 「我在泡姜茶。」赖暖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快回去上班吧。」 「傻瓜，妈咪下午请假了，你回房去给我乖乖躺好，妈咪帮你泡。」这孩子，独立得让她愧疚。 「我没关系啦，等等你又被那个坏主厨骂怎么办？你不是说他跟恶魔一样恐怖，老是找你麻烦吗？！」赖暖阳反而比较关心她会不会挨骂。 「欸，妈咪哪有那样说？」赖珍熙不断朝他眨眼示意。 「有啊，你明明每次说到他都气得咬牙切齿的，还说他是个讨人厌的臭男人啊。」赖暖阳不明所以的看着赖珍熙，困惑的问：「妈咪，你是不是也不舒服？眼睛抽筋了吗？！」 吼，她快晕倒，这儿子明明就很聪颖，怎么偏偏现在看不懂她的暗示，跟她这么没默契？ 「你妈妈应该是太担心你，所以有点颜面神经失调了。」吴尚皓自赖珍熙身后走上前，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妈咪，有客人啊？」赖暖阳好奇的打量着吴尚皓挺拔的身影，视线在移到他脸上时，稍微停驻了片刻。 「阳阳你好，我是你妈咪餐厅的那个恶魔、讨人厌的臭男人，你可以叫我尚暗叔叔。」吴尚皓郑重的自我介绍，朝赖暖阳伸出手。 「尚皓叔叔。」赖暖阳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咧开了唇，将手放入他的大掌中。 「欸，我是说上个餐厅的主厨，你不要对号入座啦。」赖珍熙羞窘得涨红了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着，顺便给儿子一个白眼。 「对对对，尚皓叔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妈咪说的那么讨厌啊，妈咪肯定是骂错人了。」赖暖阳用力的点头附和。 「阳阳真乖。」吴尚皓摸摸赖暖阳的头，眉尖微微轻皱了起来，突然一把将他打横抱起，「你额头还烫着，叔叔抱你回床上休息。」 突然被吴尚皓抱在怀中，赖暖阳的神色有点惊呆，除了舅舅，他这样亲昵接触的男人，就是尚皓叔叔了，让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这就是爸爸啊」的感觉。 「真是的，这孩子就是不听话。那麻烦你了，我帮他拿冰袋，顺便泡姜茶。」眼前宛若父亲抱儿子的一幕让赖珍熙有点闪神，鼻子霎时酸了起来，赶紧低头转进厨房，好掩饰自己波动的情绪。 第二十二章 吴尚皓瞅着赖珍熙消失的方向半晌，暗叹了声，他几乎不用猜，也可以想到她八成是忆起那个流掉的孩子了……若孩子没流掉，年纪也跟阳阳差不多吧。 收起感叹，吴尚皓朝赖暖阳笑笑，「带路吧。」 赖暖阳突然有点腼腆的指指屋内道：「那边。」 吴尚皓点点头，照着他的指示将他抱进房间放在床上，拉起凉被将他盖上。 这个房间除了床跟桌子还有衣柜这三样必备家具之外，还真是没有什么长物，但蓝色跟灰色的色调，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小男孩的房间，看样子赖暖阳跟赖珍熙是分房睡的。 「那个……尚暗叔叔，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妈咪了呀？」躺在床上的赖暖阳突然开口问。 「你怎么会这样问？」吴尚皓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温和的凝视着他。 「因为……我看过妈咪在看你的照片。」他迟疑的回答。 「我的照片？」这答案让吴尚皓有些怔愣。 「嗯。」赖暖阳点点头，「我知道妈咪把照片藏在枕头下面，睡前都会偷偷拿出来看，有时候还会偷偷抹眼泪。」 吴尚皓的心突然重重的抽痛了下，恨不得狠狠的揍自己一拳。 「叔叔跟你妈咪的确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吴尚皓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回答他的问题。 「是男朋友吗？」赖暖阳再问。 眼前的小男孩有双黑白分明的慧黠瞳阵，俊秀的脸庞带着早熟的睿智，让吴尚皓不由得正色道：「我爱你妈咪，也希望可以成为你妈咪的男朋友，你可以支持叔叔吗？」 赖暖阳半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又扬睫直盯着吴尚皓瞧，同样认真的问：「你会保护妈咪、照顾妈咪，不让妈咪被欺负，不再让她看着你的照片偷偷哭吗？」 「叔叔用生命保证，绝对会做到你的每一个要求。」吴尚皓举起手放在胸口，一副诚挚宣誓的模样。 「打勾勾？」赖暖阳伸出手，弯起手指等他回应。 「打勾勾。」吴尚暗微笑的勾住他的小指头，做了个男人间的约定。 「那好吧，妈咪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真的很辛苦，我就把妈咪交给你了。」赖暖阳像个小大人似的宣布。 「谢谢你相信叔叔，叔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他知道赖暖阳对赖珍熙的重要性，所以能够得到他的认可，真的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你们在干么？！」当赖珍熙一手拿冰袋，一手拿姜茶走进房内时，看到的就是正勾着手、用大拇指互盖指印的两人。 「没什么。」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旋即又心照不宣的互眨眼睛。 啧啧啧，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吗？ 赖珍熙狐疑的打量着他们，「你们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的？！」她怎么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赖暖阳咧开一抹笑，搂住吴尚皓的手臂道：「妈咪，我喜欢尚皓叔叔，以后可以请他常常来我们家玩吗？」 她讶异的看着儿子，这孩子一向情感内敛，从没对外人，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表现这么热络过。 「没问题，叔叔一定有空就来找你。」吴尚皓心中涌起怜惜，开始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来，叔叔替你敷冰袋。」无视赖珍熙瞠目结舌的模样，他接过她手上的冰敷袋跟姜茶，开始照料起赖暖阳。 「等等，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快说。」赖珍熙不满意自己被排挤在外，硬是凑上去挤开吴尚皓，握住儿子的手追问，惹得赖暖阳呵呵笑出声。 「妈咪，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人？」 儿子突然冒出的话语让赖珍熙霎时像个木头人似的顿住了，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掺杂着甜蜜的羞窘，整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了。 「你、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她尴尬得不敢望向吴尚皓，伸出一手摸摸儿子的脸道：「糟糕了，肯定是烧坏了，妈咪、妈咪去拿药。」 「妈咪，我吃过药了。」赖暖阳朝着赖珍熙落荒而逃的背影喊着，但她却没有任何停留，一溜烟就消失在他们眼前。 「好孩子。」吴尚皓赞赏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那还用说？」赖暖阳得意的朝他扬了扬下巴。 一家人啊……以他们两人同盟的实力来看，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自从吴尚皓向她表明心意之后，似乎就不打算掩饰对她的特殊待遇，以往是特别喜欢针对她找麻烦，现在则是完全相反的对她特别关切和体贴，不仅讲话温柔许多，就连看着她的目光就是明显的跟别人不一样。 这样的改变让赖珍熙虽然觉得心中有种甜滋滋的恋爱感受，但也同时有点尴尬，因为所有的同事都在议论纷纷，一逮到机会就抓着她逼问内幕详情，大有八卦蠢蠢欲动的趋势。 即便她佯装一无所知，表现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但其他人似乎不怎么相信似的，老将探究的目光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兜转，搞得她浑身都不对劲，连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都是吴尚皓害的啦，干么做得这么明显嘛，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吗？真是的。 赖珍熙边咕哝边打开烤箱，伸手准备自烤箱中端出红酒烤牛肉的时候，却一个不小心触碰到旁边高温的铁板，霎时钻心的灼烫痛楚自手上袭来，让她的手反射性的一缩，打翻了盘子，发出一声惊呼。 第一个冲到赖珍熙面前的是吴尚皓，他二话不说的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水龙头底下冲水。 「对不起，我等等马上处理。」她尴尬的道歉，没想过自己会犯下这个低级错误。 「别管那个，你的手都红了，是不是很痛？」吴尚暗紧拧着眉头，心疼的问。 「我没事。」被关心的感觉虽然让她觉得很窝心，但是意识到其他人投射而来的怪异视线，让她脑中的警铃瞬间大作，赶紧将手自他掌中抽出，拉开彼此的距离。 「都烫伤了还说没事？走，我带你去医院。」他的眼中根本就只有赖珍熙，其他人对他来说都只是空气。 「真的不用啦。」赖珍熙飞快的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暗示他不要表现得太夸张。 吴尚皓不悦的抿紧唇瓣，对于必须这样隐瞒自己的情绪感到不是很满意，黯黑的俊眸燃烧着某种想要将一切全盘托出的冲动。 明白他心中所想，赖珍熙浑身一凛，赶紧扬高声音道：「是我笨手笨脚，请主厨不要开除我，我马上去收拾！」语毕，紧张的瞪着他，要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跟他没完。 虽然他知道她的顾虑，不希望引起瞩目，让别人觉得她享有特权，但这样故意保持疏离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不用了，你先去休息一下，上个药，免得等等又出错。」他压抑住将她拎去医院的欲望，板着脸配合她。 「可……」这样也算是特殊待遇吧？ 「快去！」这是他退让的底限了。 赖珍熙知道他的个性，若再不识相的跟他争辩，只会让他不顾一切的爆发。 「是。」她低垂下头应了声，在其他人的侧目中快速离开餐厅。 唉，这下那些八卦团不知道私底下又要怎样议论纷纷了。 赖珍熙无奈的长叹口气，正准备走向休息室时，却在廊上被元旻泽给拦住。 「元先生？」今天的他打扮帅气，米白色短袖衬衫搭配牛仔裤，脚蹬nike黑底白字球鞋，休闲却不失有型，唯一不太对劲的，就是那张漂亮的脸庞上，神色不是很好。 「你手烫伤啦？」元旻泽突然没徵兆的抓起她的手查看。 赖珍熙错愕的愣了愣，旋即赶紧缩回手，尴尬的道：「你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没烫伤啦，只是红了而已。」 「小心点，别让人担心。」元旻泽深深的瞅着她，简短的叮嘱却仿佛蕴藏着深厚的含意。 「谢谢你。」他好像怪怪的……赖珍熙说不出心中的那种奇怪感觉，僵硬的扯扯唇道：「我先回休息室去擦点面速力达姆。」 她低下头想自他身边闪开，却又被他挡下来，「我有很好的烫伤药，跟我走，我替你擦。」 「不用啦，这点小红肿，不用特别擦烫伤药，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她怎么感觉他今天好像特别的霸道？ 「你在躲我？」元旻泽突然挑起眉，审视的目光在她脸庞上梭巡着。 第二十三章 「我没躲你，只是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不想打扰你。」她实话实说。 「我看起来心情不好吗？」元旻泽自嘲的扯扯唇。 「你怪怪的，该不会是失恋了吧？」她打趣道。 元旻泽突然神色一整，认真的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她疑惑，干么突然这么严肃？ 「我们去办公室再说。」没等她回应，他迳自转身走向办公室。 赖珍熙看着他痩高的背影，只能无奈跟上前。希望不要花费她太多时间才好，不然被吴尚皓知道了，他应该会非常非常不高兴吧。 「你最近跟尚皓的关系似乎改善很多？」一等赖珍熙跟着自己走进办公室，元旻泽马上直接问道。 「有、有吗？」吼，连元旻泽都察觉到了？都怪吴尚皓，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作低调。 「尚皓从没对女人这么宽容……甚至到体贴的程度。」自从发现他们之间的变化时，他的心就一直处在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老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我怎么都没感觉？」她维持一贯的装傻，「啊，也许是他听进你的话，愿意改变自己以前那种惹人厌的个性了。」 「问题是他只对你一个人改变。」若吴尚皓真是因为他的劝说而改变，为何以前就听不进去？又为何独独对赖珍熙不同？这太不合理了。 「那、那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以前对我太凶，所以良心发现了吧。」赖珍熙突然有点冒冷汗了。 她没想到元旻泽不只容貌阴柔，连个性都像女人一样，一点点蛛丝马迹就可以有这么多猜疑。 「珍熙，别小看我的直觉。」元旻泽微微半眯起眼，缓缓的道：「虽然他曾说过这辈子他只爱他前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若他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你呢？」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你就别多想了。」赖珍熙对于吴尚皓只爱前妻这句话觉得很满意，唇角不由得扬起甜蜜的笑容。 「你很开心他或许会爱上你？」他没忽略她的双眸突然发亮，溢满了化不开的愉悦。 「我哪有？你是当柯南当上瘾了吗？我不跟你说了，擦完药我还得工作呢。」她得快点闪人，不然露馅就糟了。 元旻泽狐疑的打量了她半晌，走到桌后，拉开抽屉摸索了片刻，旋即又走向她时，手上多了条药膏，不容分说的抓起她的手，打开药膏替她涂抹。 「我自己来。」她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箱制住，动弹不得。 他的力气比她想像中的还大，就是个男人的力量。 她突然觉得有点忐忑了起来，懊恼自己怎么会因为他长得像女人一样美，就以为他也像女人一样柔弱？对他有点掉以轻心了。 「元先生？」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这么反常。 「旻泽。」他修长手指轻柔的将药膏涂抹在她手上红肿处，头也没抬的更正。 「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她皱眉，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桎梏。 「我喜欢！」元旻泽突然扬睫深深的望入她的瞳阵中。 赖珍熙被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感给震愕住了，一时之间失去声音。 「赖珍熙，我喜欢你，你当我女朋友吧。」不管她的错愕，他继续告白。 「你……」赖珍熙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使上这招，脑中不断思索着破解的方法，一阵静默之后，她突然仰头大笑，一边趁势抽出手，一边像哥儿们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哈哈哈哈，好好笑喔！好了喔，别闹我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赖珍熙！」元旻泽有点懊恼的低吼了声，俊美的脸庞染上薄怒，「我是认真的，也请你认真回答我！」这可是他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跟某个人在一起，真心的想好好爱某个人。 赖珍熙的笑容僵在唇畔，敛起嘻笑的神色，跟着正经起来，说：「旻泽，对不起。」 虽然她仿佛是在为她的态度道歉，但元旻泽的心突然狠狠揪了起来，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果然，只见赖珍熙动了动唇瓣，满脸为难道：「很谢谢你看得起我，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为什么？」即便心中有数，但他还是无法面对失败。 「我……」不行，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心中早被另一个男人占满，再也没有空间分给别人。 「是因为你男友吗？那个男人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他根本就不适合你。」元旻泽懊恼的问。 赖珍熙诧异的看着他。怎么连他都觉得自己有男朋友？ 「有天我跟尚皓一起在街上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他刻意忽略吴尚暗因此大发雷霆，狠狠凑了那个男的那一段，不想增加她对吴尚皓的好感度。 原来如此…… 「那个男的不是我男友，你们误会了。」她真是对不起博彦啊，害他白白挨了一顿揍。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我？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俩？」不是男友更好办啊。 「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还不想交男友，真的很抱歉。」她只能用这个藉口婉拒他。 「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他从不知道原来被人拒绝是这么痛的滋味，好像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似的。