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滚开，朕要当千古明君》
第一章 玉环?进宫?
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
长安。
十王府。
正值晌午，寒风凛冽。
此时，一队百多人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地前往寿王府。
当头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身后紧跟着数十身着明光铠甲的兵士，其余便是衣着清凉，丰满异常的侍女。
然而，对面寿王府门口，却是一个剑眉星目，英俊非凡，约二十岁的青年正满脸喜色地望着。
这人正是唐明皇李隆基与刚刚去世的宠妃，武慧妃的第十八子寿王李瑁。
忽然，他忧愁的神色尽去，好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睁大着铜铃般的眼睛向四周看去。
这是何处？
我怎么会在这里？
清醒过来的李瑁好奇的看向前方来人。
难道是在拍电影？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之时，一股潮水般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瞬间将他冲晕了过去。
“快来人啊，寿王晕倒了。”
“快禀告皇上，寿王晕过去了。”
“先传御医啊，别浪费时间。”
一时之间，不止寿王府的下人乱做一团，就连前来接人的高力士队伍也混乱起来。
时间大概过了半刻钟，被众人抬到背风处的李瑁渐渐有了意识。
御医此时也急匆匆赶来，“天气太冷，应该是偶感风寒。我开一副药，等王爷醒转之后喝下，应当再无大碍。”
这些话，心中满是震惊与复杂的李瑁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开元二十五年，寿王李瑁……”
“我……居然穿越了……”
刚刚，融合了记忆之后的李瑁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穿越了！
而且还是穿越到了开元二十五年，唐明皇李隆基的第十八子寿王李瑁。
这……
躺在地上的李瑁久久不能平静，也不敢睁开双眼。
穿越就穿越吧，怎么会穿越成了大唐第二大冤种呢？
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信息让李瑁十分头疼。
自己就是以美貌流传青史的杨玉环那冤种老公。
没错，就是那个历史上被老爹李隆基抢了老婆的大冤种。
李瑁虽然不是什么历史系研究生，但是关于杨贵妃和唐玄宗那点破烂事，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就是这个月，因武惠妃病逝，风流好色的唐玄宗开始寂寞难耐，经高力士的提醒，他想起了儿媳，觉得杨玉环在许多地方都与刚刚逝去的武惠妃十分相似，同样姿色冠绝当代，于是就打算将其收入宫中。
早在今年十月，玄宗李隆基与武惠妃率皇族驾临骊山温泉之时，恰好有天杨玉环独自骑马出游，玄宗又刚好在高台之上看见。
于是，便召她前来暖阁共进晚餐。
这次小范围地觐见，杨玉环的姿态仪容，风度举止就深深刻在了李隆基心中。
因此，高力士一提出让杨玉环入宫，他那空虚的内心立刻就活泛起来，立刻同意。
原主李瑁接到消息之后欣喜异常，一大早就沐浴更衣，带着寿王府的下人等在大门口。
开元二十三年十二月，武惠妃与李林甫计划拥立他为太子，着手铲除当时的太子李瑛。
在玄宗李隆基的犹豫之下，长达一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开元二十五年四月，武惠妃设计召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入宫，说宫中有贼，想要请他们三人帮忙。
三人信以为真，全都身着铁甲抓贼。
结果，转眼武惠妃就跟玄宗告状，说太子跟二王要谋反，都穿着铁甲进宫了。
本是通过政变上台的李隆基对此十分敏感，立刻派人查看，发现果真如此，便找李林甫商议。
口腹蜜剑的李林甫十分奸猾，知道皇帝已经有下杀手的意思，于是说：“这是陛下的家务事，可以自行决定，不是臣子能够干预的。”
李隆基一想也对，都是家事，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处置，便下定决心把三王废为了庶人。
当时的李瑁以为太子之位就在眼前，立刻暗中联合自己的母妃向李隆基进言逼三王自尽。
结果，害死三王之后，武惠妃却得了疑心病，屡次看到他们的鬼魂，竟然一病不起，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李瑁见自己母妃死了，父皇李隆基又是好色之徒，宫中没有人为自己说话，知道太子之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直消沉了一个多月。
直到昨日，忽然接到宫中消息，知道了父皇李隆基居然让自己的王妃杨玉环进宫，顿时认为太子之位又有希望了，于是一大早就安排王府下人做好迎接工作。
呸！
你这个废物！
对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原主，李瑁十分看不起。
居然为了权位而甘愿送出自己的老婆。
“但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李瑁暗自发愁。
现在的李隆基可不是安史之乱后的李隆基。
绝对的权力掌控在手中。
边疆大将说杀就杀。
朝中宰相说贬就贬。
就连太子也是一样，说废就废，敢于出言反对的宰相张九龄立刻就被找了个借口赶出朝堂，去荆州担任大都督府长史。
可要是不让高力士把人带走，大概等不到明天太阳升起，自己就会被迫自杀在府中。
如何才能又把人留下，又让自己不至于横死呢？
李瑁心思百转，久久想不出来办法。
直接扯旗造反？
说不定刚出王府就会被禁军当街射杀。
可要是像历史上的李瑁一样，高高兴兴的送出杨玉环，这样也太丢穿越者的脸了吧。
就在李瑁暗中琢磨之时，等待已久的高力士却忍耐不住了，“看样子寿王殿下一时半会醒不来，王妃在何处？咱家去找她。”
“禀告高公公，王妃在后院梳妆打扮。”
出言的人是杨国忠。
此人正是祸乱朝纲，引发安史之乱的那个大奸相。
他现在还是一个放荡不羁，嗜酒好赌的废物，正是因为前几天躲债才来到李瑁的王府。
你这狗东西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等有机会，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你。
就在李瑁暗自愤怒时，脑海当中忽然传来了一阵电子合成音。
“叮咚！恭喜宿主，[明君]系统正在绑定中，请宿主稍候。”
第二章 把高老狗抓起来
李瑁一愣。
明君系统？
好家伙……原来是有系统傍身啊！
等系统装载完成，我定要叫你们好看。
此时。
高力士在毕恭毕敬的杨国忠带领下，已走进王府。
贴身太监小福子在远处敢怒不敢言，远观的王府侍卫宫女则在议论纷纷。
“圣上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接王妃入宫，你们可知是因为何事？”
“我听说圣上好像极为喜欢王妃。”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料想公公看儿媳妇，应当也如是吧！”
“嘿嘿，你这话里有话啊？”
“我瞅着寿王殿下的帽子好像在变颜色了。”
“嘘！你不要命了？”
……
“高公公，我妹妹玉环进宫之后，你可要多多关照啊。”杨国忠的脸色全是谄媚之色。
高力士大摇大摆地走在王府内，高昂着头说：“放心，圣上极为喜欢你家妹子，说不定过两年圣上金口一开，升你家妹子为贵妃，到时候你还能捞一个国舅爷呢。”
“还需要高公公您多多美言才行。”
说着的同时，杨国忠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个小布袋。
布袋里面装的是昨晚原主李瑁给他还债的金银。
“好说！好说！”
高力士大方的揣进衣袖里。
紧跟着他身后的皇宫侍卫都双眼朝天，全都装作没看见。
看样子狗太监受贿也不是一次两次。
抢我老婆，居然还把我当成空气。
李瑁看着两人那副样子真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一脚一个，踹死两人。
【叮咚！明君系统装机完成。】
【叮咚，恭喜宿主获得新人大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丞相赵高。】
【恭喜宿主获得，温候吕布。】
没了？
听着脑海中的声音停止，李瑁脸上全是懵逼之色。
不是说好的明君系统吗？
给一个大奸臣死太监和一个三姓家奴是几个意思？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
作为华夏有史以来，武力值最高者之一。
李瑁相信吕布能像砍瓜切菜一般，杀掉周围的几十个皇宫禁军。
可杀掉这些人有什么用？
难道就能让李隆基乖乖让出皇位？
长安周围可是有十二万常备禁军。
这些禁军要是一齐冲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
【叮咚！】
听到脑海中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李瑁顿时一喜。
哈哈哈……
系统果然还有其他奖励。
【主线任务发布，要想成为明君，必须先成为皇帝。限宿主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称帝并传遍长安城。】
【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八百陷阵营。】
【宿主任务失败，直接抹杀。】
什么鬼系统？
完不成任务居然直接抹杀？
还有昭告全城自己称帝，那岂不是竖起来当靶子？
李瑁听着脑海中滴答滴答的倒计时声，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按照系统规则，只要他不召唤，系统奖励便会一直存在于系统空间当中。
要是选择召唤，系统奖励就会出现在附近无人的地方。
现在时间非常紧迫，李瑁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在心底呼唤：“获取赵高和吕布。”
此时。
高力士与杨国忠二人已经带着一个披着盖头的人从屋内走出。
那人正是即将被带进皇宫的杨玉环。
即使看不清面容，仅仅凭那丰满妖娆的身姿就让在场的所有男人暗自吞起口水。
在李瑁的召唤下，外面街道的转角处忽然出现两人，向着王府中走来。
身为太监的小福子不受杨玉环曼妙身姿的影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两人。
他见到其中一个身长九尺，全身披甲，手持方天画戟的人走近，急忙喊道：“王爷小心。”
李瑁轻轻挥了挥手：“无妨，都是自己人。”
“老奴赵高，拜见王爷！”
“末将吕布，拜见王爷！”
赵高和吕布两人来到一丈之外，一同单膝下跪。
李瑁挥了挥手让两人起身：“起来吧，本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力士的大笑声打断：“寿王，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又是吕布，又是赵高，你以为是唱戏呢？”
“唱戏？”
李瑁冷然一笑：“本王早就看你这老狗不爽了，今天你就陪我唱一出戏吧！”
高力士被骂成老狗，顿时勃然大怒。
他侍奉李隆基几十年，还从没有被如此辱骂过。
“寿王，我看你今天是得了失心疯了。快来人啊，速速把寿王拿下。”
“是，高将军！”
皇宫侍卫依言而动，顿时就向着李瑁包围过来。
“我看谁敢动王爷一下！”
吕布立刻挥起方天画戟挡在李瑁身前。
赵高则在不远处瑟瑟发抖。
李瑁懒得管这废物，直接下令：“侍卫，把高老狗给本王抓起来。”
寿王府侍卫依言而行，纷纷拔出腰刀。
皇宫禁军则抽出长刀紧紧保护住高力士。
高力士转头看向紧紧保护自己的禁军，冷然一笑：“呵呵！李瑁，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看今天谁敢动一下，明天就抄他家九族。”
从神龙政变杀死张宗昌，张易之两人，逼迫武则天退位，到唐隆政变除掉太平公主，逼迫唐中宗李显退位。
动刀动剑的事情，高力士实在是经历得太多了，还真不会被几十个没有见过血的王府侍卫吓倒。
寿王府侍卫见高力士丝毫不惧，并且放出狠话，都握着刀瑟瑟发抖。
“都是废物！”
李瑁大怒。
之前每个月几百两银子都白花了，几十个五大三粗的壮士居然被一个太监的言语给吓住。
“哈哈哈……”
高力士见侍卫都不敢动他，脸上全是猖狂之色。
“都不想活了，胆敢在咱家面前动刀动剑。”
“李瑁，你以为现在还是武惠妃在世之时？居然敢造反！”
“现在没人能在圣上面前替你求情了，你就在天牢里等着一尺白绫吧！”
“所有禁军听令，立刻把这胆敢造反的皇子拿下，交由圣上处置。”
禁军训练有素，全都举起长刀向着李瑁围过来。
吕布看到逐渐靠近的禁军，傲然说道：“看来你们这些土鸡瓦狗还不知道本将的威名。”
第三章 李瑁疯了?
“呔！”
一声大喝。
吕布犹如猛虎入羊群，四五十个禁军竟没有一合之敌。
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
高力士哪见过这等猛将，吕布还未冲至身前，就吓得转身逃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寿王造反了，李瑁造反了，快来人啊。”
“造反？”
李瑁冷笑道：“本王今天就是要造反！就是要掀翻李隆基这好色之徒的皇位！”
此言一出，不只是寿王府内的人愕然，就连在府外看热闹的其他王爷也全都震惊。
“十八弟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疯了！疯了！十八哥被高力士逼疯了。”
“呵呵，十八弟疯了才正常，换做是你们也得疯！”
“哪位大哥知道是因为何事吗？”
“还不是因为十八第的老婆杨玉环艳名远播闹的。”
“父皇也真是，就算她再漂亮，也不能做出这等事啊！”
“十八弟可真算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唉，今年又要多死一个兄弟了，也不知哪天会轮到你我。”
......
被众皇子议论的杨玉环此时却是满脑子浆糊。
为何仅仅过去一晚上，殿下却变了想法？
就在昨晚，殿下还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期待着早日把自己送进皇宫，好争夺太子之位。
到了今天，不仅太子之位不要了，居然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嚷嚷着造反。
想到冷血无情的李隆基，杨玉环心里就冒出一股寒意。
“殿下，收手吧！”
她扯掉面纱，向着李瑁走过来，“奴婢进宫之后，一定求得陛下饶恕你今天所犯下的事情。”
李瑁看着她那我见犹怜的俏脸，摇头说：“我李瑁还做不出为了权位而献出自己老婆的事情。”
“不就是造反吗？造反失败不就是死吗？”
“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不就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再来造李隆基的反。”
反正撕破了脸皮。
李瑁也懒得喊“父皇”这个恶心的词语。
“为了权位囚父杀子，为了美色强夺儿媳，李隆基根本不配为人。”
“殿下......”
杨玉环正想再劝，却被拖着高力士过来的吕布打断。
“王爷，末将幸不辱命，活捉住了此獠！”
此时，那些禁军早就被杀散了。
手脚齐全的人被杀得胆寒，不管不顾地抛下那些受伤袍泽。
李瑁低头看了一眼正瑟瑟发抖的高力士，冷声说：“待会本王登基称帝，就把这老狗杀了祭旗。”
“末将遵命！”
方天画戟划过，高力士手筋脚筋俱断。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危险解除，刚刚不知道死哪去的赵高冒了出来。
“王爷欲要登基称帝，可以交给老奴操办。”
李瑁冷声说：“以后你要是再像之前一样，那就直接去死吧。登基仪式一切从简，赶紧给我弄一身龙袍过来。”
“诺！老奴立刻去办。”
赵高立刻退下。
接着，李瑁又转头对小福子说：“你带王府侍卫想办法把李林甫给我弄过来。”
以前，李林甫一直是李瑁争夺太子之位的强力支持者。
现在自己光明正大造反，要是李隆基追究下来，李林甫撇不清关系，
只要能把他裹挟起来，就能凭他之言，肯定迷惑不少朝中大臣和禁卫军将领。
处理好府中之事，李瑁这才决定去会一会那些野兄弟。
走出大门，只见七八个身着王服的青年正聚在十丈开外埋头议论。
经过穿越，李瑁的身体素质获得了极大提高。
这么点的距离，听他们的悄悄话，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李瑁看来是真的疯了。”
“对啊，他居然想在死前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你们猜还有多久父皇就会拍大军前来？”
“我估计要不了一个时辰吧，又不需要调集城外大军。”
“哈哈，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呃......我怎么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些人越说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逐渐靠近的李瑁。
“众位兄弟，都在说什么呢？”
李瑁的突然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十八哥，你要造反可别扯上我。”
“你不是要登基称帝吗？赶紧去办吧，我们可不敢前来观礼。”
“大家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劝你趁着消息还没传开，赶紧跑出长安城吧。”
众人议论纷纷，都急于和李瑁撇清关系。
李瑁飒然笑道：“众位兄弟，今日造反不管成与不成，你们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原本这十王府修建起来就是为了看管我们这些皇子，李隆基收到消息之后肯定会认为仅靠十王府不管用了，以后一定会把你们都幽禁起来。”
“为了大家的自由着想，我劝你们还是跟着我一起造反吧。”
“只要支持我造反成功，那今后就按大汉朝旧制，实封诸位于天下。”
......
大明宫。
霓裳羽衣曲响起。
李隆基看着十多个衣衫半漏的宫女跳舞，只觉得索然无味。
“高力士都出宫快两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有回来？”
表面上他是在问高力士，实际上是在想着杨玉环那曼妙身姿何时能在殿内跳起舞来。
“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狂奔而来的小太监打破了殿内祥和的气氛。
李隆基面露不满：“何时如此慌张？”
小太监跪地，急忙解释：“陛下，寿王......造反了。”
“高公公被他活捉了。”
“寿王......不，逆贼他还说你是昏君，今天就要带兵踏破大明宫，夺了你的皇位。”
小太监一五一十地说出逃回禁军所传的消息。
而李隆基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语调拔高，仿佛要吃人。
“你说什么？李瑁造反了？高力士也被他活捉了？”李隆基问道。
小太监连忙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重复了一遍。
并且将那个名叫吕布之人的凶悍仔仔细细地说了个清楚。
“哼！”
李隆基听完之后，冷然一笑：“真的是得了失心疯。”
“传旨，命令千牛卫大将军速速将那逆子捉拿归案。”
“同时，让李林甫和牛仙客赶紧给我滚过来。”
第四章 陛下三思啊
寿王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伪帝李隆基昏聩无能，任用奸逆，毫无廉耻……”
“李瑁上承天命，下顺民心……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
“建元民始，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宫女侍卫纷纷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看热闹的那些皇子也被吕布抓了进来，充当文武大臣。
他们在身后侍卫的监管下，全都极不情愿的跪下磕头，但是嘴上却不发一言。
原来是赵高担心他们乱说话，破坏李瑁的登基仪式，所以用布条把他们的嘴都堵住了。
他们脑袋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寿王李瑁疯了，非要把他们拖进造反这座巨坑里。
李瑁坐在正堂主位上，穿着赵高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前朝戏服，微笑面对众人说：“众卿免礼，平身。”
赵高跟着扯起尖锐的嗓子向堂下吼道：“平身！”
侍卫松开双手，不再按压堂内皇子。
忠王李亨起身怒目而视，“十八弟，你要找死为何要拖着我们一起？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念及兄弟之情吗？”
李亨现在可是太子之位的大热门，不仅高力士支持他，就连李隆基都有些偏向于他。
可是今天经过李瑁闹的这么一出戏，他的太子之位几乎无望了。
谁叫他刚刚在侍卫的威逼之下，下跪磕头了。
李瑁也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三哥此言何意？朕就是太顾念和大家的兄弟之情，所以才把你们都请进府内，免得将来刀剑无眼，不小心伤了众位兄弟的性命。”
“笑话！”
李亨冷哼道：“父皇有百万大军，你这王府内才不到一百个侍卫，如何能够抵挡？”
“十八弟，你现在赶紧脱掉戏服，负荆请罪，本王缚你于父皇当前，定能求父皇留你全尸。”
“是啊，十八哥，赶紧弃暗投明吧。”
“不要一条路走到黑，我们都跟父皇说你疯了，说不定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其他王爷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
“大胆！”
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赵高还是很有勇气的。
见到自己的主君被言语攻击，立刻越众而出，怒吼道：“你们这些东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对圣上无礼。”
接着，赵高又低头对李瑁说：“陛下，他们居然敢对您无礼，老奴认为应当把他们都拖出去砍头。”
时间紧迫，不是处置这些皇子的时候。
李瑁摆了摆手，“把他们都带下去关起来吧。”
登基之后就应该封赏有功之臣，再昭告天下。
李瑁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搞不懂里面的具体流程。
不过，看系统任务的意思，应该只是让自己扯起旗号造反。
“殿下！殿下！”
就在此时。
王府外突然传来小福子的声音。
李瑁抬头一看，原来是李林甫被他绑了过来。
“李相，你可终于来了。”
李瑁急忙迎上去，亲手松绑，“小福子，我不是让你去请李相吗？怎么能这般无礼？”
李林甫冷然说道：“寿王殿下，你就别演了。”
“我李林甫自认为对你可不薄，你要找死，为何非要拉上我？”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天下之大，何其多也？”
皇家没有密事，李林甫早在昨晚就得知了李隆基召寿王妃杨玉环进宫的消息。
他原以为凭李瑁之前的表现，肯定会高高兴兴的把杨玉环送进皇宫。
完全没想到李瑁发疯了，居然直接扯旗造反。
造反也就算了，为何还要闹出一副戏台之上的登基仪式？
李瑁见他如此不上道，也不再装模作样。
“李相，既然你被我绑了过来，那也就上了我这条贼船了。”
“别以为还有活路，天性凉薄且多疑的李隆基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有工夫说我，还不如帮我想想如何才能造反成功。”
李林甫想到今年李隆基杀了三个亲生儿子，就不由得一阵胆寒。
虎毒尚且不食子。
李隆基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他却忘了，要不是他在中间使计，废太子李瑛三人也不会被逼自杀。
李瑁也不再管他，转身回到王座之上。
“封李林甫为中书令，晋国公。”
“封吕布为神策军大将军，温候。”
不管李林甫愿不愿意跟着造反，也要先把消息放出去再说。
“谢陛下！”
吕布单膝跪地。
李林甫见事情如此，只好无奈接受，“谢陛下隆恩！”
“接下来我们应当速速发兵打进皇宫，不给李隆基喘息的机会。”
他见李瑁的表现不像是疯了，现在只希望李瑁还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李瑁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长安城外十多万常备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仅仅依靠手中这百把号人，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系统怎么还没有通知任务完成呢？
自己以为完成登基仪式了啊！
难道非要在皇宫登基才算吗？
不可能，那系统还不如直接让自己去死。
李瑁想到此处，急忙在脑海中打开系统。
【主线任务发布，要想成为明君，必须先成为皇帝。限宿主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称帝并传遍长安城。】
李瑁细细查看一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赵高，小福子，你们二人赶紧带着王府内的侍卫把朕登基称帝的消息传遍长安城。”
嗯？
赵高和小福子二人皆是一脸懵逼，“老奴把侍卫带走了，陛下的安全该怎么办？”
李瑁自信一笑：“有温候吕布在此，我相信长安城内无人可取我性命。”
李林甫也十分不解，疑惑着问道：“寿王……不，陛下，你现在应该把你的杀手锏都拿出来啊。趁着李隆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杀进皇宫才是正事。”
“不急！”
李瑁淡笑着说：“李隆基倒行逆施，弄得天怒人怨，只要我们把消息传开，定会有无数壮士前来投奔。”
李林甫无语了。
当前可以说是远超贞观之盛世，你一个皇子搞宫廷政变，怎么可能有百姓支持？
还真以为是王朝末年，民怨沸腾之时？
“陛下三思啊！”?
第五章 你已经被包围了
长安城内的百姓看着在街上咋咋呼呼宣传李瑁造反的士兵，三五成群地坐在街道两边讨论着今日寿王称帝，抓了高力士与其他王爷，还有即将出兵讨伐李隆基之事。
“寿王是何人？居然胆敢造反。”
“听说是因为皇帝老子要抢他老婆才造反的。”
“寿王不是皇帝的儿子吗？别乱说，公公怎么会抢儿媳妇呢？”
“切，扒灰的事情多得去了。”
“我跟你们说，我七舅姥爷的三姑婆给皇宫送菜，亲耳听见了皇帝说要把寿王妃召进宫内。”
“寿王妃是真的漂亮，我几个月前见了一面，那容颜简直是惊为天人，闹得我好几天茶饭不思。”
…….
百姓都是如此，谣言越传越玄乎。
杨玉环早在李瑁登基仪式之前就被关回屋内。
一同被关起来的还有惹恼了李瑁的杨国忠。
“妹妹，寿王疯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杨国忠撅着屁股透过门缝观察着屋外。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影。
李瑁担心人手不足，消息不能在系统规定的时间内传遍长安，于是把寿王府的宫女都派出去了。
杨玉环双眼无神，抬头望天，语气淡漠的说：“你要逃就逃吧，几扇木门也关不住你这个七尺男儿。我一个女人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殿下为了我不惜造反，我怎能抛下他独自求活？”
杨国忠急忙回身：“妹妹，李瑁那小子可不是因为你才造反。难道你忘了昨晚的事情吗？他得知陛下召你进宫，别提有多高兴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不定他是因为想到即将得到太子之位，才会得失心疯呢？”
杨国忠可不会自己逃跑。
第一是因为害怕被抓住，之前就因为给高力士带路惹怒了李瑁。要是出了院子又撞见了李瑁，说不定项尚人头都会不保。
第二是想把妹妹杨玉环带进皇宫，去攀李隆基的高枝。
杨玉环苦笑着摇头说：“不管曾经发生过何事，只要现在我还是他的结发之妻，就不能离他而去。”
嘭！
杨国忠还想再劝，身后的房门却冷不防的被一脚踢开。
“狗东西，朕之前看在爱妃的面上放你一马，结果你居然还不长记性？”
李瑁大步走进屋内，一脚飞踢。
杨国忠立刻摔成狗吃屎，晕倒在地上。
“殿下！”
杨玉环见到李瑁之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脸上全是凄然之色。
“要不然还是让臣妾进宫吧，臣妾一定帮你求得陛下的原谅。”
她跟杨国忠一样，以为李瑁是真的疯了。
从三年之前结婚开始，两人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她十分确定李瑁并没有对造反有过任何准备。
没有暗中联络的朝中大臣，没有暗中支持的禁军将领，就这么傻乎乎的造反，除了疯了之后找死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理由。
“爱妃别哭。”
李瑁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拍着杨玉环的后背。
“我才不会让你进宫呢！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苟且偷生而献出自己的老婆？”
刚刚在屋外，李瑁把杨玉环、杨国忠两兄妹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知道杨玉环对自己深有感情，没有一点想要进宫的意思。
心中极为高兴，这才踹开房门，一脚踢翻喋喋不休的杨国忠。
李瑁轻抚着杨玉环那温润光滑的背部肌肤，同时看着她那泫然欲泣的面容，一首七绝脱口而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一出口，李瑁顿觉不对。
自己把李白的诗给先写了，那将来他岂不是要少一首？
转念一想，也不对。
自己都要把李隆基拉下皇位，将来李白也肯定写不出这首了。
杨玉环闻诗之后，顿时惊为天人，急忙拭去眼角的泪珠，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说：“想不到殿下居然有这般诗才，臣妾临时之时能得到如此佳作陪葬，真的是死而无憾呀。”
“黄泉路上，有殿下陪伴，臣妾定不会孤单。”
杨玉环说完后，紧紧靠在李瑁的胸膛之上。
李瑁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嘴角含笑说：“放心，我们都不会死。等我掀翻李隆基那鸟位，到时封你为皇后。”
……
就在李瑁安抚杨玉环的时候。
一阵子如同奔雷似的马蹄声在长安街道上响起。
一队队手持长枪短刀的侍卫，正跟在骑兵身后急速向着十王府跑去。
还不清楚状况的百姓看得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禁军杀气腾腾入城，难道又有人造反？”
“走，快跟上，肯定有热闹可看。”
“多半又有哪个倒霉蛋要被抄家灭族了。”
“看他们去的是十王府方向，肯定是某个皇子要被废了。”
“不会吧？今年陛下可才杀了三个皇子。”
“呵呵，李家人杀来杀去太正常了。”
长安城内的百姓对于政变早就不当新鲜事了，但是他们还是紧跟在禁军身后，朝着十王府而去。
十王府坐落于皇宫之外，是李隆基为了监视自己儿子设立。
各个王府左右为邻，紧密相连。
此时。
数百名骑兵带着上千名禁军，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已经把此处给包围了。
所有王府的大门全部敞开。
内外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侍卫的尸体，不见一个活人。
这正是吕布之前带兵活捉其他王爷所为。
“糟糕！”
裴宽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呼出声。
玄武门旧事涌上心头。
当时秦王李世民为了争夺皇位，发动政变把竞争对手全部杀死，导致李渊无子可立。
最终李世民才登上帝位。
现在要是寿王李瑁发了疯，派兵把其他皇子都杀了，那将来说不定还是他登上皇位。
想到此处，裴宽就改变之前速战速决的主意，提马走到寿王府前。
“寿王殿下，你已经被我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吧，我定不会伤你分毫。”
只希望寿王殿下不是真的疯了。
裴宽立于马上，高举右手，阻止了想要立刻冲进去的部下。
第六章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八百陷阵营。】
终于完成任务了！
李瑁心中暗喜，低头对杨玉环说：“爱妃，府外有宵小叫嚣，朕先去料理了此人。”
走出房门，全身披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正侍立在外面。
李瑁正声说：“奉先，可敢跟朕一同出去，看看是何人在府外叫嚣？”
“有何不敢？”
吕布拿起方天画戟紧跟着出门。
府外。
裴宽久等不见人影，正准备进门，却见到一个身着不合身龙袍的英武青年大步而出。
“寿王，你还不赶紧把身上的戏服脱了，负荆请罪于圣上面前？”
李瑁看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军士，毫不胆怯，义正言辞的说，“裴将军，你简直是异想天开。李隆基那老东西有何资格让我请罪？”
禁军将士听到居然有人胆敢当街辱骂当朝皇帝，顿时一片哗然。
“寿王果然疯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圣上。”
“丧心病狂啊，圣上不仅是李瑁的君，更是李瑁的父啊。”
“像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抓住之后，一定让他好看。”
军心可用。
裴宽听到麾下将士所言，捋着胡须，傲然说：“寿王，听到没有？我劝你赶紧投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
李瑁听到自己被骂也不生气，知道这些从城外而来的禁军还不知道情况。
从系统空间内领取任务奖励之后，昂首笑道：“朕要是怕死，今天就不会扯旗造反了。”
“李隆基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居然看上了朕的妃子玉环。”
“朕相信众位将士都是明白事理之人。这天下，哪有公公看上儿媳妇谋害儿子的事情？”
“劝你们赶紧弃暗投明，不要再给那个毫无廉耻的李隆基卖命了。”
禁军将士顿时傻眼了。
万万没有想到寿王造反的原因居然是因为王妃要被皇帝抢走。
他们看向李瑁的眼光全都带有同情之色。
手中也不再紧握刀枪剑戟。
裴宽见麾下将士一直动摇也不担心。
透过寿王府大门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
除了一个披散着昏倒在地上的老者之外，不见任何埋伏。
但是。
裴宽为了让此次行动更有正义性，还是扯着嗓子吼起来。
“大家不要相信眼前这疯癫之人言语。”
“众将士听令，立刻上前，把寿王抓起来献于圣上面前。”
“谁要是第一个抓住寿王，我赏他百两纹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白花花的银子刺激下，禁军将士哪里还有心神分辨是非。
要知道百两纹银都可以在怡红院包月了。
“唉！”
“完了！完了！”
“真不该轻信太监之语，寿王真的是害苦我了。”
哀叹之人是躺在地上，披散着头发装死的老者，正是之前被骗过来的李林甫。
他一直在眯着眼睛偷看大门外面的情况。
见李瑁像是脑残一样直接出门就觉得不妙。
“简直是自投罗网！”
此时，见到士兵渐渐围了上去，李林甫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皇帝的发落。
“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吕布大喝一声，挥起方天画戟，向着地面划去。
顿时，青石板上一片火花四溅，刺耳地高频声跟着响起。
不少禁军士兵顿感目眩耳鸣，差点站不稳身体。
裴宽见麾下上千将士被一人所摄，大怒道：“对面只有一人，你们怕个什么？还不赶紧抓住寿王，领取赏钱？”
提到银子，禁军将士胆气便生。
在胆大之人带领之下，所有人都举起刀剑长矛威逼过来。
“哼！一群土鸡瓦狗。”
吕布提起方天画戟杀入人群，犹如虎扑之势。
在身高九尺的威慑之下，全身盔甲的数十步兵竟无人能挡一招。
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洒满了街道。
裴宽早已暗中退到后方。
在看到麾下将士就像是羔羊般被屠戮后，忍不住发出感叹：“此人真乃绝世勇将！”
禁军将士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
“魔神！”
“赶紧逃吧！”
“铁甲竟不能迟滞他手中凶器分毫。”
“我的手去哪儿了？”
“我脑袋怎么飞起来了？”
裴宽坐于马上，皱眉暗骂道：“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禁军果然废了，远不如边军。”
眼前之人，确实勇猛。
当时之人，应当无人能敌。
不过，就算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也有力竭之时。
就不信他那手中的兵器真能挥舞上千次不成。
想到此处，裴宽立即下令：“众将士听令，任何人不能后退一步。”
说罢，他就逮着一个正准备逃跑的士兵，一刀割下头颅。
“胆敢后退之人，犹如此例。”
军法执行之后，效果立竿见影。
禁军将士再没有后退之人。
十王府范围内，所有人都沉浸在厮杀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原本空荡荡的几座王府内，突然出现了无数士兵。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随着一声震天呐喊，八百个铠甲兵器精练齐整的陷阵营士兵涌入战场。
“吾乃陈留高伯平，敌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人群当中，一个全身银色铠甲的中年壮汉越众而出，直奔裴宽所处。
其他的陷阵营将士紧跟在身后，阵型犹如锋矢一般。
好家伙！
李瑁看到系统居然赠送了统兵大将，心中不由得大喜。
高伯平正是高顺，乃史载陷阵营只统兵大将，明实果断，为人清白有威严。
在吕布下邳兵败之时，拒不投降，被曹操所杀。
吕布在人群中见到高顺之后也欣喜异常，再次挥动方天画戟斩杀面前三个敌人，趁着这个空档大喊道：“伯平，你也来投奔陛下了吗？”
有生力军加入。
寿王府内，躺在地上装死的李林甫再也按捺不住。
他急忙起身，来到李瑁身前。
“陛下，兵危战凶，我们还是先退到王府之内，等两位将军杀死敌将之后再出来。”
李瑁冷然一笑，语气略带嘲讽说道：“怎么？李相现在不昏迷了吗？之前你不是还说朕是乱臣贼子，必将灭亡吗？”
第七章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口腹蜜剑这个成语就是因李林甫而生。
他脸上自然毫无尴尬之色，“陛下，是微臣有眼无珠，不识地真龙气象。微臣万万没想到陛下您之前让人去散布昏君的消息是早已布置好的后手。”
“呵呵！”
李瑁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说：“要知道你口中的那个昏君手里可是拥兵百万，朕手里只有这八百人。”
“有这八百勇士就足够了。”李林甫诌媚笑道。
街道上。
高顺带领八百陷阵营所向披靡，吕布在人群中七进七出。
不一会，原本上千名禁军士兵就只剩下一半还能站着。
看着不断向自己靠近的钢铁洪流，裴宽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逃跑的士兵太多。
身经百战的双手都已经发软。
精钢打造的宝刀早已卷刃。
寿王从哪里找来如此多的悍勇之士？
同等人数的禁军居然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要被打得溃逃。
这些人又是在何处训练，居然没有传出一丝风声？
看来寿王一定隐藏着其他后手。
怪不得他敢在盛世之下的长安城内扯旗造反。
“算了，此等锐士不是自己手中这点人能挡住的，应该速速禀告陛下，派遣大军前来围剿。”
打定主意后，裴宽毫不犹豫，立刻调转马头，往皇城方向而去。
仅存的三四百禁军见主将一走，顿时毫无斗志。
纷纷丢弃刀剑，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不要杀我！”
“我愿意投降！”
“寿王殿下，玄武门守将是我二大爷。”
……
李瑁立于阶前，看着正在不断磕头的降兵，面色冰冷。
刚刚这场战斗，虽然最终杀灭了敌军，但陷阵营自身伤亡也不在少数。
八百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六百人。
主将高顺身上鲜血淋漓，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温候吕布更是如此，连冲天冠都像是被血染过的一样。
看样子眼下他们是不能再经历一场激斗了。
可是系统新发布的任务又悬在眼前，根本不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限宿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成为长安城内唯一的皇帝。】
【任务完成，奖励三千玄甲铁骑。】
【任务失败，直接抹杀。】
奖励很丰厚。
大唐武德三年，李世民东征洛阳。
王世充自知不敌，向窦建德发出求援。
窦建德携麾下十万大军，号称三十万，应邀而至虎牢关。
当时，李世民以重兵围困洛阳城，自己则率领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史大奈等人带领三千玄甲铁骑，昼夜不停奔袭虎牢关，与窦建德十余万大军对峙。
三千对十万，这场不可思议的战役，李世民居然打赢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出色的军事才能，更是因为玄甲铁骑训练有素，悍勇无双。
想到此处，李瑁的内心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城外的大唐中央禁军正好是十万，自己要是拿到任务奖励，获得三千玄甲铁骑。
再来一次三千破十万的壮举，那在史书上一定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奖励固然很丰厚，但是任务的难度也很高啊。
要成为长安城内唯一的皇帝，必然要先把李隆基杀了，或者把他赶出城。
现在还剩下六百多陷阵营士兵。
如何才能攻破有所准备的皇宫？
说不定现在李隆基已经在调集大军入城了。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口腹蜜剑的李林甫，指鹿为马的赵高，都是世上绝顶的聪明人。
先找他们两人一起商量吧！
李瑁转头对正在打扫战场的吕布和高顺说：“你们二人把尸体收拾好，一定要全部把残肢断臂都烧毁，防止瘟疫传播。”
“俘虏仔细甄别，愿意跟着朕造反的，全部打散安排进陷阵营中。”
吕布和高顺二人同时大喊：“末将遵命。”
被俘虏的禁军士兵见自己捡回一条命，连忙在地上磕头。
嘣嘣声连躲在远处观战的百姓都听见了。
“这就完了？”
“我还以为寿王要把这些俘虏全部杀死呢。”
“没看够？刚刚可是死了好几百人。”
“几百人算啥？自咱们大唐建立以来，长安城内这样的事情每隔一二十年就会来上一遭，哪次不死个好几千人。”
“也不知寿王能不能造反成功？”
“还是算了吧，现在的皇帝还算是不错的。”
“对啊，以前咱们可都是要服兵役的，现在圣上开恩，常年动兵的边疆都开始使用雇佣兵了。”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都是他们老李家的事，我们就只管吃饱了看热闹。”
小福子在刚刚激战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
而赵高却一直没有见到人影。
时间紧迫，李瑁也就不打算等他了，低头对李林甫说：“李相，朕欲要伪帝李隆基主动弃城而逃，你可有良策？”
这……
李林甫十分不解，疑惑问道：“陛下，万万不能手软啊，岂不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
“天下九大节度使中，应该没有支持陛下你的吧？”
“要是让他逃出去发兵勤王，旬月间就能汇聚起百万大军啊。”
李隆基为了追求军功，开疆拓土，在整个天下设立了碛西、河西、陇右、朔方、河东、范阳、平卢、剑南、岭南、安西十个节度使。
其中范阳（北京地区，即古幽州）节度使是节度使中兵力最大的，当前是由张守圭担任。
安禄山正是由他提拔，从而才在范阳崭露头角。
“朕自有成算。”
李瑁脸上全是一副高深莫测之色。
“陛下，老奴让您久等了。”
就在此时，赵高终于一瘸一拐的回来。
其实他早就在附近了。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战场的情况。
要是李瑁兵败，他就打算偷偷逃走。
要是胜利了，他才会再回来。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久久不归引起李瑁的猜忌，所以刚刚就捡起石头，狠狠的砸断了自己的脚，佯装是不小心摔断。
李瑁见他脚上有伤，心中还有点感动，温言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赵高听完之后立刻笑道：“陛下不必忧心，老奴有一计定可让李隆基灰溜溜地滚出长安城。”
第八章 寿王万胜
“赵高，你有何计策，快快说来？”
“要是能管用，朕一定重重有赏。”
李瑁直接坐在了寿王府外的台阶上。
动作极为随意，看起来十分亲和。
不管奸臣忠臣，遇事能给出解决办法的才是好臣。
赵高低头说：“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责任。”
“李隆基久居于皇宫，沉迷于美色，早已没有当初发动政变囚禁太平公主时的勇气。”
“只要陛下在长安城内造起声势，给他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胆小谨慎的他肯定会第一时间逃出皇宫。”
不错！
李瑁点头赞许。
依照史载，安史之乱时，李隆基也是胆小怕事，将有百万之众的长安城拱手让出。
李林甫却有不同意见，急忙说：“陛下，万万不可！这奸臣是想害您，应该马上拖出去砍头。”
“放屁！”赵高闻言怒急：“你才是奸臣，你要是有办法就说出来啊，交给陛下明断。”
“呵呵！本相自有良策。”
李林甫沉声说：“长安城有百万之众，要在如此多的人中造起势来，非要每个坊市的基层官吏全都配合不可。”
“我们这点人传播谣言还行，可要是让百姓们都跟着我们造反，那是远远不够的。”
“陛下手中尽是精锐之士，皇宫守卫全是样子货。我们应当抓紧时间，立刻出兵，直接打进皇宫之内，重演玄武门之故事，逼李隆基退位。”
李瑁沉思片刻。
系统让自己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成为长安城内唯一的皇帝，可并不意味着自己有一天的时间。
李隆基不是傻子，不可能等着自己积蓄力量打进皇宫。
他一定会在收到裴宽兵败消息的第一时间召集禁军前来围剿。
要是真等到明天才行动，说不定自己的脑袋到时都摆在李隆基的案头了。
可要是现在直接冲杀过去，虽然陷阵营的将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但也挡不住手持强弓劲弩的皇城守卫。
看来得要双管齐下才行！
李瑁想到此处，就站起身来，身上的金色龙袍随风轻舞。
“传令，全城百姓只要愿意跟着朕打倒李隆基那昏君，那就免税免赋三年。”
“古话有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朕今天就在这里，向全长安的百姓承诺，将来朕主政之后，有违此誓，就犹如此柱。”
说罢，李瑁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向着寿王府门头立柱直劈而下。
嘎吱……嘎吱……
门口应声而倒，立柱切面十分光滑。
嘶……
赵高和李林甫二人看着断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刀要是砍在他们腰间，身体顷刻间就会变成两截。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两人齐声高呼。
十王府周围早就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本是前来看热闹的，现在听到李瑁的誓言之后，先是一片寂静。
随后，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出主意的赵高站在原地，忍不住心中佩服，反正自己是想不出此等发动百姓的办法。
随后跪倒在李瑁的面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十王府周围的所有人，全都跟着声音跪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李瑁不由地在心中感谢后世的那位伟人。
要想发动百姓，必须先让百姓看到跟着自己的好处才行。
杜甫有诗云：“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李隆基完美地继承了他奶奶武则天这一点。
边疆年年征战，靡耗钱粮无数。
开元二年七月，栾水谷，唐朝与契丹、奚族交战，唐军出兵八万，全军覆没。
开元二年八月，唐军薛讷率十万大军与吐蕃武街大战，吐蕃被杀俘者达数万人。
开元四年二月，松潘大战。
开元十年九月，唐援小勃律与吐蕃大战。
开元十五年九月，唐军与吐蕃瓜州大战。
开元十六年七月，唐与吐蕃战于渴波谷。
开元十七年三月，唐袭吐蕃大同军之战，苦拔海之战。
连年征战，大唐的百姓早已不堪重负。
此时听闻能连续三年不缴纳税赋，百姓们早就开始互相传播。
“听说了吗？寿王登基了，宣布只要他能造反成功，三年之内都不用缴纳任何税赋。”
“真的假的？不收税赋，他吃什么？难道也跟我们平头百姓一样，饿极了就吃观音土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寿王当着很多人面立誓，还一剑把王府大门的柱头给砍断了。”
“他只是不收长安城内百姓的税赋，而不是全天下百姓的。我们大唐富有四海，人口何止千万，他哪里会饿肚子？”
“那你说得也有道理。”
“我们快去支持他吧，要是他真的能打败皇帝，那我们三年之内可以积蓄不少银钱呢。”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要是不交税赋，我家那三个儿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走走走！同去！”
“等我把家里的菜刀带上。”
“寿王万胜！”
“寿王万胜！”
……
收到消息的百姓纷纷带上菜刀斧头从家里出来，渐渐地在大街上汇聚成人流。
不一会，整个长安城中都响起了支持李瑁的声音。
十王府。
街道上的尸体和残肢断臂已打扫干净，只剩下残留在地面上发黑的血迹在说明刚刚战斗的激烈。
李瑁立于马上，听着城内此起彼伏支持自己的声音，心中万分感慨。
“民心所向，胜之所往，大道可成也！”
李林甫立于马前，急忙捧哏：“李隆基已失民心，败亡就在旦夕之前。微臣提前恭喜陛下了。”
赵高牵着缰绳，不甘落于人后，也急忙说：“陛下上承天运，下应民心。李隆基真的是在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也。”
李瑁坐在马上听得都有点飘飘然了。
果然皇帝都喜欢奸臣是有道理的。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抓住李隆基之后，朕要大摆宴席，君臣同庆。”
“出发！”
早已准备完成的吕布、高顺二人带着陷阵营闻声而动。
整齐的脚步声几乎都掩盖住了百姓的呼喊。
第九章 全城都反了
皇宫内。
几乎是在裴宽进殿的同一时间，李隆基也听到了外面的喧闹。
“宫外发生了何事？为何百姓们如此吵闹？”
霓裳羽衣曲响彻宫殿，太监宫女们都没有听清，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人敢主动答话。
一个比较机灵的小太监立刻出去打探消息。
“哼！”
李隆基冷哼一声，正好看见了裴宽的身影，急忙问：“城内发生了何事？那逆子你可抓住？”
裴宽面色戚戚，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罪臣辜负陛下圣恩，没有拿下皇十八子寿王李瑁。”
“嗯？”
李隆基侧目看去，怒气溢于言表。
“裴宽，你干什么吃的？连一个无兵无权的皇子都拿不下？”
“来人啊，把这废物拖下去砍了。”
左右侍卫闻声而动，一同涌了上去，像抓一只羊羔一样简单。
“陛下息怒！”
裴宽被吓得双脚都软了，急忙开口解释：“不是微臣不努力，奈何寿王有伏兵啊！”
“微臣接令之后，不敢耽搁，在半刻钟就点齐了一营兵马，向着寿王府杀去。”
“本以为寿王仅有几十个王府侍卫倚做屏障，没想到他居然在十王府中埋伏了上千装备精良的刀盾兵。”
“微臣所部猝不及防之下，还浴血奋战，杀伤敌军五六百人。”
李隆基闻言一惊。
十王府内的皇子全部都在监视之中，怎么可能暗藏数千兵马？
难道朝中有大臣将军背叛了？
想那李林甫一向和寿王李瑁交往甚密，再结合他和牛仙客二人一直没来，李隆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哼！都是些乱臣贼子！”
李隆基心中暗自发狠，等剿灭了叛贼，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其他皇子呢？你有没有解救一两个皇子回来？”
皇帝发问，禁军侍卫止住动作，没有继续把裴宽往外拖。
裴宽见不用立刻被拉出去砍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微臣到十王府之时，只见到遍地尸横，血流成河。”
“以微臣之愚见，其他王爷很有可能被害了。”
“寿王李瑁多半是想效仿太宗之事。”
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在玄武门之变时，杀了两个竞争对手，让太子之位没有其他竞争对手，李渊只能选择立他。
李隆基作为通过政变上台的皇帝，当然清楚知道裴宽说的是什么。
“好狠的心，居然屠杀自己的兄弟。”
“他还真以为杀了其他皇子，朕就没办法了吗？”
李隆基森冷的目光转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女。
“朕还年轻，还能生。”
“死上十个八个儿子也无所谓，朕过两年就能重新生出来。”
裴宽看着皇帝那花白的胡子，心中打鼓，但也不敢露出丝毫怀疑之色。
“陛下龙精虎猛，富有四海，生十个八个哪里够？微臣看陛下至少还能生百八十个。”
李隆基满意的点头。
“朕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限你在两个时辰内率领南衙禁军剿灭反贼李瑁。”
“传令，北衙禁军所有士兵速速前来保卫皇宫。”
大唐在长安城内的中央禁军分为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卫两个系统。
南衙十六卫主要由府兵充任，衙门设置在宫城南面，属于朝廷官府管辖，是国家的正规军队，负责守卫管理长安城。
南衙十六卫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骑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左右金吾卫。
高力士之前就是担任的左监门卫将军。
北衙四卫是皇帝的私人武装，主要负责守卫皇宫。
分别是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
李隆基还没有昏庸，胡乱指挥把自己的保卫力量给派出去平叛。
“不好了！不好了！”
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突然跑进宫殿，着急忙慌地大喊起来。
“寿王造反了！”
“都反了！”
“全城百姓都反了！”
“长安数十万的百姓都向着皇宫涌来，说要把……”
话说到此处，正对上李隆基那森冷的目光。
小太监心中寒意顿生，不敢把百姓的口号重复完整。
李隆基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冷声问道：“百姓们都说什么？”
声音一字一顿，小太监顿时膀胱失禁。
殿内的其他太监宫女也急忙跪下，低埋着头，生怕自己泻火对象。
“打倒昏君！”
“不要脸的李隆基下台！”
“帮寿王，不交税！”
随着大部分百姓靠近皇宫，声音也逐渐清晰。
李隆基不用再问其他人，也终于知道了外面喊的是什么口号了。
这声势，至少有十万人一同呐喊，才能造成如此动静。
皇宫内。
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大部分的年轻的太监宫女没有经历过战争，在如此巨大的声势下，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懦弱者则在找寻躲藏之地，以在乱军之下保得性命。
少数的奸猾者就开始寻找值钱的器物，打算趁乱逃出皇宫，等风头过了之后发卖变现成银钱。
更有胆大包天之人，直接闯进了大明宫。
李隆基一看那几个太监鬼鬼祟祟的样子，发动过两次政变的他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
“拖出去砍了！”
李隆基轻轻地挥了挥手。
这时，禁军士兵却没有闻声而动，反而处于呆愣的状态。
裴宽看着已经被宫外百姓吓住的士兵急忙吼道：“没听见陛下的命令吗？想要找死了吗？”
禁军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态，不顾那几个小太监的求饶，直接拖出门外砍掉了脑袋。
李隆基这才满意，低声开始问计。
“李瑁那逆子估计正带兵前来，裴将军你有何主意可解朕之危局？”
裴宽正想着如何才能洗刷兵败的耻辱。
当即回道：“陛下，逆贼李瑁看似人多势众，有十几万人。”
“可是微臣刚刚和他交过手，他手下能战的兵力只有数千人，其他的不过是临时纠集起来的百姓，根本不用担心。”
“只要陛下能够紧守皇宫，微臣定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带领南衙禁军前来救驾。”
“到时候，有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在，城外的几十万乌合之众在顷刻间就能变为飞灰。”
第十章 封王，赏万金
李隆基看着裴宽如此自信，心中也镇定多了。
正打算下令，却看到殿外有一人正疾步而来。
那人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宰相牛仙客。
李隆基心中一喜，急忙将裴宽的计划和盘托出。
“陛下，万万不可啊！”
牛仙客在听完后，立刻大声反对。
“城内乱民众多，裴将军如何保证自己能安然出城？要是裴将军被乱民阻拦，不能及时带兵赶来救援，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李隆基一想也对。
现在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在造反。
反贼肯定会在出城的方向严防死守。
裴宽有极大概率走不出长安城。
“牛卿，你有什么办法能解此困局？”
皇宫外的百姓越聚越多，李隆基的心也更加急躁。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想要听到有人能出一个解决办法。
就在此时。
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走进了大明宫。
值班的太监早就被吓傻了，完全忘记阻拦这位全身铠甲的壮汉。
“陛下莫慌，给我五千兵马，末将定能出宫剿灭乱党！”
陈玄礼为军中宿将，长期带兵，说话的气势和其他二人全然不同。
李隆基听见之后，心中胆气顿生。
“宫外可有数十万乱贼，爱卿有必胜的把握吗？”
“当然有！”
陈玄礼斩钉截铁地说：“裴将军所言甚是，宫外的乱民都是乌合之众。只要把为首的寿王杀掉，其他人自然不攻自溃。”
……
皇宫外。
李瑁正骑着高头大马疾驰在御道长街之上。
陷阵营士兵神态昂然，盔甲齐整，紧随其后。
再后面则跟着长安城内的无数百姓。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整个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跟着李瑁造反三年内不用交任何赋税。
于是全都带上了菜刀斧头前来支持
“陛下，民心可用啊！”
李林甫看着御道尽头的皇宫感叹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李隆基倒行逆施，此时多半在里面惶惶不可终日。”
赵高也急忙出言。
这两人算是斗上了。
从十王府出发，只要其中一人拍马屁，另外一人就会紧跟而上。
李瑁却不理二人，抬头向皇宫城楼上望去。
只见南衙禁军已做好准备，上面有不少弓箭手正在瞄准。
估计走入射程之内，顷刻间就会万箭齐发，把所有人都射成筛子。
“停！”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陷阵营士兵立刻止步。
领路的吕布不明所以，回首问道：“陛下，当一鼓作气打进皇宫啊！为何忽然停下？”
李林甫和赵高同样疑惑，抬头等着解释。
李瑁指着皇宫城墙说：“敌军已做好准备，早一点晚一点也无所谓。”
“夜色已近，等天黑之后，敌军弓箭手的发挥定会受限，到时候能减少不少伤亡。”
“传令下去，全城百姓在一个时辰之后跟朕一起冲进皇宫，抓住伪帝李隆基者封王，赏万金！”
吕布闻言一喜。
温候的爵位实在太低了。
上面还有一个公爵，公爵之后才是王爵。
要是能抓住李隆基，那就能一步登天，达到人臣顶峰。
“陛下，我要是抓住了李隆基也有这等赏赐吗？”
吕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了过去。
正迎上李瑁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来系统召唤出来的那个吕布，还是历史上那位喊出“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的猛将。
李瑁眯了眯双眼，肯定的回答：“当然可以！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将军勇士，只要能抓住李隆基，朕都给他封王，赏万金。”
“哈哈哈！”
吕布放声大笑，“陛下，那就等天黑，看末将必定生擒李隆基。”
他那样子仿佛李隆基就在鼓掌中似的。
“抓住李隆基者，封王赏万金。”
“抓住李隆基者，封王赏万金。”
“抓住李隆基者，封王赏万金。”
口号响彻长安城。
所有百姓都抬头看着太阳，数着落下的时间。
在这个寒门没有出头之日的时代，封王的诱惑足以让所有百姓舍生忘死。
李隆基听信了陈玄礼之言，此时正在城楼之上。
他听见城内传播的口号后，气得脸都绿了。
“贼子实在太过嚣张！”
陈玄礼怕皇帝改变想法，急忙跪下：“陛下，莫要气坏了龙体。让贼子先猖狂一段时间。只等天黑，末将定能取下反贼的头颅。”
他和李瑁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在陈玄礼看来，城外看起来人数众多，但都是临时聚齐起来的乌合之众。
自小熟读兵书的他，见过太多因为夜晚炸营而兵败的战例。
“临时拼凑的几十万人，就像是一堆干柴。只要有一处溃败，就会像在其中点燃一颗火星一样，瞬间就会点燃所有人。”
陈玄礼仔细解释，继续给李隆基坚定信心。
李隆基的眼中火光跳动，仿佛已经看见城内的所有百姓四处奔逃的画面。
“这些人胆敢从逆造反，都该死！”
“牛仙客，等剿灭了李瑁，必须把参与造反的所有人都杀了。”
“杀死或者活捉李瑁者，同样封王，赏万金。”
宫门后，三千装备精良的铁骑正摩拳擦掌。
在听闻到杀死李瑁的赏赐之后，全都欢呼起来。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皇宫大内。
李隆基听得极为享受。
算时间，裴宽如果顺利，现在已经出城了。
只要他能够带领南衙十六卫前来勤王，在十万大军之下，宫外的反贼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北衙四卫满编两万人。
陈玄礼只带三千最精锐的骑兵夜袭。
如果夜袭成功，就能杀败敌军，化解危机。
如果夜袭失败，那也还有一万七千禁军保卫。
“优势在朕！”
李隆基捏紧拳头，满是信心的感叹。
两方摩拳擦掌，都在等待太阳落山。
“今晚，长安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李瑁无比淡然。
已经猜到了皇宫内李隆基打的主意。
无外乎就是坚守待援，或者趁夜袭营。
第十一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黑夜降临。
长安城内无数火把汇聚成一条条长龙。
朱雀大街。
李瑁立马于弓箭手射程之外，剑指朱雀门。
“朕今天造反，只为了一件事！”
“那就是吊民伐罪，推翻李隆基那昏君。”
“皇宫就在前面。”
“谁要是能第一个登上城头，朕就赏他千金，封万户侯。”
“谁要是能活着或者杀死李隆基，朕就封他为王，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金银已经放在这里了。”
“朕相信，长安城内没有孬种，都是真正的勇士。”
“待鼓响之后，你们只要跟随朕一起向前冲就行了。”
说完之后，李瑁一甩龙袍，策马朝皇宫冲去。
鼓声随即响起来。
咚咚咚！
无数百姓跟着热血沸腾。
“冲啊！”
“杀啊！”
“我要当王爷！”
“我要拿万金娶媳妇！”
陷阵营的勇士最先行动。
整齐的脚步声紧跟鼓点。
吕布和高顺两位猛将，一左一右保护着李瑁。
站在皇宫城楼之上的李隆基面无血色，浑身颤抖。
皇宫外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杀气震天，令人窒息。
忽然。
城门打开。
一阵宛如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响起。
正是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带领的北衙禁军骑兵精锐，疾驰而出。
“龙武军本部随我直取敌人中军。”
“左右羽林军从两侧包抄，先杀散乱民，再合围敌军。”
陈玄礼早在日落之前就已经想好对策。
李瑁的人马远没有裴宽所说的几千人。
他在城楼上大概数了一下。
全身银盔银甲的刀盾兵只有七八百人。
身着玄铁黑甲的王府侍卫只有一百多人。
两者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而且都是步兵。
不可能是龙武军本部上千骑兵精锐的对手。
陈玄礼极为有信心在一个冲锋之内消灭敌军。
李瑁看到来袭的骑兵，举起长剑向身后大喊。
“狭路相逢勇者胜。”
“枪兵立阵！”
一百多个王府侍卫立刻举起长枪迎接即将到来的凶猛撞击。
全城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此时汇聚。
都在等待两军第一次交战的结果。
噗呲！
刀枪划过血肉的声音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了一颗石子。
“杀！”
“冲啊！”
“为陛下效死！”
两方将士同时大喊起来。
顿时，喊杀声响彻长安城。
北衙禁军不愧是李隆基花重金打造的精锐。
王府侍卫立起来的枪阵像纸片一样，被陈玄礼带领的骑兵轻易撕碎。
骑兵犹如锋矢一般，直指李瑁所带领的陷阵营本阵。
李瑁面色沉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一百多个王府侍卫肯定挡不住上千精锐骑兵的冲击。
但是他们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迟滞了敌军片刻。
让骑兵不再有势不可当之势。
“杀！”
李瑁大喝一声，举起长剑，策马就向敌军大将而去。
身后的陷阵营勇士紧跟而动。
举起银色盾牌，像是一面钢铁打造的墙面。
李隆基刚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在见到枪阵被骑兵轻易撕碎后才松了口气。
“朕之大将果然悍勇！”
“李瑁小儿即将授首！”
“牛仙客，你认为朕应该如何赏赐陈玄礼？”
牛仙客闻言暗骂。
你之前不是说了杀死或者活捉李瑁封王吗？
现在见陈玄礼立功简单，居然就想反悔？
当然，这种质问的话，牛仙客不可能说出口。
“陛下，虽然反贼覆灭就在眼前，但还是等陈将军回师之后再做打算吧。”
李隆基当了几十年的皇帝。
哪儿听不出来自家宰相的意思。
无非就是一个拖字诀。
“牛相果然懂朕！”
“李林甫那厮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都不来，要么是有反意，要么是胆小怕事。”
“等剿灭反贼，朕就让你来当中书令吧。”
看着两侧包抄的羽林军将士，在百姓当中犹入无人之境，李隆基更加高兴了。
李林甫此时却跟在李瑁身后，心中不停叫苦。
当初为何那么轻易地相信小福子啊？
现在被裹挟造反，真的是黄泥巴掉裤裆。
也不知道现在不造反了，是否还来得及？
再次躲过袭来的长刀之后。
李林甫眼神飘向李瑁的后背。
也不知道现在杀了李瑁，能不能将功赎罪？
不求封王，但求能保住一条小命。
李瑁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
灵巧地躲过陈玄礼一记要命的长枪之后，回首看了一眼。
仿佛是在说，“有种你就试试。”
李林甫心中一惊，急忙避开那道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不敢再打小九九。
穿越之后。
李瑁的身体得到了全方位提升。
不只是体力见长，就连感觉也变得极为敏锐。
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身后的敌意。
要不是李林甫等会还有用，刚刚就会找个机会直接一刀剁了他。
“杀！”
一声大喝。
吕布挥舞方天画戟，杀死了三四个小兵之后，终于抽出了一个空档，和李瑁一同围杀陈玄礼。
冷兵器时代。
战场厮杀，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
吕布身高超过九尺，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几乎都要与姚日月同高。
人高马大，手又特别长，方天画戟也比一般的长矛更长一截。
陈玄礼刚刚还在暗自惊呼，李瑁的武艺为何会突飞猛涨。
居然和他相斗都不分上下。
要不是占着马力优势，说不定已经开始显露败相。
在吕布的突然袭杀之下。
陈玄礼只看到对方还在一丈之外，可寒光却已抵近眼前。
“我怎么飞起来了？”
这是陈玄礼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他就看见一具无头身体倒下。
“哈哈哈！”
李瑁策马向前，手持长剑轻轻一挑。
陈玄礼的脑袋就飞向他的手中。
“尔等主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周围正在厮杀的士兵都看了过来。
龙武军的士兵看见自家主将的脑袋被人高高举起，顿时肝胆俱伤，手脚无力。
“快逃啊！”
“我降！”
“不要杀我！”
陷阵营的士兵则豪气顿生，紧追那些逃跑的北衙禁军。
“投降不杀！”
“放下武器！”
还在追杀普通百姓的左右羽林军分不清状况，全都拉住缰绳，四处张望。
第十二章 反贼势大，逃命要紧!