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无法再给他更多了。 元旻泽执着的黑阵遽然黯淡无光，颓丧的垂下头，整个人好像被抽光了力气般，笼罩在一片灰败的氛围中。 办公室内在赖珍熙的话声落下之后，陷入一片寂静的沉默，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房内起伏着。 「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不知道过了多久，元旻泽才缓缓的打破沉默，再扬起的脸庞上有种不退缩的坚持。 赖珍熙的心打了个突，眉头微微拢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举起的手阻止。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元旻泽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先不说了，你去忙你的吧。」 赖珍熙欲言又止的话吞入喉中，她现在才发现，元旻泽也是个偏执狂。 算了，现在多说无益，只有等他慢慢释怀，或许等另一个女孩出现，他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了吧。 她看了眼他转过身的背影，沉默的退出门外，心中只想着，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吴尚皓知道，否则肯定又会引起另一场无谓的风波。 「妈咪，叔叔。」赖暖阳穿着机师打扮的制服，愉快的对着那拿着相机拍照的吴尚皓与赖珍熙挥手。 。赖珍熙微笑的挥手回应，吴尚皓则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两个大人因为小孩的兴奋雀跃而同时笑开了脸。 「谢谢你带他来这里体验各种不同的行业模式，他从前一天就开心到睡不着觉。」这是个位于百货公司七楼，让小朋友可以实习各种职业的游乐设施，票价所费不赀，但还是吸引不少父母带小孩来体验。 吴尚暗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她道：「我也是，想到今天可以跟你约会，就开心到睡不着。」 赖珍熙的脸倏地烧红起来，佯嗔道：「谁跟你约会啊？少臭美了。」 「不管是不是约会，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满足。」吴尚皓毫不介意她的打枪，认真的说道。 「你这些到底是去哪里学来的？」以前他对她也很温柔，但却不是善于以言辞表达情感的男人。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用不着学。」吴尚皓看着她嫣红的耳珠，微微扯唇，很满意自己对她造成的影响。 「油嘴滑舌！哼。」赖珍熙别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唇角无法克制弯起的甜蜜弧度。 吴尚皓微微一笑，继续帮赖暖阳拍照。 等赖暖阳完成体验，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交了一两个好朋友了，其中一个小女生还紧跟着他，要跟哥哥玩，不愿意随爸妈离开。 「真不好意思，我家女儿太喜欢你们儿子了。」尾随着女儿的母亲抱歉的朝吴尚皓跟赖珍熙笑笑。 「没关系，小孩子就是喜欢同伴。」赖珍熙和蔼的看着儿子跟小女孩微笑着。 「原来是爸爸妈妈长得都这么好看，难怪儿子这么俊俏，这么轻易就迷倒我家女儿。」小女生的妈妈打趣道。 「他不是……」 「谢谢你，我儿子真的长得很帅。」吴尚皓睨了赖珍熙一眼，截断她的话接口道。 第二十四章 怎么有人这么厚脸皮啊？赖珍熙好笑的想着，心中却宛若打翻了罐蜂蜜似的，甜得都要滴汁了。 小女孩的母亲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方的接受赞美，一时愣了愣，随即抿嘴笑笑，朝赖珍熙露出羡慕的神色道：「你老公真的好棒喔，还愿意陪你们一起来参与活动，不像我家那个死鬼，只会在家睡觉，不然就是去他想去的地方，一点都没耐心陪小孩子玩。」 赖珍熙被那句「老公」搞得有点尴尬，但却又被那女人欣羡的目光给薰得有点晕晕然的，忍不住露出娇羞的神色，轻声道：「还好啦。」 「这样还叫还好？你可要好好把握喔，好老公真的很难找啊。」小女孩的母亲仿佛有很多感叹似的，轻叹了声。 吴尚暗得意的扬起唇角，给了赖珍熙一个听到没，要好好珍惜啊的表情。 赖珍熙反瞪回去，但眸底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幸福滋味。「你们真的很登对，感情真好。」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根本就是热恋中男女才会有的交流啊，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结婚几年了？！」 「六年。」吴尚暗握住了赖珍熙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赖珍熙只觉得心脏怦怦抨的撞击着胸壁，真是比当年他们在一起时更加的悸动甜蜜，光这样双手触碰，就让她全身不由得感到酥麻起来，连甩开他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烫红着脸任由他得寸进尺的跟自己十指紧握。 「唉，我老公结婚一年就变了。」小女孩的母亲简直是像在看偶像一样看着吴尚皓。 「妈咪妈咪，我要跟哥哥拍照。」突然，小女孩扯着赖暖阳往母亲的方向边跑边说。 「好啊，妈咪帮你们拍。」小女孩的母亲拿起相机替两个小孩拍了好几张照片才罢休。 「麻烦你也帮我们全家拍一张。」吴尚皓将自己的相机递给小女孩的母亲，例开一抹性感的笑容请求。 「呃……好、好啊。」小女孩的母亲看傻了片刻，直到小女孩扯了扯母亲的衣摆，她才霍地回过神来，红着脸点头。 「阳阳来，爸比抱你。」吴尚皓朝赖暖阳眨眨眼。 赖暖阳愣了愣，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仿佛有点生涩又惊喜的重复喊了声，「爸比……」 吴尚皓朝他点点头，「过来。」 赖暖阳突然冲向他，将脸埋在他怀中，无声的哭泣着，这是他从小到大唯一这么真实的体会到父亲的存在，让他心中产生很大的激荡。 「噢，弟弟怎么了？」小女孩的母亲诧异的看着赖暖阳微颤的肩膀问。 「没事，他只是玩得太高兴了。」赖珍熙摸摸儿子的脑袋，眼睛也跟着泛起一层薄雾。 吴尚皓怜爱的看了赖珍熙一眼，接着弯下身在赖暖阳耳边柔声的问道：「好了吗？」 赖暖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点点头。 吴尚皓一把将他抱在手臂上，大掌轻柔的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故意揶揄他道：「丑死了。」 「谁说的，比你帅。」赖暖阳有点不好意思的吸吸鼻子，弱弱的回应。 「哪有儿子比老爸帅的？」吴尚皓反问。 赖暖阳腼腆的抿抿唇，小声的道：「好吧，那就你比较帅好了。」 「乖儿子。」吴尚啥侧头亲吻了下他的脸颊，有种做父亲的幸福满足感。 「我要拍喽，笑一个。」小女孩的母亲看着他们，拿起相机对准这出色的一家人。 「妈咪。」赖暖阳朝赖珍熙招招手，要她站靠近点。 赖珍熙忍住心中的感动，朝着这两个她最爱的男性靠近，手马上就被吴尚皓给紧紧的握住。 一股庞大的暖流源源不绝的自交握的手掌心处传遍了她的全身，褽烫了她的心窝。 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大声的呐喊回应，爱他，好爱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她早已沦陷，坠入他编织的情网之中。 三人开心的离开百货公司，赖暖阳在车上睡着，到家后，吴尚皓抱着他上楼进房间。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没看过阳阳这么开心过。」赖珍熙看着抱熟睡的儿子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的吴尚皓，轻声道谢。 吴尚皓替赖暖阳盖上薄被，旋即转身握住她的手，深深凝视着她道：「唬，我们出去再说。」 赖珍熙微微颔首，低垂着头任由他将自己牵出房外。 嗯……他好像越牵越顺手了，不过她似乎也已经习惯被他的大掌这样包裹着，有种找到归属的安全感。 「你……」 出了房外，赖珍熙还来不及开口，整个人已经被他卷入了如钢铁般坚硬的怀中，唇瓣下一秒就被覆住。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激情过后的余波在房内微微荡漾着。 赖珍熙疲倦得连眼皮子都没力气睁开，又或许是故意不想睁开，不愿意面对自己方才好像饿虎扑羊似的把吴尚皓给吃干抹净的事实，只想假睡逃避现实，可身下突然传来的一阵湿凉却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只见吴尚皓正拿着湿毛巾，温柔的替她擦拭着身体，就像在保养一件稀世珍宝似的，那样的专注与小心翼翼，让她的眼睛蓦地泛起热气，湿润了起来。 「醒了？」吴尚皓的笑容带着绝对的宠溺，让她的心软得都要化成了一滩水似的。 「我自己来。」她涨红了脸，想要抢下正在她腿间擦拭的毛巾。 「没关系，我喜欢替你服务。」他的一语双关让她羞窘，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引来他一阵低沉的笑声。 「讨厌，别笑！」她朝他扔了一个枕头，但却被他轻易的闪了开去，整个人瞬间又被卷入他的怀抱。 「珍熙。」他低声唤着她的名。 「嗯？」她将脸埋在他胸膛中，轻应了声。 「珍熙。」他又唤了声。 「干么？」她重应一声。 「珍熙珍熙珍熙。」他连串的唤着她。「你叫不腻啊？」她终于忍不住好笑的轻斥。 「永远不会腻。」他紧紧拥着她，将脸埋入她浓密的发丝中，吸吮着属于她的清香，低喃道：「这么多年来，我天天都梦到这一幕，这真的不是梦吗？」 「我不知道，或许我们都在作梦吧……」赖珍熙也感慨的闭上眼睛，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肌，简直不敢想像，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像现在这样赖在他怀中，感受着 他的温度与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吴尚皓身体突然僵了僵，举起手往自己的脸颊上重重的掴了一掌。 「你干么？」那清脆的巴掌声让赖珍熙又惊又心疼的将脸自他胸前抬起，焦急的查看着他的脸庞，只见他古铜色的肌肤马上印上了明显的指印，又红又肿的，可见力道不小。 「好痛。」吴尚皓皱眉，但随即又咧开唇道：「不是梦。」 看他一脸傻笑的模样，让赖珍熙心中涌上无限的怜爱，佯嗔道：「还要不要我再帮你打一巴掌证实？」 「我比较想要你用另外一种方法。」他低笑出声，大掌暧昧的爬上她胸前的浑圆。 「吴尚皓！」她羞得全身都烫红了起来，尴尬的想要扯下他的手，可扯下这手，另一手却又摸上来。 「我想要。」他的声音忽地低沉沙哑了起来，腿间的热铁又瞬间变得硬挺，灼烫的抵在她的腰侧。 「你……」真的都不累啊？ 「给我。」他在她耳边撒娇似的要求，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上。 一个外貌如此阳刚的男人，却像个小男孩乞求礼物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样强烈的对比，该死的刚好中了她的点，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半推半就的又给他得逞了一次。 直到她累趴的昏睡过去之前，脑中还怀疑的想着，他怎么都不会累呢？ 虽然赖珍熙没有正面答应跟吴尚皓复合，但他们之间的互动根本就像蜜里调了油似的，有种浓得化不开的甜腻滋味萦绕在他们周围，即便想要掩饰隐瞒，却在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泄漏彼此之间流窜的情意，在餐厅中又掀起一阵窃语议论，但从赖珍熙这边是啥都问不出来，就别说没人敢去问吴尚暗了，所以一切就陷入一团迷雾中，让人雾里看花，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厨，你找我？！」赖珍熙敲了敲办公室门，在门外问道。 「进来。」吴尚皓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第二十五章 她没多想的推开门进去，下一刻贴上了一道厚壮的胸膛，还来不及反应，唇瓣就被贪吃的家伙给牢牢的吻住，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 「你疯了？被看到怎么办？」赖珍熙涨红了脸，拍掉他又爬上自己胸部的大掌。 「我不在乎。」他早就想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省得元旻泽老是在一旁虎视眈眈。 「我在乎！」她艰困的跟他的手作战，拉下被他往上扯的衣衫。 「为什么？！」他的神色一沉，恢复了铁板脸，可是手的动作却没停止，攻城掠地，成功的将她的胸罩往上一推，霸占住她那充满弹性的浑圆。 「嗯……」赖珍熙忍不住桥喘了声，随即又因为自己的反应而懊恼的从脸红红到耳垂。 这男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贪吃」啊？ 「别闹了，你知道我不想让大家另眼相看。」她的声音因为他的逗弄而轻颤着，必须要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才有办法将注意力自他那双在自己胸前不安分游走的手移开。 「有何不可？我们本来就曾经是夫妻，让大家知道我们复合了也只是刚好而已。」他故意轻扯了下她的乳尖，惩罚她的遮掩。 「痛——我们又没复合。」赖珍熙皱眉，反射性的回答。 吴尚皓所有的动作霎时骤止，收回了手，铁青着脸色道：「我以为我们已经做过了所有复合可以做的事。」 陡然失去他的温度，让赖珍熙有些许的失落，但只能抿着唇整理衣衫，沉默不语。 「我在跟你说话！」吴尚皓扯住她的手腕，原本布满情欲的瞳眸此刻被薄怒给取代。 「你希望我说什么？」她无奈的扬睫望向他，心中阵阵的抽痛着。 情感上，她无法抗拒自己深爱着他的自然反应，但理智上，上一次婚姻中种种未曾解开的猜疑跟伤害，让她却步，无法放任自己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跟他重新开始，所以即便身体是诚实的，但她依然坚持不松口，仿佛这样即便再次受伤，也可以假装只是生理所需而不在乎。 「我知道你依然爱我。」否则以她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跟他发生亲密关系的。 「那又怎样？当年难道我们不相爱？结果呢？」那是她深埋在心中的恐惧，她害怕再度失去，所以宁愿不要拥有。 「那不一样。」他懊恼的咬牙道。 「哪里不一样？！」她心中的结始终没有解开。 她的反问让他顿时语塞，紧绷着下颚无法回答。 「说不出来了吗？」她扯出一抹失望的浅笑，黯然的垂下双眸道：「你心中也很明白，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改变。」这样，是要怎么公开这种不确定的关系？这样，还不如不要开始。 「不！我说。」他粗犷的脸庞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坚决，让赖珍熙惆怅的心又重新注入期待。 就在她吊着一颗心等待他能给她什么答案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尚皓，我有事——」刚跨进办公室的元旻泽，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俊美的脸庞倏地急冻了起来，语气一转，冷冷的问：「你们在干么？」 「有什么事？」吴尚皓在元旻泽进来的同时就将赖珍熙护在身后，让她有时间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 「我问你们在干么？」元旻泽无法克制从心底涌上的怒气与妒意，失控大吼。 「你冷静一点。」吴尚皓也沉下脸，微蹙着眉头道。 「你凭什么叫我冷静？吴尚皓，你明知道我对珍熙的感觉，为什么还要背着我抢我的女人？你这算什么兄弟？」这阵子关于他俩的传闻早就甚嚣尘上，他一直觉得是无稽之谈，但却又有莫名的不安预感，忍到今天才想找吴尚皓问个清楚，没想到就刚好让他看到这一幕。 「我没有抢你的女人。」吴尚皓沉稳的道。 「事实胜于雄辩，如果没有，那现在这一切是什么？」该死，亏他还一直把他当成知心好友，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的回报。 「因为她一直都是我的女人。」虽然知道事实会让元旻泽痛苦，但他也不想再隐职了。 「你说什么？」元旻泽的脸色变了变，俊阵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你再说一次！」 「再说几次都一样，赖珍熙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吴尚皓冷静的直视元旻泽杀人的目光，语气充满自信的坚定。 「该死，你不是我兄弟！」元旻泽大吼了声，随即抡起拳头冲上前，揪住吴尚皓的衣襟准备动手。 吴尚皓的眸底闪过一抹难受，任由他扯着自己，没有打算回击——这是他欠他的。 「不要！」出声阻止的是赖珍熙。 她从吴尚皓身后闪出来，挡在两人之间，严肃的朝元曰文泽道：「你要是动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元旻泽愣了愣，耳边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粗嘎着嗓音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是说过，吴尚皓不是她的菜？不是否认他们之间有暧昧？甚至说她现在的全副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不打算交男友？那现在这一切又算什么？ 赖珍熙微微垂下长睫，动了动唇瓣，面对元旻泽痛苦且困惑的询问，她欲言又止。 「所以你们一直在耍我？你们早就背着我交往了？」他是笨蛋，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难怪那天吴尚皓看到那个原本以为是赖珍熙男友的家伙，跟其他女人互动暧昧，他会这么生气了。 「旻泽……」吴尚皓试图代替赖珍熙解释。 「你给我闭嘴！你明明告诉过我，你心中只有你前妻，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女人？」元旻泽悲愤的质问他。 「我没有骗你。」吴尚皓直视着元旻泽怔愣的脸孔，缓缓的道：「珍熙就是我的前妻，她就是我心中一直深爱的女人。」 「你说谎！怎么会这样？！」元旻泽错愕的松开手，不敢置信的望向赖珍熙寻求答案。 赖珍熙抿了捉唇，艰困的点头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是我不让尚皓告诉任何人，因为我不想因为我们之前的关系而引人议论，造成我工作上的困扰。」 「不、不对！我没听吴尚皓提过你们有孩子。」他不相信，他们肯定是联合起来想糊弄他。 「那孩子是我离婚后自己领养的，连他都是最近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赖珍熙解释。 元旻泽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的脸庞，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太荒谬了，这太荒谬了！」 「对不起……」赖珍熙充满歉意的道歉。 元旻泽止住笑意，一脸严肃的说：「我说过，我要的不是这三个字！」 赖珍熙咬咬下唇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能保持沉默。 「旻泽，我没早点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吴尚暗劝着。 「住口！吴尚皓，你这个伪君子，我跟你的友谊到此为止！」元旻泽恶狠狠的瞪着吴尚暗。 「你们不要为了我搞成这样。」赖珍熙自责的恳求。 元旻泽心痛的看着她，咬牙的说：「珍熙，跟他复合，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跟他复合。」赖珍熙低声回答。 「赖珍熙！」吴尚皓懊恼的低吼了声。 元旻泽脸上又浮上一丝希望，嘲讽的瞅着吴尚皓，回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吴尚皓的脸色瞬间又黑又臭，微眯起黑眸，锐利的瞅着赖珍熙。 「可是，我的心早已被尚暗占据，再也没位置容纳其他人了，所以即便我们没有复合，我也无法再接受别人，对不起。」赖珍熙接下来的话，却让元旻泽的小小期待摔了个粉碎。 两个男人同时直直瞅着个子娇小、语气坚定的赖珍熙，心情各异，但却同时黯下了神色。 「我不在意，我说过，你有拒绝我的权力，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力，珍熙，你最后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你的男人。」元旻泽挑战的看了吴尚皓一眼，随即转身走出去。 虽然目前他似乎处于弱势，但如果赖珍熙跟吴尚皓之间的感情真那么坚定，当初也就不会离婚了，现在赖珍熙也不可能坚决否认他们已经复合。 元旻泽俊秀的脸庞闪过一抹算计，看来他得好好想想，该朝他们之间的哪项矛盾着手了。 第二十六章 厨房内的气氛一片低迷，从上班开始，所有人就轮流被吴尚皓厉声责骂过——包含赖珍熙。 「主厨真奇怪，明明就不是女人，怎么个性却比女人还阴晴不定？好像大姨妈来了一样。」 「对啊，前阵子看他对珍熙好像关爱有加，结果现在好像又恢复严酷，甚至变本加厉，真多亏珍熙忍得住。」 几个厨房助手趁吴尚皓离开后的下班时间，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赖珍熙当作没听到似的收拾着台面。 那天元旻泽离开之后，她也迅速的逃离了办公室，不想再面对吴尚皓受伤的神色。 这一切事情已经有点脱离她能掌控的范围，原本她跟吴尚皓之间就充满了不确定性，现在又加上元旻泽，简直就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赖珍熙轻叹口气，也没心思跟其他同事闲扯，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后就步出厨房，回到休息室，拿起皮包就准备下班回家，却在门口看到两个正在争执的女人，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咦，她们的身影好熟悉啊……赖珍熙皱眉，定睛一瞧，整颗心霍地一蹦，差点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她赶紧快步走了出去，扯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臂，懊恼的道：「妈，我不是叫你有事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去家里等我吗？你干么又来这里？」 「珍熙，你跟妈说，你现在是在尚皓的餐厅上班吗？」赖母纳闷的问着女儿。赖珍熙尴尬的抿抿唇，回避母亲质问的视线，呐呐的回道：「妈，我们回家再说。」 「慢着！」吴母喊住了拉着赖母就要离开的赖珍熙，冷笑道：「怎么？看到我就想逃吗？连个招呼都不用打了？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没想到这几年不见，赖珍熙却丝毫没有改变，长发束起俏皮的马尾，一身白色的衬衫跟刷破的牛仔裤，简单有型，好似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般，清纯秀丽。 啧啧，真不知道儿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会喜欢这种穷酸打扮的女人？ 吴母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两克拉钻戒，在心中冷哼的想着。 赖珍熙顿了顿身形，停下脚步，微微朝吴母欠了欠身，刻意压低声音喊了声，「伯母好。」 「唷，我哪担当得起你这句好？你就别折我的寿了。」吴母嘲讽的扯了扯唇。 赖珍熙低垂着眼睫，没有应声。 「你这老女人在说什么？我们家珍熙是给你面子才跟你问好，不然她才不屑理你咧。」这老女人，没打招呼说没礼貌，真的打招呼了又百般挑剔，是要找碴吗？赖母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挺身而出的回击。 「你说谁老女人？你也不看看谁脸上的皱纹才是多得数不清？」赖母的话刚好踩到吴母的地雷，只见吴母霍地炸毛的道：「还有你那头白发比白纸还白，也不知道要去染一下……啊，我忘记你们是穷酸人家，连吃饭都有问题了，哪有钱去整理外表？要不要我借你啊？反正以前你女儿也不知道从我们吴家偷走多少钱拿回去养她那个没用的弟弟。」 「你——」赖母气得面红耳赤，几乎快要中风了，想要继续开口理论，却被赖珍熙给硬扯住，阻止她继续跟吴母对峙。 「伯母，对不起，我想我们没必要站在这里做这些无谓的「叙旧」。妈，我们走。」她怎么会忘记，当年吴尚皓的贵妇母亲是怎样一有机会就羞辱她？她跟他的婚姻会走向结束，除了那不可告人的电话之外，就是他母亲三不五时的从中作梗、嘲讽辱骂。 「你给我站住！」吴母尖锐的低喝了声，忽然走上前，话未说，掌风已至，毫不留情的搁上她的右脸颊，发出清脆响声。 「妈，你在干么？！」闻风而至的吴尚皓刚好赶上了这一幕，气急败坏的抓住吴母的手腕。 「你这疯女人，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拚了！」赖母虽然偏心儿子，但自己的女儿也绝对不许别人欺负，发红了眼想往吴母的脸上抓去。 「妈，算了，我们走。」赖珍熙的脸颊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着，视线开始被涌上的热浪给模糊住，硬是拉着母亲走开。 「哼，一家子都没水准。」吴母瞪了儿子一眼，气恼的道：「放开我！」 吴尚皓铁青着脸，缓缓的松开母亲的手腕。 「赖珍熙，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打我儿子的主意，我还没死呢，你别妄想了。」吴母对着赖珍熙母女的背影高声警告。 赖珍熙只觉得阵阵的难堪袭上心头，比起那一巴掌，吴母的话更像一把刀，一片一片的将她的尊严割下，让她感觉备受侮辱。 「珍熙……」吴尚皓心疼的看着她踉跄的纤细背影，举步就要跟上前去。 「孽子，你是要气死我吗？」吴母的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着，连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妈！」吴尚皓无奈的看着赖珍熙母女渐行渐远，始终还是回头查看着母亲的状况。 「你还想得到你妈吗？」吴母气得浑身颤抖，一手捣住胸口，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 「有什么话我们先回我办公室再说吧。」吴尚皓扶着母亲，瞪了眼几个还没下班，几乎把整张脸贴在玻璃门上窥探的员工一眼，让他们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迅速作鸟兽散，谁也不愿被扫到台风尾。 吴母挥开吴尚皓的手，瞪着他道：「我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她在这边上班？所以上次你就是为了她才给章妈妈难看的是吗？」难怪，难怪连她的面子都不顾，惹得她的朋友这么生气。 「妈，那怎么能混为一谈？」吴尚皓轻轻皱起眉头。 「怎么不能？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只要一遇到这个女人，你就不知天南地北的，被耍得团团转，她根本就是只狐狸精，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鸡。」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能再碰面？真是孽缘，孽缘啊！ 「够了，妈，你根本不了解她，也不想了解她，请你不要再侮辱她了！」吴尚皓失去耐心的低吼。 「你吼我？你是这样对妈妈说话的吗？你太让妈妈失望了，我干脆死一死算了。」吴母一阵悲从中来，泪眼婆娑的喘着气。 吴尚皓懊恼的爬了爬短发，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虽然明知道这是老招术了，但他始终还是不忍心看母亲伤心，遂低声道歉，「对不起。」 「哼！」吴母气愤难平的撇开脸。 「妈，不要再为难她了，她没有做错过什么。」他耐着性子劝着。 「她勾引你就不对！」这没用的儿子，竟然还在替那女人说话。 「是我缠着她不放的。」他沉声解释。 「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怎么就这么点出息？难道你忘记当年被她害得有多惨吗？」那一段时间，她差点以为自己会失去这个儿子，好险最后他还是振作起精神，恢复正常，否则连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妈……」他无奈的喊了声。 「别叫我，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妈，就立刻给我把那女人给赶出餐厅，不许她再回来上班。」吴母严厉的道。 「我做不到。」吴尚皓紧绷着下颔，冷峻的神色更吓人。 「所以你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不要妈了是吗？」吴母错愕的看着儿子，心在淌血啊，眼泪又开始在眸底打转，伤心的说：「难怪人家都说儿子娶了老婆就忘了娘，真是一点都不假啊，我辛辛苦苦、冒着气喘发作的危险，怀胎十月生下你，现在你是怎样回报我的？我要你这个儿子做什么？」 「妈，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缺一不可，求你不要逼我，难道你不希望看到你儿子快乐吗？」吴尚皓的声音因为饱含痛苦而变得沙哑了起来。 「我就是希望你幸福快乐，所以才要你远离她，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前车之监，你都没得到教训吗？妈这都是为你好啊。」吴母苦口婆心的劝他。 「别说了，我还要忙，你先回家吧。」吴尚皓不想再跟母亲做没意义的辩解。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不管怎样，她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再次破坏儿子的幸福。 吴尚暗眉头深锁，沉默着没吭声。 「我已经跟人家约好明天晚上相亲吃饭，你要准时出席。」等他见到她替他挑选的妻子人选之后，一定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第二十七章 「我……」他迟疑了。 「别告诉我你后悔了，我们可是已经说好了。」可恶，都是那个赖珍熙害的。 「妈，我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他的确是答应在先，但那时他并未跟赖珍熙进展到这个地步，何况他也只是想先敷衍母亲罢了。 「够了，你乖乖给我出席，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赖珍熙在餐厅工作的事，记得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吴母妥协的说，随即不管吴尚暗的反应，扭头走向停在一旁等候的黑色宾士，坐进司机打开门的后座中。 坐在柔软的皮椅上，她气定神闲的拿起粉饼往脸上补妆，原本恼怒的神色总算稍稍的平复了些。 她不必等答案，她知道明晚的相亲宴，他一定会出席。 回到家中的赖珍熙与赖母，也同样产生了争执—— 「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会跑去尚皓的店里上班呢？」赖母不苟同的指责女儿。 「那只是个巧合，我应徵前也不知道那是尚皓经营的。」赖珍熙一脸疲惫的放下包包，她才刚说完话，赖暖阳已经开心的迎了上来。 「妈咪。」他朝母亲撒娇的抱了抱，才又转向赖母喊，「外婆。」 赖母点点头当作回应，接着继续念叨，「就算是巧合，你一知道后就该避开他啊。」 「妈，你以为我有时间去挑工作吗？没工作我怎么给你钱拿给弟弟擦屁股？」赖珍熙有点失去耐性的说。 「这……怎么又扯上你弟了？！」赖母有点心虚的放轻音量，「不是在说你跟吴尚皓吗？」 「尚皓叔叔？我喜欢他，我要他当我爸比。」听到吴尚皓的名字，赖暖阳兴奋的接腔。 「去去去，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他怎么能当你爸比？」赖母皱眉轻斥。 「我没有乱说话，尚皓叔叔自己说他是我爸比的。」赖暖阳有点委屈的抿抿唇回道。 「人家有个势利眼妈妈，哪可能会看得上我们这种穷苦人家？」赖母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心中就有气。 「妈，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么？」赖珍熙懊恼的看了母亲一眼，随即朝一脸受伤的儿子道：「你先进房去，乖，妈跟外婆有事情要谈。」 赖暖阳深深看了赖珍熙一眼，坚定的说：「妈咪，我跟叔叔说好了，他不会骗我。」 赖珍熙的心头一酸，揉揉儿子的头，「知道了，你先进去吧。」 表达过自己的想法之后，赖暖阳这才有点不甘愿的听话走回房去。 「妈，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赖珍熙知道儿子对吴尚皓有多大的期望跟崇拜，她不想让他卷入大人之间的恩怨中。 「这孩子什么时候跟尚暗这么好了？你们已经偷偷来往很久了吗？！」赖母讶异的问，她完全都没听过这件事。 「你想太多了。」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妈，我真的好累，可以让我好好休息吗？」 「珍熙啊，听妈的劝，尚皓实在不适合你，要是让妈来说的话，倒不如选那个元旻泽，人家长得又帅又体贴，对你也不错，你就好好定下心来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比回到尚皓身边更幸福的。」赖母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元旻泽。 赖珍熙眉间微皱，审视的瞅着母亲。 赖母被她瞧得心虚，但还是继续撮合她跟元旻泽，「干么这样看我？我只是说出真心话，尤其今天你也看到了，尚皓他妈妈还是那么的讨人厌，就算你回到他身边，也只是会受欺负而已。」 「那你就知道元旻泽的父母会接受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当亲戚？！」赖珍熙反问。 「那没问题的，旻泽说了，他爸妈都长年居住在国外，观念开放得很，而且就算他们有意见也管不了他，他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赖母以为女儿有在考虑自己的话，便急切的道。 「妈。」赖珍熙的声音一沉，肃色的问：「我记得你本来还一直在念我不该跟尚皓离婚，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就突然变成元旻泽的粉丝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聊过些什么？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我没有啊。」赖母被她瞅得心底发毛，作贼心虚的别开视线，不敢望向她。 「妈，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拿了他什么好处？」肯定是那天他载她母亲离开时发生的事情。 「就说没有嘛，你不是累了吗？我不吵你了，快去休息吧。」赖母现在倒是想闪人了。 「你不说，以后就别想从我这边拿到一毛钱给弟。」赖珍熙知道怎样能让母亲吐实。 果然，赖母的脚步顿住，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女儿，知道她不是在说笑之后，挣扎着动了动唇办，最后才吞吞吐吐的道：「就是……就是……不就是那天吗……」 「妈，讲重点。」她截断母亲的话，不想让她有机会想藉口扯谎。 「就你一直没给我那剩下的五万，旻泽知道之后就很大方的给了我十万，还叫我不要跟他见外，这点小钱不用急着还。」赖母豁出去了，一口气把话流利的说完。 