李隆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
刚刚还看到北衙四卫大杀四方，现在龙武军却开始溃逃。
“冲啊，再加把劲就能杀穿敌阵！”
纵使李隆基奋力大喊。
可城外喊杀声震天，正亡命奔逃的普通士卒哪能听清几百米外，一个老头子的声音。
“左右羽林军快包抄上去啊！”
李隆基又把希望放在另外两条街道上的士卒。
可这些士卒都震惊主将被杀，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
就在此时。
长安城南，安化门、明德门、启厦门，三门同时洞开。
裴宽正带领南衙十六卫，十万禁军入城。
宫廷政变，城内特别混乱。
街道上一片狼藉。
蔬菜瓜果散落四处，墙角更有很多衣不蔽体的妇女掩面哭泣。
在大军当前，烧杀抢掠的狂徒早已作鸟兽散。
就连那些跟着嚷嚷造反的普通百姓都全躲在了家里。
救驾之功就在面前。
裴宽心情大好。
眼中只有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
“陛下有令，杀反贼首领李瑁者，封王，赏万金。”
“本将现在再追加一道赏赐，杀死反贼银盔银甲士兵者，赏百两银子。”
裴宽想到自己被杀成落水狗的样子就不由得恼羞成怒。
“杀！”
“杀！”
“杀！”
南衙十六卫都是府兵。
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都可以买好几亩地了。
在听到杀一个人就能得到百两白银之后，士气就顿时提升起来。
在南衙禁军刚进入长安城内之时。
李瑁就收到了消息。
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小福子一直躲在城门处观察情况。
“将士们，跟着我的剑锋，直接杀进朱雀门。”
李瑁不敢犹豫。
朱雀大街是一条直路。
南衙十六卫在急行军状态下，只需要一刻钟就能杀到此处。
只需要半刻钟，朱雀门上的李隆基就能看到支援部队。
到时候，李隆基肯定会死守皇城，等待援军。
要是南衙十六卫的大军杀到。
今天的造反就会彻底失败。
李瑁觉得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十多万大军的围杀。
李隆基还不知道南衙十六卫已经入城。
皇宫所有的大门都已经被造反的百姓围住。
任何消息都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
现在。
李隆基看到那数百身着明晃晃钢甲的士兵向着自己而来，吓得魂都掉了半截。
“快关城门！”
原来溃散的龙武军正拥挤在朱雀门门口。
一百步之外就是掩杀过来的陷阵营。
“陛下，快下令关闭城门！”
牛仙客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如果李瑁带领大军进入皇宫，那所有人都逃不了。
“陛下有令，关门！”
贴身太监扯起公鸭子似的嗓子大喊。
好在看守城门的士兵也知道厉害，开始拼尽全力关门。
可龙武军的士兵又不是智力残疾。
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宫外后的处境。
肯定会被杀来的大军砍头。
于是他们扯起嗓子大叫：“皇帝逃跑了！”
“兄弟们，快跑啊！”
“反贼势大，逃命要紧！”
不明真相，本就胆寒的北衙禁军更加害怕了。
逃亡愈演愈烈。
就连原本还在等待指挥的左右羽林军，都开始加入逃跑的序列。
“逃啊！”
“皇帝已经出城了！”
“我们快去投奔他！”
谣言就像传话游戏。
传着，传着，就越传越没谱。
从最开始的皇帝逃跑，到现在皇帝出城，仅仅只用了几十秒钟。
李隆基看着拥挤不堪的朱雀门，眼前一黑，居然晕倒了。
李瑁一直在观察城楼上的情况。
此时见到李隆基晕倒，哪里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急忙对着正在亡命奔逃的南衙禁军大喊：“伪帝李隆基跑了，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用足了力气的声音震天动地。
仿佛给那些正在逃命的禁军指了一条明路。
“我愿意投降！”
“别杀我！”
朱雀门外。
已经投降的南衙禁军全都放下了刀剑，跪在路边。
但是，宫门守卫却趁此机会，牢牢地把大门关上了
李瑁看着如同蚂蚁一样多的降军，对着身后的李林甫感叹。
“这些南衙禁军真的是连猪都不如。”
“就算是几千头猪摆在街上，朕麾下的将士估计抓一晚上都抓不完。”
李林甫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心事重重。
只能随口应付：“陛下乃是天命之子，他们现在已经识得天数，自然会投降。”
赵高则说：“伪帝李隆基慑于陛下天威，定然已经从玄武门逃出皇宫。老奴愿意入宫劝降守军。”
他们两人的视力没有李瑁好。
刚刚没有看清楚李隆基晕倒的样子，都以为已经逃出皇宫了。
“谁说朕逃了？”
李隆基适时醒来，听见城门下的对话，立刻出声。
老皇帝的声音响起，剩下已经投降的北衙禁军全都深埋着头。
不好意思面见曾经的主君。
就连李林甫也是一样，悄悄躲在了吕布的影子后面。
李瑁身体已经换了一个灵魂，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
“哈哈哈！”
“你还真应该直接逃了，还能多活两天。”
“再等半刻钟，你想逃都逃不出去。”
“到时只能变成瓮中之鳖，成为朕的阶下之囚。”
兴许是被李瑁的冷嘲热讽刺激到了。
李隆基的身体再度一晃。
要不是牛仙客眼疾手快，又要摔倒在地面。
“放肆！”
牛仙客扶住李隆基之后出声骂道：“李瑁，你真的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小人！”
“开元十三年，陛下封你为寿王，领益州大都督，剑南节度使。陛下可待你不薄。”
“陛下可是你的生父，你居然想把他气死。”
“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你不只造反，居然还把一父同胞的所有兄弟都给杀了。”
“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有何面目苟活于世上？”
此言一出。
远处观望的百姓一片哗然。
都认为牛仙客所说的在理。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刚刚我家邻居都被北衙禁军给杀了。”
“没想到寿王居然是如此小人。”
“我弟弟也死了，悔不该听信寿王言语。”
第十三章 十大节度使
百姓的议论，李瑁丝毫没放在心上。
任何辩解在此时都会显得苍白。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干得事情更过分，史书上仍然褒胜于贬。
李瑁动手造反的理由可比那个老祖宗李世民充分多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牛仙客，你的老上司已经投靠于我，你应该弃暗投明了吧！”
说着的同时，李瑁一把拉出躲在阴影处的李林甫。
李林甫神色尴尬，在被冷眼逼视之下只能开口劝道：“牛仙客，李隆基已经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赶紧弃暗投明，归于吾主的帐下听用才是正理。”
此时，李隆基又清醒过来。
他在看到李林甫的一瞬间，双目就泛起寒光。
“原来是你！”
“李林甫，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吗？”
“朕还在想李瑁身后的支持者是谁？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你这个小人。”
“也是！要没有你这位当朝宰相的支持，仅凭李瑁一个小小的皇子，如何能在长安城内聚集起这么多悍勇之士。”
“李林甫，朕自问可待你不薄！”
“开元十三年，朕就授你为御史中丞。”
“开元二十三年，朕又拜你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加银青光禄大夫，任命你为宰相。”
“今年，朕又提拔你为中书令。”
“李林甫，你这个小人不思肝脑涂地回报朕的信任，反而联合皇子开始造反。”
“你对得起朕吗？”
玄宗的一席话直接让李林甫羞愧掩面，无力辩解。
李瑁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南衙禁军应该已经在朱雀大街中段。
站在朱雀门上的人应该能看见大军打火把所形成的长龙。
“李隆基，你脑子果然不笨。”
“如你所说，正是因为李相的支持，我才有胆子造反。”
“李相已经帮我联络好南衙十六卫所有中层将领。”
“抬头看看城外吧，南衙十六卫正向着此处赶来。”
“李隆基，赶快投降吧！”
“等朕的大军赶到，你可就没有投降的机会了。”
李瑁在赌。
赌的就是皇宫内的消息被完全封锁住了。
李隆基弄不清楚南衙十六卫禁军的情况，不敢在皇宫坚守。
李瑁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
每走一步都是在赌命，自然能沉得住气。
李隆基却不一样。
就算南衙十六卫禁军倒戈也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按他制定的军制，整个大唐分为十大战区。
最精锐的兵力反而集中在战区的长官，节度使的手中。
范阳节度使，防备奚族契丹，治幽州，统辖经略军、静塞军、威武军、清夷军、横海军、高阳军、唐兴军、恒阳军、北平军，管兵九万一千四百人。
现任节度使为张守珪。
平卢节度使，镇抚室韦、靺鞨，治营州（今辽宁朝阳），统辖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管兵三万七千五百人。
现任节度使为乌知义。
河东节度使，防御突厥，治太原府，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及忻州、代州、岚州三州郡兵，管兵五万五千人。
现任节度使为王昱。
朔方节度使，同样防御突厥，治灵州，统辖经略军、丰安军、定远军、东受降城、中受降城、西受降城、安北都护府、单于都护府，管兵六万四千七百人。
现任节度使为牛仙客。
但他是遥领，具体事务现在由王忠嗣署理。
河西节度使，断隔吐蕃突厥，治凉州，统辖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张掖守捉、交城守捉、白亭守捉、管兵七万三千人。
现任节度使为萧炅。
陇右节度使，备御吐蕃，治鄯州，统辖临洮军、河源军、白水军、安人军、振武军、威戎军、莫门军、宁塞军、积石军、镇西军、绥和守捉、合川守捉、平夷守捉，管兵七万五千人。
现任节度使为皇甫惟明。
安西节度使，又称四镇节度使、安西四镇节度使，抚宁西域，治龟兹城(今新疆库车)，统辖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四镇，管兵两万四千人。
北庭节度使，防制突骑施、坚昆，治北庭都护府(治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统辖瀚海军、天山军、伊吾军，管兵两万人。
剑南节度使，西抗吐蕃，南抚蛮僚，治益州(蜀郡，今四川成都)，统辖团结营、天宝军、平戎军、昆明军、宁远军、澄川守捉、南江军及翼州、茂州、维州、柘州、松州、当州、雅州、黎州、姚州、悉州等州郡兵，管兵三万九百人。
岭南经略使，绥静夷僚，治广州(南海郡，今广东广州)，统辖经略军、清海军，直辖广管诸州、兼领桂、容、邕、安南四管诸州郡兵，管兵一万五千四百人。
天下十大节度使，合计统兵四十八万六千九百人。
这近五十万人可是常年征战的精锐部队。
所以就算失去了南衙十六卫依旧有翻盘的机会。
想到此处。
李隆基就认为完全没有必要赌。
只要能离开这个遍地是反贼的长安城，召集大军前来勤王。
消灭反贼不过是反手之间的事情。
随着南衙十六卫的喊杀声愈近。
李隆基明白自己必须尽快下决断。
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灯火辉煌的宫殿，却没见到多少人影。
“牛仙客，朕现在任你为左右龙武军大将军，左右羽林军大将军。”
“你快点齐剩下的骑兵，速速护朕从玄武门出宫。”
李隆基紧盯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宫殿，咬牙切齿。
他计划先出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确定南衙十六卫是否真的如李瑁所说，叛变了。
李瑁此时正望向高达十米的城墙。
再等一分钟，要是李隆基没有被吓走。
也就只能靠着那几具从百姓家里收集而来的楼梯攀城了。
情况越危急，李瑁表现得就越冷静。
这是前世十几年雇佣兵生涯所练就出来的性格。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李瑁依旧不动声色，紧盯着城墙上那道穿着龙袍的身影。
第十四章 吾等愿降
夜色沉静如水。
天空中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陷阵营的士兵在认真准备着攻城长梯。
只等李瑁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将勇往直前，迎着刀剑爬上城楼。
全城的百姓都在望着此处。
看大唐这天下究竟会鹿死谁手。
如果李隆基胜，那就是所有人的末日。
以他眦睚必报的性格，全城百姓最好的结果也是流放实边。
如果李瑁胜。
所有人都将载歌载舞庆祝。
突然。
李隆基动了。
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跑下城楼。
被抛弃的北衙禁军顿时傻眼，万万没想到自己卖命保护的人居然会不声不响地逃走。
李瑁看见那道龙袍身影消失的瞬间，就知道李隆基要逃跑了。
“将士们，跟我上！”
随着一声令下，早已摩拳擦掌的陷阵营勇士立刻举起长梯，竖在城墙上。
南衙十六卫就在后方，时间不容有丝毫耽搁。
李瑁一马当先，在竖直的楼梯上如履平地。
吕布则急忙跑向另一个楼梯。
他那硕大的身材，把楼梯压得嘎吱直响。
还好长梯的用料十足，才没有折断。
临时收集而来的楼梯，不能供太多人同时攀爬。
陷阵营将士只好在城墙下依次排队。
城楼之上的北衙禁军却还没有从呆愣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因为李隆基为了逃跑顺利，根本就没有向他们下达任何命令。
此时。
北衙禁军士兵看到跳进来的李瑁，第一时间的动作都是高举双手。
“吾等愿降！”
噼里啪啦！
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李瑁视线可见之内，没有任何一人还持有刀剑。
“奉先，你赶紧带人把宫门打开，让所有人都进入皇宫。”
五分钟之后。
裴宽带领的南衙十六卫杀到。
但宫门外的朱雀大街上已经不见任何人影。
围观的百姓看到杀气腾腾的十多万大军，早就逃得不见人影。
没有命令，南衙十六卫的禁军不敢直接杀进皇宫。
他们都在等着裴宽的指示。
裴宽经过中午的教训谨慎多了，没有非要当先锋的意思。
一直把自己和前锋的距离控制在一里之内。
陷阵营将士已接管城楼。
吕布和高顺二人则带人去其他宫门查探情况，顺便接管。
至于说追杀李隆基？
李瑁想都没想过。
全都是四条腿的骑兵，自己部下大部分只有两只脚。
完全不可能追上。
李瑁对于宫门外的敌军视而不见，转头对赵高、李林甫说道：“你们两个带人把所有俘虏都驱赶到北门。”
“然后打开宫门，让所有人必须出宫。”
“要是有人胆敢逗留，定是居心叵测之辈。”
“你们直接杀了，不用禀报与朕。”
李林甫闻言一愣，十分不解。
“陛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现在敌众我寡，应该把这些人收为己用啊！”
他知道外面的南衙十六卫是敌军，有差不多十万人。
自己手中的兵力只有区区不到一千人。
赵高也是这个意思，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瑁。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疑陛下的命令？”
一声在城楼之上响起。
来人正是杨国忠。
他之前想抱高力士的大腿。
结果没想到李瑁直接扯旗造反，破灭了他的美梦。
事态紧急，李瑁早就忘了杨国忠的存在。
但是，刚刚负责主持后方的小福子不敢擅自做主。
也把他和杨玉环一同带进了皇宫。
跟着一起进来的人，还有十王府的其他皇子。
这些人，李瑁可不打算放了。
大唐立国已久，早已深入人心。
每一个皇子都是一面旗帜。
地方的实力派要是手中有一个皇子，顷刻间就能建立起一个伪朝。
到时候，整个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皇。
此时，城外的大军就在眼前，李瑁也懒得解释。
转头对杨国忠说：“那你去办理此事。”
“朕希望你除了北衙禁军之外，不要放出皇宫内的其他任何一人。”
“草民遵旨。”
杨国忠在草民两个字上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现在还没有一官半职，自称草民才最合理。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甘当草民。
李瑁看着痛快答应下来的杨国忠，心里也比较满意。
也明白他的意思。
“办好此事，朕重重有赏。”
皇宫内的俘虏就像是一个火药桶，指不定何时就要爆炸。
要不是李隆基弃城而逃，他们处于懵逼的状态下，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俘虏。
如果他们和城外的南衙十六卫里应外合，就算是有三千玄甲铁骑，也必然饮恨于此地。
所以需要尽快地把这些俘虏清理出宫。
李瑁看着杨国忠离去轻快步伐，心中暗想。
怪不得李隆基会喜欢此人。
杨国忠做事曲意逢迎，一意媚上。
换做是任何皇帝都会喜欢此人。
朱雀大街上。
裴宽在贴身亲卫的保护下仔细观察着城墙上的情况。
在无数火把的照耀之下，整段城墙上面却只有一百多人。
一个身着龙袍的人也正在冷眼看着自己。
李隆基年老体弱，身形不会如此高大。
裴宽猜测那身着龙袍之人一定是反贼李瑁。
皇帝去哪儿了？
难道皇帝已经被反贼抓住了？
或者皇帝从其他宫门逃出去了？
不对！
北衙禁军有两万多人。
守住一个不大的皇城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帝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至于带领大军逃跑。
难道皇帝跟他的老祖宗一样，见自己其他儿子都死了，心灰意冷，主动投降了？
疑惑不断在心中萦绕。
裴宽越想越感觉到全身发凉。
要是李瑁上台，第一个杀的人就是自己。
谁叫自己冥顽不明，非要参合进宫廷政变里？
“希望陛下是逃出城了吧！”
裴宽望着皇宫感叹。
此时的他，真的希望李隆基傻一点，懦弱一点。
“将军，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立功心切的小将，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裴宽的思绪。
封王的诱惑就在眼前，不只是这名小将如此，其他普通士兵更是如此。
全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城楼，直取那个身着龙袍之人的脑袋。
第十五章 三千玄甲铁骑
敌军不动手，李瑁自然不会主动挑衅。
系统的机械音还没有传来，说明任务还没有完成，李隆基还在长安城内。
李瑁沉得住气，但是心中忐忑的裴宽却沉不住气了。
他出身的河东裴家，发轫于东汉时期。
在魏晋之时，被定为于高门，与琅琊王氏同盛一时，人称“八裴八王”。
自从大唐建立以来，已经出过八位宰相。
分别是唐高宗时期的裴寂、裴矩。
唐中宗、武则天时期的裴炎、裴居道、裴行本、裴谈。
以及玄宗时期的裴光庭、裴耀卿。
其中，裴光庭在前年已经逝世，裴耀卿却是当朝的尚书左仆射，官居宰相。
想到家族会因为自己而落败，裴宽心中就暗自恼火。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作壁上观，两方都不参与。
管他们谁胜谁输，都治不了自己的死罪，更牵连不上家族。
就算是两方都得罪了，以自己家族的名望，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自裁罢了。
“大将军，冲吧！”
“城楼上就只有一百多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消灭反贼。”
“不能再犹豫了，说不定陛下还在皇宫内等着我们救援呢！”
南衙十六卫的各卫统领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们的出身可不如裴宽，好不容易逮到立功的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慌什么？”
裴宽见部下不听指挥，忍不住大声呵斥：“你们知道皇宫内的情况吗？”
“万一陛下此时正被当成人质呢？”
“大军入宫，难免会有宵小行无耻之事，要是惊扰了哪个贵妃，你们负的起责吗？”
连珠炮的反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寒噤若轩。
各卫统领互相看了眼之后，就悄悄退了下去。
一股风暴正在南衙十六卫当中酝酿。
【叮咚……】
悦耳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等待已久的李瑁赶紧认真聆听。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三千玄甲铁骑。】
终于有了立身之本！
李瑁忍不住激动起来。
有了这三千玄甲铁骑，纵使打不过南衙十六卫，也能逃出长安城。
【叮咚！主线任务发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限宿主在七天之内彻底攻下长安城。】
【任务完成，奖励谋臣庆父。】
【任务失败，系统脱离绑定。】
终于不再是直接抹杀了。
李瑁看着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心中松了口气。
从穿越以来，系统任务就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系统直接抹杀。
从现在开始，就算没有完成任务，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不过，没有了系统也不见得是好事。
现在自己已经和李隆基彻底撕破了脸。
不管是任何一方得胜之后，都绝不会放过另一方。
没有了系统的任务奖励，李瑁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开元盛世造反成功。
主要是造反得太突然了。
都没有任何准备。
不仅联络朝中大臣，就连暗中支持的地方豪强都没有。
唉！
走一步，看一步，再算一步吧。
李瑁放下心中的纠结，开始研究下一个主线任务的系统奖励。
居然是庆父！
刚刚都没注意！
这人可是在历史上留下过成语的奸臣。
最善于挑拨离间，先后害死两位君王。
这人拿来有什么用？
难道让他在朝中挑事吗？
麾下本就已经汇聚起了李林甫、杨国忠、赵高三个有名的大奸臣。
到时再多一个，岂不是更加乌烟瘴气？
什么狗屁明君系统？
明明是换着花样让自己当奸臣！
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把这些奸臣给砍死？
此念一出，李瑁的心思顿时清明起来。
【叮咚！】
系统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系统奖励的人，除了直接扯旗造反，宿主不能以其他借口杀死。】
不能杀？
李瑁心中一惊。
系统居然能随时知道自己的想法？
穿越以来，系统除了在发布任务，或者完成任务的时候，才会主动说话。
其他时间，还从来没有打扰过自己。
看来要对这些奸臣动手，就不可能瞒过系统。
不能杀，那能不能闲置不用呢？
系统这时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瑁心中一喜。
知道此法可行。
等到时候坐稳了天下，定要把这些奸臣都贬得远远的。
没有了奸臣，自己一定能成为一个千古明君。
雨已停。
李瑁依靠在城垛旁边远望，身上金色的龙袍随风轻舞。
时间已至深夜。
长安城内万籁俱静。
南衙十六卫的所有士兵都站在原地。
火把摇动，火光闪烁，他们身上的铁甲不时反射出幽暗的光芒。
那些围观的百姓大多已经睡下。
都不再奢望擒拿李隆基，只希望明早醒来得到寿王大胜的消息，好少交三年税赋。
“陛下，伪帝李隆基已从玄武门逃出。”
吕布走上城楼，单膝跪在李瑁身前。
杨国忠此时也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陛下，遵照您的命令，皇宫内的所有俘虏都已经遣散出去。”
李瑁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整个皇宫内的可战之兵，就只有几十个寿王府侍卫和五百多个陷阵营勇士。
要是裴宽的胆子大点，现在就能轻而易举的打进皇宫。
李瑁指着城外的南衙十六卫冷笑道：“一将无能，连累三军。”
李林甫出声道：“陛下堪比诸葛武侯再世，今天的空城计比之当年诸葛武侯吓退司马懿，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
李瑁闻言心情大畅。
怪不得皇帝都喜欢奸臣。
实在是这些人说话太好听了。
“外面的十万人马让朕不能安睡，诸位忠臣良将可有办法解朕之忧？”
吕布当先出言，极为自信地说：“陛下，宫外都是乌合之众。只要给末将五千精骑，定能大破敌军，擒杀其主将！”
李瑁闻言却摇了摇头。
现在哪有五千精骑给你？
任务奖励也只有三千。
更何况，就算真有五千精骑，也不一定能在长安城内杀穿十万大军布下的阵形。
“此计太过凶险，不可行！”
第十六章 奸逆之臣
城门楼上。
小雨未淋透地面，空气显得闷热异常。
李瑁随手扯开龙袍，露出满是肌肉的坚实胸膛。
吕布的计策被否定之后，朱雀门楼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赵高表面上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实则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这人在历史上以弄权出名。
哪里赶得上那些出名的谋士？
李林甫则是真的在认真想计策。
他虽贪权。
但是在历史上可比后任杨国忠厉害多了。
他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治国，而在于治人。
李林甫本人不学无术，没有宰相之才。
但他工于心计，对人心的揣测犹如妖术。
一代名相张九龄就是被他环环相扣地计谋斗倒。
还有裴系宰相，累世高门，门生故吏遍天下，依然被他暗中下套，全部赶出朝堂。
李林甫担任宰相十九年，把持朝政，大权独握，天宝年间没人敢惹。
就连安禄山也曾对亲近之人说：“我安禄山出生入死，天不怕，地不怕，就算天子我也不怕，我只害怕李相公。”
此时。
李林甫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但是他却不敢说出口。
“唉！”
李瑁低声叹了口气。
果然奸逆之臣不靠谱。
吕布就是一个莽夫，赵高就只会弄权，杨国忠又只知道媚上。
看李林甫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办法。
李瑁一看就知道，这个办法一定十分凶险，只有李林甫自己适合去做，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宫外的南衙十六卫一定不知道李隆基已经逃走，所以才没有动静。”
“如果能劝降这十万大军，那边疆各大节度使必将臣服于朕。”
“为了天下苍生免受刀兵之苦，何人愿意为朕走这一趟？”
李瑁说完之后，目光直视麾下众臣。
赵高、李林甫、杨国忠三人立刻低下了头。
吕布倒是跃跃欲试地想去。
但也知道劝降这事是个技术活，需要口才极佳的人才行。
李瑁见麾下众人无人敢应。
于是主动开始点将。
“赵高，你可敢出宫劝降敌军？”
赵高急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陛下……这……这城外敌军主将都不认识老奴，老奴去了也是白去啊！”
杨国忠也跟着出言：“陛下，我出身寒微，跟南衙十六军的主将都不熟啊！”
说完之后。
赵高和杨国忠两人一同把目光放在了李林甫身上。
李林甫见烫手山芋扔了过来，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陛下……臣……臣以为，陛下当亲自前去劝降，才能取信于南衙十六卫的将领。”
得！
烫手山芋又扔了回来。
李瑁抬起头，冷眼扫了几人一眼。
历史书上写得果然没错。
李林甫这人确实无宰相之才。
没有舍我其谁，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聪明才智没有用到正道上。
李瑁自己当然不能去。
南衙十六卫此时的主将为裴宽，是李隆基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谁知道这人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既然没有人愿意去，李瑁只好放下劝降的打算。
等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罢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肯定还有大战！”
话音刚落，赵高、李林甫、杨国忠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陛下，王妃已经为你准备好寝宫。”
杨国忠小心翼翼地出声说道。
要是造反真的成功了，他的权势肯定是建立在妹妹杨玉环身上。
李瑁和杨玉环结婚已经三年，到现在都还没有诞下子嗣。
杨国忠对此自然十分着急。
赵高这时也冒出了头，急忙开口：“陛下，李隆基跑得太快，没有把宫女带走。现在可否要听一曲《霓裳羽衣曲》解乏？”
刚刚入城之后，赵高第一时间就把李隆基享乐的那些玩意全都收集起来。
包括那些整日练舞的宫女。
赵高就是打算用这些东西来固宠。
“哼！”
李瑁停住脚步，冷笑一声。
这些人办事不行，用来享乐倒是一等一地厉害。
也不知道赵高是什么时候去找到那些跳舞的宫女的。
“赵高，你这老狗倒是会玩！”
被骂老狗，赵高却没有丝毫生气。
太监本就是皇帝的家奴，被骂也是应该的。
要是哪天李瑁不骂他了，反而对他客气相待。
那赵高可能会被吓得半死。
李瑁看着满脸堆笑的赵高，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赵高已经把人都准备好了，也不能浪费。
“李隆基写的霓裳羽衣曲有什么好听？”
“你让乐师重新练习一下秦王破阵乐吧！”
“等明日出战，朕要让所有将士伴随着激昂的乐曲奋勇杀敌！”
赵高知道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急忙领命而下。
杨国忠急忙站了出来：“陛下，往这边走！”
李瑁却摇了摇头，“战士们都在城头防备敌军，朕如何能独自享乐？”
六月的天气已经极为炎热。
刚刚被下雨打湿的地面已经干燥。
李瑁说完之后，扯下龙袍当作垫子，直接倒头就睡。
在他的以身作则之下。
李林甫、杨国忠两人只能相视苦笑。
然后就一起靠着墙面假寐。
李林甫是皇室子孙。
虽然到他这一代已经落魄，但也从来都没有睡过地面。
杨国忠也是一样，口口声声说出身寒微，但家里也是累世为官。
两人只觉得地面太过坚硬，根本无法入睡。
李瑁则不同。
前世十多年的雇佣兵生涯，什么艰难困苦的条件没有经历过？
就连在枪炮声遍地的战场，他依旧能安然入睡。
不一会。
这段城墙上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吕布和高顺两人在安排好警戒士兵后，也靠城墙很快入睡。
裴宽随便找了皇宫外的一处民宅当作军营。
坐在正堂的他现在却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的战事犹如迷雾笼罩心头一般，让他十分烦闷。
皇帝到底去哪儿了？
是逃出了皇宫？
还是被李瑁杀了？
还是被活捉了？
被杀的概率应该不大！
李隆基要是死了，李瑁早就宣扬出来，好震慑南衙十六卫的禁军。
“等到明天早上，要是还没有消息，就直接杀进皇宫！”
裴宽刚打定主意，却忽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
第十七章 敌军夜袭
漆黑的大堂之中，只有两盏烛火在轻轻跳动。
此时，身为南衙十六卫大将军的裴宽竟然呆立在原地。
而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部下却手持刀剑走入门内。
仿佛裴宽是即将被俘虏之人。
裴宽站在大堂正中，挺直胸膛。
“你……们深夜不睡觉，手持刀剑到本将这里来做什么？”
略微颤抖的声音，显示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
南衙十六卫的那些将军倒没有一拥而上，直接将裴宽砍死。
反而，一个领头的人还开口说道。
“裴大人，吾等是要兵谏啊！”
这人说完之后，其他众将也跟着说了起来。
“对！我们就是要兵谏。”
“陛下生死未知，裴将军你居然能在此安坐，究竟是何居心？”
“战机稍纵即逝，为何要给反贼一晚上的休息时间？”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叛军从中午开始就在一直战斗。现在恐怕连刀都拿不起来了，为何不现在进攻？”
群情激奋之下，南衙十六卫的将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按照大唐军制，他们本就应该独领一军。
要不是有李隆基的诏书，裴宽还没有资格领导这些最低都是三品官职的武将。
“我看是将军已经被逆贼寿王李瑁收买了！”
千牛卫大将军高仙芝一锤定音，直接给裴宽定性成为了反贼。
“放屁！”
裴宽顿时气急。
要不是不知道皇帝的下落，他早就带兵进宫了，哪里还会在朱雀大街上久等？
高仙芝眉头一皱。
“裴将军，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反贼。”
“那就等我们救出陛下之后，让陛下亲自来决断。”
“现在，你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吧！不要让我们难做。”
裴宽沉默了半响之后颓然坐倒在了凳子上。
“好吧！既然你们想要打进皇宫，那就去做吧。”
“我反正是阻止不了你们了。”
“希望陛下不会因你们而受伤。”
说完之后，裴宽就闭起双眼。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高仙芝一把从他胸膛拿下兵符，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出大门。
其他南衙十六卫的将军紧跟他的脚步。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朱雀大街两侧的房屋阴影处，不时有人影闪过。
……
李隆基还不知道他亲自任命的南衙十六卫大将军，已经被手下给反了。
“牛爱卿，后方有没有反贼追来？”
牛仙客转头往后方瞧去。
一片漆黑，连奔马卷起的烟尘都看不见，更别说人影了。
“陛下放心，我们所乘的都是汗血宝马。”
“反贼手中并无骑兵，肯定追不上我们。”
李隆基也抬头望去。
此处距离皇宫太远，连烽火都已看不见。
“咱们大唐还是有忠臣良将的。”
“刚刚玄武门的守将是谁？等朕重回大宝，一定重重赏赐他。”
李隆基在过玄武门之时。
守将见皇帝半夜出宫，顿时吓了一跳。
在听说反贼已经攻入皇城后。
玄武门守将立刻请命断后。
牛仙客作为高高在上的宰相，哪里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只好打着哈哈说：“等陛下夺回长安之后，再找也不迟。”
李隆基望着长安城，恨恨地说：“等抓住李瑁那逆子，朕绝不会轻饶他。”
“牛爱卿，今晚就在此宿营了。”
“你立刻安排人去查探南衙十六卫到底怎么回事？”
“是真的造反了？还是李瑁虚言诓骗朕？”
牛仙客领命而下。
急忙安排了一个跟着出逃的禁军回城打探消息。
……
六月的夜晚已经极其闷热。
正在深度睡眠的李瑁忽然被一股寒意惊醒。
睁开眼。
满天繁星高悬于天空之上。
耳边蛙鸣阵阵。
一副十分祥和的样子。
李瑁忽的起身，来到城墙边。
只见朱雀大街空无一人。
不像是有敌军夜袭的样子。
就在此时。
被李瑁起身惊动的吕布也跟着走过来。
“陛下，高顺一直在警戒。”
“敌军要是夜袭，我们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李瑁顺着吕布手指的方向看去。
高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城墙下方。
难道是做噩梦了？
再次扫视一圈，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的李瑁，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算了！
还是得要有备无患！
李瑁打定主意后，直接领取了任务奖励。
夜幕之下。
三千玄甲铁骑悄无声息地降临在皇城之中。
皇城内近万宫女太监竟无一人发觉。
就连久经沙场的吕布也是一样。
三千将士全都身着黑色铁甲，就连战马也被铁甲包裹。
就在此时。
一直观察警戒的高顺突然大喊。
“敌袭！”
声音高亢，城头上的所有陷阵营士兵，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拿起身旁的武器，跑到城墙边上。
李林甫和赵高二人也被惊醒。
要不是看见李瑁还在面前，说不定两人直接就要开始逃命。
“哼！”
吕布低头朝城下看去。
见夜袭的敌人只有一千多，顿时放下心来。
“都是些土鸡瓦狗之辈。”
“陛下，末将请命出城打退敌军。”
说完之后，吕布单膝跪地。
李瑁摇了摇头。
“先不急着出城！”
“敌军来势汹汹，当避其锐气。”
“高顺，你带领麾下陷阵营，紧守城墙。万万不可让敌军攀登上来。”
“奉先，朕命你为御林军大将军，带领三千玄甲铁骑，就在朱雀门后等着朕的命令。”
三千玄甲铁骑？
吕布、高顺、李林甫、赵高、杨国忠五人，全是一脸懵逼。
太监宫女早已被勒令禁止出房门。
他们向皇城内望去，根本就见不到任何人影，更别说三千大军了。
莫不是陛下被城外的大军吓疯了？
一个念头出现在五人的脑海中。
李瑁看着五人一脸懵逼的样子，淡然笑道。
“朕的将士们，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
整齐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遵命！”
三千玄甲铁骑同声回答。
声音撼天动地。
朱雀大街上正在夜袭的敌军身形全部顿住，回头向主帅所在的位置看去。
高仙芝也被吓了一跳。
这么极具气势的声音，就连他之前一直带领的边军都很难做到。
没想到反贼手中竟然还有如此精锐。
难道是北衙四卫？
第十八章 后悔的高仙芝
高仙芝抬头望向皇城。
那里依旧是静悄悄一片。
仿佛刚刚听到的震天喊声是幻觉。
时机不等人！
高仙芝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就算城内是满编的北衙四卫，也只有两万余人。
自己手中可是有十万大军。
消灭他们不过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
高仙芝立刻朝停住身形的将士喊道。
“都给我冲啊！”
“愣着干什么？”
“难道等敌人授首投降吗？”
士兵在得令之后，立刻重新冲锋。
跟李瑁攻城面临的困境一样，南衙十六卫手中也没有攻城器械。
原本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家里还有不少楼梯，但是李瑁早就把这些楼梯给收走了。
高仙芝的楼梯还是刚刚拆了百姓家房梁之后，临时才赶制出来。
这种楼梯的质量自然不用多言。
南衙十六卫的将士还没抵达城墙，就已经有一成的楼梯散架了。
等他们架起楼梯开始攀爬，就更想骂人了。
因为有超过一半的楼梯根本不能使用。
人一踩上去，梯步就直接折断。
最终，能攀上城楼的只有一百多人。
这点人在精锐的陷阵营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顷刻间就被杀光了。
高仙芝还不知道城楼上的情况。
以为登上城墙的士兵至少能制造一点混乱。
“第一批的兄弟已经冲上去了，第二批赶紧上！”
“皇帝陛下在等着你们的救援！”
“陛下有言：能诛杀李瑁者，封王赏万金。”
南衙十六卫众将就是因为这个奖励才决定发动兵变，软禁裴宽。
此时，在新任主帅的重复下，第二批的所有士兵，立刻拿出了吃奶的劲头，朝着皇城冲去。
第三批士兵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冲锋的是自己。
他们当然知道，所谓的封王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不过是皇帝画的大饼。
最终得到这项奖励的人一定是高层的将军。
但是高层吃肉，他们也能喝汤。
随便漏下来的一点点奖励，就能改变普通人的阶层。
“冲！”
“全都给我冲！”
“敌军城头已经混乱，现在正是击溃叛贼的好机会。”
眼看第二批将士已然有人登上城楼。
高仙芝直接放出手中的所有部队。
仅仅只留下本部的左右千牛卫。
“杀啊！”
“冲啊！”
“砍下李瑁的脑袋！”
战场不大，根本容不下近十万人冲锋。
前面的人已经登上城楼，后面的人还在原地干着急。
要不是各部主将严令，说不定都会引发踩踏事故。
高仙芝也正因为想到这点，所以开始的时候才让麾下的士兵，分批次行动。
李瑁在城头一直观察着敌军情况。
以寡敌众，出击的时机非常重要。
过早，敌军阵形齐整，就算三千玄甲铁骑，每个士兵都是吕布这样的猛人，也不可能杀穿敌阵。
若是太晚，敌军携大势而来，士兵定然胆气皆丧，如何能够发起冲锋？
“正是此刻！”
李瑁看着一公里外，被火把包围露出身形的敌军主将，猛然朝吕布喊道：“奉先，朕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
吕布左手持方天画戟，右手猛锤胸膛。
三千玄甲铁骑俱是同样的动作。
“陛下放心！”
秦王破阵乐适时响起。
三千战马随着鼓点声而动。
嘭！
“杀！”
嘭！
“杀！”
嘭！
“杀！”
三声大喝之后，朱雀门洞开。
飞将吕布一马当先，直取敌人中军。
三千玄甲铁骑紧随其后。
如奔雷一般的马蹄声响起，城楼上的交战双方都停下战斗。
此刻，他们的战斗已然不重要了。
吕布若胜，城楼上的南衙十六卫士卒将是无根浮萍，没有人再来支援，很快就会被消灭。
吕布若败，李瑁除了自裁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出路。
总不可能当俘虏，被李隆基肆意羞辱吧？
此时，李瑁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近十万人的大战，就算在史书之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冲锋陷阵，朕不如奉先也！”
只见三千玄甲铁骑就像是一道利刃，轻易撕破了南衙十六卫的阵线。
钢刀砍在铁甲之上，绽放出阵阵火星。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天地。
从来没有经历过血战的禁军，如何能挡住重甲骑兵的冲击？
更何况禁军都还没有列阵。
不少士兵直接就被三千玄甲骑兵踩成肉糜。
“逃啊！”
“挡不住！挡不住！”
“魔鬼！敌军是魔鬼！”
才刚刚接战，南衙十六卫的禁军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自古以来，不成阵形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高仙芝曾在安西军效力，见识过突厥、吐蕃铁骑的厉害。
自然知道此时已无回天之力。
“悔不该投入全部兵力啊！”
要是手中仍有两万人的预备兵力结成阵形，就能把敌军重甲骑兵拖入泥潭。
“也不该为了急行军而不带陌刀队啊！”
陌刀两面开刃，通长一丈。
要是有五千陌刀队在，高仙芝也有把握挡住三千玄甲骑兵的冲锋。
“寿王李瑁到底是从哪里练就的重甲骑兵？”
疑问还在心头，吕布却已率军杀到。
身旁的亲卫被吓得瑟瑟发抖。
全都害怕自己被铁骑碾碎。
唉！
高仙芝低声叹了口气。
回首望去，只见每条街道都是溃逃的南衙十六卫禁军。
就在他拔剑自刎时。
赶来的吕布挥起方天画戟轻轻一挥。
高仙芝自杀也失败了。
……
第二天一早。
当太阳照常升起后。
长安城内的百姓大多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议论着昨天李隆基看上儿媳妇，寿王李瑁一怒之下直接扯旗造反，不止杀了高力士，就连皇帝老儿都给赶出了皇宫。
昨夜喊杀声震天。
百姓的消息不怎么灵通。
但也知道最后是李瑁取得了胜利。
李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有百姓都在暗中猜测。
毕竟之前的李瑁是亲王，现在的李瑁是皇帝。
和普通百姓的距离都是天与地的差距。
就在百姓都在议论李瑁的时候。
几乎全长安城的主要街道都响起了马蹄声。
第十九章 李隆基驾崩?
一队队骑兵身后跟着手持皇榜的太监，正在坊市的布告栏张贴。
所有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让开，让我去看看，皇榜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走走走，一起去看热闹！”
“我猜多半是寿王兑现诺言，全城免税三年的事情。”
一众百姓连早饭都不吃了，三五成群的向着皇榜张贴处走去。
如他们所料。
皇榜正是安民告示，宣布长安城内的百姓免税三年。
还有就是召集还在城中的百官，在下午赶到皇宫上朝。
……
大明宫。
高仙芝被缚住双手。
李瑁则端坐于龙椅之上。
李林甫、杨国忠、吕布、高顺四人分别站立于左右两边。
赵高和小福子两个太监分别站于侧后方。
“给我一个痛快吧！”
高仙芝昂声大喊，一点都没有败军之将的样子。
李瑁微微皱眉。
这高仙芝果然如史书记载的那样，是一个愚忠之人。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兵临潼关。
边令诚携带玄宗皇帝手令，污蔑其贪污军粮和克扣赏赐，在全军都替他喊冤之时，他却依旧从容赴死。
当时，只要他胆子大一点，违抗那莫须有的玄宗口令，边令诚也不可能在大军之中将他处死。
昨晚也是，明明主将裴宽都选择了作壁上观，不想参与皇室的内斗了。
他一个千牛卫大将军居然煽动士兵造反，还想要冲进皇宫来救李隆基。
想到这里，李瑁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人冥顽不灵，先把他打入天牢！”
左右侍卫立即上前。
高仙芝却丝毫不惧，依旧放声大喊。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等陛下集齐天下兵马，就是尔等覆灭之时！”
高仙芝成为了阶下之囚，依旧在做着李隆基会反攻回来的春秋大梦。
“哼！”
李瑁冷笑一声。
原本还觉得高仙芝是一个人才，打算放他一马，让他完成上个世界未竟的事业。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趣。
“高顺，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
“末将遵旨！”
就在高顺准备带人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却突然走进大殿。
“陛下，徐国公、中书令萧嵩求见！”
李瑁闻言一喜。
萧嵩出身名门，乃兰陵萧氏之后，是梁明帝萧岿玄孙。
初任洺州参军，得到宰相陆象先与姚崇的提拔和赏识，累迁宋州刺史，入为尚书左丞、兵部侍郎。
出为河西节度使，用反间计除掉吐蕃大将悉诺逻恭禄，任用名将张守珪等人，大败吐蕃。
入朝为相，拜为中书令，封为徐国公。
萧嵩还是第一个主动求见的前朝官员。
而且还是一个大官。
只要能收服此人，开一个好头。
那朝中剩下的其他官员肯定会纳头来拜。
“宣！”
李瑁赶紧坐正身体，拿出一副皇帝威势。
“宣萧嵩入宫觐见！”
身后的赵高立刻扯起他那公鸭子一样的嗓子，大声喊起来。
李瑁低头又看见被绑着的高仙芝。
觉得此人十分碍眼。
但现在又有大臣求见，不是见血的时候。
于是挥了挥手，对高顺说：“先把这人暂时收监，等今天下午看哪些人不来，到时候一同处死。”
……
萧嵩今年六十岁了，但面容还看不出老态。
他进入皇宫之后，一直在四处观察。
昨晚的血战都发生在朱雀门外。
李隆基又跑得突然，皇宫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宫女太监在赵高和小福子的安排下各司其职。
这一片祥和的景象，完全看不出长安城内发生过十万人规模的血战。
萧嵩走进大明宫后，却没有直接跪下，反而抬头，目光直视李瑁。
“大胆！”
赵高见堂下之人如此无礼，立刻出声大喝。
在封建社会，一般只有心怀叵测的臣子，才敢直视皇帝。
李瑁眉头轻皱。
看来这萧嵩是来者不善啊！
“萧嵩，你胆子可真大！见了陛下居然不下跪？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林甫面对萧嵩，直斥道。
他和萧嵩一向不和。
要不是李瑁起兵造反，等明年，李林甫就会用计把萧嵩排挤出朝堂。
萧嵩面对两人的斥责，倒是不慌不忙。
先是朝李瑁深鞠一躬，然后才缓缓开口。
“我在大明宫内只看见了寿王，哪里来的陛下？”
“更何况我现在为中书令，官居一品，秩比亲王。我现在面见寿王，也不需要行下跪之礼吧？”
李林甫闻言暗喜。
他早就在想扳倒萧嵩。
现在对方都把刀给递过来了，他哪里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放肆！”
“陛下已在昨日御极大唐，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看你分明是心思伪帝李隆基，想要阴谋造反！”
接着，李林甫又对李瑁说：“陛下，此人心怀伪帝，当立即处死！”
“哈哈哈……伪帝？”
萧嵩大笑。
“如果玄宗皇帝是伪帝，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又是什么？”
“伪帝的儿子难道就是真帝了？”
此言一出。
大明宫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李瑁也一样。
这个问题关乎帝位法统的来源。
原来身体主人确实是李隆基的儿子，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要是李隆基是伪帝了，那岂不是唐睿宗李旦的兄弟、或者是侄子都有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大唐的亲王本就能生。
这么算下来，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心生觊觎。
萧嵩见李瑁没有盛怒之下要砍自己的脑袋，暗中也松了一口气。
“寿王殿下，昨夜先皇感染风寒而驾崩，实在不必太过伤心。”
“要是伤心过度，该置大唐万万臣民于何地啊？”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立刻办好先皇的后事，同时昭告天下，改元登基！”
萧嵩说完之后，十分有信心地等着李瑁回话。
李瑁现在却是满脑子疑惑。
李隆基驾崩？
昨晚明明逃出去了，怎么就突然死了？
还是感染风寒而死？
这六月天，居然还能感染风寒而死？
不对！
萧嵩的意思是，管他李隆基有没有死，自己宣布他死了就行。
反正从他逃离皇宫之时，在政治上都已经可以宣布他死了。
第二十章 登基诏书
大明宫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惊诧于萧嵩的计策。
李林甫不甘被人比下去，立刻出言：“你说李隆基死了，他就会真的死了吗？”
“说不定他此时正躲在长安城外的某处地方，准备召集天下兵马呢！”
萧嵩闻言一笑。
要说比拍马屁的功夫，他自认为比不过李林甫。
但要是论阴谋篡位，李林甫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从神龙政变威逼武则天退位，到唐隆政变斩杀太平公主。
萧嵩背景深厚，活的时间也长，非常清楚里面的细节。
“谁敢说城外之人就是真正的李隆基？”
“我还是那人是心怀叵测的匪徒假扮的呢！”
“毕竟大唐有万万人口，找两个长得非常像的人，绝非难事！”
李林甫仍旧不服。
见皇帝的神色露出喜意，急忙出言怒斥。
“萧嵩，你想得太简单了！”
“十大节度使，可都曾亲眼见过李隆基。”
“而且传国玉玺都被带走了。”
“我们下发的圣旨只有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个印章。”
“到时候，各大节度使同时收到两封圣旨，你说他们会听谁的？”
萧嵩倒是没想那么远。
在李林甫的逼问之下，渐渐露出慌张之色。
节度使都是由李隆基提拔上来的人，在有传国玉玺的圣旨加持下，自然会听李隆基的命令。
“呃……”
萧嵩犹豫好一会，还是没有想出解决办法。
“那你能想到更好的主意吗？”
差点想破脑袋的他，直接把问题抛给李林甫。
“嗯……”
李林甫同样呐呐不言。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吕布和高顺二人都是满脑子铁棒的武将，同样想不出办法，在一旁神游天外。
赵高则更是废物。
要不是昨晚他把奏乐的事情办好了，今天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在大明宫之内了。
李瑁倒是没想太多。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昨天刚穿越之时好太多了。
已经有两位当朝宰相投靠。
麾下更有三千玄甲铁骑，无坚不摧。
还有八百陷阵营勇士，随时待命。
李瑁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就按萧相说的办！”
“至于天下十节度使的想法，大家不用担心。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昨晚十万禁军还不是被三千玄甲铁骑大破。”
“等李隆基召集起大军前来，朕说不定都训练出三万玄甲铁骑了。”
……
昨夜下雨，今天的天气更为闷热。
大唐的京官们一点都不习惯在中午上朝。
烈日之下，所有排队等待进宫的官员，全都汗流浃背。
不少年老体衰者更是感觉随时都会晕倒。
由于昨晚喊杀声震天，使得所有官员无不提心吊胆。
时间还没到午时，便早早聚集在了皇宫门前。
生怕来得晚了，就被李瑁抓住马脚。
就在所有官员等待入宫检查的时候。
赵高带着上百名侍卫手持明晃晃的刀剑赶到。
面对一众手持刀剑的侍卫，官员们都吓得面无血色。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皇宫。”
“放肆，吾等都是大唐官员，还不快放下刀剑。”
“还不赶紧退下！”
人群之中，一名身着蟒袍之人上前一步。
此人年约五十岁左右，一脸正气，面对明晃晃的刀剑毫不畏惧。
由此可见，此人要么是不要命了，要么是有更大的后台。
赵高不认识此人。
只觉得这人好大的胆子。
正要差人拿下，耳旁却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
“赵公公，此人是宁王李宪！”
赵高闻言，心中却乐出了花。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王爷。
都已经有十几个王爷被陛下关进天牢中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王爷前来送人头。
不过，亲王这个级别的人，他可不敢擅自处置。
“宁王是吧？”
“正是本王！”
李宪昂首回答。
那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气得赵高大牙紧咬。
但此时赵高也不敢动手，只好对其他官员说：“蒙陛下开恩，现在气温实在太高，所有人都不用检查了，直接放行。”
众官员这才松一口气。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李瑁要不分缘由直接杀人。
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新任皇帝如此体贴。
不少马屁精不顾滚烫的地面，原地下跪。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呼之后，这些官员就开始围着赵高套近乎。
其他没有围过来的官员则是一脸不屑。
热闹过后。
这七八百名大唐的京官开始往大明宫走去。
一身龙袍的李瑁则早就在龙椅上等着他们。
殿内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李林甫，萧嵩，杨国忠，吕布，高顺四人。
李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诸位，昨晚睡得可好？”
“朕可是一夜没睡啊！”
“朕这心里面可是心心念念想着诸位呢。所以局势一稳定，就把诸位召集过来。”
看着李瑁脸上如同恶魔一样的笑容，不少定力不行的官员就吓得脸色发白。
要说这些官员现在是真的后悔死了。
昨天下午，全城的百姓都在支持寿王。
结果他们全都龟缩于自家宅邸。
要不是昨天事发突然，李隆基来不及召集城内的京官帮助。
说不准这些官员早就站在了李瑁的对立面。
此时，官员们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李林甫、萧嵩两人身上。
两人皆是头朝天，眼观鼻，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注视着。
李瑁见无人敢应答，于是轻轻挥手。
赵高立刻从袖套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我皇子李瑁，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乱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民始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钦此！”
第二十一章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赵高念完，大明宫内一片哗然。
所有官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陛下昨晚驾崩了？”
“不对啊，我明明听说已经逃出去了。”
“还有李瑁居然说是皇帝传位给他的，实在是太不要脸……”
“当我们都是听力障碍者，还是当长安城内的人都是听力障碍者？”
“肯定是李林甫那厮弄出的诏书！”
“放屁，一定是萧嵩炮制出来的！”
……
众官员吵个不停，李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赵高及时出现，轻咳一声：“都别吵了！”
“你们要是有何异议，可以依次说出来。”
“依官职大小来说。”
在赵高巡视的目光下，所有官员都不想当出头鸟，大多深埋着头。
唯有少数人例外。
其中就有之前在宫门顶撞过赵高的李宪。
赵高这人十分记仇。
在到大明宫的一路上都在计划着如何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此刻见到不配合的李宪，立刻眼睛一亮。
“那位王爷，看你脸上全是意见，就由你来说！”
身着金色蟒袍的李宪丝毫不惧，大步走出队列。
“本王不服！”
“圣人云：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
“昨夜之事，全城皆知。你为何听信小人之语，行掩耳盗铃之事也？”
赵高闻言，脸上全是喜意。
按照之前的计划，要是有人胆敢当场反对。
吕布就会第一时间结果他的性命。
在血溅五步之下，必能慑服所有官员。
就算是有人不服，直接杀了了事。
只要官员不死绝，长安城内的政务不瘫痪，就无所谓。
赵高左等右等，却还没见到吕布行动。
抬头望去，正看见一脸尴尬之色的李瑁。
“王叔何必如此？”
“昨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内情？”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宁王李宪是不能轻易杀的。
李瑁的原身就是由李宪抚养长大。
当年武惠妃连续生产几个孩子，都半途夭折。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武惠妃只好把李瑁交给宁王李宪宅邸。
最终由李宪之妃元氏抚育，喂乳。
可以说，元氏是原主李瑁最亲的人。
穿越而来，记忆灌输，现在的李瑁也受此影响，把元氏当成养母。
早知道就不让他进宫了！
李瑁看着堂下，眉头微皱。
要是直接把他杀了，元氏肯定会伤心至极。
宁王李宪却不领好意。
在皇帝都开口解释的情况下，依旧说：“于家来说，你为人子。”
“于国来说，你为人臣。”
“若不是由陛下赐予，你如何能成为皇子，成为王爷，享受万民供奉？”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的，陛下想要收回，你就应该乖乖奉上！”
此言一出，百官一阵心惊。
知道在殿内大放厥词的人要倒霉了。
“呵呵！”
不出百官所料，李瑁一声冷笑，带着强烈的杀气。
大明宫内的所有人都像是置身于寒冬之中。
“胡言乱语！”
“李隆基当时是怎么上台的？”
“还不是威逼他父亲，才得到太子之位的。”
“你怎么还有脸帮他说话？”
“面对诸位大臣，朕今天就说一句老实话：天子不过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今天我李瑁兵强马壮，就应该我来当皇帝。”
“明天你们要是兵强马壮，你们胆子要是足够，也可以取我而代之！”
李瑁盛怒之下，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在场的诸位大臣全部呆愣原地。
李瑁也不管这些人，直接对吕布吩咐道：“奉先，把此人拖出去乱刀砍死！”
“不！”
“放过我！”
“李瑁，本王可是亲自抚养你长大的。”
宁王李宪被抓住之后，急忙大声疾呼。
“呵呵！”
李瑁怒极反笑，大声说：“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放心，元姨娘和其他兄弟我会照顾好的。”
如果这句话换成曹操的口气，那就是：汝勿忧，汝妻子吾养之。
当刀斧临身之时，李宪后悔了。
阳光下，刀刃闪现出耀眼的白斑。
炙热的六月天，李宪的身体就像是冰封住了一样，想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
还好，在生命危机之时，他的嘴还能动。
“陛下，本王……不，我错了！”
“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冒犯你了！”
他其实就是仗着妻子抚养李瑁长大的原因，两头下注。
李宪自始至终都认为，李隆基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就算李隆基现在丢了长安城，可外面还有天下十大节度使的支持。
随时都有可能反攻回来。
如果李瑁能获得胜利，那凭借妻子的抚育之恩，李宪认为自己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想得太美了。
整天就知道捧李隆基臭脚的一个人，能有多长时间在家照看孩子？
反正李瑁的记忆中很少出现宁王李宪的身影。
这也是李瑁给他一次机会后，直接痛下杀手的原因。
“陛下，末将已经把大不敬之人砍死！”
吕布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迈开大步走进殿中。
鲜血仍在不断滴出，在地面连成了一条线。
众官员见此，纷纷躲开这仿若魔神一样的壮汉。
“嗯！”
李瑁轻轻点头，收拾好心情后，打算继续好言相劝殿中官员。
“李隆基昨晚是病死的？”
大明宫内一片寂静。
众官员在呆愣片刻后，急忙出声。
“对！是病死的！”
“我昨天面见先皇之时，就已经发现他病入膏肓了！”
“先皇不是一直都有病吗？昨天突然驾崩也算正常。”
“我去年都发现先皇有病了，当时还劝他让太医瞧瞧呢！”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好似李隆基真的是暴病而亡一样。
李瑁又接着说：“昨晚其他兄弟煽动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卫造反，想要阴谋夺权。众位大臣都知道吗？”
殿内的众官员闻言腹诽不已。
明明是你阴谋夺权，把皇帝都赶跑了，现在却把黑锅甩在其他皇子身上，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可是血淋漓的人头威逼之下，这话他们只能闷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
第二十二章 大唐版指鹿为马
他们嘴上言不由衷的说：“陛下神勇无双，胸怀野心的其他皇子自然不是您的对手。”
“昨夜喊杀声震天，要不是微臣不清楚情况，早就带领府中的家丁来帮陛下戡乱了。”
“陛下，这些王爷实在可恨，当速速处斩，以安民心。”
大明宫内，大部分官员都开始对着其他王爷口诛笔伐。
但仍旧有几个刺头，闷在原地，和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瑁见此，也无所谓，只要这些人不当庭反对就行。
“很好！看来你们将来都会成为朕的肱骨之臣。”
“那李隆基离世之前下诏传位于哪位皇子？”
面对此情此景，赵高顿觉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相似的场景。
此时也没有不长眼的官员跳出来反对，他也不好站出来喊打喊杀。
只能把目光转向李瑁。
“好！”
“很好！”
“看来你们都是朕的忠臣良将！”
“至于朕的那些兄弟，暂时不必杀了。”
“都是手足，朕心中实在不忍啊！”
李瑁见没人敢跳出来反对，心中甚是欢喜。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位官员如此上道，自然不能亏待他们。
原本是打算向他们开口要钱，现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开元年间，边疆长期发生战争，国库早已空空如也。
如今，李瑁连昨晚征战士兵的赏银都发不出来。
城内的百姓已经免了三年税赋，此时肯定不能食言，再向他们要钱。
可军饷需要发放，衙门也要运转，民生设施更要整修。
这些都需要用到大笔金银，就只能靠大明宫内的众位忠臣良将支持了。
“户部尚书何在？”
李林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禀陛下，臣就是户部尚书！”
李瑁闻言一愣。
完全没想到大奸臣李林甫现在就开始权倾朝野了。
“蒙先帝不弃，臣从开元二十二年五月就开始担任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开元二十三年十一月，臣兼任户部尚书。”
“开元二十四年七月，臣兼任兵部尚书。”
“十一月，臣又兼任中书令。”
李林甫把自己的履历说完后，躬身待命。
此时，李瑁脑子里想的却是，李隆基果然昏庸了。
怪不得李林甫后来能权倾朝野。
一个人当这么多部门主官，他能管得过来吗？
六部尚书，他都占了一半。
户部，掌管天下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
礼部，掌管国家典章法度、祭祀、学校、科举、外交。
兵部，掌武将选用、兵籍、军械、军令。
每一部的任务都十分繁重，就算李林甫有三头六臂也管不好所有的事情。
难怪大唐会在这段时间由盛转衰。
仅从人事任命上就能看出一二。
“李相辛苦了！”
李瑁表面在宽慰。
实际上已经在暗中打算，找机会削去李林甫的职权。
只是朝中还没有安定，他对大臣都不熟悉，暂时不好下手。
“多谢陛下，为陛下尽忠是臣的分内之事！”
李林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心中还在暗自高兴。
李瑁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小福子急忙上前，然后拿出连夜收集到的国库账目。
李瑁接过之后，直接递给了李林甫。
“整个国库空得只剩下老鼠了。”
“大唐有上万万百姓，每年的户税收入200余万贯钱。”
“其他物资收入：粟米约2500万石，绢740余万匹，布1600余万匹。”
“看起来是挺多的，可现在仓库里却在跑老鼠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
“现在朕却是要拿钱赏赐将士，你作为户部尚书有何良策？”
李林甫被李瑁问得冷汗直冒，翻开账目扫了一眼。
上面记载着国库里面只有五万贯铜钱了。
这点钱别说赏赐将士，就连给官员发俸禄都坚持不了多久。
此刻的李林甫恨得直咬牙。
该死的李隆基。
你打仗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年年打，月月打，日日打。
国库都空了，别说百官的俸禄，就连士兵的抚恤都发不下去了。
昏君，你真的是活该被篡位！
虽然心里面知道国库空虚的缘由，但李林甫却不敢开口解释。
刚刚皇帝都已经说了，以前的事情不想管了。
现在是让他拿出解决方案。
若是今天拿不出，那可能宰相之位就要换人了。
“陛下……陛下，臣……臣想知道陛下要给将士多少赏赐？”
哆哆嗦嗦半天，李林甫终于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大明宫内的其他官员，此时也在发动大脑风暴，一心想着搞钱的办法。
李瑁细细算了一下。
昨日血战，陷阵营士兵死伤惨重。
经过十王府之战、朱雀门之战，总计约有五百人战死。
有一半是系统召唤出来的生化人，不用管抚恤金。
但是还有一半是吸纳的投降士兵，这些人可是有家有室的。
要是皇帝不管，那他们的家属岂不是要上街讨饭？
李瑁绝不可能让跟着自己的士兵流血又流泪。
每一个人的抚恤金，至少应该能维持家属二十年的生活。
此时，长安城内，一个五口之家每年的花费需要五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每个士兵的抚恤金需要一千两银子，换算成铜钱也就是一千贯。
战死的人加上王府侍卫，按照三百人计算。
总共需要30万贯的抚恤金。
还有剩下士兵的赏银也不能吝啬，不能让战士打了胜仗，没有钱花。
连怡红院这种场所都去不起。
生化人士兵也是人啊，也有欲望，也需要发泄。
按每人十贯铜钱计算，加上玄甲铁骑，有近四千名战士。
总共就需要4万贯铜钱。
“朕大约算了一下，总共需要34万贯铜钱！”
李林甫一听这个数字，脑袋都大了。
“陛下，怎么会如此之多？”
以前，李隆基可不会管战死士兵的抚恤金。
在大唐，当兵就是义务，战死也是活该。
这也是府兵制度败坏的原因。
李瑁胆敢质疑，直接大声斥责。
“朕就需要这么多铜钱！”
“以前李隆基怎么做事，朕管不了！”
“但是只要我李瑁当政一天，那就绝不会亏待跟随我的将士。”
第二十三章 请斩杨玉环
“以后每个战死的士兵都要给抚恤金，我必须要保证其家属二十年内衣食无忧。”
激动之下，李瑁又忘记自称朕了。
在大明宫执勤的侍卫闻言，心里顿生感动。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三呼万岁后，所有的侍卫都久久不愿起身。
李瑁点点头，望着殿内众官员。
“你们都看到了，朕现在已经对将士们作出了承诺。”
“你们要是想不出办法，拿不出钱了。那就是让朕失信于将士。”
此言一出，所有官员万分紧张。
皇帝找他们来当官，发放俸禄，就是为了请他们来解决问题。
要是他们拿不出办法，估计就会立刻失业。
最紧张的是李林甫。
他不仅是当朝宰相，更是户部尚书。
这本就是他权责范围内的事情。
“陛下，朝中没有钱，但是民间有钱啊。”
“臣以外可以向民间富商借款，等明年全国秋税收齐之后再偿还。”
李林甫一脸忐忑地看着李瑁。
短时间内，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至于还钱？
李林甫想都没想过。
造反失败，被李隆基剿灭，人都死了自然不需要担心还钱的事。
要是造反成功，携大胜之威，小小的商人也不敢找他讨要欠款。
到时候，随便罗织一些罪名，说不定还能给国库创收。
能当官的人都是人精，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林甫的打算。
“妙计！”
“李相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
“板荡识忠臣，国难思良将！李相就是我大唐的忠臣良将啊！”
李林甫一系的官员纷纷吹捧起来。
萧嵩一系的官员则愁眉苦思，想要找出计策里的漏洞。
就在这时，一个不属于两派的老人突然走出队列，来到殿中。
“此计万万不可行啊！”
老人白发苍苍，一身风骨，在殿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此人官职应该不大。
李瑁搜遍记忆，也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李林甫神色一窒。
他派系下的官员自然不会看着领导吃瘪，于是纷纷出言。
“你一个小小的秘书监，懂什么国家大事？”
“我看你是年老头昏，还是早日告老还乡去吧。”
“陛下，不能放过此人。刚刚我一直在注意此人，他对于先帝暴病而亡的说法非常不屑。”
“对！此人心怀叵测，定会伺机破坏我大唐江山社稷。”
在众官员的围攻下，老人渐渐感到头晕目眩。
李瑁见他摇摇欲坠，伸起右手。
赵高见此，立刻向前一步，对着众官员大喊：“陛下有令，都别说了！”
众官员立刻鸦雀无声。
大明宫内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望向龙椅。
李瑁心情倒是不错。
没有被刚刚众官员的议论影响。
就算此人不支持自己当皇帝也无所谓，只要不像李宪那样跳出来反对，就不至于胡乱杀人。
就算不杀他，但李瑁也要弄清楚此人为何不支持自己，于是朗声问道。
“殿中何人？你对朕可有意见？你为何反对李相之策？”
殿中安静之后，老人的精神明显好多了。
他先躬身下拜，然后才缓缓开口。
“臣越州贺知章，现任秘书监职司。”
此言一出，李瑁顿时一愣。
万万没想到大殿中间的老人居然是历史上有名的大诗人。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在这些名诗的加成下，李瑁忽然觉得此人顺眼多了。
贺知章却不知李瑁所想，语气依旧不紧不慢。
“臣不敢对殿下不满，只是有几个疑问不吐不快。”
“第一，臣懂得为尊者讳的道理。玄宗皇帝宠信宦官奸逆，怠慢政事，酒池肉林，夜夜笙歌，确实很昏庸。殿下既然如此做了，为何不效仿太宗之事呢？”
“第二，登基当三辞三让，殿下既没有禀告上天，又没有祭祀宗庙，如何能自称皇帝呢？”
“第三，臣听闻此事都因王妃杨氏而起。此女定为妖媚祸国之人，请殿下直接斩之。”
“李相所言，必不可施行！”
“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穷！”
“明年肯定是战乱不断，指望不了秋税。”
“到时候还不起钱，丢的还是殿下的面子，以及大唐的信誉。”
贺知章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就是你李瑁口口声声自称朕不合礼。
皇帝昏庸，你造反就造反吧。
反正这事在大唐很稀松平常，你李瑁又不是第一个造反。
但是像这么急不可耐想当皇帝的可是第一人。
李世民玄武门兵变，也是先当了几个月太子，才登上皇位。
李隆基当年发动唐隆政变，同样是先当太子，再当皇帝。
到你李瑁这里，怎么就不遵守礼仪了？
登基流程都还没走完，居然就开始在皇位上发号施令。
还有，贺知章请斩杨玉环的理由也很简单。
杨玉环此时贵为正妃。
要是李瑁登基，必然成为皇后。
一纸诏书并不能掩盖住天下之人悠悠众口。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说不定百姓在夜里怎么编排这次造反的事情呢。
到时候，皇室在百姓中还有何威望？
“臣年老昏聩，请度为道士，告老还乡！”
贺知章说完之后，朝着李瑁深深一拜。
大明宫内的所有官员也认为贺知章说得颇有道理，就都没有反驳。
唯有杨国忠十分不爽，怒气冲冲的走出队列，朝着李瑁深深一拜。
“陛下，臣请斩此人。”
“他离间帝后关系，肯定心怀叵测，想要扰乱我大唐江山。”
上午。
杨国忠就不是平民百姓了。
李瑁实现了昨晚赏赐的诺言，让他当了重建的北衙四卫参军。
杨国忠就有资格站立于朝堂，也有资格自称臣。
现在，贺知章请斩杨玉环，几乎是在绝他的命。
要是杨玉环死了，他今后想要升官就没有人吹枕头风了。
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跳出来。
李瑁当然不可能杀了杨玉环。
不说舍不得那绝美的容颜。
就只谈对错，也不应该杀她。
第二十四章 四十二载岁月，如梦如幻
整件事，几乎都和她无关。
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
要不是李隆基色胆包天，哪里会整出这种遗臭万年的破烂事？
纵观史书。
还没有哪本书，写得是安史之乱是因杨玉环而起。
都写的是，李隆基沉迷享乐，怠慢政事，导致李林甫专权，堵塞了边关大将入朝为相之路。
最终，边关大将立功之后，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李隆基只能不断地加封节度使来以示恩宠。
天宝五年，王忠嗣兼任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领兵二十五万余。
比之后来的安禄山有过之无不及。
要知道后来的安禄山也才是三镇节度使，领兵也才不到二十万。
天下近半兵马握在王忠嗣手中，李隆基也不能安睡了。
在他的授意下，李林甫诬陷王忠嗣想要联合皇子造反。
玄宗李隆基顺势下令审讯王忠嗣，还在狱中施加酷刑，最后还想直接杀了。
要不是哥舒翰相劝，王忠嗣还真有可能被拉去菜市场砍头。
最终，王忠嗣的结果还是不好，在家里郁郁而终，年仅四十五岁。
安禄山造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此。
前任四镇节度使凄凉的晚景，时时刻刻提醒他最终没有好结果。
而且他一个胡人，远远赶不上王忠嗣和玄宗皇帝李隆基的关系，朝中也没有大臣帮忙求情。
自知难逃一死的他，干脆就扯旗造反了。
说起来，安史之乱和杨玉环真的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就算没有杨玉环，李隆基还是会找一个张玉环、李玉环。
可最终的结果甚是可笑。
天下间的人居然都把锅甩在一个弱女子头上。
想到此处。
李瑁低头看向殿中官员。
不管是李林甫一党，还是萧嵩一党，对于斩杨玉环之事都乐见其成。
仅仅杨国忠出言反对。
李瑁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这才开口。
“登基大典劳民伤财，就不需要办了。”
“大唐的京官大部分都在这里，你们知道了就行。”
“至于禀报上天，祭拜宗庙之事，就等长安彻底平乱后再进行。”
“贺卿既然想要颐养天年，朕也不是无情之人，就准了吧！”
不是李瑁无情。
实在是贺知章年纪太大了，今年都八十岁了。
历史已经有了差别。
谁知道贺知章还能不能活到原本的八十六岁退休？
李瑁可不是要让臣子死在任上的皇帝。
“谢殿下恩典！”
贺知章在听到皇帝的言语之后，非常失望。
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就消散了。
看起来行将就木。
因为他刚刚说的话，李瑁没有正面回答过一句。
而且正常大臣致仕该有的荣誉，一点都没有。
三辞三留没有。
加封虚衔也没有。
阴封子孙更没有。
这正代表着李瑁十分不满。
看着贺知章摇摇欲坠的步伐。
李瑁的心中思绪万千。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不知不觉间，这首千古绝句脱口而出。
正要走出大门的贺知章猛然一愣。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武周证圣元年，苦读三十载，终于在三十六岁高中状元。
然后授予国子四门博士，后迁太常博士，历任礼部侍郎、秘书监等职。
到如今开元二十五年，居然已经过了四十二年都没有回过家乡。
四十二载岁月，如梦如幻，是该趁着还能走动，回到少时的家乡去看看了。
想到此处。
贺知章心中抑郁尽去，变得非常洒脱。
收回已经迈出大门的右脚，回身朝李瑁深深一拜。
“多谢陛下点醒微臣。”
“想不到陛下居然有如此诗才，微臣要是能年轻二十岁，必然随侍左右，聆听陛下教诲。”
“微臣已老，恐怕再也难见陛下了！”
说完之后，贺知章不再留念，迈开步子，昂首走出大明宫。
殿内的众官员露出羡慕之色。
虽然贺知章致仕没有任何待遇，但是有皇帝赠诗一首，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咳！”
李瑁轻咳一声，打断众官员的思绪。
李林甫极为眼色，立刻出言。
“陛下，微臣所献之策是否可以实行？”
殿内官员议论纷纷，有赞同的人，也有借着刚刚贺知章的理由反对的人。
不一而足。
李瑁看着逐渐开始吵闹起来的大明宫，想了一会，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朕现在开口向富商借钱，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如果天下太平，借了也无妨。”
“但现在，天下即将动乱。如果各州节度使知道朕连给士兵的赏银都需要去借，那他们……”
能当官的没几个是蠢人。
后面的话不用说，他们也知道。
节度使知道皇帝没钱了，肯定不会愿意跟着皇帝混啊！
当兵吃粮，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大头兵管你是不是皇帝。
他们都是谁给饭吃，谁给钱用，他们就为谁打仗。
这也是安禄山能打下大唐半壁江山的原因。
节度使掌握地方财政，士兵的军饷全是节度使下发。
导致基层将士只知道有节度使，而不知道有皇帝。
李瑁此时，满脑子都是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三十万贯铜钱也把李瑁这个皇帝给难住了。
李瑁觉得现在都跟崇祯皇帝一样了。
即将因为没钱打仗，而兵败亡国。
不对！
想到崇祯皇帝，李瑁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当然不是像他一样去求官员募捐。
而是像闯王一样，直接找那些贪官的麻烦，去他们家里拿。
至于长安城内哪些人是贪官，李瑁一时半会也分不清。
但是今天不来上朝的官员，肯定不干净。
找他们拿点钱急用，谁也挑不出个错字！
“今天有多少京官没到？”
李林甫不明所以，但还是抬头向后望了一眼。
好在官员们站得都极为有秩序。
一看之下，就能大概算出缺多少人。
“禀陛下，今天大约有两百人没到。”
李瑁闻言一喜。
“赵高，你去点起兵马，把这些没到的人都给朕抓起来，并且在今天之内登记好名册交上来。”
“老奴遵旨！”
赵高领命而下，疾步走出大明宫。
第二十五章 请张相回朝?
大明宫内，众官员左右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而李瑁则坐在龙椅上，表情说不出的玩味。
所有官员都在等着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眼下已经不是支不支持李瑁造反登基的事情了，而是一场皇权与臣权的博弈。
臣权的代表就是宰相。
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现在皇帝因为缺钱，把主意打在了百官身上。
这使得在场官员都无法接受。
害怕将来某一天，皇帝又缺钱了，再次罗织罪名，把他们家都给抄了。
李林甫感觉后背像针刺一般，知道殿内的众官员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现在拿不出解决办法，也不敢出言和李瑁争执。
干脆就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众官员无奈，只好把目光转向萧嵩。
结果自然是毫无效果。
萧嵩一大早就来到皇宫投诚，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情就忤逆皇帝？
众官员无不怀念张九龄在朝之时。
“陛下，可曾记得张九龄吗？”
此时，一个仪表堂堂，身着八品官服的青年男子走出队列，来到大殿中央。
李瑁轻轻地点头。
他当然知道张九龄，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后世之人可谓是无人不知。
就算是原主也对张九龄记忆深刻。
此人可谓是原主的政敌，一直阻挠他登上太子宝座。
李瑁不知此人何意，于是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担任何职？”
“张先生此时应当已经抵达荆州了吧？你提到他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政见不同，李瑁并不打算召张九龄回朝。
所以口中的语气全是质问。
其他官员一听就以为青年男子要倒霉了，纷纷露出不屑之色，更有一人走出队列。
此人就是御史大夫李适之。
“周子谅，你不是应该流放瀼州（今广西边境地区）吗？”
“你已经被削职为民，有何资格位列于朝堂之上？”
接着，李适之又转头向着李瑁说：“臣请陛下速速把此人赶出皇宫！”
关于此人。
李瑁并无印象，只是从接收到的记忆中知道此人是李隆基的亲信，也是李承乾之孙。
但是，对于李适之居然敢出言打断，李瑁心中实在不喜。
于是冷声说：“让他说完。”
周子谅脸上毫无惧意。
先是朝李瑁作揖，然后就开始侃侃而谈。
“臣周子谅，曾任监察御史。”
“之前，牛仙客滥登相位，于制不合。”
“臣上谏于先帝，并斥责御史大夫李适之坐观其事，尸位素餐。”
“结果先皇年老昏聩，听信御史大夫谗言，在朝堂上对臣施加庭杖，夺臣官职，流放瀼州。”
“张相公拔臣于微末之间，并且直言敢谏、忠耿尽职、秉公守则，实乃社稷之良臣！”
“要是陛下能召张相公回朝，就算流放臣于安西之地，臣亦无悔！”
说完之后，周子谅直接跪在了大殿中央。
李瑁听完之后，只觉得此人是一个愣头青。
怪不得会被李隆基流放万里。
周子谅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监察御史，居然敢在大朝会上直斥御史大夫的过错。
要知道御史大夫可是正三品官职，负责监督百官、整肃纲纪。
不过，这周子谅倒也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就凭他这股愣头青的劲头，负责监察百官，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张九龄也不愧为宰相，果然有识人之明。
李瑁想到此处，就向着下方官员朗声说道。
“周子谅，朕看你还是个人才。当监察御史实在是太浪费了，你去当御史中丞吧！”
此言一出，殿内众官员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周子谅居然一跃之下，从八品官职升到正五品官职。
可是，刚刚皇帝缺钱找官员拿的事情，还深深的留在他们的脑海中。
众官员都不敢出言相劝。
害怕皇帝缺钱的时候惦记自己。
李瑁见无人反对自己第一次提出的人事命令，心中十分高兴，继续说道。
“朕听闻张先生身体欠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住长途奔波？”
“要不然这样，你先修书一封，问问张先生的身体情况。”
这其实已经是委婉地拒绝了。
皇帝要是真想让哪位大臣担任宰相，直接下旨就是了。
大臣还不能第一时间接受，需要三请三辞才行。
现在李瑁差人问张九龄身体好不好，还能不能干得动。
这让张九龄如何回答？
难道他还能说自己身体倍棒，再干十年都没问题？
那天下官员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史书上也会把张九龄记载成一个贪恋权位之人。
周子谅也深知这个道理。
嘭！
嘭！
嘭！
三声闷响，响彻大明宫。
殿内的人仅仅听到声音都觉得头疼不已，好像是自己的脑袋撞到柱头一样。
周子谅抬起头，沉声说：“陛下，恕臣万万不敢接受！”
“中书令李林甫，奸猾小人也！”
“尚书右丞相萧嵩，尸位素餐之徒也！”
“值此乱世，张相公才是安邦定国之人。”
“陛下应当即刻下诏，速请张相回朝，主持政事。”
周子谅说完后，直接伏倒在地面。
大有皇帝不答应，他就不起来之势。
李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帝都喜欢奸逆小人了。
像李林甫，从来都不会反对他。
赵高也是一样，被骂都不敢甩脸色。
而像周子谅这样的人，那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变通，估计后世的海瑞也是这样吧。
唉！
看着已经血流如注的周子谅，李瑁暗叹了一口气。
“拟旨，迁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张九龄为尚书省左丞相，参知政事。”
在唐朝，宰相就相当于现在的内阁大臣，可以由很多人同时担任。
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侍郎都可以称为宰相。
但是要有实际权力，必须要加“参知政事”才算有效。
如果官员品阶不够，还需要加“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算宰相。
此时，张九龄升为尚书左丞相，本官品阶已经足够，所以只需要加“参知政事”这个头衔就行了。
第二十六章 各安其事
对于张九龄担任尚书左丞相这个官职，周子谅仍是有些不满意。
但是皇帝都已经虚心纳谏了，他也懂适可而止的道理。
“谢陛下恩典！”
周子谅躬身退后。
李林甫和萧嵩两人脸上的神色则尴尬至极。
皇帝没有反驳周子谅的话语，那就说明同样认为他们是奸逆小人和尸位素餐。
好在两人都是脸皮极厚之辈，才没有当场辞职不干。
“陛下，逆贼裴宽仍然带领残兵盘踞在安化门、明德门、启厦门。”
“臣以为，不能让逆贼集齐兵力反扑，当速速出兵剿灭。”
李林甫为了缓解尴尬，只能拿盘踞在南边三个城门的南衙十六卫残兵说事。
萧嵩也紧跟着说：“臣也认为不能让逆贼坐大！”
李瑁点点头。
“的确要处理此事！”
剩余的残兵确实是个麻烦事。
长安城墙高约两丈，防守起来十分简单。
可现在裴宽占据三个城门，导致长安城就像是撕破了一个口子似的。
李瑁把头转向吕布问道：“昨夜战果统计出来没有？裴宽手中还有多少人？”
吕布走出队列。
身上已经换成朝服的他，先朝着李瑁行礼后，才朗声说：“回禀陛下，战果在上午已经统计出来了。”
“昨夜，末将带领三千玄甲铁骑，共斩杀一万七千余名敌军，俘虏三万八千余人。”
“敌将裴宽手中还剩下四万人左右。”
殿内的众官员闻听昨夜战果，全都骇然失声。
要不是上午在朱雀大街上，看到无穷无尽的尸体，还有黑褐色的地砖。
他们说什么都不信，仅仅三千人就能打败十万装备齐整的南衙十六万禁军。
良久，众大臣才反应过来，纷纷向着李瑁道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战三千胜十万，足以和东汉光武皇帝之昆阳大战、太宗皇帝虎牢关之战，相提并论。”
“陛下乃是天命之子，自有天帝庇佑，小小裴宽居然胆敢造反，真的是可笑可笑！”
“裴宽狼子野心，活该天诛地灭。”
“还有南衙十六卫的禁军，冥顽不灵，仍旧盘踞在城南。陛下当派遣大臣，申明大义，劝降敌军。”
……
谈论了差不多一刻钟，众官员才达成一致。
那就是先派人劝降。
如果裴宽，冥顽不灵，就派大军进攻。
李瑁略微点头，十分赞同众官员的想法。
劝降的确是上策。
昨夜能胜，在于出其不意。
高仙芝做梦也没有想到，李瑁手中居然还有三千重甲骑兵。
所以没有丝毫防备。
但凡高仙芝有了防备，使用添油战术，依次派兵攻城。
三千玄甲铁骑也不可能在街道纵横的长安城中，杀溃十万大军。
想到此处，李瑁不由得有点感激高仙芝。
要不是他发动兵变，真按照裴宽的打法，说不定今天就要饮恨于朱雀门了。
从此也看出，后来的高仙芝为什么会在恒罗斯之战失利。
这人实在是太狂妄自大了。
没有古之名将料敌从宽的性格。
现在南衙十六卫的主将裴宽，则稳重得多。
他要是紧守城门，仅靠骑兵确实难以击败。
李瑁想了一会，还是先劝降试试吧。
“有没有哪位大臣愿意主动请缨？”
殿内瞬间沉寂。
六七百个官员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怕被李瑁直接点将。
就连作为宰相的李林甫和萧嵩也一样。
李瑁眉头轻皱，把目光汇聚在两位宰相身上。
“李相，萧相，可愿意为朕分忧？”
“臣万分愿意！”
李林甫抢先回答。
就在李瑁以为他转性之时，又听见他接着说。
“但是臣和裴宽有宿怨啊！”
“臣就担心见到裴宽之后，直接被他砍了脑袋。”
“臣能为了陛下之大业而死，自是无憾。可是，臣担心去了之后，不仅不能劝降裴宽，反而会激怒他啊！”
李林甫说着的同时，还撸起了袖子，装出一副甘愿赴死的样子。
李瑁微微皱眉。
既然李林甫不愿意上，也就只能把目光转向萧嵩。
“陛下，臣跟李相也是一样的担心啊！”
“开元二十二年，臣的孙子把裴宽的儿子腿都给打断了。”
“裴宽要是见了臣，多半也是一样杀之了事。”
说来说去，两人都是贪生怕死之徒。
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李瑁也不能强求。
只好把目光转向殿内的众官员，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
“陛下，臣愿往！”
李瑁闻言，顿时一喜。
但看到说话的人是周子谅后，脸色又黯淡下来。
劝降之事，非口才过人者不能担任。
周子谅怼人还行，但是让他去劝裴宽，估计直接就会被砍头。
李瑁摇了摇头，“御史中丞，你还是为朕监察百官吧。”
“等会赵高把犯官拿下之后，就交由你来审理。”
周子谅被劝退之后，众官员再无一人自荐。
李瑁见此，心中也不由暗叹。
看来那些有骨气的官员都没有来上朝啊！
来的官员大都是一些庸碌之辈。
靠这些人如何能扫平乱世？
如何能安抚天下？
如何能征战四夷？
系统，快发布一些能得到忠诚良将的任务吧！
李瑁在心中呐喊。
但是脑海中却没有响起电子合成音。
情况如此。
李瑁也没有办法，只好按下策准备了。
“奉先，你立刻去统计一下，看昨晚的俘虏有多少人愿意为朕效命？”
“末将遵旨！”
吕布立刻领命而出。
殿内的众官员这才知道，一直随侍在皇帝左右的猛将居然叫奉先。
再结合那猛将头顶的冲天冠，手中的方天画戟。
不少有识之士都在猜测这名猛将莫非叫吕布？
又是赵高，又是吕布。
难道皇帝一心想要当昏君？
不然怎么会让手下叫这等遗臭万年的名字？
此时。
李瑁对殿内的官员已经非常失望。
多看他们一眼都嫌烦。
“所有人各安其事吧！”
说完。
李瑁面色阴沉，头也不回地往后宫走去。
心中在暗自盘算着，等平定长安城后，一定要在朝堂中来一次大换血。
把历史上那些有名之人都安排进朝堂。
第二十七章 抄家
这两天，长安城内的百姓，光是看热闹都足以抵一顿饱饭了。
下午两点，烈日炎炎。
炙热的空气，丝毫不能阻止百姓的吃瓜热情。
在看到赵高带领禁军走出皇宫之后，无数百姓紧跟脚步。
“又要打仗了吗？”
“肯定是啊！南边三座城门还有好几万敌军呢！”
“寿王殿下战无不胜，那几万敌军都不够塞牙缝。”
“嘘！寿王已经登基了，你们不知道吗？现在是圣上了。”
“咳……圣上有太宗遗风，肯定是真龙天子。”
“对！听说李隆基那不知廉耻的昏君暴病而亡了。”
“真的吗？我上午才听说他已经逃出长安城了。”
“你那消息是假的，昨天的情况分明是：昏君暴病而亡，然后立下诏书，传位于寿王。”
“其他皇子不服气才掀起的叛乱。”
“嗯？怎么会？昨天明明是寿王造反啊？”
……
各种各样的谣言传播起来，普通百姓根本就分不清楚真假。
昨天亲自见到过李瑁的那些百姓，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赵高手中拿着名单，当先就来到牛仙客府邸。
这人可是排名第一的反动人员。
肯定要先搜查他的府邸。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但是，牛仙客府中的管家却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有可能也是知道自家主人已经逃跑的缘故。
“这位公公，这里是牛相公府邸，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管家勾腰驼背，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你这管家倒是忠心！其他人都逃跑了，你还留在这里看大门。”
赵高昂首挺胸走进大门。
管家趋步紧跟而上。
“公公谬赞了！”
“小人是牛家的人，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背主而逃。”
“现在府中除了老夫人和牛相未出嫁的女儿之外，并无其他闲杂人等。”
“小人望公公高抬贵手！”
管家悄然递上一个小荷包。
赵高倒是毫无在意，大大方方地接住，还用手颠了颠。
“看来牛相家还是很有钱啊！这么大一锭金子，肯定是贪污民脂民膏而来！”
赵高的脸色渐渐严厉，转头看向后面的侍卫。
“给我搜！”
“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地方，要是少了一两金银，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上百个侍卫一拥而上，开始搜查。
管家则一脸懊悔，在侍卫的推挤之下，倒在了地上。
赵高悄然退到一边，把刚刚管家给的荷包，偷偷揣进了长袖之中。
不一会。
这座三进宅院就在上百个侍卫的搜查下变得一片狼藉。
没有逃走的牛老夫人和牛小姐，则站立于一旁。
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被撒得满地都是，两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院子中央，摆放着搜查出来的所有财物。
跟着一起来的户部官员正在清点。
赵高这时无事可做，就来到牛小姐身边。
“把面纱摘了！”
“你……”
牛雨薇气急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是牛仙客最小的女儿，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掌上明珠。
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
开元九年，她出生之时，父亲牛仙客已经是河西节度使判官。
已经能算得上一方大员。
自然不可能有不长眼的宵小，有胆子惹她。
“哼！”
赵高见一个半大的女孩居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顿时冷笑一声。
“你要是不把面纱揭开，我把你送到教坊司去。”
此言一出。
在院子外围观的百姓顿时兴奋起来。
“按照大唐律令，犯官子女就是应该送到教坊司去。”
“对，必须送到教坊司，身段如此丰腴，不送去教坊司实在是太可惜了。”
自古以来，男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劝良家下海，或者劝妓女从良。
此刻，堂堂宰相之女，即将被送进教坊司，这让在场的男人如何不兴奋？
“真不知道你们兴奋什么？”
“是啊，就算送进了教坊司，也只供朝廷官员享乐，如何能轮到你我？”
当然，也有表面上是圣人君子的人出言反对。
在场百姓的议论，牛雨薇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自己被送进教坊司后的凄惨样子。
牛雨薇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直接一把扯下面纱。
“你满意了吧？”
“哈哈哈哈，满意！当然满意！”
赵高仰天大笑。
“牛小姐真乃天姿国色，我这里有一门富贵送给你。”
“要是你能抓住，说不定陛下还能留你父亲一条性命。”
“不知你是否愿意？”
牛雨薇一听见父亲的性命，心中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公公要是能救我父亲，小女子就算是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要报答您。”
此时，户部官员已经清点好了搜查出来的物品，带着账册走了过来。
“赵公公，逆贼牛仙客府中共搜查出：金，一千四百三十三两。”
“银，一千三百二十五两。”
“铜钱一万五千八百六十四贯。”
这么多金银铜钱肯定不是俸禄所得。
围观的百姓听见之后，立刻按捺不住了。
“贪官！”
“大贪官！”
“我万万没想到朝中宰相居然能如此之贪！”
“是啊，我家一年的生活费用也只需要三四十贯铜钱，结果他铜钱都有一万多贯。”
群情激愤之下，府中的众人都感觉自己是在菜市场。
牛雨薇见父亲被百姓攻击，急忙站出来。
“各位，我父亲不是贪官！”
“这些金银是陛下赏赐下来的。”
“我父亲一向勤俭节约，从不敢挥霍享用，所以才积存下来这么多。”
纵使牛雨薇拼命解释，可百姓中依旧无一人相信。
赵高见此，只好站出来。
“都别吵了！”
“万事自然由陛下做主，哪轮得到尔等升斗小民呱呱乱叫？”
“谁要是再敢嚷嚷，我接下来就去谁家！”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赵高代表着皇权。
普通百姓在皇权之下，哪里还敢多说？
赵高见此，十分满意，转头对手下发号施令。
“把姑娘家的金银首饰都还回去。”
“其他的金银都给我装箱打好封条，直接运送到皇宫。”
侍卫依言而行，仅用了半刻钟时间就打好了封条。
第二十八章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日落之时。
在李瑁的等待下。
一辆辆满载的马车，还有趾高气昂的赵高回来了。
马车后面，紧跟着几十个莺莺燕燕。
再后面则是由侍卫绑缚双手的犯官，及其家属。
全是今天没有来上朝，并且没有趁机逃走之人。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
赵高把其他人留在原地后，疾步走入长生殿。
里面原本伺候李隆基的宫女早就换了一拨人。
李瑁可不想使用那些旧人。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李隆基留下的暗手。
“陛下，老奴幸不辱命，已经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赵高小步跑了起来。
同时还装模作样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李瑁点点头，脸上毫无表情。
抬头望了一下长生殿外才开口。
“总共查抄出多少钱？”
赵高不敢犹豫，急忙开口。
“禀陛下，老奴今日总共查抄了八十八家官员。”
“其他没有查抄到的官员，都已经卷光家产逃走了。”
说着的同时，赵高上前一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账册。
“今日共查抄黄金，三千四百八十四两。”
“白银，七千零二十八两。”
“铜钱，二十五万六千七百贯。”
说完，赵高就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
李瑁听完却是眉头一皱。
这个数据和之前的预算差距很大。
就算只剩下八十八家官员，也不应该只剩这么点钱。
难道他们都是清官？
疑问萦绕在心头，李瑁只好翻开账册。
第一页就写的是，从宰相牛仙客那里抄家所得。
黄金，一千四百三十三两；
白银，一千三百二十五两；
铜钱一万五千八百六十四贯。
“看来牛仙客还是一个巨贪啊！”
李瑁点评之后，翻开第二页。
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官。
府中仅有几十两黄金和白银。
第三页也是一样。
李瑁直接翻到账册末尾，依旧是不知名的小官。
“裴宽的宅子呢？”
李瑁大略翻了一下，居然没有找到第二号反贼的名单，心中顿生疑惑。
皇帝主动垂问。
赵高这才敢出言。
“陛下，裴宽的宅院早就空空如也了。”
“老奴打听过了，他昨晚就派人把家眷带走了。”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南衙十六卫，剩下的那些将军家眷。”
李瑁点了点头。
裴宽全家逃走也不是太过出人意料。
但是你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
“赵高，你待会下去之后，带人把闻喜裴氏在京城的所有人，全部都抓起来。”
“暂时也不要杀人，朕留着还有用处。”
李瑁面带微笑。
赵高看过去，只感觉到非常渗人。
“老奴遵旨！”
李瑁点点头，就打算回去休息了。
“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赵高却没有依言而退，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来到了李瑁旁边，小声说：“陛下，老奴这次出宫，找了不少乐子，能够解乏。”
“陛下，需不需要试试？”
乐子？
李瑁闻言一愣，转过身来。
只看到赵高的脸型都笑成了菊花状。
什么乐子能让一个太监都如此高兴？
这可是古代，没有后世各种游戏和短视频。
难道是什么舞蹈？
或者是什么新曲子？
除了这两样，李瑁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乐子。
“你给朕带来了什么？还不快拿出来悄悄！”
“嗯……”
赵高却吞吞吐吐地把目光看向了门口的侍卫。
李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把侍卫赶走。
“都给我退下！”
对于李瑁来说。
侍卫都是拿来装点样子，衬托威仪所用。
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
穿越以来，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虽然没有和吕布比试过武艺。
但是，李瑁自认为也不会相差多少。
寻常壮汉，只要没有武器，就算有上百个人，他也不怕。
除了需要防备弩箭之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刺客近身行刺。
因此，李瑁丝毫不担心赵高会行不轨之事。
“侍卫都走了，就连宫女太监都走了。”
“赵高，要是你说的乐子不好玩，那朕可是要治你欺君之罪！”
赵高却丝毫不慌。
“请陛下拭目以待！”
他说完就转身走出了长生殿，轻轻关闭大门。
烛火摇曳。
长生殿内明暗交杂。
如此场景，用来拍“阿飘”片最合适不过。
不知怎的，李瑁看着周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想法。
就在此时。
一阵脚步声响起。
李瑁的耳朵条件反射似的动了动。
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躬了起来。
大约一数，李瑁判断走过来的至少有三十人。
“难道赵高这奸臣要谋害我？”
就在他想要呼喊禁军之时，一阵香风却飘了过来。
长生殿大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少女溜了进来，在明暗交杂的烛火中摇曳生姿。
李瑁望过去。
只见到一群年龄不大的女孩站排成一行，环肥燕瘦，因有尽有。
有些女孩一脸期待，有些女孩则是泫然欲泣，更有一些女孩目光中夹杂着恨意。
“陛下，请怜惜！”
一个身材极为丰满的少女走出队列，来到李瑁身前，缓缓褪下宫装，露出洁白的肩膀。
李瑁见此，心中不由暗骂赵高。
这老阉货，是在何处找到如此多的妙龄少女？
而且还个个天姿国色。
就在他暗自猜测之时，其他少女也跟着做起了一样的动作。
这场面，就连前世经常在南方酒店选妃的李瑁都忍不住了。
酒店那些女人都是些残花败柳。
要不是难以找到几个人一起作战，李瑁也不会去酒店玩耍。
前世的李瑁，身体素质一样非常高。
寻常两三个女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穿越之后，估计二三十个女人照样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李瑁的为人，还做不出来强迫女人的事。
看见面前有好几个女人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李瑁只好按捺下心中的激动。
“你们都是何人？”
“你们可知道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事？”
“要是后悔了，还来得及！”
“朕也不是好色之徒，都把衣服穿上吧。”
李瑁目光清澈，眼中毫无欲念。
第二十九章 激战
夜风凉凉。
叽叽喳喳的蝉鸣不断。
长生殿内的女人，心情全都烦躁无比。
她们都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在赵高的威逼利诱之下，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一同前来侍奉皇帝。
可李瑁冷冰冰的话语，就像是把他们放在寒冬腊月中一样。
“陛下，奴家名叫牛雨薇。”
“吾等都是犯官之女，只求陛下能赦免家父的罪过。”
牛雨薇的语气带着哭腔。
李瑁一听她的姓就知道，此人正是牛仙客的幼女。
一定是赵高去抄家的时候，威逼利诱一番，牛雨薇才会进宫来侍奉。
可是，牛仙客已经被列为必杀之人了。
李瑁并没有饶恕他的打算，只能摇了摇头。
“你父亲铁了心要造朕的反啊！”
“昨晚在朱雀门，朕已经亲自劝降，可是他却不领朕的好意，一心一意非要造反。”
“你说，这样的反贼，朕如何能饶恕？”
牛雨薇顿时沉默。
知道皇帝说的句句在理。
父亲几乎已经是大唐官方的头号反贼了，除了主动投降，还能留得一条性命外。
她做的任何打算都只能是奢望。
可是，她转念又想到父亲对自己宠爱有加。
心中又激荡起了勇气。
“陛下，我父亲定是被小人蒙蔽了，还请陛下给一个机会。”
说着的同时，牛雨薇直接扑向李瑁。
殿内的大部分女孩见此，都露出不屑的神情。
李瑁倒是没想太多。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滑腻。
心中却在思量，如果收下这些人有什么好处与坏处？
这些人都是今天没来上朝的那些官员的女儿。
今天抄家的账册，说明这些官员还是有可取之处。
至少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而且，他们大多有气节。
虽然今天没来上朝，藐视了朝廷威严。
但只要不是扯旗造反的大罪，李瑁都可以原谅她们。
反正都把他们的家产抄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愿意……愿意离开的请立即离开，朕赦你们无罪。”
李瑁说话断断续续。
主要是因为自身的把柄被牛雨薇给抓住了。
要不是脑中还有一丝清明。
此时，李瑁说不定就要举旗迎战了。
“多谢陛下恩典。”
有几个女孩子不想留在此地，在谢恩后退出了长生殿。
但，更多的人却留了下来。
李瑁着长生殿大门被关上。
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战吧！”
前世又不是没有以一敌众过。
只是那时，最多也就八个对手，哪像现在有二十多人等着迎战。
但是李瑁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把握。
这二十多人都是没有经验的愣头青，可不能跟前世那些身经百战的酒店女郎相比。
“战啊！”
孤勇者的伴奏在心中响起。
李瑁举起武器，直接杀进人群之中。
顿时，长生殿内血流如注。
敌人的哀号声响彻房间。
……
殿外。
赵高正十分忐忑。
特别是看见大门被重新打开之后，他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了。
“还好！”
看到只有五六个女孩出来，赵高大吐了一口长气。
只要没被全部赶出来，就说明皇帝已经在里面征战沙场了。
赵高走出这一步棋，也是十分冒险。
李瑁的亲信几人中，都有依靠，唯独他没有。
李林甫，身居宰相要职，熟悉朝中官员。
短时间内，无人有威望能够替代。
吕布，勇猛无双，是皇帝的统兵大将。
同样，短时间内，无人有能力替代。
杨国忠，马屁精，算是皇亲国戚。
权位的提高，只是时间问题。
算来算去，赵高就只觉得自己最没有用。
所以，他才在冒险施展美人计，想要在后宫中找到盟友。
“牛雨薇聪慧异常，希望她能一直得到皇帝的宠信吧！”
赵高望着已经高挂起来的月亮，不由地生出感叹。
就在此时。
杨玉环携带杨国忠，带着一大群宫女，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赵高见此，只能强打起精神迎过去。
“娘娘，陛下正在处理政务。”
李瑁现在还没有封皇后，也没有封贵妃。
宫中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所以全都唤作“娘娘”。
杨玉环见自己被阻拦，秀眉微皱。
要知道以前在寿王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哪个下人敢阻挡她。
杨国忠立刻站了出来，指着赵高的脑袋大骂道：“你这狗奴才！也不看看面前的人是谁？”
他在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找到妹妹。
看样子，还是晚了一步。
没能成功阻止事情的发生。
此时。
赵高脸上却有些许得意，但还是装作赔笑的样子说：“老奴实在对不住了，实在是陛下有交代，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啊！”
“你……”
杨国忠想继续骂，结果被杨玉环拉住了。
听着长生殿内传来的喘息声。
杨玉环顿时泫然欲泣。
一个昨日才对她山盟海誓的人，今天居然和其他人打起了大混战。
“骗子！”
杨玉环心中暗骂。
但也只能暗骂。
聪慧如她，自然不可能在此时冲进去，打扰皇帝的好事。
如果事情还没发生，倒是可以进去改变李瑁的主意。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杨玉环，自然知道现在的李瑁是什么状态。
要是此时进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唉！”
杨玉环望着长生殿叹了口气，然后直接转身回头。
“走吧，等明日再来找陛下吧！”
杨国忠还想再问，却看到妹妹的背影已经远去。
在原地跺了几下脚之后，急忙紧跟而上。
赵高看着离去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阴笑。
两个时辰后。
李瑁意犹未尽地结束战斗。
对手实在是太菜了，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全都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靠着人多势众，李瑁早就能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想要和朕斗，你们还需要再修炼十年！”
李瑁一边穿着龙袍，一边对着尸横遍野的地面大喊。
“恐怕十年之后，小女子依旧不是陛下的对手。”
牛雨薇最先接战，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
只是伤口时不时传来的痛感，让她站不起身来。
李瑁怜惜地抚摸了一把那道创口。
“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第三十章 剑仙李白
翌日。
一大早，李瑁就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走出皇宫。
赵高紧跟再说身后，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
杨国忠则是面无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上百个侍卫，以及两三百个抬着大箱子的民夫。
长安城内的百姓一脸好奇。
昨天他们都跟着赵高走了一下午，几乎把长安城都走遍了。
原以为皇帝能消停一两天，可没想到太阳都还没冒出头，皇帝居然又出宫了。
“难道又有人要倒霉了吗？”
“不可能把！昨天才抄了那么多官员的家。”
“也没有多少吧，可能都还不到一百个官员。长安城内还有几百个当官的呢！”
“我认为不可能是抄家！”
“对！我也这样觉得，昨天查抄宰相府邸，皇帝都没有亲自出马。”
“有可能是亲王吧！”
“管他是谁，反正我今天是不想跟着去看了。”
“为什么？”
“昨天跟着看了一天，连一滴血都没有见到，没意思。”
“说的也对，除非诛九族这等大事，我才去看了。”
……
百姓的议论，李瑁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出宫并不是要去查抄哪位大官，而是去南城门视察军务。
裴宽带领着近四万人盘踞在那里。
放任不管也不是个事。
更何况，系统任务还悬在脑海中，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把长安城清理干净。
马蹄声清脆。
李瑁的心情也十分畅快。
主要是因为昨晚的战斗酣畅淋漓，让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夜阅尽长安花。”
一时兴奋之下，后世大孝子孟郊的名诗脱口而出。
赵高闻诗之后，顿时兴奋异常，知道皇帝对昨晚的事情非常满意，急忙上前一步。
“陛下乃爱花之人，实乃百花之幸事。”
“老奴今后看见漂亮的花朵，第一时间就送进皇宫。”
李瑁神色一窒。
没想到赵高采花居然采上瘾了，还要帮忙找花。
上位者果然不能随便流露出喜好。
不然就会让赵高这等奸逆小人乘隙而入。
“放肆！”
李瑁回头大骂。
“你这老狗，真的要把朕弄成昏君吗？”
“你大张旗鼓的到处搜罗美人，天下间的百姓如何看朕？”
“难道非要把朕弄成周幽王，汉灵帝那样遗臭万年？”
赵高被大骂一顿，脑袋就清醒多了。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宣之于口。
一旦被朝中的刚直之士收到消息，劝谏的奏疏在一天之内就能塞满整张桌子。
“陛下，老奴知道错了。”
李瑁见赵高认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很简单，有昨天那二十四个美人就够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赵高居然会错了意。
杨国忠见赵高挨骂，心中不由地暗爽。
同时在心里打定主意，今天下午回宫就要行动，不能让赵高专美于皇帝面前。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时，街道边上突然窜出一个青衣男子。
此人腰配长剑，面容清瘦，看起来就像是道家中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有刺客！”
侍卫大喝一声，纷纷拔出长刀，围住此人。
听闻有刺客，赵高和杨国忠两人都向后一跳。
李瑁却怡然不惧，冷冷地盯着来人。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朕？”
全副武装的侍卫已经拿着长刀逼近。
刀光散发出寒意，而男子的脸上却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
“鄙人李白，剑南道绵州人。”
“我在街边突然听到陛下有感而发，吟出来的诗句有问题。”
“所以想要和陛下探讨一二。”
李白说完之后，就拱手站在原地。
李瑁看他那一脸傲气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笑。
想要求官就明说嘛！
还找出探讨诗文的借口。
要不是李白在后世太过出名，李瑁还真会把他当做一根脑筋的狂生，居然见了皇帝都不下拜。
“朕的诗哪里有问题？”
历史已经改变。
李瑁为了不让后世的名诗、名词蒙尘，所以经常随口吟诵出来，当成是自己所写。
“你要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朕就把你流放万里。”
这当然只是吓一吓李白。
李瑁还不至于因为别人说错了话，就要喊打喊杀。
他可是立志要当明君的人。
李白不了解皇帝的性情。
闻言之后顿时紧张起来，心中还在暗骂自己太过冲动。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异常，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陛下，此时正值炎夏，和诗中所写的春风对不上。”
李瑁摇了摇头，淡笑道：“这首诗是朕在春天所写，只是今日才念出来。”
李白闻言却丝毫不慌，双手抱剑于胸前。
“陛下，诗词之道在于相互印证才能提高。”
“鄙人的新诗也经常寄给贺博士，玉真公主等人点评。”
“在各位诗词大家的意见之下，然后不断修改，才最终成诗。”
“鄙人认为，陛下的诗应该改成：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阅尽长安花。”
“把夜改为日才合乎韵脚。”
李瑁点了点头。
大多数古人写诗，的确跟写文章一样反复修改，最终才会定稿。
至于李白说什么贺博士、玉真公主，那只是他在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的李白应当和这两人不熟。
历史上的李白，等到天宝元年才在玉真公主和贺知章的推荐下得位翰林。
“李太白是吧？”
“其实朕早就听说过你了！”
“朕听闻你不仅诗写得好，剑术更是当世一流？”
李瑁的声音逐渐变大。
到最后，几乎是直接用吼。
“那就让朕来试一试，你是否真的名副其实！”
说罢，李瑁拔刀从马上飞身而下。
李白刚听到皇帝夸奖的时候，还暗自高兴。
可是听到皇帝要试一试自己的剑术之时，心中就慌了起来。
一旦自己落败，皇帝肯定会对自己失望。
可要是取胜，那岂不是让皇帝下不了台？
难！难！难！
李白在心中大呼。
可迎面而来的刀光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嘶！
剑气长吟。
李白终究还是拔剑而战。
此刻，他除了应战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谁知道皇帝看他胆敢违抗圣意，会不会直接一刀砍了他脑袋。
第三十一章 点军发饷
说时迟，那时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刀剑已经相交。
砰！
清脆之声响起。
在李瑁势大力沉的攻击下，李白手中长剑已然折断。
断掉的剑尖飞出去三丈之远。
差一点点击中一个围观的倒霉百姓了。
李白已经借着巧劲闪至一丈之外。
感觉到右手已经发麻，他直接弃掉断剑认输。
“陛下武艺高强，我自认不是对手。”
“哈哈哈！”
李瑁大笑，直接把腰间的长刀扔给了李白。
“李太白，你的剑术确实高超，绝对算得上当世一流。”
“朕要不是出其不意，并且占据了兵器之利，绝对不可能轻易胜你。”
“朕知道你想要为朝廷效力。”
“但是，做官与做人的区别，就像是剑道与刀道一样，有着天壤之别。”
“剑道乃是：宁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刀道则是：勇猛精进，气势盖天，舍我其谁。”
“这正是做人与做官的区别。”
“李太白，你什么时候把刀练好了，就带着这把刀来皇宫找朕。”
李瑁说完之后，就翻身跨上战马。
“走了！”
众侍卫收起刀剑，一同而去。
只留下李白站在原地，握着长刀陷入沉思。
其他百姓完全听不懂皇帝的意思，认为李白将要青云直上，纷纷前来套近乎。
李瑁一马当先，沿着朱雀大街走向明德门。
赵高和杨国忠二人紧随其后。
经过刚刚那一战，赶来围观的百姓忽然变多了。
在一传十，十传百之下，长安城内的百姓都赶来看，仿若武林高手一样的皇帝。
明德门。
此时已经被裴宽占据，当成临时指挥部。
残余的南衙十六卫四万大军，时时戒备。
害怕城楼下方的三千玄甲铁骑暗中偷袭。
在李瑁的命令下，南城墙附近的所有民居都已经拆光。
于是，在明德门之下形成了一个十亩地大小的广场。
要是敌军胆敢从城门走出来，在广场上聚阵。
三千玄甲铁骑定会叫他们好看。
新的北衙四卫已经组建完毕，士兵都是从俘虏中挑选。
排除了年老体弱者，主将吕布共选了一万多人出来。
这些人现在就在敌军射程外训练。
“杀！”
“杀！”
“杀！”
一声声大喝就像是闷雷一样，击在城上敌军的心头。
李瑁已经抵达。
这声音在他耳中却仿佛仙乐一样。
比那个便宜老子所作的霓裳羽衣曲好听多了。
吕布见到皇帝后，急忙迎了上去。
“陛下，你怎么来了？”
“此处正是战场，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你到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李瑁摆了摆手。
先扫视了一圈后，才带着笑容开口。
“无妨，刀山火海朕都趟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条小阴沟里翻船？”
“奉先，现在北衙四卫共有多少名士兵？”
吕布拿出花名册，上交给赵高。
“末将一共挑选出一万七千三百名可战之士。”
李瑁接过名册后却没有翻看，直接扔回给了吕布。
“你把士兵都叫过来，朕有话要说。”
“末将遵命！”
吕布的语气充满感激。
皇帝如此信任，连士兵的花名册都不翻。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李瑁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笑。
就算翻看花名册又能如何？
难道还真的挨个点名吗？
还不如装作大方一点，表现出对统兵大将的信任。
而且，李瑁也不相信吕布是吃空饷的那种人。
就算吕布明天扯旗易帜投靠李隆基，也绝不可能吃空饷。
本就训练有素的士兵集结起来非常快。
仅仅只用了半刻钟，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万人方阵。
李瑁登上刚刚才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往下俯视。
看着精气神极佳的战士们，一股豪气顿时涌上心头。
“朕有此等勇士，何愁天下不定？”
“陛下，北衙禁军应到一万七千三百人，实到一万六千五百人。”
这时，吕布已经策马来到高台之前。
“没有到的人去哪儿了？”李瑁问道。
吕布拱手答道：“回禀陛下，每到的八百人在其他两个城门监视敌军。”
李瑁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好！你先退下，朕要跟北衙四卫众将士说说话。”
“遵命！”
吕布依言而退。
李瑁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高台边缘。
烈日之下，汗水止不住地流出。
可是，李瑁却没有伸手擦拭的意思。
台下的北衙四卫将士也是一样。
训练有素的他们不会在皇帝点兵的时候做小动作。
等了差不多三分钟，李瑁才开口。
“将士们，你们热不热？”
“热！”
接近两万人齐声大喊，声音惊天动地。
李瑁接着又问，“你们想不想回家休息？”
“想！”
“不想！”
这下子就不整齐了。
说想的人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了。
说不想的人，很明显就是在骗人，可能是害怕被主将记恨。
此时，近两万人面面相觑。
都在责怪对方没有跟自己喊出一样的口号。
李瑁面带笑容，丝毫没有为此生气。
“那些说不想的人肯定是傻蛋。”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传来哄笑。
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也会骂人。
“实话告诉你们，朕也想回宫休息。”
“在如此炎热的夏天，抱起西瓜在水中乘凉，岂不是比现在要舒服得多？”
“可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休息！”
“就是你们身后的那些反贼不想要我们休息！”
顺着李瑁手指的方向，台下的将士纷纷回头望去。
在看到敌人还能躲在城楼下乘凉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恨意。
李瑁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讲话。
“今天，朕来到这里，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给你们提前发放这个月的军饷，以及昨天杀敌立功将士的赏赐。”
军饷？
在场的所有将士，对这两个字都是满头问号。
按照大唐军制。
北衙禁军都是世袭父子兵。
朝廷给他们划拨一块地方屯田，免除他们一部分税赋，只需要每家每户人出丁当兵即可。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领到过军饷，自然不知这两个字的含义。
第三十二章 关中四大重镇
明德门城楼。
此时，前天深夜逃亡的李隆基正在上面。
烈日之下，本应该浑身炙热。
可他现在就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
裴宽在他身后，也眺望着远方，看着李瑁亲手把铜钱交到每一个士兵手中，心中对于今后的战事也没有底了。
他上前一步，走到李隆基身边，小声抱怨。
“陛下，反贼正在收买人心，势力越来越大，末将心中实在没有把握守住这段城墙啊！”
李隆基佯装镇定，沉声说道：“告诉将士们，贼将现在使用的都是骗术。”
“李瑁那逆子手中哪有钱？他又免除了长安城百姓的三年税赋。”
“说不定，待会又要把钱从士兵手中收回去。”
说着的同时，李隆基还拿出一份诏书，递给了裴宽。
裴宽打开一看。
内容正是号召天下十大节度使、各地折冲府，前来勤王的诏令。
牛仙客为了给裴宽增加信心，也跟着说：“裴将军，京畿道六郡已经派人回复陛下诏令，勤王大军应该就在今天启程。”
唐朝时期。
朝廷共有道、府、州、县，四级行政单位。
贞观元年，唐太宗依据山川地势，把全国划为十道。
分别是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
到唐玄宗开元二十一年，又分十道为十五道。
山南道分置东、西二道。
关内道长安附近增置京畿道。
河南道洛阳附近增置都畿道。
江南分置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和黔中道。
裴宽闻言，心中还是提不起信心。
因土地兼并，折冲府制度已然败坏。
仅靠这些郡县临时拉起来的壮丁，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李瑁的三千玄甲铁骑？
除非边疆节度使的大军前来，不然是无法消灭这场叛乱。
想到此处，裴宽壮着胆子说：“陛下，末将以为，此时当暂避敌锋，退之潼关，等待大军汇聚之后再做打算！”
“你说什么？”
李隆基大怒。
“你居然让朕放弃长安道和京畿道的百姓逃跑？”
“你可知一旦朕离开此处，大唐的膏腴之地将尽陷敌手？”
“莫非你已经被那逆子买通了？想要陷害朕？”
直击灵魂的拷问响彻裴宽心头。
看着老皇帝在暴怒之下那须发皆张的样子，裴宽心中升起一股懊悔之意。
早知道就不应该提这条建议。
或者更早的时候，在被高仙芝软禁后，就不应该趁大军厮杀之际逃走。
裴宽早就打听过了，高仙芝到现在都还没被处死。
他想着自己当时要是直接投降，说不定还会被李瑁委以重任。
想到这里，裴宽又暗自摇头。
就算投了李瑁又能怎样？
等十大节度使的边军杀到，很可能就是兵败身死之时。
裴宽自认为要比李林甫和萧嵩聪明得多。
长安城位于关中腹地。
实乃易守难攻之处。
可这是建立在手握关中四大重镇的情况下。
其一，潼关（今陕西渭南地区），乃是东出的必经之路，也是战国时期的函谷关。
其二，武关，也叫南关（今陕西丹凤县），是关中地区通往南方的大门。韩愈曾有诗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从诗而知，可知此地的险要地形。
其三，大散关（今陕西宝鸡地区），是关中的西大门，也是通往西域的茫茫西行之路。陆游曾写道：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说的便是这条路上的萧瑟与凄凉。
其四，萧关，是长安西北的要塞，出了萧关就到了突厥地区。历朝历代，这里都是战场前线。“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就是王维在萧关看到战事紧张的感慨。
此时，裴宽想到的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关卡重镇都是老皇帝的人，李瑁就算是声势再大，也只能在长安城附近闹腾。
出不了关中，也就翻不了天。
这也是他把全家都带着，紧跟老皇帝的原因。
牛仙客见裴宽久久不答话，只能厉声大喝。
“裴将军，陛下在问你话呢？”
裴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辩解：“陛下，末将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我从来都没有过投靠李瑁的想法。”
“哼！”
李隆基面色铁青，但还没有老迈昏庸的他，自然知道裴宽现在能依靠的唯一大将。
稍微调整情绪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反贼不需要你去剿灭。”
“你只管守好这三座城门，告诉天下百姓，朕还在长安城中就行。”
“只要你能完成这项任务，等剿灭叛军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功劳。”
话已至此，裴宽不敢再做多想。
毕竟他手中还有四万多人，而李瑁手中才两万人出头。
背靠坚城，兵力也在敌军一倍之上。
要是这都守不住，那他以后就是历史书上的反面教材了。
虽不能和赵括相提并论，但也和马谡的地位差不多。
想到马谡。
裴宽又突然想到李瑁手下那个名叫吕布的猛将。
这两天，他已经派人到处打听。
可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难道是来自边关的猛士？
但是这等猛将在边关都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难道是某个节度使培养出来的人？
裴宽心中猛然一惊，急忙问道：“陛下，叛军中那个叫吕布的猛将，可听说过？”
李隆基摇了摇头，“朕闻所未闻！”
同时，他心中又想起了前夜的那场战事。
陈玄礼可谓是他最信任的统兵大将，但是却被吕布斩于马上。
想到陈玄礼，李隆基的心中就一阵难过。
当时要是坚定意志据守朱雀门，哪里会让叛军坐大？
“唉！”
李隆基叹息道：“等消灭叛军后，一定要厚葬陈玄礼！”
裴宽见皇帝也没听说，心中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陛下，吕布这等猛将，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
“没有常年的征战，如何能带领大军所向披靡？”
“末将猜测，吕布定然是边疆大将的手下，被派过来支持李瑁。”
李隆基闻言，顿时紧张起来。
“你有何凭据？”
第三十三章 劝降
裴宽无凭无据，只能说：“末将只是猜测罢了！”
此时，李隆基却沉默了。
心中开始思量裴宽说得有没有道理。
牛仙客在一旁暗呼糟糕。
经历过背叛的皇帝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时不时地就在担心身边的人会不会造反。
现在经裴宽这么一说，那将来皇帝要是发诏书，质疑各大节度使怎么办？
那样岂不是会逼反几个节度使？
想到这里，牛仙客立刻出言。
“陛下，万万不能听裴宽瞎说。”
“微臣久在边疆，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吕布的猛将！”
“这和东汉末年那个吕布同名之人，定是李瑁早就在准备的暗手。”
裴宽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陛下，刚刚都是末将在胡乱猜测。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
李隆基干笑两声，“两位都是朕的忠臣良将，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说。”
城头此时沉静下来。
三人同时心思各异地望向李瑁。
……
两个时辰后。
日头已经落下西山。
数钱数到手抽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李瑁却不想再来一次。
北衙四卫，玄甲铁骑，陷阵营，共有两万多人。
除开执勤的，也有一万八千人前来领钱。
前前后后，总共发出去了近六万贯铜钱。
士兵一个月饷银，暂定为一贯铜钱，两万人就需要两万贯。
大头是前天夜里血战的赏赐。
每个士兵需要下发十贯铜钱，总计都花了三万八千贯。
剩下的抚恤金，现在还不能发下去。
得等到平定长安后，寻找到家属再说。
李瑁揉了揉泛酸的手腕，看着台下在商量着怎么花钱的士兵，眉头轻皱。
因为大部分士兵都在说，等休假的时候去什么怡红院、宜春院玩。
本想说些什么。
可李瑁想到前世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放弃了。
都是一群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肯定是能快活一天，就快活一天。
战场厮杀，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就算李瑁也一样。
此时，士兵们都已经陆陆续续散场，准备回去吃晚饭了。
李瑁见没有了闲杂人等，急忙把吕布召过来。
“奉先，你需要多久能出站？”
吕布双手抱拳，沉声说：“陛下，末将今晚就能带兵夜袭！”
“有几成把握？”
“至少有五成！”
赵高不懂军事，听闻吕布只有五成的把握就敢出战，急忙出声阻止。
“陛下，胜算实在太低！不如等士兵再操练几天？”
李瑁却摇了摇头。
“五成已经不低了！”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就算是古之名将发动一场战役，也不敢言，有必胜的把握。”
究竟要不要今晚进攻？
李瑁在脑海中沉思这个问题。
如果战事顺利，那在关中范围内，李隆基将再没有任何野战部队。
马上又是秋收。
在关中被封闭的情况下，必须要找到足够的粮食撑过今年的寒冬。
李隆基没有了野战部队，定然阻止不了自己收粮。
如果今晚夜袭失败。
有三千玄甲铁骑压阵的情况下，敌军也敢掩杀回来。
损失应该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瑁细细算来，无论输赢都不吃亏，自然就没有不打的道理！
“奉先，你让士兵吃过晚饭就睡觉。”
“等夜半三更之时，再率军偷袭。”
“记住，一定要安排好玄甲铁骑压阵，防止夜袭失败后，被敌军趁机掩杀！”
既然要夜袭，李瑁就不可能还留在此处，所以交代的非常详细。
吕布同样也听得非常认真。
在确定皇帝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后，吕布立刻立下保证。
“陛下，你就在皇宫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
李瑁点点头。
正准备起身回宫，却突然又想到，既然来都来了，还是看能不能劝降裴宽，免去一场厮杀。
毕竟，抚恤金高得吓人。
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铜钱。
从大战略上来说，要是能够劝降裴宽，长安城内的危机就能立刻解除。
还能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拿下潼关和武关，获得东进南拓通道。
李瑁想到此处，就立刻翻身上马。
“走，一起去找裴宽谈谈。”
吕布和赵高两人依言而动，紧跟了上去。
其他侍卫，同样紧跟上来。
一行人来到明德门弓箭射程之外。
李瑁抬头望向明德门。
原本向内打开的城门，已经被巨石堵上。
往城墙上行走的兵道，也全部被拆除。
一整条城墙上全是人影在晃动。
李瑁看那样子，是想要用石头把城墙分割开。
防止自己这边顺着城墙攻击。
看样子，想要攀上城墙，除了架设云梯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赵高向前一步，扯起那公鸭子似的嗓子大喊：“裴宽，裴将军在吗？”
城门楼上无人应答。
赵高再次大喊：“裴将军在吗？陛下想要与你亲自谈话！”
等待良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李瑁微微皱眉，“赵高，你再向前走几步试试，看看裴宽到底在不在城门楼上。”
赵高脸色发苦。
再走几步，就要步入弓箭的射程内了。
但是皇帝的命令，他又不敢不遵从。
只能壮着胆子再向前三步大喊：“裴将军在吗？陛下愿意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出来谈一谈！”
城门楼上。
裴宽的脸上全是尴尬之色。
李隆基一直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没有皇帝的命令，他自然不敢擅自答话。
直到被牛仙客拉了一下衣角，李隆基才反应过来。
“裴将军，叛贼找你谈话呢！”
“你为何不回答？难道以为朕会小心眼？”
裴宽心说，就是因为你要小心眼，我才不敢答话。
但是，这种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
只能装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大声说：“没有陛下的指示，末将怎么能和叛军擅自联络？”
李隆基满意地点点头：“你问问那逆子想要做什么？不要透露朕在此处的消息。”
裴宽得令之后，立刻走到城墙边上，朝着下方大喊：“我裴宽与尔等叛逆之人，势不两立。”
“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
李瑁以为裴宽不在，都想打道回宫了。
在突然听到城门楼上的声音后，顿时一喜。
立刻大声喊道：“裴将军，朕的登基诏书你看过了没有？”
“先皇前晚已经暴病身亡，请你不要再被冒充先皇的奸逆小人蒙蔽了！”
“只要你能带兵归降，朕保你全家无忧，并且官复原职！”
第三十四章 好大的狗胆
“什么皇帝死了？”
“刚刚那个不是皇帝吗？”
“对啊，我亲眼看见他登上城楼？”
“莫不是反贼欺骗我们？”
“有可能！但是空穴不来风，如果刚刚那人是假冒的怎么办？”
“怎么办？那我们就成反贼了啊！”
南衙十六卫军心动摇了。
此时，所有士兵都在望向城楼，想要分辨那是不是真的皇帝。
“不能任凭那逆子扰乱军心！”
李隆基知道再不站出来，就会坐实麾下士兵的怀疑。
“逆子，休得胡说！”
“朕站在这里，你睁大狗眼看看，是不是假冒的？”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李隆基身上。
李瑁眯着眼睛看过去。
那人果然是李隆基。
心中虽然确定了，但是嘴上肯定不能承认。
“哈哈哈！”
李瑁摇头大笑：“裴宽，你好大的狗胆！”
“你从是何处找到这么像先帝的人？”
“你们炮制出一个假皇帝，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朕？”
“众位南衙十六卫的将士们，请擦亮你们的眼睛，仔细瞧瞧，城楼上那个身着龙袍的人是否真的是皇帝！”
“还有裴宽，我知道你是被奸人蒙蔽了！只要你能交出假皇帝，朕就当着数万人的面，保证绝不秋后算账！”
此刻，裴宽害怕极了。
李瑁劝降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插进他的心头。
李隆基正脸色铁青地盯着他。
仿佛只要裴宽说错一句，就会叫四周警戒的禁军侍卫一拥而上。
气氛剑拔弩张。
牛仙客急忙出言调解。
“陛下，裴将军的忠心，所有将士都看得见。”
“前夜高仙芝发动兵变，贸然进攻，导致大军惨败，正是由裴将军挽大厦于将倾。”
裴宽也跟着说：“陛下，贼子丧心病狂，末将自然不会相信他们所说。”
“李瑁那逆贼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等勤王大军赶到，就是逆贼覆灭之时。”
裴宽嘴里说的是什么，心里想的就是什么。
他确实对李瑁的前景不看好，所以根本就不会考虑投降。
裴宽又怕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于是直接拿起弓箭，对着李瑁就是一箭。
他同时还大声骂道：“逆贼，休要呱噪！我裴宽势不与你两立。”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三石长弓射出来的箭枝已没有力道。
李瑁伸手一抓，直接就把箭枝握在了手中。
“冥顽不明！”
“三日之后，朕必取尔等狗命！”
知道劝降已经无用，李瑁折断箭枝，气哼哼的打道回宫。
这当然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就是为了麻痹李隆基等人。
让他们以为，李瑁被气跑了，今天暂时就会安全。
结果也没有出乎意料。
就在李瑁气急败坏的身影刚刚离开。
城楼上的南衙十六卫全都发出了欢呼。
“哈哈哈！”
李隆基捋捋胡须，大笑着说：“李瑁小儿果然沉不住气！”
“就他那样子，居然还想当皇帝，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裴将军也是一手好箭法，要是贼子再靠近十步，说不定就能立下灭贼大功了。”
裴宽自己被夸奖，心中也松了气，知道已经打消了皇帝的怀疑。
“陛下谬赞了！”
“末将的箭法比起王忠嗣来说，还差得很远。”
“要是刚刚那一箭是由王忠嗣射出，说不定逆贼已经授首了！”
王忠嗣素有勇名，出身太原王氏，父亲是丰安军使王海滨。
因父亲战死殉国，成为了李隆基抚养的假子。
开元十八年出任河西兵马使，随同河西节度使萧嵩出征，参加玉川战役。
他在此战中，亲率轻骑偷袭吐蕃，导致吐蕃赞普仓皇逃走。
仅仅一战就被提拔为陇右节度使。
今年，因突厥异动，又被调为朔方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
李隆基见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将被夸奖，心情更加愉快。
“裴将军不要妄自菲薄，王忠嗣是仗着年轻才有此等勇力。朕记得，当年你也是以射术而闻名天下。”
牛仙客说道：“陛下，王忠嗣早在开元十八年就已经担任过陇右节度使。现在他担任节度副使，真的是太屈才了。请陛下，卸去臣的朔方节度使之职。”
他现在是遥领，根本就管不了事。
还不如大方点，把这个犹如鸡肋一样的职位让出去。
反正皇帝也不敢亏待他。
毕竟，还有一个皇子正占据皇宫，扯起大旗造反。
李隆基也知道这个道理。
低头思虑片刻后才开口。
“李林甫奸猾小人，居然阴谋造反。传朕旨意，罢免了他的中书令之职。”
“升牛仙客为中书令，升王忠嗣为朔方节度使。”
“封裴宽为镇国大将军，关内道行军大总管，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一通任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牛仙客升为中书令，还算比较正常。
毕竟中书令是实职，李林甫又造反了，不可能一直空置。
但是，裴宽的任命却太让人震惊了。
简直是一飞冲天，比宰相的权力都还大。
镇国大将军是从二品武职，和文官的尚书左右仆射同级。
因唐太宗李世民曾担任过尚书令，所以整个尚书省的最高长官就是左右仆射。
也就是尚书左右丞相。
关内道行军大总管，就相当于整个半个关中的所有军事都由裴宽负责。
这是在众人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裴宽先后立了几次大功。
最出人意料的是，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可是宰相才能加的官衔。
中书舍人正在起草诏书。
裴宽的额头上却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现在就有如此巨大的权力，那等将来剿灭反贼可怎么办？
到时候封无可封，皇帝定然会找机会铲除。
想到这里，裴宽突然双膝跪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末将实在当不得如此重任啊！”
“末将领兵还行，但是参与政事，实在乏力。”
他意思就是说，自己可以当关内道行军大总管，但是不能担任宰相。
李隆基却轻笑着摇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就不要推辞了！”
第三十五章 杀还是不杀?
朝中百官几乎都被李瑁一网打尽。
此时，李隆基手中就只有三四十个官员了。
这些人跑得快，才没有被赵高抓住。
李隆基急于重建中央朝廷，自然会对仅有的官员大肆提拔。
裴宽见皇帝主意已定，也就不敢再作推辞。
“谢陛下恩典！”
夕阳西下，几人走下城楼。
都不知道城外的大军已经进入了睡眠，等待夜半三更之时。
李瑁回到皇宫。
等待已久的李林甫急忙迎了上来。
“陛下，你可终于回来了！”
他面色焦急，像是等了很久似的。
李瑁骑在马上。
身上的龙袍随风轻舞。
当前最紧要的就是军事，都已经视察过了，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因此在见到李林甫如此焦急的样子，李瑁心中颇为奇怪。
“李相，你有何事急着找朕？为何不派人来寻？”
李林甫立刻答道：“陛下，昨日抓起来的官员，已经有五人自杀了！”
“嗯？”
李瑁神色一愣。
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官员会自杀？
难道是非要给李隆基陪葬吗？
还是李林甫在逼迫他们自杀？
想到此处，李瑁的目光变得森冷。
李林甫顿生寒意，急忙解释：“臣今天一直在劝降这些官员。其中大部分都已经洗心革面，表示诚心悔改。”
“但还是有少数人，放着好好的皇亲国戚不做，非要给假皇帝陪葬。”
“陛下，不是臣不努力，而是那些人太顽固了啊！”
李林甫说完后，直接伏在地上，以示请罪。
“朕知道了！”
李瑁点了点头。
这些人放着自己的老丈人不做，非要去求死，那就成全他们吧！
“李相，朕再给他们一晚上的机会，如果明天早上他们还没想清楚，那就拖出去砍头。”
赵高闻言后，上前一步请示道：“陛下，那他们的家属怎么办？是否也要一起杀了？”
李瑁明白他说的家属是昨晚上侍寝的那些人。
本想直接杀之了事。
可想到那一张张或清纯、或妩媚的脸庞，心中顿时又升起了怜惜。
杀了实在太可惜了啊！
但如果不杀，万一有人怀恨在心，要报杀父之仇怎么办？
要知道，明朝的嘉靖皇帝，就差点被一群宫女给勒死。
李瑁自认为武力远超常人，可也还没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地步。
毕竟，晚上睡着之后，就没啥警惕性了。
还有这个年代也没有解毒的药物，要是中毒了，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去抗。
李林甫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
心中暗暗焦急。
“陛下，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昨晚的事，他也听说了。
知道了皇帝以一敌众，和二十多个人血战两个时辰，最终还取得了胜利。
但他现在已经把全家老小，栓在了李瑁身上。
自然不可能放任危险不管。
可是，看皇帝的意思，却是不忍心下杀手。
这该怎么办？
李林甫脑子极速运转。
突然，他看到了李瑁的龙袍不怎么合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陛下，织造局还差不少人手。”
赵高这时也跟着说道：“陛下，失去家庭的女子谋生实在艰难。老奴认为李相的主意非常好，这样至少能保证那些女子，不会因为饿肚子，而做出失节的事。”
不是赵高心肠变好了，而是因为他有更深的谋算。
皇帝结婚了两年，一直都没有后代出世。
昨天征战一夜，说不定播下去的种子能结出果实呢？
到时候，能够生出皇子的人，定能母凭子贵。
赵高先埋下人情，等真的结出了果实，就能趁机攀附，在后宫中找到盟友。
此刻。
李林甫却在微微皱眉。
只是他的头深埋着，在场无人发现。
他没啥治国的本事，却能混到宰相的高位，靠的就是一手揣摩人心的本事。
赵高刚一开口，李林甫就猜到了他的打算。
同时，李瑁的犹豫之人，也被他看在了心里。
知道皇帝是舍不得那些美人。
暗自着急的李林甫，急忙抬头对一旁的杨国忠使眼色。
李瑁脑中所想，却不是他们以为的舍不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两者都没有正义性可言。
普通人不小心卷入其中，因此而死，也只能自认倒霉。
李瑁一直以来的信条是，不滥杀无辜。
这些女人确实无辜，但是他们的父亲却不无辜。
谁叫他们放在皇帝的老丈人不做，非要去给李隆基陪葬！
让她们在织造局做工，已经是大大的恩典了。
李瑁正准备下令，却听到了杨国忠说话。
“陛下，臣以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应该把那些人都杀了才行。”
杨国忠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好像和那些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他原本是不打算出言，可是在看到李林甫使眼色后，思量再三，还是出来劝皇帝下杀手。
唉！
李瑁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小小的一件事情，手下的三个奸臣，居然都在打着各自的小九九。
看来想要当好皇帝是真的难！
奸臣随时都在设下陷阱，不断让皇帝挑战自己的软肋。
就像是昨天，就是糟了赵高那小人的道。
李瑁原本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是赵高居然把肉送到嘴边来，那怎么可能不吃？
李瑁是想要当明君，又不是想要当圣人。
“算了吧！那些官员也不杀了！”
“真心悔改的人可以官复原职，顽固不化的人就关在天牢里吧。”
“他们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把他们放出来。”
“至于那已经自杀了的官员，就把他们的家属都放了吧！”
李瑁最终还是决定，完全不按这些奸臣的意思走。
他可是要当千古名君的皇帝。
怎么能事事都听奸臣摆布？
“臣遵旨！”
“老奴遵命！”
李林甫、赵高、杨国忠三人同时回答。
皇帝已经下定主意。
他们作为奸臣，自然是非常自觉，不敢违抗命令。
回到长生殿。
烛火又摇曳起来。
今晚要夜袭，李瑁就没有招人侍寝。
他打算在后半夜的时候，亲自去南城查看战况。
第三十六章 夜袭
今晚的天气不好。
时间还没来到子时，天空中就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到三更天的时候，雨已经由小转大，变成了瓢泼一般。
刚刚重建的北衙四卫，所有士兵都憋着一口气。
想要洗刷自己无能的耻辱，也要对得起今天所领的一份军饷。
所以在这瓢泼大雨中，没有人抱怨，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轰隆隆……
闷雷响起。
就像是战鼓敲响一样。
吕布拖着方天画戟，望着黑洞洞的城墙，算着时间。
他身后是全副武装的陷阵营精锐。
原本的白盔白甲已经蒙上黑布。
因为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
“冲！”
吕布低喝一声。
轰隆隆……
紧接着，又是一阵闷雷响起。
稍微远一点的士兵根本就听不清主将指令。
但他们还能在黑暗中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
这道身影正是高顺
他正手持着刀盾，迈着小步向着城墙跑去。
陷阵营中的勇士急忙抬起脚步跟上。
后方。
一万五千人北衙四卫，也跟着慢慢朝城墙摸索而去。
这个年代。
感染夜盲症的人非常多。
北衙四卫中，有超过一般人，连路都看不清楚。
只能跟着袍泽的声音在黑暗中蹒跚前进。
还好，陷阵营士兵都是系统生产出来的生化人。
不存在夜盲症这种病，借着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他们都能看清地上的道路。
此刻。
李瑁就站在附近的一处酒楼之上远观。
他一个侍卫都没有带，也没有穿着龙袍。
凭他的身手，皇宫的守卫都没有发现皇帝居然偷偷跑出了宫。
就连这处酒楼的人员，也没有发现自家多了一个人。
明德门城楼上。
一阵阵的闷雷声十分炸耳。
裴宽根本睡不着，于是就登上城楼视察防务。
大雨之下，听觉已经完全不管用。
但是，视觉也受到了限制。
雨点密集成线，就像是在天空中挂起了一道帘子。
裴宽极目远眺，也看不清十丈之外的情况。
“将军，雨势如此之大，连城墙上都积水了，敌军不可能来偷袭，早点回去休息吧！”
亲卫走上来劝道。
裴宽低头一看。
因为雨太大，地面上居然已经积起了一寸深的水。
这还是在三丈高的城墙之上。
裴宽依此判断，地面上至少都有一尺深的水了。
“你说得对，今夜的雨太大，敌军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
裴宽就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嘴巴大张。
亲卫顺着裴宽的目光看去。
只见城垛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架云梯。
“敌袭！”
这时，裴宽终于反应过来，转头向后方大喊。
轰隆隆！
又是一声闷雷，正巧把裴宽的声音盖住。
除了身边的两个亲卫之外，附近其他值守的士兵居然都没听见。
裴宽看着毫无反应的士兵，心中大急。
“你去通知陛下，敌军夜袭！”
“你去军营里面通知各卫将领，让他们速速带兵来支援。”
裴宽分配好两个亲卫的任务后，转身靠近城墙。
他想要把这架云梯推下去。
但是，城墙仅有十米高。
也就意味着，经过训练的勇士，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攀登上来。
就在裴宽耽搁的那几秒钟，高顺已经跃进城楼。
“杀！”
随着一声大喝，裴宽举起长刀就迎了上去。
高顺见自己已经被敌军发现，也不再保持沉默。
他举起手中的刀盾大喝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就这在瞬息之间，又有十多个陷阵营勇士爬上城楼。
他们来得主将高顺身后，结成阵势，同声大喊：“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十多个人的大喊，就已经仿若惊雷。
城墙上的敌军顿时慌张起来。
两股战战的他们，要不是见到主将裴宽还在，说不定就已经弃城而逃了。
将是军中胆！
裴宽也知道自己的作用，此时不敢表现出丝毫怯意。
他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已经被吓得不敢动弹的南衙十六卫士兵大喊。
“登上城楼的反贼还不多，大家跟我一起上，把敌人赶下城墙！”
众人定睛一看。
第一波登上来的人确实不多，只有不到二十人。
再看看身边，大略一数，至少要好几百人。
以众敌寡之下，南衙十六卫的士兵都提起了勇气。
“杀！”
一声大喝。
裴宽猛地向着高顺扑去。
高顺却没有正面迎敌，反而蹲下身体，举起盾牌，向着麾下士兵大喊：“不要和敌人硬碰硬。”
“大家举起盾牌，互相掩护。”
陷阵营士兵依令而动，所有人都把身体隐藏在盾牌之后。
裴宽的一刀，结结实实砍在了盾牌上。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的手臂都在发麻。
看着眼前犹如乌龟壳一样的东西。
裴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对策。
破开阵型简单，但是要在几十秒之内破开，除了有数十个悍勇之士冲锋陷阵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
可现在，裴宽手中就是缺乏悍勇之士。
高仙芝的那场败仗，把南衙十六卫的精气神都打没了。
让这些败军之师守城还行，但是要让他们冲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裴宽也是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在手中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依旧龟缩于此地，就是为了依仗城墙防守。
眼看着登上城楼的敌人越来越多。
裴宽知道，这座城墙再也守不住了。
“撤！”
高顺完全没想到敌军，如此不堪一击。
都还没有正式交战，主将居然直接逃跑，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普通士兵。
“敌将已逃，所有人跟着我冲下去，打开城门！”
高顺大喝一声。
一马当先，追击敌军。
现在的行军兵道是用巨木临时搭建而成。
逃跑的敌军，在慌不择路之下，不时有人掉下去。
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
映照出了这些人惨状。
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破肉皮，让看到的人都心生寒意。
高顺看着拥挤逃跑的敌军，已经把路给完全挡住了。
十分着急的他急忙大喊：“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本将保证你们没有性命之忧！”
“我投降！”
“我投降！”
“别杀我！”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听说不用死，大部分人都高举双手，直接跪地投降。
第三十七章 难道你这畜生也想造反?
“不好了，反贼杀过来了！”
“快走吧，听说裴将军都已经逃了！”
雷声阵阵。
牛仙客隐隐约约听见帐篷外喧闹异常，于是急忙起身查看。
刚一掀开帐篷门。
狂风携带着暴雨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往城头放眼看去。
只见到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牛仙客急忙拦住正准备逃走的两个士兵。
“胡说，陛下都在这里，裴将军怎么可能逃走？”
两个士兵性命都快不保，哪会管面前的人是不是当朝宰相。
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别挡了我的路，我在城下亲眼看到裴将军逃跑。”
另外一人则好言相劝：“我劝你也赶紧走吧！反贼真是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雨都能组织偷袭。”
突然，天空中又闪过一道闪电。
牛仙客趁此机会，急忙望向城头。
正好看见一队队敌军，顺着临时搭建的木桥在往下冲。
“还不快走！”
此时，裴宽的声音突然响起。
牛仙客急忙询问：“裴将军，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
裴宽没好气的说：“我今天就跟陛下说过，先撤退到潼关再做打算。”
“我军虽然看起来还有四万多人，可这些都是新败之军，不能担当重任。”
“反贼势大，我们还是赶紧带着陛下，撤退到安全之地再做打算。”
这时，收到反贼趁夜袭营消息的人越来越多。
冷兵器时代，主将最担心的事情就是炸营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下的士兵，几乎像是火药一样，遇到火星就要爆炸。
“逃命啊！”
“走啊！”
“别他妈挡我~！”
士兵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几乎都要盖过雷雨声。
李隆基也听到了异状，披起龙袍就走出帐篷查看。
刚好遇见了前来通知他的裴宽和牛仙客二人。
“怎么回事？炸营了吗？”
裴宽急忙回答：“禀陛下，是炸营了。反贼已经杀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李隆基心中一惊。
抬头望向明德门方向。
正看到有人正在搬动挡住大门的条石。
只要通道被打开，敌军肯定会一拥而出。
想到那个场景，李隆基心中就升起一股寒意。
“走！赶紧走！我们先去南关，收拢溃兵之后，再做打算！”
情急之下，李隆基都忘了自己是光着脚，抬腿就往雨中走去。
“陛下，骑马走！”
此时，牛仙客已经从其他地方拉来一匹马。
李隆基慌张之下，翻了几次都没有翻上去。
“陛下，踩着我的背上马！”
裴宽直接趴在了泥泞地里。
李隆基也顾不得多数，翻身上马后，就扯动缰绳。
“走啊！”
此时，一直都非常听话的御马，无论李隆基怎么折腾就是不走一步。
“难道你这畜生也想造反？”
李隆基大怒，拔出宝剑就对着马脖子刺下去。
嘶……呜……
御马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裴宽眼疾手快，李隆基就会像狗啃屎一样，从马上摔下来。
“陛下，末将背你走吧！”
裴宽急忙脱下身上的铠甲，减轻重量。
李隆基回头望去，明德门几乎已经要被打开。
心中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催促着裴宽：“你快点把铠甲脱了，背着朕走。”
牛仙客也跑过来帮忙。
在三人手忙脚乱之下，裴宽身上的铠甲依旧是脱了半刻钟。
一直没见到敌军，李隆基心中也没那么慌张了。
这才想到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
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人都看不清远方，更遑论马儿呢？
之所以马儿不走，是因为完全看不清路。
……
李瑁站在酒楼，借着不时划破天空的闪电，早就看见了陷阵营夺门成功。
因此，他现在也来到了明德门下。
吕布正在亲手搬运封堵城门的条石，丝毫没有发现皇帝已经来到身边。
“呔！”
吕布大喝一声，双手抱起一根近千斤的条石。
想要扛到肩上，却在铠甲的拉扯下，使不出所有的力气。
“谁来帮我一下！”吕布大喊道。
三四个士兵正撸起袖子想要帮忙，李瑁却突然跳出来阻止。
“你们去搬其他的，我来帮吕将军。”
这几个士兵还没发现，此人正是今天亲手发放军饷的皇帝。
吕布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他正想要放下条石行礼，就听到李瑁说：“奉先，我们今天来比试一下，看谁搬运的条石多？”
紧接着，李瑁稍一使劲，就把条石放在了吕布肩上。
“陛下，要说比其他的，末将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但要是比力气，比武艺，末将自认不输任何人！”
吕布肩扛着千斤巨石，说话的时候连气都不喘。
“哈哈哈！要比过才知道！”
李瑁大笑，随手扛起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
正在搬运石头的众人，这才发现面前的高大青年男子，居然是当今圣上。
他们正准备跪下行礼，却又被李瑁阻止了。
“好好干活，争取尽快打通道路，剿灭冒充先帝的反贼。”
“是！”
众人各归其位。
李瑁心中却在思量。
怎么自己把萧嵩给出的理由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好像外面的那个李隆基真是假冒的一样。
难道这就是骗术的最高境界？
要想骗别人，就要先把自己骗了？
一直没出现的萧嵩，此时正在太极宫内给老皇帝守灵。
大殿中央停放的那一具金丝楠木棺材，里面自然是空的。
除了几件衣物之外，没有放置任何的金银珠宝。
李瑁自己还缺钱用，怎么可能把钱浪费到李隆基的丧礼上？
连还没有修建完成的山陵，也在昨天被勒令停建了。
守灵也是一样，需要新皇帝亲自值守七天七夜。
可李瑁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
于是就让萧嵩作为全权代表，代替自己守灵。
整个皇宫，除了太极殿有点在办丧礼的样子，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除了李隆基的几个宠妃，还有可能躲到房间里干嚎两声。
任何人都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丝哀意，生怕惹恼了新皇帝。
毕竟，他们这些亲历的人，可是清楚知道李瑁成为皇帝的过程。
第三十八章 支线任务
“二十一！”
“二十二！”
“二十三！”
放下肩膀上的条石，李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回首望去，城门通道已经被彻底清理出来。
正好此时，吕布也放下肩上的石头。
李瑁笑着问围观的士兵：“各位，朕和吕将军之间，谁搬得多？”
“一样多！”
“都是二十三块！”
围观的士兵纷纷回答。
李瑁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吕布说道：“吕将军果然神勇，朕输了！”
吕布傲然说：“陛下与末将都是二十三块石头，怎么都应该算成平手！”
李瑁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不变，“那就算平手吧。”
此刻。
雨势已经减小，雷声更是早就不见踪影。
要不是地面还残留着一尺深的积水，谁也不敢相信一刻钟之前，居然在下瓢泼般的大雨。
这么短的时间内，李隆基根本不可能跑远。
但要说现在就去追，也不太现实。
远处已经亮起无数小光点。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谁知道哪一处有李隆基。
从明德门出发，如果往正南方向逃窜，可以去往蓝关。
如果向西走，则是去往大散关。
如果向东走，则可以到潼关。
每条路都有可能是李隆基的选择。
李瑁也不好判断，也不想贸然去追。
他打算等天明之后，直接点齐兵马，想办法把潼关收复再说。
潼关乃是关中咽喉之地，并且险要异常。
一般情况下，是很难被攻克的一道雄关。
安绿山造反的时候，就差点被阻挡在潼关之外。
要不是李隆基胡乱指挥，安绿山等不到攻下潼关，就会暴病而亡。
当时长安城还没丢失，大唐朝廷威严也没扫地。
如果守住了潼关，地方节度使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潼关是朕必拿之地！”
李瑁喃喃说着。
吕布在旁边听到之后，立刻表态：“请陛下放心，末将定能取下潼关。”
“奉先，等天明之后，你立刻点齐兵马直奔潼关而去。”
“末将领命！”
吕布转身而去，开始准备出征事宜。
李瑁就随意地坐在条石之上。
身着便服的他，看起来和长安城内的浪荡公子没有差别。
朝阳升起，带来万物生机。
久违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名臣庆父。】
对于这个奖励，李瑁根本提不起兴趣。
庆父乃是挑拨离间之人，可能不领取更好一些吧！
就在李瑁暗自思量时，脑海中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主线任务发布，关中阻山河四塞，西以散关为限，东以潼关为界。宿主欲争霸天下，必先以关中为基业。】
【限宿主在一个月内占领散关或者潼关之一，完成任务则奖励九千岁魏忠贤，任务失败则系统脱离绑定。】
系统发布的任务没有出乎李瑁的意料。
按照之前的逻辑，系统任务一直都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如果不占领潼关，关东的勤王大军轻易就能抵达长安城。
在几十万大军的围攻下，长安城绝不可能守得住。
不说李瑁手中没那么多兵力，就只是长安城内几十万张嘴巴，在封城之下，都能把府库吃空。
至于系统的任务奖励，九千岁魏忠贤，李瑁还是有点想要。
这人至少比庆父有用。
虽然魏忠贤在历史上的争论极大，但此人确实是一个搞钱能手。
大明经过嘉靖与万历两个皇帝的折腾，财政制度已经崩溃。
边军的饷银发不出来，陕西的灾区群众赈济不了，到处都是百孔千疮。
至少在天启皇帝当政，任用魏忠贤的那几年，财政还能维持，东北还是压着女真鞑子打。
灾区也没有出现比较大的民乱。
“管他的系统奖励是什么，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李瑁暗自想着系统的主线任务都是自己即将要面对的难题，不可能不去完成。
对了！
有主线任务，怎么没听到支线任务？
突然，李瑁察觉到了一个系统的文字漏洞。
“系统，你怎么没有发布过支线任务？”
李瑁直接在心中大喊起来。
【支线任务是根据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的速度，来决定是否发布！】
电子合成音响起。
李瑁听完之后，却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
他自认为完成的主线任务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怎么可能触发不了支线任务？
“系统，你判定主线任务完成的时间是多少才会发布支线任务？”
【登基称帝的主线任务，如果宿主是在发布后的十五分钟内完成，就可以触发支线任务。】
【占领皇宫的主线任务，如果宿主是在发布后的一个小时内完成，就可以触发支线任务。】
【占领长安城的主线任务，如果宿主是在发布后的十二个小时内完成，就可以触发支线任务。】
【占领散关或者潼关的主线任务，如果宿主在发布后的三天内完成，就可以触发支线任务。】
李瑁听完之后，心中只想骂人。
他已经觉得自己的速度够快了，没想到系统的要求更变态。
如果完全按照触发隐藏任务的情况下作战，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
难道隐藏任务中有更好的奖励？
手枪？
机枪？
坦克？
还是飞机？
除了这些，李瑁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提高到系统要求的速度。
“那支线任务的奖励又是什么呢？”
【支线任务的奖励不定，是根据宿主的任务完成来决定。】
李瑁顿时就懂了。
也就是说，完成的速度越快，奖励就会越丰厚。
想到系统的名字叫明君系统。
一个猜测在李瑁心中油然而生。
难道是要完成支线任务，才能奖励历史上的忠臣良将，来帮自己实现当千古明君的愿望？
想到了之后，李瑁直接在心里大喊，向系统发问。
系统也极为给面子，立刻给予了回复。
【明君系统立志于帮助宿主成长为千古明君，奖励内容主要是历史上的名臣。】
说了等于没说！
李瑁在心中暗骂。
奸臣也是历史上的名臣啊！
但唯一确定了的一件事，那就是支线任务的奖励仍旧是人。
第三十九章 李光弼
雨停荷芰逗浓香，岸边蝉噪垂杨。
护城河边。
李瑁立于马上，雨后的清新空气随风轻抚着脸庞。
三千轻骑肃然立在身后。
原计划是由吕布率兵攻击潼关，但为了系统的支线任务，李瑁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兵贵神速。
为了出其不意，原本的三千玄甲铁骑已经卸下了身上的重甲。
而高顺则是带领陷阵营去寻找李隆基的踪迹。
李瑁看着已经冒出来的日头，知道该出发了。
于是转头对高顺说：“昨夜大雨，冒充先皇的贼人定然不能走远，就由你去寻找。”
“如果能抓住冒充先皇的贼人，等朕回宫，必定重重有赏。”
高顺郑重回答：“陛下，请放心！就算是那贼人逃到天涯海角，末将也能把他抓住。”
李瑁点了点头，笑道：“跑不了那么远，虽然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逃跑了，但是昨夜暴雨，行路艰难，他最多也就跑了二三十里。”
此时。
一轮红日已经跃出山脉，完整地挂在天空。
气温也在渐渐回升。
夏天就是如此，哪怕昨夜再大的雨，第二天也是一样炎热。
“全军出发！”
李瑁一声令下。
当先就骑着骏马往东方而去。
吕布策马扬鞭紧随其后。
三千轻骑有条不紊地成两列跟上。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听起来清脆悦耳。
至少后面的百姓是这么认为。
李瑁登基之后，兑现了诺言，已经裁撤掉所有收费的点位。
入城税不再收了，商税也不收了，就连贩卖食盐的税也不收了。
隋朝到唐朝前期，食盐并不是官府专营，而是像其他商品一样，征收市税。
直到安史之乱后，因为财政困难，唐肃宗李亨才开始食盐专卖。
长安城内的百姓，因为减税政策施行，生活成本降低了很多。
以前一家五口，每个月差不多需要四贯铜钱的支出，现在却只需要三贯了。
当然也有不良奸商，减税之后不降价。
但这些人在今天就要倒霉了。
在出发之前，李瑁特地给赵高留了一个字条。
就是让他严查这些奸商，为大军筹集军费。
长安到潼关一共二百八十里。
这条路在关中平原之上，地势平坦。
轻骑突袭之下，最快只需要一天一夜就能赶到。
李瑁为了抢时间，自然是争分夺秒。
从长安城出发之后一刻都不曾停歇。
就连沿途的溃兵主动投降也完全不管。
李瑁刚过渭河，又是一股四百五人的溃兵主动投降。
亲卫前去询问后，立刻回来禀告。
“陛下，他们说，好像看到了反贼首领。”
“反贼首领？”李瑁询问道。
“陛下，就是冒出先皇的贼人，还有反贼牛仙客与裴宽。”亲卫答道。
“嗯？”
李瑁顿时一喜，完全没想到居然能和李隆基在去往潼关的道路上偶遇。
“快带那人过来，朕要亲自问话。”
“遵命！”
亲卫转身而去。
不一会，就带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
李瑁看他身上的铠甲十分精良，顿时就知道此人肯定是南衙十六位的高层将领。
“你是何人？之前官居何职？冒充先皇的贼人在哪里？”
“禀陛下，罪将李光弼，之前担任左卫亲府左清道率。冒充先皇的贼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往潼关方向去了。”
李光弼说完后还一脸委屈。
不过他蓬头垢面的样子，李瑁也没有发现。
他心中反而在想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熟悉？
难道是安史之乱中的名将？
关于那段历史，李瑁也只是读书的时候学过，但是具体内容早就忘了。
只记得安禄山、史思明两人掀起的叛乱，彻底打碎了大唐的江山社稷。
最终被郭子仪剿灭。
有可能是郭子仪手下的大将吧！
李瑁如此想着。
但此时已经听到李隆基的消息。
知道他也是往潼关方向逃跑。
李瑁自然不能放过他。
“冒充先帝的贼子手中还有多少人马？”
李光弼立刻回答：“他们只有不到一百人，但人人都是双马。”
“其中贼首为了能有三匹马逃命，更是在之前抢了我的马！”
叫你不早点投降！
现在连马都被抢走了。
李瑁在心中暗笑。
“行了！你既然主动投降，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应该要不了多久，高顺就会带兵过来，你到时候就做陷阵营的副将吧！”
听闻自己是担任陷阵营的副将，李光弼万分高兴。
“末将谢陛下恩典！”
陷阵营的威名在这两天已经打出来了。
整个长安几乎无人不知，“陷阵之志，有死无生”这句口号。
刚一投降就被重用。
李光弼只恨自己前天晚上为什么不投降？
说不定，还能当上玄甲铁骑的副将。
李瑁自然不知道李光弼心中所想。
这时的他一心想要追上李隆基。
于是转头对后方的将士大喊。
“众将士听令！”
“冒充先皇的逆贼就在前方，谁能抓住此人，朕赏他万金！”
奖赏比前天低多了。
当时抓住李隆基的筹码还有封王。
现在，情势没有那么危急，奖赏自然就会降低。
“遵命！”
众将士却没想那么多。
通过昨天的发饷，知道皇帝是言出必行的人。
他们纷纷挥舞起手中的马刀，再次齐声大喊。
“遵命！”
震天的杀气，让刚投降的李光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投降不会有错。
轰隆隆.....