「你拿他的钱？！」天呐！赖珍熙真的觉得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被落石砸死算了。 「我本来也不想拿的，是他一直坚持塞给我，我不得已才勉强收下的……」赖母越讲越小声。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只是我老板，你跟他拿钱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她真的是快疯了。 「不会的，他说他对你是认真的，是真的想要以结婚为前提跟你交往。」赖母赶紧辩解，「珍熙，你看他出手这么大方，若不是真心的想要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做到这种地步？你就不要再犹豫了，跟她在一起至少不用再为钱烦恼，你跟阳阳也可以过上好日子啊。」 「够了，妈，你到底是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还是让弟过好日子？你只想着谁可以让你替弟弟收拾烂摊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赖珍熙一直闷在心中的委屈跟埋怨终于爆发，化为两行热泪滑过脸颊。 「我、我也是为我们大家好啊……」赖母神色黯然，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知道妈不是不疼我，但是妈，难道为了弟弟，就算牺牲我也无所谓吗？」赖珍熙哽咽问。 「这怎么叫牺牲？妈又不是叫你选一个残障或乞丐嫁？人家旻泽不仅一表人才，家世背景也不比尚皓家差，对你又温柔体贴，到底哪一点不好？」赖母强辩着。 「我不爱他，他的好对我来说完全没意义！」赖珍熙低吼。 「爱能当饭吃吗？爱能保证你们婚姻永远能幸福吗？你当初不也深爱着尚皓，结果呢？后来不爱了，还不是随随便便就离婚，你有听进我的劝吗？」赖母残酷的戳着她的痛处。 「我们离婚是有原因的。」赖珍熙懊恼母亲为何这么不了解她。 「哪一对夫妻离婚没有原因？你要是肯听妈的话，今天也不会离婚，现在还把关系搞得这么复杂，你既然和他离婚了，就好好断个一干二净，跟旻泽好好经营一段新的关系。」赖母不以为然的嗤笑。 「妈，在你心中，只关心弟弟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钱过日子，你可曾知道，当初在婚姻中的我，饱受丈夫接到不可告人的电话就抛下我，甚至连流产时都不例外的日子有多痛苦不安？你所有的心思跟关注都放在弟弟身上，只会不明所以的叫我忍耐包容。 「妈，我也是你的女儿，为什么我有苦无法告诉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多花些关怀在我身上？」赖珍熙忍不住的失控泣诉。 「不可告人的电话？你没告诉过我，我不知道……所以你离婚的主因是因为这些电话？」赖母一脸的错愕与震惊，连忙又道：「珍熙，那、那些电话说不定根本没什么，说不定、说不定是工作上的事情。」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些事。」她觉得好累，只想好好静一静。 「珍熙……」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赖母阵底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带着些许自责与淡淡的不安。 「妈，如果你真是为我好，我求你，不要再接受别人的金钱援助，拜托你了，这样只是送上门让人家看不起我们，自己作践自己罢了。」赖珍熙苦口婆心的劝道。 赖母沉默不语，心事重重似的脸色凝重。 第二十八章 「元先生借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他，你先回去休息吧。」赖珍熙有气无力的道。 赖母垂头丧气的转身走向门边，手在握住门把的同时一顿，转过头，心情复杂的瞅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女儿，语气沉重道：「珍熙，妈不是你想的那么偏心，只是一直以来你都不用我操心，所以妈才会以为你可以帮忙扛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赖珍熙回视着母亲，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才好，毕竟关于弟弟的问题已经不是单纯的照顾能解释的了。 见她一脸意兴阑珊，没有答腔的意思，赖母叹了口气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赖母抬头看了看天空，一道闪电突然横劈而过，惊雷乍响，斗大的雨滴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雨珠交杂着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横流。 她这样爱着儿女的方式真的错了吗？头一次，她这样问着自己。 「珍熙开门。」急切的叫唤声在一连串的电铃声没得到回应之后，与猛力拍打着铁门的响音一起在老旧的公寓楼梯间回荡着。 「妈咪，是叔叔……」赖暖阳站在大门跟坐在沙发上的赖珍熙之间，俊秀的脸庞布满了挣扎。 「别管他，走，妈咪陪你睡觉去。」赖珍熙朝儿子招了招手，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对门外的声音听而未闻。 「可是这样会吵到别人的。」赖暖阳的眼珠子动了动，脚步往门口移了一步，他私心是想开门让吴尚皓进来的。 赖珍熙蹙了蹙眉头，起身道：「由他去吵，我们进房去。」 赖暖阳神色凝重的垂睫想了想，又望向母亲道：「妈咪，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你不是一直教我晚上要放低音量，免得吵到邻居休息吗？叔叔的声音这么大，邻居们一定会被吵得睡不着觉。」 赖珍熙愣了愣，咬咬下唇，走到门边，朝门外喊道：「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你快回去吧！」 门外静默了几秒，低沉的嗓音又缓缓响起，「你不开门，我不会走。」 「你到底想怎样？」她听得出他声音中的疲惫，心疼却不知如何面对。 「我们好好谈谈。」他要求。 「我现在不想谈。」被他母亲打的一巴掌还在脸颊上留着火辣辣的余痛，一阵阵的刺进她的心窝，勾起她以往不堪的回忆。 「求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至少让我看看你。」吴尚皓沙哑的恳求让赖珍熙的眼眶重新蓄集起水气。 他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啊，竟然会愿意做低伏小哀求她，这叫她怎么不心动？赖珍熙的手缓缓伸向门把，正要转动门把时，一道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先接手机吧。」她将脸抵在门扉上，声音虽然平稳，指尖却微微的发凉了起来。 昔日的梦魇又悄悄的袭上脑海，流产的那一日，他的手机也是这样响着。 只听得门外的吴尚皓接起手机，停顿了好半晌，似乎在倾听些什么，然后才缓缓的应了声，「我现在就过去。」 我现在过去……这几个字虽然低沉得几不可闻，但听在赖珍熙的耳中却宛若响雷。 「是谁打的？」她颤抖着声音问。 门外的他没有给她答案，只是跟当年一样，说着相似的说辞，「我有些事要先去处理，我马上回来……」 「是同个人吗？」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人竟然还存在？ 吴尚皓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的道：「我等等再来找你。」 「不用了，你永远都不用再来了！」赖珍熙懊恼的拉开门，朝站在门口的吴尚皓低吼，把当年的愤怒加叠到现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赢不了那通电话后的女人。 「妈咪，你不要这么凶嘛。」赖暖阳担心的扯扯母亲的衣摆，就怕他们真的闹僵。 赖珍熙紧振着下唇，全身因为怒气而微颤着，凝视着吴尚皓的黑眸却是带着不安的期待。 拜托，不要再重复当年的错误，拜托……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叔叔，你可以不要走吗？」赖暖阳也上前抓住了吴尚皓的衣袖问。 「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我回来，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全部的细节，你所有猜疑的、愤怒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吴尚皓的乌眸深幽如潭，坚定的道。 「这就是你的决定。」她的唇畔扯出哀伤的弧度。 「叔叔……」赖暖阳忧心忡忡的看着吴尚皓。 吴尚皓弯身揉揉他的头发，温声道：「替叔叔陪妈咪。」 赖暖阳扁扁嘴，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等我。」吩咐完赖暖阳，吴尚皓又站直身子，深深的啾着她道。 赖珍熙的回答是将儿子拉进屋内，当着他的面将门重重的关上，也同时关上了自己的心。 自从那天跟前婆婆在餐厅门口的争执画面被几个同事意外瞧见之后，赖珍熙可以很敏锐的感受到同事们对她投来的探究目光，还有几个蠢蠢欲动，一副想要上前追问的同事，但在看到她板起的臭脸之后，又乖乖的退回原位。 她实在不希望自己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但偏偏她的前婆婆上餐厅来闹上这一出，即便她的身分还未曝光，但也够引人遐思了。 唉，现在她除了要面对同事间异样的眼光，还要躲避吴尚皓跟元旻泽，真是比她的工作还要累。 难道……是该找新工作的时候了？ 赖珍熙暗叹口气，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那么的舍不得吴尚皓，舍不得见不到他…… 没用极了你，有出息点好吗？人家可是可以随时为了一通电话就抛下你，你到底在舍不得什么啊？ 难道你以为他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讲话，就表示可以不要计较那些比你还重要的电话了吗？ 她懊恼的猛捶了下脑袋，一颗心霎时像吃了口柠檬似的，又酸又涩。 哼，她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让他有机会接近她！ 赖珍熙重新建立起防护网，耷着脑袋，拉拉肩膀上的包包，走出餐厅准备回家，可才刚走向「老白」没几步，街道旁就传来一阵煞车声，只见一辆白色跑车瞬间停了下来。 「上车。」元旻泽的脸自降下的车窗内探出，朝她招招手。 赖珍熙迟疑的顿住脚步，思忖片刻，才缓缓走向他，可却没上车的打算。 「刚好，我也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我们可以约在前面那间咖啡厅谈谈吗？」她问。 元旻泽审视的瞅着她，摇摇头道：「上车吧，边走边聊。」 「这样不太方便。」她决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他突然脸色一沉，打开车门下车，硬扯住她的手腕往副驾驶座的方向拉去。 「元先生，你放手！」赖珍熙错愕的命令。 「如果我不放呢？」元旻泽脸上没有平时的随和笑容。 见他表情森冷，赖珍熙不禁浑身一凛。 「你可以放声大叫，我不在乎，最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追求你。」他有种豁出去的决绝。 赖珍熙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停止抗拒，由着他将自己轻推入车内。 「你要带我去哪？」一等他回到驾驶座坐好，放开手煞车，重新将车子驶离路边时，她语气平静的询问。 「你想跟我说什么？」元旻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出自己的疑问。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轻叹口气，这么漂亮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执着在她这个平凡的丑小鸭身上？她想，很大的因素应该是不甘心吧。 「我听我妈说了，她跟你借的五万块，等我领薪水会赶快还给你的，谢谢你的帮忙，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她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那是借给你妈的，不需要你还。」元旻泽有点怒气的道。 「我妈借的就等于我借的，我不希望欠别人人情。」赖珍熙皱眉道。 「别人？所以吴尚皓就是自己人吗？」元旻泽突然空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质问。 「你别这样。」她拧着眉头扭动手腕，试图从他的箝制中挣脱。 元旻泽依然紧紧的抓着她，甚至微微的加重手劲，让她开始觉得疼痛了起来。 「尚皓跟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突然松开手，淡淡的说：「光是他母亲那一关，就够你受了。」 第二十九章 赖珍熙缩回手，侧目看了看他，「是你告诉尚皓他妈妈，我在餐厅工作的。」这是直述句，而非疑问句。 元旻泽用沉默证实了她的猜臆。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她真是快被气死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样造成她多大的困扰。 「因为我不想为难我自己！」元旻泽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虽然你说你们没有复合，但是如果让你继续跟吴尚皓这样发展下去，对我太不利了。」 这回答让她觉得好气又好笑，骂也不是，不骂又觉得太可恶，半晌后，她努力平稳气息，最终叹息一声，「我根本就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不管好不好，总之我喜欢。」他有点赌气的回答。 「你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她真的很好奇。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元旻泽怔愣了片刻，然后思索了下，才缓缓的道：「我只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想要安定下来，好好照顾一个人，跟她渡过后半辈子，这算不算喜欢你全部？」 他回答得如此真挚，让赖珍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遂低垂下长睫沉默着。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办法敞开心胸接受我，毕竟你跟尚皓曾经是夫妻，彼此心中难免还残留着旧情，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等等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说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结果。」无视她的沉默，元旻泽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元旻泽斜睨了她一眼，这次换他沉默了，只是加快油门，缩短抵达目的地的时间。 随着车子停在一间高级倶乐部门前，赖珍熙的手指也紧紧的掐入了掌心。这间倶乐部是会员制的私人联谊所，有钱还不见得可以通过筛选成为会员，可见能进入这间倶乐部的消费者，拥有多强而有力的身家与尊贵的背景。 车子才刚停妥，就有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的男接待生上前，在他们下车之后，恭敬的接过钥匙，替他将车开去专属停车场。 「你带我来这里干么？突显我们之间的家世差距吗？」赖珍熙嘲讽道。曾经，吴尚皓的母亲就在这里试图逼退她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我们之间从来就不会有差距，一如我跟伯母说的，我爸妈不会干涉我的婚姻，也干涉不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们不会有意见。」元旻泽深情的啾着她，再度强调一次。 「那真是恭喜你了。」赖珍熙故作不在乎的道，她明白他是在拿自己跟吴尚皓比较。 「我希望听到的是恭喜我们。」他扯扯唇，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只是想让我明白这个道理，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得回家照顾儿子。」她将手藏在身后，不让他得逞。 「等等，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他也不勉强她，随兴的领着她走进倶乐部。 脚上踩着柔软的红色地毯，耳边传来现场弹奏的悠扬钢琴声，触目所及皆是装扮高雅贵气的男男女女，让一身嫩粉色t恤跟白色休闲裤的赖珍熙顿时觉得自己格外的格格不入，有种想要掉头走人的欲望。 「我不想再待了，我先走……」她抗议的声音在突然瞥到眼前那桌熟悉的身影时嘎然而止。 「打完招呼再走也不迟啊。」元旻泽虽然很心疼她突然僵硬刷白的神色，但还是很满意这一幕所造成的效果。 只见不远处的餐桌前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吴尚皓跟吴母，而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跟吴母年纪相同，装扮也相当的贵妇人，身旁的应该是她的女儿，长发披肩、皮肤白皙、明眸皓齿，脖子一颗闪亮的单钻项链应该超过一克拉，看起来乖巧有气质，就是那种名媛千金的感觉。 赖珍熙低头看了看自己简陋的衣裤，还有一双平底便鞋，几乎没有一样可以跟人家比的。 「要打招呼你自己去打。」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千万根针在刺着似的，酸酸刺刺的，正一滴一滴的冒着血珠。 「珍熙！」他强硬的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欲转身走开的去势。 「放开我！」她觉得自己的理智在崩溃边缘，一点都不想多做停留。 「我不会放开的，我要你认清吴尚皓这个人，他一方面说爱你，一方面却又背着你偷偷相亲，这就是他，骨子里，选择的依然是家世背景相当的女人。」元旻泽感觉自己狠狠的打了一场胜仗。 「住口！我不想在这里听你讲这些，放手！」她厉声斥道。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死心，只想要自欺欺人的维护他吗？」元旻泽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懊恼的吼道。 「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她回吼，用力的扭动着手，剧烈的挣扎着。 「我就要看看，看我可不可以管。」她总是把他当成他们之外不相干的人，让他嫉妒又愤怒，失控的硬扯着她的手往吴尚皓那一桌面前走去。 「放手！元旻泽，你放手。」该死，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虽然她极力反抗，却还是身不由己的被他给拖到她不想面对的人前面。 「珍熙？！」吴尚皓的惊讶在看到元旻泽紧扣着赖珍熙手臂的手时骤地被阴冷给取代，迅速站起身上前拉开元旻泽。 「我不许你碰她！」他将赖珍熙护在身后，目露凶光的警告着元旻泽。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你忘记你现在在干么了吗？」元旻泽冷笑着回应。 「这件事我自然会跟珍熙解释，你少插手。」吴尚皓冷冷的道。 「不用了，你跟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赖珍熙低垂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珍熙。」这次换吴尚皓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赖珍熙的鼻子一酸，眼眶湿热了起来，被他握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烫着，让她的心紧揪成一团。 「尚皓，你在干么？快坐下！」吴母懊恼的瞪着赖珍熙，朝儿子喝道。 「吴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本安坐在吴母对面的贵妇不愉快的板起脸孔问，而坐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则满脸羞窘的扭绞着手指。 「这……舒夫人，您别见怪，只是个死缠着我儿子不放的穷人家女孩，我很快就把她打发走。」吴母赶紧安抚坐在对面的贵妇人，尴尬的扯出笑容。 「哼，我们的时间宝贵，希望你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舒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不是吴尚皓的条件跟女儿实在太匹配，她差点就想起身走人了。 吴母僵硬的点点头，也有点不开心了。舒家的家世虽然还不错，但比起他们吴家还稍差一些，竟然敢给她脸色看？哼，她可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吴母憋着一肚子气起身走向儿子，看了眼赖珍熙，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赖珍熙身上，冷言嘲讽道：「没想到你还真行，追到这里来了？说吧，要多少钱你才愿意松手？」 赖珍熙的身子僵了僵，指尖一凉，颤着声音道：「对不起，我马上走。」 「我们一起走。」吴尚皓失望的看着母亲，沉声道。 「不要，你快回去继续完成没完成的事吧。」赖珍熙强忍着心痛，阻止他跟自己走。 「哼，别在那边惺惺作态装大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妈一人扮黑脸，一人扮白脸，拚命的往我儿子身上挖钱吗？！」吴母磨磨牙槽，恨声说道。 「伯母，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不满意，但请你不要将莫须有的罪名都加诸在我身上。」她有她的自尊，即便跟吴尚皓结婚，她也从来没有为了娘家的事跟他伸手要过钱。 「哼，还真会演呢，你回去问问你妈，你那个弟弟干了多少好事是尚皓去处理的！」吴母不屑的扬高下巴。 赖珍熙心中一凛，严肃的望向吴尚皓问：「是真的吗？」 「我们先回去吧，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会告诉你。」吴尚啥柔声道，黑眸中不再充满闪躲的神色。 「吴尚皓，你别想再骗她！珍熙，不要相信他！」元旻泽有点急切的道。 「我从没想过骗她，今天的相亲我本来就只打算露个面应付我妈而已，你应该很清楚。」吴尚皓半眯起眼道。 「我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元旻泽自嘲的扯扯唇。 第三十章 「旻泽，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我的好兄弟，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很抱歉，唯独珍熙，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吴尚皓看着仿佛入魔的元旻泽，心情异常沉重。 「你真当我是你的好兄弟，就不会抢我的女人！」元旻泽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 「她从头到尾就不曾属于过你。」吴尚皓残酷的直言。 「至少我从头到尾没掩饰过对她的感觉，你呢？你对我诚实过吗？」没错，他发现自己对赖珍熙的执着，除了真心的喜欢之外，还有对吴尚皓欺瞒自已的愤怒。 「够了，你们两个好朋友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吴母真是气到发抖，转向赖珍熙道：「你就是个瘟神，算我怕了你了，我求你闪远点可以吗？」 「妈！当年你没少欺负过她，她也默默忍了下来，这次我求你，就不要再破坏我们了，放过她好吗？」吴尚皓忍不住朝母亲说道。 「我欺负她？」吴母不可置信的举起手指向赖珍熙，「所以她流产也是我害的吗？她要离婚也是我逼的吗？当初我答应你们结婚是假的吗？结果出了问题，就全怪在我身上？你、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妈今天就清楚的告诉你，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你自己看着办！」 吴尚暗冷峻着神色，紧绷着下颚显示他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吸口气，缓缓道：「妈，谢谢你的生养之恩，我不会忘记的。」 「你、你是什么意思？！」吴母错愕的瞅着一脸讳莫如深的儿子，一股恐惧与慌张自心底窜起。 「尚皓，你不可以这样跟你妈妈说话。」赖珍熙的心一紧，连忙低喝道，她不希望自己真的成了吴母口中的瘟神，不只害他们朋友之间反目，连母子也要决裂。 「你住口！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当年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孩子一起死一死算了？」吴母被儿子的背叛给气疯了，口不择言的脱口诅咒，让现场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吴夫人，原来她是你儿子的前妻？你没跟我们说过你儿子娶过老婆，我想我们两家的婚事也不用再继续谈了。」原本还耐着性子坐在原地的舒夫人倏地起身，拉着还痴痴望着吴尚皓的女儿转身就走。 「走走走！不过是个暴发户的老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吴家还看不上你们呢。」吴母气恼的朝已经走开的母女背影大骂，引来旁边宾客的一阵侧目。 「妈，你太过分了。」吴尚皓拥紧着脸色惨白，仿佛陷入痛苦回忆中，浑身不断轻颤的赖珍熙，失望的看了母亲一眼之后，举步转身。 「等等，什么孩子？」元旻泽讶异的伸出手想要拦住吴尚皓跟赖珍熙，但却被他们脸上深刻的苍白悲恸给震慑住，手僵在半空中，又颓然落下。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的系绊是如此的强烈而密不可分，完全没有丝毫他可以介入的空隙。 那种系绊除了叫作爱情之外，还有种叫作时间的东西，是没有人可以赢得了的。 「尚皓？！你站住！尚皓……尚……妈气喘发作……你回来……」吴母对着儿子绝弃的背影喊着，可那高大的身影却没有因此停留，依然坚定的消失在她的眼前，让她气急攻心，扶着桌子，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伯母，你还好吧？」元旻泽原本想追出去，却在发现吴母状况有异时收回了脚步。 吴母摆摆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挣扎了半晌，随即痛苦的翻起白眼往后倒下。 「伯母？！伯母？！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元旻泽察觉不对，一个箭步抱住瘫软昏厥的吴母，扯开喉咙扬声大喊。 「我没事，你不要跟着我了。」一出俱乐部，赖珍熙就挣开吴尚皓的怀抱，漫无目的的快步往前走着。 吴尚皓没有答腔，沉默的跟着她。 赖珍熙埋头继续走着，过了半晌才停下脚步，懊恼的瞪着他，「我叫你不要跟着我！」 「办不到。」吴尚暗坚定的回答。 「你……随便你！」她咬咬下唇，掉头继续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只知道她必须这样劳动身体，才能遮盖被吴母勾起的丧子之痛。 吴尚皓就这样陪着她，同样的路段绕了好几圈，然后又走向另一条巷子，直到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速度越来越缓慢，停顿在公园的树荫下时，他才大步走上前，强硬的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够了，珍熙，够了。」 突然接触到他温暖的怀抱，逼出了她一直强忍的泪水，哇的一声，她将脸埋在他怀中痛哭了起来。 吴尚皓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她，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可他自己的眸底也隐隐闪着碎光，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那哭声从引起路人的侧目到慢慢变得沙哑低沉，然后再逐渐哽咽至无声，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窒闷的空气中起伏着。 忽地，赖珍熙举起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的推开他，认真的瞅着他问：「你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你到底瞒着我替我家做了些什么？！」 吴尚皓回视着她清秀倔强的脸庞，轻叹口气道：「这就是我这阵子一直想要找你说清楚的话。」只是她一直在躲他。 赖珍熙顿了顿，旋即道：「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那些让我抛下你的电话，都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吴尚皓深吸了口气，准备将隐瞒已久的秘密说出口。 赖珍熙的心猛地一紧，霎时泛起一片酸涩，她别开视线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件事。」 「这都是同一件事。」吴尚暗捧起她的脸，强迫她望向他。 「什么意思？」她困惑的轻盐眉尖。 「那个女人就是你妈妈。」他等待她错愕的表情稍微退去，才继续说：「因为你妈怕你知道后会责怪她不断为了你弟弟的事情找我帮忙，所以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绝对不要告诉你这些事。」 「我妈她怎么可以这样！」赖珍熙懊恼的咬紧下唇，一股气直冲脑门，真是快疯了，竟然背着她偷偷摸摸做了那些被指责为挖钱的事情。 「她也是爱子心切。」吴尚暗替赖母缓颊。 「对，她爱子心切，那我呢？我不是她女儿吗？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不是先给弟弟？我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挣来，还得不断付出替弟弟的逞凶斗狠收拾善后，她有想过我的苦吗？」赖珍熙忍不住埋怨大喊。 「没关系，你的苦我来担，你还有我啊。」他心疼的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宁愿看我猜疑痛苦，也不愿告诉我？！」她哭红了眼，挥开他的手怒吼。 「因为我知道你嘴硬心软，虽然一直信誓旦旦说不再帮助你弟，但只要你妈开口，你又会陷入痛苦的挣扎，然后再来恨自己的最后屈服，我也知道你的顽固倔强，即便再困难，也不会想跟我开口，宁愿自己一肩扛起所有重担，所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为的只是让你们双方都舒坦，对不起，我只想要你开心，却没想到这会是重创我们婚姻的原因，是我错了。」吴尚皓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逼出赖珍熙更多的泪水。 「所以那天在我家门口，也是我妈打给你的？」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吴尚皓点点头承认。 「她又跟你要钱？」她简直羞愧得想要一头撞死。 「不是。」吴尚皓连忙否认，解释着，「她是跟我求证，我们当年会离婚，是不是因为她要我隐瞒她打电话给我，要我帮忙你弟的事造成的，我有跟她说了所有经过，也郑重表示我会把一切全对你坦白，只因为我不想再次失去你，她也同意了。」 「你干么这样做？你叫我怎么还得起？」她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原来她才是那个真正不懂他的心的人。 「你只需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偿还了。」他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带着点恳求的说：「拜托，我们已经错过五年了，我不想再错过一辈子。」 「尚皓……我没资格……是我害我们的孩子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不许你这样说，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个意外。」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唇，阻止她陷入如当年那不断自责悲恸的梦魇回圈中。 第三十一章 「尚皓、尚皓、尚皓……」她无助的揽紧他，像是即将溺水的人一样，紧抓着浮板寻求救赎。 「乖，我在这里，我永远都在，别怕。」他心疼的紧紧拥住她，英挺的脸庞上充满了怜爱，是种毫无保留的爱情与付出。 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强而有力的沉稳心跳，就跟他的保证一样，逐渐平息她内心的恐惧与愧疚，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平和了起来。 「你累了，我们回家好吗？」察觉她趋于平静的情绪，吴尚皓柔声提议。 「回家？！」她喃喃重复着。 「有你跟阳阳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再也无法甩开我了。」吴尚皓的语气虽然带着点打趣，但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不后悔？或许又是另一场恶梦？」他们之间的障碍五年后依然存在——她的家人及他的母亲。 「我唯一后悔的是浪费太多时间去臆测你的感觉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吴尚皓凝视着她的俊眸中神色坚毅，声音因为浓烈的情感而微微的沙哑着，「珍熙，我爱你，你可以不接受，但不可以怀疑这一点。不过，我保证若你愿意接受我，从今以后，不论是好是坏、是富有或是贫穷、悲伤或快乐，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珍惜你，永远不再隐瞒你任何事，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生生世世，我都愿成为你的朋友、你的丈夫、你的支柱。」 他将当初求婚的誓辞稍作更动，少了当初的霸道强硬，却多了许多成熟的尊重与再度获得的小心呵护，让赖珍熙的心瞬间柔软成了一滩水，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对他的情感，胡乱的点头。 她依样画葫芦的将当初的回答小改后，泪眼模糊的回应，「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要命的超级愿意，打死我都不可能拒绝，你永远都是我的男人、我的伴侣，谁都无法拆散我们。」 吴尚皓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可以彻底的放松了，微笑轻轻爬上他的唇瓣，举起手拭去了她滑落在眼角的泪珠，轻声道：「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你也一样。」赖珍熙破涕为笑，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尽情的吸吮着这专属于她的气息与温度，然后又突然抬起头，佯装不悦的道：「今天的相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说说为何会跟元旻泽一起来？」