宛若奔雷的马蹄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溅起的泥水，不断拍打着马腹。
不一会就蒸腾起了热气。
一个时辰后。
李瑁极目远眺之下，终于看到视线尽头一个上百人的队伍。
如果没有猜错。
李隆基应当就在里面。
只要拿下了李隆基，潼关自然不攻而破，里面的守将大概率会投降。
又过了半刻钟。
李瑁终于能看清前方队伍的情况了。
那些人都是一人双马配置，和李光弼说的别无二致。
当头一人，更是身穿金黄色的龙袍。
“哈哈哈！”
李瑁仰天大笑。
此处离潼关还有半天路程。
青天白日之下，李隆基绝无可能像之前那样轻易逃走。
第四十章 割须弃袍的李隆基
“穿龙袍者是冒充先皇的贼人！”
“兄弟们，杀穿龙袍的那人！”
“冲啊！”
“为了大唐，杀！”
轰隆隆……
马蹄声伴随着喊杀声响彻天地。
李隆基刚刚还在暗自得意，临时选择来到潼关是一步妙棋。
没想到紧接着，后方就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怎么可能？”
“朕不是已经放出消息是去蓝关的吗？”
“反贼怎么知道朕的行踪？难道是有人暗自向反贼传递消息？”
李隆基在惊恐之下，怒视跟着一起逃命的一百多个侍卫。
裴宽也惊诧于反贼来得如此之快。
抬头望去，骑兵奔驰而卷起的烟尘已在两里之内。
“陛下，现在不是考虑谁是内奸的时候。”
“敌军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我们必须赶紧跑啊！”
裴宽一脸焦急，脸上的汗水几乎都要汇聚成河。
牛仙客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同样跟着劝道：“陛下，等到了潼关之后，再查找内奸吧！”
李隆基点了点头，策马扬鞭，完全不管身后的人能不能跟上，直接就往东而去。
此刻。
李瑁骑着骏马奔驰的李瑁，已经能清晰看到李隆基的身影。
紧跟着的将士也已经被拉开一段距离。
唯有吕布紧紧跟在身后。
李瑁见此有点着急。
这样不是办法！
他和吕布就算再神勇，也不可能在百人之中抓住一心逃命的李隆基。
于是，李瑁转头大喊。
“将士们，都跟上！”
“看见那个穿龙袍的老头了吗？”
“那就是一万两黄金啊！”
“只要能活捉或者杀死那人，今天晚上，黄金就能交到你们手里。”
追击的将士们一听到黄金，顿时再次兴奋。
纷纷扬起鞭子，打在马屁股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不一会，每一匹马的屁股上都出现几十道血痕。
追击的速度也再次提高。
此时。
李隆基也听清了后方的口号。
立刻低下头看向身上的龙袍。
这件衣服原本是权利的象征，现在却变成了催命符。
“快帮朕把龙袍脱掉！”
李隆基一边撕扯身上的金黄色的龙袍，一边向旁边的裴宽大喊。
裴宽也听见了后方的口号。
说是要抓穿龙袍的那人。
但他身为臣子，自然不敢叫皇帝脱掉龙袍，就一直没有开口。
此时，裴宽听到李隆基主动叫自己帮忙，哪还会犹豫？
直接拿起长刀，几下子就把龙袍切得稀烂。
李瑁在后方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还在感叹两人的骑术是真的好。
裴宽就不必多说，作为领兵大将，骑术肯定不会差。
但是，李隆基骑术如此之好，是李瑁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转念又想到后世范凉凉主演的一部电视剧。
那里面，李隆基居然还有马震的技术。
李瑁也就释然了。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李隆基弃掉龙袍之后，普通士兵对他不熟悉，已经在人群中认不出来了。
“刚刚穿龙袍的那个贼人呢？”
“咦？怎么不见了，我刚刚还看见了啊！”
“跑哪儿去了？别到时候抓错了人，平白和万金失之交臂！”
“我怎么知道去哪儿了？”
李瑁听到身后士兵的疑惑声，顿时回头大喊：“将士们，长胡子的人是贼首！”
众将士抬头一望。
果然在逃跑的敌人中发现一个长须之人。
“长胡子的人是贼首！”
“长胡子的人是贼首！”
“长胡子的人是贼首！”
李隆基听到后方传来的大喊，立刻知道自己的行踪又暴露了。
惊慌异常的他，又拿出佩剑马上割了胡子。
这下，他的动作没有逃过后方将士的眼睛。
顿时就有人大喊：“没胡子的人是贼首！”
“没胡子的人是贼首！”
“没胡子的人是贼首！”
顷刻之间，追击的三千骑兵又开始同声大喊。
李隆基听见喊声，立刻扯起衣角包住下巴逃跑。
李瑁在后方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诗兴大发。
“潼关战败望风逃，三郎仓皇脱龙袍。”
“剑割髭髯应丧胆，李瑁声望盖天高。”
两者的距离已经不到百步。
李瑁极为嚣张地大声吟唱。
李隆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他气得脸都黑了。
只不过，在满脸的灰尘之下，其他人看不清楚。
“难道天要亡朕吗？”
李隆基一边御马奔跑，一边仰天大喊。
“陛下，你先逃！我来断后！”
裴宽知道必须有人来作出牺牲了，不然所有人都逃不走。
李隆基顿时一喜，急忙说：“裴爱卿，你放心，你家里老小我会妥善安置的。你儿子长大后，我让他当国公。”
裴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就拉动缰绳，立刻转身。
“为了陛下！”
“为了大唐！”
“不怕死的跟我上！”
敌众我寡，要在如此绝境中还能保持镇定的人只是极少数。
而跟随李隆基逃命的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哪里还敢反身面对三千骑兵发起冲锋？
因此，上百人的队伍，仅仅只有裴宽一人转身。
“唉！”
“兵败如山倒！”
就算敌众我寡，裴宽依旧打算发起冲锋。
连续三次兵败的他实在无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轰隆隆……
就在李隆基将要绝望之时。
突然听到前方响起一阵犹如闷雷一样的声音。
“大队骑兵！至少有五千人！”
李隆基极目远眺。
果然看见前方升腾起漫天的烟尘。
李瑁也看到了。
从东方赶来的军队，一定是潼关守将的人马。
而且是敌非友。
“停！”
李瑁高举右手，叫住追击的将士。
不要命地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不只是将士们疲惫不堪，就连马都有些撑不住了。
要是现在和敌军接战，绝对讨不了好。
不一会。
敌军大队骑兵赶到。
李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隆基被接进大军之中。
吕布骑马上前一步，看着阵形不整齐的敌军，低声说道：“陛下，敌军立足未稳，末将可以带兵冲一下试试。”
李瑁也发现了，敌军同样是一路疾驰而至，马力应该也不剩下多少。
现在要是冲上去，还真有一定机会能取得胜利。
第四十一章 嘴炮
最终，李瑁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胜率太低了。”
“就算是侥幸得胜，伤亡太大了也不划算。”
此时，三千玄甲铁骑都没有身着重甲。
把训练有素的玄甲铁骑当成轻骑兵来使用，实在太浪费了。
如果不是系统奖励，培养一个重甲骑兵的成本，需要上百个家庭的税赋。
三千玄甲铁骑，要么需要一个国家全力打造，要么需要一个顶尖家族数百年的积累。
重甲骑兵可不是普通骑兵穿上铁甲就算数。
而是需要身强体壮者才能披着上百斤铁甲在战场冲锋。
就连马匹也不是普通的战马就能直接拿来用。
至少也需要御马级别的才行。
李瑁望向前方。
只见对面接到李隆基之后，就开始交替撤退。
看来潼关守将也没有作战的意思。
“奉先，随朕去会会敌将，看看是何人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救走。”
话音刚落，李瑁就拉动缰绳，向前方走去。
吕布紧随其后。
哒哒哒。
马蹄轻响。
不到片刻，李瑁就来到敌军弓箭射程之外。
“你们主将是何人？”
“朕是大唐天子，为何不前来拜见？”
警戒的小兵听眼前的高大英俊男人说自己是大唐天子，就立刻跑回中军禀报。
李瑁好整以暇，坐在马上静静等待对面回话。
反正距离还远，也不担心有暗箭偷袭，更不担心敌军围杀过来。
等待良久。
敌军依旧没人出来答话，反而开始陆续撤退了。
李瑁眉头微皱，转头对吕布说：“奉先，看来敌将是胆小如鼠之辈，居然不敢前来相见。”
吕布傲然说：“敌军可能是以为我们在拖延时间，等后续部队赶到吧。”
李瑁摇了摇头。
既然潼关守将不主动出来相见，那就只有用点手段了。
“潼关的将士们，朕乃当今天子。”
“你们的主将已经造反了，所以不敢前来拜见！”
“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可不要受了野心家的欺骗，成了你们主将的垫脚石。”
李瑁用足力气，对着潼关守军大喊。
不到两百步的距离，声音清晰地传递过去。
所有听见喊话的士兵都是一脸茫然。
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英俊男人，说的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
就算是普通百姓都知道，皇帝已经登基几十年了，肯定是一个老头子，怎么可能是一个英俊的青年壮汉？
李瑁见潼关守军开始犹疑。
顿时就知道了自己的办法有用。
紧接着又开口大喊起来。
“朕知道你们不相信，但朕说的就是事实。”
“先皇已经在前天夜里暴病身亡了，有几个野心家想要篡权夺位，所以掀起了一场叛乱。”
“朕已经在昨夜将叛乱平定，仅仅剩下几个贼首逃到此处，就是你们主要救的那几个人。”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就是跟着你们主将一条路走到黑。”
“第二，就是发动兵变，把那几个反贼绑起来，交给朕。”
“一条路是生，一条路是死，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李瑁说完，就静静地立在马上，等待舆论发酵。
潼关守军的普通士兵，在听完之后生出了怀疑。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一切实在是太反常了。
作为潼关守军的主要任务是，守护好关中的东大门。
可在两个时辰之前，主将王正见忽然召集了关城内的骑兵，什么都没有多说，直接带上人马向长安城出发。
前夜，长安城的兵灾，他们都或多或少听说了。
只是说什么原因的人都有，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根本分不清楚状况。
现在听到有人来解释，立刻就相信了几分。
王正见感觉到周围士兵的目光开始带有怀疑之色，知道不能再任由李瑁蛊惑人心了。
在同李隆基请示之后，策马来到阵前。
“李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自称帝？”
“兄弟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造反的人是他才对，本将刚刚救下的那三人，才是正牌皇帝，宰相和大将军。”
相对于陌生人。
潼关守军显然更相信自家主将说的话。
他们的目光开始流露出不善。
李瑁被几千人盯着，却没有丝毫慌张，淡定地向身后招了招手。
“给朕把龙旗挂起来！”
后方的亲卫立刻行动。
不到两分钟，一杆金黄色，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的旗帜就飘扬起来。
这时，李瑁才缓缓开口。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就是大唐的旗帜，也是朕的身份明证。”
“你们主将说朕是假冒的皇帝，朕还想说你们主将早就在阴谋造反。”
“他说那老头是皇帝，你们真的相信吗？”
“你们觉得作为大唐的皇帝会蓬头垢面，不穿龙袍，不留胡须吗？”
“大唐的皇帝能没有北衙禁军保护吗？”
“朕告诉你们，先皇的龙尸还停在太极宫。”
“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着朕一起回到长安城验证。”
普通士兵哪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子？
但是他们看到李隆基现在狼狈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此人是大唐的皇帝。
难道主将王正见真的是要造反？
疑问瞬间出现在潼关守军的心中。
王正见看到士兵开始怀疑自己，心里就慌张起来。
他急忙转头望向李隆基。
好像是在说，你快拿出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
普通士兵见两人这个样子，心中的怀疑也就更深了，纷纷戒备起来。
他们可是有家有口的人。
可一点都没有想要造反。
李隆基心中也在发苦。
昨夜亡命逃亡，哪能记得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就连传国玉玺在慌忙之中都搞丢了。
唯一能证明身份的龙袍，也在刚刚被扯得稀巴烂。
“陛下，不能让反贼继续扰乱军心啊！”
牛仙客看不下去了，急忙站出来谏言。
“朕当然知道！”李隆基没好气的说。
“陛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这时，裴宽出言劝道。
李隆基听到之后，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裴爱卿果然深得兵法奥义。”
“王爱卿，别和反贼多说了，赶紧回潼关才是正事。”
第四十二章 一群废物
“全军听令，即刻回城！”
在众多士兵不解的目光中，王正见还是下达了回城军令。
烈日之下。
空气异常干燥。
所有人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似的，一点就容易爆炸。
特别是那些脾气暴躁之人，见自家主将面对质疑，居然丝毫不解释，反而要直接撤军，立刻就不干了。
“将军，你倒是给一个解释再走啊！”
“对啊，你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怎么能安心打仗？”
“将军，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当反贼。”
士兵之中，居然有五六十人站出来唱反调。
在大唐府兵制度下，内地军营可以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将军。
当兵的父死子继，永远都是那一批人。
而将军则是从外地调过来的人，防止地方势力尾大不掉。
王正见自然也是。
他今年才从其他地方升职，调动到潼关担任守捉。
要不是靠着大唐朝廷的威望，他还真指挥不动这些人。
此时，他面对五十多个兵痞子的质疑，居然慌张起来了。
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
李瑁在远处看见这场景，只想大笑。
潼关守捉王正见，这名字他完全没听说过。
就算拍电视剧，也没出现过此人的名字。
果然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事件的人，能力真的不怎么样。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瑁知道现在是兵不血刃拿下潼关的最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看你们主将的那副样子，你们还不明白吗？”
“朕是不是在骗你们，答案都写在你们主将的脸色上。”
此言一出。
潼关守军对于李瑁之前所言，就更信了三分。
他们中胆子大的那批人，纷纷按住腰间长刀，渐渐朝着王正见、李隆基、牛仙客、裴宽四人包围过去。
“活捉反贼者，赏万金。”
“朕金口玉言，当着全军将士的面，说出的话，绝对不可能反悔。”
此时，李瑁更是在潼关守军的心中添了一把柴。
在万金的刺激下，大部分士兵的目光都开始变得灼热。
眼看着自己即将成为阶下之囚，李隆基如坠冰窖，全身都没有力气动弹。
“陛下，快走！”
情势危急，裴宽一声大喝惊醒了李隆基。
“王正见，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保护陛下离开这里？”
牛仙客向着慌张无比的王正见大喊。
“末……末将这就来保护陛下。”
慌乱之中，王正见听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的主见。
还好，王正见出身太原王氏。
赴任的时候有家族派来的一百人亲卫。
要不然此时，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你们敢！”
裴宽一声大喝，暂时震退了被迷住双眼的士兵。
他们都是一群老兵痞子，早就失去了战场厮杀的勇气。
“一群废物，给我滚开！”
裴宽再次一声大喝。
那些围过来的士兵居然真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王正见带着亲卫，和之前剩下的那些侍卫，紧跟着李隆基、裴宽、牛仙客三人往潼关而去。
李瑁在远处看得直皱眉头。
他完全没有想到，内地的折冲府士兵已经如此不堪使用了。
怪不得在二十年后，哥舒翰手握二十万大军，占据了潼关这处险要之地，还能被安禄山打败。
“追上去！”
李瑁向着身后一声低喝，直接就策马向着潼关守军大阵而去。
“你们看着反贼逃跑是什么意思？”
“赶紧给朕追上去啊！”
李瑁骑在飞驰的骏马上，朝着潼关守军大喊。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着李隆基等人追去。
结果他们不追还好，一追之下，反而把队伍搞得十分混乱，把道路全都给堵住了。
此刻。
李瑁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前方已经找不到路，只能拉动缰绳。
“律……”
骏马在极速下刹车，整个前半身立刻高高仰起。
“绕过去！”
随着一声令下。
训练有素的骑兵立刻转向。
但就这么一会时间，李瑁和李隆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三里开外。
直到现在，眼看着自己脱离危险的王正见，才从懵逼状态中反应过来。
他此刻的心情，仅仅用后悔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早知道，就不应该出兵救援皇帝。
要是皇帝被李瑁抓住，他一直紧守潼关，也算是无功无过。
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
或者刚刚果断一点，直接不给李瑁说话的机会，也不至于被自己手下的普通士兵造反。
现在的他真的是两头不讨好。
经此一役。
新皇帝肯定会认为他心有二意，被抓住之后，要么砍头，要么被贬为普通百姓。
老皇帝也会认为他毫无能力，将来肯定不会重用他。
将来，不管两个皇帝，谁胜谁败，他都讨不了好。
“唉！”
王正见深深得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跟着李隆基一条路走到黑。
半个时辰后。
李隆基终于抵达他心心念念的潼关。
只是，现在的潼关和一座空城没有区别。
这里属于大唐腹地，承平日久。
整个潼关的常备兵力也就一万人。
之前王正见带走的五千人都是年轻力壮者，现在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老体弱之人。
而且就算是年老体弱的人，李隆基也不敢重用了。
刚刚潼关守军的阵前倒戈，已经在他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走吧！直接去东都洛阳！”
李隆基回首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安，心中升起了无限惆怅。
“陛下，等边疆勤王大军赶到，夺回长安易如反掌。”牛仙客在旁边劝道。
这也是他和裴宽二人一直不离不弃跟随李隆基的主要原因。
“到时候，一定要把李瑁那逆子挫骨扬灰！”李隆基恨恨地说。
“等到那时，请陛下让末将亲自动手！”裴宽也是一副恨极了的表情。
从军近二十年，他还没有像这两天一样，连吃三场败仗。
“裴爱卿，你放心，等到那时，朕与你们一同动手！”
李隆基虽然已经连败数场，但依然有信心反败为胜。
第四十三章 阴险老太监魏忠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
地形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
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就是这等险要之地，李隆基却垂手放弃了。
他不放弃也没有办法，险要之地也是需要人来防守。
而他手中缺乏的恰恰就是人。
南衙十六卫，共十万大军，被裴宽折腾得仅仅剩下一百多人。
要不是裴宽忠心可嘉，手中又实在缺人，李隆基早就砍了他了。
之前连夜投奔他的几十个官员，也在昨夜失散。
此时，就算他逃到了东都洛阳，也没有足够的官员组建中央朝廷。
李瑁正站在潼关城上，远远地眺望着李隆基一行人马。
“陛下，为何不追了？”
吕布对皇帝下令停止追击的命令很不解。
李瑁抬头，看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
耀眼的光芒瞬间刺得眼睛生疼。
按后世的说法，这至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高温。
人在这太阳底下都受不了，更何况马儿呢？
“追不上了，李隆基刚刚在城内已经把剩下的马都带走了。”
“天气太热，我们骑乘而来的马坚持不住了，已经有几百匹都在口吐白沫。”
这些可都是从系统里面得到的生化马。
有远超普通马匹的速度和耐力。
就算是只损失一匹，李瑁也会极为心疼。
“陛下，那些都是畜生而已，抓住贼首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啊！”
“只要有一千精骑，末将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住。”
吕布作为绝世猛将，认为只要有一点机会都不应该放弃。
因此，对于皇帝的说法十分不解。
李瑁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前方不到三十里就是风陵渡，李隆基渡河之前，肯定要毁掉多余的船只。”
“就算侥幸找到了渡船，到了黄河对岸，也很难再抓到人了。”
“那边是河东地区，形势错综复杂。我们在当地没有基础，没有大军威慑，很难逼迫地方州县投降。”
“虽说州县的折冲府早就烂透了，但他们紧守城池，占据险道，我们只依靠几千骑兵怎么可能攻下坚城？”
李瑁一番劝解，吕布终于按下了想要追击的急迫心情。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九千岁魏忠贤。】
【恭喜宿主，在上个任务中获得乙级评分，成功触发支线任务。】
【叮咚！主线任务发布，宿主需要守住关中三个月时间。完成任务奖励明朝中兴之臣严嵩。任务失败，系统脱离绑定。】
【叮咚，支线任务发布，宿主需要在十二个时辰内收服潼关守军军心，完成任务奖励优质种猪一百头。】
“你奶奶的！”
脑海里的电子音刚一停止，李瑁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辛辛苦苦，连夜征战，就为了获得支线任务的权限。
可是没想到，支线任务居然是奖励种猪一百头。
“这有个屁用！”
李瑁再次骂道。
等这些种猪生出猪仔，再养肥，都到明年夏天了。
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说不定自己挡不住李隆基的大军围剿，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还有那个主线任务奖励，系统也是真有脸说。
严嵩明明就是搞乱大明吏治的罪魁祸首，系统居然还能给他扯出一个中兴名臣几个字。
也真是难为系统了！
不过，严嵩搞钱倒是一把能手。
也不能说毫无用处。
已经都这样了，李瑁也只能给自己找点理由接受系统奖励。
反正有这些人，总比没有好。
就连那一直没有领取的奖励，李瑁也给他想到了去处。
庆父不是爱挑拨离间吗？
那就让他就养猪，当一个大唐的弼猪温。
李瑁就不信他还能让一群猪互相打架。
至于刚刚得到的系统主线任务奖励，阴险的老太监魏忠贤。
李瑁也给他想到了差事。
大明朝后期最让官员们害怕的组织是什么？
肯定是东缉事厂。
而魏忠贤正是东厂最有名的厂公。
李瑁走下城墙，找到一个无人的隐蔽之地，让紧跟着的亲卫退开后，就在脑海中领取了任务奖励。
瞬间，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画面看起来就跟科幻片里面的量子传送一样，十分具有未来感。
“奴才魏忠贤，参见陛下！”
白光消失，魏忠贤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
李瑁刚刚一直紧盯着，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看来系统真的是常人无法理解的高科技。
根本就发现不了漏洞。
李瑁只能放下疑惑，转头看向面前的老太监，“魏忠贤，朕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请陛下明示！”魏忠贤躬身答道。
李瑁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
“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朕现在四面受敌，可以说是万分困难，情报工作自然就是当前第一大事。”
“朕命你为东缉事厂厂公，立刻回长安组建东厂。”
魏忠贤听到任务后，脸色依旧冷峻，看不出来喜怒，说话的语气也不紧不慢。
“老奴遵旨！”
李瑁见他的神态语气后，心中顿生疑惑。
不是都说太监是皇帝的家奴吗？
怎么魏忠贤的样子却像是朝廷大臣？
难道真实历史上的魏忠贤就是这样的人？
系统之前说过，奖励的生化人都是按照历史上的人物性格，灌输在身体内。
想到此处。
李瑁不由地有些高兴。
感觉这个魏忠贤比之前的赵高之流靠谱多了。
至少现在看起来能够担当大任。
“魏忠贤，朕赐你尚方宝剑，如果朝中之人，有人不听命令，阻拦你建设东厂。”
“五品以下的官员，你可以直接斩杀。”
“五品以上的官员，你可以先把他抓进天牢，等朕回宫处置。”
说罢，李瑁就取下腰间长剑，递给了魏忠贤。
咻咻咻！
一道剑光闪过，魏忠贤居然拿起长剑就挽出了几个漂亮的剑花。
第四十四章 视察
“卧槽！”
李瑁顿时傻眼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太监还居然是一个武林高手！
难道系统是根据电视剧里面的模板来做的生化人？
“魏忠贤，朕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李瑁见猎心喜，就想给魏忠贤比试一场。
“奴才的武艺，相比于陛下来说，不值一提！”
从出现以来，一直面无表情的魏忠贤脸色终于变了，挂上了稍许的谦虚之色。
按照系统的设定，召唤出来的生化人永远不背叛宿主，更别说动刀动剑了。
李瑁也只能放下要比试一番的想法，改口出言勉励。
“哈哈哈！忠贤，你不必谦虚，你越有本事朕就越高兴，到时候重用你，群臣也就找不到借口反驳。”
魏忠贤重新恢复冷峻的面容，低声说道：“奴才谢陛下看重！”
“朕的御马给你，你连夜赶回长安，找李林甫帮助你建立东厂，需要什么人手，直接给他说。”
李瑁看着日头已经开始西沉，也不再耽搁魏忠贤的时间。
他早一天回到长安，就能早一天投入工作，就能早一天去搞钱。
毕竟下一月的军饷还没有着落。
到时候发不出来钱，士兵们肯定会心生怨恨。
自古就没有哪一支部队能在欠饷的状态下打胜仗。
“奴才遵旨！”
魏忠贤翻身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也是骑术精湛之辈。
李瑁看着都有点羡慕。
他前世根本就不会骑马，毕竟现代化战争哪里会用得上战马？
战马的升级产品坦克，李瑁倒是会开。
可是系统却没有拿出坦克当作任务奖励。
要不是附身的原主骑术精湛。
这两天，李瑁还真没办法连续追击李隆基。
“也不知道李隆基那老东西跑到哪里了？”
李瑁望着东方，心思万千。
边疆十大节度使，始终是悬在头顶的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要是这十个节度使都毫无保留的率军勤王，那要不了多久李瑁就会面对五十万大军的围攻。
关中四大雄关，也才夺下来一个潼关。
其他三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转头望向潼关内，李瑁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昨天出发的时候，只是打算带兵过来，看看有没有偷城的机会。
像什么乔装、矫诏、偷袭，各种方法都想过。
就连装成败兵，骗开城门也想过。
但是，最终这些办法都没有用上。
占据险要之地的潼关，居然因为士兵哗变，轻而易举的占据下来了。
负责看管俘虏的亲卫走了过来。
“陛下，已经清点完毕了，城内总共有三千七百二十二名士兵。”
按大唐军制，潼关守捉的兵力为一万人。
加上之前投降的五千人，总共也才不到九千人。
“狗日的王正见，居然还敢吃空饷！”
李瑁在心中暗骂。
大唐现在还是义务兵役制度为主。
王正见吃空饷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也就只是虚报人数，把口粮给贪污下来。
他出身太原王氏，不可能看上这点钱吧？
疑惑涌上李瑁心头。
难道是太过无能，被下属忽悠了？
想到之前王正见被自己的嘴炮打败，李瑁认为多半就是这样。
既然有吃空饷的情况，那说明很可能还有更恶劣的事情。
时间来到傍晚。
因潼关守军没有抵抗，主动打开城门迎接。
李瑁就没有把他们当成俘虏，也还没来得及打散编制。
就让他们按原来的制度实行。
现在正是潼关守军开饭的时间。
李瑁带着两个侍卫直接就向着饭堂走去。
“陛下，末将已经为您准备好晚餐。”
参军孙来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跳出来。
此人之前都想来套近乎，但李瑁一直懒得理他。
现在，李瑁打算去看看潼关守军的伙食是什么情况，自然还是带上一个本地人比较好。
“你叫孙来旺是吧？朕想去看看普通士兵都吃的是什么。”
“你既然来了，就跟着朕一起去看看吧！”
李瑁脸上还挂着一脸笑意，用来展现自己的亲和。
“呃……陛下，普通……普通士兵自然可能吃得有将军们好啊！”
孙来旺说话的声音变得吞吞吐吐。
李瑁笑道：“将军们自然应该吃得好一些，朕又不是那种要求将军和士兵吃大锅饭的那种皇帝。”
在古代，自然不可能拿出后世铁军的那套纪律。
自古穷文富武，能当将军的人，都是颇有财产的家庭。
他们参军是为了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名留青史，而不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奋斗。
肯定不能拿后世的要求来苛刻他们。
这些人还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孙来旺见皇帝去意已定，心中更加慌了。
“陛下，他们都是粗鄙之人，末将担心他们的污言秽语.....”
“朕又不是没在军营待过！”李瑁无所谓地打断孙可望。
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潼关守军饭堂。
李瑁看到眼前的场景，忍不住直皱眉头。
饭堂坐落在关城西边，紧靠着山石建立。
四五百号人正端着饭盆，三三两两地蹲在地上吃饭。
他们吃饭的样子，和原始人比起来都差不多了。
全都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饭团就往嘴里塞。
更让李瑁无法接受的还在后面。
一部分人也不顾此处是吃饭的地方，直接就靠墙嘘嘘起来。
“陛下，我们走吧，这里都是粗鄙之人，没什么好看的了！”
孙来旺看着李瑁紧皱的眉头，脸上是一副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的样子。
李瑁却没有转身，反而直接走进饭堂，来到士兵打饭的地方。
只见饭桶里，全是灰黑色的米饭。
用手抓起一把，刚放到鼻子前，就有一股腐臭味直冲大脑。
这哪里是给人吃的饭？
就算给猪吃，猪都不一定吃！
李瑁一气之下，直接把手里灰褐色的饭团扔到了伙夫脸上。
“你他娘的就煮这些东西给大唐的勇士吃？”
伙夫被吓呆了，急忙求饶。
“仓库里只有这种米，小人也没有办法啊！”
他虽然不认识李瑁，但是认识旁边的孙来旺。
这位孙来旺都要伺候的人，很明显能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
第四十五章 别想逃了
“只有这种米？”
李瑁双目一凝，狠狠盯着面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火头军。
抬起一脚，直接踢飞了饭桶。
哐当一声，饭桶直接飞出了大门。
外面正在吃饭的士兵被吓了一跳。
他们还以为有人要挑事，在互相望了一眼后，逐渐朝着饭堂围过来。
不一会，饭堂边上就围起了上百人。
“什么情况？伙夫老陈怎么挨打了？”
“我哪知道，我也是看到饭桶飞出来后，才走过。”
“有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
“我刚刚在远处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莫名其妙就抓起饭，砸在老陈身上。”
“那人是谁？你们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但看他的穿着应该非富即贵，估计是长安城里的公子少爷吧。”
“嗯，我今天就是看到他们从长安城过来，然后王正见那厮就灰溜溜地逃了。”
“唉，听说长安那边又有人造反，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管他的了，我们守好潼关就行了，谁当皇帝，我们就听谁的。”
“对，待会吃完饭，我们再来赌一场，我要把昨天输的钱赢回来。”
“哈哈哈，赢回去？别把你的老婆本输了。”
……
听着士兵的议论，李瑁满脸铁青。
散发出的寒意让身旁的孙来旺忍不住打冷战。
伙夫老陈还是一脸委屈，“这位贵人，你金枝玉叶，不知道咱们下层人的苦。”
“除了边军和长安城的禁卫军，天下间所有折冲府的士兵都是这样的伙食。”
“不是俺老陈故意克扣，而是上面发下来的就是这些米粮。”
老陈又把脑袋转向饭堂外。
“兄弟们给我评评理！”
“这位贵人说我克扣了你们的粮食，以次充好。”
“大伙说有没有这种情况？我老陈是不是这样的人？”
李瑁也把目光转到外面。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所有人都撒谎，一定能弄清楚此事的缘由。
应该是伙夫老陈的人缘不错，李瑁话音刚落，就有人站出来帮腔。
“这事还真不怪老陈，据我所知，附近州县的折冲府都是吃这玩意。”
“是啊，现在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爷爷给太宗皇帝当兵的时候，顿顿白米饭，隔上几天还有肉吃。”
“到我爹给武后娘娘当兵时，白米饭换成了陈米饭，但也还能下咽。”
“唉！到当今圣上当皇帝的时候，却一年不如一年，到现在连陈米饭都没有了，只有被雨淋湿而发霉的米，我都三年没在军营吃过肉了。”
此言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共鸣。
不少胆子大的人，也不管面前的年轻男人是什么身份，开口抱怨起来。
“我听说长安城内有人在造反，要我造反的人真的是勇士，我他娘的都想造反了。”
“这种发霉了的米，给猪狗吃，猪狗都不会吃。”
“对啊，皇帝给我们这种粮食，还想让我们给他卖命，去他娘的。”
“谁爱打仗，谁就去打仗，反正我是不会给皇帝老儿卖命。”
民怨沸腾！
李瑁心中忽然冒出来这四个字。
这种满是怨气的兵，如何能够带出去打仗？
怪不得中午的时候，王正见指挥不动士兵。
天天给这种吃食，就算是李瑁都想造反。
这也侧面说明了，安禄山造反为何能掀起那么大的声势，占领了大唐北方地区。
要知道安禄山可是一个真正的胡人，居然都能统领几十万由汉人构成的军队。
“咳！”
李瑁轻咳一声。
静静等待士兵安静下来。
可是，这些士兵居然不买账了。
仍旧在互相抱怨，眼看着他们都在商量杀官造反，进山当土匪了。
李瑁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了。
要是真等下去，说不定这些人还真会掀起一场兵乱。
李瑁虽然不怕，但也没有必要徒增伤亡。
“各位……”
用足力气的一声大喊，让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过来。
“我就是大唐现在的皇帝。”
此言一出，所有士兵都一脸震惊。
他们并不是相信了李瑁的言语，而是震惊于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冒充皇帝。
“哈哈哈，你说你是皇帝？我还说我是皇帝的老丈人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兵站出来大笑。
李瑁见有人嘲笑自己，也不生气。
反而继续笑着说：“我真是皇帝，你们的参军孙来旺可以作证。”
“至于你想当我老丈人，恐怕是行不通。”
“我看你的长相，就知道你女儿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为了拉近和士兵的关系，李瑁也没有自称“朕”了。
“哈哈哈，老刘头，人家嫌你女儿丑。”
“别说像这种贵公子，就连我这种三十多岁的老光棍都觉得你女儿不怎么样！”
“老刘头，你还是把你女儿嫁给王瘸子吧！”
士兵们仍然不相信李瑁是皇帝，反而肆意嘲笑起老刘头。
李瑁脸色渐渐变冷。
不是因为士兵不相信自己，而是孙来旺还没有站出来证明。
转头看去。
只见孙来旺开始打摆子了，全身颤抖。
要不是周围蝉鸣阵阵，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会以为现在是寒冬腊月。
“孙来旺，你什么情况？”
李瑁一声低喝。
孙来旺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有什么事情吗？”
“快告诉大伙，朕就是皇帝。”
孙来旺这才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先是擦了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才开口：“各位兄弟，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就是当今圣上。”
“先皇已经龙驭宾天，现在整个大唐就是由陛下做主了。”
孙来旺说完后，就急忙退了下来，贼眉鼠眼地看向四周。
李瑁看他那样子，真想一脚把他给踢死。
有了参军的证明，士兵们这下相信面前的英俊男人就是皇帝了。
他们看向李瑁的目光充满好奇。
怎么都没想到，新皇帝会突然跑到潼关来，更别说跑过来和他们这些底层士兵讲话。
这时，刚刚那些口口声声说要造反的人慌了，也变得和孙来旺一样贼眉鼠眼看向四周。
好像是在找逃跑的路线。
更有甚者，则直接开始往后退，想要趁着皇帝不注意逃跑。
李瑁目光如炬，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立刻出言说道：“别想逃了，潼关的防务已经由吕布将军接管。”
“城门早就关闭了，你们想逃也逃不出去。”
“朕今天来找你们，不是想要杀你们，而是要查清楚这军粮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四十六章 你先问问将士们同意不?
听见城门已经关闭，那些准备逃跑的人立刻慌了。
“陛下，小人刚刚是热昏了头，在胡言乱语。”
“饶命啊，陛下，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陛下，求求您，饶了我吧！”
还好现在不是中午时分。
要不然这些士兵还真不一定能跪下去。
地面全是青石板拼接而成，中午的温度足以把鸡蛋烤熟。
“唉！”
李瑁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杀是不能杀的。
这些士兵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造反，但是并没有付诸行动。
李瑁也不是因言获罪的昏君。
皇帝给他们吃发霉的粮食，还不能让他们发一发牢骚？
“都起来吧，朕又不是昏君，怎么可能因为你们瞎嚷嚷几句话就杀人呢？”
那些人听说不用死了，都纷纷松了口气。
“多谢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李瑁等他们都起身之后，才继续说：“但是，你们毕竟犯了诽谤朝廷的罪，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要是不处罚你们，那朕将来如何治理天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孙来旺，诽谤朝廷应当怎么处置？”
众人一听，仍然会被处罚，全都脸色一苦。
但知道不会被处死，也就没有慌张。
“末将不知！”
孙来旺憋了半天，还是老实说自己不知道。
李瑁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心中暗自想着，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一个文臣。
免得有什么要咨询的事情，找不到人问。
算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就行了！
李瑁思虑片刻，最终决定稍微处罚一下，意思一下就行了。
“刚刚诽谤过朝廷的人，待会全都去军法官那里领二十军棍。”
“要是有人偷奸耍滑不去，被发现了，就别怪朕心狠。”
“欢迎大家互相举报，如果查实就可以官升一级。”
众人听到只有二十军棍，顿时就高兴起来。
都是皮糙肉厚的男人，区区二十军棍根本就伤不了什么。
“谢陛下恩典！”
众人一同回答。
这句话听起来就感觉到，他们已经心悦诚服。
稍微收拢一下军心。
李瑁就打算处理最重要的事情了。
那就是关于军粮的问题。
给士兵吃发霉的粮食，这种事情简直是在挖朝廷的命根子。
李瑁绝不可能放过那些军中蛀虫。
“接下来，朕就为你们查清军粮问题。”
“这种猪狗都不爱吃的粮食，朕看见你们居然在吃，朕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孙来旺，你作为参军，可知道粮食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瑁面向士兵说话之时，声音还很温和。
当目光一转向孙来旺，顿时就变成了厉声大喝。
李瑁早就发现他不正常了。
从最开始关注发霉粮食的时候，孙来旺就开始魂不守舍。
要说他没有问题，李瑁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在四五百人的注视下。
在皇帝的大声呵斥下。
孙来旺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冻僵了一样，连张口说话都困难。
士兵看到他奇怪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纷纷出言催促。
“孙将军，你快说啊！”
“到底是谁把我们的粮食换了？”
“孙大人，你怕什么？有陛下为你做主，天下间还有何人能找你麻烦？”
“对啊，只要说出来，陛下一定会处死那人，难道你还怕鬼找你麻烦吗？”
此时。
孙来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看到士兵脸上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知道今天多半就是丧命之时。
“哼！”
李瑁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加确信了之前的判断。
“是不是你贪污了军粮，把好的粮食换成了发霉的粮食？”
日头快要落下，夜晚将要来临。
李瑁也不再拖延，直接开始逼问。
孙来旺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杀意，再也绷不住了。
咚的一声。
他双膝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我被猪油蒙了心，实在不该贪污军粮。”
“求求您，饶了我一条贱命吧！我以后一定奋勇杀敌，以报陛下不杀之恩。”
孙来旺说完后，不停磕着头，想要求得饶恕。
李瑁冷眼看着他，心里全是杀意。
“饶了你？你得先问问潼关的将士们同不同意！”
“你先问问那些天天吃发霉的米粮之人，同不同意？”
“士兵们，你们同意朕饶了这狗贼吗？”
孙来旺急忙把头转向在场的士兵，目光里全是希冀。
他在惊慌之下，完全没听懂皇帝的意思。
还以为只要有人求情，就能留下一条性命。
“兄弟们，帮我一把，我孙来旺今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
孙来旺说完，就开始朝着士兵磕头。
可接下来士兵说的话，却让孙来旺的心彻底跌到了谷底。
“杀了他！”
“陛下，绝对不能留他一条狗命。”
“居然给我们吃发霉的粮食，直接杀了，他都算占了便宜。”
“对！不能直接杀了他，要把他千刀万剐。”
“还要诛他九族！”
“也可以把发霉的粮食灌到他肚子里，把他活活撑死。”
太狠了！
李瑁摸了摸鼻子。
完全没想到这些士兵还给他出起了主意。
眼看着孙来旺已经快被吓晕了，李瑁急忙踢了他一脚，让他保持清醒。
“听到没有？你活不过今天了！”
“众怒之下，你不死也得死！”
“但是，你还可以选择死法！”
“如果你把同伙都交代出来，那朕就做主，给你留一条全尸。”
“如果你还敢顽抗，拒不交代，那朕就把有史以来的所有酷刑，都在你身上用一遍。”
孙来旺就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
他听到自己难逃一死，立刻就浑身发软，瘫倒在地面之上。
想要即将到来的折磨，他还是用出了最后一点力气开口。
“整个潼关，除了主将王正见不知道外，其他各级官员全都参与了其中。”
“从队官往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没收到过变卖粮食的利润。”
“换成的粮食是由华阴县内各大家族发卖，几乎每一家都有参与。”
此时的潼关，民政事务是由华阴县管辖。
一般的军粮也是经过华阴县补给。
孙来旺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都抖出来了。
脸上还带着一副挑衅的表情。
意思像是在说：“你皇帝不是牛逼吗？这么多人，我看你敢不敢杀？”
第四十七章 抓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
一道闪耀着寒芒的剑光，在瞬息之内划破长空。
鲜血瞬间涌上天空，有差不多一丈之高。
李瑁的手法极为巧妙。
说给孙来旺留一个全尸，就绝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多余的伤害。
这一剑，仅仅只在孙来旺的脖子上留下了小手指大小的伤口。
在心脏产生的压力之下，涌出的鲜血就像是后世的小喷泉一样。
“你就在地狱里看着朕敢不敢杀人吧！”李瑁对着孙来旺的尸体，冷声说道。
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皇帝的身手会如此干净利落。
说实话，孙来旺临死之前的表情，他们也都看见了。
对于皇帝会不会大开杀戒，他们心中持怀疑态度。
春秋之时，天子是和四方诸侯一起治理国家。
战国之时，诸侯需要贵族管理国家。
西汉建立，贵族覆灭，刘邦建立分封和郡县并行的制度，同各地诸侯王一起治理天下。
到刘秀建立东汉，世家冒出苗头，掌握了地方权力。
东汉皇帝只能和世家妥协，造就了袁家四世三公的盛况。
魏晋南北朝就更别说了，直接把各大家族划分为三六九等。
九品中正制之下，寒门与高世之间不能通婚。
大唐也是在关陇集团的鼎力支持才最终建立。
众人都明白，从古到今，就没有一个靠泥腿子就夺取天下之人。
所以，他们都不信李瑁会因为军粮问题，和华阴县的世家对立。
李瑁看着士兵们犹疑的目光，也大概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
“你们不用担心，今天朕绝对为你们主持公道。”
“只要有人朝军粮伸过手，那朕就绝不会放过他。”
士兵听完后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因为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杀起来，杀到明天都杀不完。
李瑁见士兵们仍旧不相信，心里也不着急，不急不忙地转头对身旁的亲卫吩咐道：“你去通知吕将军把城门全部关闭，许进不许出。”
然后，他又看向在场的士兵。
“城内的大小官员，朕都不认识，只有把任务交给你们了。”
“在场的所有人，该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朕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把城内所有队长以上的军官全部抓起来，并送到将军府。”
“朕要在那里召开公审大会。”
李瑁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就直接往城中心而去。
那里正是潼关城将军府的位置。
对于在场的士兵会不会去抓人，李瑁毫不担心。
刀都已经递出去了。
那些人又不是智力障碍者，怎么可能放过报仇的机会？
古代军营里等级森严，军官对士兵非打即骂。
就算没有军粮的问题，也会有不少人怀恨在心。
这种群众运动，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带头，其他人肯定会跟上。
就在李瑁离开的时间还不到一刻钟。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
在场的四五百人分成了十多队，朝着城内四散开来。
其他地方不明真相的士兵，看到这些人后，纷纷疑惑问道。
“老张，你们一伙人，杀气腾腾的去哪里？”
“我们去把军中的那些贪官都抓起来。”
“你不要命了啊？你一个大头兵，居然敢对当官的动手？你莫不是要造反？”
“造什么反！你可别乱说！我们是遵从皇帝陛下的指令，是他让我们动手的！”
“皇帝？不是已经逃往洛阳了吗？”
“你消息太过时了，新皇帝已经来到咱们潼关了，之前逃跑的那个老皇帝是贼人冒充，真正的老皇帝已经驾崩了。”
“啊？真的吗？真的是皇帝让你们去抓人的吗？”
“比真金还真！我老张什么时候骗过人？”
“同去，同去，我早就看那些当官的人不顺眼了，凭什么我们吃发霉的粮食，他们却能在酒楼里大鱼大肉，还搂着美娇娘！”
类似的对话在潼关城中不断响起。
不到一刻钟，抓人的队伍就遍地都是，整个潼关城中的所有士兵都已经加入其中。
赵黄彦作为上个月才升职的队长。
手底下管着五十个普通士兵。
前几天才拿到倒卖军粮分红的他，腰包很鼓。
今天中午在主将王正见逃亡后，新来的将军也没有管他，就以为不会有大事发生。
还没有入夜，就来到怡红院当中寻欢作乐。
嘭！
赵黄彦刚握住美人的柳腰，房门就被人暴力踢开。
“啊！”
怀中美人一声尖叫。
赵黄彦的耳膜都差点被震破，急忙往门外看去。
“赵队长，你的末日到了！”
来人正是之前被拦住的老张。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普通士兵。
赵黄彦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自己下属的士兵，顿时大怒、
“谁给你们的狗胆？居然敢来打扰本将军的雅兴！”
老张冷笑道：“当今圣上给我们的胆子，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小小的队官罢了，居然敢自称将军！”
“你还不快束手就擒，难道是想要吃一顿皮肉之苦吗？”
“放屁！”
赵黄彦大骂。
然后站起来，指着老张的鼻子说：“你不就是嫉妒我当上了队长，得到了上面发下的分红吗？”
“这他妈能怪我吗？还不是你自己舍不得给上面送钱！”
“兄弟们，别被他给骗了！老皇帝在今天中午就逃到了潼关，新皇帝也不可能过来。”
赵黄彦还以为是老张编出来的假话，欺骗其他兄弟。
老张也懒得再跟他扯。
他还想多抓几个人，看有没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
“动手！”
在老张的带领下，其他人一拥而上。
饶是赵黄彦年轻力壮，却依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稍微反抗了两下，就被众人捉住。
那个小美人就惨了。
打斗中难免会有误伤，她都莫名其妙挨了好几拳。
更有年轻一点的小伙子，趁乱之中上下其手。
没轻没重之下，捏得她那大馒头生疼。
“都走了，赶紧去抓下一个！”
老张出声阻止了正要更进一步的几个小伙子。
小美人见众人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去向老鸨禀告。
能在这座军城里开声色场所之人，定然是后台极为深厚之辈。
老鸨一听皇帝在潼关，并且还到处抓人，立刻就准备给幕后老板汇报。
但此时的城内，到处都是抓人的士兵，老鸨派出去通风报信的人，还没走出一百米，就被吓回来了。
第四十八章 凌迟太麻烦了
半刻钟后。
广场上，只有不到十人，还站在原地。
“动手！”
随着李瑁一声大喝。
早已准备就绪的侍卫立马挥刀。
咚咚咚！
广场上响起了一阵石头落地的声音。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些参与倒卖军粮之人的脑袋落地了。
即使在光线昏暗，那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庞，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惨白的月光打在那些脸上，让看见的人都心生寒意。
在场的人，恐怕除了李瑁之外，都要做上好几天噩梦。
李瑁在前世，刚上战场的时候，同样和普通人没多大差别，看见尸体依然会产生应激反应，几天都吃不下饭。
经历过好几次亲手杀人后，李瑁才渐渐习惯。
而潼关，从大唐建立以来就再没发生过战事。
莫说这些士兵没见过这等鲜血淋漓的场景，可能就连他们爷爷都没有见过。
“啊……”
就在所有人惊诧之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忽然响彻天空。
大家寻声看去，只见一个人的脑袋上，整块头皮都被削去了。
鲜血流淌之下，众人虽然看不清此人的脸色，但依据声音判断，此人现在一定非常痛苦。
“陛下，我……我没砍对位置！”此人身后行刑的侍卫紧张起来。
李瑁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会介意。
毕竟不是专业的刽子手，有失误也能理解。
侍卫再次举起长刀，开始反复瞄准。
“呔！”
只听见一声大喝，长刀直落而下。
就在众人以为那人脑袋要掉了之时，却只看到一块头盖骨飞出。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大喊。
那个倒卖军粮的人居然还没死。
李瑁皱着眉头看过去。
原来刚刚侍卫仅仅削去了那人的头盖骨，而没有伤到大脑。
也不知道该说这侍卫刀法好，还是不好。
李瑁摇着头，往行刑的地方走去，同时示意那个士兵听说，不要再砍了。
因为在场已经有不少人，把晚饭都吐出来了。
此刻。
地面上已经血流成河。
空气中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晚风吹过来，也吹不散。
“给我！”
不等侍卫回答，李瑁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长刀。
银白色的刀光闪过。
众人只听见噗呲一声，一颗人头就飞出去了三丈远。
而李瑁身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原来在他挥刀而下之时，右脚也随之而动。
在人头飞出的同时，李瑁直接把那人剩余的半截身体踹倒了。
“看清楚了没有？”
一气呵成做完动作后，李瑁才转头温言笑问。
“看清楚了！”
侍卫没想到皇帝如此和蔼可亲，扯起一张笑脸，急忙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入朕的亲卫队？”李瑁接着又问。
“小人名叫王二狗，在陛下起兵拨乱反正的当天加入陷阵营，在前天夜晚被选拔进了亲卫队。”
李瑁点了点头。
王二狗应该是最先被俘虏的那一批人。
当时陷阵营和南衙十六卫禁军血战过后，队伍因此伤亡惨重，有了缺额，他才临时吸收进亲卫队。
前天晚上，夜袭南衙十六卫后，因为李瑁要亲自带兵出征，所以从中抽出了五百个在战斗中表现非常好的人。
知道了此人的来历后，李瑁更加高兴了，伸手拍着王二狗的肩膀说：“朕记住你的名字了，好好加油。”
“嗯！”
王二狗激动之下，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通过用力地点头来证明自己是真的知道了。
而刑场下的潼关守军，则开始对王二狗心生羡慕。
“这二狗运气真好！”
“对啊！刚刚皇帝亲自出手的时候，我以为他要倒霉了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这王二狗砍个脑袋都砍不好，居然能得到陛下的看重，还有没有天理啊？”
“唉，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人家王二狗看起来才十六七岁，你他娘的都四十多了，皇帝能看上你？”
……
此时。
之前那八个自称冤枉的人，全都瘫软在了地上。
李瑁看他们那副懦弱不堪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冤枉。
于是，他提起沾满鲜血的长刀，迈开大步朝着那八个人而去。
“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参与过倒卖军粮？”
刀尖接触胸口，阵阵的寒意让被问话的人吓得瑟瑟发抖。
“陛……下，我没有……”
李瑁不等他话说完，直接就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然后又迈开脚步，找到第二个人问话。
“老实交代，你参与倒卖军粮没有？”
这人已经被之前同伴的遭遇吓住了。
他丝毫不敢耽搁，急忙开口：“陛下，我没有……”
李瑁同样不等他说完，直接对侍卫吩咐道：“用刑！”
侍卫都是当兵的，哪懂什么用刑？
但是皇帝都吩咐了，他们也不敢不动。
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掏出马鞭，照着那自称冤枉的人甩了过去。
霹雳啪啦一阵乱响后。
那人再也坚持不住了，放声大喊：“疼死我了！”
“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参与过倒卖军粮！”
李瑁皱着眉头，冷笑道：“朕都让你老实交代了，你却仍要欺瞒！”
“左右侍卫，给朕把此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又是新玩法。
叫侍卫们去砍人还行，但是让他们去行凌迟之刑，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众侍卫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行动了。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凌迟应该从哪里割肉。
李瑁看他们一脸茫然的表情，也就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
“算了，凌迟太麻烦了，直接用火烧吧！”
最终，李瑁还是决定用简单一点，却又能产生足够震慑力的办法。
火烧就简单多了。
几个侍卫连忙跑到旁边的房子里。
不一会就各自抱着桌椅板凳出来。
“你们呢？是老实交代直接领死，还是顽抗之后被大火烧死？”
李瑁自认为不是暴君，所以还是给了剩下六人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招了！”
“直接杀了我吧！”
“陛下，我不该骗你，能不能饶我一命！”
“狗皇帝，休得嚣张，俺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不要杀我，我愿意上阵杀敌！”
“哼！要杀就杀，老子不怕你！”
“我要交代，我要将功赎罪，给我一个机会！”
第四十九章 石脂水
八人中有痛苦流涕之人，也有心怀悔意之人，更有破口大骂之人。
但他们都或多或少，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杀了！”
李瑁挥动右手。
那些人身后的侍卫立刻行动。
月色下，刀光闪过，八颗人头就像是皮球一样，滚落到李瑁脚边。
此时。
用桌椅板凳搭建的柴堆已经架设完成。
更有人，趁着刚刚那段审问的时间，从仓库里面抱出密封完好的水桶。
刚开始，还以为有人要捣乱，往柴堆上面泼水。
直到一股非常熟悉的刺鼻气温传来。
李瑁才确定这分明就是石油。
那人怕皇帝不清楚，还开口解释道：“陛下，这是麟州那边产出的石脂水，有助燃作用。”
“朕知道了！”
李瑁点了点头，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就算知道了有石油又能怎么办？
没有化工技术与材料技术支撑，石油也就只是普通的易燃物，远远比不上菜籽油受欢迎。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早就发现了石油，却没能有效利用的原因。
李瑁看着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就回到了将军府的位置。
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还特地跳上了两米高的围墙。
士兵们还在惊诧皇帝的身手如此之好，就听见了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
“潼关的将士们。”
“我是何人，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今天，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一天，我作为皇帝，打败了冒充先皇的贼人。”
“原本我是计划，今天上在潼关开一个庆功宴，让所有人好酒好肉大吃一顿。”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整个潼关的所有伙房居然都找不出一头大肥猪。”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众位将士不只没有肉吃，就连粮食都没好的吃。”
“看到这一幕，我实在是心痛啊！”
“心痛各位为了保家卫国，居然连饭都吃不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就是像这种趴在你们身上吸血的蛀虫！”
李瑁说到这里，先是指着那些刑场上的无头尸身，然后又指着即将被烧死的那个军官。
潼关城的士兵们都转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杀了他！”
“烧死他！”
“给我们吃猪食，他却天天大鱼大肉，必须杀了他。”
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释放。
就连之前砍头的场面，都没能让这些人如此激动。
李瑁高举起右手。
呼喊声瞬间停息。
“放火！”
侍卫直接把火把扔在了柴堆上。
在石脂水的帮助下，火势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啊……”
凄厉的大喊响彻天地。
一个浑身都在燃烧的人，在熊熊烈焰里痛苦挣扎。
“将士们！都看见了吧？”
“这就是贪污犯的下场！”
“这大唐，只要有我李瑁在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污犯。”
李瑁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电子合成音。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获得奖励优质种猪一百头。】
就在此时，一个士兵疾步跑来。
“陛下，高将军赶来了。”
李瑁闻言一喜，急忙说道：“让高将军速速过来！”
整个潼关城，已经没有队长以上的军官。
高顺不来，李瑁还怎么知道找谁来镇守这座雄关。
潼关内的守军有七八千人，裁出掉老弱不堪战者，应当还能剩下一半，也就是四千人左右。
刚好可以把陷阵营的勇士安插进潼关守军，来担任所有的基层队官。
而且高顺长于练兵，给他三个月时间，说不定就能把现在的乌合之众，变成冲锋陷阵都毫无惧色的百战精兵。
一刻钟后。
高顺骑着一匹骏马，身后跟着步伐齐整的陷阵营。
李瑁看了一眼银盔银甲的陷阵营勇士，又看了一眼衣裳不整的潼关守军。
眉头不由得轻轻皱起。
潼关守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
恐怕发生战斗，在的边军攻击之下，连一个冲锋都挡不住。
就算是这座雄关在手也没有用。
兵员素质相差太大，已经不是地利所能改变战斗结果了。
所以孟子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陛下，末将来迟了！”
高顺来到李瑁身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明德门之战后，他的任务是追击李隆基。
不过，李隆基散布了假情报，说要逃到蓝关去。
高顺就领兵往南方追击而去。
结果跑到所有溃兵的前面之后，却依然没有发现李隆基的身影。
他没有办法，只能率军回长安。
结果在半路上，又从溃兵口中得知李隆基往东方跑了。
所以就一直追赶而来。
直到抵达潼关之时，才知道皇帝已经先一步赶到。
李瑁上前一步，扶起高顺，“甲胄在身就不必行礼了，起来吧。”
“末将追错了方向而不自知，实在愧对陛下的信任。”高顺却没有顺势而起，仍旧跪在地上告罪。
“哈哈！”
李瑁大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宽慰道：“没事，朕当时也被骗了。”
“你心里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朕就稍微处罚一下你吧！”
高顺低头说：“请陛下降罪！”
李瑁脸上挂着淡笑，“朕就罚你当潼关守将，替朕看管好关中的东大门。”
“潼关城内的守军，你看得上的就留下，看不上的就裁撤。”
“朕允许你自己做主，就算是全裁光了，也不用上报。”
这哪里是处罚？
分明是在重用高顺。
他之前只是李瑁口头上的将军，在朝廷中没有将军名号，更没有经过三省正式任命。
现在高顺不仅摇身一变，成了潼关守将，正四品的武将官职。
而且还拥有潼关的人事大权。
“末将领命！”
高顺也知道皇帝是真的没有怪罪，这是升官了，语气充满感激。
李瑁顺势把他拉起，低声笑道：“好好干，只要能守住潼关三个月，朕重重有赏。”
走得太急，他身边也没有中书省或者门下省的侍郎，所以正式任命还没有办法下达。
不过，在潼关的士兵都已经归心，而且都认识了他。
李瑁相信也没有胆敢质疑他的口头命令。
这又不是任命地方官员，必须下诏书，而且要通过中书省、门下省的审核。
第五十章 屯田大使
翌日清晨。
太阳还没有从远方的山间冒出头，李瑁就已经起床练武了。
上百斤的石锁在他手中虎虎生风。
杨国忠在一旁吓得冷汗直冒，生怕那石锁突然飞出，砸爆自己的脑袋。
李瑁有时还刻意舞动石锁，往杨国忠身边靠近。
不是想要杀了他，只是想要吓吓而已。
杨国忠作为陷阵营参军，居然没有跟大军一起抵达，而是在前一个时辰才赶到潼关。
李瑁要不是看他连夜赶来，还真的有可能直接把他拖出去砍了。
“臣骑术不佳，耽误了陛下大事，请陛下责罚！”
杨国忠终究还是担心石锁突然落下，跪在地上开始请罪了。
轰！
一声闷响。
李瑁把石锁放在地上，也不管跪在地上的杨国忠，转身走到水盆边，开始洗漱。
杨国忠趴在地上，不断地偷瞄。
可是他却没能从李瑁的脸色中看出任何表情。
此刻，杨国忠的心沉到了谷底。
知道李瑁是真的生气了。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杨国忠开始想办法补救了。
李瑁这才转头，“说吧，有什么事？”
“臣路过华阴县之时，当地县令居然紧锁城门，不迎接王师。”杨国忠脸上挂着一副愤恨的表情。
李瑁依旧面无表情。
心说，那县令要是迎接了你，你杨国忠今天多半就赶不来了。
要么被直接抓去砍头，要么就沉醉在温柔乡中出不来。
杨国忠见李瑁没有反应，就继续说：“陛下，臣认为华阴县县令，肯定心怀反意，当速速发兵围剿啊！”
“嗯，你说得不错，那就由你带一千兵马，帮朕把华阴县给打下来。”李瑁面无表情地说道。
杨国忠顿时傻眼了。
他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
也不懂如何排兵布阵。
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攻下有人防守的城池。
“陛下，臣……臣领命！”
杨国忠犹犹豫豫之下，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李瑁又继续说：“你就带一千潼关守军去。”
咚咚咚！
杨国忠闻言后，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响头。
“陛下，臣不行啊，臣不懂行军打仗！”
如果是带着陷阵营冲锋，他还有信心靠着士兵的勇力冲上城头。
可听见是潼关守军，杨国忠就知道这个任务不能接。
接了之后，多半会被以丧师之罪砍头。
李瑁看他那副慌张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笑。
他又不是李隆基，怎么可能让杨国忠带兵打仗呢？
杨国忠不只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就连识人之明都没有。
他是比李林甫还没有用的奸臣。
要不是看在杨玉环的脸面上，李瑁连一个官职都不会给他。
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
天宝十年四月，杨国忠举荐鲜于仲通为主将，令他攻打南诏，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天宝十三年六月，杨国忠再次对南诏动了心思，派遣剑南节度留后李宓率领唐军从北方进攻南诏，从安南都护府调兵从东南面进攻南诏。结果因为水土不服，瘴疫横生，自然又是失败了。
最终两次战争都以南诏的胜利结束，而且还逼迫了南诏彻底投靠吐蕃。
最关键的是两次失败的战争，在杨国忠的糊弄下，李隆基还都以为是唐军胜利了。
就这样的朝廷，安禄山敢造反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瑁想到此处，心中越发确定了不能重用杨国忠的想法。
只能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人使用。
“你可真是个废物！”李瑁丝毫不给杨国忠面子，直接骂道。
“陛下，臣的长处不在军事方面！”
杨国忠也是脸皮够厚，被骂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他心中也明白，只要皇帝还愿意骂他，那就说明不会有比较严重的惩罚了。
做臣子的人，最怕皇帝直接不搭理了。
就像李瑁之前的样子。
李瑁点了点头。
确实杨国忠的长处不在于军事政务。
据史书记载，他唯一办好了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西川屯田。
“那这样，朕就命令你为华阴县屯田大使。”
杨国忠闻言，脸上全是苦涩。
屯田大使，完全就是不入流的小官，连县令都比不上。
虽然他在陷阵营中当参军，同样只能算一个小官。
可小官与小官是不一样的。
在陷阵营中，时常能见到皇帝，接近权力中枢，以后的发展前景会非常好。
可如果是在县里当官，久久见不到皇帝，说不定过几个月，朝中都不知道有他国舅爷这号人物了。
但是，杨国忠也知道是因为自己犯了错，作为参军，却没有跟着大军一起行动。
皇帝降下惩罚，他也不敢反抗。
“陛下，臣遵旨！”
杨国忠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李瑁见他没有再啰嗦，心中也比较满意。
“等会你就跟着朕一起行动。等打下华阴县后，就留在那里认真屯田，保障好潼关守军的军需供应。”
杨国忠脸上瞬间露出喜色，“臣遵旨！”
想要升官之人，就不怕做事。
李瑁安排的事情越多，就说明办好差事后，得到的奖励就会越多。
很多想要升官的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还会没事找事。
杨国忠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他在历史上也不会先后两次攻打南诏。
……
华阴县，因地处华山之北而得名。
此地距离长安有二百四十里，距离潼关只有不到一百里。
在骏马的飞驰之下，李瑁率领吕布和三千轻骑只用了不到半天，就赶到了华阴县城。
此时。
城门上的守军同样看到了一片烟尘扬起。
守城将领知道大军来袭，急忙派人回去禀报县令。
远处的李瑁也看到了城头上人影晃动，明白不能依靠偷袭了。
“唉！”
李瑁回首望去。
因为气温太高，骑兵飞驰而产生的烟尘实在太大了，从而破坏了他的偷袭计划。
“陛下不必担忧，华阴县城墙不高，士兵徒手就能攀爬，末将有信心带领士兵在一个冲锋之内拿下。”
吕布见皇帝叹气，急忙催马上前请战。
李瑁也明白，现在除了强攻之外，找不到其他办法了，于是点头说道：“奉先，那朕就看在此处等你捷报。”
第五十一章
“所有士兵，立刻下马！”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身后的三千名士兵同时翻身下马。
动作整齐划一，看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举起你们手中的刀剑，跟着我冲！”
吕布目光坚毅，挥起方天画戟，朝着百步之外的华阴县城直冲而去。
三千士兵就像潮水一样，也跟着涌向华阴县城。
李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热血立刻沸腾起来。
但他身为皇帝，此时也没有着急，自然不可能亲自犯险。
只能和杨国忠一起，留在原地观望。
……
半个时辰后。
华阴县毫无意外地被吕布夺下了。
城内的一千守军加上两千民众，全都蹲在城墙后面，看着李瑁骑着高头大马入城。
“这人是谁？县令不是说他们是反贼吗？反贼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威严气度？”
“我刚他们的人说了，我们被骗了，他们不是反贼，而是朝廷的大军。”
“什么？他们不是反贼？那岂不是说我们成反贼了？”
“那我们不是很冤枉吗？莫名其妙跟着县令，成了反贼。”
“你们不要乱说，县令大人之前说过了，他们就是反贼，并且在长安登基称帝了，原来的皇帝已经逃去了洛阳。”
“对，我也听县衙里的人说过，反贼就是十八皇子李瑁。”
“儿子造父亲的反？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人知道？”
“我听说了一个传言，也不知道真假，好像是因为皇帝想要抢李瑁的老婆，结果李瑁一气之下，就直接反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老婆都要被抢了，换成我，我也会直接造反。”
在这些俘虏的议论之下，居然纷纷把事实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李瑁的身体素质极好。
虽然这些士兵已经极为小声了，但是他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没有人胡乱编排，他也懒得制止。
不一会，李瑁就来到了县府衙门。
华阴县的县令已经被活捉，正被绑缚在门口。
吕布急忙迎了上来，“末将幸不辱命，成功夺下华阴县城，共俘虏敌军三千人，俘虏大小官员二十七人。”
李瑁点了点头，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吕布回答，“我军没有阵亡士兵，仅有十余人在奔跑中扭伤了脚。”
李瑁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吕布率军攻城之时，还没登上城墙，城头上的士兵就已经望风而降了。
可能不只自己这边没有伤亡，敌军恐怕也没什么伤亡。
李瑁在进城的时候，看到那些俘虏脸上都是一脸轻松，显然是没有经过血战的样子。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最是猛烈。
那些被绑住双手，塞住嘴巴的人，全都是满头大汗。
李瑁看着他们摇摇欲坠的样子，也不想再折磨他们了。
“都拖下去砍了！”
亲卫闻声而动，立刻上前，抓住这些人的肩膀，就往街道边拖去。
李瑁也懒得看他们挣扎的样子，直接大步走进县衙内。
里面倒是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是经历过战乱的样子。
“臣庆父参见陛下。”
县衙里突然走出一人朝着李瑁跪拜。
紧跟着的杨国忠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吕布已经把县衙内清理干净了呢。
后面的亲卫也一样，纷纷用警惕的眼光看向来人。
李瑁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此人是华阴县养殖能手，早就暗中投靠朕了。”
实际上是李瑁在进门之前领取的系统奖励。
同时还领取了那一百头优质种猪。
庆父听见皇帝称呼自己为养殖能手，顿时傻眼了。
可他脑子的潜意识就是听从皇帝的任何命令，自然不会出言解释。
“杨国忠过来，跟着朕和庆父去后堂看看。”
李瑁阻止了亲卫的跟随，大步走进县衙后堂。
杨国忠和庆父两人急忙跟上。
这里原本是县令休息的地方，现在却到处都是大肥猪撒欢。
李瑁鼻子里闻着猪屎臭味，心中却觉得万分满意。
他原本还以为系统只会给小猪仔，没想到居然给的是大肥猪。
“庆父，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这一百头肥猪照料好。”
“朕希望在三年之后，整个华阴县有一万头猪。”
“在十年之后，整个大唐，家家户户都养上这种猪。”
杨国忠听完后，都惊呆了，嘴巴都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刚刚还在想，皇帝找来的人，为何都是历史上的奸臣。
有吕布，赵高，现在还多了一个庆父。
这三个人都在史书上没有好名声。
杨国忠就以为皇帝是想当昏君了。
可现在听到皇帝要让全天下百姓都养面前这样的大白猪后，他心中确定无疑，皇帝真的是昏庸了。
在古代。
猪肉一般是下等人才吃。
因为有非常大的腥味，比羊肉的腥味都难闻。
但凡有点家资的人，都不可能吃猪肉。
“陛下，这猪养出来，恐怕是不会有人吃吧！”
庆父根本不想去养猪，于是找起理由来拒绝。
“其他猪，百姓们肯定不爱吃，但是朕的猪，百姓们肯定会爱吃。”李瑁笑着说道。
庆父又问，“难道是因为这些猪都是白毛吗？”
李瑁摇了摇头，“不只是品种不一样，还有养殖手法也不一样。要养肉猪，必须在一个月大小的时候，把猪给煽了。”
庆父脸色发苦，知道这项任务逃不掉了，只能勉强应下，“那臣就替陛下养好猪吧！”
对此，李瑁只能宽慰。
“朕就任命你为华阴县养猪大使，秩比县令。”
“等你的猪走出华阴县，布满关中后，朕就任命你为关中养猪大使。”
“等你的猪进入大唐所有百姓家中后，朕就提拔你当宰相。”
想到养猪也有奔头，庆父就舒服多了，“那臣就为陛下养出千万头大肥猪。”
杨国忠听到后，就躲在一旁暗自偷笑。
他原本一点都不想当屯田大使，可是在听到还有人要当养猪大使后，心中就高兴极了。
“杨国忠，你不要在一边偷笑。”
李瑁一声大喝，吓得杨国忠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急忙出言解释，“陛下，臣没有偷笑！”
第五十二章 土地政策
“臣只是想到，天下间所有百姓都能吃上肉的画面。”
“如果等到那天，陛下一定能功盖秦皇汉武，德超三皇五帝。”
杨国忠嘴上拍出一通彩虹屁。
但他心里对于天下间，人人都有肉吃这个想法，一点都不认同。
在这个年代，粮食都不够人吃，百姓哪里还会去大量养猪。
如果是像张九龄那样的名臣，肯定会出言反对。
可是像杨国忠这样的奸臣，是从不会跟皇帝唱对台戏。
就算皇帝说地球是球形，奸臣的嘴上也一定会称是。
李瑁心里也知道杨国忠的想法。
他不就是觉得养猪行不通吗？
缺粮食，好解决得很。
就算系统不给马铃薯、玉米这些高产物种，等到夺了天下之后直接派人出海寻找就行了。
同时，李瑁也打定主意。
要是系统再给毫无用处的奸臣，那就让他即刻出海，寻找优质良种。
“行了，你就好好配合庆父养猪。”
“如果到时候庆父上书给朕，说养猪的粮食不够，朕就拿你是问。”
李瑁冷声对杨国忠说道。
杨国忠心中顿时一激灵，明白皇帝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想法，急忙保证道：“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少了庆父一点粮食，也绝不会少了潼关将士一点粮食。”
“希望你能办到！”李瑁沉声说道，“华阴县，朕将不再设置县令，就由你这个屯田大使做主了。”
“整个县的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于屯田事务，所有田产全部收归国有。”
“你统计完成人口数据之后，按照人数把田产分下去。”
“所有人都是租朝廷的地使用，每年租金你酌情理定。”
杨国忠听完后顿时傻眼了。
他原本还以为，屯田只是使用官田，而没想到皇帝居然要把整个县的所有土地用来屯田。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是在掘地方大族的命根子。
那些地方豪强不直接造反才奇怪呢！
杨国忠想到此处，急忙出声，“陛下三思啊！”
“一旦宣布土地收归国有，地方豪族肯定会立刻造反。”
“臣手中无兵无将，又不懂兵事，如何能够剿灭反贼？”
“就算到时候，陛下派遣天兵，剿灭了反贼，地方上的人口也会少很多啊！”
“陛下，臣以为可以加征大户的田税，慢刀子割肉。”
事关自身，杨国忠不得不出言劝谏。
毕竟以后的华阴县事由他做主，出了任何事情都会算在他头上。
李瑁也知道杨国忠的担心。
但这些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你不用担心地方上的大族，明天之内，他们都会消失不见。”
李瑁随口说出的话不带丝毫杀气。
杨国忠听见之后却如坠冰窖。
简单的一句话，就意味着至少数百人要人头落地。
还有数千人会成为阶下之囚。
李瑁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杨国忠的想法。
“今天晚上开始，吕布就会带兵挨个去抓地方上的豪族。”
“你的任务就是看哪些家族和倒卖军粮之事有过牵扯。”
“凡是有罪之人，直接处死，其男性家属全部充作屯田劳工。婚配过的女性家属，就去做煮饭之类，力所能及的事情。未曾婚配或者丧夫的女人，则全部给朕送到长安来，到时候安排给未婚的有功士卒。”
李瑁最终还是本着仁心，没有拆散那些被牵连的夫妻。
“那查过之后，确定没有罪的家族应该怎么办？”
这是杨国忠最后的担心了。
他问完之后就静静地等待李瑁的指示。
“你看着办！”
李瑁说完后，就转身走出了县衙后院，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杨国忠。
来到县衙门口。
一群被俘虏之人正在打扫街道。
地面上还残留的丝丝血迹，说明了这里死了不少人。
看见吕布正在甄别俘虏，李瑁大步走了过去。
“奉先，华阴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就先回长安了。”
吕布转头回答，“末将知道该怎么做，请陛下放心，最迟后天晚上，末将就能回到长安。”
李瑁点了点头，直接翻身上马。
“回长安！”
随着一声大喝，早已准备好的五百亲卫打马跟上。
……
离开五天，长安城已经大变模样了，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兵乱的样子。
李瑁这次入城，选择的是通化门。
还没有抵达城门，就有士兵出来迎接。
“恭喜陛下，得胜归朝！”
李瑁颇为意外，因为并没有提前通知，也没有亮出旗号。
“你怎么知道是朕回来了，而不是反贼派兵前来攻打？”
士兵立刻回答，“是魏公公派小人在城门口等待，说陛下必定在今明两天回宫。”
李瑁点了点头。
魏忠贤是他最看重的人，甚至超过了吕布。
吕布有勇力，懂带兵打仗，但是也仅仅只能在部队里混。
要是让他参与政事，说不定要不了三个月，就会被其他人攻歼打倒。
而魏忠贤则文武双全，懂得从朝堂之上，用高屋建瓴的眼光看待问题。
在手中无人可用之时，李瑁也只能倚重魏忠贤。
除非张九龄真的能在接到圣旨后，赶来投奔。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以他的为人，只要李隆基在世一天，他就不可能接受李瑁的圣旨。
至于编出来说李隆基是贼子假冒的话，也只能骗一骗普通百姓，根本骗不了这名留青史的宰相。
“走吧，带我去找魏忠贤！”李瑁面带笑意的对那小兵说道。
“陛下，请跟着小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城内。
因为李瑁已经公开亮相过几次，长安城内几乎有一半人都认识他。
在看到皇帝回来后，这些百姓纷纷跪倒在地面，同声大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瑁点头微笑，“都平身吧！朕今天还有要事，不能和你们多说。”
“等朕平定反贼后，一定和长安城内的所有百姓大醉一场。”
在李瑁离开后，跪倒在地上的百姓才抬起头，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第五十三章 回宫
十王府。
不，现在已经改名叫做东缉事厂了。
李瑁才刚刚看到挂在巷子门口的四个大字，就看见魏忠贤带着七八个手下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陛下！”
魏忠贤在两步的距离之外，双膝下跪，拜倒在地上。
李瑁点了点头，轻声说：“平身吧！你怎么知道朕今天会从通化门回宫？”
“奴才只是在东边三个城门都安排了人手。”魏忠贤站起来后，沉声答道。
李瑁笑道：“不错！朕选用你来建立东厂果然没错。这才两天时间，你就已经搭好架子了。”
“谢陛下夸奖，因时间紧迫，奴才实在找不到地方办法，只能先斩后奏，占用了十王府，请陛下降罪。”
魏忠贤话虽如此，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请罪的表情。
“没事，空着也是浪费。”
李瑁也会去追究此事。
毕竟里面住的王爷都已经被抓进天牢了，那些宫女侍卫也死的死，散的散。
整个十王府就是十多座空房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也不可能赏赐给有功大臣。
这些房子都是按照王府规格建造而成，但凡有自知之名的大臣都不敢要。
魏忠贤松了一口气，躬身邀请。“请陛下进去视察一番！”
李瑁摇了摇头，“朕待会还要立刻回宫，等有时间了再来视察，你这东厂现在有多少人手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无法解决？”
魏忠贤就等着这句话。
他刚刚主动邀请皇帝视察，也是想提出问题。
“禀陛下，经过奴才两天的努力，东缉事厂已经有两百人的规模了。”
“其中有五十多人是宫内颇有办事能力的小太监，剩下的人主要是从被俘虏的南衙十六卫中挑选出来。”
“奴才现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东厂现在只有侦缉、抓人的权力，李相不愿意将审判之权放给奴才。”
李瑁顷刻间就明白了魏忠贤这段话的意思。
不就是让自己安心，想要更大的权利吗？
但是东厂要是有了审讯之权，那今后制造冤狱就非常简单了。
李瑁不可能给东厂这头猛虎装上利爪。
“既然李相不同意，那就暂时先缓一缓吧！”
“等你做出成绩之后，朕再找李相商议。”
人家魏忠贤办事麻利，李瑁也只能拿李林甫当成挡箭牌。
魏忠贤也没有强求，“奴才遵旨！”
李瑁点了点头。
对魏忠贤如此懂得进退，颇为满意。
“那这样，朕再给你拨一千个太监过来办事。”
反正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外地行军打仗。
李瑁军人出身，也不习惯事事都要人伺候，皇宫内养上万太监也没用处。
而且他也并不信任这些太监，刚好可以交给魏忠贤调教。
“谢陛下！”魏忠贤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当即躬身行礼。
他这两天招人可真是一点都不顺利。
宫内的太监都不愿意出宫办事，毕竟什么东缉事厂，他们听都没听过。
在他使劲忽悠之下，才从皇宫里招了五十多人，还都是些边缘人物。
远不是他说的颇为机灵。
李瑁淡笑着说：“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朕给你这么多人，可不是让你养着吃闲饭。”
“你要即刻安排人手，前去各地刺探情报，特别是洛阳方向，你需要重点关注。”
“如果将来，敌军兵临城下，而你又没有提前通知，那朕就只能拿你的人头祭旗了。”
李瑁的语气越说越重。
就连一向淡定的魏忠贤也站不住了，急忙出口保证，“请陛下放心，奴才一定三个月之内，掌握天下十大节度使的兵马调动信息。”
“要是有任何敌人来犯，而奴才又没有提前禀报，不用陛下动手，奴才就自裁谢罪。”
李瑁点了点头，“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他就骑马转身离开了东缉事厂。
此处紧靠着皇宫。
李瑁回到长安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传开。
赵高早就等在朱雀门外迎接。
“老奴恭迎陛下凯旋回朝！”
“臣恭迎陛下凯旋回朝！”
不只是赵高，李林浦在得到消息之后，也带领在皇城内办公的官员赶来了。
“恭迎陛下凯旋回朝。”
宫城上的北衙禁军也同时拜倒。
望着数千人跪伏在地上。
李瑁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种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此刻。
李瑁的心中却是在想，其他穿越者为何到了古代还要宣扬民主这种思想？
难道当皇帝不爽吗？
难道后宫有佳丽三千不爽吗？
难道掌控天下不应该是男人的追求吗？
古代的社会，没有经历过近代的各种运动。
不只是百姓的思想改变不了，就连那些读书人也一样，根本就无法改变。
“陛下！”
赵高见皇帝久久没有喊平身，于是出声提醒。
李瑁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朗声大喊，“众卿家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一齐大喊后才站起身来。
李瑁打马走进皇宫，对身边的赵高说道，“你叫李林甫和萧嵩到大明宫来见朕。”
皇帝回朝，召见宰相，也是应有之意。
李林甫接到消息后，没有丝毫意外，跟属下交代好事情后，就立刻向着大明宫赶去。
他可不是皇帝，可以在皇宫中骑马。
他只能靠步行，所以不敢有丝毫耽搁。
此时，萧嵩还在为老皇帝守灵。
根本不知道皇帝已经回宫。
等到接到赵高的通知后，他立刻就起身了。
这几天朝中变化太大了。
萧嵩错过了很多事情，他已经不想守灵了，觉得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心中也有点后悔当初提出设立衣冠冢的建议。
清宁宫。
原本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
杨玉环虽然没有被正式册立为皇后，但她以前是寿王正妃，所以也就在杨国忠的建议之下，直接搬进了清宁宫。
李瑁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
毕竟他整天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哪有时间过问后宫的事情？
就连杨玉环正在给他找小老婆都不知道。
结婚三年，杨玉环一直没有生育。
她也猜测可能是自己不能生。
为了巩固地位，也是在兄长杨国忠的建议之下，才开始给李瑁选秀。
第五十四章 什么玩意?