想到他们一起出现的那一幕，他也是打翻了一缸子酸醋。 「那怎么一样？他是趁我要跟他谈我妈欠他钱的事情时，硬把我带去的，不像你是自愿去相亲。」 「你妈欠他钱？我知道了，你不要插手，教给我来办。」该死，这件事真的得好好处理了。 「我已经说好要从薪水里扣了。」赖珍熙看他沉下脸色，赶紧解释。 「不用，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帮忙，用不着他多事。」吴尚皓皱眉道。 我的女人……好吧，她承认这话听起来很舒坦，心头一阵甜滋滋的，眉梢唇畔都轻扬了起来。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听到没？！」他板起脸孔警告她。 「知道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由被限制，反而充满了被控管的喜悦，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傻瓜被虐狂。 「等等，我们明明是在说你相亲的事情……」赖珍熙的话说到一半又被他的唇给堵住，直到她动情瘫软在他胸前，他才满意的离开她的唇，噙着笑，低头凝视着她因自己而嫣红一片的双颊。 「你犯规，哪有每次都用这招堵人家的嘴。」她微弱的抗议，媚眼如丝，在她清秀的脸庞上添加一抹娇艳，让他忍不住又低头偷香了一口。 「尚皓。」赖珍熙抗议的娇喘连连，抡起粉拳，装装样子，轻捶着他的手臂催促，「快说。」 吴尚皓轻叹口气，捧起她的脸，正色的解释，「我会答应相亲，唯一的目的只是要应付我妈，让她以后对我死了这条心，不用再费心替我安排相亲，所以我原本就打算待一下马上闪人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出现，接下来的情形你都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去我找理由离开的麻烦，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哼，我看那女人很好，长得很清秀又有气质，跟你门当户对，挺适合的。」想起那个大家闺秀的身影，她那种自卑情结又缓缓升起。 「有吗？在我眼中只有你最好，其他人是圆是扁干我屁事？」吴尚皓不以为然的道，顺便瞪了她一眼，「以后不许你再提什么门当户对的说法了，我只是个厨师，跟我最门当户对的自然就是你这个厨娘了。」他勾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赖珍熙缩了缩脖子，佯装被敲痛似的皱皱眉，但心中那股甜蜜的滋味却无法自遏的爬上眸底，闪烁灿亮，有如宝石般耀眼。 「厨师配厨娘？算你说得有理。」她咧开了唇，感觉一直横亘在胸口的大石，经过了这么多年来，总算彻底的被搬了开，头一次真正毫无顾虑的享受被爱的幸福。 她脸上动人的神采充满魅力与诱惑，让他的欲火在体内熊熊燃起，几乎有股冲动想当场扑倒她。 「我们回家好吗？」他俯下身靠向她，粗重的喘息声掠过他的耳畔，勾起她一阵酥麻的轻颤，腹部翻滚着一团灼热的浪潮，冲动的往腿间窜去。 「你不用先回去看看你妈吗？刚刚我们离开时，她好像说身体不舒服……」他声音中的动情暗示，让她的欲望跟着在体内骚动着，必须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迫切想点头的冲动。 「不用了，你应该也知道那是她一贯的手法。」吴尚皓自嘲的扯扯唇。 「不管怎样她都是你妈，你刚刚不该这样伤她的心。」虽然在之前的婚姻中，吴母的确常常装病来达到掣肘儿子的目的，让她常常很委屈，但她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他们母子失和。 「别说了，我早该这么做的。」他坚定的道，「珍熙，我尊爱我的母亲，但是你才是陪我走一辈子的人生伴侣。」 赖珍熙感动的伸出手与他的大掌交握，彼此的情感因为曾经历过的风风雨雨而更加的坚定不移，她弯起唇瓣道：「我们回去吧。」 吴尚暗紧紧的回握住她，正准备牵着她走时，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赖珍熙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心头下意识的揪紧了，她抬头看向吴尚皓，「该不会又是我妈想干么了吧？」 吴尚皓安抚的摸摸她的脸庞，「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赖珍熙这才点点头，可却依然愁眉不展，神色凝重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将手机自口袋中拿出来。 吴尚皓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眸底闪过一抹惊讶，望向她道：「是我爸。」 「伯父？」赖珍熙也跟着诧异的低呼，吴父跟吴母不同，虽然跟她也不是亲如父女，但至少对她也算和蔼亲切，从没因为她的出身而歧视或反对过她这个媳妇。吴尚皓点点头，按下通话键，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只见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在倾听了半晌之后陡变，迅速道：「我马上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只要听到这句话，心脏就会不安的在胸腔中乱评乱跳。 他收起手机，神色茫然的道：「我妈进医院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我看着就行了。」吴父拍拍守在病床旁的吴尚暗，朝赖珍熙使了个眼色。 赖珍熙点点头，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吴尚皓，轻声道：「走吧。」 「我在这边顾着，爸，麻烦你帮我送珍熙回去。」他的声音沙哑疲惫，粗扩的脸庞上充满了自责痛苦的神色。 「难道你可以接受你妈提出的要求？若不能，你现在在这里，只会让你妈等会醒来更生气，先让爸跟她聊聊吧。」吴父跟吴母比起来理智开明许多，对这个前媳妇他一直没意见，可也因为对妻子的宠溺，加上自己常常出国处理公司海外的事业而不在家，所以由着妻子干涉儿子的婚姻，才会造成现在的遗憾。 吴尚皓的脸色沉重，浓眉深锁，幽黑的乌阵只窥得一片渲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让赖珍熙心惊又心疼。 「好吧，就照爸的说。」吴尚皓点头，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的母亲，这才带着赖珍熙离开。 第三十二章 一等吴尚皓跟赖珍熙的身影被房门给隔绝在病房外，吴父缓缓走向病床边，朝闭着眼睛的妻子道：「不用装睡了，他们走了。」 吴父的声音方落，原本昏睡在病床上的吴母马上张开眼睛，泪水开始迅速的在眸底聚集，对着自己的丈夫指控儿子道：「你看看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想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我能不生气吗？」 「好了，气坏身子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吴父倒了杯水递给半坐起身的吴母，安慰的拍拍她的背。 吴母接过杯子喝了口水，泪水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哽咽道：「真不知道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怎么就生出这样死心眼的儿子来，有了老婆就忘了娘。」 「这还不就是遗传我的吗？认定了一个，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至死不渝。」吴父柔声打趣的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吴母佯嗔了吴父一眼，唇畔总算露出了点笑痕。 「老婆。」吴父在她身旁坐下来，握住她的手道：「我问你，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吴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懂他干么问这些，不过还是认真的想了想，阵底突然闪过一抹狼狈的光芒，「哼，别想用这种方式劝我。」 「果然是我冰雪聪明的老婆，一点就通。」吴父赞赏的笑笑，惹来吴母的一记白眼。 「好嘛，我承认当初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可是……可是他现在已经平安健康的长大了，我难道不能要求更多吗？」在吴父面前，她就像个骄纵的小女人。 「可以啊，更多的要求就是希望他幸福快乐。」吴父像在哄小孩似的道。 「你还说，当初他不回来继承家业，你还不是大发雷霆，气得想要断绝父子关系？」哼，说别人当然轻松。 「所以我才知道那孩子脾气有多硬，你想想，我断了他的金援，他都可以跟珍熙胼手胝足的一起打拚，即便生活困苦也没回家开口说过一句，我还能拿他怎么办？」其实他对赖珍熙真正的改观也是在那段时间，欣赏她的吃苦耐劳、勤奋踏实的个性，的确是个贤内助。 「怎么我觉得你好像挺以他为荣的？」吴母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老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可能要求他什么事都顺你心、合你意。」吴父语重心长的道。 「我也只是希望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这样也比较匹配，我有错吗？」吴母委屈的抱怨。 「你没错，但只是你对他的好不是他要的，他喜欢吃肉，你却硬塞青菜给他，他会感谢你吗？今天他爱的就是珍熙，除了珍熙，他谁都不要，就算你找来林志玲，他也一样不会开心。」这孩子的脾气就跟他当年一模一样啊。 「好啦好啦，反正我就是说不过你，你们父子俩现在是一个鼻孔出气想气死我吗？你干么一直帮他说话？」吴母懊恼的躺回病床上，将被子拉起盖过头。 看着吴母赌气似的小女生行为，吴父忍不住轻叹口气，「瞧，你还不是被我宠坏了？要是被我妈知道你这样对我说话，她肯定会从棺材里跳起来骂你。」 吴母闷在棉被里默认了这句话，即便她跟丈夫身家没相差那么悬殊，可当年她可是没少受过婆婆的气，老是跟婆婆吵架，多亏丈夫维护，不然还真不知道要离婚离到哪里去了。 「我今天会替他们说话，一是我知道儿子对珍熙用情有多深，你别忘了，当初他们离婚时，儿子的状况有多差，如果这次他又失去她，我真不敢想像儿子会变成怎样？再来，门当户对固然是好，但你想想，以你的个性，人家千金会乖乖听你的训吗？还不变成你跟我妈一样斗个不停？不如像珍熙这样乖巧温顺，不管你再刁难也默默承受的媳妇真是好多了。」吴父轻轻摩挲一下吴母藏在棉被里的脸庞。 吴母沉默了好久，声音才幽幽的从棉被里传出来，「我累了，别吵我了。」吴父拍了拍她，没有再开口。 他知道这表示她多少有听进他说的话了，至于能帮儿子多少，他也没把握，只能说他尽力了。 儿子啊，你就自求多福吧。 赖珍熙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将车停在路旁，神色凝重、沉默不语的吴尚皓，只是静静的陪伴着他，没有开口打扰。 「我是不是很不孝？她明明说她不舒服了，我却还以为她在演戏。」吴尚皓一脸痛苦的将手埋入脸中，懊恼自责着。 赖珍熙默默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安慰道：「别怪自己，谁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医生也说伯母没事了，只需要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吴尚皓没有说话，依然沉浸在自我厌恶的情绪中，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母亲那时呼唤他的声音。 「该死，要是我那时有回头就好了！」他挫败的握起拳头猛打着自己的脑袋。 「住手，尚皓，不要这样！」赖珍熙扯着他的手臂阻止他，但却抵不过他的力气，一时之间失控大喊，「你要发泄就朝我来吧，其实你是在后悔那时选择了我是吧？既然如此，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这样你妈就不会被气到送医急救，你也不用痛苦挣扎''自觉不孝了。」 她扭头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却被吴尚皓自身后紧紧的揽住。 赖珍熙感觉到他贴在自己背上的脸，即便没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定是一脸憔悴与狼狈。 「别走！」他嘶哑的声音自她背后扬起，让她的心一阵阵的揪疼。 虽然大家都以为吴尚皓是个铁血冷酷的男人，但只有她最清楚，他拥有多么柔软的心肠。 严格说起来，他们还真是挺像的，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最决绝的地步，殊不知最容易心软屈服的也是自己，还真是「门当户对」。 「尚皓，你相信我吗？」她转过身，认真的瞅着他问。 望着她坚毅熠亮的俏眸，吴尚皓总算缓缓扬起唇角，宠溺的抚过她的脸颊道：「你想怎么做？」 见他终于不再沮丧内疚，赖珍熙的心微微一松，样起俏皮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的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是该换她为他们的爱情努力的时候了。 「烫死我了，你想要谋杀我吗？」不悦的斥喝随着杯子被重放在桌上的声音，萦绕在原本安静的病房中。 「对不起，我马上去换一杯。」赖珍熙不以为忤的道歉，笑咪咪的伸出手想去拿马克杯。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用不着你假好心，我看到你就心烦，你可以滚了吗？」吴母不耐烦的用手一挥，指尖扫过杯子，不小心将杯子挥落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冻结了病房内的气氛。 看着破碎的杯子，吴母也有点怔愣住，她并没有想要打破杯子来发泄情绪，但又拉不下脸来承认是自己误挥，只好硬着头皮道：「你看看你有多带衰，害我把杯子给打破了。」 赖珍熙无奈的看着一地碎片跟水渍，还是露出几抹笑意道：「我马上收拾。」随即蹲下身开始捡拾碎片，然后又忙碌的拿起抹布擦拭地板。 吴母悄悄打量着赖珍熙蹲在地上的纤细背影。其实在那天被丈夫开导了之后，她也曾仔细思考过当年她跟赖珍熙的相处，的确，虽然她对她的身家背景有很大的意见，但在她们还是婆媳的那段关系中，赖珍熙还真的没忤逆过她，总是对她的责骂默默承受，今天若换成另一个千金闺女，说不定早跟她对呛起来，又或者回娘家搬救兵去了。 再说说这阵子，赖珍熙不但没有因为自己反对儿子跟她在一起而心生怨怼，反而主动每天待在病房里伺候她、照顾她，就算自己再怎样刁难她，她也毫无怨言，依然笑脸迎人，尽力将她所有无理的要求做到好，就连医生护士每次都私下夸奖她是个好女孩，还纷纷很羡慕她儿子现在还交得到这么懂事体贴的女友，等以后他们结婚，自己就可以好好享福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赖珍熙这样对她好，她心中早就开始软化了，只是一直拉不下脸来善意回应，加上她弟弟跟母亲的问题依然像根刺一样鲠在她喉咙，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更是让她无法完全接纳她的主要原因。 第三十三章 「伯母，你再等等，我马上去倒温水来。」赖珍熙将地上的残渣清理干净，站直身子朝她抱歉的笑了笑。 「哼。」吴母将脸撇到一旁，心中想的却是被她这样辱骂折磨，赖珍熙怎么还笑得出来？ 面对吴母的苛刻冷淡，赖珍熙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比起吴尚皓为自己做的那么多，这些小事就都算不了什么了。 她有信心，一定可以融化吴母心中的冰山。 赖珍熙垂睫苦笑，用抹布捧着碎片低头往病房外走去时，却差点撞上正开门走进来的身影，她连忙停住脚步，朝对方定睛一瞧，双眼却倏地瞪得又圆又大。 「妈？！」赖珍熙失呼惊呼，「你怎么会来这里？！」 「呃，我问尚皓的。」赖母有点尴尬的解释，眼角朝身后瞄了一眼。 「是我带伯母来的。」吴尚皓跟着走进来，视线在瞥见赖珍熙手上的杯子碎片时，眉头轻轻蹙了蹙，望向自己的母亲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在接收到赖珍熙的警告视线时，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子去。 「你带我妈来干么？」这不是要让两个人吵架吗？ 「我有事想当面跟亲家母说清楚，所以才硬要尚皓带我来的，你不要怪他。」见母亲一脸平静，赖珍熙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谁跟你是亲家母？我这「老女人」可不敢当。」吴母嘲弄的笑了笑，对着儿子道：「你是嫌我身体太好，非要找人来气我是吗？」 「妈……」吴尚啥无奈的想劝她几句时，却被赖母给打断。 「亲家母。」只见赖母突然朝病床边走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突然蹲跪在地，朝半坐在床上的吴母用力的磕着头。 「妈？！你在干么？你别这样，快起来啊！」赖珍熙的胸口就像被人狠狠重击了一拳，整颗心都紧拧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丢，飞扑过去试图将母亲拉起，泪水早在不知不觉间霸占了整张脸庞。 「别拉我，你走开。」赖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赖珍熙一把推开，又是连续重磕了几个响头，将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砰砰砰……每一声都像磕在所有人心上般，让人听来心惊。「妈……尚皓，你快阻止我妈，我不要她这样。」赖珍熙哭花了眼，又扑上前去想拉起母亲。 吴尚暗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也早就上前用手抵在赖母额上，不让她继续自残。 「你们不要拦着我，这是我唯一能为珍熙做的。」赖母挣扎着想甩开他们，脸上也已布满泪水。 「闹够了吗？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么？」一直拧着眉头沉默的吴母，看着额头青紫一块的赖母，掩饰心中的震撼，不悦的开口。 「亲家母，以前都是我不好，不该口无遮拦的惹你生气，我求你不要把气出在我们珍熙身上，看在她这样细心照顾你的分上，答应他们两个孩子复合吧，我这就磕头跟你赔罪，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赖母说完，又将头往地上撞去，可却被吴尚皓给紧紧的扯住。 「妈，不要这样。」赖珍熙泣声道：「我不要你为了我这样做，你干么现在才表现你的母爱？我不希罕、我不要！」 「珍熙。」吴尚皓轻斥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心疼，他知道赖珍熙说出这些话时的心情，更明白她只是故意想激怒赖母，想让赖母停止这不理性的动作。 「珍熙……」赖母伤心得泪如雨下，满怀愧疚的道：「是妈不好，妈单纯只是以为你能力够，所以应该要照顾弟弟，单纯以为尚皓家境好，帮帮你娘家也无所谓，可没想到这些单纯的以为，却让你一直承受这么多的压力跟痛苦，甚至还间接害你流产，毁了你的婚姻。 「珍熙，妈知道错了，是妈错了，妈爱弟弟也爱你，只是妈爱你们的方式错了，妈早该听你的话，不该无限制的放纵弟弟而害你赔上婚姻，妈对不起你，你不要原谅我，因为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妈……」等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母亲终于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让赖珍熙哭得更加激动，一把抱住母亲道：「我刚刚只是在说气话，我不要你这样委屈自己，你是我妈，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真正的怪你的，我永远都爱你，妈。」 看着赖珍熙与赖母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让吴母也跟着动了恻隐之心，眸底隐隐泛着泪光。 她自己也是个母亲，知道母亲对儿女那种割舍不了的情感，为了儿女什么都愿意做的牺牲，害她整颗心都酸楚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如果还不接受人家的道歉赔罪，好像太过残酷了…… 不，不行，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投降？吴母强迫自己甩开软弱，朝她们低吼道：「吵死了！你们都给我出去，要哭回去哭，不要在这边演戏给我看。」 「妈，难道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们？」吴尚皓一脸痛心的看着母亲。吴母撇开脸，不想面对儿子指控的目光，嘴硬的道：「谁知道她们这样是不是另有目的，说不定又在盘算怎么从你这笨蛋身上挖钱给她们那个没用的儿子跟弟弟享受呢。」 「不会的，以后绝对不会了。」赖母猛地抬头，坚定的保证，「亲家母，只要你愿意让他们两个孩子在一起，我愿意以后跟我女儿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两不相干，永远不再连络。」 「不可以，我不会答应的！」赖珍熙错愕的看着母亲，断然反对。 「你闭嘴！」赖母难得大声斥喝女儿，言辞严厉的让赖珍熙不由得怔愣住。「我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们可以找律师去办手续，证明我们断绝关系，然后我跟她弟弟保证会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绝对不会再打扰她跟尚皓的生活，请你相信我。」赖母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神色，让赖珍熙头一次感受到母亲对自己不顾一切的保护与牺牲，泪水更加无法克制的涌出眼眶。 吴母没料到赖母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保证，有点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瞅着赖母，怀疑的问：「即便你们活不下去了？又或者你儿子闹事得用钱摆平？！」 「没错，就算我儿子被捉去关，或者我们饿死街头，绝对都不会再跟女儿女婿伸手要一毛钱。」赖母毫不犹豫的点头。她是彻底的清醒了，她已经麻烦了女儿大半辈子了，现在该是还给女儿自由跟幸福的时候了。 吴母眯了眯眼，松了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是真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公证断绝关系，以后死活各不相干。」赖母拍胸脯保证，拉着赖珍熙就要往外走去，「珍熙走，我们现在就马上去办。」 「够了，我放弃，我放弃……」赖珍熙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眼绝望的看向吴尚皓，哽咽道：「对不起。」 她曾说过要他相信她，也曾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当真正面对这些不可分割的血缘阻力时，她真的只能节节挫败、无力回天。 吴尚皓的双手紧握在身侧，一双黑眸布满血丝，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母亲，突然双膝一屈，重重的跪落在地。 「尚皓？！」吴母当下惊异莫名，心疼万分的看着自己一直当成命在疼惜的儿子，竟然跪在她面前。 「你在干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样有出息吗？还不快起来？」吴母懊恼的低吼。 可吴尚皓却只是直挺挺的跪着，用噙着泪光的发红黑眸紧紧瞅着母亲，里面包含了多少绝望跟痛苦，狠狠的灼烫着吴母的心。 她第一次看到儿子这种表情，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都要碎了，她只是希望他拥有最好的一切，可她到底是把他逼到了怎样的地步。 赖珍熙也被他的举动震撼到了，除了心痛之外，还有更多的怜惜与感动，与母亲对望了一眼，随即跟着跪到吴尚皓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彼此深情凝视，那深深的系绊，是任何人事物都无法割断的。 赖母看着他们，早在一旁无法自遏的眼泪直流，心中悔恨不已，若不是当初她听不进女儿的话，执意溺爱儿子，今天他们也不用沦落到这般痛苦的境地。 一时之间，病房内寂静无声，只有赖母的啜泣声宛如猫叫似的萦绕在空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吴父突然开门走进了病房，他看着一室的凝重，不禁诧异的问。 第三十四章 吴母倔强的板着脸，在看到吴父时眼眶也红了，没好气的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我病都还没好，他就这样气我，是想要我快点死吧。」 「少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这里是医院。」吴父板起脸轻斥，让吴母更委屈的抿紧了唇。 「亲家公，你别怪亲家母，都是我不好，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会跟女儿断绝关系，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请你们就接纳我女儿吧。」赖母哽咽的说道。 「断绝关系？」吴父啼笑皆非的重复这句话。 「不可以，我不会为了我的幸福就不认家人，如果我是这样的人，我也不值得任何人去爱了。」赖珍熙感觉到吴尚皓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紧了，她看了他一眼，心头暖了暖。 「所以我才这么爱你。」吴尚皓的神色一片宠溺，低声道。 吴父将两人的所有互动都看在眼里，暗叹了声，思忖了半晌，朝吴母说：「老婆，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环游世界？」 吴母愕然的看着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吴父，不禁狐疑的回道：「你不是一直说没空。」 「再不陪你，我怕你只顾着管儿子，都不管我了。」吴父打趣道，神色突然一变，认真的说：「要陪你一辈子的人是我，儿子的事就随他吧。」 「你……」这人干么明明是在帮儿子，可却让她觉得特别感动呢？真是气死人了！吴母想反驳又反驳不了，加上早心疼儿子一直跪在地上，懊恼的撇开脸道：「随便你们，我什么都不管了。」 吴尚皓的黑眸骤地一亮，与赖珍熙欣喜的互看一眼，喜不自胜的朝吴母道：「谢谢妈！」 「吵死了，还不快起来滚出去，省得我看到你们就心烦。」一直跪着脚不痛喔？真是没心没肺的儿子。 吴尚皓看向父亲，得到他的首肯暗示，才赶紧扶着赖珍熙站起身，「那我们先出去，晚点再来看妈。」 「等等。」吴父突然喊住吴尚皓，故作严肃的道：「你们把我老婆气成这样之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吴尚皓与赖珍熙困惑的互觑了眼，一起将目光望向吴父，连赖母的心都又吊了起来，怕事情生变。 「尚皓，为了收拾你造成的烂摊子，讨你妈开心，所以爸我得陪你妈去环游世界了，你也该是时候回公司接替我的位置了。」吴父趁机交换条件。 「爸——」吴尚皓皱皱眉，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想清楚再开口。」吴父摇摇头，瞥了眼期待的望向儿子的吴母，微笑道。 赖珍熙担忧的看着吴尚皓，却又忍不住为吴父喝采。果然姜是老的辣，他们父子其实还挺像的，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吴尚皓的甜言蜜语是遗传自他父亲，难怪可以突然开窍，说得这么滑溜了。 「我知道了。」吴尚皓沉思了半晌，缓缓点头。 如果这样可以让母亲心里舒坦些，进而更接受珍熙的话，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兴趣，交换跟最爱的人永远相守。 「尚皓，你真的愿意？」赖珍熙心疼他的妥协，心中却同时充斥着被深深爱着的甜蜜与满足。 「心甘情愿。」他握紧她的手，笑容里没有一丝勉强。 「一言为定，亲家母，尚皓、珍熙，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会找时间跟我老婆一起去拜访亲家母，讨论孩子们接下来的事情。」吴父朝赖母微笑道，一句亲家母道尽了所有的答案。 吴尚皓跟赖珍熙到此才觉得阴霾尽散，原本黑暗一片的前方，终于露出光明的曙光，脸上同时也漾起了轻松的笑容。 「谢谢亲家公，那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赖母万分感激的朝吴父微微点头，旋即开心的在赖珍熙的搀扶下准备往外走。 「哼，老狐狸，好处都被你占尽。」吴母忍不住悄声在吴父身边抱怨。 「你错了，以后儿子跟老公都会常常陪着你，你才是获利最大的人。」吴父拍拍吴母的手道。 吴母翻翻白眼，正要开口说话时，病房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只见赖珍熙突然昏厥，瘫软在吴尚皓怀中，赖母则紧张的探查叫唤，「珍熙，你怎么了？！女儿啊，你别吓妈啊！」 吴尚皓也失去冷静，朝着走廊大吼，「护理师小姐，快！我老婆晕倒了！」 今年的夏天特别的酷热，窗外的柏油路似乎还冒着阵阵的热气，在空气中浮沉着一种海市蜃楼的氤氲。 赖珍熙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还平坦如昔的腹部，很难想像此刻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有心跳的小生命。 那天昏厥之后，医护人员赶忙替她处理，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怀孕四周了，让所有人都惊喜不已，包括原本一直板着脸的吴母。 嗯……四川变脸指的大概就是那时吴伯母脸上的表情吧。 因为赖珍熙怀孕的关系，所以吴母环游世界的计划马上无限期延长，吴父想要藉此让儿子回公司继承家业的盘算也宣告失败了一半，因为吴母担心吴尚皓回公司后，会跟吴父一样整天忙碌而无法陪伴妻子，影响赖珍熙孕期的心情，所以特许他只一周到公司报到两天，先做接班前的基础磨练就可以，其他时间依然可以当他的餐厅主厨，也算是皆大欢喜。 她的心曾经因为失去孩子而空洞了一块，现在却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再度被填满，虽然这并不表示失去孩子的伤痛就可以痊癒，但却多少获得了安慰，终于可以把那个孩子保留在记忆深处怀念，而不是痛苦的悼念。 她的唇畔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将汤碗拿起，准备放置在盘子上。 「住手，不准动！」 突然一阵紧张的斥喝声自门口处传来，让赖珍熙顿时僵住身子，然后就是一个旋风般的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手上的东西拿走放在一旁。 「你没事吧？」吴尚皓紧张兮兮的查看着她，深怕遗漏任何一个地方似的问着。 「主厨，我只是端了碗汤而已。」老天，他会不会太夸张啊？ 「谁叫你端汤的？要是不小心打翻烫到手怎么办？！」吴尚皓板起脸教训。 「我又不是陶瓷娃娃。」赖珍熙有点尴尬的顶嘴，视线往旁边一扫，轻易的就捕捉到所有人投射而来的异样目光。 自从她跟吴尚皓在一起的事情曝光之后，就在餐厅里引起一片譁然，有人说早就发现他们之间气氛不同，也有人以为是愚人节恶作剧，不过在知道他们曾经是离婚夫妻之后，所有人都立刻可以了解之前存在他们之间那忽紧忽松的奇妙关系了。 「总之你什么都不许做，给我乖乖去我办公室休息就好。」吴尚皓正色道。 「矫枉过正。」赖珍熙噘起唇抗议，可能是之前流产的阴影让他还余悸犹存， 所以这次他对她简直就像是在照顾玻璃娃娃一样紧张兮兮的，这也不许她做，那也不许她做，她都快要闷死了。 「你乖乖听话，我这边忙完就去陪你，好吗？」吴尚皓被她娇俏的表倩逗出了笑纹，温柔的轻哄着。 这温柔的声音听在平常老被他厉声对待的员工们耳中，马上打了个哆嗦，真是不习惯啊。 「可以不去吗？我做点轻松的事情就好。」她撒娇要求。 「你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带着我们的孩子休息。」吴尚皓口气温柔却毫无转圜余地。 赖珍熙无奈的扁扁唇，丢下厨师手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你们在干么？太闲了吗？动作动作！」吴尚皓严厉的斥喝声在赖珍熙背后响起。 几个原本还沉浸在他方才温柔言行的员工马上皮又绷紧了，专注的工作起来。 恶魔始终还是恶魔，他的温柔只有对心爱的人才看得见啊。 另一边走向休息室的赖珍熙突然被叶晓灵给拦了下来，她讶异的看着叶晓灵一脸局促的尴尬模样。 「晓灵？」自从知道她跟吴尚皓的关系之后，叶晓灵对她的态度似乎就有点疏离。 「珍……赖小姐，这里有张卡片是元先生要我转交给你的。」叶晓灵礼貌又疏离的道。 「晓灵，你干么叫我赖小姐？」赖珍熙接过卡片，诧异的问。 叶晓灵撇撇唇，没有说话。 第三十五章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我跟主厨的关系，可是那是因为我不希望大家对我另眼相看，况且不管我跟主厨以后会发展成怎样，我还是一样的我，这不会改变我跟你的情谊的。」赖珍熙真挚的道：「所以你愿意继续当我的朋友吗？」 叶晓灵探索的视线在赖珍熙脸上梭巡着，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之后，才释然的笑了出来，撇撇唇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想疏远你，只是有点生气你对我隐瞒真相而已，不过既然你已经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好了。」 「谢谢你的勉为其难。」赖珍熙松了口气，开心的咧开了唇。 「说真的，我没想过你就是让主厨念念不忘的前妻，也难怪元先生会备受打击离开了。」想到元旻泽，还有自己那段还未萌芽就夭折的暗恋，叶晓灵的神色有些黯然起来，她也是直到元旻泽跟吴尚暗拆夥才知道元旻泽对赖珍熙的情愫。 赖珍熙无奈的暗叹口气，手上的卡片突然有千斤重似的难以负荷，「很多事情是无法勉强的。」不只是元旻泽对她，还有叶晓灵对元旻泽的感情。 叶晓灵豁达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改天记得告诉我你跟主厨的恋爱史喔。」收起失落，朝她眨眨眼道：「我不吵你了，免得等等被主厨看到把我炒鱿鱼。」谁都知道主厨现在对赖珍熙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似的疼爱着，深怕有身孕的她有一点闪失呢。 「晓灵！」赖珍熙羞窘的对着她转身走开的背影佯嗔了声，但心中却是一片暖意。 她摇摇头，看着手中的卡片，又是叹了口气，走回办公室，舒适的坐在沙发上后，才缓缓打开卡片。 只见卡片上只是很简短的写着「我输给了时间」几个字。 赖珍熙除了叹气之外，还是只能叹气，想起这一路走来，元旻泽曾给过她的帮助跟阻碍，心情霎时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他始终不明白，他输给的从来就不是时间，而是她对他自始至终就没有一丝丝的情愫。 轻轻阖上卡片，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怀孕让她很容易陷入想昏睡的状态，也难怪吴尚皓会紧张兮兮的老要她休息了。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是被放在口袋的手机讯息震动给吵醒的。 她佣懒的伸伸懒腰，看看时间，猛地跳坐起来。糟糕，她有答应今天去接阳阳下课的，现在都超过时间了。 赖珍熙连忙站起身往外走，想去找吴尚皓一起去接儿子，可奇怪的是，从走出办公室之后，就是一片寂静，整间店都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留下几盏足够提供最低照明度的崁灯让她分辨方向。 