大明宫。
始建于唐太宗贞观八年，占地约四千五百亩，整个宫殿分为前朝和内廷两个部分。
前朝又有三大殿，分别是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
内廷主要是皇帝休息游玩的地方，有太液池，各种别殿、亭、观等三十余所。
含元殿主要是用来召开大朝会，需要容纳千人左右，所以是规模最大的宫殿。
宣政殿是用来召开常朝，一般情况下，有资格参加常朝的只有宰相和各部尚书侍郎。
紫宸殿则给皇帝单独召见大臣所用。
此刻。
李瑁就端着在紫宸殿主位之上，身后侍立着赵高和小福子二人。
更多的宫女太监，则分散在远处，靠墙站立。
李瑁看向案头。
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直皱眉头。
随意拿起一本，翻开一看，李瑁心中更加窝火。
上面写的居然是长安某处，突现祥瑞。
“什么玩意？”
李瑁随手把奏折扔到垃圾桶里，再次打开一本。
里面的内容更加扯淡。
是中书省某个办事小官，发来的贺卡，庆祝新皇登基。
“陛下，中书令李林甫，尚书左丞相萧嵩求见。”
正好，看门的小太监走进了禀报，李瑁就不打算继续翻看这些垃圾奏折了。
“宣！”
片刻之后。
李林甫和萧嵩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紫宸殿。
两人刚进大门，就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臣李林甫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萧嵩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不敢耽搁，急忙跪伏在地上大喊。
“平身吧！赵高，给他们搬两个凳子过来！”
李瑁摆了摆手，身后的赵高立刻从墙角搬出两个小凳子。
宰相与天子坐而论道，这在明朝以前是常事。
李瑁现在也无意改变，更不准备给两人下马威。
毕竟两人虽然没啥能力，但也没犯什么大错。
“谢陛下恩典！”
李林甫战战兢兢地半坐在凳子上。
见到皇帝的脸色不好看之后，他一直在想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
但他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到昨天拒绝了那个叫魏忠贤的太监想要审讯之权。
萧嵩神色如常，但也只是半坐在凳子上。
他一直在给老皇帝守灵，这几天没有做过任何事，自然就不担心皇帝会迁怒于自己。
“朕今日找你们来，是有几件要事和你们商议！”
闻听皇帝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李林甫顿时松了口气，“陛下请说。”
“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萧嵩也跟着说道。
李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出一幅地图，指着上面说道。
“潼关已经被朕打下来了，现在暂时不用担心东面来敌，长驱直入。”
“但是萧关、蓝关、大散关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两位有何策可以助朕？”
李林甫眉宇间顿生忧愁之色。
他要是有办法早就给李瑁献计，哪里会等到皇帝主动垂问。
萧嵩也是一样，看着地图，做出冥思苦想状态。
半刻钟之后。
李瑁见两人还是连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心中的怒气油然而生。
“难道两位宰相都拿不出一点办法吗？”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一同跪倒在地，“请陛下恕罪！”
废物！
李瑁在心中大骂。
但是就算是把这两人杀了也无济于事，反而找不到其他人来安抚百官。
李瑁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沸腾的杀意。
“那你们知道这三座城的守将是谁吧？有多兵马镇守也应该知道吧？”
李林甫急忙出言，“臣知道！”
“散关的守将是李适立，他是高祖皇帝的曾孙。按制度，散关应该有四千士兵守卫。”
“蓝关的守将是崔百泉，他出自清河崔氏。按制度，蓝关应该有七千士兵守卫。”
“萧关的守将是郑东理，他出身荥阳郑氏，按制度，萧关应该有三千士兵守卫。”
李瑁听到这些关卡，守军都不多，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眉宇间也露出了喜色。
在潼关之时。
李瑁就发现了潼关城的设计，主要是为了防备从外部到来的攻击，针对出去的方向，城防工事就建设得极为简陋。
散关，蓝关，萧关的设计应该也差不多。
毕竟皇帝都在长安，这些关卡要是在朝着长安方向，设置重重工事，那岂不是在防备皇帝？
想到此处，李瑁又开口问道，“朕让你们整编南衙十六卫，此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李林甫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膝盖，急忙说道：“禀陛下，臣已经派人从俘虏中挑选出了三万士兵，他们都是年轻力壮之人。”
“怎么才三万？”
李瑁十分疑惑。
要知道原来南衙十六卫可是有十万大军。
两次和他们的战斗，他们都是溃败而逃，不可能伤亡很大啊！
李林甫急忙解释，“臣遵照陛下的意思，让士兵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服役。结果很多士兵都想回家了，不想再打仗。”
“难道你没给他们说朕每月会发钱的事情吗？”李瑁继续问道。
李林甫一脸苦笑，“臣都说了，可是大部分都是老弱想来混日子，不符合陛下的征兵标准，臣就把他们给淘汰了。”
事已至此，李瑁也只能接受。
毕竟自己是不名正言顺的皇帝，而不是到处拉壮丁的军阀。
想到拉壮丁，李瑁突然想到好像有个诗人还特地写了一篇文章来着。
好像是诗圣杜甫写的石壕吏。
接着，李瑁又想到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首诗。
也不知道杜甫此时在什么地方？
能不能拉出来做事？
李瑁现在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缺人了。
朝中全是庸庸碌碌之辈，根本指望不上。
“你们可知道杜甫此人？”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同时摇头，“臣没有听过。”
李瑁的脸上顿时出现失望之色。
难道是还没有出仕？
以杜甫那忧国忧民的性格，不可能不像李白一样到长安找机会啊？
据史书记载，李白和杜甫两人是好友。
李瑁想到这里，就打算等下次见到李白之后，问一问杜甫的消息。
李林甫见到皇帝的满脸失望之色，也把杜甫这人放在了心上。
第五十五章 内阁制度
月色朦胧，不是起雨就是起风。
不知不觉间，宫女已经换了三次蜡烛。
李瑁也感觉到了疲惫，干脆斜躺在龙椅上。
他是这座皇宫的主人，自然能随意行事。
但李林甫和萧嵩二人就不敢如此了，他们可不敢君前失仪，这只能端坐在凳子上，不敢乱动。
李瑁看着两人的样子摇了摇头，转头对赵高吩咐道：“给两位宰相准备一份笔墨纸砚。”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不明所以，皆是一脸疑惑的望过来。
李瑁也没急着解释。
而是等赵高把东西都准备好之后，才缓缓开口。
“朕决定改革大唐官制，撤销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
此言一出。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顿时慌了。
他们的官职都在这三个省，要是撤销之后，岂不是官位不保？
李瑁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继续开口说道。
“三省撤销之后，在中央设立内阁。”
“内阁大臣一般有七到九人，设内阁首辅之职，总揽内阁事务：再设立内阁次辅之职，协助首辅处理内阁事务，并在首辅无法理事之时，暂代其责。”
“内阁大臣任期为五年，可以连任一届，最长不得超过十年。”
听到这里。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都认为改制是换汤不换药，无非是换一个名头罢了。
可李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心都沉到了谷底。
“朕计划在内廷设立司礼监，设掌印太监、禀笔太监、提督太监各一名。”
“今后，六部与地方上的奏折，先交到内阁，形成处理意见。”
“然后交代司礼监由禀笔太监批红，再由掌印太监用印。”
“如果针对某件事，内阁和司礼监不能达成一致，就交过来由朕亲自处理。”
这样改革。
李瑁几乎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不要再每天翻阅奏折，被鸡毛蒜皮的事情折磨。
李林甫和萧嵩两人都是人精，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李瑁为了偷懒而想出来的改革。
但是，如果真按照李瑁的改革实行下去，那今后内廷的势力将膨胀到无以复加。
司礼监的那几个太监将会和内阁辅臣拥有差不多的权力。
而且宰相变为阁臣后，也不再拥有行政事务的指挥权，仅仅只剩下了决策参与权。
纵使李林甫是奸臣，萧嵩是庸臣，也无法接受自己手中的权力变小。
“陛下，三思啊！”
两人同时跪伏在地上。
“陛下莫不是忘了十常侍之祸？忘了党锢之争？”李林甫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瑁要不是早知道他是奸臣，多半也会被他这幅样子骗了。
内阁制度就是从三省六部制度演变而来，所以在很多地方都有所改进。
李瑁选择这项制度的主要原因就是想要摆脱烦琐而又无意义的政务。
“朕不是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
李瑁的语气带着森冷的寒意，仿佛只要李林甫再出言反对，就会立刻把他赶出皇宫。
李林甫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知道现在不能和皇帝作对了，立刻说，“臣遵旨！”
萧嵩见比自己官位高的李林甫都认怂了，也就闭紧嘴巴，不敢开口。
李瑁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来到地图旁边。
“朕准备改道为省，常设省一级的行政机构。”
“撤销关内道和京畿道，在关中不设省一级行政机构。”
“改河南道为河南省和山东省；改河东道为山西省；改河北道为河北省；改山南道为四川省；改陇右道为甘肃省；改淮南道为安徽、江苏省两省；改江南道为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四省；改剑南道为云南省；改黔中道为贵州省；改岭南道为两广省和越南省。”
整幅地图被李瑁划分为十六块区域。
大唐也在此刻形成了十六省的格局。
在南方，有些地方还没有开发出来，所以李瑁也没有完全按照后世的行政区域划分。
“省一级的行政机构，朕打算设立三个衙门。”
“分别是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
“省内由承宣布政使司掌管一省政务，有提刑按察使司掌管省内的邢狱知识，由都指挥使司负责省内的兵事。”
“布政使定为从三品官职，按察使定为正四品官职，都指挥使也是一样，定为正四品官职。”
李林甫手速飞快。
毛笔上下翻飞。
他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李瑁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林甫起身回答，“陛下，现在的上州刺史就是从三品官职，如果布政使也是从三品，那他们岂不是分不清主次？”
这倒是一个问题。
李瑁之前没有在意。
毕竟他也才接管政务不久，而且还一直在外行军打仗。
“那就把布政使的品级定为正三品，和六部尚书同品级。”
后世也是这样，封疆大吏和朝廷部长同品级。
李林甫紧接着又问，“陛下，那各省主官任命何人担任？”
“是臣先草拟一个名单，还是由陛下您直接指定？”
李瑁摇了摇头，轻笑道，“都不用！”
“朕打算让有志当布政使的人毛遂自荐，如果省内各州都没有较大的反对意见，你们内阁直接拟制任命诏书就行了。”
此言一出。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顿时傻眼了。
都在心中大骂道，昏君！
“陛下三思啊！”
就算他们两人一个是奸臣，一个是庸臣，也知道这条诏书一下，天下顿时就会生起大乱。
就像东汉末年一样，各州的豪杰之士为了争夺布政使之位，绝对会起兵互相攻伐。
李瑁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这封诏书，很可能会把大唐拖入内战的泥潭。
可是，不怎样又能怎么办？
如果顺其自然发展，要不了两个月，李隆基就能凑起来几十万大军。
到时候仅仅靠着无法自给自足的关中，如何能挡住这几十万大军？
但是，这道诏书如果抵达州郡，就会不一样了。
肯定会有不甘于现在地位的人，起兵宣布支持李瑁的长安朝廷，反对李隆基的洛阳朝廷。
第五十六章 把这天下打烂了重建
如果有其他选择，李瑁是绝不会在关中坐以待毙。
早在秦朝统一六国之前，关中地区就有了天府之国的美誉。
但是在西汉以后，关中地区遭到了三次农业生产技术的破坏。
一次是西汉末年，王莽篡汗，绿林军与赤眉军在长安轮番血战，使得人口出现锐减，并且农业生产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第二次是东汉末年，董卓之乱，长安成了各地诸侯争夺的主战场，董卓又把长安城给烧了，同样使得人口再次锐减。
第三次是五胡乱华时期，那些胡人肚子饿了就吃两脚羊，造成普通百姓大量南逃，关中地区的人口又一次锐减。
直到唐朝建立，太宗皇帝与高宗皇帝想要改变关中的颓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修复郑国渠与三白渠。
但最终修复完成后，其灌溉的农田还不到秦汉时的一半。
随着近些年的人口增长，关中地区的粮食已经无法自给自足了。
此刻。
摆在李瑁面前的头等大事，除了要打下关中四大重镇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保障辖地内百姓的口粮。
要不是系统让他守住关中，李瑁都打算往巴蜀之地去了。
“不必再说了，就按照朕的意思办！你们明天就把诏书制出来，交给司礼监用印后，立刻明发天下。”
李瑁十分坚定地说道。
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顾得上天下大乱？
就算到时候各地都是割据势力，李瑁也不怕。
反正他已经做了准备，要把这天下打烂了重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整个唐朝，地方豪族的势力依然强大，五姓七望一直占据了朝堂过半的官职。
在历史上，要等到黄巢造反之后，世家大族的力量才逐渐消亡。
唐朝覆灭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众多史学家都认为牛李党争的影响最大。
牛李党争，完全是门阀势力与贫寒士人在朝中的博弈。
这场博弈延续近四十年，以至于中枢朝堂完全瘫痪，就连当时的唐文宗都发出了一句感叹：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
整个开元年间，朝中的大臣几乎没有贫寒士子。
主要是因为科举阅卷采用不糊名制度。
士子能不能考中，主考官主要是依靠考生平日里的名气和声誉来判断。
当时有一个词很流行，那就是“行卷”。
具体来说，在科举考试之前，要参加科考的人必须先把拿得出手的作品，送给权贵、重臣、社会名流，借助他们的手来营销名声，为科举铺平道路。
诗佛王维，就是获得了祁王的推荐，才能在弱冠之年考中进士。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闷头考了三次都不中，当他获得致仕宰相郑余庆的推荐后，就一举高中进士。
至于李白就比较惨了，连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他整天在长安城折腾，第一是为了找到重臣担保得到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第二是为了直达天听，直接获得入仕的资格。
虽然这样也能选拔出一些有才华的人，但是更多的时候就给了主考官暗箱操作的机会。
毕竟，自古文无第一，两篇相差不多的文章，谁也不敢肯定其中的某篇会更好，就成了主考官说了算。
安史之乱前，门阀大族的人还高居庙堂，所以科举出来的人大多来自地方豪族。
安史之乱后，随着朝廷人才的匮乏，出身寒门的士子一步步爬上高位，自然就会在科举考试中录取寒门士子。
这就让出身世家豪族的人，不能接受。
所以这也是后来，整个唐朝一直都有党争的原因。
李瑁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要把天下打烂重建的想法。
“朕说的你们都记下来没有？”
“臣都记下来了。”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同时回答。
此时。
月亮已经高高挂起。
就在他们准备收拾笔墨时，李瑁又继续开口了。
“朕还计划改革科举制度。”
“现在的制度，对于考生们来说，并不公平。”
“朕计划在明年三月开春的时候，举行一次科举考试。”
“此次考试，所有试卷，全部糊名，并且为了防止考官通过笔记辨认出考生，朕到时候会让司礼监安排人手，誊抄下来后，再安排阅卷。”
此言一出。
李林甫心中顿时一紧。
顷刻间就明白了皇帝要和世家大族不死不休。
这样的科举考试制度实行下来，几乎是斩断了世家大族在朝中的根基。
李林甫虽然出身皇族，但到他这一代已经破落了。
他自认为，自己能够爬上宰相之位，没有借助任何一点家族势力。
所以，李林甫对此政并不打算反对。
反正皇帝不听劝，整个天下也都属于皇帝，皇帝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此时，李林甫又在考虑退路了。
萧嵩就不一样了。
他家祖先同样出过皇帝，而且现在的家族势力依旧庞大，号称兰陵萧氏。
跟五姓七望一样，属于大唐的顶尖门阀。
萧嵩那么早来投靠李瑁，就是为了家族两头下注。
现在，李瑁要掘世家大族的根，萧嵩自然不会同意。
“陛下，臣以为科举制度不可擅自改变，此乃祸乱朝政之策。”
“设立行省还能争取一部分士族门阀的支持，但科举改革制度一出，天下间的民心将尽归于洛阳伪帝啊！”
说完，萧嵩就跪伏在地上。
哼！
李瑁心中冷笑。
知道萧嵩的意思是，只要改革科举制度，兰陵萧氏就要全力支持在长安的李隆基。
但李瑁怕吗？
他一点都不怕。
这天下早已不是魏晋南北朝之时。
虽然门阀士卒依旧高居庙堂，但大唐一统天下已经超过百年，新生的贵族早就不满自身的政治地位。
只要有机会，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支持行省建立，好获得权位。
安禄山一个胡人，为何能统率二十万兵马造反？
正是因为有河北的地方势力支持。
李瑁就不信，那些近百年发展起来的新家族，会满足于现在的政治地位。
现在出的所有政策，就是为了挑起新生家族与顶级门阀的矛盾。
让他们互相狗咬狗之后，李瑁最后再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第五十七章 大唐版九品中正制
“朕意已决，萧相就不要多说了，起来吧！”
李瑁平静说着，丝毫没有因为兰陵萧氏想要彻底支持李隆基而生气。
萧嵩却不给面子，仍旧跪伏在地上，低头说：“陛下不收回成命，臣不敢起来。”
“呵呵！”
李瑁顿时龙颜大怒，拔出腰间长剑直指萧嵩，“你这是什么意思？欺朕的剑不利乎？”
萧嵩连忙叩首，“陛下，臣不敢！臣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请命啊！”
“此时，伪帝盘踞洛阳，欲要与陛下争雄，而天下间的民心正是决定此战胜败的关键。”
“陛下欲要改革科举制度，必将失去民心啊！”
萧嵩说完之后，就是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此时，李瑁也十分头疼。
宰相硬顶着，诏书就无法加盖外朝的大印。
传国玉玺被李隆基给带着了，要是诏书上还没有外朝的印章，天下间估计也没人会承认诏书有效。
至于把萧嵩给换了，李瑁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直接否定了。
现在朝中几乎无人有名望接替他担任宰相。
如果换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那地方上属于萧嵩那一系的官员肯定会倒向李隆基。
李瑁折腾这些事，就是为了让天下间观望的人变多，最好是互相攻伐，没有时间来管在关中闷头发育的他。
李瑁现在最想的就是，下一个系统任务能奖励杂交粮种。
这样关中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他也就能像汉高祖一样，凭借关中征服天下。
唉！
李瑁暗自叹了口气，收回长剑。
“这样吧，等考试的时候，把考生分成两类，阅卷也同时分开。”
“朕给每个省分配名额，分给当地支持朕的家族。”
“明年科举考试录取士子的数量，由寒门士子和家族士子均分。”
李瑁说完之后，就转身回到龙椅上，静静等待萧嵩的回答。
要是这样的让步，萧嵩都不同意。
那李瑁也只能把他赶出朝堂，眼不见心不烦了。
萧嵩也知道这是皇帝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于是就站起身来。
“陛下，臣斗胆再问一句，各省的名额是否永久固定？不做改变？”
萧嵩这是在要一个承诺。
李瑁也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朕明发诏书，各省的名额一经确定，就不会再减少。”
“就算是地方上有人造反，名额也会分给其他家族。”
萧嵩得到皇帝的承诺，顿时喜笑颜开。
一旦等李瑁平定天下，像他家这样的顶级门阀，能获得的名额肯定不少。
他可是第一批主动投靠的大臣。
萧嵩料想李瑁到时候也不会亏待他。
李林甫这时也眼巴巴看着李瑁。
在他们看来，这种制度一旦施行下去，将是新一个九品中正制。
五姓七望发家就是在魏晋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之下。
但经过大唐建立之后，连续上百年的打压，五姓七望已经开始显露颓势。
李林甫想着自己要是能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在大唐建立一个堪比谢家、王家的存在。
萧嵩的想法同样如此。
比起谢家、王家，兰陵萧氏可差远了。
“陛下，名额具体如何分配，现在可有想法？”萧嵩小心地问道。
李林甫也紧跟着说：“早日出了具体方案，臣才能明发天下，争取地方大族的支持啊。”
其实他们两人想的是，早点得知方案，就能早做准备，为家中争取更多名额。
李瑁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两人的想法，不徐不疾的说：“朕准备依据明年参加的考生数量来厘定名额。”
“凡家族中有四品官员以上者，或者家族中有人曾在大唐担任过二品官职以上者，皆可参与名额分配。”
“朕计划，明年科举考试分为两次。”
“第一次初选，寒门与高门各选出两千名士子。”
“第二次复试，再从寒门士子和高门士子中各录取一百五十人。这些人就已经算通过了考试，获得了进士出身，可以直接去做官了。”
“第三次考试，则为殿试，由朕来亲自厘定名次，选出状元，榜眼，探花。”
“各个家族的名额就从通过初选的高门士子来厘定。”
“比如说萧相的兰陵萧氏，有一百人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只有二十人通过，那朕给你们萧氏的名额就是二十个。”
萧嵩听到此处，立刻就发现了皇帝所言和他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不顾李瑁兴致正高，出言打断道：“陛下，按照您的方案，兰陵萧氏就算是有这二十个名额也没多大的用处啊？”
“他们还是要选拔一次才有当官的资格，如果这样那对争取地方势力支持意义不大啊？”
萧嵩的意思是，如果皇帝按照这样的制度实行，兰陵萧氏就不会全力支持。
李瑁对此也没有生气，笑着继续说道，“萧相别急，朕只是说的明年的科举制度。”
“等天下平定之后，科举制度会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朕到时候会把考试分为五次。”
“分别是县试、府试、省试、会试、殿试共五次。”
“寒门士子只能从县里一步一步考到京城来，但是高门士子就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寒门士子通过县试之后，可以获得秀才功名，能够见官不拜。”
“寒门士子通过省试之后，取得举人功名，才能获得做官资格，但是高门可以通过名额直接得到做官资格。”
“通过县试的人授九品官，也就是说高门出身的士子有机会直接做九品官。”
“而那些通过会试的士子，则获得进士功名，可以授予七品官职。”
“也就是说，每年有一百五十名七品官员出自高门。”
通过李瑁的详细解释，李林甫和萧嵩二人也就完全听懂了。
虽然和想象中的九品中正制有差别，但是他们也还能接受。
毕竟只要家中每代人都能出官员，那家族就不可能衰败。
至于要通过会试才能直接当七品官，他们对此都没有意见。
毕竟没有才能的人，是没有办法身居高位。
就算侥幸得到高位，也会因此遭到大祸。
“吾皇圣明！”
李林甫和萧嵩两人同声大喊。
“哈哈，只要你们全力支持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李瑁表面上是在大笑，心中却在嗤之以鼻。
第五十八章 奴才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科举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
而且遇到重大事件，还会加开恩科、
恐怕要不了十年，整个大唐就会陷入冗官的状态，等着当官的举人，排起来都能绕长安城一圈。
到那时，哪些人能补缺，就完全是李瑁说了算。
那些高门世家出身的人，李瑁可以让他们一辈子都当不了官。
毕竟没有缺额，那些世家大族总不可能把原来的官员给赶跑吧。
至于考中进士那些人，李瑁也有办法处理。
等明年第一次科举考试之后，他就计划按照明朝的制度设立翰林院。
并且在进士之中，选择二十到三十人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培养。
李瑁打算到时候就设立一条规则，非翰林院出身者不得进入内阁。
这样也就能从制度上封死高门世家，不让他们在朝堂上占据高位，最高只能担任到阁部大臣。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李瑁不会在庶吉士中完全杜绝出身高门的士子。
可能在明年，被选为庶吉士的人中，出身高门的人还占多数。
具体的人数，李瑁计划依据战事的发展情况来做决定。
今天颁布的所有改革方案，几乎都是照搬明朝。
唯一不同的是，还没有建立的翰林院。
李瑁肯定不会像明朝一样，让翰林一直待在长安，不用熟悉地方政务就能直接进入内阁。
他计划，等庶吉士选拔出来后。
先进入翰林院深造三年，这段时间，庶吉士们可以熟悉朝廷的政务处理流程。
等学习完成之后，经考试合格，再外放地方，担任一府佐官。
再等三年，如果政绩出色，则可以调任知府。
在知府任上再做三年，政绩出色之人则可以调任中枢，担任六部侍郎，或者九卿同品级官员。
同样又是三年，如果这些人能让皇帝记住，就可以外放担任封疆大吏。
封疆大吏再进一步，至少需要在任上干满五年，才能进入内阁宰执天下。
总共算下来。
如果特别优秀的庶吉士，在每一步都没有走错的情况下，仍旧需要十八年才能进入内阁。
虽然时间很长。
但李瑁认为这是阁部重臣必须要有的经历，必须要了解从中枢到地方的所有事情。
他可不想以后的子孙都只能用一些糊涂蛋宰相。
李瑁刚想到子孙，就看到小福子又迈着小步跑了过来。
“陛下，娘娘问你还需要多久？”
这已经是小福子第三次前来询问了。
李瑁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月色，判断到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左右。
再回头看了看李林甫和萧嵩二人，发现他们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两位回去商议一下，把朕之前所说拟制成诏书，明天交过来。”
李瑁此时的样子，像极了让小学生交作业的老师。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也像小学生一样，不敢有丝毫异议，“臣遵旨。”
说完后，两人就躬身退出了大门。
李瑁刚想松一口气，就看到了一道火红的身影跳进来。
“陛下，这几天臣妾没有见到您，都担心死了！”
杨玉环一下子就钻入了李瑁怀中，用力深吸着那股独特的男人味。
“朕也想你了！”
李瑁满脸笑意，望着那一抹雪白。
“陛下可坏死了！”
杨玉环瞬间发现了李瑁的目光，装模作样的扯起衣襟。
“哈哈……爱妃，看来朕今日还得奋战一场啊。”
李瑁大笑之后，一把抱起杨玉环。
殿内的太监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赵高则用凌厉的目光狠狠盯了小福子一眼。
小福子则一脸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两人互相干瞪眼着退出大殿，并一起关好了大门。
片刻之后，紫宸殿内就响起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并伴随着野兽的嘶吼。
……
赵高从紫宸殿离开后，就直接来到长生殿。
李瑁之前离开得特别着急，并没有对宠信过的那二十四人做出安排，所以这些人仍旧居住在长生殿。
咚咚咚！
“谁啊？”
长生殿内响起一声温婉之音。
声音的主人正是前宰相牛仙客之女牛雨薇。
她一出声，在长生殿内居住的其他人也被惊醒。
“是老奴！”赵高沉声说道。
牛雨薇一下子就听出了来人是谁。
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脑中想着赵高的来意。
今天皇帝李瑁回宫的消息早就传开，她们这一群女人自然也听见了。
有不少人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打扮，但结果等了一晚上都没能等来要去觐见皇帝的消息。
难道是皇帝这会就要招人侍寝？
牛雨薇抬头看了看月色，只觉得现在太晚了。
她心中想着，就算是皇帝招人侍寝，最好也只有她一人。
牛雨薇这几天，每次想到那一夜的荒唐，心中就会升起一股羞涩之意。
多人大战，对于家教甚严的她来说，实在有点无法接受。
牛雨薇刚刚踏出殿门，就看见赵高一脸厉色。
“赵公公，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高看着她那一副端着的样子，心中就更加不爽了。
但想到自己在后宫中还没有盟友，他也只能把不爽按捺下来，转而换上笑脸。
“我的姑奶奶诶，陛下回宫，你为何不去迎驾？隔壁的杨娘娘可是在紫宸殿外等了好几个小时。”
牛雨薇没好气地说，“她是她，我是我。陛下没有召见，我又没有身份，怎么能主动找过去？”
从内心上来说，牛雨薇极为不喜欢杨玉环。
她最近也时常想到，要不是因为杨玉环祸国殃民，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好几次陷入生命危险。
而且她也知道了赵高一直在骗人，自己的父亲跟着老皇帝已经平安抵达洛阳。
赵高看见牛雨薇不领自己的好意，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的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用几乎谄媚的语气劝道：“姑奶奶，奴才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陛下现在还没有子嗣，如果你能诞下皇子，那将来肯定能坐稳后宫之主的位置，母仪天下。”
第五十九章 好自为之
“呵呵！”
牛雨薇轻笑一声，“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赵公公，你倒是会给我画大饼啊！”
“皇宫内佳丽三千，我牛雨薇自认为还不能艳压群芳，更别提还有一个美艳早已在长安城内传开的杨娘娘。”
她说到杨玉环之时，语气变得极为轻佻。
赵高也敏锐的察觉到这点，“皮囊只是外物，就算是再漂亮的人，终究也逃不过岁月的摧残。”
“据老奴观察，陛下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
“恕老奴冒昧之言，杨玉环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之外，并没有其他本领。”
赵高说到此处，还十分警惕的观察了四周。
见到除了牛雨薇，没有其他人听见后，他才放下心来。
他还不知道杨国忠已经被贬为屯田大使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挑拨离间。
牛雨薇聪慧过人，瞬间就明白了赵高是想推自己去和杨玉环打擂台。
但她了解局势后，对李瑁能否造反成功，并不抱一点信心，自然就没有去争夺后宫之主的心思。
“赵公公，你别说了！”
“我不会主动去争什么后宫之主。”
“我牛雨薇之前受了你的骗，我认命。”
“国家大事，朝中局势，赵公公肯定比我这个女人清楚。”
“说句难听的话，陛下究竟能在皇宫住多久，谁也说不准。我才不愿意浪费力气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此话一出。
赵高彻底明白了。
牛雨薇就是认为李瑁最终会兵败身亡，所以不愿意主动去争皇后之位。
赵高最近也在反复思考。
皇帝李瑁最终的胜率究竟有几成。
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清楚如何能靠关中和整个天下作战。
要不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背叛李瑁。
赵高现在可能都在找退路了。
“牛姑娘，你好自为之。”
赵高明白再劝下去，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只能转身离开。
牛雨薇抬头望向天空，双目中已经泛起薄雾。
哪个少女不怀春？
更何况她这样出身宰相家族的人。
她心中确实对李瑁能造反成功，不抱任何希望。
但牛雨薇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李瑁回宫之后并没有召见她。
要知道她的心灵通道已经被李瑁占领了。
这几天，每到黑夜来临之际。
牛雨薇就会想到那个英武的男人，那炙热的男子气息。
想到这些，她就一点都提不起力气，只能偷偷地拿起抱枕。
“也许他不是皇帝，自己可能就会不顾一切奔赴吧！”
牛雨薇望着皎洁的月光摇头叹息。
……
赵高离开长生殿后，就立刻回到了紫宸殿，他担心皇帝李瑁是否会因为劳累而快速结束战斗。
听到紫宸殿内凄厉的叫喊，以及伴随着的野兽嘶吼。
赵高知道自己想错了。
皇帝李瑁不但没有因为连续打仗而丧失体力，反而像是养精蓄锐了很久一般。
他掐指算了一下时间，从离开紫宸殿到现在，都有一个时辰了。
“啊……”
“饶命啊……陛下！”
杨玉环痛苦地哀求道。
李瑁眉头轻皱。
他才刚刚进入状态，怎么敌人就溃不成军了？
望着杨玉环脸上时不时闪过的痛苦之色，李瑁心中也流露出不忍。
“唉！”
李瑁叹了一口气，停下了动作。
“爱妃，你先睡吧！”
李瑁轻轻放下杨玉环，转身来到紫宸殿门口。
“快打水来，伺候朕和爱妃沐浴。”
紧接着，两个一直在门外等待的宫女立刻走了进来。
她们手中还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水盆面巾。
“先给杨妃沐浴吧！”李瑁轻声说道。
他正处于斗志昂扬状态，自然不能立刻沾水，这样对身体不好。
就在此刻。
殿外等待的小太监却突然收到了赵高的指令，在互相望了一眼后就远远离开了。
整个紫宸殿周围，只剩下了二十多个宫女。
这些宫女对于太监的离开，完全不明所以，都把目光转向了李瑁。
她们仿佛是在问，自己需不需要离开。
李瑁瞬间就明白了赵高的意思。
那就是皇宫内女人多得是，并且都属于皇帝。
既然皇帝还没有满足，其他宫女就有义务帮忙。
想到此处。
李瑁就越发明白了，为什么皇帝都喜欢奸臣。
要是换作任何一个忠臣，都不可能会帮皇帝做出这种事情。
李瑁弹药满仓，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射击。
既然有了二十多个靶场。
李瑁自然不可能放过。
他手持长枪，迈开大步，朝着靶场而去。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一整夜。
直到天明，太阳都照屁股了，李瑁才把弹药打空。
此时的他，自然进入了每一个男人都有的贤者模式。
望着紫宸殿内玉体横陈的二十多个宫女。
李瑁在心里又开始暗恨起了赵高。
“这等奸臣，真的是要把朕往昏君的路上拖啊！”
醒转过来的杨玉环刚好听见李瑁的自言自语。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急忙解释：“都怪我身体不好，不能让陛下尽兴！”
李瑁摇了摇头，恬不知耻的说：“不怪爱妃你，实在是朕天赋异禀。”
“陛下，要不然臣妾今晚再找两个姐妹来帮忙？”
李瑁疑惑问道，“找谁？”
“到时候，陛下就知道了！”杨玉环还卖起了关子。
“好！”
李瑁轻笑着回答，然后就自己穿起了衣服。
宫女们实在太累了，李瑁也不忍心打扰他们。
时间来到中午。
宣政殿内李林甫、萧嵩和六部尚书侍郎都在。
就连正在组建东缉事厂的魏忠贤都来了。
李瑁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丝毫看不出昨夜也奋战通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臣子们行礼完毕之后，李瑁挥了挥手，“众爱卿都平身吧！”
“谢陛下！”
在李林甫的带领下，所有官员纷纷起身。
“李相、萧相，朕昨天让你们起草的诏书写好了吗？”李瑁端坐在龙椅之上，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砚台把玩。
“禀陛下，臣等已经写好！”
李林甫走出队列，拿出了所有中书舍人今天上午的奋斗结果。
其他六部官员还不知情况，纷纷抬起头，想要窥探到他手中诏书里面的内容。
第六十章 内阁成员任命
李瑁拿起诏书仔细翻看。
上面的内容和自己昨天说的意思没有任何差别，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之前还真有点担心，两个宰相会在诏书里暗中修改一部分内容。
“赵高，你来给众位大臣，念上一遍。”
李瑁随手就把诏书往身后递了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赵高早就知道内容，所以念起来极为通畅。
一份近万字的诏书，他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就念完了。
在他念诏书的中途，有不少大臣想要出声提问，但都被李瑁狠厉的眼神给逼退了。
直到赵高念完，忍耐已久的大臣终于有机会站出来了。
“陛下，三思啊！”
“陛下，此乃祸国之政啊！”
“陛下，祖宗制度不能擅自更改啊！”
在场的十多位大臣，没有任何人表示赞同。
有一小半人直接出言反对，更有一多半人眼观鼻、鼻观心，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李瑁把这一切都收进了眼中。
那些无所谓的人，肯定是不能重用了。
在如此之重要的政策发布之时，他们都默不作声，显然是有了其他打算。
要么是想要偷偷逃跑，然后去洛阳投靠李隆基。
要么是打算暗中给李隆基通风报信。
李瑁想到此处，就朝着伺立在一旁的魏忠贤使了一个眼色。
魏忠贤立刻点头回应，对着那些沉默不言的大臣，挥了一记手刀。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都不必多说了。”
“值此天下板荡之际，正需要一记猛药来给朝廷续命。”
“至于结果如何，朕一力承担。”
“如果真的有反贼攻陷长安那天，你们直接投降就是了，朕绝不怪你们。”
“但是，只要朕还在位一天，你们就必须老老实实做事，任何人敢阳奉阴违，朕绝不会放过。”
话说到此处，李瑁的声音变得极为凌厉。
下方站着的所有大臣，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可是一个煞星。
说杀人就杀人，绝不会手软。
随着李瑁回城一夜后，他在潼关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在长安城内传开。
杀人、砍头、剖腹、火烧，世人能想到的杀人办法，李瑁在潼关几乎用了一个遍。
今天，长安城内的官员都已经开始称呼他为暴君了。
李瑁自然还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要当的明君，是在百姓中公认的明君，而不是朝中臣子所认为的明君。
“好了，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了，那朕就宣布接下来的人事任命。”
“任命李林甫为大唐内阁首辅大臣，官居正一品。”
“任命萧嵩为大唐内阁次辅大臣，官居从一品。”
“升平卢节度使乌知义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河东节度使王昱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朔方节度副使王忠嗣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河西节度使萧炅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范阳节度使张守珪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剑南节度使李尚隐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升岭南节度使张九章为大唐内阁辅臣，官居正二品。”
任命一出，宣政殿内的所有官员都惊呆了。
这几乎是节度使的盛宴。
如果他们能接受任命，那就能从边关大将，摇身变为中枢宰相。
但李瑁知道接受任命的人应该不多，可能到最后一个人都没有。
此项任命下，受益最大的人，还是李林甫。
他之前的官职是正三品中书令，仅仅一次改革制度，他就变成了正一品大员，和亲王、公主同等级。
要知道这个品级，在之前只有致仕大臣才能升上去，在职的官员最高也只能升到从一品。
“陛下，首辅的官级是不是定得太高了？要是首辅大臣以后再立下功劳怎么办？”
顷刻间，就有对此项政策不理解的人站出来询问。
“立下功劳怎么办？”李瑁冷声质问，“那你怎么不问首辅大臣做不出成绩怎么办？”
这些就是官本位思想太过浓厚。
完全没想清楚，这官是皇帝让他当，他才能当。
“农民的本职工作是种田，商人的本职工作是经商，军人的本职工作是行军打仗，士子的本职工作是认真读书。”
“那你们说说当官的本职工作又该是什么？”
“是不是应该为朕分忧？”
“是不是应该为天下百姓谋生存、谋发展？”
“首辅大臣已经位极人臣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这都做不好事情，那他有什么资格担任首辅大臣？”
“首辅大臣立下功劳，那不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做的事情吗？”
在李瑁的连声质问下，殿内的大臣都汗流浃背。
他们知道以后在朝中会越来越难。
毕竟皇帝刚刚已经把问题都表述得非常清楚了。
那就是不要整天找不到事情做的庸官！
殿中没有人敢出声回答。
李瑁见此，就更加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朕在潼关之时，听到一个贫寒士子所言。”
“当时，这位士子衣不蔽体、面黄肌瘦，但他仍然拿着一本论语在苦读。”
“朕就上前问他，你连饭都吃不饱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用心读书？”
“他当时说的就是这四句令朕振聋发聩之言。”
“朕希望你们把这四句话，谨记在心中，同时传播出去，让天下所有士子都能明白读书的目标。”
李瑁说完，殿内就响起了一阵喧闹。
这些大臣完全没有一个贫寒士子居然会有如此高的志向。
每当他们在心中默念这四句话，热血就会升腾，仿佛回到了二十岁的年纪。
“陛下，此人姓甚名谁？此时在何处？”李林甫当即出声问道。
“此等人才，如果参与明年科举，陛下一定要取他为状元啊！”萧嵩也紧跟着出言。
这时，他们两人好像都变成了乐于提拔后进之人。
只是李瑁瞬间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无非是见到自己喜欢，故意说出来拍马屁的而已。
“朕当时忙于打仗，并没有细问，后来再让士兵去找，也找不到人了。”
李瑁说完，还刻意表现出一副错失人才的失望之情。
第六十一章 圣人之言
在场的人，都是混了几十年官场的老狐狸，见皇帝不想多说，他们自然也不敢再细问下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说的是真好，臣今后当谨记陛下之言，时时刻刻把这四句话记在心中。”李林甫连声做出保证。
萧嵩也跟着说起来，“以后，臣将要把这四句话当作做人为官的准则，一定不负陛下今日的教诲。”
“陛下，这四句话一出，天下间的士子以后都能找到人生目标，这实乃我大唐幸事！”
“此乃圣人之言，臣以后可以在今后的圣贤书中加入。”
……
在殿内的众官员纷纷拍起了马屁，自动忽略了李瑁口中的士子。
“嗯，希望众位爱卿都记住今日所言，不要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李瑁语气沉重，显然是对此没有自信。
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皇帝的意思。
“陛下请放心，臣等今后做人做事，一定会把这四句话牢记在心中。”
在李林甫的带领之下，所有官员跪地齐声大喊：“请陛下放心。”
李瑁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平身。
“接下来，朕就把对内廷的安排通知你们。”
“朕准备让张有福去做司礼监掌印太监，总理司礼监事务。”
“让赵高去做司礼监禀笔太监，代替朕批阅奏折。”
“让魏忠贤去做司礼监提督太监，掌管东缉事厂事务，并管理皇城内的一应礼仪、人事。”
这三条任命一出，殿内的官员倒没有多大的反应。
因为李林甫和萧嵩二人早就给他们做了思想工作。
他们中肯定没有忠诚良将，自然就不会有人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跳出来反对。
张有福就是李瑁的贴身小太监小福子。
他在听到自己即将担任掌印太监后，脸上瞬间就冒出来了喜色。
这个位置，张有福虽然做梦都想担任，但有赵高在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希望不大。
但现在，张有福亲耳听到李瑁作出任命后，还轻咬了一下舌尖，直到疼痛的感觉传来。他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奴才谢陛下洪恩！”
张有福诚心实意地拜倒在地上。
在一旁的赵高则一脸酸意。
他原本以为内廷第一人，皇帝肯定会选择他。
毕竟他最近投其所好，得到了好几次李瑁的欢心。
“皇帝肯定是昏庸了！”
赵高心中忍不住暗想，但嘴上却说着：“老奴也谢过陛下厚爱！”
“奴才，谢主隆恩！”
魏忠贤则是一脸深沉，平静地跪下谢恩。
就连李瑁也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是隐约猜到魏忠贤对任命不那么满意。
不过李瑁也不在意。
毕竟系统说过，召唤出来的生化人是绝对不会升起背叛之心。
只是有可能会被心中的欲望蒙蔽，做出一些南辕北辙的事情出来。
李瑁认为只要自己严加防范，应该出不来什么大事。
“众位爱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要禀告，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
不知不觉，时间又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李瑁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单独启奏！”李林甫突然郑重说道。
李瑁看他那架势，好像真的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相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殿内的众大臣和刚刚得到官职的张有福、赵高、魏忠贤三人，一同退了下去。
萧嵩在临走之时，还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林甫。
两人同为阁臣。
其中一人要单独奏对，另外一人自然会胡乱猜想，以后对方要对自己下黑手。
李林甫的神色十分坦然。
在众人离开并关好大门后，他才一脸担忧地开口。
“陛下，长安城内的粮食恐怕不够了！”
李瑁闻言后，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因为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关中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在农业技术没有大进步的前提下，是不可能养活长安城内几十万不从事生产的人口。
“城内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让百姓们都节约点吃吧，等到明年开春，朕到时候自有办法。”
等到那时，粮食问题肯定就不是问题了。
反正长安城内的百姓饿不死！
因为最迟三个月时间，李隆基就会派遣大军前来围攻。
此战若败，李瑁自然是身首异处，但百姓们却能重新得到从南方源源不断运来的粮食。
此战若胜，暂时的危机就能解除。
短时间内，关中附近区域将不会有能和三千玄甲铁骑野战的力量。
到时候，完全可以去河东取得粮食，说不定连洛阳都能打下。
“陛下有成算就好！”
李林甫见皇帝有了主意，心中也稍微安稳了一些。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担忧，让他不得不继续说：“陛下，长安城内的百姓每顿少吃一点肯定能坚持三五个月，但是皇城内的贵人不能少吃啊！”
李瑁闻言，顿时一愣。
皇城内能有多少贵人？
自己算一个！
自己的女人算四五十个吧！
加起来也还没超过一百人啊！
难道皇宫内的太监宫女也算贵人？
想到此处，李瑁的眉头不由地微微皱起。
“朕不太明白李相的意思，皇宫内能有多少贵人？”
李林甫开口解释道：“臣的意思是先皇的那些嫔妃。”
“据臣所知，整个皇宫现在有超过一万人。”
“其中太监七千多人，宫女有三千多人。”
听到此处，李瑁急忙打断，“这些人算什么贵人？他们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陛下勿急。”李林甫连忙解释，“臣的意思是想说，宫内被先皇临幸过的人有一千多个，这些人都被赐予过封号。”
“李隆基真的是一头种猪！”
李瑁听见皇宫内居然有一千多人都被李隆基沾染过，忍不住骂了出来。
此时的他，却好像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才仅仅几天时间，皇宫内属于他的女人都有四五十个了。
“臣……”
李林甫听见皇帝骂自己的老子，自然不敢出言附和。
万一说错了话，把李瑁一起给骂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六十二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瑁对李隆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又怎么可能怜惜他的那些女人呢？
直接杀了肯定不行！
这毕竟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生命，李瑁还不至于把愤怒发泄在手无寸铁的女人身上。
可要是养着这些女人，让她们吃白饭，李瑁同样不能接受。
粮食都不够麾下的将士吃，又怎么可能浪费在她们身上？
“陛下，臣以为可以让这些女人殉葬。”李林甫试探着说道。
作为内阁首辅，为皇帝背黑锅是他的责任。
虽然殉葬制度自古有之，但一次性杀上千名后宫嫔妃这种事情，翻遍史书，也难以找到。
上一次像这种杀遍后宫的事情，还是胡亥为始皇帝办理丧事之时。
李瑁一早就打定主意不会杀。
他听完李林甫的话后，自然是一口拒绝，“这种办法太过残暴，有伤天和，朕不忍为之。”
李林甫紧接着又说，“那把她们都充入教坊司如何？”
教坊司始建于唐高宗李治，刚开始只掌管宫廷音乐。
到开元二年，则改为了掌管女伎，并且开始充入犯官家属，只供李隆基一人玩乐。
后来随着皇宫内的女人越来越多，李隆基也分身乏术，他就把教坊司的服务对象改为了朝廷重臣。
李林甫的意思是，反正这些女人都没有用了，还不如到教坊司去发挥余热。
对于这种想法，李瑁自然是不可能同意。
他又不是李隆基那种变态，什么样的女人都想要，玩过之后却又随便扔。
“此法不可行，朕还打算废除教坊司呢！”
“额……”
李林甫顿时语塞。
他倒不是对教坊司里面的女人有想法，作为大唐最顶尖的那一批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他那脑袋能想到这两个办法，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真让李林甫出一个能用的计策，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李瑁也深知这个道理，干脆也就不再向他问计，直接说出了内心的计划。
“关中粮食紧缺，朕对此早就做出了安排，已经在华阴县设立了屯田处。”
“关中人口超过三百万，仅靠华阴县屯田的粮食，可谓是杯水车薪。”
“朕计划在万年县与长安县也开展屯田。”
“这些女人，就单独给她们安排一处地方屯田，让她们自食其力。”
李林甫还不知道华阴县的屯田是怎么回事，以为仅仅是把官田用来屯田。
“陛下，长安县和万年县可能不太好开展屯田！”
一边说着，李林甫还一边偷偷观察李瑁的脸色。
大唐建立已经超过百年，长安县与万年县的官田早就被历代皇帝赏赐一空。
就算有一点剩余，多半也被长安城的权贵给侵占了。
李林甫知道不把问题说清楚，到时候皇帝屯田却没有土地，自己一定会吃挂落。
“长安县和万年县怎么可能会不好开展屯田？难道还会有人敢阻拦朕的政策？”李瑁疑惑问道。
李林甫急忙躬身解释：“陛下，整个关中的田地大部分都在地方豪族手中。尤其是长安县和万年县，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官田了。”
李瑁闻言，顿时大怒，指着李林甫的鼻子骂道：“没有官田，你就不知道想点其他办法吗？”
“难道那些地方豪族得到田地的手续都合法吗？”
“就算他们都想办法在官府备了案，但是朕都快没粮食吃了，你就不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吗？”
“李林甫，朕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在一个月内，给朕把田地都弄回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土地都是朕的，朕想给谁就给谁，谁要是不告而取，你就给朕狠狠的收拾他。”
李瑁的话语带着猛烈的杀气，仿佛要生吞活剥那些侵占田地的人。
李林甫被震得冷汗直冒，根本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
可是长安县与万年县最大的地主不是别人，正是李唐的宗室。
对于这些人，李林甫是万万不敢得罪。
他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陛下，很多土地都在宗室手中。天下还没有太平，臣以为不能对他们下手啊！”
“呵呵！不能？”
李瑁冷笑一声，“朕看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吧？”
“你肯定是认为，那些人都是朕的亲戚，朕怎么都不会治他们死罪。”
“你是怕他们活着，有一天会对你反攻倒算吧？”
李瑁的反问像一把利剑，直刺李林甫的心头。
李林甫确实怕了。
就算是当初对付前太子李瑛，他都没有怕过。
可是面对人多势众的宗室，他却怕了。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而这些人全都是皇帝的亲戚。
一个人就算是再冷血无情，也不可能把亲戚全都杀光。
李林甫根本就不信李瑁会真的对宗亲动手。
毕竟洛阳的伪帝还在，如果李瑁能得到长安的宗亲承认，那么在大唐舆论场上的战斗，就会有很大的机会赢得胜利。
“求陛下在长安县与万年县之外开展屯田！”李林甫恳求道。
李瑁摇了摇头，也懒得再骂了。
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想要当官的人却遍地都是。
“朕听说你现在身体不好，那就回家好好休息吧！”
说完，李瑁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林甫顿时傻眼了，急忙解释道：“陛下，臣身体好得很！臣愿意……”
“来人！”
李瑁不等他说完，直接朝殿外大喊。
“陛下，有什么事吗？”
顷刻间，赵高就走进大殿问道。
李瑁沉声说道：“李相身体不好，你赶紧让人送他回去休息。另外再传萧嵩过来见朕。”
“老奴遵旨！”
赵高话音刚落，就上前几步，搀扶住李林甫往外走去。
李林甫见皇帝是真的想让他回去休息，立刻就急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喊，“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愿意去！”
李瑁却懒得看他，挥了挥手，示意赵高赶紧把人带下去。
对于这种不能完全执行命令的臣子，他认为十分有必要敲打一番。
第六十三章 自古忠孝两难全
政事堂位于弘文殿，紧靠着宫城。
此时，萧嵩正指挥着吏员在殿门挂起金匾。
望着皇帝亲笔所书的“内阁”二字，萧嵩的心里满是奋斗的激情。
就连给老皇帝守灵都不想去了。
反正现任的皇帝李瑁也不重视，他作为宰相，作为心腹大臣，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重视。
“往左一点！”
萧嵩看着牌匾有一点歪，立刻指挥手下挪动。
就在所有人都在忙碌之时，一个小太监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萧相，陛下让你过去！”
听见是皇帝召唤，萧嵩立刻停下手中所有事情，跟着小太监往宣政殿而去。
“你可知陛下找本官有何事？”
“小人不知！”
“那刚刚这段时间，有没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
“李相好像身体不舒服，陛下刚给他放了假！”
在一问一答间，萧嵩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李林甫是什么身体，他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可能突然间不舒服，还会被皇帝知道？
对于像他们这种地位的大臣来说，只要自己还想干下去，并且身体还能动弹，就不可能会不舒服。
就算是身体有毛病，也会尽量不让皇帝发现。
萧嵩猜测，李林甫多半是在单独奏对之时，得罪了皇帝，然后被勒令回家休息。
想到顶头上司一走，整个内阁就将由他这个次辅做主，萧嵩就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
“把钱拿去花！”
萧嵩摸摸索索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碎银。
“小人谢过萧相。”
小太监伸手接住碎银。
在看到银子还没有小拇指大的时候，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不屑之色。
只是他深埋着头，才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走到宣政殿门外后，萧嵩却并没有急着进入。
他先是整理了一番衣裳，然后才冲着殿内大喊。
“臣萧嵩求见！”
“进来！”
殿内传来的声音极为冷静，和平常差别不大。
萧嵩听后，心中也更有底气了，于是迈着小步跑进宣政殿内。
“臣萧嵩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李瑁自顾自的擦拭长剑，连头都没有抬。
萧嵩半坐在赵高搬来的小凳子上，心中一直打鼓。
他实在是想不出皇帝找他来究竟是何事，只能胡乱猜测。
是不是李林甫告状失误，惹恼了皇帝？
还是有什么政策，李林甫硬顶着不做？
还是李林甫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情？
想来想去，萧嵩都没有整理出头绪。
万分迷惑的他，在凳子上简直是如坐针毡。
好在，李瑁没有让他久等。
在把长剑完全擦拭一遍后，就把刚刚要屯田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嵩听完后，却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李林甫是如何回答。
李瑁见他久久不语，眉宇间也露出了不快，“怎么？萧相也不赞同屯田之策吗？”
萧嵩闻言，顿时就明白了李林甫的意见是不赞同。
于是他立刻答道：“臣自然是极为赞同，毕竟民以食为天，要是一直缺乏粮食，不等反贼大军攻来，我们的阵脚都会先乱掉！但是……”
“但是什么？”李瑁面露不快。
仿佛只要萧嵩说得不对，下一个身体不好的人就将是他。
萧嵩被反问之后，也不敢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了。
“臣以为占地的大多数都是宗室贵族，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把田地交出来。”
李瑁点了点头，收起脸上的不快。
“朕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轻易把田地交出来，要是这事情简单，朕哪里需要你们两个阁臣亲自去做？”
“你只管放心去做就行了，朕会给你兜底。”
“有哪些人不愿意交出土地，你直接把他们抓进刑部大牢，朕就不信他们的屁股底下会干净！”
李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只要不愿意交出土地的人肯定不干净。
就算是真的干净，你也要给我罗织罪名，把他们弄得不干净。
“臣明白了！”萧嵩顷刻间就懂了皇帝的意思，只是他现在还有唯一的一个顾虑。
“陛下，臣担心不明真相之人会乱传谣言，说您对亲戚刻薄寡恩啊！”
“呵呵！”
李瑁一声冷笑，脸上全是冰冷之色。
“那些人不懂得体恤朕的难处，算哪门子亲戚？”
“萧相，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事，朕不怕背负骂名。”
“你以为朕起兵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大唐的百姓免受昏君的荼毒。”
“我将无我，不负大唐。”
“早在起兵之时，朕就已经把这八个字放在了心上。”
说到此处。
李瑁挥起刚刚擦拭的长剑，直接向着桌案斩去。
顿时，一尺厚的乌木台面被分成了两半。
“谁敢阻拦朕对百姓好，那他的下场就会像这桌子一样！”
“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做，朕将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李瑁说完，拿起长剑就走出了宣政殿。
只留下萧嵩在原地沉默不语。
他们兰陵萧氏乃是大唐最顶级的门阀之一。
手中的土地不计其数，可以说整个兰陵的地都属于他们萧氏。
萧嵩已经从屯田政策中看到了皇帝今后的计划。
那就是要把土地从世家大族手中夺过去。
手中的土地和举荐官员的制度，这两样正是门阀的立身之本。
现在皇帝改革了科举制度，很明显是相信削弱门阀世家的影响力。
但是，对于科举制度，萧嵩肯定大部分门阀世族都能接受。
毕竟他们手中有足够的教育资源。
那些泥腿子，书都没有几本，一届科考能出几个有才华的人？
可是对于土地的改革政策，萧嵩判断所有的门阀都不可能接受。
如果门阀世族没有了土地，那怎么才能保证家族长盛不衰？
“至少兰陵萧氏是不可能答应下来！”
萧嵩喃喃说道。
可是，现在不答应皇帝的屯田政策，他的次辅之位又将不保。
萧嵩对此也同样不能接受。
到此时。
他才发现只要跟着皇帝做事，那他自己的利益就一定会跟家族利益发生冲突。
“唉，自古忠孝两难全啊！”
萧嵩暗自感叹，最终还是选择了以自己的利益优先。
第六十四章 一时糊涂
萧嵩身为内阁次辅，再进一步就能担任内阁首辅。
在李瑁的改制下，内阁首辅是大唐建立以来最有权势的位置。
就算是和秦汉时期的丞相比起来，权力都不差多少。
如果皇帝不管事，那么内阁首辅就是主宰整个大唐的人。
纵使萧嵩是被兰陵萧氏培养出来的人，但他面对权势却依旧不能控制住自己。
“臣愿意为陛下执剑，扫平这天下乱世！”萧嵩打定主意后，深深地拜倒在地面。
“哈哈哈，朕有萧相，如鱼得水也！”李瑁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扶起了他。
就在两人君臣相得益彰之时。
李林甫却失魂落魄地往弘文殿内阁办事处走去。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小太监。
“一时糊涂啊！”
李林甫望天长叹。
他现在后悔极了。
不就是得罪宗室吗？
反正皇帝的意思就没有把这些宗室当成亲戚。
他作为内阁首辅，就应该成为皇帝手中的利剑，而不是唱反调。
而且李林甫看李瑁对局势信心十足，认为李瑁肯定有他不知道的手段，就像突然出现的陷阵营与玄甲铁骑一样。
虽然现在的局势仍然紧张，可比起刚刚造反之时，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关中地区，有了三四百万人口，和数万大军。
突然，李林甫看见吕布从远处走来，脸上还带着得胜之后的喜悦之情。
“恭喜吕将军得胜归朝！”
李林甫急忙迎了上去。
吕布冷眼一瞥，一脸傲气的问道：“李相有什么事吗？”
“吕将军是不是要去见陛下？能不能帮我给陛下递一句话？”李林甫一脸讨好的笑容。
吕布冷声说道：“李相有什么话不能自己去找陛下说吗？你的职位可远在末将之上。你都不能当面和陛下说的话，末将怎么能和陛下说？”
一连串的反问让李林甫瞬间尴尬起来。
他作为宰辅重臣，现在却要依靠其他人来传话，自然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是，李林甫认为必须要尽快给皇帝解释清楚。
如果李瑁看萧嵩做得也不错，那他很可能就会一直在家休息了，就连首辅之位都保不住。
此时。
宣政殿内，萧嵩也正在打算谋夺首辅之位。
“陛下，先皇已经停灵多日，您看多久举行丧礼合适？还有丧礼之后，是陛下的登基仪式，到时候臣应该如何安排？”
这事虽然不重要，但又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按李瑁的想法，自然是不办最好。
可是，皇权的传递必须要有合法程序。
虽然他和李隆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但他身为皇帝，必须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让百姓们知道他还是一个遵守孝道之人。
可要是给李隆基来一个风光大葬，先不说李瑁心里不能接受，仅仅是府库中的银钱都支撑不了。
“葬礼一切从简吧！礼部尚书是谁？就让他代替朕给李隆基送葬守灵。至于朕的登基仪式同样从简，不要搞什么排场，就让在京城的官员前来观礼就行了。”
在目前前线将士都不能保证军饷的情况下，李瑁自然也不会选择大搞登基仪式。
反正在他看来，这仪式除了炫耀之外，没有其他作用。
而且李瑁也不想因为登基就浪费一天时间。
有这精神，他认为还不如在后宫多造两个人。
“陛下勤俭节约，就算是文景二帝也当自愧不如！”萧嵩嘴里拍着马屁，心中异常兴奋。
因为此时的礼部尚书正是由李林甫兼任。
萧嵩提出这个问题就是要把他赶去做登基以及葬礼这些杂事。
不管李林甫到时候完成得怎么样，萧嵩都有信心让他再也回不来内阁。
“陛下，现在的礼部尚书正是由李相担任。”萧嵩语气平静，继续说道。
刚开始李瑁还不清楚萧嵩提起这两件事情的原因。
在听到礼部尚书正是李林甫之后，他顿时就明白了萧嵩打的主意。
李林甫留着还有用处。
毕竟朝中属于他那一系的官员还很多。
李瑁也不想在此时掀起党争，也不会在朝中进行大的人事变动。
“换一个礼部尚书吧！你为相多年，给朕推荐一个合适的大臣担任吧！”李瑁似笑非笑地说着。
萧嵩如芒背刺，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衣。
“陛下，臣以为户部侍郎杨慎矜熟悉典章制度，可以为礼部尚书。”
李瑁点了点头，在脑海中开始搜索杨慎矜此人的信息。
还好，这人还算有名，原主的记忆中有。
杨慎矜出身弘农杨氏，是隋炀帝杨广玄孙，弘农郡公杨隆礼之子。
虽然他是靠着门荫入仕，但他本人却富有才干，性格也深沉刚毅，极为喜欢结交朋友。
“此人可以！”李瑁点头应下了，“翰林院先拟定诏书，经内阁用印后再交给司礼监批复吧！”
这应该是改制后的第一份诏书。
以前是由门下省拟制，李瑁担心萧嵩对流程不熟悉，所以特别交代清楚了。
就在李瑁下达指令的同时，赵高却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陛下，吕将军回来了！”
李瑁闻言一喜，都忘了萧嵩的存在。
“快让奉先进来！”
吕布回朝的时间，他早就有了猜测。
所以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城门口等着，只要吕布回城，就让他第一时间进宫。
“末将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吕布大步走进殿内，在一丈之外，单膝跪在了地上。
身上的甲片在互相碰撞之下，哗啦哗啦地直响。
萧嵩闻着他吕布身上的血气，直皱眉头。
要不是看见皇帝一脸喜色，他都想退后两步了。
“吕将军辛苦了，华阴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李瑁上前三步，伸出双手扶起了吕布，脸上全是笑意。
吕布顺势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末将幸不辱命！自弘农杨氏以下，华阴县三十二个参与军粮倒卖的家族，都已经全部抓起来了。”
萧嵩一听弘农杨氏，心中暗呼一声糟糕。
他可是才推荐了出身弘农杨氏出身的杨慎矜担任礼部尚书。
李瑁听到弘农杨氏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萧相，礼部尚书还是换一个人吧？”
第六十五章 六部尚书任凭选择
“陛下，臣请问倒卖军粮是怎么回事？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弘农杨氏参与了倒卖军粮吗？”萧嵩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壮着胆子询问道。
“呵呵！”
吕布冷笑一声后，就把之前在潼关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萧嵩听完之后才知道地方竟糜烂至此。
但他并没有听到有人直接指证弘农杨氏。
所以他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
“陛下，臣以为就算华阴县的大族有罪，也应该交给刑部审理，而不是使用军法。”
萧嵩想把案件的审理权拿下来。
不只是因为弘农杨氏参与其中，主要是为了保住外朝的权力。
吕布冷声说：“末将已经将包括弘农杨氏等一干犯人都交给了杨大使，你现在找末将要人，实在是太迟了点。”
李瑁也跟着说道：“萧相不必多说了，证据肯定有，他们家族肯定有人参与了倒卖军粮。朕已经格外开恩了，让杨国忠除了主犯之外，不能多造杀孽。”
萧嵩见皇帝主意已定，不敢再为弘农杨氏辩解。
但他还想为了户部侍郎杨慎矜再争取一番。
毕竟连他都能把家族利益放在后面，那杨慎矜也很有可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于是萧嵩再次躬身请求道：“杨慎矜此人，素有贤名，应该是完全不知道家族中有人胆敢参与倒卖军粮。陛下能否给他一个机会，当庭自辩？”
李瑁神色微妙。
心中在暗自猜想着：萧嵩和杨慎矜是否有什么特殊关系？
还是那杨慎矜真的是一个人才？
“那就让他即刻过来自辩吧！”
最终李瑁还是给了萧嵩一个面子。
毕竟此人第一时间投靠过来，而且也已经表态支持了清理土地的政策。
萧嵩闻言松了一大口气，“臣叩谢陛下。”
李瑁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下跪了，同时给赵高使了一个眼色。
赵高瞬间会意，立刻就安排一旁的小太监前去通知。
半个时辰后。
一个身着四品官服的壮年男子快步走进殿内。
来人正是杨慎矜。
他今年不到四十，正是一个官员年富力强之时。
在路上的时候，杨慎矜一直在脑海中回忆今年户部的数据，就是为了皇帝询问之时，能在第一时间回答出来。
他丝毫不知道整个弘农杨氏，近万人口，已经全部被抓了起来。
“微臣杨慎矜叩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李瑁轻声说道。
萧嵩还不等杨慎矜站起来，就把弘农杨氏的事情全都说了。
杨慎矜听完后，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脸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杨慎矜，你可知罪？”李瑁突然一声大喝！
“臣不知何罪之有？”杨慎矜在猛烈的杀气下强撑着回答。
李瑁见他在如此状况下，都能保持住冷静，心中高看他了一眼。
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示，仍旧一脸杀气。
“你不知何罪？你家里面的人都在倒卖军粮了，难道你会不知情？”
“就算你不知情，难道你家里面的人不是借着你的威风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礼记》有言：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杨慎矜，你连家里面的人都管不好，朕如何相信你能治国平天下？”
李瑁说完，就静等杨慎矜的回答了。
同时也想看看他是否能保持冷静。
如果他能对答如流，那说明他确实是一个人才，可以提拔重用。
杨慎矜倒没急着解释。
反而静等片刻，理清了思路后，才开口回答。
“陛下，臣委实不知弘农杨氏中有人参与了倒卖军粮。”
“臣虽出身于弘农杨氏，但弘农杨氏却不是臣的家。”
“弘农杨氏始祖是西汉丞相杨敞，他是太史公司马迁之婿。”
“传承到东汉末年之时，杨震、杨秉、杨赐、杨彪，均官至太尉，乃是和汝南袁氏一样的四世三公。”
“隋朝之时，杨素也曾担任过宰相，被封为越国公。”
说到此处，杨慎矜朝着李瑁深深一拜之后才继续开口。
“臣说弘农杨氏的显赫家世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向陛下说明臣现在所担任的官职，在弘农杨氏上千年的历史中根本不算什么。”
“臣出身于弘农杨氏分支，大宗早就不庇佑臣这支小宗了。”
“臣自幼家贫，全是靠着家母到处借钱才能有书可读。”
“陛下所说臣包庇弘农杨氏，臣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才能证明清白。”
说完之后，杨慎矜就深深跪伏在了地面。
“哈哈哈！”
一直绷着表情的李瑁突然朗声大笑，急忙上去扶起了杨慎矜。
“朕差点错怪爱卿了！”
“弘农杨氏的有罪之人，自会有大唐律法处置，不会牵连任何人。”
“朕准备升你为礼部尚书，不知你意下如何？”
“要是觉得礼部的事情干着不顺手，六部尚书之位都任凭爱卿选择！”
李瑁在一时高兴之下，破天荒的直接让臣子选官。
这正是代表了他对杨慎矜的莫大信任。
至于杨慎矜能不能做好其他部门的事情，李瑁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现在政令出不了关中，他们这些人说是大唐的皇帝大臣，但也只能管一管关中之地的事情。
关中总共才三四百万人口，就算杨慎矜再不堪使用。
李瑁觉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也犯不了大错。
萧嵩听见皇帝之言，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要不是杨慎矜是他一力推荐之人，萧嵩肯定会立刻反对。
六部的主官何其重要，怎么能让官员自己选择呢？
但萧嵩现在不适合开口，只能把目光转向吕布，想要他站出来说话。
“臣不敢妄言，全凭陛下做主！”杨慎矜摇头说道。
萧嵩闻言，顿时松了口大气。
心中想着杨慎矜此人果真是个人才，没有被轻易冲昏头脑。
第六十六章 志得意满的李隆基
“爱卿熟知兵事否？”李瑁笑着问道。
杨慎矜躬身回答：“兵书倒是读过几本。臣不敢说熟知，但冲锋陷阵，杀上数十个反贼也没多大问题。”
李瑁看他那一身壮硕的肌肉，也觉得他没有虚言。
但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适合让他当兵部尚书了。
毕竟这个职位需要战略思维，并且要在将领中有足够的威望。
“算了，你还是去当礼部尚书吧！等内阁有了空额，你就补进来。”李瑁一言就决定了内阁人选。
“臣谢陛下恩典！”杨慎矜伏地叩拜。
萧嵩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要是杨慎矜能进入内阁，那就意味着他在阁中将有一个强力帮手。
至于制度上是否合适，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反正都由皇帝做主就行了。
李瑁微笑道：“平身吧！以后不要动不动就磕头，朕每次叫你们起来，都觉得很麻烦。”
“臣遵旨！”
萧嵩和杨慎矜同时躬身回答。
李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吕布说道，“接下来，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带领大军把蓝关，萧关，散关拿下来。”
“最先去打散关，然后就打萧关，最后打蓝关。”
“朕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必须要把这四个关卡都给朕拿下来。”
从扯旗造反开始，都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月时间。
在驰道便捷的唐朝，各地的节度使应该都收到了消息。
要是他们选择支持李隆基，即刻点齐兵马前来勤王，那就只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了。
如果他们选择观望，那就更好了。
等明年开春，李瑁至少能整备出十万大军，单独一个节度使就再也形不成威胁。
吕布也知道时间紧迫，立刻拱手回答，“末将遵命！”
“萧相，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大军的粮草供应。朕不希望有一个士兵会因为饿肚子，或者天寒地冻受伤。”李瑁又转头对萧嵩说道。
萧嵩昂声回答：“臣就算家里都没有粮食吃，也不会短缺前线一颗粮食。”
杨慎矜见其他两人都有事情安排而自己却没有，急忙问道，“陛下，微臣上任后主要做什么事？”
“爱卿不必心急！”李瑁微笑着说，“你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多了，先要准备先皇的葬礼，然后是朕的登基大典。在明年三月，朕还准备举行一届恩科。”
这三件事情，杨慎矜并不认为有丝毫难度，“陛下放心，臣保证把事情办好。”
李瑁看他大大咧咧的样子，很明显还不知道科举制度改革的事情，就朝萧嵩说道：“萧相，你待会下去之后，就把朕新制度的考试制度都给杨爱卿说清楚。”
杨慎矜听到制度改革，顿时就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向着萧嵩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就麻烦萧相了！”
……
洛阳仓库，周回十里，共三百窖，每窖藏米约八千余石。
此刻，李隆基正手抓着一把精米。
他已经不是那副逃出长安，灰头土脸的样子。
转而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从仓库通风口斜着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李隆基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他身后是身着一品官服的牛仙客，再后面是不下一百人，全副武装的侍卫。
“没有这二百四十万石粮食，朕看那逆子能不能坚持到明年夏粮收获。”李隆基脸上全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随手把精米丢回仓库，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急忙拿出手绢上前。
长安能在唐朝被确立为都城，还得感谢那个好大喜功的隋炀帝。
全靠他竭尽全力修的大运河，才能保证长安与洛阳的口粮。
此时的运粮路线是，二月份从扬州开船出发，四月份之后通过淮河进入汴河。
因为这时候运河水还比较浅，满载粮食的船只无法通行，只能等到六七月份才能到达运河与黄河交接的河口。
这时却又是黄河的丰水期，船只同样无法通行，要等到八九月份黄河的水位落下去之后，船只才能进入洛河。
就算花了半年时间，运粮的路程也才走了一半，剩下的半程更加麻烦。
首先需要用车辆或者骡马把粮食驮运到陕州（今三门峡市陕县），通过陆路绕过三门峡后，再重新进入黄河，入渭河，最后才能抵达长安。
长途运粮自然不可能一次性运完。
今年的粮食大部分都还留在洛阳仓库里，等待年后起运。
李隆基身为皇帝，自然知道关中缺粮的情况。
他逃到洛阳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人把仓库看好了。
乱世之中，粮食可是比黄金更加贵重的东西。
有这些粮食，他就能源源不断地召集起兵马出来。
想到此处，李隆基对平定叛乱就更加有信心了。
“牛爱卿，各地节度使应该都收到了朕的勤王诏书了吧？”李隆基一边用丝绢擦着手，一边回头对牛仙客问道。
牛仙客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河东节度使王昱、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的回信应该快到了。”
“范阳节度使张守珪、河西节度使萧炅、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剑南节度使张绍贞，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诏书。”
“平卢节度使、岭南节度使、安西节度使、北庭节度使，可能还没有收到诏书。”
李隆基粗略一想。
河东有五万五千兵力，朔方有六万四千七百兵力，二者相加都有十二万兵力了。
他下发的诏书是让节度使带兵倾巢而出。
如果这两个节度使还听指挥，依靠这十二万兵力就足以夺回长安。
但是，这两个节度使是否愿意起兵勤王呢？
李隆基经历了朝中大部分官员叛变，对边疆大将已经不信任了。
“朕还能相信王昱和王忠嗣吗？”李隆基问道。
牛仙客看到他脸上的怀疑之色，心里顿时一沉，急忙说道：“陛下，王昱出身太原王氏，素有贤名，必不可能做出作壁上观之事，更不可能从逆。王忠嗣是陛下的养子，和先太子李瑛交好，也不可能投靠仇人。”
提到太子李瑛，李隆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仿佛布满了乌云。
第六十七章 大唐后宫等级制度
“朕后悔听信李林甫那奸贼之言啊！更后悔听信武氏那贱人之言。”
据探子传回的情报，李林甫已经是李瑁的左膀右臂了，几乎是随侍左右。
李隆基提到此人，就开始咬牙切齿。
从前，他最信任的人就是高力士、陈玄礼、李林甫三人。
现在这三人，两个死了，一个背叛。
这都是因为李瑁，更是因为武惠妃。
“等朕收复长安，必定要活捉李瑁和李林甫二人。”
“一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才能消朕心头之恨！”
李隆基的脸上青筋暴起，伸手从仓库中抓起一把精米，用力地捏了起来，仿佛想把手中的米捏成粉末。
牛仙客急忙附和，“陛下，臣到时候一定会第一个动手。”
就在此时，一道身着盔甲的人影极速跑了过来。
“陛下……”
李隆基看清来人后微微一笑，“王卿，又有何事？”
来人正是潼关守将王正见。
原本李隆基是计划到洛阳后就直接砍了他。
只是在赶往洛阳的途中，王正见就已经发现了皇帝的心思。
他清楚知道李瑁为什么造反，也就知道了皇帝是一个好色之徒。
所以在有生命危机之时，王正见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投其所好的主意。
逃离潼关的那晚，王正见亲自去周围农户家里抢出了三个妙龄少女。
连续几天没有开荤的李隆基见到有三个女人，顿时开心极了，也就没有再想杀王正见的意思了。
王正见看到送女人有效果，一到洛阳就四处搜寻美女。
这也是他没有一直跟着李隆基的原因。
“陛下，臣今天在洛阳街头发现一对身材秀丽的姐妹花。”王正见的脸上全是猥琐的笑容。
“哈哈！”
李隆基受他影响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他转眼又看到了眼前的牛仙客，以及正用十分奇怪的目光看过来的侍卫，顿时收起了猥琐的神情。
“今天就先到这里！朕还有要事，就先回宫了。”李隆基正色说道。
小太监立刻大喊：“陛下有令，起驾回宫。”
众侍卫赶紧准备好仪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洛阳皇宫走去。
牛仙客在人群中忍不住撇嘴。
他看着皇帝李隆基的昏庸一日胜过一日，心中都有点后悔跟着一起出逃了。
要不是想到还有几十万精锐大军，他都想偷偷跑回长安去了。
毕竟他的老妻、幼女还在那里。
牛仙客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牛雨薇已经成了李瑁的妃子。
就在刚刚。
李瑁终于想起来被留在长生殿的那二十四个女人。
“奴家叩见陛下！”
二十四个莺莺燕燕齐声呐喊，声音清脆，犹如鸟鸣。
大唐的风气极为开放。
体现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衣着。
纵使现在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了，这二十四人依旧酥胸半露。
“都下去吧！”李瑁心中一片火热，急忙赶走跟着而来的赵高等太监。
“奴才遵旨！”
赵高走在最后，亲手关上了长生殿的大门。
门一关上，长生殿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张张俏脸明暗交杂，有喜悦、有无奈、有哀伤、更有幽怨。
其中脸色最幽怨的人当数牛雨薇。
李瑁大步上前，轻抬起她的下巴，用似怒非怒的语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朕来了你为何还不高兴？”
牛雨薇听见面前的俊郎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脸上的幽怨之色就更加明显了。
“哼！”
李瑁佯装生气，还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说名字，朕待会可就要处罚你了！”
其实，李瑁是记得牛雨薇的名字。
前任宰相，而且还是李隆基面前红人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记不住？
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牛雨薇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完全不比笑起来的杨玉环差。
这两个女人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是笑容好看，一个是幽怨之色让人我见犹怜。
牛雨薇捂着额头恼怒道：“陛下，你为何要戏弄奴家？”
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李瑁不可能不会记得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是宰相牛仙客的女儿，而不是像长生殿内的其他女人那样，父亲是不知名的小官。
李瑁见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也没有生气，仍旧笑道：“你还真的是聪慧，朕就封你为贤妃吧！”
唐朝的后宫制度是皇后之下有四夫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
四夫人之下有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九嫔之下又有九位婕妤、九位美人、九位才人，称为二十七世妇。
二十七世妇之下又有二十七位宝林、二十七位御女、二十七位采女，合称八十一御妻。
长生殿内的其他女人见到牛雨薇被封为淑妃，脸上顿时流露出艳羡之色。
有胆子大的人当即出言：“陛下，那我呢？”
“我呢？奴家也想要一个封号。”
“陛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女人之间，像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人开口，其他人绝对会跟着叽叽喳喳叫起来。
李瑁顿时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身处于花香鸟语之中。
闻着不断传来的少女芳香，心情舒爽的他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别急，朕不会忘了你们的，就封你们为采女吧！”
这也是李瑁今日过来的目的之一。
毕竟想要这些女人的父亲安心做事，就必须得给他们一个名号。
牛雨薇之所以能得到贤妃的品级，完全是因为她父亲还在李隆基那边身居要职。
其他女人就不一样了，父亲都是一些四五品的中层官员。
要是把她们的品级封高了，可能会影响到朝中稳定。
“奴家谢过陛下！”
整齐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们也知道皇帝金口一言，就不会轻易改变。
就算她们对于自己得打采女的品级不满意，也没有哪个智力障碍者跳出来抱怨。
李瑁也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为了等会能够快乐地玩耍，又笑着许诺：“谁能为朕诞下皇子，那朕就将她品级提升。”
殿内的女人闻言后，目光立刻变得犹如饿狼一般，猛地朝李瑁扑去。
第六十八章 长安最大的地主
长安城。
一大早就有东厂的探子四处游荡。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观察城内百姓对于新政策的看法，并汇报给厂公魏忠贤。
百姓们还不知道东厂的威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新政大肆谈论。
“官员改革？那以后岂不是没有宰相了，只有内阁大臣？”
“你管这个做什么？难道上层有什么变动能影响到你？”
“对啊，现在最重要的是科举制度改革，按照新政策，家里只要祖上三代只要没有犯法，就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真的吗？按照原来的制度，我是商人，我儿子不能报名参加科举考试。可要是按照新制度，我儿子将来岂不是有机会做官？”
“切，就你儿子那水平，连一二三四都写不出来，还指望科举做官？”
“哼！你不要小瞧人，我儿子才十二岁，以前我是觉得读书没有用处才给他找老师，但是只要找到名师，我儿子一定能高中进士。”
有行动力的百姓一听到老师的重要性，就立刻打道回府。
在一两个月之后，长安城内的读书人都不缺工作了。
恐怕等到白居易来到长安之时再也不会发出“长安百物贵，居大不易”这种感叹了。
留下来的人则继续往皇榜后面看去。
“什么？皇帝要改革田政？要在关中大肆屯田？”
“卧槽，田地不都是在官老爷手里吗？皇帝哪里有地来开展屯田？”
“别急，你看后面，陛下都已经说了，要关中的官员、大族、皇亲国戚都把非法侵占的土地退出来。”
“不可能！那些人吃到嘴里的天地怎么可能退出来？”
“对啊，那些人肯定把账目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主持这项政策的萧次辅也查不出来吧！”
“我们村的铁柱就是自己把家传的田产卖掉了，那胡家可是花了不少真金白银。但我知道内情，铁柱是被胡家的总管故意带进赌场，染上赌瘾，才把家产输光了。”
“哈哈，我们村的愣子更惨，是当地富户王家直接陷害，说他非礼了王家的婢女，直接报官，然后他就被抓进了大牢。在王家的一通忽悠之下，他只能卖了田产换钱贿赂县令保命。”
在这些人肆意谈论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墙角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人，正拿着笔在小本子上飞速写着。
傍晚，长生殿。
李瑁躺在龙椅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政务磨人，怪不得好多皇帝都想当昏君，不理朝政。
身为皇帝，他做出的每一项决定都将影响到大唐数千万百姓，所以每一本奏折都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会批示。
“唉！”
李瑁看着花了一天时间才清空的桌案，不由得摇头叹息，“朕现在是真的佩服几十年如一日的朱元璋！”
张有福见皇帝处理完了政务，立刻就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上前按摩。
“爽！”
李瑁感受到双手处传来的柔软，不由得大呼一声。
恰巧这时，负责通报的小太监又提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陛下，司礼监提督太监、东缉事厂厂公魏忠贤求见！”
李瑁挥退了周围的七八个宫女，朗声说道：“快宣！”
片刻之后，魏忠贤迈着大步走进殿内。
“奴才叩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陛下，长安城内的百姓对于新政无不欢呼雀跃！”魏忠贤上前两步，从袖套里掏出了一份奏折。
李瑁接过来一翻。
里面全是誉美之词，找不到任何唱反调的人。
“呵呵，就没有人骂朕吗？”
李瑁冷笑一声，随手把奏折丢了回去。
任何一项政策，必定会损害既得利益者。
这些人不可能不跳出来反对，很明显是他们的反对之言被删除了。
魏忠贤稳稳地接住了奏折，不慌不忙地又从袖套里重新掏出了两份。
“陛下，第一份是奴才这两天查出来的田亩数量和开国时期数据不相符的名单。第二份是这段时间在和洛阳那边联络之人的名单。”
李瑁接过来一看。
好家伙，两份奏折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总共有多少人？”李瑁懒得细看，直接合上奏折问道。
魏忠贤朗声回答道：“长安城内所有家族都有违规占田的情况，并且百分之八十都在和洛阳那边联系，奴才计算过，总共有三千四百五十八人。”
朝中的官员还不到一千人。
和洛阳那边联络的居然有三千四百多人。
这说明长安城内但凡有点家产的人都是三心二意。
此刻。
李瑁想到了官渡之战前夕，曹孟德的处境应该也是这样吧。
世家大族一向就喜欢做两头下注的买卖。
“算了，等大朝会的时候，朕当着群臣的面把这份奏折烧了。”
“时间还没到，那些违规占地的家族暂时先不处置了。”
“如果等时间到了，他们还不主动把土地退出来，那你就抓人吧。”
李瑁说完，随手把奏折扔到了桌案上。
魏忠贤立刻躬身领命，“奴才遵旨，到时候一定把案子办成铁案，让天下人都找不出来破绽。”
“行吧！你到时候看着办！”李瑁点了点头，作为皇帝，只需要等着结果就行了，至于魏忠贤用什么手段，他也懒得去管。
“奴才遵命！”魏忠贤躬身退后。
赵高立刻示意宫女继续上前按摩。
“对了！谁是长安城周围最大的地主？”李瑁挥退了宫女后突然开口。
魏忠贤的身形猛然一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是慈恩寺！”
“什么？”
结果完全出乎了意料，李瑁闻言后惊呼出声。
他原以为长安城周边的地主肯定是哪个皇室宗亲，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一群秃驴。
“和尚不都是出家人吗？不是都讲究六根清净吗？怎么会是长安城周边最大的地主？”
魏忠贤立刻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和尚也需要吃饭，自然需要土地来养活。”
“奴才查阅资料后发现，在贞观年间，高宗皇帝扩建慈恩寺之时，就给他们划拨了数百亩土地自耕。”
第六十九章 大慈恩寺
“随着武后临朝，崇信佛家，慈恩寺迎来了飞速发展。”
“等到武后退位之时，前后赏赐而来的土地就有一万多亩了。”
“先皇御极天下后，百姓的税赋日重，很多愚夫愚民为了逃避税赋徭役，就把家里的土地主动托庇在慈恩寺。”
魏忠贤说完，就躬身站立，等待着皇帝的指示。
李瑁听完后，顿时就明白了。
在古代，寺庙道观不用上缴皇粮国税，脑子活泛一点的百姓肯定会抓住这个漏洞。
毕竟现在还没有生产过剩的说法，百姓们自然是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
李瑁对此也提不起怒气。
抬头看了看天色，快要黑了。
“你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和朕一同去慈恩寺看看。”
“奴才遵旨！”魏忠贤听到皇帝略带杀气的声音，急忙回答。
翌日清晨。
李瑁一大早就换好常服，通过朱雀门出了皇宫。
身后除了十余个同样身着常服的侍卫外，并没有其他人跟着。
一行人向着长安城南走去。
大慈恩寺，始建于隋朝。
初名无漏寺，贞观二十一年太子李治为追念其母文德皇后长孙无垢而扩建寺院，并更名为大慈恩寺。
寺院里楼阁、殿宇、禅房相间，共有院落十进，总计有房舍一千八百九十七间。
大慈恩寺乃是大唐四大译经场之一，寺内僧人不计其数。
放眼望去，前来烧香以求得神灵保佑的百姓更是犹如过江之鲫。
李瑁摇动纸扇，走在路上，就像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旁边的行人都纷纷远离，怕冲撞了贵人。
当然也有性格奔放的大姑娘故意撞上来，但都被李瑁巧妙地躲开了。
“公子！”
一道略微尖细的声音忽然传来。
李瑁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乔装之后的魏忠贤。
“公子！”
又是一道很谨慎的声音传来。
一个面容清瘦，身高七尺有余的中年长须男人紧跟在魏忠贤身后。
李瑁知道此人正是长安令韦坚。
正是他昨晚吩咐魏忠贤今天带上此人。
“韦先生不必拘谨，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李瑁安慰道。
韦坚的神色顿时尴尬无比，“我不敢和公子乱攀亲戚。”
被关在天牢的李亨正是韦坚的妹夫。
李亨又是李瑁的兄弟。
这样算起来的确是亲戚关系。
但韦坚现在可不敢认这层亲戚关系。
长安城内的官员都知道，在原太子李瑛被废后，李亨就是李瑁的最大竞争对手。
皇位之争尤其血腥。
韦坚想到以前历次政变被牵连的那些人，立刻就面无血色了。
“哈哈哈！”
李瑁见他那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大笑起来，“韦先生不必如此，我又不吃人。等天下平定之后，我就会把你妹妹和你妹夫都放出来。”
“臣……”韦坚刚把话说出来，就看到皇帝脸色一变，急忙改口道：“我谢过公子了。”
李瑁这才满意点头，“大家都是亲戚，你真不用紧张。你家中还有妹妹不？我们可以亲上加亲。”
韦坚神色一窒，“我家中最小的妹妹都已经二十三岁了，几年前都出嫁了。”
李瑁又问，“那你女儿多大？”
韦坚松了一口气，急忙回答，“我家小女才十二岁，未到嫁人的年龄。”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之意了。
李瑁却仿佛听不明白似的，带着一脸笑意自顾自地说：“再等上个三五年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三五年很短，我还等得起。你回去之后，就把你女儿送到杨妃那里吧。可以提前学习宫中的制度，也正好和我先培养一番感情。”
望着厚颜无耻的皇帝，韦坚真的想一脚踹上去。
可是全家老小都在长安，如果真的踹了皇帝一脚，那说不定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韦坚深吸了一口，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后才缓缓开口，“我今晚上就把小女送到杨妃那里。”
李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对魏忠贤说道：“像韦先生这样的大才，仅仅担任一个长安县令实在是太屈才了，你明天通知一下内阁，让他们安排一下。”
至于为什么要明天，当然是看他今晚上会不会真的把人送来。
韦坚也知道这个道理。
从内心上来讲，他是完全没有卖女求荣的想法。
可皇帝都已经以势逼迫了，韦坚除了谢恩之外别无他法。
至于连夜携带家人跑路？
这个想法在韦坚的脑子一转就被抛弃了。
新建立的东缉事厂可不是吃稀饭的。
最近几天，不少长安城内的官员发现了自己房子外，多了几个游手好闲之人随时监视。
“走吧！陪我好好逛一逛这大慈恩寺。”
李瑁看着愣在原地的韦坚，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韦坚苦笑着回道：“公子先行！”
看着他那副样子，李瑁只能暗自摇头。
要不是因为没有信任的人用，他还真不至于用绑架人质的方式来胁迫大臣。
李林甫现在还兼任着户部尚书的职位。
就是因为李瑁还没有找到接替的人选。
韦坚的官声一向不错，于是李瑁见到他之后，就动了把他安排上户部尚书位置的想法。
就在几人走进大慈恩寺之时，却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拉扯。
“大师，能不能再宽限三天啊，小人家里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了。”
“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有钱是理由吗？我佛慈悲，借你十贯钱，一个月才收三分利息。”
“杜铁柱，你要是敢不还佛祖的钱，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到畜生道。”
“两位大师，我真不是有心不还啊！实在是家中没有钱了。”
……
李瑁听着几人的对话，大概也理清了思路。
应当是那个名叫杜铁柱的小伙子借了两个和尚的钱，现在还不起了，想要延期。
这时，此处的拉扯已经被不少前来烧香的百姓看到。
国人自古都有看热闹的天性，大唐的百姓也不例外。
不一会就已经有了四五十人围了过来。
在相互议论下，他们听到杜铁柱借钱不按时归还，纷纷对其开始了口诛笔伐。
第七十章
“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是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居然还好意思觍着脸要求宽限几天。”
“还不起钱就别借啊，人家大慈恩寺的高僧愿意帮助他，结果他却恩将仇报，居然不按时还钱。”
“哼！像这种人，真的应该千刀万剐。”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杜铁柱的脸色彻底灰暗下来。
好像他想求得宽限几天就像是在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公子，是否需要奴才前去阻止？”魏忠贤小声问道。
李瑁摇头制止，“不着急，先看看再说。”
现在对着杜铁柱口诛笔伐的人都是一些身着锦衣的有钱人。
而那些身穿粗布麻衣的普通人则站在远处观望。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参与对杜铁柱口诛笔伐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两个和尚得到众人的支持，神色更加高傲了。
“杜铁柱，不是贫僧恃强凌弱不给你时间，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安心还钱。过去的一个月时间，贫僧和师兄法相可有催过你还钱？”法引指着杜铁柱怒斥道。
杜铁柱的脸上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喃喃说道：“两位大师确实没有催过。”
“杜铁柱，你扪心自问，我们大慈恩寺的利息高吗？市面上哪家当铺不是五分利以上？我佛慈悲，我们大慈恩寺才收你三分利息，你还不知足吗？”
法相手指杜铁柱，面对着围观百姓，一副斗胜的公鸡模样。
法引又跟着说，“杜铁柱，你要是真心想要还钱，你会拿不出钱来？你家的空房间不能租两个出去吗？你家不是还有一头老驴，不能去拉货赚钱吗？”
连番的质问不断击打在杜铁柱心头。
他本能觉得两人说得不对，但又想不出反驳之言。
李瑁听不下去了。
这两个秃驴越说越过分，完全是在欺负杜铁柱是一个农村人，口舌没有他们厉害。
“两位大师都是出家人，应该六根清净了才对啊，为何还要做这种放贷的营生？”
李瑁排开众人，走向了舆论场的中央。
法相和法引二人见来人身着锦衣，顿时就知道了身份肯定不简单，连忙收起了那副傲气的神情。
“施主有所不知，我们大慈恩寺之所以要放贷，完全是为了方便百姓啊！”法相解释道。
法引也跟着说道：“施主，我们主持管这叫普惠贷款，其他当铺都是收取五分月息，但我们大慈恩寺只收取三分月息。我们完全是为了大唐百姓才把钱外放啊！”
围观百姓一听，顿时就跟着嚷嚷起来了。
“你这个后生，真的是爱多管闲事！”
“收点利息怎么了？佛祖也要穿金衣，我完全支持大慈恩寺。”
“我这人平生最恨那些借钱不还的人。”
“大慈恩寺的主持是佛祖在世，我上次做生意缺钱都是找他们周转，要不是他们，说不定我就跟那些牛马一样，穿着粗布衣服，吃糠咽菜了。”
李瑁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此人口中的牛马说的是那些穷人啊！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法相和法引二人更加有底气了。
“施主，你要是来给佛祖贡献香火，贫僧欢迎。”
“你要是来捣乱，那就不要怪贫僧不讲武德了。”
随着两人的一唱一和，大慈寺内已经涌出来了数百武僧。
“闲杂人等走开！”
法引和法相二人开始带着武僧驱赶围观的百姓了。
李瑁自然也在驱赶之列。
他看着手持棍棒迎来的十多人，心中丝毫不惧。
魏忠贤和韦坚立刻走向前来，护住李瑁的左右。
“陛下，我们要不然先走吧？”韦坚低声询问道。
魏忠贤也跟着小声劝道：“陛下万金之躯，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李瑁丝毫不认为现在有什么危险。
他现在想的却是怎么收拾这群秃驴。
自古以来，放贷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不仅是因为放贷人手中掌握着武力，更是因为从道德上来讲，欠债不还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也无心改变。
他也不想今后统治的大唐是一个毫无诚信的社会。
所以他今天不能强行为杜铁柱做主。
毕竟大慈恩寺还没有动用非法的手段逼他还债。
可要是就这么算了，李瑁的心中却始终憋着一口气。
毕竟三分月息完全是在要百姓的命啊。
现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挣钱的速度完全不可能跑赢利息的上涨速度。
这个利息换算成年息都已经是百分之三十六了。
在后世那个科技极为发达的时代，都有不少人被这种高利息给活活逼死了，更别说现在这种普通人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的时代了。
李瑁略微一想就能猜到杜铁柱今后的命运。
第一，还不起钱，直接自杀。
第二，变卖家产之后把钱给还了，但以后只能到处流窜，成为流民。
第三，直接逃债，成为流民。
第四，一怒之下，把债主给杀了，成为流民。
想来想去，最终杜铁柱都是变成流民，变成潜在的危险分子。
李瑁认为必须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给朕拿下这两个秃驴！”
随着一声令下，跟着前来的十多个侍卫立刻拔刀，朝着法相、法引二人围了上去。
面对着刀剑闪烁的寒光，两人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大慈恩寺可是高宗皇帝亲自赐名的地方，岂是你们这种宵小之徒逞凶之地？”
法相、法引两人都没注意到李瑁已经在自称朕了。
他们见到寒光越逼越近，心中的惧意大盛，急忙对着周围的武僧大喊：“还不快来救我们！”
武僧面对着锋利的刀刃同样害怕，不少人手持棍棒的双手都在颤抖。
但在两位大和尚的要求下，他们还是壮着胆子围了过来。
侍卫都是极为忠心之人，李瑁不命令他们停手，他们自然不可能停止。
法引和法相两个天天吃素的和尚，哪里会是十多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的对手？
第七十一章 我不装了，我就是大唐皇帝
“快放开我！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皇家寺院行凶！”
“等我们主持禀明圣上，定会将你们满门抄斩！”
纵使被缚住双手，法相和法引二人依旧逞强说道。
唐朝帝位的传承世系没有变过，不管是李瑁当皇帝，还是李隆基当皇帝，都是高宗李治的后代。
而大慈恩寺正是由高宗李治所建造。
在法引和法相二人看来，只要是大慈恩寺的事情，皇帝就不可能不管。
这也是他们面对刀剑底气的由来。
四周的上百个武僧见到两个大和尚都被抓住了，全都不敢再上前。
李瑁大步走到二人面前。
抽出长刀轻轻拍着两人的面颊。
“你说皇帝要将我满门抄斩？”李瑁的语气带着嘲弄。
法相见面前的英俊男人提到皇帝却没有丝毫害怕，心中顿时暗呼糟糕。
不是他猜出了李瑁的身份，而是以为面前的这伙人是亡命之徒。
“贫僧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不小心冲撞了壮士。我怀中有十两金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法相拼命扭动身体，示意金子所在的位置。
“贼子，我劝你赶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就算杀了我们，但周边还有我们大慈恩寺的数百武僧，你完全不可能逃出去。”
法引则非但不求饶，反而来拉起周围的武僧来壮胆气。
李瑁转头看过去。
只见那些武僧手持棍棒，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再把视线拉远，那些被驱赶离开的百姓又重新围了过来。
“公子不必忧心，奴才已经派人回去通知了。”魏忠贤看见李瑁久久没说话，还以为他是怕了。
韦坚也跟着说道，“臣也派人去通知了禁军。”
李瑁飒然笑道：“就一两百个没有利器的秃驴，怎么可能把我给吓住？”
从前世到今生，枪林弹雨、刀山血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李瑁现在等的是大慈恩寺的高层，最好是主持能够现身。
半刻钟后。
大慈恩寺里面的和尚没等来，倒是有一个非常干瘦、浑身白净的中年和尚从外面跑过来。
“贫僧法号不空，施主能否先让属下放下刀剑？”
李瑁听着他的口音非常奇怪，于是问道：“你这小和尚是哪里人？有何资格让我放下刀剑？”
不空单手作揖，“佛说，众生平等，一切皆可为成佛，并与佛同等。施主可成佛，贫僧亦可成佛，施主和贫僧都是平等之人，贫僧自然可以相劝。贫僧乃是天竺人，在开元八年来到大唐，并师从金刚智大师。”
“巧言令色！”
李瑁冷笑道：“你说众生平等，但我听说你老家天竺可不是这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把人分成四个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你是哪个阶级的人？”
不空见面前的男子居然对天竺如此了解，顿时就明白了此人来历非凡。
他在李瑁的连番质问下，依旧能保持住冷静，不慌不忙地淡淡说：“贫僧是僧侣自然出身于婆罗门阶级，但这四个阶级都是婆罗门教提出来的，贫僧现在是属于佛家弟子。”
“况且大唐有士农工商四种阶级组成，我天竺国自然也是一样。”
“人分职业，不分贵贱，施主以为然否？”
不空和尚反问后，就站立于一旁静静等着回答。
李瑁却摇头暗笑。
好一个转移话题，偷换概念。
要不是知道天竺是个什么情况，李瑁还真有可能被他这一副大德高僧的样子给骗了。
不空此人，伶牙俐齿，在历史上应该不是无名之人。
再加上李瑁对天竺也有想法，就不打算跟不空装了。
免得到时候不空在众人面前，说出了冒犯之言，到时候不收拾他都不行，影响后面的计划。
“行了，就这样吧！”
“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就是大唐皇帝！”
说完之后，李瑁就双手抱胸，等待东厂缇骑的到来。
虽说这些武僧他也能对付，可现在的身份都是皇帝了，自然是能不亲自动手就不动手。
听到面前的人居然是皇帝，不空的脸色终于变了，布满了惊骇。
法相和法引两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皇帝？怎么可能？你敢带十几个人就出宫？难道不怕刺客吗？”
“我不信，据我所知，现在长安城内的皇帝特别爱美人，每天都要御上二三十个女人，哪里会有时间来我们这里？”
远处围观的人听见了法相和法引二人所言，也跟着议论起来。
“是啊，我也听说了，有一夜皇帝御了上百人啊！”
“昏君啊！昏君啊！像这样通宵达旦，夜夜征伐，可能等不等洛阳那边打过来，他都要劳累而死了。”
“放屁！我要举报你污蔑圣上！圣上有后宫佳丽三千，不一次性多玩几个，那有些妃子想要得到临幸，岂不是要等上个十年？”
……
李瑁听着百姓的议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任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大肆谈论床笫之事，都会同样尴尬。
“魏忠贤，你是怎么做的？”
李瑁冷眼一瞪，魏忠贤的额头上立刻冒起了冷汗，急忙解释：“皇宫中奴才不能插手啊！”
按照李瑁之前对三个大太监的职务分配，魏忠贤主要是负责东厂事务，皇宫内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归张有福管理，赵高则主要负责内阁送过来的奏章批红。
像这种宫闱秘事被泄露到民间，肯定是张有福管理不严。
李瑁对此也十分头疼。
麾下可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张有福也就是小福子一向忠心，但能力却缺乏了一些。
很明显管理不了皇宫内上万的太监宫女。
“这样！你以后在外面，多注意一下流言是哪些人泄露出来的，到时候把名单整理出来，交给张有福处置。”
最终，李瑁还是没有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权利转给魏忠贤。
毕竟魏忠贤手中已经有了东厂，如果给了他过大的权力，李瑁就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隐瞒消息，被欺骗了。
魏忠贤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奴才遵命！”
他刚刚之所以把责任推出来，就是想要更进一步，最好是能把司礼监的三个职位都兼任了。
第七十二章 给朕把大慈恩寺抄了!
远处的谈论还在继续，李瑁身旁的法相、法引、以及不空和尚都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让开！让开！尔等想要进昭狱吗？”
一阵阵大喝声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而去。
无数身着暗红锦衣的壮汉正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来。
直到此时，那些面露疑色的人，才终于愿意相信面前的英俊男人是大唐皇帝。
他们正想求饶，就听见了一道冷声传来。
“魏忠贤，给朕把大慈恩寺抄了！”
“朕今日要把这藏污纳垢之地清理干净，如果有人胆敢阻拦，直接格杀勿论！”
李瑁看着日头渐渐升起，也不顾形象，直接坐到了进庙的台阶上。
魏忠贤立刻躬身领命，“奴才保证在今日完成任务。”
法相、法引二人看着一队队东厂番子手持长刀进入大慈恩寺，顿时眼前一黑，晕倒在地面上。
天竺洋和尚不空倒是还稳得住，开口帮助大慈恩寺求饶，“法引和法相两位师兄弟不识真龙气象，不小心冲撞陛下，请陛下不要牵连无辜啊！”
李瑁冷笑道：“你这天竺洋和尚，朕还没治你欺君之罪呢，你居然还敢主动跳出来？”
不空不解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自问没有乱说任何话，陛下何出此言？”
“天竺的制度，朕清清楚楚！你说人人平等岂不是在欺君？”李瑁反问道。
不空这才明白皇帝所说的欺君是何事，急忙解释道：“天竺乃是佛国，实行的是佛家制度。我们佛家讲究因果来世，之所以要设立种姓制度，完全是为了让前世犯下罪孽的人有赎罪的机会。”
“像贫僧能够生在婆罗门，完全是因为上辈子行的善事多。如果贫僧这一辈子种下恶果，说不定下辈子就只能出生于吠舍和首陀罗家庭了。”
“就算是那些最低贱的达利特，只要这辈子好好干活做事，下辈子也能变成首陀罗。”
李瑁听到此处，忽然问道：“达利特是什么？朕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在他的记忆中天竺的四大种姓分别是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
不空急忙解释，“婆罗门主要是僧侣贵族，刹帝利是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吠舍是普通百姓，首陀罗是没有完全开化的土着。达利特则是从事各种低贱行业的人，比如像是掏粪这种工作。”
一经解释，李瑁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也就是说在天竺，被划分为达利特的人，上层根本就不承认他们是人。
至于不空说的因果、轮回、转世，李瑁是一个字都不信。
就算是经历了穿越这么离谱的事情，他依然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空和尚，你们天竺的这套理论很不错，朕很喜欢。”
“朕打算重建大慈恩寺，就由你来当主持吧！”
李瑁当然不是要把这套理论在大唐发扬光大，而是计划以后征服草原的时候，把这套理论带给草原百姓。
古代帝国，最头疼的就是游牧民族入侵了。
此时的突厥，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了，但要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兴起其他部落。
李瑁是计划让不空培养几千个精通种姓理论的僧侣，等到时候给每个草原部落都分配一个。
如果能把吃羊肉、喝马奶的草原匪徒变成天竺那样的顺民，那今后大唐将再无北方的威胁。
李瑁也就能提前开启大航海时代。
古代大统一帝国定都北方，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主要就是因为游牧民族兴盛后，中原国家需要在北方屯集重兵抵御。
都城建立在北方，则更加方便控制军队。
李瑁猜想朱棣迁都北方的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为此。
不空还不解皇帝的意思，直接推脱道：“陛下，大慈恩寺应当没有必要重建吧？从高宗皇帝翻新到现在也不过才百年。”
“还有，贫僧实在不够资格担任大慈恩寺的主持。”
“现任的主持是玄奘大师的徒孙，佛法精深，贫僧自愧不如！”
李瑁又听到了一个在记忆中非常熟悉的人。
玄奘就是西游记中的唐三藏。
只可惜真实历史上没有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
“玄奘大师确实佛法精深，但他的佛法就不一定了。”李瑁摇头叹息道。
不空不解其意，急忙问道：“贫僧不懂陛下的意思，主持大师的佛法造诣天下皆知，怎么可能不高深？”
李瑁解释道：“给你说个实话，朕不懂佛法。”
“朕之所以要你来管理大慈寺，只是为了培养一些精通天竺佛法的人才，朕今后有大用处。”
“至于主持的佛法再高深，如果不能为朕之所用，那有什么意思呢？”
不空闻言一愣，这才明白自己只是被皇帝当成了工具。
但他作为佛家弟子，一向是把弘扬佛学当成自己使命，对于大慈恩寺住持的职位，他还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陛下，我佛慈悲，虽说众生皆可成佛，但也只渡有缘人。”
李瑁微微一笑。
和尚都是一副德行，明明都想要当这个住持了，却还说什么有缘人。
明明都想救大慈恩寺的僧众了，居然不直接明说。
“朕与你相遇便是有缘，你就安心给朕在大慈恩寺教习弟子吧！”
“至于其他僧众，只要经过查证后，没有发现违法乱纪之事，朕自然不会降罪。”
不空微微一笑，朝着李瑁深深鞠了一躬，“贫僧代寺内的师兄师弟谢过陛下。”
李瑁转头对一直侍立在身旁的魏忠贤说道：“传令下去，不可伤害寺内大师分毫。”
“奴才领命！”
魏忠贤立刻走进寺内。
李瑁这才继续说道：“等明日后，就把大慈恩寺封闭管理吧。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踏入此地一步，寺内的僧众也不能出去。”
李瑁可不想天竺的那些种姓思想在大唐的百姓中传播。
不空和尚为难地说：“陛下，佛法需要交流印证才能提升啊，这也是贫僧和师傅从天竺而来的原因。如果僧人都不出寺，那他们何时才能成佛？”
第七十三章 大唐混乱的学术思想
“呵呵，成佛难道不需要功德吗？”
“朕相信只要能成功把天竺的制度搬到大草原上，殿内的所有僧众都能成佛。”
“就算如来佛主不认，朕就直接给你们佛主封号，让你们当现世佛。”
李瑁的脸上全是霸气，仿佛满天神佛都不放在眼中。
不空和尚闻言后，身体内的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陛下，请您放心，贫僧一定认真教育大慈恩寺的僧人，争取早日把佛音带到草原之上。”
李瑁点头赞赏道：“不空大师有此雄心，朕自然不会担心。朕预计在三年内平定天下，三年之后就应该会出兵草原。”
不空回应道：“陛下为了弘扬佛法，不惜发起战争，一定是佛祖转世之身。贫僧将来一定要把你的身份告知信众！”
李瑁神色微动。
佛祖转世之身都来了，好像西游记中唐三藏就是金蝉子转世。
自己要成了佛祖转世，那岂不是比他还高了一个辈分？
李瑁抬头看向远处的佛塔，那里正是玄奘舍利存放之地。
“算了，佛祖转世之身就不必扯了。”
“朕是太上玄元皇帝李耳之后，正宗的道家传人，不想在身份上你们佛家扯上关系。”
太上玄元皇帝李耳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老子。
不空和尚来到大唐二十年了，熟读佛道两家之典籍，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太上玄元皇帝的身份。
“贫僧遵命！”不空和尚的脸上顿显失望之色。
他还打算着效仿阿育王的故事，把李瑁拉到佛家的车上，在东土之地建立起一个佛国。
阿育王的一生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前半生主要是经过奋斗坐稳王位和通过武力基本统一了印度。
他在年轻的时候极为残暴，每场战争都要杀尽俘虏，仅仅在征服迦陵伽国之时，就屠杀了数十万人。
可能是这场战争对他的刺激太大了。
在阿育王的后半生就开始在全国努力推行佛教，最终佛教能够繁荣并传入东土，他绝对占据大部分功劳。
阿育王虽然崇信佛教，但也没有对其他教派进行打压。
这也使得提倡种姓制度的婆罗门教得到了发展。
最终使得此时的天竺，佛教和婆罗教逐渐开始了融合。
“朕先回宫，你们等你们查清楚后再来禀报吧！”
李瑁看着远处烟尘扬起，顿时就猜到了是城卫军正在赶来，有了东厂番子和城卫军，大慈恩寺的秃驴们不可能翻得起浪了。
“微臣遵旨！”一直当工具人的韦坚立刻躬身回答。
李瑁依旧是带着早上来的那些十多个侍卫回转皇宫。
一路上，在百姓的交口相传下，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皇帝今天把大慈恩寺给抄了。
“你听说了吗？陛下今天把大慈恩寺给抄了！”
“啊？那抄得好啊！”
“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和尚得罪了你吗？”
“那倒没有，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啊！我认为凡是陛下作出的决策，我们普通百姓都必须坚决维护，凡是陛下的指示，我们普通百姓都必须始终不渝地遵循。”
“二牛，你这总结得好啊！我都忘记了你没有读过书。”
“哈哈哈，这是李先生总结出来的。”
……
李瑁听着城内百姓的议论，很明显和前去大慈恩寺烧香的百姓不同。
再看他们身着的衣服就明白了。
支持自己的人全是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的苦哈哈。
“你回去之后，让东厂打听一下他们口中的李先生到底是谁？”
李瑁小声地对身后的侍卫说道。
这侍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潼关行刑时，砍不中脖子的王二狗。
“奴才恭迎陛下回宫！”
李瑁才刚走进朱雀门，就看到了赵高跪在地上迎接。
“起来吧，你去通知萧嵩到紫宸殿来，朕有事和他商议。”
“奴才遵旨！”赵高立刻跑向弘文殿。
李瑁找萧嵩过来，主要是想商议一下大唐今后的指导思想。
他刚刚在大慈恩寺想了一下，整个大唐的学术思想实在是太混乱了。
佛家、道家、儒家三者互相斗争。
太宗李世民因为要认老子李耳当祖宗，所以崇信道家，身边有袁天罡等道士。
高宗李治和武则天则喜欢佛家，在境内大肆新建寺庙，大慈恩寺，乐山大佛都是在他们主政时修建而成。
儒家此时非常势力微弱。
要等到韩愈写出《原道》之后，儒家才开始得到朝廷的重视。
全文观点鲜明，有破有立，引证今古，从历史发展、社会生活等方面，层层剖析，驳斥佛老之非，论述儒学之是，归结到恢复古道、尊崇儒学的宗旨。
李瑁前世恰巧就读过这篇文章。
重生之后，记忆力得到了极大地提升，原文的一个个字在此时浮现在脑海中。
李瑁立刻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把整篇文章都写了下来。
正好此时萧嵩也走了进来。
“萧相快过来，看看朕这篇文章写得怎么样？”李瑁急忙示意萧嵩别行礼了。
萧嵩自认还是有才学的人。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
可是当他拿起文章一念，顿时就惊得下巴大张。
开篇一句，就尽显作者的古文功底，这完全不可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写出来的啊！
李瑁看着萧嵩脸上的怀疑之色，大怒道：“他王子安二十四岁可以写出《滕王阁序》，朕二十多岁就不能写出这篇《原道》吗？”
“臣不敢！”
萧嵩急忙收起怀疑之色，往下看去。
“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
念到此处，萧嵩脸色巨变，立刻拜伏在地上。
“陛下，此篇文章万万不可流传出去啊！”
“陛下身为太上玄元皇帝的后代，怎么能议论祖宗的是非呢？”
“值此板荡之际，天下间观望的藩王不计其数，陛下此文一出，置他们于何地啊？”
萧嵩表面上是在说藩王，实际上是在说李瑁背弃祖宗。
“朕只是给你看啊！”
李瑁见麾下的大臣反应如此之大，也有点意外。
只好收回了那张稿纸，放回了桌案上。
第七十四章 为大唐效忠的异族将领
“请陛下立刻烧毁此篇文章！”萧嵩还不罢休，仍旧跪在地上。
李瑁疑惑问道，“有必要这样吗？”
“陛下，此篇文章天下间任何人都可以写出来，但是万万不能是陛下写出来啊！”萧嵩痛心疾首道。
李瑁摸了摸鼻子，走到蜡烛旁边，把稿子点燃。
萧嵩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我大唐以道学立国，此篇文章是在动摇大唐的根基啊！”
李瑁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疑惑问道，“汉朝同样以道家黄老学说立国，不是最后也改为了儒学了吗？”
萧嵩这才知道皇帝是真的想要改变大唐的学术指导思想。
“陛下，你想要做的事情，先皇已经在做了。”
“开元二十一年，先皇亲自注解《道德经》与《孝经》，并令天下所有人必须家藏一册。不知陛下你有没有读过？”
李瑁摇了摇头，“朕没有读过。”
“陛下读过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民间对此并不接受。”萧嵩语气沉重地说道。
李瑁顿时懂了。
大唐的士族对儒学根本不买账。
“难道民间就没有儒学或者经学大家了吗？”李瑁还不死心继续问道。
萧嵩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从东晋衣冠南渡开始，各国纷争不断，全靠武力争夺天下，哪个统治者会关心学术的发展问题呢？”
“唉！”
李瑁深深叹了一口气，“朕还想效仿汉宣帝故事，在弘文殿召开会议呢！”
他说的是石渠阁会议。
这是汉朝在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学后的最重要一次学术会议。
当时汉宣帝为了进一步统一儒家学说，加强思想统治，于甘露三年(公元前51)诏萧望之、刘向、韦玄成、薛广德、施雠、梁丘临、林尊、周堪、张山拊等儒生，在长安未央宫北的石渠阁讲论五经异同。
最终在会议后确定了西汉中后期“内儒外法”的指导思想。
汉宣帝曾经对太子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其中霸道就是法家思想，王道则是儒家思想。
李瑁对其深以为然。
所以也想召开大唐版的“石渠阁会议”。
萧嵩也猜到了皇帝的意思。
他还更进一步，以为皇帝是想要排斥异族之人。
毕竟儒学就是看不起夷狄，一直的口号就是尊王攘夷。
萧嵩劝谏道：“陛下，我大唐疆域万里，远胜汉朝。”
“太宗时期为我大唐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邳国公长孙顺德、鄂国公尉迟恭、申国公高士廉、赵国公长孙无忌都是鲜卑族人，刘文静、刘宏基、刘政会是南匈奴人，屈突通是五胡之一的奚族人。”
李瑁大概一数，凌烟阁中的二十四位功臣中有一半是异族人。
萧嵩继续说道：“就算是现在，我大唐依旧有不少异族将领。”
“高仙芝，高句丽人，现被陛下关在天牢之中。”
“哥舒翰，西突厥人，现任左卫郎将，正在陛下的重建之后的北衙禁军中。”
“仆固怀恩，铁勒仆骨部人，现任朔方节度副使。”
“李光弼，契丹族人，被陛下任命为潼关副将。”
“史思明，宁夷州突厥人，现任知平卢军事。”
“安禄山，西域胡人，现任平卢军兵马使，营州都督！”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萧嵩口中说出，这些人可都是大唐的名将。
李瑁也才知道李光弼居然是契丹人，史思明也不是唐人。
大唐果然是一个包容的王朝，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边关小将，都有异族人的身影。
“朕没有想过要在朝中掀起华夷之辨！”李瑁解释道，“朕只是准备汉武帝、汉宣帝那样，召集各地名儒确立大唐今后的学术思想。”
萧嵩犹豫片刻后才接话，“陛下，经历过魏晋南北朝两百余年的战乱后，民间的典籍已经遗失殆尽，除了五姓七望这种豪门大族，民间是不可能有专研儒学经书的大家。”
李瑁微笑道：“那好办啊，你回去理一份名单出来，朕给他们下征辟令，国子监、翰林院中的职位任他们选择！”
萧嵩脸色一苦说道：“就怕他们不愿意出仕，特别是山东那边的高门。”
李瑁一听就懂了其中之意。
国子监和翰林院中的职务吸引不了孔孟之乡的那些人。
毕竟那些人可是连和李唐皇室通婚都看不上。
“离了张屠夫，朕就要吃带毛的猪吗？”李瑁冷哼道，“你们内阁办公的弘文殿不就是咱们大唐最大的藏书阁吗？”
“陛下，弘文殿中的藏书不如五姓七望丰富，很多孤本都没有！”萧嵩解释道。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弘文殿中的藏书还没有兰陵萧氏多。
李瑁闻言倒是无所谓，“只要有四书五经和知名经学大家的注解就行了。”
等到时候找一个比较有才华之人，让他去拿出那篇《原道》，那些不服的大儒自然就会跳出来反对。
“对了，朕这几天趁着闲暇之余，发明了一个小玩意。”
说着的同时，李瑁就转身走向书架。
萧嵩看着眼前两尺见方的木匣子哭笑不得。
十分光滑的表面，肯定是经过了精心打磨。
他还以为皇帝爱上了木匠这门手艺，就准备假模假样地劝谏一番。
“这是朕新发明的活字印刷术！”
李瑁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早就雕刻好的活字，按照《原道》那篇文章排列。
半刻钟后，一张散发着油墨气息，满是正楷小字的纸张被交到萧嵩手中。
“陛下……”
萧嵩看着手中崭新的文章，心中思虑万千。
从东汉开始，世家大族为什么会兴起？
仅仅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地方大族手中有地有粮有兵。
第二，大族手中掌握着皇帝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能当官的文化人。
毕竟皇帝不可能找不识数的人去管理地方。
而大族能垄断文化最重要的方式，就是家族传承的书籍。
在宋朝之前，书籍的传播全靠手抄。
就算是皇帝想要让天下人都有书读，也找不到那么多的抄书人。
而有了印刷术之后，才有寒门士子的出头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科举制度在宋朝才被完全推广出来的原因。
第七十五章 监察御史王维
“陛下真乃神人也！”
“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为天下贺！”
萧嵩手捧着《原道》稿纸深深拜伏在地上。
他眼中仿佛已经出现大唐百万士子都有书读的景象了。
赵高不明白活字印刷术的价值，但是看到萧嵩都在拍皇帝的马屁了，他自然不敢落后，立刻带着紫宸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跪倒在地上。
他们正待喊话，通传的小太监却又跑了进来。
“陛下，监察御史王维求见！”
李瑁闻言顿时一愣！
王维？
难道是写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那个诗人？
“既然是王摩诘求见，那臣就先告退了？”萧嵩询问道。
李瑁点了点头，“你把朕发明的活字印刷带回去给工部研究，朕希望他们离开开始仿制，并刊印弘文殿内的所有书籍。”
弘文殿虽然是大唐最大的藏书馆，但现在已经作为了内阁的办公场所，闲杂人等肯定不敢去借书翻看。
所以李瑁计划把书复印完后，在长安城内重新建一个图书馆，网罗全世界各族的书籍放进去。
“臣遵旨！”
萧嵩才刚刚退出紫宸殿，就有一个微胖青年走了进来。
“微臣监察御史王维参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李瑁点了点头。
王维立刻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陛下，微臣今天要弹劾司礼监提督太监、东缉事厂厂公魏忠贤！”
“嗯？你要弹劾他什么事情？”李瑁疑惑问道。
要是换成其他人弹劾魏忠贤，李瑁肯定是不会理睬。
但王维就不一样了，不仅是因为他在历史上留下过莫大的名声，还因为他是开元十八年的状元，并且在历史上官运亨通。
原本历史上的他历官右拾遗、监察御史、河西节度使判官。
在天宝年间，王维拜吏部郎中、给事中。
安禄山攻陷长安时，王维被迫受伪职。
长安收复后，被责授太子中允。
唐肃宗乾元年间任尚书右丞，故后世也称他为“王右丞”。
李瑁想到王维当过伪军，不仅没被清算，反而还能得到重用，定然有非凡之处，所以也就愿意给他一个好好聊聊的机会。
“陛下可曾看过出师表？”王维躬身问道。
李瑁有点摸不清他的套路，但还是笑着说：“朕当然看过，现在都还能背诵！”
王维的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陛下应该都还记得吧？”
李瑁听完，脸色顿时变得肃然，“王御史，你的意思是说朕身边都是小人吗？”
直呼官职，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
“微臣不敢！”王维急忙解释，“萧阁老自然是贤臣，周中丞肯定也是贤臣，但魏忠贤真的是十足的小人啊！”
“你是不是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李瑁脸上挂起了似笑非笑之色。
内阁在位的就两人，王维只说了萧嵩，而没有说李林甫，那他自然是认为李林甫是小人了。
王维却是不慌，只是淡声回答道：“微臣不敢！”
不敢才怪！
李瑁在心中暗笑。
要是真的不敢，那就要开始解释刚刚为什么漏了李林甫了。
“你和李林甫是否有什么误会？”李瑁询问道。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不想朝中在此时掀起党争，毕竟还不到抛弃李林甫的时候。
王维说道：“微臣开元十九年状元及第，初任太乐丞，因伶人舞黄狮子而受累，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开元二十三年，张公入朝为宰相，提拔微臣为右拾遗。”
李瑁这才明了，王维和李林甫的过节原来是因为张九龄。
张九龄被贬出京的罪魁祸首就是李林甫了。
“朕已经召张公入朝了！”
李瑁的意思就是过去的事情，暂时就算了。
王维却顾左右而言他，“陛下，微臣身为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那魏忠贤实在是太过分了，微臣请陛下将他罢免。”
李瑁见他不正面回答，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也不想管李林甫的破事了。
反正按照原计划，等局势稳定后，就会把内阁中的人全都换了。
至于魏忠贤到底做了何事，惹来了王维的弹劾，李瑁也不想深究。
“他今日所做的事情都是朕安排的！”
作为领导，该背黑锅的时候就得背。
不然今后安排的事情，谁还会用心去做？
王维嘴角扯动，完全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如此袒护魏忠贤。
“陛下！微臣知道是您安排查抄的大慈恩寺！”
“但是您有安排过他去把大慈恩寺内的佛像都搬走吗？”
“刮掉那些搬不走的佛像上的金粉也是您安排的吗？”
“被关在寺内的香客，财物全都被收走了，也是您安排的吗？”
“太清宫、玄都观中的女道士也是陛下您下令抓起来的吗？”
王维自知说话用力过猛，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此时，李瑁的神色也极为尴尬，完全没想到魏忠贤居然会背着自己，做下如此之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他正准备解释，却又看到了通传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禀陛下，司礼监提督太监、东缉事厂厂公魏忠贤求见。”
李瑁急忙喊道，“快让他滚进来！”
听到魏忠贤做了如此多的破事，李瑁也想找他问个清楚。
王维听见自己弹劾的正主就在门外，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害怕之色，反而还不时闪过兴奋。
片刻之后。
魏忠贤连滚带爬地跑进了紫宸殿。
“老实交代，你今天都背着朕做了什么事情？”
李瑁急忙阻止了正要行礼的他，厉声质问道。
“奴才正要前来禀报！”魏忠贤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慌张。
他刚刚连滚带爬的样子，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毕竟李瑁刚刚是让他滚进来，他也只好按命令行事。
“佛像上的金粉被刮，都是奴才擅自做主。陛下乃是天下共主，就算是佛主也应该属于陛下的下属。”
“此时陛下缺钱，他们定然极为乐意为陛下献上黄金。”
很明显，魏忠贤在进门之前，已经知道了殿内有人在弹劾他，并且知道了弹劾的内容。
第七十六章 女道士
面对这种解释，王维无法反驳。
在长安的京官都知道皇帝现在缺钱，他自然也知道。
要是揪着不放，惹恼了皇帝，那自己的家产可能就危险了。
王维思虑片刻后问道：“佛像上的金粉都是为了大唐社稷，微臣料想天上佛祖也不会多说。但是，你去收刮那些香客的银钱是为了什么？去抓女道士又是为了什么？”
“对啊！你为何又要去找那些香客的麻烦？”李瑁心中有些不快。
要知道太监是天子的家奴，魏忠贤在外面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百姓都会把这些破事挂在李瑁身上。
“陛下，不是奴才要找他们的麻烦，而是他们自己找死啊！”魏忠贤急忙解释，他听出了李瑁语气的变化。
“自己找死？”王维一脸不相信。
百姓又不是智力障碍者，怎么可能主动去找东厂番子的麻烦？
李瑁也不相信，但还是愿意给魏忠贤解释清楚的机会。
“你快说说具体什么情况吧！”
“陛下！”魏忠贤跪在了地上，“奴才全是为了陛下出气啊，您不在现场，不知道那些人出言是多么恶毒！奴才不只是收刮了他们的财物，还把他们都带回了东厂的昭狱！”
李瑁闻言顿时大怒，“狗奴才，就因为他们骂了几句，你就把他们抓进昭狱？朕是那么小心眼的皇帝吗？你难道不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
说罢，李瑁就提起脚往魏忠贤身上踹去。
这一脚看上去力道十足，其实只用了一成力。
“啊!陛下饶命！”魏忠贤居然在地面上打起滚来。
看着他那凄惨的样子，李瑁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力气是不是用大了？
王维看着挨打的魏忠贤，脸上却不见丝毫喜意。
聪慧如他，自然知道皇帝这是打算就这样算了。
要是真的打算追究，皇帝就不可能亲自上脚踢了。
两人的一通闹剧，看得王维直皱眉头，“陛下，东厂昭狱中的人，是否可以放了？”
李瑁点头笑道，“当然要放，朕再重申一次，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魏忠贤，你也真是不让朕省心，怎么能因为百姓骂朕，就把人抓进大牢呢？”
“你下去之后，立刻把那些仅仅是因为骂朕而被抓起来的百姓放了！”
“奴才遵旨！”魏忠贤立刻就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好好审问一番，看那些人是否有其他罪过。
王维却不明白两人的暗语，继续问道，“那些被你抓的女道士怎么办？”
李瑁也把目光再次转向魏忠贤，因为李唐自称是老子李耳的后代，并且道家也不像佛家那样乱搞，所以他并没有下达过要对道观动手的命令。
“奴才是为了我大唐着想啊！”
魏忠贤还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放屁！”王维不由得怒从心起，连一直背诵的佛经都抛在了脑后。
李瑁也认为魏忠贤是在胡扯，“莫不是你六根未净，想要娶老婆了吧？”
他突然想到了原本历史上魏忠贤和容氏的故事。
历朝历代，后宫中的真男人只有皇帝一人，而宫女却是数以万计。
就算是皇帝每天御一女，也需要三十年才能照顾到每一个宫女。
所以在明朝，有权有势的大太监都喜欢和宫女搞对食。
王维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原因，“陛下，要不要派人检查一下？”
“陛下，奴才真的不是为了自己啊！”
魏忠贤见两人都在怀疑自己净身没有净干净，急忙解释道，“奴才今日在城外遇到一个道法高深的道士，他说陛下必须和女道士结合才能诞下皇子。”
“奴才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大唐江山社稷，为了帮陛下稳固国本啊！”
魏忠贤说完后，直接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事关国本，王维不敢再多说了。
毕竟现在皇帝是真的还没有诞下子嗣。
李瑁则摸了摸鼻子，神色略微有点尴尬。
他怎么都没想到，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魏忠贤也跟着赵高学坏了，知道给自己送女人了。
“是哪个道士说的？你怎么就确定他不是忽悠你的呢？”
魏忠贤回答道：“是上清派的司马承祯。”
“居然是他！”王维顿时惊呼。
李瑁见两人如此大的反应，心中颇为奇怪：“司马承祯是何人？师承何处？有何着述？”
王维解释道：“正一先生是微臣老友，今年已经九十有六了。他师承嵩山道士潘师正，先皇所颁布的《道德经》注疏是由正一先生拟定初稿。”
“哦！”李瑁开始还以为是袁天罡、李淳风那一系的道士。
王维见皇帝不为所动，就打算帮这位老友一把。
“正一先生一向不屑于阴阳术数，怎么突然会跟魏公公提出要女道士要稳固国本的想法呢？陛下何不召他来问个清楚？”
李瑁闻言后却摇了摇头，“他这等身份，要是真的想见朕，就会直接过来了。”
“正一先生既然不出面，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朕就算召他前来，估计他也不会来。”
“那些女道士就先在皇宫内找一处宫殿妥善安置吧！”
“等朕弄清楚了缘由再做打算！”
听过皇帝所言，王维面露失望之情。
今天进宫没有办成任何事情，反而还得罪了东厂厂公。
抬头看了看天色，都已经快到宫门落锁之时了。
他知道自己身为外臣，不能在皇宫内过夜，于是拱手告辞，“陛下，天色已晚，臣就先告退了。”
李瑁点头说道，“那你先回家吧，坐吊篮出宫毕竟不雅观。”
皇宫的大门一旦落锁，就不会轻易打开。
进出就只能靠吊篮运送，除非像李瑁一样扯旗造反，才能在半夜走大门进出皇宫。
就在王维转身离开之时，李瑁却发现了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显然，魏忠贤因为今天的弹劾，已经记恨上了王维。
“算了，王爱卿，先别急着走。”
李瑁叫停王维后，立刻拿出一张宣纸伏案写作。
“你明天把这个交给内阁，就算是朕安排的。”
王维接过一看，宣纸上面正是让他担任刑部尚书之职的手令。
“陛下厚爱，臣不敢接受！”
同时，魏忠贤也看到了上面的任命信息。
第七十七章 法号无上真
刑部尚书掌全国的司法和刑狱，在唐朝为正三品大臣。
王维现在所担任的却是监察御史，仅仅是从八品官职。
此项任命一经下达，他可能就是大唐立国以来升职最快的人了。
“微臣不敢受命！”
王维还算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没有足够的威望统领刑部。
就算是侥幸担任了刑部尚书，也开展不了工作。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朕既然提拔你当刑部尚书，自然有其他打算，不要求你短时间做出成绩。”
李瑁笑了笑，给王维吃了一颗定心丸。
“微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王维闻言后，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想要得到皇帝的正面承诺。
李瑁笑道：“朕给你说句实话，现在朕能控制的地方只有关中这一小片地方，你这个刑部尚书也只需要管理这一小片地方的事情。”
“而且现在正值战时，东厂的权力会比刑部更大，你只需要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配合东厂行事就行了。”
王维顿时清楚了，皇帝是让自己跟寺庙中的佛像一样，只听不管。
还有可能会被拉出来背黑锅。
想到此处，冷汗就从王维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坚决辞官，拒不受命。
第二，欣然领命，直接上任。
如果选择第一种，那多半会被皇帝撵回老家。
现在河东又是战区，恐怕路也不好走。
而且自己是河东王氏在长安朝廷仅有的代表了，要是被撵回了老家，河东王氏就剩下一个选择了，那就是抱紧洛阳朝廷的大腿。
这样并不符合家族利益。
如果选择第二种，自己就将平步青云，在三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为阁部重臣。
王维相信皇帝总不可能一直让刑部不做事。
“臣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跪伏谢礼的王维，李瑁没有丝毫意外。
毕竟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投靠过安禄山的伪朝廷。
这说明此人定然是一个惜命爱权之人。
在面对刑部尚书的职位时，不可能无动于衷。
“唉！”
李瑁望着王维在月色下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陛下何故叹息？奴才可为陛下分忧。”魏忠贤在一旁问道。
李瑁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首先，刑部尚书这个职位现在并没有用处，他只是不想内阁之人还继续兼任六部的职位。
其次，他提拔王维的原因，只是为了保护。
之前魏忠贤眼中的寒光一闪即逝，但却被李瑁捕捉到了。
太监几乎都是小心眼之人，王维刚刚弹劾了魏忠贤，那魏忠贤绝对会一直记在心头，伺机保护。
李瑁整天日理万机，说不定哪天就会忘了王维，到时候被魏忠贤杀了，他都不一定知道。
如果把王维提拔为刑部尚书就不一样了。
魏忠贤肯定不敢对朝廷重臣下杀手，只能通过其他办法报复。
李瑁也能及时发现魏忠贤的小动作。
唉！
想到下属心中各自的小九九，李瑁心中不由地再次叹息起来。
前世闲暇之际，他看过不少历史小说，总结出那些穿越者最大的金手指就是下属忠心耿耿，指哪打哪。
“现在的局势应该比明朝末年崇祯皇帝面对的烂摊子更难吧？”
李瑁在心中暗自想着。
伟人在点评二十四史的时候，在崇祯的旁边写了一句话：问题扎堆了，就不好办了。
崇祯也知道明朝的问题出在哪里，曾在殿试的时候出过考题。
第一，士大夫官员品行不端，贪污受贿横行，问考生怎么办？
第二，女真地窄人少，可为什么只要一打朝鲜，三韩就守不住？
第三，关宁锦防线、天津、登莱都设重兵把守，朝廷的军费撑不住了，有什么办法解决？
第四，流寇蔓延，官员只知道让朝廷减免钱粮，而不知朝廷也很艰难，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了，该怎么办？
第五，屯田是解决军费的办法，可为何一直不见效果？
……
想到明末的这些难题，李瑁总结下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让朝中的大臣都乖乖听话。
可这并不容易，崇祯在位十多年，杀了几十个内阁大臣，依旧不能让官员听话。
可见仅仅是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想到此处，李瑁就更加头疼了。
现在朝中能确定忠心、完全听话，并且有能力的人，找不出来一个。
李林甫天天都想独揽大权，而且做事瞻前顾后，极为惜命。
萧嵩倒是投靠了过来，选择和兰陵萧氏切割，但此人极为平庸，完全没有辅政大臣应有的气魄，没有能力统领百官。
吕布是一个只知道冲杀的猛将，要是让他入朝，说不定几天时间就被李林甫等人玩得团团转。
赵高和魏忠贤之流，李瑁认为自己还不是秦二世，不会提拔出一个太监丞相，而且他们两人也没有宰相的格局。
至于像周子谅、王维这样刚刚提拔的官员，也没资格现在就入阁辅政。
魏忠贤见到皇帝神色低沉，心中一动。
“陛下累了吗？奴才听闻有个女冠道术非凡，定能接触陛下的乏意！”
李瑁扫了他一眼，冷言笑道：“朕可不信阴阳道术！”
魏忠贤顿感后背发凉，急忙解释：“不是玄之又玄的阴阳之术，而是奴才想让陛下采集元阴之气，以解疲乏！”
“元阴之气？”李瑁冷笑道：“一个女冠的元阴怕是不够吧？”
说实话，两世为人的李瑁什么都见过，包括空姐、教师、白领、大学生等等。
但他还从来没有玩过道服诱惑。
既然听见了魏忠贤提起，李瑁的心头也有了去看看的意思。
现在的他急需要贤者时间来排解心中的烦闷。
“你说的那个女道士是何人？”李瑁边走边问。
魏忠贤急忙跟上，“禀陛下，此人为莲道教道首，法号无上真，在道家中非常有名，据传此人道法十分精深，连茅山道派的那些老头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这女人口才定然非常好！”
李瑁一直认为，道士之间比试道术，就跟和尚之间比试佛法一样，全靠嘴皮子溜。
第七十八章 以一敌百
“陛下好威风呀！”
李瑁刚走进御花园，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面容约二十七八的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清丽高贵，纵使身穿极为简单的道袍，却依旧掩饰不住那曼妙的身姿。
再往上一看，女人的脸色极为铁青，胸膛起伏波动，显然在里面酝酿着磅礴的怒气。
“道长何出此言？”李瑁走到女人身前，疑惑问道。
女人秀眉微皱，用十分愤怒的语气说道：“李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大胆！”魏忠贤怒斥道。
女人是他找来的，要是冲撞了皇帝，他担心自己会被迁怒。
道士装扮、样貌成熟的女道士没被吓到，但御花园内的其他女道士却被吓傻了。
“陛下恕罪！”
“陛下饶命！”
这些女道士纷纷跪地求饶。
李瑁倒没有生气。
他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小小的御花园中居然有一百多个女道士。
而且还都是二十岁左右，身材窈窕，面容秀丽的女人。
“长安城周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女道士？她们都是什么身份？”
李瑁转头问道。
“禀陛下，奴才也不知！”魏忠贤回答道。
成熟女人则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不想回答。
“唉！”
李瑁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人啊，不考虑为国分忧，在家相夫教子，天天都想着享受，躲在道观里成何体统？”
样貌成熟的女道士怒道：“我们都是一群弱女子，怎么为国分忧？难道还能上阵杀敌？或者允许我们参加科举考试？”
“如果你们能行，朕又不是假道德君子，怎么会不允许呢？”李瑁有点喜欢这个连怼几次自己的成熟女人了。
他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说道：“作为女人，多生几个能为大唐征战的孩子，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
“而你们，既然进宫了，当然是多为朕生几个孩子才是正事。”
样貌成熟的这位女道士在三十年生命中，还没有被如此轻薄对待过，顿时羞红了脸。
羞涩之意夹杂着怒气让她分外好看。
李瑁都不由得有些痴了。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样对我？”妇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瑁笑道：“不就是一个道士吗？朕贵为天子，待会给你们道观下令，让你还俗。”
“我是……”
话才刚说出口，样貌成熟女道士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同时还感觉到一双炙热并且粗糙的大手在把自身的道袍剥离。
泪水瞬间就涌上了她的眼眶。
纵使她奋力挣扎，可面对着李瑁强有力的拥抱，却依旧无济于事。
魏忠贤见此，立刻满脸笑意地带着其他太监走出御花园。
其他女道士同样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哪里见过如此令人不堪的事情？全都低下了脑袋，不好意思再看。
只是那时不时偷瞄的目光，却把她们内心的好奇出卖得干干净净。
李瑁把她们的样子尽收眼底。
！
“先把你们的主将打败，再来收拾你们！”
……
日到天明。
李瑁纵然是身强力壮，也无法奈何百人大军。
忙活了一夜，躺下的敌人却只有七十多人，还剩下的二十多个人，只能等到下次再来收拾了。
“真的是奇了怪了！”
李瑁自言自语道。
在前世时，对敌最多的一次也仅仅只有二十多个敌人。
虽然最终赢得了胜利，但第二天却连脚都提不起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搏斗了一夜之后，他却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丝毫疲惫，反而觉得神清气爽。
看着怀中已经熟睡的女道士，李瑁轻手轻脚地起身。
这才发现，地面上居然有不少已经干涸的红色小点。
“看来这些女道士是在认真修行，没有在道观里乱搞。”
李瑁想到昨晚那一次次阻碍，顿觉满意，不知不觉的在心中给魏忠贤加了一分。
昨天那成熟女道士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了，李瑁也懒得找她。
直接站起来，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陛下……”
一阵嘤咛声响起。
原来是那些昨晚接战早的女道士醒了。
随着她们的呼喊，整个御花园中的其他女道士也渐渐醒了。
“呜……”
“陛下，求求您放了我吧！”
“陛下，贫道一生向道，您就放我回去吧！”
很明显，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皇宫内的生活。
李瑁听着杂乱的声音，顿感心烦意乱。
“你们吵什么？朕又不会吃人！你们在皇宫里不是也一样可以虚心向道吗？”
听到这充满杀气的声音，女道士们立刻就安生了。
“你们领头的那个女道士在哪里？”
说着的同时，李瑁也在用目光搜寻那连怼自己几次的女道士身影。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李瑁顺着这道冰冷的声音看去，只见昨天那张清冷的面容，在此刻却浮现起了一丝死气。
“难道侍奉朕就让你如此难受？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
李瑁看见这女人如此不知道好歹，心中就有点不高兴了，语气自然不怎么好。
“呵呵，你这皇帝真的是好大的威风！”
“我叫李持盈，你难道还要杀我全家？诛我九族吗？”
“哈哈哈……”
李瑁闻言，如遭雷击。
心中大呼：奸臣害我！
李持盈看着呆愣的李瑁，心中十分痛快，继续大声说道：“你不是要杀我吗？你尽管杀好了！反正咱们李家就喜欢做一些骨肉相残的事情。”
“你不是要诛我九族吗？尽管诛就是了，看你能不能把你自己杀了？”
看着已经快要疯了的李持盈，李瑁不敢再待在御花园中，直接狼狈地跑了出去。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
即使是当初面对南衙十六卫十万禁军，他都没有如此慌张过。
“魏忠贤在何处？朕要杀了他！”
李瑁一出御花园就立刻对着看守的太监吼了起来。
赵高急忙迎了上来，“禀陛下，魏公公昨晚就出去了。”
“快让他滚进来！”李瑁怒吼道。
“奴才遵命！”赵高不敢犹豫，立刻安排人手前去东厂传话。
第七十九章 狗奴才，居然敢陷害朕!