「尚皓？晓灵？杰凯？」她边走边喊，可依然没有人回应。 奇怪了，怎么突然之间大家都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样，全都消失无踪？ 赖珍熙的心不安的突突跳着，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意外，赶紧自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打给吴尚皓时，却发现自己方才那封未读的讯息正是从他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到厨房右边放盘子的地方看看。 「放盘子的地方？」她轻声复诵着，一头雾水的移动脚步，「在搞什么？」 来到指示的地点，她困惑的看了看，却发现一张照片，上头是赖暖阳拿着个牌子，一脸恳求的用手指着牌子，上面则贴着吴尚皓捧着花跪地的照片，旁边写着「拜托嫁给他」几个字。 赖珍熙错愕的瞠圆了眼，泪水迅速的在眸底聚集，还来不及感动，手机简讯又响了。 这次是叫她去长廊摆饰花瓶中找东西。 就这样随着简讯的指示，她陆陆续续的找到类似的求婚照片，让她诧异的是，帮腔的除了餐厅员工之外，竟然还包含自己的母亲跟弟弟，甚至连以前最大力反对的吴母也跟着吴父照了一张恳求她嫁给他们儿子的标语照片，这深深撼动了她的心。 她的眼泪早已经被泪水充斥，拿着那一张张的求婚照片哭花了脸。 忽地，简讯又响了起来，泪眼模糊中，看到了要她去餐厅门外的指示。 她将照片捧在胸前，期待的朝着餐厅外走去，随着每一步的接近，玻璃门外的情景就愈加清晰。 当餐厅大门缓缓的滑开之后，第一眼印入她眼帘的是蹲跪在所有员工前方，手捧着戒指盒朝她深情凝视的吴尚皓，声音磁沉的问着她，「嫁给我好吗？」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霎时所有员工们都扬起手上的心型气球，每一颗上面都贴满了赖珍熙各种神态还有他们合照的照片，助势劝说。 「照片你都还留着？」赖珍熙又是感动，又是惊讶的看着那些涵盖了初识到现在的照片，整颗心简直软成了一塌糊涂。 「这些都是我最珍贵的宝物，现在就只差你了，你愿意嫁给我，再当我的吴太太吗？」吴尚皓的目光温柔怜爱。 赖珍熙不可置信的用双手紧捣着脸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正式的向她求婚。 「妈咪，我只要尚皓叔叔当我爸比，你快点点头嘛。」赖暖阳从人群中跑上前来，握住赖珍熙的手恳求着。 赖珍熙含笑的揉揉儿子的头，故意打趣道：「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帮吴尚皓。 「妈咪你都有宝宝了，不嫁给叔叔要嫁谁？妈咪你就快答应，免得叔叔反悔呀。」赖暖阳的话惹得一旁的人哄堂大笑，也让赖珍熙的脸庞都烫红了起来。 「赖暖阳！」她羞窘的低吼了声，真是差点想要挖个洞钻进去了。 「爸比救我。」赖暖阳一溜烟冲到吴尚皓旁边寻求保护，很顺口的改了称谓。 「干得好。」吴尚皓朝赖暖阳偷偷比了个赞的手势，互相击掌，又转向赖珍熙道：「小孩子不会说谎，你别怪他。」 「哼，你们父子俩现在就一个鼻孔出气，以后还不联合起来欺负我？」赖珍熙嘴上虽是抱怨，但其实却因为他们能像亲生父子般融洽相处，感到一阵温暖窝心。 「不会，爸比有答应过我，绝对会好好照顾妈咪的。」赖暖阳赶紧替吴尚皓澄清。 「对，我一定……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吴尚皓愣了愣，突然傻笑了起来。 赖珍熙羞赧的咬咬下唇，佯嗔道：「你跪的膝盖不痛，我站的脚都酸了啦。」 「万岁，爸比，快！」赖暖阳推推吴尚皓，比他还兴奋似的大叫出声。 吴尚皓这才如梦初醒，起身冲到赖珍熙面前，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颤抖着手将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中，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深深的凝视着怀中一脸羞红的娇俏人儿。 瞬间掌声如雷，原本熄灯的wi突然骤地被灯光打亮，印上了wulovei的字样。 「吴爱赖……」赖珍熙看着闪亮的字体，泪水突然不可自遏的滚落脸颊。她怎么会一直没想到，wi吴赖，不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姓氏吗？ 「吴尚皓爱赖珍熙。」吴尚皓低声在她耳畔倾诉。 「赖珍熙也爱吴尚皓。」赖珍熙噙着泪的星眸反映出闪亮的字体，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唇瓣弯起感动甜蜜的弧度。 「亲一下！亲一下！亲一下！」突然一旁的员工加上围观的路人开始鼓噪起哄，边喊边拍手催促。 赖暖阳看了看周遭热闹的气氛，也跟着开心的拍手大喊，「亲一下！」 吴尚皓的俊眸斜睨了眼一旁喊得正高兴的员工，让他们顺间声音都削弱了不少，可想想此时不闹更待何时？这可是唯一可以摆弄铁血主厨的好机会啊，所以瞬间原本降低的音量，好像在宣泄平常被压抑的情绪似的，反而变得更加的宏亮，响彻云霄。 吴尚皓佯装无奈的低头看着赖珍熙，黑眸中却闪烁着坏坏的笑意，「看来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还等什么？」赖珍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将他的脖子往下一勾，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吴尚皓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绽出一抹幸福满足的柔光，撬开她的唇瓣，加深了这个吻。 耳边惊喜尖叫的羡慕声此起彼落，但他们彼此只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只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夕阳缓缓落下，夜幕逐渐低垂，在这闪烁着灯火的喧闹声中，幸福终于不偏不倚的落在他们的心中，一如紧贴的唇片，两心永远相依。 尾声 【尾声】 吴尚皓和赖珍熙的婚礼就在wi这个让他们重逢的命定之处举办，吴尚皓的办公室暂时被更改成了新娘房，在原本典雅静谧的餐厅中，添加了一种蓬勃的喜气氛围。 「准备好了吗？典礼要开始了。」赖母一身大红色的套装，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的，眉开眼笑的走进新娘房问着。 「好了，就等着出场呢。」新娘秘书在赖珍熙脸上画上一笔色彩，随即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赞叹道：「好美的新娘，谁娶到你谁有福气。」 「谢谢你啊，帮我们珍熙打扮得这么美。」赖母也跟着赞赏的看着女儿，心中满足感慨，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可以看到女儿穿着新娘服，打扮得跟仙女一样嫁人， 「哪里，你们聊聊，我先出去看看。」新秘看出赖母好像有满腹的话想跟女儿讲，便识相的闪了出去。 「妈。」赖珍熙才开口，眼眶就盈满了泪水，美目波光粼粼。「别哭，等等妆花了。」赖母赶紧提醒她，上前将她的下巴往上抬，但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赖珍熙点点头，抬起头等待一波泪意退去之后，才缓缓低下头，握住母亲的手道：「谢谢你。」她一直对母亲的偏心耿耿于怀，但直到那天在吴母病房中，她才知道原来母亲对自己的疼爱竟也是如此的深切，只是跟爱儿子的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你不怪妈，妈就很高兴了，干么谢我？」赖母有点尴尬的扯扯唇。 「要不是妈就没有我，我当然要谢谢你。」赖珍熙撒娇的摇摇她的手道。赖母满足的看着女儿，对于自己能悬崖勒马，找回跟女儿之间的母女之情感到庆幸，不过，顺了姑意失嫂意，现在变成儿子开始埋怨自己失宠了。 「那个，珍熙……」想起儿子，赖母收起笑脸，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赖珍熙眼眸微微眯了眯，「妈，是不是弟弟怎么了？」每次母亲对她露出这个表情，就代表事关弟弟。 「不不不，你弟在尚皓的安排下，在公司当保全很认真，只是自从我跟你弟说清楚所有事情之后，他也是对你很愧疚，所以想当面跟你道歉，我是想先问问你的意见……」 他们姐弟俩从好久以前就一直没见面，弟弟怕姐姐说教，所以老是躲着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见面了。 「妈，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况且我听尚皓说，他在公司表现得很好，我相信经过这些事情，他一定可以成长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疼爱唯一的弟弟呢？以前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嗯，我真该早听你的，不要一直帮他收拾善后，或许他会更早醒悟。」赖母有点后悔的道。 「妈，只要愿意改，永远都不嫌晚。」赖珍熙安慰的拍拍母亲的手。 上回母亲拒绝再帮他收拾善后，让他吓到之后，他就乖乖听吴尚皓的安排去他公司上班，这也才发现自己对保全这一行很有兴趣，刚好符合他爱打抱不平的个性，可以发泄精力，所以倒还做得如鱼得水，甚至想要去考警察特考，也算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改变。 「等等你看到他，再跟他好好聊聊。」赖母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叮嘱。 「我会的。」他们姐弟俩也是趁机破冰的时候了。 「妈咪妈咪。」赖暖阳突然打开门跑了进来，整个人呈现兴奋状态。「阳阳今天好帅啊。」赖珍熙朝穿着宝蓝色小西装的赖暖阳展开双臂，示意他让自己抱一下。 「不行，撞坏妹妹怎么瓣？」赖暖阳在她面前停住脚步，一脸严肃的拒绝。 「妹妹在妈咪的肚子里，怎么会撞坏？！」赖珍熙啼笑皆非的反问。 「总之不行，哥哥要保护妹妹，我怕碰疼妹妹。」赖暖阳小心翼翼的拉开跟赖珍熙的距离。 「吼，你比较爱妹妹，妈咪好伤心。」赖珍熙有种失落感。 「傻瓜，怎么有妈妈这样说话的？」赖母好笑的轻斥。 「对啊，妈妈真傻。」赖暖阳像个小大人似的跟着附和。 赖珍熙撇撇唇，委屈的道：「我看我快失宠了。」这小丫头才四个月就获得所有人的全部关爱，真是幸福啊。 「放心，爸比最爱的还是妈咪。」赖暖阳安慰母亲道。 「哼，这倒是真的。」想到吴尚皓，赖珍熙的脸上就洋溢出一抹甜到骨子里的幸福感。 「欸，你不能进去啊。」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传来新秘阻挡的声音，但还是让吴尚皓给溜了进新娘房。 「尚皓？」赖珍熙看着站在门口，一身挺拔、帅气逼人的吴尚皓，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滴出蜜来了。 「爸比。」赖暖阳上前抱了抱吴尚皓，可却发现吴尚皓只是敷衍的揉揉他的头，一双眼睛根本完全无法离开坐在椅子上的赖珍熙。 「阳阳来，跟外婆出去看看宾客都来了没。」赖母贴心的走上前牵起赖暖阳往外走，看了看那两个眼中似乎只有彼此的璧人，轻轻将门戴上，将空间留给两人独处。 「你怎么跑来了？这么急着看你老婆啊？」赖珍熙被他瞅得满脸通红，一颗心怦怦的跳着，好似初见般的悸动，连忙佯装取笑他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你一向最了解我。」吴尚皓浅浅勾起唇畔，浓密的黑发此刻整齐的往后吹梳，露出饱满无瑕的额头线条，粗犷的五官更显性感，充斥着男人阳刚的气息，加上一套完美呈现出他匀称健美身材的铁灰色西装，让他帅到破表，也让赖珍熙忍不住屏住呼吸，深深被他所吸引。 「流口水了。」看她一直直愣愣的瞅着自己，吴尚皓心底升起一抹小小的得意，手指嘲弄的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赖珍熙如梦初醒，赶紧用手擦了擦唇角，等发现他促狭的笑容，才豁然发现自己被耍了，一张脸羞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娇嗔道：「你骗我？讨厌鬼。」 「难怪人家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都要嫁给我了还说我讨厌？」吴尚皓咧开了唇，笑得可开心了。 「贫嘴。」她已经渐渐越来越习惯他的改变了。 其实真正要流口水的应该是他才对，打从他一进新娘房，他就无法克制自己那股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白纱的模样，如白百合般清纯秀丽，又如白蔷薇般高雅娇媚，深深触动他的心，让他如情窦初开的小夥子一样，理智几乎要被雄性贺尔蒙给霸占，差点想上前将她压在身下，看她为自己绽放迷乱。 「吴尚皓，你在看哪里？」发现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下滑到她低胸礼服半露出白皙浑圆上时，赖珍熙的胸前霎时羞红一大片，因为怀孕，她的罩杯正在突飞猛进的升级中。 「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还怕我看？」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被自己逗得满脸通红的模样，真是超可爱的。 「我看你是在嫌我身材走样吧。」她故意噘嘴道，本来她希望等生完恢复身材再办婚礼，可偏偏他却坚持一定要在孩子生下之前给她一个盛大隆重的典礼，弥补上一次结婚时的草率公证，她也只有挺着四个月、腹部微突的身材，硬着头皮上场了。 「我喜欢你这样走样，晚上一定要好好瞧瞧。」他暧昧的朝她眨眨眼。 「没一句正经，不跟你说了，你快出去啦。」赖珍熙羞红了脸，没好气的起身推他，却反而被他拥入怀中。 「珍熙……」轻轻环抱着她柔软的身躯，他收起嬉笑，满足的喟叹了声，「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这句话所包涵的所有艰困努力，让赖珍熙特别有感触的酸了鼻子，轻声道：「我一直都是你的。」即便分开的那几年，在她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道歉。 她举起手指头抵住他的唇，佯嗔道：「我们以后都不许再说这三个字。」抱歉的话已经说太多，他们现在该做的，是好好的爱对方直到永远。 吴尚皓挑起眉头，俊眸中溢满深情，握住她的手，从善如流的改口，「我爱你。」 「这还差不多。」赖珍熙与他执手相望而笑，在彼此眼中看到永远。 「新郎新娘要进场了，准备好了吗？」突然，门外传来催促的声音。 吴尚皓牵起赖珍熙的手，莞尔道：「准备好再次当我的吴太太了吗？」 她弯起唇瓣，肯定的道：「随时随刻。」 新娘房的门缓缓的打开，门外清脆悠扬的钢琴声流泻而入，外头站满了亲朋好友与wi的员工，十指紧扣的两个人一起深情的互视一眼，踏出了脚步，迈向不再分离的未来。 后记 【后记 珍惜 芳妮】 大家好，我是芳妮。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珍惜这两个字，说起来很容易，要做到却不简单。 最近社会上不断发生自裁或伤人的事情，让人觉得很感慨。 这些人若有一丝丝懂得珍惜的意义，可能很多憾事就不会发生了。 在新闻版面上，看到某位漂亮的艺人，年纪轻轻，长得甜美可人，拥有别人称羡的外表，但却过不了自己内心灰暗面的那一关，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不认识她，但却也忍不住替她感到扼腕叹息，若是她能多珍惜一下自己拥有的一切，那该有多好啊，或许她就会舍不得离开她所爱的与爱她的人、事、物。 除了伤害自己不应该之外，最近又陆续发生几件莫名持刀砍人的事件，只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或失业，或愤世嫉俗，就对着陌生人挥刀相向，这是多么让人不可思议的行为啊？ 对于与自己无冤无仇的路人也能砍得下手，我真怀疑这种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他到底有没有珍惜自己这世得以生而为人的恩典？ 这些人，眼中看到、脑中所想的全是负面情绪，紧抓着光亮背后的黑暗，却忽略了黑暗中的微光，任由自己沉沦，堕落，迈向无法挽回的毁灭路途，真的让人痛心。 其实这个世界上，值得珍惜的事情真的很多，光能无病无痛的轻松呼吸，就是一件最该珍惜的幸福了。 芳妮认识很多罹患重病的朋友，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吃得下一口饭，或者可以不要那么疼痛，这些人即便那么痛苦，还是珍惜着每一天，渴望能多活一天。 真的该叫那些对现实不满，满肚子愤恨的人来瞧瞧，自己跟他们比起来有多幸福啊，哪有资格在那边负面跟愤恨呢？ 所以芳妮真的希望大家，若情绪上有问题，千万不要放任自己封闭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定要寻求帮助，医生、家人、朋友肯定都会很愿意听你们说，陪伴你们。 至于那些个性变态，只想要伤害别人的坏蛋，不要不信因果报应，即便法律宽容于你，你还是无法逃过天谴。 所以做任何事情之前，请先给自己一些时间，即便只有几秒钟，想想自己生命中应该要珍惜的东西，不要轻易毁坏自己或别人本该有的无限可能。 如果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自己既郁卒又郁闷，那就看看新月的书，看看芳妮的小说，或者也可以写信给芳妮聊聊，芳妮很乐意当大家的垃圾桶喔。 总之，一定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越过了心中的那一道坎，就是海阔天空，也一定要相信因果报应，歹路千万不要行，知道了吗？ 好，大家都知道了，真乖，芳妮爱你（你）们喔，啾咪～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王牌旧爱之一《续聘前妻》； 2、王牌旧爱之二《诱捕娇妻》； 3、王牌旧爱之三《前夫争宠》。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