李持盈，唐睿宗李旦第九女，金仙公主的同母妹。
她正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玉真公主。
诗才极佳，和王维、李白等人交好。
她一生向道，不爱权势，从十几年前出家之后，就远离俗世，连皇室宴会都从不参加。
这也是李瑁没有认出她来的原因。
毕竟都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最后一次相见，原主还是一个小孩子，记忆中肯定没有关于李持盈长相的画面。
想到此处，李瑁就一阵后悔。
要是昨晚在御花园的荒唐传出去了，那天下间的读书人岂不是会骂死自己？
李瑁回到紫宸殿后，依旧怒气未消，拿起长剑就对着御案挥砍而下。
刹那间，一寸厚的实木面板被分成两半。
上面的笔墨纸砚，奏折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
赵高听到响声后，急忙进来查看，立刻吓得汗毛竖起。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生气。
“看来魏忠贤那老狗要倒霉了！”
赵高在心中想着。
一刻钟后，李瑁终于冷静了下来。
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善后之事。
“赵高，你立刻安排人去把御花园看管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跟里面的人说话。”
“如果朕昨晚在那里过夜的消息传出去了，你就提头来见吧！”
赵高立刻躬身回答：“奴才遵旨，奴才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御花园里面的是什么人。”
李瑁想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里面那些人都给朕照顾好，要是有人死了、残了，朕也会找你麻烦。”
他还是怕自己不管不问，御花园中的那些女道士被关在里面活活饿死。
“奴才会安排一百个聋哑宫女前去照顾。”赵高一边回答，一边心中在猜测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李瑁此时的脾气极为暴躁，见赵高慢吞吞的样子，大怒道：“你拖拖拉拉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办？”
赵高还想给魏忠贤上点眼药，但是听到皇帝催促后也不敢再犹豫了。
“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后，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了紫宸殿。
就在此时，魏忠贤走了进来。
李瑁一看见他就来气，直接走上前去踹了两脚。
“狗奴才！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居然敢暗害朕！”
魏忠贤突然挨了一顿打，表现得一脸懵逼。
他原本以为皇帝召见是为了奖励自己呢。
完全没想到自己一进宫，就被皇帝问罪。
“陛下，奴才不知犯了何事啊！”
魏忠贤一脸委屈。
想着自己在百忙之中还抽出了时间，去找到那些年轻貌美的女道士，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李瑁看着他那副表情，心中也在猜想，魏忠贤到底知不知情。
按照常理来说，他是系统奖励的生化人，是不可能设下陷阱来暗害自己。
“你真的不知道昨晚那些人的身份吗？”
李瑁疑惑问道，同时双眼紧盯着魏忠贤脸上的细小表情。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昨天中午，奴才正在查抄大慈恩寺，忽然有一头发胡子都发白的老道士找来。然后他就说了，陛下想要诞下龙子，必须一心向道。”
“奴才自然不信，陛下乃是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化身，连三清都属于陛下的臣子。”
“最后那老道却解释说，不是让陛下信道，而是要和道家传人诞下龙子。”
“奴才想到陛下一夜能御数十人，肯定多几十个女道士也无妨，所以派人就去了长安周边的各个女道观。”
魏忠贤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
刚刚李瑁那怒气冲冲的样子，实在是把他吓住了。
此时，魏忠贤也知道自己是被那老道士给阴了。
“陛下，奴才下去之后，一定把那老贼抓过去。”
李瑁冷笑道：“等你去抓？人家肯定早就躲起来了，说不定都往洛阳逃了，你能抓住？”
这肯定是李隆基搞的阴谋！
现在有能力搞出这等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在洛阳的李隆基了。
毕竟他是自己的生死仇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搞臭自己。
那司马承祯以前又屡受李隆基的恩惠。
李瑁在心里暗自想着。
“算了，你以后多长个心眼，别被人继续当枪使了！”
“你让东厂的番子最近擦亮眼睛，竖起耳朵，要是有人胆敢散播朕昨晚在御花园的事情，那他一定是李隆基派来的奸细。”
李瑁无奈地说道。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没有意义了。
倒不如把善后之事办好，让李隆基的阴谋消弭于无形。
“奴才保证不会让谣言在长安城内传播，要是有人胆敢传播谣言，奴才一定会把此人抓进昭狱之中，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魏忠贤咬牙切齿，语气中充满恨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给皇帝送上美女，没想到就出了纰漏。
以皇帝的好色程度，赵高肯定会连续不断地送美女给皇帝。
出了这等纰漏，如果以后自己再送，那皇帝会不会接受，就得打一个问号了。
如果不送，那岂不是把宠臣的位置拱手让给赵高？
魏忠贤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次事件的影响消弭于无形。
对于那些女道士的身份，他不想打听，也不敢打听，只想着以后再没有人提起才好。
就在魏忠贤恨意满满之时，负责通传消息的小太监跑了进来。
“陛下，万安公主求见。”
万安公主？
李瑁对这个封号没有丝毫印象。
她应该为了李持盈的事情才来求见。
“你先下去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朕失望。”李瑁低声说道。
魏忠贤不敢怠慢，急忙保证道：“陛下放心，此事绝不会传播出去。”
等他彻底离开之后，李瑁才朗声说道：“让万安公主进来吧！”
话音刚落。
一个身着紫色宫装、豆蔻年华的可爱少女就迈着小步跑了进来。
“十八哥，你把我姑姑抓到哪里去了？”
万安公主的嗓子还没有变声，说话的声音极为清脆。
李瑁听来就仿若魔音一般，让他极为头疼。
第八十章 昆仑奴
半个月前，李隆基出逃之时，仅仅只带走了传国玉玺。
整个皇宫内的后妃、皇子、公主，他都来不及带走任何一人。
历史上，李隆基总共有子二十三人，女二十九人。
其中最小的皇子李璥，在今年七月份就已经成年，并封王。
但是还未成年的女儿就有很多。
万安公主就是其中之一，今年只有十四岁，在历史上跟随玉真公主李持盈一起做了道士，同样终生未嫁。
李瑁此刻有点心虚，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最近关中地区流寇横行，朕担心你姑姑在城外被歹人所伤，就让她回宫内修道了。”
“真的吗？”万安公主瞪着双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道。
李瑁用力的点了点头，“朕金口玉言怎么会骗你？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同时，他还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上前几步搂住了万安公主的肩膀。
“走吧，朕亲自送你回寝宫！”
李瑁亲切地说道，不给万安公主拒绝的机会。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禽兽，不想再听见任何人提起了，只希望万安公主回去睡一觉之后，就赶紧忘了。
要是你这个便宜妹妹不识趣……
想到此处，李瑁低头看了一眼万安公主，目光逐渐变冷。
“十八哥，我自己回去吧！”
万安公主顿感不适，总觉得哪里不对，瞪着一双极为灵动的大眼拒绝。
“也行，你自己当心点。”
李瑁看向万安公主，目光又恢复正常。
等她走远之后，赵高凑过来说道：“陛下，是否需要奴才？”
说着的同时，他还比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瑁思虑片刻后，还是摇头说道：“算了，她要是再嚷嚷要找李持盈，你就把她关进御花园吧。”
虽说他和万安公主并无兄妹之情，但也下不了狠心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在原本的历史上，万安公主都是修道终身。
李瑁把她关进御花园中也没有心理负担。
一样都是修道，在道观里是修，在御花园中也是修。
“奴才遵命，陛下！”
赵高当即恭谨答道。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挂上了树梢。
杨玉环又差人来请了，就连牛雨薇今天也像是转了性一样，说要过来求见。
李瑁心烦意乱，今晚自然不想再折腾了。
他让人给两位妃子传递了拒绝的消息后，就独自一人在皇宫内散步，没有带任何人，就连一直贴身侍奉的赵高都没有带。
李隆基那狗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派司马承祯那老贼前来陷害？
难道说李隆基真的以为能靠这点破事就打败自己？
此刻，李瑁的心中问题满满。
他实在是想不通李隆基设下如此恶心的陷阱，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封建时代，乱世之中，名声算个屁。
在百姓民族意识没有觉醒的时候，天子之位终究还是兵强马壮者为之。
士大夫口口声声所说的民心，仅仅只是地方大族的民心，而不是普通百姓的民心。
李瑁相信，只要自己能够让百姓吃饱饭，他们就不会跟着那些野心家上窜下跳，来推翻自己。
只等明年屯田见到效果，那关中就基本上稳定了。
也就有了资本和李隆基耗下去，静等天下生变。
不知不觉间。
李瑁居然走到了监栏院。
此处是皇宫中低等级太监所居住的地方，里面环境肯定不怎么好。
“啊……”
正准备回头的李瑁突然听见了监栏院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仔细一闻，空气中居然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恰好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血腥味顿时变得极为浓重。
“难道是太监们发生了暴乱？”
李瑁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现在手中可没有兵器，要是面对几十上百个太监手持刀剑围攻，也难以幸免。
“陛下，你怎么来到这些下人所居住的地方了？”
突然一身锦袍的张有福从监栏院中走出来。
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身着明黄色龙袍的李瑁。
“监栏院中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传出？”
李瑁还是比较信任张有福，也就不再担心，一脸冷静地问道。
“禀陛下，刚刚赵公公找到奴才，说需要一百个聋哑宫女做事。可皇宫内怎么可能招身体不全的人？奴才也只能临时制造一些。”
张有福的表情十分淡然，仿佛是自己在做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什么？”
李瑁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道命令，皇宫内居然就上了一百个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人。
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张有福通过明亮的月色，也看清了皇帝的表情，知道自己拍龙屁拍在了龙腿上。
“陛下，奴才都没有用大唐的子民，而是用的昆仑奴。”
昆仑奴是唐朝最热门的奴隶。
特别是在开元盛世之时，豪门贵族之间奢侈成风，全都在互相攀比家族中昆仑奴的数量。
昆仑的本意并不是地名，而是一个音译词。
它来自突厥语，其本意为黑色。
昆仑奴也就是黑色的奴隶。
从贞观年间，突厥投降开始，每年其带来的贡品就有昆仑奴。
到后来，随着臣服于大唐的小国越来越多，他们见到唐朝贵族都喜欢用昆仑奴，所以全都开始在南亚地区抓人。
就连那天竺，每年也要进献不少昆仑奴给大唐。
李瑁一听是昆仑奴，心中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前世最恨的只有两种人，其一是搞种族歧视的人，其二就是像昆仑奴这样的人。
“你注意一下安全卫生，别让她们染病死了。”
此时，他是担心自己的财产受到损失了，毕竟皇宫内的昆仑奴可都算他的财物。
张有福听到皇帝不怪罪了，这才放下心来，解释道：“奴才都用了烧红的烙铁烫过，应当不会出问题。”
“办得不错！记住你也要管住下面人的嘴巴，不要乱说话！”李瑁再次提醒道，“你待会去找史官，把昨晚的起居注也销毁了。”
第八十一章 民始元年
民始元年，正月一日。
今天是李瑁穿越一个月的时间，也是他正式登基之日。
在礼部尚书杨慎矜的修改下，原本需要一天的流程，被简化为只需要一个时辰，而且就在含元殿中举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恭敬地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
“平身！”
张有福尖利的声音响起，以示整个登基流程走完。
“谢陛下！”
内阁首辅李林甫叩谢之后，才敢站起身来。
这还是他自从上次失言后，第一次见到皇帝。
他中途也求见过几次，得到的通知都是让他好好休养身体。
“谢陛下！”
内阁次辅萧嵩紧随其后，朝着上方拜谢。
等含元殿内的上千名官员都站起来后，张有福又接着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李瑁心中想道，接下来就应该是大臣把已经确定好的事情拿出来走个流程。
三息之后，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萧嵩走出了队列。
“臣有事起奏！”
“臣近日共查出八百四十三家不遵守退田令的家族，请陛下处置。”
李瑁点了点头说道：“让东厂都抓进昭狱之中审问吧！”
轻轻的一句话，就代表着上万人将要成阶下之囚。
之所以抓他们审问，也是为了榨出他们身上的所有油水。
毕竟李瑁现在缺钱得很。
此时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卫已经完成了重建，兵力也恢复到了十二万。
每个士兵一个月都需要一贯铜钱，再加上过年是双倍饷银。
仅仅是前天发军饷，李瑁都掏出了近三十万贯铜钱。
“吾皇圣明！”萧嵩完成流程之后，就退回了队列。
殿内的其他官员顿时寒噤若寒。
他们还不知道名单有哪些人，都计划退朝之后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让其赶紧退地。
毕竟经过大慈恩寺一役，官员们都已经听说了东厂的厉害。
其实不遵令退田家族的具体名单，萧嵩昨天就已经和李瑁私下商议过了。
其中最过分是盛宣王李琦。
此人不仅不把违规占地给退出来，反而还趁着最近行政混乱，兼并了数千亩良田。
他之所以胆子如此之大，是因为他跟李瑁一样，都是由武惠妃所生。
长安城南的某处庄园。
李琦正在和亲信庆贺新年。
大唐的风气极为开放，又因为是过春节，所以众人的家眷都在此处，包括了盛宣王妃和世子。
“来来来，诸君满饮此杯！”李琦高举起手中由纯金打造的酒杯。
“臣为殿下贺！”王府长史跟着举起酒杯。
“臣为殿下贺！”其他王府属官也跟着举起酒杯。
按照大唐的律令，他们此时已经违制了。
李瑁并没有赐予他开府建衙之权，所以李琦没有资格任命官员。
这件事往大了说，都可以算作阴谋造反了。
但殿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的主子李琦可是当朝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
一杯饮尽，王府长史诌媚地笑道：“殿下，内阁的萧嵩也太不识趣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您身上。”
“殿下，等过完年之后，您可一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那萧嵩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必须得要扳倒他。”
“殿下，陛下此时正是用人之时，何不如您毛遂自荐，去做那劳什子首辅？”
堂内的官员纷纷嚷了起来，大有自己的主子是唐朝第二人的意思。
李琦闻听官员让自己找兄长，神色顿时就闪过一丝尴尬。
自从自己的兄长李瑁掌权之后，他已经数次求见了，却都没能见上一面。
就连今天的大朝会，也被小太监通知不用前去，让他安心待在家里等消息。
“嘭！”
正在他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守屯田政令之时，庄园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
巨大的声音吓得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顷刻间。
小孩的哭喊声，男人的怒骂声响彻一片。
“李琦，你的事情已经犯了！”
一道声音略显尖利的大喝响起。
紧跟着身穿大红色锦衣魏忠贤快步走进屋内。
他的身后跟着无数东厂番子。
“你的狗眼瞎了吗？不知道我们王爷的身份吗？”王府长史跳出来怒骂道。
“呵呵！”魏忠贤冷然一笑，“屋内的都是同党，都给咱家抓起来！”
东厂番子应声而动，三十多人涌进屋内。
“孤王是陛下的亲弟弟，你们不能抓我，陛下不会饶了你们的！”
李琦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搬出身后的靠山。
要知道靠着皇帝亲弟弟的身份，他最近一个月做任何事情都无往不利。
以前打死都不卖地的人，前段时间都低价处理给他。
以前和他家商业上有竞争的人，最近都退避三舍，直接关门走人。
以前那些看不清他的叔伯兄弟，近来经常请他去饮宴。
李琦还没有意识到，如果没有自己兄长李瑁的命令，皇宫内的太监怎么敢出城抓人？还抓的是亲王。
此刻，魏忠贤就像是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紧盯着李琦。
“咱家是司礼监提督、东缉事厂厂公魏忠贤，你说陛下会不会饶了我？”
此言一出，李琦顿时傻眼了。
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宫中权势排名第三的太监怎么会带兵来抓？
“庄园内的所有人都带走，不能放过任何一人，如有反抗，直接格杀！”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四处都有东厂番子出没的身影。
还好最近魏忠贤把心思都放在了招人上面，要不然今天还找不到如此多的人手来抄家。
含元殿。
除了李瑁和萧嵩知道东厂已经在动手抓人之外，没有任何官员清楚。
此时已经轮到了户部尚书韦坚作报告了。
“陛下，长安城内的粮食仅够支撑到三月，关中其他城市最多也只能坚持到四月。”
“臣计划长安城内的所有人每日只吃一顿，以节约粮食给前方的将士。”
群臣一听见自己今后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顿时就不愿意了。
“陛下，请不要听韦尚书胡言乱语，人是铁，饭是钢，每天只吃一顿怎么够？”
第八十二章 共渡难关
“陛下，臣可以每天只吃一顿饭，但臣的妻子儿女坚持不住啊！”
“臣上有八十老母，要是每天只吃一顿，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月啊！”
“臣不需要陛下的粮食，臣家里有的是粮食。”
……
含元殿内的声音此起彼伏。
数百官员都在述说各自的难处。
更有甚者，居然说自己家的粮食想吃几顿就吃几顿，你皇帝根本就管不着，也不应该管。
李瑁听着这些言语，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这是朕与内阁两位辅臣，以及六部尚书共同商议出的决策，关中地区的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你有你的难处，他有他的难处，天下人各自都有难处，难道朕就没有难处了吗？”
“从今天开始，朕也会以身作则，只吃一顿饭，朝中百官可随时监督。”
“只要你们与朕共渡难关，将来天下平定之后，朕绝对不会负你们。”
“到时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会颁发朕亲手所写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提到丹书铁券，就不得不说明朝的开国元勋。
当初，明太祖朱元璋给每个有功大臣都赐予了丹书铁券。
但是最后能善终的却没有几人。
此时的李瑁当然没打算这么做，只要这些官员不搞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违抗朝廷的命令。
他自然不会像明太祖朱元璋那样大肆屠杀功臣。
皇帝都如此推心置腹了。
官员们脑子又没有问题了，自然不敢再跳出来反对。
毕竟两旁手持明晃晃刀剑的侍卫，可不是泥捏的人。
“臣等愿意和陛下共渡难关！”
在几个心腹大臣的带领下，含元殿内的所有官员齐声大喊。
“哈哈，有诸位大臣鼎力相助，朕何愁天下不定！”李瑁朗声笑道，“你们下朝之后，就把家里的粮食都交出来，到时候由户部统一安排。”
他心里却对官员口中所说丝毫不信。
这些官员中，大部分人肯定是抱着自己在家偷偷吃，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可能知道的想法。
李瑁对此却丝毫不担心。
东厂的番子可不是吃干饭的，谁家要是多吃了，第二天就等着抄家吧。
相信抄上个十几家，这些官员自然就会自觉了。
……
今日，长安城内的百姓全是热闹可看。
比往年李隆基主政之时的春节，可快乐多了。
初步查明的八百多家违抗退田令的家族，大多是长安城内的豪门。
跟李瑁预计的一样，领头的几乎都是亲王府、公主府、驸马府，这些皇亲国戚。
每一队的东厂番子身后，都跟着浩浩荡荡的普通百姓。
他们在见到以前高高在上的贵族，在此时都变成了阶下囚之后，全都兴奋异常。
“这是第几家了？”
“第七家了吧！”
“我的天，当今圣上应该是真的发火了，大年初一都在到处抓人，光是我们看到的都有数百人被抓了吧？”
“哼！谁叫他们不遵守皇上的退田令？要我说，昨晚上就应该把这些人抓起来，不该让他们多吃一顿团年饭。”
“这位兄弟，你可真狠啊！不过，咱们这位新皇帝也是真的狠！几乎都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了。”
“之前那一家是唐昌公主府，现在是常山公主府，这两位可都是皇帝的亲姐姐啊！”
“这算什么？我刚刚听到消息，盛宣王都被抓了，这位王爷可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啊！”
“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处理这些人，别过几天又放出来祸害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反正是不可能杀了！”
“我也不信皇上会杀如此多的亲戚。”
……
就在他们大声议论之时，一队骑兵卷起了漫天的烟尘，涌入了明德门。
“让开！让开！”
“武关大捷！武关大捷！”
听到是报捷的信使，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全都闪躲在一旁。
在这个时代，要是被朝廷的马给撞死了，可没有保险理赔，不小心还会被官府治个贻误军机之罪。
一刻钟后，八百里加急的报捷文书就传入了含元殿内。
“新年新气象，正月初一就有捷报传来，臣为陛下贺！”萧嵩第一时间就走出了队列，对着李瑁跪拜下去。
殿内的其他官员见此，哪敢怠慢？
李林甫自然不会特立独行当出头鸟，也跟着大家一起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后，萧嵩再次大喊。
“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
含元殿内的所有人都在同声大喊。
李林甫此时看向萧嵩的目光，充满怨毒。
这原本应该是他的位置，原本是应该属于他的荣耀。
可现在都被萧嵩夺走了。
李林甫不敢对李瑁有丝毫不敬，只能把恨意转移到萧嵩身上。
“诸位爱卿平身！”李瑁笑道，“今天是正月初一，朕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各位早点回家团聚吧！”
时间来到中午，不把这些官员放回去，难道还留他们吃午饭吗？
李瑁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
还在计划从官员家里收刮点粮食。
“退朝！”赵高扯着尖利的嗓子大喊。
一般大朝会的流程就是如此。
群臣天不亮摸黑进宫后，仅仅只能见到皇帝一面，然后就会被赶出皇宫。
真正的国家大事，也只能是六部侍郎以上的官员才能参与。
随着退朝声响起，所有人都在等着皇帝先行离开。
就在李瑁正准备起身之时，却看到了李林甫走出了队列。
“陛下，臣还有要事启奏！”
李林甫躬着身子，同时还在用眼角的余光偷瞄。
殿内的其他官员颇感意外。
很明显李林甫要说的事情没有和皇帝提前沟通过。
要知道，如果不是想要在朝中掀起党争，大臣是不可能在大朝会上搞突然袭击。
李瑁最近天天修身养性，对他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你有什么事情待会下来再说吧！”
李林甫闻言大喜，立刻躬身回答道：“臣遵旨！”
皇帝既然愿意私下见他，那就说明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
他将身体好转，重新履任大唐内阁首辅。
第八十三章 李林甫复职的三步棋
“说吧！你有何事？”
宣政殿的龙椅之上，李瑁斜躺在龙椅之上随意问道。
下方依次站立着内阁首辅李林甫、内阁次辅萧嵩、礼部尚书杨慎矜、户部尚书韦坚、刑部尚书王维、御史中丞周子谅。
其他三个空缺的尚书，李瑁还未作安排。
第一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第二目前也不需要。
毕竟现在所能实控的地盘太小了。
李林甫走出队列，先躬身行礼后才开口说道：“陛下可记得高仙芝？”
“朕当然记得！你提他是什么意思？”李瑁疑惑问道。
当时俘虏高仙芝后，本打算劝降，结果他却油盐不进，李瑁就一直把他关在天牢之中，和自己那些十王府的便宜兄弟关在一起。
李林甫解释道：“臣近日前去天牢之时，观他已有后悔之意，并且有为陛下效命的心思！”
“早做什么去了？”
李瑁脸上全是不屑之意。
当初请他，他不来。
现在自己都要把他给忘了，却想来投靠。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让他继续在天牢待着吧，等朕哪天要征伐高句丽了，再找他出来领兵！”
关中四大关口全在手中，现在的情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危急。
李瑁手中所缺的也只是守关将军。
而这种人不需要多大的能力，仅仅只需要忠心就行了。
毕竟坐拥如此险要的关口，只要守将不犯错，被敌军攻克的概率就非常小。
对于高仙芝的忠心，李瑁并不相信。
所以就不可能让他领兵，更不可能把他从天牢里放出来。
“臣遵命！”
李林甫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为了劝降高仙芝，他最近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
现在被皇帝一言而决，也就代表着他复出的第一步棋失败了。
不过他并不慌张，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陛下之前提起过的杜甫，臣也打听到了消息。”
杜甫？
李瑁顿时提起了兴趣，“他在哪里？现在官居何职？”
殿内的众官员听到皇帝对此人如此上心，都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
李林甫躬身答道：“杜甫出身于京兆杜氏，其远祖为汉武帝时期有名的酷吏杜周。”
“他去年在洛阳参加科举考试时落第了，刚好他父亲又任衮州司马，所以此时应当在齐鲁之地。”
李瑁闻言，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传说中的诗圣现在还只是一个落第学子。
可能他确实很有文采，但真用来做事就差点意思了。
而且他还在齐鲁之地，多半也到不了长安，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了。
“京兆杜氏可有不遵守退田令？”李瑁把目光转向萧嵩。
萧嵩急忙答道，“因人手有限，臣和东厂目前只查到长安城内的大族，关中其他地方的大族暂未掌握具体情况。”
李林甫的脸色略显阴沉，这原本是他的工作，现在却变成了萧嵩了。
“希望京兆杜氏老实听话吧！”李瑁淡声说道。
如果京兆杜氏违反了屯田之策，他是绝对不可能手软。
到时候，可能杜甫又会跟原历史一样，颠沛流离过完一生。
李林甫闻言后心中一动，急忙说道：“京兆杜氏肯定不敢违反屯田之策！”
他心中的打算却是，等出宫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通知京兆杜氏退田退地。
“但愿吧！”
李瑁却对于地方大族没有什么信心。
毕竟他们都吃到了嘴巴里，怎么可能会轻易吐出来？
李林甫见第二步棋依旧效果不大，心中还是没有着急。
因为他的杀手锏还没有放出来。
“陛下可知平卢节度使？”李林甫一脸笑意的问道。
李瑁不解其意，随口回答道：“朕当然知道，相信殿内的诸位大臣应该都知道吧？”
萧嵩早就看李林甫不顺眼了，急忙说道：“平卢节度使乌知义，统辖平卢军、卢龙军、榆关守捉、安东都护府，麾下有三万七千五百人。”
“李相难道是把此人劝降了吗？”
萧嵩的语气带着嘲弄。
毕竟平卢节度使的治所在营州（后世辽阳），距离长安有万里之遥。
估计现在关中大乱的消息才传到那里，他李林甫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是不可能劝降平卢节度使乌知义。
李林甫面对着众人的不耐烦丝毫不慌，先是朝着李瑁拱手行礼后，才转身对着群臣说道：“我自然没那本事劝降乌知义，但我已经联系好了营州都督安禄山。他承诺回到营州之后，立刻起兵支持陛下。”
“什么？他居然在长安？”李瑁听到安禄山这个名字，突然一愣。
上次萧嵩也说过安禄山，只是说他是营州都督，可没有说他在长安啊。
而且在听到安禄山要起兵支持自己，李瑁只觉得十分可笑。
此人在历史上可是差点直接掀翻了大唐。
要不是他命短，多半就会在神州大地再现五胡乱华之事。
李林甫看到皇帝的反应，顿时就知道自己的这步棋走对了。
“回禀陛下，安禄山此时并不在长安，而是在洛阳。”
“臣是听见他派来的亲信部下告知，才知道他有拨乱反正之心。”
“如果陛下同意他的做法，可以让内阁颁布任命他为平卢节度使的诏书。”
李林甫说完后，就躬身等待指示。
李瑁却是没有立刻回复，反而在心里思量起来。
此时正是春节，安禄山多半是想要趁早这个时候，来朝中跑官。
却因为自己造反而滞留在了洛阳。
他肯定已经走了李隆基那边的门路，但显然效果不佳，所以他又找到了李林甫，想要在长安朝廷这边得到任命。
按照正常情况，平卢节度使和范阳节度使都不可能举兵支持自己。
但如果安禄山成功夺权，那范阳节度使就会腹背受敌，肯定无法派大军前来围攻关中。
这样自己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就算安禄山不能成功夺权，只要能在平卢地区掀起混战也够了。
平卢节度使乌知义在自顾不暇之下，也肯定不能派大军过来。
最倒霉的就是，安禄山浪花都没能掀起，直接被乌知义给杀了。
就算是这样，李瑁认为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
“朕准了，内阁今天就把诏书拟出来，交给司礼监用印。”
第八十四章 抓三十万人
“臣遵旨！”萧嵩走出队列，躬身回答。
李林浦眼角微眯，盯着萧嵩背影的目光十分深邃。
萧嵩此时的做法，就相当于是在抢夺他的功劳。
以他的气量，绝对不会忘记这次的事情。
李瑁把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知道如果自己处理不当，李林甫和萧嵩二人一定会在朝中掀起党争。
“朕看李相最近身体还可以，不知不觉间就为朝廷立下了如此大功，等节日过完之后，李相就继续回内阁视事吧！”
李林甫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眉飞色舞地回答道：“臣谢陛下隆恩。”
最近半个月，他被勒令居家休养身体，属于他那一系的京官损失惨重。
就像是这次违抗退田令家族的名单，其中大部分都是他那一系的人。
这也不是说萧嵩在故意打压。
而是政策是由萧嵩制定，那他肯定会提前通知自己交好的家族，以防被皇帝抓出来杀鸡儆猴。
人是社会组成的基本单位，人情交易在官场在所难免。
李瑁对此也无能为力。
反正只要能把政策实行下去就行。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朕接下来宣布一下接下来大家要做的事情。”
“赵高，给诸位大臣都摆上座椅板凳。”
殿内的官员早已见怪不怪，都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面，同时还拿出了毛笔和小本子。
这是李瑁主政后的新要求，必须要每一个与会官员都做笔记。
在所有人做好准备后，两个小太监高举起一幅大唐地图。
李瑁走到地图旁边，手持长剑指着关中地区。
“西起散关，东至潼关。八百里秦川之地此时，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整个关中地区约有良田一千万亩，按照去年的亩产一石来算，今年秋收就只有一千万石粮食。”
“而关中地区的人口却超过了三百万，就算每人每天消耗一斤粮食来计算，整个关中每天就需要三百万斤的粮食，也就是三万石粮食。”
“一年有三百五十四天，也就是不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整个关中也需要一千零六十二万石粮食。”
“这还不包括北衙四卫两万大军、南衙十六卫十万大军、潼关、散关、萧关、蓝关等地各一万守军的守军消耗。”
“他们给朕卖命，朕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饿肚子。”
“每个士兵按每天两斤粮食计算，总计十六万大军，每天就需要三千二百石粮食，一整年就需要接近一百二十万石粮食。”
“四舍五入之下，明年的粮食缺口就在两百万石。”
“各位大臣有何良策能解朕之困难？”
李瑁一口气说完后，就回到了龙椅上，静等堂下众官员的回复。
李林甫无宰相之才，搞阴谋诡计还行，真要到处理实事的时候，顿时就说不出来话了。
萧嵩看着他那抓耳挠腮的样子，轻蔑之色瞬间在脸上闪过。
“陛下，臣这几天已经查阅过历朝历代的文书，关中之良田在汉朝时都超过一千五百万亩。”
“有接近五百亩的良田因为缺少水源灌溉而被废弃了。”
“臣计划等开年之后就招募流民，并且组织起天牢以及昭狱之中的罪犯把这部分地种起来。”
萧嵩说完之后，就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等待皇帝的夸奖。
“呵呵！”
皇帝还没有说话，李林甫倒是先冷笑出声，“天牢之中能有多少人？昭狱之中又能有多少人？你可知道种五百万亩旱地需要多少人？就算能种出来，那产出是否合算？”
李瑁闻言，暗自叹息道：这李林甫出主意不行，挑毛病倒是一把好手。
萧嵩被连番质问，倒是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按我大唐百姓的勤劳程度，平均一人能种五亩地，他们是罪犯之身，肯定需要更加努力才行，每人必须种上十亩地，也就只需要五十万人了。”
“至于产出倒不抱什么希望，只要不亏本，能让他们养活自己就行了。”
李林甫听完后，立刻反驳道：“五十万人，关中有那么多流民吗？天牢和昭狱之中有那么多罪犯吗？”
李瑁担心他们两人再争下去，就会当庭吵起来，于是出言解释道：“朕与萧相做过计算，能招募到的流民大约是二十万人。”
“剩下的三十万人都从天牢以及昭狱中出！”
此言一出，也就代表着在一两个月之内，整个关中地区将会有三十万人被抓进天牢和昭狱。
殿内的官员无不失色。
就算是以暴虐着称的始皇帝也没有整出那么多罪犯。
“陛下三思啊！”
御史中丞周子谅直接跪在原地，大声呼喊。
“陛下三思啊！”
礼部尚书杨慎矜、户部尚书韦坚、刑部尚书王维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殿内的官员就只有李林甫和萧嵩站着。
李林甫害怕再次被勒令回家休养，自然不敢跟着其他官员一起出言反对。
萧嵩则是早就和皇帝一起商议过了。
在众位大臣的反对之下，李瑁倒也没急躁，仍然淡笑着开口解释道：“朕不会胡乱抓人！”
“朕只会抓那些不遵守政令之人。”
“就像抗拒执行退田令的那些人，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抓？”
李瑁此时已经走到了御史中丞周子谅身前。
周子谅急忙回答：“该抓！田政事关国本，那些人扰乱田政，简直是罪该万死！”
接着李瑁又走到刑部尚书王维身前，“朝中官员如果给洛阳叛贼通风报信，你说该不该抓？”
王维立刻说道：“该抓，这些人和反贼勾结，就算是诛九族也不为过！”
李瑁点了点头，回到地图边上，指着各大节度使的防区说道：“你们也知道大唐赖以起家的府兵制度已经实行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设立节度使制度。”
“府兵制度败坏的原因，朕相信你们也清楚。”
“就是因为地方大族对土地兼并，而导致服役的人大量减少。”
“朕如今就是要清理这些兼并土地的地方大族，在关中地区重塑我大唐的府兵制度。”
“你们认为抓三十万人太多，朕还担心到时候会抓到五十万人呢！”
第八十五章 暂避其锋，以待人和
“从明天起，刑部的人就开始加班吧，昭狱估计装不下今天所抓的人犯。”
“当日事，当日毕！从今以后刑部必须复核当日东厂传来的所有案件。”
殿内的官员在听到仅仅只是一天时间，东厂的昭狱就装不下了，全都骇然失色。
要知道东缉事厂可是在十王府的基础上改建而成。
虽然居住在内的皇子几乎等于囚禁，可应有的规格还是不小。
从前，每座王府都能容纳数百人生活居住。
整个十王府加在一起，关押五六千人都不成问题。
如此大的面积怎么会装不下？
殿内所有官员脑子都瞬间猜到了答案，那就是今天东厂应该抓了不下一万人。
……
此刻的东缉事厂，热闹非凡。
男人的怒骂声，女人的哀求声，小孩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魏忠贤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中，依旧安然稳坐在东厂大堂的椅子上。
他的手中还捧着一个上等青花瓷茶杯。
魏忠贤轻抿一口茶水，仔细品尝一番后说道：“想不到盛宣王居然有如此好茶，比皇宫内的都好！”
“也只有督公这等风流人物，才能想到如此美妙的饮茶之法！”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吹捧道。
魏忠贤摇了摇头，“此法是陛下最先发明，咱家也只是邯郸学步，还没有学到精髓！”
孙云鹤笑道：“督公缪赞了！卑职以前只知道煮茶喝，全靠督公教导，卑职才知道茶水居然能让人回味无穷。”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猛喝了一口，用来佐证自己的话。
魏忠贤见此轻笑道：“上好的茶叶都被你这粗人浪费了。闲话少说，现在昭狱内总共收押了多少人了？”
孙云鹤立刻正色回答，“禀督公，在您回来之前，众兄弟已经抓了三百七十三家，总计抓获了五千三百余人。”
说着的同时，孙云鹤递上了一个小本子。
魏忠贤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
大部分名字已经被划上了红色的圆圈，这些都是已经被抓获的犯人。
而那些名字没有被划的则是刚巧不在家之人，暂时逃过了东厂的捉拿。
孙云鹤一直在观察魏忠贤的眼神。
在看到上司把目光转向那些没有划圈的名字后，他急忙解释道：“田都督已经命人制作海捕文书了，相信要不了三天，就能抓住其他大部分人。”
田都督名叫田尔耕，是魏忠贤亲自提拔出来的副手。
长安城内的抓捕也是田尔耕在负责。
魏忠贤放下茶杯，轻声说道，“陛下把东厂这一摊子事交给咱家管理，咱家又交给了你们二人。”
“你们如果完不成任务，陛下肯定要斥责咱家，到时候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孙云鹤闻言后，额头上顿时就出现了冷汗。
虽然魏忠贤话说得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杀意，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就在昨天，仅仅是因为下属的一道眼神不对，魏忠贤就一个飞身捏爆了那人的头颅。
孙云鹤也是南衙出身，在十多年的从军生涯中，还没见到过有如此残暴之人。
更加没有见到过仅仅凭借手指的劲头，就能捏爆颅骨的猛人。
想到昨天魏忠贤那满身鲜血，却又带着笑意的面容，孙云鹤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督公放心，卑职敢保证，只要上了名单的人，就绝不可能逃过咱们东厂的抓捕。”
魏忠贤依旧带着笑意说道：“你们有计划极好，咱家只看结果，陛下也只看结果。”
此言一出，魏忠贤又觉得那些犯人实在太吵了。
于是他又接着说道：“你想个办法让那些犯人闭嘴。咱们东缉事厂可不是菜市场，整天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孙云鹤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卑职让人去把那些犯人的舌头割了怎么样？”
魏忠贤点头赞许道：“你这脑瓜子倒是灵光，不过要注意有些人是不能割掉的，说不定哪天陛下想起来了，要亲自审问。”
孙云鹤立刻明白了。
不能割的人就只有那些大家族的嫡系，或者皇室宗亲。
其他管家，下人，奴仆，都是可以割舌头的对象。
一刻钟之后。
占地范围上千亩的东厂，全都响起了凄厉的惨叫。
“不要过来！不要割我的舌头！”
“我要见陛下，我是他亲叔叔，你们不能割我小舅子的舌头。”
“大胆，本宫是皇帝的姑奶奶，都给我滚开！”
“昏君，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
此时的东厂督公魏忠贤，却仍旧非常悠哉的喝着茶，丝毫没有把那些咒骂听进耳朵里。
他抬头看向天空，见太阳已经往下走了，就起身在侍女的服侍换上了干净衣裳，走出东厂往皇宫而去。
宣政殿内。
李瑁正在宣布接下来的军事计划。
“今年朕打算以守为主！”
“孟子曾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如今洛阳那边的反贼正占据着天时，朕掌握关中四大关口重镇，则占据了地理。”
“我们现在防守还行，进取则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首先是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四卫两支大军，几乎都是新招募的士兵，还需要训练三个月以上，才能称得上合格的战士。”
“而洛阳那边，则有数十万长年征战的虎狼之师。”
“其次，我们今年的粮食不足以支撑主动进攻，而洛阳那边却有数之不尽，从江南运过来的粮食。”
“所以朕决定暂避其锋，以待人和。”
殿内的官员见皇帝都打定主意了，自然不会提出反对之言。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现在能守住关中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李瑁口中的人和，他们都不解其意。
胆子比较大的周子谅出言问道：“陛下所说的人和是什么意思？”
李瑁耐心解释道：“人和自然就是民心了！”
“洛阳那边的反贼一定会不断进攻，但是我们能一直守住关中，那地方上的民心肯定会有变化，会有更多像安禄山这样的人冒出来。”
李瑁口中的民心，此时说的是那些地方豪族的心思。
第八十六章 翻盘机会
只要能挡住前两次围攻，各大节度使一定会互相推诿，地方上的大族也肯定会出工不出力。
节度使把兵都到关中打仗了，那地方上的防务一定会形同虚设。
有野心的人会像安禄山一样，乘势而起，敌国也会趁机进攻。
节度使所带来的士兵都是当地人，肯定会闹着回去保卫家园。
而这就是李瑁口中所说的人和。
也是他坚持下去的翻盘机会。
“吾皇圣明！”
殿内的众官员整齐拜倒在地面上。
尤其是李林甫更是心悦诚服。
亲手操作过安禄山归降之事后，他更加了解到了各地将领的野心。
“众位爱卿平身！”
李瑁扫视一圈，心中也颇为满意。
只要能给到他们希望，这些人做事才有干劲。
“今年潼关的守将，朕准备继续用高顺。他心思沉稳，用兵谨慎，有潼关在手，就算河东、范阳等地倾尽全力来攻，短时间内也能守住潼关。”
最重要的地方，当然得用最信任的将领。
而系统奖励的高顺就是最值得信任的人，至少他不会弃关而逃。
“吾皇圣明！”
殿内的众官员齐声呐喊。
他们也听出了李瑁对高顺的信任。
“散关守将，朕准备起用李光弼。高顺来信说过，此人极有将才，可独当一面。散关主要是防备剑南节度使来袭，他应该能守下来。”
这段时间，李瑁也想起了李光弼究竟是何人。
史书记载他足智多谋，治军威严而有方，善于出奇制胜，以少胜多。
与郭子仪齐名，世称“李郭”，被誉为“自艰难已来，唯光弼行军治戎，沉毅有筹略，将帅中第一”。
并且他还着有《将律》《统军灵辖秘策》及《李临淮武记》三本兵书。
可以说李光弼是中唐时期用兵最厉害的将军之一。
对于此等猛人，李瑁自然会逐步提拔重用。
只是还不能确定其忠心，自然不会安排到最关键的位置。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从蜀地进攻关中，自古以来只有汉高祖刘邦成功过。
汉初之时，陈仓道还有水路相通，所以对后勤补给的压力不大。
但是在西汉末年之时，由于地龙翻身，山势发生了变化，道路也就更加崎岖了。
所以纵然诸葛武侯六出祁山依旧不能攻入长安。
李瑁就不信此时的剑南节度使能比诸葛武侯还厉害！
“吾皇圣明！”
群臣对此项任命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就算是李林甫这等不学无术之人，也知道散关的位置非常安全，完全不需要担心。
就算是暂时破了，敌人也不会有多少部队进到关中。
李瑁继续看向地图。
还剩下武关和萧关没有大将坐镇。
武关倒是不用担心。
南方承平日久，除了远在天边的岭南节度使之外，李隆基几乎没有可以动用的野战兵力。
自己只需要派遣一个稍微有点能力之人，再安排一个监军就行了。
“这样吧，朕打算把哥舒翰派遣到武关担任守将，同时安排张有福前去监军。”
在唐朝，皇帝派遣太监外出监军是常事。
群臣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自然也不会跳出来反对。
只是他们对哥舒翰的能力还不了解。
殿内官员目光交换之后，最终还是由李林甫出言问道：“陛下，哥舒翰此人从未独自领兵，是否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人选？”
“不用，朕意已决！”李瑁见他要主动推荐领兵大将了，急忙阻止。
开玩笑，奸臣推荐的人，他怎么敢放心使用？
不过，李瑁突然想到，之前李光弼同样名声不显，群臣怎么没有阻止？
想到此处，他就开口问道：“李光弼之前也未独自领过兵，你们怎么知道他能行？”
萧嵩抢先出言，“回禀陛下，李光弼出自柳城李氏，虽然出身契丹，但他父亲李楷洛原为契丹部族首领，累官至朔方节度副使，并受封为蓟国公，以骁勇善战闻名，最终在攻打突厥时战死。”
“朕没想到李光弼还是忠臣猛将之后！”
李瑁顿时就明白了大臣们的意思。
那就是龙生龙、凤生凤，猛将的儿子就天生会打仗。
就和赵国那些士大夫认为赵括能打胜仗是一个意思。
这种想法从古至今都有，李瑁也无意去纠正他们的思想，继续指着地图说道，“另一个重要之地就是萧关。”
“朕准备让吕布亲自带南衙十六卫的禁军前往。”
萧关之外有河西节度使、陇右节度使、朔方节度使超过二十万大军。
就算是南衙十六卫倾巢而出，也只有十万人。
并且萧关还不像潼关那样地形十分险要易守难攻。
李瑁可以说是把一切都赌在了萧关。
如果萧关失守，关中地区将无险可守，超过二十万身经百战的大唐西军将长驱直入。
李瑁对此也回天乏术。
除非他能像位面之子刘秀一样召唤大陨石术。
想到此处，他就想到了新朝的王莽。
据传此人同样也是穿越者，也倡导改革，还发明了游标卡尺，轴承等先进技术。
结果穿越者王莽依旧被位面之子刘秀给打败了。
“大唐应该不会出现一个位面之子李秀吧？”
李瑁在暗自嘀咕着。
声音很小，仅仅只有身旁的赵高才听清了。
他还以为皇帝在说某个人，暗想着自己也要学习李林甫的精神，为皇帝分忧，找到那个叫李秀的人。
不久后，整个关中地区名叫李秀的人全都倒了大霉。
李瑁背对赵高，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见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就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众位爱卿随朕一同用膳吧！”
“从明天开始，希望诸位跟朕一起同心协力，争取早日平定天下。”
话音刚落。
一直等待在殿外的宫女急忙端着一盆盆稀粥走了进来。
众官员看到只有稀粥，全都面色发苦。
再抬头看向窗外，太阳都已经落到了树梢上。
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的他们只能将就着端起碗来。
众人之中，唯有御史中丞周子谅面色如常，喝着稀粥吃着咸菜，泰然自若。
李瑁随意一瞄，把众官员的表现都尽收眼底。
第八十七章 大战将起
“朕知道你们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实话告诉你们朕也吃不惯。”
“可是接下来的四个月，到麦收之前，所有人都必须这样吃。”
“如果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了，朕绝不会忘记这些和你们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
“要是有人胆敢偷偷在家违规吃两顿，那你们就祈祷别让东厂的番子发现吧！”
李瑁对殿内的众人警告一番后，就对着手中的稀粥咸菜大快朵颐了。
此时此刻。
远在洛阳的李隆基却是另一番景象。
洛阳皇宫周回十二里，四面有十二个门，均承隋制。
万象神宫则是其中最为宏伟的宫殿，高度将近三百尺。
此宫为武则天修建，主要是用作祭祀。
在此处举行过的最大一场祭祀活动，光是舞者都用了九百多人。
万象神宫内霓裳羽衣曲响起。
李隆基正高坐在龙椅之上，满脸含笑地看着殿中正在跳舞的一百零八个妙龄舞者。
左右两边则分别坐着他最近新提拔起来的文臣武将。
其中以牛仙客和王昱为首。
而跟着李隆基一起逃回来的王正见则站在门口把风。
“美酒佳肴，快哉！快哉！”李隆基举起酒杯感叹道。
此时的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尘世间的烦恼，举起酒杯不停点头。
牛仙客站起来躬身应和道：“陛下，想来长安城内的反贼要揭不开锅了吧！”
“呵呵，牛爱卿所言极是！这天寒地冻的，朕看那逆子怎么能熬到春天。”李隆基冷笑道。
提起长安，就像是揭开了他身上的伤疤。
他最近整天沉迷于享乐，就是为了能短暂忘却那段极为丢脸的事情。
从尧舜开始，还没有哪个皇帝被自己儿子赶得狼狈而逃。
李隆基算是开了一个先河。
纵然是太宗皇帝李世民，也是走完了正常流程才登基称帝，还依然十分给老皇帝面子。
裴宽此时也出言附和道：“陛下，长安城内的百姓缺衣少粮，臣以为他们一定在想念陛下。”
“哼！”
提到长安城内的百姓，李隆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当初要不是这些百姓，他也不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以至于丢掉了长安。
裴宽看到皇帝脸色的变化，顿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急忙补救道：“陛下，臣愿亲自领兵收复长安，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现在天寒地冻，又正值佳节，朕以为不太适合出兵。”
李隆基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第一是不相信裴宽的能力，第二是他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毕竟偌大的洛阳城，还需要禁军的保卫。
最近这一个月，他也没有征到新兵。
“陛下此言差矣！”
河东节度使王昱突然起身说道。
李隆基面色一窒，耐心询问，“王爱卿有什么高见吗？”
王昱正声解释道：“陛下，新春佳节，不只我们要过，敌人同样如此。”
“现在天寒地冻，不利于进攻，我们是这样认为，敌人也会这样认为。”
“所以末将以为，只要此时发兵偷袭，必能一举拿下潼关。”
裴宽以为找到了知音，跟着说道，“陛下，只要给臣一万兵马，五天之内臣必定拿下潼关。”
李隆基看着信誓旦旦的裴宽直皱眉头。
他已经对裴宽能领兵打胜仗失去信心了。
可是为了河东裴氏的支持，他又不能断言拒绝。
“陛下，裴将军不熟悉河东士兵的情况，就由末将带兵前去偷袭潼关吧！今天是正月初一，末将今晚就连夜出发。等到正月初七，陛下一定会收到末将的捷报。”
王昱也看出了皇帝的心思，出言帮着解围。
李隆基笑问道，“既然是偷袭，那王爱卿打算带领多少兵力前去？”
王昱回答道：“末将只需要一万人马就行，如果兵马太多，行军的速度肯定提不起来。”
李隆基沉思片刻后，仍旧觉得不妥。
要知道当初由陈玄礼亲自统领的北衙四卫精锐骑兵，都没有冲破高顺所带领的八百陷阵营。
据探子报告，潼关现在的守将正是高顺，而且还有整整一万大军。
李隆基想来想去都认为王昱胜算不大。
“朕以为还是按原计划行事，等着范阳节度使张守珪率领大军赶到了再说。”
张守珪的信使早在十天之前就抵达了洛阳，声称范阳九万精兵将倾巢而出，前来勤王。
同时到来的还有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的信使，也说有六万大军正在赶赴萧关。
李隆基给张守珪下发的诏书是让其尽快带兵赶到洛阳，给王忠嗣的命令则是让他不要着急，等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再向萧关发动进攻。
他的原计划是等到二月初二，御驾亲征带领河东、范阳两镇合计十四万大军亲临潼关。
再加上萧关的朔方六万大军，合计二十万兵力围攻关中。
到时候再对外号称五十万大军，直接击溃长安那些人的抵抗之心。
王昱当然也知道此项计划。
可是如果按照这样发展，那属于他的功劳就极小了。
“陛下，战机稍纵即逝啊！”
“潼关险要的地形，在座的诸位应该都知道。如果敌军有了防备，就算是二十万大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攻破。”
“除了把敌军消耗光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这会让我军损失极为惨重。”
“如果陛下允许末将率军偷袭，就算是失败了，末将也能保证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王昱说完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请命。
裴宽也跟着跪下，“请陛下准许末将与王将军一同前去偷袭潼关。”
“嗯.....”
李隆基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同意两人的意见。
“兵贵神速，你们即刻就出发吧！”
“潼关是朕砧板上的鱼肉，怎么都逃不了。”
“如果你们抵达后，发现事不可为，就先退回来吧！两位将军的安全最重要！”
说到此处，李隆基举起酒杯，“朕给两位将军敬一杯壮行酒。”
裴宽和王昱二人闻言，心中俱是感动，他们同时举起酒杯，“谢陛下关心，末将一定听令。”
其实，李隆基是担心还未正式出征，就有兵败的消息传开，从而影响不好，所以才让他们事不可为就退回洛阳。
第八十八章 危险
在东汉之前，崤山山脉几乎隔绝了中原和关中东部之间，所有的陆路交通只有在崤山北部靠近黄河一带才存在一条二十多里长的裂缝内。
而这条裂缝的入口就是函谷关的位置。
当时，想要攻下函谷关，必须先当着守军的面，横渡湍急的弘农河，才能进攻高达近五丈的函谷关城墙。
就算侥幸攻下了关隘，也还需要穿过长达二十多里，仅容数人并行的狭窄山谷，行军风险非常大。
这就是秦国为什么能稳坐关中的原因。
可是就算函谷关能抵挡百万大军，却也挡不住大自然的伟力。
到东汉末年之时，由于黄河的不断侵蚀，函谷关以北的黄河开始向北偏移，再加上黄河带来的大量泥沙，在河岸以北不断堆积，最终形成了大片浅滩。
正是由于这片浅滩的出现，让从东面攻入的军队，可以不必再经过函谷关，而能直接从北面的河岸，绕过崤山山脉，攻入关中平原。
因此潼关就应运而生。
从东汉末年开始，就有潼关这个地名。
只是汉末的潼关还往西走一百四十里路，在一处名为麟趾塬的台地之上。
麟趾塬北侧紧靠黄河，河水直接紧贴着塬体而流。
麟趾塬南侧则连接秦岭山脉，山势险峻，大军无法绕过。
汉末的潼关设立在山路的制高点处，从东面而来的军队，必须先穿过一条名为“黄巷坂”的狭窄山路。
并且这条“黄巷坂”宽仅数米，只能容纳几个人并排前进，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大军在穿过“黄巷坂”这条山路后，还需要登上麟趾塬顶端，才能看见险峻的潼关城墙。
即使攻克了汉潼关，大军也还要进入一片名为“禁沟”的险峻河谷，继续向北通行，抵达渭水和潼水的交汇处后，才算走进了关中地区。
汉潼关一样险要，但岁月仍旧是把杀猪刀，任你是名将美人，还是关隘雄城都抵挡不住它。
几百年的岁月过去后，地质变迁同样的剧情又发生在了汉潼关身上。
隋末唐初时，因为黄河河道持续向北变迁，并且水位还下降了，曾经紧邻黄河的麟趾塬北侧山壁，出现了大片的浅滩。
东面过来的军队不需要翻山越岭强攻汉潼关，就能沿着河边的浅滩走进关中。
因此在天授年间，也就是武则天登基第二年，公元691年，将潼关从麟趾塬北迁到了黄河岸边，把守新出来的通道。
现在的潼关，北临黄河，看起来比之前的汉潼关更加险峻。
“此地果然险峻，如果本将没有十万大军，不可能正面攻破潼关。”
王昱站在山梁上眺望着潼关。
风雪不断击打在他那满是污渍的脸庞上。
“是啊，王将军果然足智多谋！末将就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条道路可以绕过潼关！”
裴宽在一旁吹捧道。
他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佩服。
王昱笑道：“新潼关建成才四十六年，而本将就已经有五十六岁了。”
“本将在年少之时，每年都要走脚下的这条路，所以自然十分熟悉。”
“从新潼关建立之日起，武皇就已经禁止商旅行人在这条汉潼关之路上通行，将这条路彻底废弃了，并在道路上设置了十二座小型关隘，防止有人偷渡。”
“李瑁那小子，根本就不明白潼关历史的变迁，自然不知道这一条小路可以绕过新潼关，也就没有派兵前来接收。”
裴宽出自河东裴氏，而王昱担任河东节度使之时，裴氏一向鼎力支持，所以王昱自然十分愿意提携后进。
“那我们是不是不用打潼关了？可以直接绕道杀进关中，活捉李瑁！”裴宽看着远处的潼关城，兴奋地说道。
如果能亲手捉住李瑁，那就代表着，以前兵败的耻辱将彻底洗刷干净。
并且他也看到潼关城上不停走动的人影，知道强攻也不一定能拿下。
王昱看了眼天上的月亮，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没有必要兵行险着！”
“五天的连续急行军，大部分士兵都撑不住了。”
“大军要从此处翻过崤山山脉，至少也还需一天，我们通过旧路绕道潼关的消息一定会传开，到时候我们被堵在崤山之内，就会全军覆没。”
“更何况陛下已经召集了天下兵马勤王，并且决定了要御驾亲征，咱们两个把事情做完了，陛下应该做什么？”
裴宽顿时明白了。
只要能拿下潼关，对于王昱来说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得到剿灭反贼的首功就已经足够了。
王昱也怕功高盖主，怕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但是这不符合他的诉求啊！
裴宽心中最想要的是活捉长安城内的李瑁，而不是仅仅打下一座长安城就够了。
“难道将军不想封王吗？如果能打入长安，就有了匡扶社稷之功，陛下一定会赐予王爵。”裴宽蛊惑道。
“呵呵！”
王昱一声轻笑，“本将今年五十有六了，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纵使封王又能如何？”
“你出身河东裴氏，本将出身太原王氏。我们的家族绵延了数千年，什么样身份的人物没有出现过？”
“本将和你兄长裴耀卿是至交好友，也就跟你说一句实话，朝廷的异姓王，本将还没有放在眼里。”
裴宽细细体会了王昱的一番话，顿时就豁然开朗了。
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在大唐并称五姓七望。
这些家族连跟皇室联姻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异姓王的身份去冒险呢？
“末将明白了！”
裴宽也就不再相劝。
王昱见他如此孺子可教，欣慰地说道：“距离天明还有三个时辰，先回去休息一番。”
“等天明之后，士兵也补充好了体力，你就去当先锋官吧！”
先锋官不是先登勇士，不需要亲自攀登城墙，只用在后面指挥。
王昱原本想把这个职位安排给自家族人，但想到裴宽此时颇得皇帝的信任，也就把这项大功让了出来。
裴宽久在军中，也明白这种潜规则，急忙道谢，“多谢将军厚爱！”
第八十九章 敌袭
民始元年正月初七晚。
按照皇帝最新颁布的诏令，朝中官员明天就必须回衙办公。
而长安城中的百姓就没有人管了，好不容易遇到不宵禁的日子，他们自然就会放肆出来玩耍。
更何况此时的风气又极为开放，街道上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
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则在一旁吹起口哨，引得不少正人君子怒目而视。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中，一骑快马从春明门疾驰进入皇宫之中。
“驾！驾！闪开！闪开！”
听到怒喊的百姓纷纷躲避，顷刻间人群就像是被激起的浪花一般，不断拍打在道路两边的小摊上。
“怎么回事？”
“何人敢在长安内纵马？”
“我的脚好像扭了，你们看清楚是哪家的人吗？我明天要去告官！”
百姓们看着那道已经远离的身影怒斥道。
当然人群中也有不少聪明人开始卖弄了。
“去告官？你们就不要想了，我刚刚看清楚那人身穿军服，应当是军队里面的人。”
“我看他是从东面而来，肯定是潼关出了事情了。”
“放屁，潼关乃是天险，怎么可能被轻易攻破，更何况还是高顺将军在镇守。”
“是啊，当时高将军和北衙禁军血战之时，我可是亲眼见到了。高将军绝不是陈玄礼那样的庸将！”
“不是潼关难道还能是其他关卡不成？其他地方的信使不可能走咱们东边的春明门。”
“那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潼关出事了呢？兴许是洛阳那边的反贼投降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是反贼投降了？我一看你就不是长安本地人。边关如果有捷报传来，那信使肯定会一路大喊。如果不是捷报，那信使一定会默不作声。”
“刚刚的信使从东面而来，表现得又那么着急，除了潼关就不可能是其他地方了。”
……
大明宫紫宸殿。
李瑁自从被设计陷害后，就开始了修身养性，都已经有半个月不近女色了。
就算是过年这几天时间，他除了早上出门锻炼，其他时间也一直留在这里，就连睡觉都是在此处。
虽然已经把政务都安排给了内阁和司礼监，但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依旧不少。
李瑁看着手中的死刑复核名单，提起毛笔，就在上面写了一个“杀”字。
《唐令》中有明确规定：“凡决大辟罪，在京者行决之司五复奏；在外者刑部三复奏。”
这条法令的意思是在京城的死刑犯，被杀前要复核两次，被杀当天要复核三次；在外地的死刑犯，死刑判决下达后第一天复核一次，到了第三天再复核两次。
在唐代，对死刑的复核是十分慎重的。
除了皇帝本身拥有最高死刑复查权之外，朝廷内还有许多个机构拥有死刑复核权力：比如刑部、门下省、中书省、尚书及御史台，都可以从不同角度对死刑进行复核。
李瑁改制之后，把死刑的流程改为了，先由刑部或者东厂申请，然后再由内阁和御史台复核。
在台阁都通过后，才会交到皇帝的手中做最后的复核。
此时，李瑁手中的这份名单就是大族在兼并土地的过程中，犯下人命官司的人。
因为名单是由东厂申请，所以内阁当天就给复核通过了。
但是御史台中的周子谅却很较真，愣是把所有卷宗都翻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复核通过。
看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
李瑁不由的一阵唏嘘。
姓李的人最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皇族出身。
这些人挖起自己的墙角来可是丝毫不手软，害人性命最多的是一个郡王，还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直系玄孙。
合上名单，正准备出门透气的李瑁却突然看到赵高疾步跑来。
“陛下，不好了，潼关要失守了！”
“什么？”
李瑁闻言，猛然一愣，身体都摇晃了好几下。
“怎么可能？潼关紧靠崤山绝壁，又挨着黄河，怎么可能轻易失守？高顺一向沉稳，也不可能几天的时间都守不住啊？”
李瑁急忙追问道。
赵高的脸色都略显苍白了，战战兢兢地拿出了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急报，“陛下，奴才是听信使说的！”
李瑁拿过来一看，顿时就明白了具体情况。
潼关还没有失守！
急报上是高顺需要援军的消息。
他被突然出现在潼关后方的敌军切断了后路，担心正面也有敌军会来强攻，所以想要皇帝派出援军把身后的敌人吃了。
同时，高顺也在急报中说明了敌军偷袭的路线，正是走的是汉潼关那条老路。
“快给朕把地图拿来！”李瑁大喊道。
赵高立刻带着小太监把大唐疆域图给展开。
“不是大唐疆域图，而是有汉潼关的地图！”李瑁皱眉解释道。
半刻钟后。
着急忙慌的赵高才找出一份十分陈旧的地图。
李瑁定睛一看，汉潼关和函谷关的位置就了解到敌军偷袭的路线。
“唉！行军打仗还是得要熟知地理才行啊！”
李瑁看着汉潼关沿线的十二个小型关隘，摇头叹息道。
穿越而来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条路可以绕过潼关，更加不知道沿途的十二个小型关隘还掌握在李隆基手中。
原本历史上唐潼关被敌军攻破的两次都是通过汉潼关的旧道。
一次是晚唐黄巢起义时，黄巢起义军在发现禁沟守备空虚后，便一边在正面牵制潼关城内的守军，一边派精锐突破禁沟，迂回到唐军后方，最终攻克了潼关。
另一次则是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也是派兵从禁沟迂回到潼关后方，前后夹击，攻克了潼关城。
“赵高，即刻给北衙四卫传令，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发兵。朕要御驾亲征，前去支援潼关。”
现在的情况，除了他亲自带兵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吕布已经带领南衙十六卫十万禁军前往了萧关，整个长安城已经找到能够完全信任的领兵大将了。
李隆基留下来的老将倒是多，但李瑁可不敢使用。
第九十章 潼关之战
翌日清晨。
天空中才有丝丝亮光。
地面的草地上还凝结着白霜，李瑁就一起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往潼关而去。
他身后是两万全副武装的北衙禁军。
纵使这些大部分都是新兵，也还没经过刻苦地训练，但李瑁仍旧把他们带上了。
因为除了这支部队，他手中已经没有了机动兵力。
“陛下，奴才以为潼关被偷袭，应当是情报工作没有做好！”赵高目光炯炯地说道。
李瑁点了点头，也深以为然。
李隆基派遣大军偷袭，肯定无法隐藏行踪，而情报部门却没有提前通知，确实是他们失责了。
但赵高说此话的目的却有更深入的意思。
那就是在侧面诋毁魏忠贤。
他想要把东厂的权力掌握在手中。
最近魏忠贤在长安城威名赫赫，凶残的名声几乎能让小孩止住哭声。
这让一直在内朝打酱油的赵高羡慕坏了。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赵高就想试着抢一下东厂督公的位置。
李瑁瞬间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东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难免会有兼顾不到的地方。”
“朕准备重新设立一个部门，全权负责情报工作。”
赵高闻言，还以为自己的权力又将得到提升。
他一边御马，一边谄媚地笑道：“奴才愿意为陛下分忧！”
“哈哈，你这老狗果然忠心！不过，这件事情先不着急，等把潼关救回来再说！”
李瑁的脸色全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交给善于欺上瞒下的赵高呢？
把人放在司礼监，随时监视着还好。
要是把赵高放出去建立情报机构，指不定他会瞒过什么重要消息呢！
现在司礼监张有福、赵高、魏忠贤三人互相牵制，各自负责一部分事情，也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李瑁不打算把另一个权力非常大的情报机构给太监。
赵高驭马落后半步，只能看见一道伟岸的背影，完全看不到皇帝脸上的表情。
他还以为皇帝已经同意了，立刻兴奋地回应道，“奴才遵旨。”
李瑁也懒得解释。
见太阳已经挂上了山头，不需要火把就能看到地面后，立刻传令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加快速度，争取在明天中午赶到华阴县城。”
赵高闻言后，回头朝身后的军士喊道：“陛下有令，明天中午赶到华阴县城。”
在一个个军士的口传之下，半刻钟后，北衙禁军两万人都收到了明天中午必须抵达华阴县的命令。
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行军，不需要防备敌人，所以大军的行军速度十分快。
华阴县距离长安有三百里路，按每小时行军十里的速度来计算，总共只需要三十个小时就能抵达华阴。
可这对于李瑁来说，时间仍旧太长了。
没有具体的情报，不知道潼关正面的敌军是否已经抵达。
如果潼关被两面合围了，城内士兵的抵抗意志是否足够坚定，这就是一个问题了。
李瑁纵然对高顺有信心，可对那些近乎新兵的士兵却不抱多大的期望。
“必须要在初九上午之前抵达潼关！”
打定了主意后，李瑁不由地挥动长鞭，再次加快了马速。
这就可苦了后面跟着跑步的士兵了。
他们只有两条腿，几乎要使出比正常行军双倍的力气，才能勉强跟上。
好在这些人都是第一批入伍的那些人，已经天天吃肉一个多月了，平时的训练也没有放松。
要不然他们还真不一定跟得上李瑁此时的速度。
与此同时。
在潼关面向关中的城墙之上，高顺正满脸疲惫地盯着前方。
那里正是身着全身铠甲的王昱和裴宽二人所在之地。
“守城的那高顺果然不可小觑！应该比东汉末年三国时期那位同名的将军更加厉害一些。”王昱感叹道。
“那人的确是冲锋陷阵的猛将。长安之变时，他亲率八百刀盾兵居然扛住了陈玄礼所带领的北衙禁军骑兵精锐。”
裴宽想到昨天的战事，身体不寒而栗，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为佩服！
昨天早上，天还没亮之时。
裴宽就带领先锋营的士兵，偷偷往潼关城墙摸去。
趁着视线不清，再加上潼关的防御方向主要是黄河岸边，所以直到他开始攀登城墙都没有被人发现。
就在他攀登到墙垛之时，恰好一个士兵想要尿尿，刚好走过来发现了他。
“敌袭！”
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一天，裴宽脑海里依旧会不时响起这一声凄厉的惨叫。
虽然那人直接被他一刀给杀了。
“王将军，末将今日还是继续带人冲锋吧！”裴宽牙关紧咬，紧盯着潼关城。
他实在是不甘心。
昨天他连续三次登上了城墙，却连续被连续击退。
第一次是偷袭，后面两次都是强攻而上。
他也算命大，才没有成为城墙下那上千具尸体的一员。
王昱盯着那一大片尸体，一脸沉重。
这些人可都是河东的精锐，纵然和突厥骑兵野战也不会落入下风。
可现在这些人却变成了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
这让王昱十分心疼。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担心如果久攻潼关不下，突厥人是否会在开春之时，趁机南下。
“去吧，最好是今天能把潼关给夺下来！”
王昱沉声说道。
昨天一早潼关城内的狼烟就已升起，说明长安已经在昨晚得到了消息。
潼关的援军最快今晚就会抵达。
所以他不敢再等了。
要是久攻不下，被包饺子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咚咚咚！
战鼓再次响起。
裴宽在亲兵的帮助下穿好铠甲。
“兄弟们，跟着我冲！”
随着一声大吼，身先士卒的裴宽再次领兵冲向潼关城墙。
此处不如潼关城正面险要，道路有近五十米宽，一次性可以投入上千人同时冲锋。
“冲啊！”
河东精锐长年和突厥作战，自然是不怕死之人。
在看到主将如此英勇后，也跟着冲了起来。
城墙上的高顺看着呼啦啦一片人过来，表情没有丝毫慌张。
“弓箭手准备！”
第九十一章 攻防
咻咻咻！
箭矢划破长空，击打在来袭敌人的铁甲之上，清脆的响声。
数百支弓箭几乎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高顺对此早有准备，见敌军如同蚂蚁一般，已经在城墙之下聚集，立刻朝身后大喊，“滚木礌石给我砸，金汁也往下倒！”
金汁在中医里面是一种药材，但在守城中却是最有用的武器。
守军一般会把粪便、尿液的混合物装在大铁锅里煮沸，然后直接就往城下泼。
攻城的士兵被粪水烫伤后，皮肤很容易溃烂。
而这时候，粪水里的细菌、微生物就会趁机钻到伤口里去，给受伤的士兵造成感染。
这样一来，即便士兵侥幸从战场上回去了，也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去。
攻城的河东勇士听见滚木礌石后，没有丝毫惧怕。
但在听见金汁这种武器后，全都愣了一下。
昨天攻城受伤的士兵惨状还历历在目，大部分伤者的伤口都已经溃烂，而且还散发着恶臭。
“兄弟们不要慌！”
“三丈高的城墙，瞬息之间就能爬上去！”
“况且我们身上都有铁甲防护！天气寒冷，金汁顺着铁甲流淌后就不会烫人了！”
“兄弟们，跟着我一起冲！”
裴宽一边躲避从城墙上落下的滚木，一边朝身后大喊。
恰好此时，亲兵已经搭好了攻城云梯。
裴宽手脚并用，瞬息之间就爬到了两丈之高。
他身后的河东勇士受此激励，顿时就把心中的犹豫抛开了，也攀登上其他云梯。
高顺看着近在眼前的敌军，不慌不忙地拔出腰刀。
“枪兵准备！”
随着一声大喝响起。
城墙上的潼关守军纷纷举起长枪。
“杀！”
号令已下，经过训练的潼关守军不敢有丝毫犹豫，把长枪向着城墙下猛戳。
砰砰砰！
一顿钢铁撞击声响起。
河东精锐全身着铁甲，长枪根本刺不进去。
但也有不少倒霉蛋被长枪刺进了铁甲没有防护到的地方。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疼死我了，我的手指去哪儿了？”
倒霉蛋们开始大声嚎叫。
但这些伤大多不是致命伤。
顺着铁甲缝隙，流到伤口处的金汁才是最致命的东西。
伤口只要一沾上金汁，就必定会感染，他们战后的死亡率几乎会超过百分之九十。
虽然这些伤兵叫唤得厉害，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受伤。
仅仅只有七八人罢了。
高顺也没有想着长枪能造成多大的伤亡，而是为了把正在攀登的敌军推下城楼。
十米高的城墙，全身覆盖铁甲的人，摔下去之后肯定非死即伤。
这种想法是美好的。
昨天也确实达到了效果，每一轮攻击都能带走十多人的生命。
但今天的作用就不大了。
高顺听到敌军摔下去之后传来的声音不对，往城墙下看过之后，立刻就发现了原因。
原来是城墙下堆积的尸体太多了，起到了缓冲作用。
那些摔下的敌军几乎都毫发无伤，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怒气，更加奋勇的攀爬起云梯。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看着已经接近城垛的敌军，高顺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立刻向着城内大喊。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城墙后方八百将士齐声大喊，声音震天动地。
紧接着，一群银盔银甲的战士顺着兵道涌上城墙。
裴宽刚一跃上城楼，就被陷阵营将士的盔甲反射出的阳光而晃得睁不开眼。
“杀！”
高手过招，胜负就在一瞬之间。
这又不是比武，讲究点到为止，高顺不可能浪费敌将视线不清的机会，提起长刀就扑了过去。
同时，周围的潼关守军也举起长枪，向着裴宽猛戳。
“呔！”
裴宽大喝一声，猛然侧倒，躲过了这次围攻。
他知道攻入城墙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被围攻，早就做好了对策。
“杀了他！”
高顺大喊道。
面前的这人，昨天连续三次带人攻上了城墙，绝对是一员勇将。
他明白只要杀了此人，后面就好防守得多。
此刻！
同样身着铁甲的河东精锐也有不少人登上了城头。
他们见到自家主将被围攻，急忙上去牵扯。
“把他们赶下去！”
高顺立刻吩咐陷阵营上前迎战，而他自己则盯着裴宽猛攻。
随着时间的流逝。
顺着云梯涌上城头的敌军越来越多。
才仅仅一刻钟的时间，第一批攻城的数百敌军全都上了城墙。
而这段城墙却只有两丈宽，容纳这一千多人已是极限。
双方都不可能在此投入更多兵力了。
远处正在观望的王昱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一边吩咐第二波攻城部队做好准备，一边在亲卫的帮助下换上铠甲。
此战的胜败，将在今天决定。
王昱不打算再继续消耗了。
只等潼关城上第一波攻城的河东精锐力竭，他就将亲自带兵冲上城头。
“将军身系全军安危，何必以身犯险？”河东节度参军在一旁劝道。
王昱一脸轻松，一边穿着铠甲，一边解释。
“潼关城里面就只有那八百人的陷阵营算得上精锐，其他守城士兵在我们河东精锐的冲锋下根本站不住。”
“从昨天到今天，我军已经连续冲锋了四次，就算那些陷阵营精锐是铁打的人，本将也不信他们还有多少力气。”
“更何况反贼还有一个名叫吕布的悍将，据传比潼关里面的高顺都厉害得多。”
“说不定反贼的援军都已经在路上了，今天要是打不下潼关，我们就得撤军了，免得被反贼包了饺子。”
“如果此战胜利，那一切都好。”
“如果本将待会不小心战死了，那你就带着剩下的人马即刻回洛阳吧。”
“你可不要生出投降反贼的意思，关中之地何其之小，且不能自给自足。而陛下富有四海，有大军百万。反贼能得一时之胜利，却不能得长久之胜利，你可记得住？”
王昱神色轻声，丝毫没有在交代遗言的意思。
一旁的参军急忙保证道：“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会按照您交代的办。”
王昱轻轻颔首，迈开大步朝着潼关走去，身上的甲胄在碰撞之下哗啦啦地不停作响。
他身后是剩余的所有河东精锐，有六七千人之多。
第九十二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咚咚咚！
战鼓不停地响，两方的将士各自占据一段城墙，从清晨杀到了中午，身上冒出来的汗气直冲云霄。
高顺也不知道自己已经砍死了多少敌军，只知道手里的钢刀已经换了五把。
而此时手中的钢刀再次卷刃，他只能将其丢下后，又从地上捡了一把。
“杀！”
一声大喝，高顺再次提刀而上。
对面的敌军已经在城头厮杀了两个时辰，哪能不知道面前这员猛将的厉害？
他们想都想要避开闪耀着寒光的刀芒。
可城头上实在太过拥挤，闪展腾挪的空间有限，河东士兵们开始推挤同袍，想要避开那致命一击。
此时的场景，正应了“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古话。
高顺正是最勇，也是最悍不畏死的那个。
毕竟敌人攻城失败后还能退兵。
他要是守不住这段城墙，除了跳进黄河逃命之外别无他法。
此刻。
裴宽也看到了那些胆气已丧的士兵，知道这一次的攻城又失败了。
毕竟城头上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而且士兵战心已失，他除了暂时退下去之外，实在没有了其他办法。
“退兵！”
裴宽喘着粗气，非常不甘地盯着高顺。
“给本将等着，下午再战！”
一直在玩命厮杀的他还不知道，王昱带着剩余的河东兵马正在城下等着。
“杀！”
高顺见敌军要逃，自然不会放过趁机掩杀的机会。
潼关守军见到敌军开始逃跑，顿时士气大盛，纷纷举起长枪往敌人刺去。
顷刻间，又有数十河东精锐惨死在长枪之下。
裴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亲兵的护卫之下，翻上城墙就准备顺着云梯爬下去。
“滚回去，后退者格杀勿论！”
一声大喝响起。
裴宽定睛一看，正是河东节度使王昱正带着大军蹲在城下。
他顿时就明白了王昱的意思，今天攻城不会停止，一定要把潼关夺下来才会收兵。
想到此处，他也就不敢退下去了。
“弟兄们，再撑一把，援军就在身后！”
说罢，裴宽提起长刀转身接战。
城下的王昱也知道上方的先锋撑不住了，急忙安排第二波五百人的士兵攀登上云梯。
“杀！”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裴宽麾下将士胆气大盛，就连身体也不那么疲惫了。
高顺看着再次涌上城头的数百敌军，眉头也开始微微皱起了。
“敌军这是不攻下城头不罢休啊！”亲兵感叹道。
高顺回首看了眼自己部队的伤亡情况，心中对于守下此城的信心也降低了不少。
此时，陷阵营中还能站着的士兵，已经不超过五百人了。
而且他们身上冒着热气，鲜血淋淋，显然剩下的体力已经不多了。
潼关守军的情况要好一些，激战了整个上午仅仅才死一百多人。
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在侧面辅助，没有被敌军正面冲击过。
高顺也不敢让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士兵在正面御敌。
可是，现在敌军倾尽了全力来攻，不依靠他们也不行了。
“弟兄们，你们想不想活下去？”
高顺趁着敌军正在城墙上结阵的时间，对着潼关守军大喊道。
“想啊！”
“我想活，不想死！”
“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不想活吧！”
潼关守军将士们纷纷答道。
连续两天的生死搏杀让他们也像之前那样紧张了。
要知道，昨天敌人偷袭登上城楼后，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直接被吓傻了。
要不是高顺带领陷阵营来得快，潼关在昨天就丢了。
“你们想活，我也想活！”
“可是敌军不给我们活下去的机会，看他们那架势，是非要杀了我们夺下潼关不可。”
“我知道很多人都抱着打不过就投降的想法，可是你们扪心自问一下，皇帝陛下对你们如何？你们难道还想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吗？”
高顺的话深深地刺进了潼关守军将士们的心头。
一想到之前那连猪狗都不爱吃的饭食，他们心头的怒气就起来了。
“他奶奶的，我才不想要吃那种发霉的粮食呢！”
“自从陛下掌管潼关后，不仅天天有白米饭吃，隔三差五还有肉食，我愿意给陛下卖命。”
“就是，我才不想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呢。”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继续给陛下卖命。”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怕个锤子，都是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就不信敌人还真就比老子厉害！”
高顺见士兵们的战意旺盛，满意地点头说道：“弟兄们，敌人也只有几千人，还没有我军的人数多。”
“大家不用害怕，听我命令，一齐冲锋，把敌人赶下去！”
高顺说完，就高举起手中长刀。
这把刀的刀身上面满是已经干涸的鲜血，为整个场面更添加了一份肃杀。
“杀！”
“杀！”
“杀！”
所有潼关守军齐声大吼，声音响彻山谷。
时不时传回来的回音让他们的胆气更盛。
忽然，高顺动了。
紧跟着银盔银甲的陷阵营也动了。
再之后是潼关守军也随之而动。
所有人的方向都是在城墙上的敌军先锋主将裴宽。
“纳命来！”
高顺一声大喝，悍不畏死地冲进了敌军阵中。
砰砰砰！
刀剑与铁甲相撞而产生的闷响，几乎都掩盖住了鼓声。
“杀！”
陷阵营中的猛士就像巨浪一样，紧跟着拍打而去。
城下的王昱听见动静，心中也紧张起来。
久经沙场的他知道这是敌人最后的反扑。
只要能挡住，那必定能攻下潼关城。
“都跟着本将上去！”
王昱一声招呼，身旁的上百亲兵立刻保护他攀上云梯。
此时的城头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肉磨盘。
无数的残肢断臂在横飞，地面已经布满了一层尸体，血水也顺着排水沟流淌。
就算是王昱也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
按道理来说，如此的伤亡必定会有一方撑不住而溃逃。
但现在，两方却丝毫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都是越战越勇。
特别是两军主将高顺与裴宽，仍旧在手持长刀互相拼杀。
第九十三章 天兵军
整段城墙能容纳的人数不超过两千人，而敌我双方的部队人数都还有近万人。
城头上的厮杀还没有停止。
王昱带来的河东精锐士兵却已经涌进了潼关城内，正在和守军展开巷战。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战斗，王昱和裴宽赌上了一切，高顺同样也没有退路。
在冷兵器战争中，个人的勇气固然重要，但团队的协作能力更加重要。
河东士兵长期和突厥作战，每一个士兵都身经百战，都懂得和袍泽互相配合。
潼关的守军则不一样，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更没有系统训练过生死搏杀的战斗技巧。
随着时间的流逝。
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往攻城一方倾斜。
此刻。
连续作战一天的高顺也已经力竭。
原本十分轻巧的长刀在他手中变得极为沉重，每挥动一次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脚下，是数之不尽的尸体。
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在城墙上都叠了三层。
尸体身穿的铁甲被淋上鲜血后变得极为湿滑，不少士兵一个不注意就会踩空。
脚踩在尸体的缝隙中后，就会陷在里面，变成粘板上的鱼肉，任敌方宰割。
要不是有陷阵营士兵的竭力保护，高顺也活不到现在。
可是，原本八百人的满编陷阵营，到此时却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惨烈！
王昱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两个字。
他现在有点后悔来偷袭了。
他完全没想到敌军的韧性居然如此之强，比他见过的任何军队都强。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潼关守军至少伤亡过半了却还没有溃败。
而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河东精锐，在今天也死伤了五六千人。
“将军，撤兵吧！”
满身血污的天兵军节度使田仁琬劝道。
他看着麾下的儿郎们死伤惨重，心疼不已。
河东节度使麾下的部队主要由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构成。
此次跟着王昱一起前来的正是天兵军。
这支军队在大唐的边军系统中极为有名，武则天时期的宰相张嘉贞，以及开元初期的名相张说都曾经担任过天兵军节度使。
两人都依靠天兵军建立了赫赫战功才得到了入朝辅政的机会。
经此一战天兵军已经半残。
如果继续打下去，那天兵军就算重建了，在数年之内也恢复不了战斗力。
到时候突厥入侵而来，太原北部将无军可守。
田仁琬想到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个天兵军节度使，才敢壮着胆子劝着退兵。
“不能退！”
王昱断然拒绝道。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退兵，是给敌人喘息机会，而不是我们有休息的机会。”
“伤亡如此惨重，我们撑不住，敌人也撑不住！”
“现在的情况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谁就能得到最终的胜利。”
“如果我们退下了，明天早上就绝对组织不起来一次进攻。”
“反贼的援军正在路上，最快明天中午就能赶到这里，我们只有今天晚上的机会了。”
“要是等到明天早上还拿不下潼关，本将才会考虑退兵之事。”
王昱面容坚定，用最为轻缓的语气说着不容拒绝的话。
田仁琬听完后十分头疼。
作为下属，他不敢反抗王昱的意思。
可作为天兵军的主将，在看到自己麾下的一个个儿郎不断死亡却无能为力后，他心里也痛苦万分。
“儿郎们再跟着我冲一次！”
田仁琬大吼一声振奋士气，然后举起长刀，毅然扑向高顺。
铠甲光亮如新的王昱暗自点头。
他相信潼关守军是不可能再坚持一夜。
……
华阴县。
屯田大使杨国忠在县衙焦头烂额，他身旁的养猪大使庆父也同样如此。
这两人都没啥本事，在得到潼关被偷袭之后就一直在县衙中没离开过。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居然让我们两人带兵支援潼关！”杨国忠拿起诏书，紧皱着眉头。
一旁的庆父脸上全是惧色，紧跟着说道：“我们华阴县没兵没将，怎么去支援潼关啊！”
“唉！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凑五千屯田壮劳力出来，连夜赶往潼关。”
说着的同时，杨国忠把诏书递给了庆父。
庆父拿起一翻，上面写得分毫不差。
“出征之事就只有劳烦杨大使你了，我这边有数十头母猪怀上了，暂时走不开！”
从李瑁下达死命令后，庆父就一直在钻研母猪护理技术，还亲自跟养殖户学了配种技术，这才会有五十头已经怀孕的母猪。
他照顾怀孕母猪只是借口，最深层次的想法是不想带兵出征。
杨国忠哪里会看不出庆父的想法？
“一些畜生而起，百姓家里多得是。等打跑了敌军，本大使给你弄上几百头。到时候你就能给陛下交差了！”
杨国忠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命令一般。
他也有资格命令，毕竟李瑁之前是把整个华阴县交给了他。
庆父闻言后，在心中腹诽不已：你杨国忠算什么东西？你是屯田大使，我就不是养猪大使了吗？
但他作为遗臭万年的奸臣，自然不会让内心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杨大使，养猪不仅关乎大唐百姓的生活，更是陛下的亲口命令，我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况且招募而来的屯田勇士都只认识你，而不认识我，我领兵去潼关也合适。”
“万一那些罪人半途哗变怎么办？到时候陛下降罪，咱们两个都讨不了好。”
庆父说来说去，表露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去。
杨国忠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既然如此，那就由本大使亲自领兵前去支援潼关！”
说罢，他就直接走出大堂，往县衙外而去。
那些屯田农兵早就在衙役的威压下集合起来了。
杨国忠随意从中挑出了五千壮年男人，带上旗帜就向着潼关出发。
而他身后的五千屯田农兵完全不知道将要去向何处，全都心中揣揣。
毕竟他们都是之前因为被抄家而成为罪犯的人。
第九十四章 将军百战死
“这是去哪？”
“不会是要杀我们吧？”
“我爷爷就是被长安城内的那昏君杀了。”
“我父亲也是，那狗皇帝居然把我家的地都抢完了，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什么皇帝？明明是伪帝，咱们只用等在洛阳的陛下打回来，就一定能夺回土地，为家人报仇。”
“唉，也不知道陛下多久能打回关中，我到时候一定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哼！求人不如求己，不如咱们反了吧，反正看守我们的就只有那一百多个衙役。到时候我们往山沟里一钻，谁都找不到。”
其他人一听这人如此大胆，就不由自主地远离了几分。
“杨公子，别乱说话！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奸细探子呢！”
好心人在一旁提醒道。
被唤做杨公子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警惕的看向四周，想要分辨出那些人是奸细探子。
一刻钟后。
走在最前方的杨国忠就收到手下传递的消息了。
听到后方居然有人在商量着造反后，他满是怒气地说道，“此人该死，速速把他给我砍了！”
身边的衙役闻声而动，立刻分出两人往后方走去。
在屯田百姓中安插奸细的妙计还是李林甫帮杨国忠出的主意。
前段时间，李林甫被勒令在家休养后，想方设法的谋求复出。
最后把主意都打到远在华阴县的杨国忠身上了。
想要让杨国忠叫杨玉环吹吹枕头风。
“可惜没能帮到李相！”
杨国忠叹息道。
自从被扔到了华阴之后，长安城的狐朋狗友都以为他失势了，全都敬而远之。
面对李林甫抛出来的橄榄枝，他自然极为珍惜。
“杨大使，我们去潼关是要做什么？”亲信衙役疑惑道。
天色已黑，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会如此紧急。
带着这么多屯田百姓也不可能是去打仗。
可要是搞什么工程建设也不大对，毕竟现在天寒地冻，锄头都挖不动土。
“本官接到陛下的紧急命令，说要加固潼关城，防备反贼偷袭，所以才让你们连夜赶路。”
杨国忠自然不可能说实话。
要是知道了是去打仗，可能身边的衙役都要偷偷逃走大半。
那些屯田百姓知道了后，也定然不可能去送死。
而皇帝的命令却是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敌军能看到的位置就地扎营。
杨国忠头疼地看着慢吞吞的队伍，只能开出赏赐了。
“传本官的命令，如果能在天亮之前赶到潼关，所有衙役赏钱五贯，所有屯田百姓连吃三天肉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衙役一听赏赐相当于自己半年的俸禄，立刻就有劲头，拿起刀鞘就对着那些行动缓慢的人砸去。
“你他娘的不想吃肉吗？磨磨蹭蹭的，要是耽误了兄弟们的赏钱，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可别怪大爷没提醒你们！”
“想吃肉！我想吃肉！”
这一批人都是以前锦衣玉食的大族，以前肉吃腻了想吃素。
可成为阶下之囚后，连续吃糠咽菜一个月的他们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最近几天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的想着肉味。
此时，他们听见在天亮之前赶到潼关就能吃上肉后，所有人都异常兴奋。
“快点！快点！杨大使有令，在天亮之前赶到潼关，就让咱们连吃三天肉！”
“真的吗？有肉吃了吗？我前几天过年都没有吃上肉。”
“比真金还真，我亲耳听见杨大使说的。”
“他的话能信吗？别到时候又和之前一样骗我们？”
“应该不会吧！反正我们都是要赶到潼关，不过是早晚的差别。不如拼一把力气，看能否吃到肉。”
“吃肉！吃肉！老子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在所有人的交口相传下，在天亮之前赶到潼关就能吃肉的消息，只用了半刻钟就传遍了五千人的队伍。
消息传遍之后，想要吃肉的人居然还开始监视起了那些慢吞吞想要摆烂的人。
杨国忠见到行军速度提前来了，心中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
……
启明星高挂在夜空之上。
潼关城内却不见白天那样震天的动静。
交战的双方在此刻真的已经力竭，全都是超过了十个时辰没有休息。
“大唐建国以来还没有发生过如此惨烈的战事！”
王昱闲庭若步地走在城墙上。
凛冽的寒风把他身后的披风高高扬起。
他脸上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是的！
潼关之战他赢了！
连续奋战两天一夜，在付出了超过七千人的伤亡后，他终究是赢了。
高顺此时累得连手都举不起来。
银盔银甲的陷阵营将士，还能站着的也不到百人。
潼关守军还能站立的也不超过两千人。
天兵军节度使田仁琬看着地面无数的尸体，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把高顺杀之而后快。
“纳命来吧！”
他拖着蹒跚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高顺。
“站住！”
王昱厉声制止住了田仁琬。
转而对高顺温言说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已战斗至力竭，也算对得起李瑁的栽培之恩了。就算是现在投降，天下人也不会耻笑你。”
“你放心，本将出身太原王氏，就算是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定能保你性命无忧。”
“你这一身才能，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你能为本将所用，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只要你愿意娶我王氏族女，我太原王氏一定会尽全力培养你。”
王昱从名、利、命三方面一起诱惑，想要把高顺劝降。
“哈哈哈！将军百战死，沙场裹尸还！我高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要废话了！”
高顺断然拒绝道。
他要是怕死，他就喊不出那句“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他要是怕死，又怎么会每战必身先士卒？
他要是怕死，在历史上面对曹操的刀斧也就不会一言不发。
王昱见劝降无望，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轻轻挥动右手。
身后一直没出战的上百个亲兵立刻举刀向前。
这就是他认为自己赢定了的原因。
第九十五章 上报君恩，就在此时!
高顺回首望去，原本一万满编的潼关守军仅仅剩下了不到两千名残兵。
这些人跟陷阵营中的士兵一样。
全都疲惫不堪，连手中的刀剑都无法挥动。
要是再有三个月的训练时间，这场战事不至于这样！
要是提前安排好潼关后方的防御，把守城用的强弩装一些在这边，也不至于如此！
要是多准备一些滚木礌石在此，敌军想要冲上城头也会更加困难。
此时的高顺还在心中复盘此次的战斗过程，找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杀！”
一声大喝传来，那一百多养精蓄锐的河东节度使亲卫已经持刀走到近前。
高顺整理好思绪，目光逐渐坚定。
“上报君恩，就在此时！”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弟兄们，跟着我上！”
咚咚咚！
战鼓随之响起。
整齐的节奏还是那么振奋人心。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潼关中所有残留的士兵都齐声大喊。
此时此刻，他们都成为了陷阵营中的一员。
逐渐冒出头的太阳，带来了久违的温暖。
潼关城头再次蒸腾起的血气让太阳光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杨国忠终究还是迟到了。
没有在天亮之前赶到潼关视线之内。
他直到日头高升之时，才带领屯田农兵在河东士兵的警戒范围外扎营。
纵然在三里之外，刺鼻的血气却依然随风传来。
杨国忠站在山头，远望着那满是尸体，并且变换了旗帜的潼关城，双腿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他好歹还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军主将，才强撑着没有软倒。
“把旗帜亮出来，全军就地扎营！”
李瑁给他的命令就是带领五千人前来冒充援军。
杨国忠完成了基本任务了，自然就不会再往前一步。
他也知道手下的人都是废物，被河东精锐一个冲锋，就会溃散而逃。
潼关城墙上。
王昱背对朝阳，看着杵刀而立的高顺，神色间全是佩服之色。
“老夫从军三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猛将！”
还残留的河东士兵举着长刀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田仁琬见此大怒道：“人都死了，你们还怕什么？”
说罢，他就举起腰刀上前，想要把高顺的头颅割下来。
王昱伸手阻止了田仁琬，叹息道，“算了，猛将不应该受此屈辱！厚葬吧！”
“末将遵命！”
田仁琬脸上全是愤愤不平之色。
他手中的天兵军经此一战彻底没了。
就算是重建，没有个三五年，也不可能恢复战力。
突然，远处的山道上，一个斥候飞驰而来。
“报，反贼援军已到！”
王昱心中一紧，急忙问话，“来着是哪支军队？领兵将领是谁？有多少人？”
斥候连忙回答：“是左右羽林卫，大约有五千人，领兵将领应当是吕布！”
王昱抬头往山上望去。
一面写着“吕”字的将旗正在迎风招展。
“敌军怎么来得如此之快？”
王昱疑惑道。
左右羽林卫属于北衙四卫，是天子的亲军，应该一直宿卫长安城才对啊。
潼关距离长安有四百多里路，敌军完全不应该来得如此之快。
“将军，怎么办？”田仁琬急忙问道。
王昱沉思片刻后，才十分艰难地说道：“撤兵吧，我军已经疲惫不堪，实在是经不起一场战斗了。”
田仁琬不甘地说道：“那我们死伤八千将士夺下来的潼关就拱手相让了吗？”
王昱沉默着点了点头，对着参军吩咐道：“你去渡口组织一下船只，本将随后就到。”
他也不想放弃。
可是手中只有一千多残兵，这点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守住这段城墙。
而且敌军主将是和东汉末年第一猛将吕布同名之人，据传勇力也不在那人之下，比之眼前的高顺更加难缠。
必须要趁着敌军不知道自己的虚实，赶紧撤离潼关才行。
不然他手上的一千多残兵还不够对面塞牙缝。
远处的山头。
杨国忠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紧盯着潼关城内的动静。
他打算只要一看到潼关城内有大军过来，就直接跑路。
至于身后的五千屯田百姓，他想都没想过这些人的安危。
“大使，敌军在撤退！”衙役指着潼关城兴奋地说道。
杨国忠定睛一看，敌军正互相搀扶着往风陵渡而去。
“大使，我们要不要追？”
这个衙役极为有胆气，满是冻疮的稚嫩脸庞上没有丝毫害怕。
杨国忠摇头怒骂道，“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追什么追？”
“你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居然还想着去打全身铠甲的敌人。”
“万一这是敌军的计谋呢？等着我们一进城，敌人的伏兵就冒出来了怎么办？”
杨国忠脸上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已经按照皇命赶到了潼关，自然不会再去做用生命危险的事情。
就这样。
河东节度使王昱带领攻打潼关剩下的残兵败将，在杨国忠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渡过了黄河。
天黑之时，李瑁才率领北衙四卫赶到。
望着仍在冒着灰烬的潼关，他的心猛然揪了起来。
“杨国忠，潼关现在是否还在我军手中。”
李瑁看着城里面堆满的尸体，心中十分紧张。
如果没有潼关，那关中的东大门将无险可守。
等李隆基召集大军前来，自己绝对不可能幸免。
杨国忠十分镇定地说道，“臣在今早赶到之时，潼关已经落入了敌人手中。”
“幸好有臣的五千大军在此地驻扎，敌军才不敢派兵来抵挡陛下。”
李瑁也懒得管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杨国忠。
在观察了潼关半刻钟之后，立刻对麾下的北衙禁军下令。
“全军做好准备，即刻攻城！”
虽然没有见到城上有敌军的身影，但李瑁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极有可能风陵渡就有敌人的援军赶来。
城上遍布的尸体说明了，敌人拿下此城的过程也不容易，伤亡一定十分惨重。
想到此处，李瑁连铠甲都来不及穿上，就一马当先奔向潼关。
刚走到关城前，他就看到了城楼上杵刀而立的高顺。
第九十六章 自作聪明杨国忠
寒风呼啸而过，穿过山谷之时不停地发出呜咽之声。
阵阵雪花随风而来，不一会就在地面上盖起了厚厚一层银色被子。
遍地横躺的尸体，残破的刀剑，仍在冒着黑烟的余烬，都在述说之前战事的惨烈。
李瑁顺着已经覆盖上白雪的云梯攀上城楼。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凌乱不堪的尸首。
整个画面，唯一站着的人就只有高顺了。
死了吗？
唉！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李瑁在心中叹气，慢慢踱步走上去，轻轻擦拭点他脸上的雪花。
顿时，一张极为坚毅的脸庞露了出来。
“安心去吧！潼关没有丢，你守到了朕赶过来。”
不对！
脸上还有温度，还没有死！
李瑁急忙朝身后大喊：“快来人把御医找来，高将军还没有死！”
身后的亲卫急忙上前扶起高顺，往避风的地方走去。
李瑁这才朝身后的杨国忠吩咐道，“你去安排人来打扫战场，并且要把所有潼关将士的尸体都运回长安存放。”
“等朕打退了李隆基之后，再举行国葬。”
紧接着，李瑁转身朝着潼关另一面城墙而去。
那里能看清楚黄河对岸风陵渡的一举一动。
杨国忠看着满地的尸体头都大了，心里也忍不住泛起恶心。
正常人面对如此场景都是如此。
他料想手下五千农夫可能也是一样吧。
把近乎一万具尸体从此处运往近五百里外的长安，杨国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陛下，为何不把将士们的尸体都烧成骨灰，臣也能尽快把他们运回长安啊！”
杨国忠急忙迎了上去。
李瑁闻言愣在原地，转头怒斥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嫌麻烦？”
“咱们华夏人有火葬的传统吗？”
“你死了是不是也要烧成灰？”
“李隆基那狗东西都知道给自己修建一座大墓，为老子拼命的将士们凭什么在死后没有全须全尾？”
“你他娘的带领五千人马观望一整天，老子都还没收拾你，你居然还敢嫌麻烦？”
此刻，李瑁把压在胸中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了。
今天但凡杨国忠胆子大一点，在敌军退兵之后派两个人进潼关城内观察，也不至于整座城一个活人都没有。
敌军走得极为匆忙，连战场都没有打扫就撤退了。
说明敌人的损失也是极为惨重，很可能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杨国忠却在畏缩不前，白白浪费了全歼敌军，为高顺报仇的机会。
这让李瑁如何不愤怒？
之所以最开始还能忍住不发，是因为李瑁之前下达的诏书就是让杨国忠屯兵在潼关城之外。
而杨国忠也完全做到了，李瑁也找不到借口说他。
杨国忠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并且还满口脏话。
他被怒骂一通，心中慌张极了，害怕被双手已经青筋暴起的皇帝砍了脑袋，急忙解释道。
“陛下，臣不是嫌麻烦啊，而是担心过两天尸体会发臭腐烂。”
“此去长安近五百里，臣也不可能随便找个板车就把战士们的尸体拉走吧？”
“臣准备给每个战士都弄一副上好的棺材，然后再风风光光地带回长安。”
“但如此一来，必定拖延日久，等到下个月雪化了，战士们的尸体必定会发臭啊！”
从杨国忠这诚恳的语气来看，他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李瑁早知道他是什么人，如何会轻易相信。
看在杨国忠在华阴县屯田做得挺好，李瑁也就没有非要处置他的心思。
“你就按照朕吩咐的做就行了！”
“他们都是朕的勇士！活着的时候，朕没有给到他们足够的荣耀。死了之后，朕绝不会让他们寒酸地走。”
“并且现在的风都是往城内而来，你这大火一烧，朕的将士们该如何守城？”
“等朕战胜李隆基之后，必定会发动整个长安的百姓为勇士们送行。”
李瑁说完就转身而去。
此时的他根本就不想看到杨国忠这个废物。
杨国忠见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多说，急忙招呼在远处的衙役过来。
“杨大使，有什么吩咐？”
衙役疾步跑来，一边小心躲开地面的尸体，一边谄媚地笑道。
杨国忠端着声音说道：“你派人回华阴去，让人准备好一万口棺材！然后就把百姓都带过来，从中找出我军将士的尸体。”
衙役低头看去，两方将士的尸体都已经冻到了一起了。
不下大气力几乎无法分开。
“大使，敌军的尸体怎么办？”
衙役也是第一次做打扫战场的活，根本不知道具体步骤。
杨国忠没好气的回答道，“你难道还想运回家当祖宗供着？当然挖个坑埋了。”
“挖坑？请恕小人愚笨，这山上怪石嶙峋，怎么挖得动？”
衙役疑惑的看向四周，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头，一刀砍下去都能火花四溅。
杨国忠也傻眼了。
自古以来大军厮杀后，为了防止瘟疫产生，书上写的都是挖坑埋尸。
可现在视线之内都是坚硬的石头，怎么才能挖出可以埋下近万人的巨坑呢？
杨国忠在城墙上慢慢踱步。
脑海中开始思索其他处理办法。
“大使，小人觉得可以用火烧！”
衙门一拍脑袋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杨国忠提起腿就是一脚踹过去，“你这蠢货，这么多尸体，大火烧起来之后，你想熏死朝廷的大军吗？”
衙役捂着屁股，委屈地说道，“小人愚钝，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啊！”
“废物！”
杨国忠学着李瑁之前的语气大骂道。
衙役被骂之后，不敢再出言献策，只能转身去办杨国忠刚刚交代的事情。
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不断呼啸而来的风声，还有奔腾而来的黄河水声。
一听到水声，杨国忠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
黄河岸边大片沙滩不正是埋尸的好地方吗？
想到此处，他就走到城墙的最高处，果然在上游两里处看到了一处上百亩的浅滩。
“哈哈！本大使果然聪明绝顶！”
杨国忠放肆大笑起来，把刚刚被骂而产生的郁闷之气都发泄了出来。
其实，他刚刚脑子里还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直接把尸体丢在黄河里。
可这样产生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瞒不过李瑁。
杨国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瑁是不可能同意这个做法。
第九十七章 伴君如伴虎
风陵渡口。
睡了一整天的王昱才刚刚起来。
而连续奋战的裴宽仍旧在昏迷之中，并且还在发高烧。
“也不知道裴宽能不能挺过来！”王昱抬头望向对岸的潼关城，见到上面在火把照耀下不停闪动的人影，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看天意吧！”
田仁琬也在凝望着潼关城上的一朵朵火光，仿佛那是用他的心血点燃似的，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王昱摇头叹息，“老夫回京之后，估计是再难领兵出征了！不过这样也不错，正好回去含饴弄孙。”
他的语气中全是消沉之意。
毕竟此次领兵出征，损兵折将不说，还没能达成战役目标。
以李隆基那种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的性格，多半会直接将自己下狱吧！
王昱的神情略显萧索。
显然他的心中并不是口中所说的那样淡然。
不过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却丝毫不担心。
李隆基现在可不敢得罪五姓七望这种大族。
要是惹恼了王家，整个河东节度使的精锐，不说造反，至少也是出工不出力。
“将军不必担忧，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自从寿王李瑁骑兵造反以来，你是第一个响应支持陛下的节度使。”
“陛下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定然不会将此次战事失利怪在您身上。”
“末将在此说话冒失的话，河东节度除了将军您，天下间还有谁有资格和能力担任？能把麾下各军驱如臂使？”
田仁琬由衷地说道。
说句实话，要不是因为节度使是王昱，他田仁琬根本就不可能让麾下的天兵军如此拼命，以至于伤亡惨重到无法重建。
“田将军，你言重了！”
王昱捋着胡须，一脸笑意。
虽然他知道田仁琬的话有些言过其实，但心里还是十分受用。
王昱想了片刻后说道，“等回到河东之后，我太原王氏一定全力支持天兵军重建。”
毕竟人家是拼了命的支持自己，他还是做不出过河拆迁的事情。
“多谢将军！”
田仁琬立刻躬身道谢。
天兵军的驻地就在太原北部。
如果有了太原王氏的鼎力支持，那短时间恢复战斗力也就不在话下了。
太原王氏源自秦朝大将王离，整个太原郡就是其郡望。
从秦汉以来，世代在太原郡深耕，先后出过六位位列三公的大臣，以及十一位宰相。
其中最出名的人应当是东汉末年的司徒王允，正是他杀掉董卓后，没有妥善处置西凉兵，导致大汉朝廷威严扫地，最终开启了三国乱世。
及至本朝，太原王氏也一直和皇室有联姻。
每一代公主几乎都有人嫁到了太原王氏。
王昱算起来，还应该是李隆基的远房表兄，李瑁的远房表叔。
……
洛阳。
李隆基又在万象神宫里纵情享乐。
丝竹管弦的悦耳声响个不停。
牛仙客闻着扑鼻而来的香风，眉头就不由地皱在了一起。
“陛下！陛下！”
连着呼唤了好几声，都没见到李隆基有丝毫反应。
牛仙客忍不住推开了面前挡路的舞女，朝着高台上的龙椅大声喊道：“陛下！陛下！”
李隆基殿中的舞蹈被打断了，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之色，“牛丞相，你有何事这么急着找朕？”
牛仙客左右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李隆基顿时就明白了，应该是有紧急军情传来，而且是不好的消息。
“都退下吧！”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
万象神宫中的数百舞女立刻躬身后退，两侧一百多人的乐师也跟着撤离。
直到半刻钟之后，大殿内才彻底安静下来。
“说吧！有什么事情？难道是王昱兵败了？”李隆基脸色冰冷。
牛仙客急忙解释道，“王节度没有兵败，只是暂时退兵了。”
接着他就把这两天在潼关发生的战事细细讲了出来。
在说到敌将高顺战至力竭而死这里的时候，牛仙客的语气变得极为佩服。
李隆基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可惜这等勇将不能为朕所用！”
牛仙客在一旁补充道，“陛下，裴宽也战至力竭，一直都昏迷未醒。”
战报是在今天早上发出，上面还没有提到裴宽发高烧的事情，所以两人自然不知道。
“唉！”
李隆基一听到裴宽，就忍不住叹气。
“牛仙，你说裴宽是不是和朕属性相冲啊！”
“他的忠心，朕自然是信得过，可是为何他每次领兵都不能得胜呢？”
“看来他确实不适合领兵！”
“这样吧，等他回朝之后，就去担任江南道行军总管吧！正好可以给朕督运粮草！”
李隆基心中有气，自然就发泄到了屡战屡败的裴宽身上。
裴宽最高的职位是担任过南衙十六卫大将军。
虽然一道之地行军总管的职位已经比南衙十六卫大将军的职位高了，但是他要任职的地方可是江南道。
那里哪有什么战事？
恐怕江南的鱼米之乡连盗贼都见不了几个。
此时，牛仙客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意。
要知道裴宽可是保卫着皇帝逃出长安的大功臣。
现在却将要被闲置到南方之地。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牛仙客想到此处，立刻躬身说道：“臣谨遵陛下圣旨！”
李隆基颔首说道：“让王昱速速回来吧，朕也不想追究他的责任了，让他回来带好剩下的河东士兵，等着张相赶来之后，再向长安进军吧。”
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在七日之后，就将带领九万大军赶到。
这才是李隆基最寄予厚望的一支力量。
它同样也是大唐境内战斗力最强的一支部队。
李瑁此时正站在黄河岸边。
湍急的河水不时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此时的他同样也想到了范阳节度使的军队。
这支满编人数超过九万人的野战部队，放到任何一个战场都是足以改变形势的绝对性力量。
原本历史上的安史之乱，安禄山带领以范阳节度使为主的军队，仅仅只用了三十四天就攻陷了洛阳。
“就在此处一决生死吧！”
李瑁远眺渡口对岸，任凭寒风吹打着身上的龙袍。
第九十八章 二月二，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关中平原，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
传说此节气始于三皇之首伏羲时期，每年到二月二这天皇帝都要耕种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到周武王时，更是将此作为一项重要国策来施行，让所有文武百官都亲耕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也是龙头节传说的由来。
封建帝国，最重农耕。
往年，纵然是昏庸如李隆基都会在这天走出皇宫，亲自到田里做做样子。
可是到了今天，他却来到了黄河岸边，风陵渡口。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潼关城头，李瑁远望着黄河对岸，看着全身金甲的李隆基，这句诗就不由地脱口而出。
才念一句，他又觉得这首诗不应景，就没有继续再念下去。
这让旁边等着拍龙屁的赵高愣住。
他正准备询问，却听得敌军已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呜~”
整个黄河两岸都响起了一种低沉而又愤怒的奇怪声音。
李隆基站在特意搭建的高台之上，身穿金盔金甲，看起来极为骚包。
他身旁则是范阳节度使张守珪，河东节度使王昱两员大将。
裴宽算是命大，熬过了高烧，但也就被打发去了江南道担任行军总管。
牛仙客则在洛阳处理后勤事务，并且继续给各地下达诏书，催促勤王大军前去围攻关中。
“陛下，渡河之战请交给末将。”王昱躬身请命。
他想要洗刷上次偷袭失败的耻辱。
“呵呵！”
张守珪轻笑一声，拱手说道：“我范阳尽起精兵九万余人，麾下经略军、静塞军、威武军、清夷军、横海军、高阳军、唐兴军、恒阳军、北平军九军每日每夜跋涉三千余里，一心想要为陛下平乱，渡河首战还是交给恒阳军吧！”
张守珪话中之意就是，范阳比你河东人多将多军多，并且还你河东辛苦，首战的功劳怎么都要给范阳。
“此处正属于河东节度的防御范围，老夫麾下将士都对地形十分熟悉，况且渡河之后，潼关才等着张将军去收服呢，渡河这种小事，自然就交给我们河东比较好。”
王昱手中能战兵力只有四万人了，说话自然不如张守珪有底气，只能说起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了。
“都不要争了！”
李隆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双手捏成拳头，对着远处的潼关厉声说道：“渡船每轮可送一万余人过河，范阳节度和河东节度各出五千人吧。”
“第一批渡河的军队，必须是全副武装的陌刀军！”
“李瑁那逆子，也知道从哪里攒出了三千玄甲铁骑，第一批渡河的军队必须是陌刀军才能防止被半渡而击。”
陌刀是由西汉的斩马剑发展而来，又吸收了汉代陌刀及六朝长刀的形制与冶炼技术，最终形成了两面刃刀，通长一丈的陌刀。
从开元初期陌刀就开始在军队中使用了，主要是为了步兵对抗骑兵，其战术作用相当于今天的反坦克武器。
正因为陌刀的由来是为了对付骑兵，所以在南衙十六卫以及北衙四卫中并没有大批量装备，而只是用来做一些高层将领的仪仗，所以当初李瑁的三千玄甲铁骑才能在朱雀大街上纵横驰骋。
“哈哈哈！朕现在有了陌刀军了，李瑁那三千玄甲铁甲就不足为虑了！”
李隆基看着下方正在准备渡河的陌刀军不由得开怀大笑。
“区区反贼，不足为虑！我范阳九万将士必定为陛下扫平关中！”张守珪跟着附和起来。
王昱撇了撇嘴也跟着说道，“我河东将士也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
此时的他，都不好意思说人数了。
李隆基倒没有多想，在高兴之下满口承诺了起来：“等朕夺回长安，必定封平乱功劳最大的节度使为王！”
张守珪闻言一喜，立刻躬身回答：“臣代诸位节度使谢陛下恩典！”
他想到自己麾下的兵力是诸位节度使中人数最多的一个。
等平乱之后，功劳最大之人，简直是非他莫属。
王昱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心中暗骂道：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封王有屁用！
虽然心中如此作想，但他嘴上却说：“臣也代诸位节度使谢陛下恩典。”
潼关城上！
李瑁远远就看见了一队队手持陌刀的士兵登上渡船。
仅仅只花了一刻钟时间，就有了一万左右的敌军在黄河南岸布下了阵势，掩护后方大部队的登陆。
冷兵器战争可没有办法抵抗对面抢滩登陆。
都是等敌军在渡过差不多一半人数的时候再列阵攻击。
杨国忠自负看过几本兵书，就开始对着河岸边指点起来：“陛下，微臣认为此时应该派遣大军去阻挡敌军渡河，在敌军半渡时攻击！”
李瑁摇头轻笑道：“可以啊，你就带着你麾下的五千人马去吧，如果能得胜归来，朕就封你为将军！”
如果手中有多余的兵力，李瑁也想派兵去半渡而击，尽量杀伤敌军。
可现在潼关城中只有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就算是和对面一换二也亏啊。
原本北衙四卫已经补齐了两万人的编制，可还有汉潼关要守，李瑁也就只能分兵五千人去那边守卫了。
并且还派遣了已经苏醒的高顺前去守卫。
同时还给高顺下达了指令，让他尽快挑出八百精锐重建陷阵营。
李瑁现在也暂时指望不上高顺了。
经历过那场潼关血战之后，高顺到现在身体都还没恢复。
就算是出发前去汉潼关之时，也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至于那三千玄甲铁骑，李瑁没有带在身边，而是给了吕布。
之前定下方略是，守住潼关为主。
吕布率领大军所在的萧关才是决定这次战争胜负的关键。
“陛下，微臣不敢！”
杨国忠顿时神色讪讪。
他哪里敢带领兵去打那些入墙而列的陌刀军？
更何况他手中也没有五千人了。
纵使他在屯田百姓中安插了上百个内奸，却依然防不住想逃的那些人。
不到一个月时间，他手中就有一千多人逃到了秦岭深处去当野人了。
第九十九章 四面楚歌
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
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
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缓。
萧关即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
同时萧关也是关中西北方向的重要关口，屏护关中西北的安全。
此刻。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河西节度使萧炅，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三人正骑马立于萧关前方。
“敌军在萧关内屯兵三万，在城外大营内屯兵七万，两者互为掎角之势，诸位可有良策能尽快拿下萧关？”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首先出言说道。
三个节度使中，他的年龄最小，只有三十出头。
他的兵力也是最少，比其他两个节度使都少了一万人，只有六万人。
但他和李隆基的关系最为亲近，是义父义子的关系。
所以他就想试试看能否占据主导地位。
萧炅傲然说道：“陛下命令咱们在今日对萧关发动总攻，我们肯定要有所行动才行。本将以为，王节度就率领你本部人马看着城外大营内的敌军，皇甫兄就跟着我一起去攻打萧关就行了。”
很明显，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
表面上看是他自己在啃最硬的骨头，实际上是不想让王忠嗣分得丝毫功劳。
毕竟萧关内的敌军只有三万，而萧炅和皇甫惟明两人部队加起来有足足十四万大军。
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萧关内的人淹死。
王忠嗣知道面前这老东西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本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样吧！萧节度最近为国担忧，连头发都白了一半，应该先好好休息一下才行。万一在攻城的过程中出现意外，陛下将来一定会降罪我和皇甫节度。”
“啃硬骨头的事情还是交给本将和皇甫节度吧！”
王忠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老了，不适合带兵打仗了，当心被崩掉了牙。
“你……”
萧炅顿时大怒，正想发作却被皇甫惟明给阻止了。
“萧节度不必多说了，王节度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先好好休整，要是我们久攻不下，再来请你出兵！”
白发苍苍的皇甫惟明一锤定音地说道。
他是三人中年龄最大，也是资格最老的人，自然有底气这么说。
萧炅见两人都在排挤自己，也知道多说无益，转身就往自家军营走去。
王忠嗣和皇甫惟明相视一笑，都没有把萧炅的反应放在心上。
开元二十二年，李林甫荐萧炅为户部侍郎，但被张九龄以其无学识为由，贬为岐州刺史。
开元二十四年，李林甫在和张九龄的政争中逐渐占得上风，于是又想起了萧炅，找了个机会就把他提拔为了河西节度使。
这就是王忠嗣和皇甫惟明要排挤萧炅的原因。
他们根本就不放心萧炅，又不能明说，所以才唱出这场戏，不和他合兵一处。
“哼！都给老夫等着！”
萧炅在回河西大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二人排挤自己的原因。
他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
回到营帐之后，他就立刻写了一封书信，派亲信走小路就往关中而去了。
在真实的历史上，萧炅同样也是一个奸臣。
开元二十七年，作为河西节度使的他被吐蕃击败。
开元二十八年，被贬为河南尹后，不做反思，反而还依仗权贵，多行不法。
天宝初年，官声如此之差的萧炅居然又升官了，升为了刑部尚书兼任京兆尹。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后台李林甫。
正是因为李林甫一直给他撑腰，萧炅才能在地方上为所欲为。
“希望这份回信还来得及！”
萧炅坐在帅椅上自言自语道。
李瑁早在平定长安之后，就第一时间命令李林甫给熟悉的边疆大将写劝降书信。
萧炅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只是局势一直不明朗，他就一直没有回信。
如今，他被排挤了，也感到了同僚间的深深恶意，自然想要找寻其他出路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洛阳的李隆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也肯定会被李林甫牵连。
想到此处，萧炅心中就更急躁了，在脑海中死命想着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法。
……
武关城外。
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前宰相张九龄也已经带兵赶到。
此时的他正大骂着城头上的哥舒翰。
“你这胡人，不知廉耻，罔顾陛下之恩，居然给反贼效命！”
张九龄今年已过六十，骂起人来却仍旧是中气十足。
洪亮的声音听起来比年轻人还大。
比嘴皮子哥舒翰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骂了一早上的他在城楼上脸色铁青。
张有福出言反驳道：“张九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先皇已经离世，现在洛阳城里的那个伪帝，是狗贼牛仙客和裴宽让人假扮的。”
“陛下曾经下诏书封你为尚书左丞相，参知政事。”
“结果你非但不领命，反而还听从反贼的伪诏起兵造反。”
“咱家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张有福骂完后就高举起右手。
后方的武关守军立刻齐声大喊：“张九龄，老糊涂！张九龄，老糊涂！”
这整齐的声音，很明显是经过排练的。
城下却只有张九龄一人在喊，瞬间声势就被盖过了。
那些被他带过来的荆州兵顿时就分不清哪一方才是说的真话，全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张九龄。
“就地扎营吧！”
张九龄朝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兵无战心，且无战力，他身为一代名相，自然明白此时不能强攻。
从荆州远道而来的士兵们听闻不用攻城了，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齐声大呼：“张相公英明！”
张九龄摇头苦笑。
城中只有五六千杂兵，他自己带来的荆州兵足足有五万人。
可是现在却被阻挡在了这道险关之下。
要是麾下是朔方、范阳等地的精兵，自己绝对不可能让对面如此嚣张！
第一百章 奸细
长安。
弘文殿内。
皇帝李瑁不在朝，就安排了杨玉环监国。
杨玉环坐在主位之上，身前有一道宫女临时拉起的帘子把她和大臣们隔开。
内阁首辅李林甫和内阁次辅萧嵩分列左右。
再远一些则是礼部尚书杨慎矜、户部尚书韦坚、刑部尚书王维，御史大夫周子谅，以及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督公魏忠贤。
周子谅在最近升官了。
原来的御史大夫因为在家偷偷吃了两顿饭，被东厂给发现了，现在已经被抓进了昭狱之中。
所以御史大夫这个职位就由周子谅这个御史中丞替补了上去。
“不知娘娘驾临内阁有何要事？”李林甫小声询问道。
杨玉环冷声说道：“陛下在前线征战，本宫奉命监国，不可以来看看吗？”
“娘娘想来自是可以，只是应当提前通知一下，臣等才好提前准备！”李林甫谨慎说道。
大唐有过后宫之主称帝的先例，李林甫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表现得太过谄媚。
“对啊，娘娘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差人前来召唤臣等！”萧嵩也跟着说道。
杨玉环闻言，面露不悦之色，明白了内阁中人都不欢迎自己到来，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本宫就是来看看陛下吩咐下来的事情，你们办得怎么样了？别等陛下回朝之后，你们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李林甫即刻朝着御史大夫周子谅使了一个眼色。
面对后宫前来插手政务，在场的官员几乎都统一了战线。
周子谅立刻说道：“禀告娘娘，陛下安排给臣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无须娘娘担心。”
刑部尚书王维紧跟着说：“刑部事务都在按照陛下规划的方向走！”
户部尚书韦坚也跟着说道：“粮食的问题不用担心，按照陛下的安排，足以支撑到夏粮收获。”
外朝几人话里话外的抗拒之意十分明显，就是不想杨玉环插手具体事务。
“好！很好！本宫知道了！”杨玉环冷声说道。
语气中的刺骨寒意让身边的宫女都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你呢？魏公公，你也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本宫说吗？”
杨玉环见外朝的几人都不给自己的面子，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内朝的魏忠贤身上。
“奴才禀报娘娘，臣今日来是要把东厂昨天审结的死刑案件交给内阁批复。”
魏忠贤恭敬地说道。
杨玉环问道：“名单呢？给本宫看看是哪些人不知好歹？”
“奴才已经交给了李相手中！”魏忠贤推脱道。
杨玉环秀眉微皱，再次把目光转到了李林甫身上，“李相，可以把名单交给本宫看看吗？”
李林甫顿时头大无比，只能强撑着说道：“娘娘不必心急，待臣审核无误后再呈报上来。”
这当然只是一句推口话。
只要李林甫不想交出来，那就可以一直在审核中。
“好！很好！你们都很好！”
杨玉环被气得咬牙切齿。
鼓鼓囊囊的胸脯起伏不定。
要不是有个帘子遮着，都要在弘文殿内春光大泄了。
“走！回宫！”
杨玉环带着满肚子怒气疾步走出了弘文殿。
她心中此时正在盘算着待会给李瑁的书信怎么写了。
想要狠狠地告内阁中人一状。
刚刚最让她生气的其实是魏忠贤。
内阁的人不让她插手政务还情有可原，但是内朝的太监居然都不卖她这个贵妃的面子了，这让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一定要把兄长弄回长安！”
杨玉环在心中想着。
……
与皇宫内的冷峻气氛不同，整个长安城在今天都热闹无比。
今天不只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更是皇帝和反贼正式开战的日子。
李瑁的对内宣传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
如果百姓知道有近五十万大军围攻关中，还不得吓个半死。
心怀叵测之辈掀起动乱也会十分容易。
“你们听说了吗？潼关那边好像有二十万敌军围攻，而陛下只有两万人啊！”
“天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听说萧关也被朔方、河西、陇右三支大军近二十万人围攻。”
“我也听说了，不只是潼关和萧关被人围攻了，就连武关和散关也被人包围住了！”
东市最热闹的街头，突然出现三个人大声议论形势。
他们的声音还特别大，好像是担心听到的人不够多似的。
不一会，三个人的身边就围上了厚厚一圈百姓。
三人见此就更加兴奋地说了起来。
“敌军如此势大，我们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上层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洛阳的那个皇帝才是真皇帝，等他打回长安之后要清理从逆的百姓，把我们都拖去砍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长安城可是有几十万人，不可能全部杀光！”
“当然不会全部杀光，我听说洛阳的皇帝陛下已经下达了诏书，只要长安百姓弃暗投明，立刻起兵造反，那他就会宽恕我等的罪行！”
三人在一唱一和之下，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原来他们是想要在长安城内掀起暴乱，扰乱李瑁的后方。
旁观的普通百姓闻言后，也都露出了惊慌之色，纷纷向着三人询问。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看告示说潼关城外只有五万敌军啊！”
“对啊，我也清楚的看见萧关只有十万敌军，和吕将军率领的南衙十六卫兵力一样。”
“你们肯定是在乱传谣言，当心东厂的人把你们抓进昭狱。”
听到东厂这两个字之后，三人全都一愣，齐声问道：“东厂是什么？”
百姓们见此，顿时就知道了面前的三个人一定是洛阳反贼派过来的奸细。
否则不会不知道长安城内威名赫赫的东厂。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百姓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紧接着一队十多人的东厂番子大步走了过来，抓住三人后，不由分说直接卸掉了下巴。
“都自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你们千万不要传播细作的谣言，当心项上人头不保。”
领头的太监阴笑着说完，之后就带着犯人离开了此地。
第一百零一章 潼关
潼关，北临黄河，南接峭壁。
从黄河而来，临近城墙的道路则更加险峻，只容许七八人并肩通过。
此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春雷阵阵，紧接着就乌云密布，并且狂风穿过山谷之时，还发出十分诡异的声音。
不一会，黄河两岸就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李隆基已经跟随大军来到了风陵渡外的滩头阵地。
十三万全副武装范阳、河东联军已经列下了阵势，散发出森冷的杀气。
这些士兵曾经都是活跃在大唐边疆，都曾和异族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
无论是比战斗经验，还是比战斗意志，李瑁麾下的北衙禁军远远比不过。
但是北衙禁军面对强敌依旧士气旺盛。
因为潼关天险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
咚咚咚！
李瑁听到敌军战鼓开始擂动，紧接着十多万大军就开始变阵。
数百全身着甲的高大壮士，开始沿着山道向潼关稳步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道路也开始收窄。
一刻钟后，敌军走到潼关城墙之下时，道路的宽度只够七八人并行了。
“哈哈哈，将士们不要怕，敌军最多只能有十人攻城！”
李瑁看着城墙下大笑道。
纵然敌军只有五百人，可蜿蜒曲折的道路仍旧让队伍长达一里之长。
而且登山都走了半刻钟，全身装备重甲的敌军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哪还有力气再攀登上十多米高的城墙？
咻咻咻。
箭矢划破长空，朝着正准备搭建云梯的敌军而去。
在潼关城头所有北衙禁军的目光注视下，箭矢全都撞在了敌军精钢打造的甲片之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除了一两个倒霉蛋，被射中了眼睛之外，数百敌军没有任何人倒下。
李瑁见此丝毫不慌。
“将士们，等敌人搭建好云梯，开始攀登城墙之后，再用滚木礌石金汁狠狠的砸！”
北衙禁军得到命令之后，立刻做好了准备，静静等待着敌军靠近城墙。
高顺在潼关主持防务的一个月时间，没有丝毫浪费。
守城所需要的物资堆满了城头。
就连城内靠近城门附近区域也全部堆满了守城物资。
此刻。
没什么经验的河东范阳联军士兵也搭建好了云梯，七八个人摇摇晃晃地把云梯推向城墙。
但是早已做好准备的北衙禁军哪里会让他们轻易靠近城墙。
巨石夹杂着滚木不断地往下扔，更有甚者都开始往外泼金汁了。
黄河岸边，李隆基的高台又搭建了起来。
他又重新登了上去。
看见己方士兵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连城墙都没摸到后，他的脸上布满了乌云。
“诸位，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攻破潼关？”
河东节度使王昱立刻出言：“陛下，不论是战国时期的函谷关，还是两汉时期的老潼关都是十分险要之地，极难从正面攻破。”
“秦朝末年，天下大乱，纵然是汉高祖刘邦在函谷关下也只能望关兴叹，后来绕道南阳走武关才最终拿下关中。”
“建安十六年，曹操率军西击潼关马超、韩遂。虽然此战也攻破了潼关，但是曹操也没有强攻，而是从蒲坂津渡河绕道潼关背后的渭河口发动攻击。”
王昱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就是不可能正面攻破潼关。
李隆基闻言也慌了神，急忙说道：“那我们也派大军绕道武关吧，或者再次绕道汉潼关。”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一份从洛阳转过来的急报。
平卢出事了，节度使乌知义不能来了。
据奏报，平卢兵马使营州都督安禄山，以及知平卢军事史思明趁着节度使乌知义带领大军前来洛阳勤王。
他们联合室韦、靺鞨两族起兵造反了，并且接受了长安朝廷的册封。
现在安禄山自号平卢节度使，史思明自号平卢节度副使。
两人正带领大军向着范阳地区劫掠而来。
乌知义得到消息后只能带兵回去平乱。
毕竟他手中的士兵都是平卢地区的当地人，就算是强行赶到潼关，士兵知道自己老家被打了，也会并无战心。
李隆基想到安禄山那副像猪一样肥胖的身材，就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心中还在庆幸自己有识人之明，没有接受安禄山的投靠。
“此处大军无法展开，必须得找到其他地方一同攻击。”
范阳节度使张守珪也不想就这么耗着。
此时才刚刚开春，不用担心突厥人南下。
如果等到夏末，部队还没有回到范阳防守，那突厥绝不可能在草原上坐观成败。
一定会派遣大军南下劫掠。
而且他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怕长安城的李瑁联合突厥、回纥一起掀起动乱。
到时候，整个范阳、河东的士兵将全部都没有战心。
“我们必须在六月之前平定叛乱，不然边疆之地肯定会烽烟四起。”
王昱也有此担心。
他老家太原就靠近突厥的地盘。
如果突厥入寇，他会第一个带兵赶回去，就算是皇帝的命令他也不会管。
毕竟河东王氏传承近千年，中途换了几十个皇帝了。
只要能保住老家，大不了到时候再换个皇帝，向长安的李瑁称臣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王昱也算是对得起李隆基的提拔之恩了。
“唉！”
李隆基看着面前的王昱，心中叹了口气。
他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地方大族的想法。
这些家族对于头上的皇帝是谁根本就无所谓。
特别是在长安那边出了新科举制度后，绝大部分家族都暗自派遣了旁系子弟前去报名，想要脚踏两条船。
大唐主要有三大势力，分别是关陇贵族，山东士族，以及江南华族。
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源自西魏时期的八位柱国大将军，同时也是隋朝和唐朝的立国之基。
八柱国之一李虎就是唐高祖李渊的祖父，唐太宗李世民的曾祖父，北周代西魏后追封其为唐国公。
关陇军事集团发展到开元时期，就以京兆韦氏、京兆杜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弘农杨氏为代表了。
其中弘农杨氏因为军粮事件，几乎被李瑁连根拔起。
第一百零二章 江南华族
武则天之所以要把都城迁往洛阳，就是因为关陇军事贵族是李唐的基本盘，同时也为了进一步压制掌控山东士族。
山东士族是北魏孝文帝进行汉化改革定族姓之后固定下来的历史概念，是指崤山以东广大范围内的门阀士族，主要有李、崔、卢、郑、王五姓士族。
赵郡李氏以战国名将李牧为始祖，是仅次于李唐皇室的一支力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有多人官至宰相，在唐朝时被列为七姓十家的禁婚嫁。
崔氏也分为两支，分别是清河崔氏与博陵崔氏，占据两个郡望。在北周与北齐时，两者同样是一流士族，同样属于七姓十家的禁婚家的范畴。
太原王氏也是顶级高门，长安的王维，以及河东节度使王昱都是出自太原王氏，同样是李唐的严防对象。
荥阳郑氏出自周宣王所分封的郑国，在朝中势力比不上以上三家，但是在荥阳县，依旧是土皇帝。
范阳卢氏起家于东汉末年的卢植，他在平定了黄巾之乱后，卢氏就此兴盛。
几乎掀翻了大唐的安史之乱，就是李、崔、卢、郑、王五姓士族在背后推波助澜才闹得那么厉害。
整个安史之乱也可以说成是门阀世家和新兴士族的博弈。
纵观李隆基主政的开元天宝年间，宰执天下之人都出身于寒门。
姚崇、宋璟、张说、张嘉贞、杜暹、韩休、张九龄等人都是。
山东士族的人虽然也曾出任过御史大夫，中书令等职位，但都没有寒门出身的权力大。
而且山东士族的人也无法染指军权了，到后期李隆基宁愿挑选异族将领担任节度使，也不愿意让山东士族的人掌握军权。
正是因为朝廷一步步的打压，博陵崔氏才铤而走险全力支持安禄山造反，其中京兆尹崔光远直接献城投降，崔乾佑为安禄山麾下大将。
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则在安史之乱中坐观成败。
可以说安史之乱是李隆基自己玩脱了造成的叛乱。
要知道大唐压制山东士族是从立国开始就确立的政策。
贞观六年，太宗李世民命高士廉修订《氏族志》，第一次在朝堂上正式开始压制山东士族。
显庆四年，高宗李治下令七姓十家禁婚家，再次沉重打击了山东士族。
所以，这些家族才会在安史之乱中要么从贼，要么作壁上观。
大唐剩下的一支力量就是江南华族了。
他们的力量已经比南北朝之时衰弱了很多。
毕竟江南地区是大唐最后收服的地方。
以吴郡顾氏、吴郡陆氏、吴郡朱氏、吴郡张氏、会稽虞氏、会稽魏氏、会稽孔氏、会稽谢氏这八家为首的江南本地士族和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王氏、兰陵萧氏这四家南渡士族为代表的江南十二华族投降唐朝之后，根本找不到立功的机会，所以也就渐渐被山东士族与关陇军事贵族盖过了风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李瑁看着稀稀落落来攻城的敌军，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诗。
世家大族和朝廷两方利益不一致，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条心，两者都只是在互相利用。
“赵高，你给萧嵩送一封信去，让他通知一下江南十二大家族是否有妙龄女子没有婚嫁？”
赵高不明所以，疑惑问道：“陛下，是让江南大族送秀女入宫吗？”
李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秀女，是朕要挑选夫人与九嫔。现在后宫还有两个夫人之位，以及所有九嫔的位置。”
“朕愿意把这些位置全部交给江南各大家族，只要有人能够第一时间诞下皇子，朕就会给出皇后的位置。”
李瑁这是打算用后宫的位置争取一下江南十二家族。
就算是这些家族不同意，也没有什么损失。
侍立在一旁的杨国忠顷刻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立刻开始吹捧起来，“陛下深谋远虑，纵使诸葛武侯再世亦不如也！”
李瑁闻言，顿时一愣。
这和深谋远虑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随手下了一步闲棋吗？
而且还是不知道效果的闲棋！
天知道江南地区的那些家族敢不敢赌一把。
“只是臣还有一点不明，那就是为什么陛下不对山东士族也使用同样的计策呢？”
杨国忠这才转变口气，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李瑁笑骂道：“那些大家族的人又不是猪脑子，怎么可能现在支持朕？你当李隆基那几十万大军是几十万头猪吗？”
“李隆基对付不了朕，还对付不了那些山东士族吗？”
“他们可没有胆子在几十大军的窥视下和李隆基对着干！”
李瑁表现得非常轻松。
丝毫没有因为城墙下不断有敌军进攻就紧张。
守城已经进行了一上午，范阳河东联军都还没摸到城墙。
李瑁也看出来了，敌军的底层士兵知道潼关不好攻打了，都开始划水了。
那些士兵才刚刚靠近城墙，只听到潼关城头响起箭矢划破天空的声音，他们全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同退下。
整整一上午的战斗，死亡人数就只有二十多人，而且还都是范阳河东联军。
至于李瑁麾下守城的北衙禁军，只有三个人在开弓之时用力过猛，拉伤了肌肉。
黄河岸边。
李隆基在高台之上，也同张守珪与王昱二人商议好了对策。
接下来就由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带领麾下的经略军、静塞军、威武军去武关支援张九龄。
而河东节度使王昱则率领剩下的四万河东大军继续围攻潼关。
同时还派了田仁琬带领清夷军、横海军、高阳军三万范阳精锐连夜奔赴函谷关，重走上次那条老路，争取两面夹击潼关。
李隆基本人则带领剩下的范阳精锐作为预备队，找到弱点之后，立刻增援。
“诸位爱卿，希望在一个月之后，朕能与你们在长安胜利会师！”
李隆基捏紧拳头，充满信心地说道。
他相信在三面夹攻之下，潼关纵使再险要，也依然挡不住他麾下大军的铁蹄。
第一百零三章 陌刀
此时的萧关和安静的潼关完全不一样。
战事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状态。
两方将士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响彻山谷，冲天的血气纵使在数里之外都能闻见。
吕布是名留青史的猛将。
王忠嗣自然也不是饭桶。
历史上的他早在开元二十一年就已经在大唐军界崭露头角。
开元十八年，出任河西兵马使，随河西节度使萧嵩出征。参加玉川战役，轻骑偷袭吐蕃，导致吐蕃赞普仓皇逃走，接替王晊担任陇右节度使。
开元二十一年，适逢吐蕃赞普大酋在郁标川练兵，部下多次想要返回，但王忠嗣不听，提刀杀入敌阵之中，斩杀了数千人，缴获羊马数以万计。
开元二十六年，北伐契丹，参加桑干河之战，三战三捷，奚、契丹联军全军覆没。
天宝初年，大败突厥叶护部落，诛杀乌苏米施可汗。
参加青海湖会战，大破吐蕃北线主力，导致吐蕃两王子阵亡、吐谷浑依附大唐，历任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使，册封清源县公。
战绩如此显赫的猛将，肯定不是易于之辈。
可以说，此人用兵的韬略几乎都在吕布之上了。
再加上有兵力优势，所以萧关之战王忠嗣一直在压着吕布打。
这还是在萧炅的河西军作壁上观，没有参与攻城的情况下。
“王节度果然英雄出少年，敌将吕布传得玄乎其玄，本将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皇甫惟明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皇甫将军莫要如此夸奖，敌军只有三万人，都能在朔方陇右十三万大军的强攻下坚持住。”
王忠嗣口中的话好像是在谦虚，但他却被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出卖了。
皇甫惟明人老成精，哪里会不知道年轻人的想法？
他继续吹捧道：“王节度可不要谦虚，经此一战后，你的威名将传遍天下，纵使是贩夫走卒也定然知道。”
此时，王忠嗣的年纪正是最爱名声的时候。
在被如此夸奖之下，顿时有点飘飘然了，但嘴上还是谦虚说道：“此战若能胜利，少不了皇甫将军的全力支持，本将到时候给陛下的奏报必然会将此写得清清楚楚！”
“此战的首功还是当数王节度，这点本将自然是十分清楚。”
皇甫惟明闻言后终于心满意足了。
他的年龄已经老了，经此一战后就再也没有领兵的机会了。
而且入朝为相的机会也很小。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河东节度使王昱以及范阳节度使张守珪早就赶到了洛阳。
近水楼台先得月，纵然是最终剿灭了反贼。
皇帝李隆基的心中恐怕还是会感谢王昱和张守珪多一些。
并且这两个人才五十多岁，而他自己却已经六十多岁了。
从年龄上来讲，他也竞争不过几个年轻人。
就在两人谈话之时。
一直紧闭的军营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轰隆轰隆震天响的马蹄就响了起来。
“不好！”
王忠嗣突然大吼道：“快让攻城的将士闪开，是敌军的玄甲铁骑冲出来了！”
传令兵闻言，立刻挥动旗帜。
战鼓声立刻由激昂变成轻缓，然后就是金锣的声音响起。
“鸣金收兵！兄弟们快撤！”
“怎么回事？我们马上就要攻下城头了，怎么能现在就撤退？”
“是啊！反贼几乎都是新兵蛋子，只要我们冲上去之后，一定能夺下萧关。”
正准备攀爬云梯的朔方陇右联军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纷纷面露不解。
但训练有素的他们还是选择了依令而行。
“陌刀军准备！”
王忠嗣听着越来越大，仿若雷霆般的马蹄声，急得满头大汗。
时间就是生命。
如果陌刀队能早一点迎敌，那就能极大地减少普通士兵的伤亡。
此刻。
最先走出大营的吕布却没有立刻冲锋。
反而营门外等着玄甲铁骑立好阵势。
单个的重甲骑兵冲锋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如果是如墙而进的重甲骑兵冲锋，那就是敌军步兵的噩梦了。
在冷兵器时代，没有任何轻步兵能挡住重甲骑兵的集团冲锋。
重甲骑兵的作用，就像是现代战争中的坦克一样，是撕开敌军战线最强有力的武器。
一刻钟之后。
整整三千重甲骑兵全都列阵完成。
吕布立于马上，深冷的目光紧盯着敌军帅旗的位置。
“你们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冲就对了！”
话音刚落，吕布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
顷刻间，三千玄甲铁骑也跟着冲锋起来。
轰隆隆！
闷雷声随即响起，在场的朔方陇右联军无不肝胆剧烈。
虽然他们身经百战，但对付的一直是游牧民族的轻骑兵，还从没有对阵过重骑兵。
“不要慌！”
王忠嗣一声大喝，稳住了脚软手软的亲兵营。
“陌刀队速速到前方迎敌！”
传令兵立刻挥舞起旗帜。
陌刀队的将士急忙走向前方，摆好迎敌的阵形。
一万多把如墙而立的陌刀在此刻像镜子似的，反射出的光线让包括吕布在内的三千玄甲铁骑都睁不开眼睛。
吕布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那面写着“王”字的旗帜。
此时此刻，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成为了整个战场近三十万人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锋矢的箭头刺入由陌刀形成的盾牌之中。
“到底是吕布的玄甲铁骑厉害一些？还是王忠嗣小儿的陌刀军更胜一筹？”
萧炅站在河西大军的营垒中远远地观望着战场。
河西节度副使盖嘉运对主将的做法颇为不解，于是开口询问道：“萧节度，我军为何按兵不动？”
萧炅笑道：“我军为何要动？吕布又没有进攻我军？”
“难道节度使大人不怕此战胜利后，王忠嗣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吗？”盖嘉运满脸疑惑。
萧炅解释道：“本将之前想要和王忠嗣小儿与皇甫惟明老匹夫一同进攻萧关，可他们二人居然把咱们河西军排挤开了，想要独吞功劳。他们两人不上门来求，本将自然不会主动出击。”
盖嘉运这才理解了主将的做法，一脸恨意地说道：“那他们两人真是该死，等他们杀累了之后，我们再出兵坐收渔翁之利！”
第一百零四章 引出来吃掉
烈日高悬。
如墙而立的陌刀阵反射出来的光芒刺眼而又夺目。
在战场上超过三十万人的注视下，吕布率领的玄甲铁骑犹如一记蓄满力气的锤子狠狠地砸在了镜子上。
嘭！
一声巨响传出。
紧接着就响起了两方将士竭尽全力的厮杀声。
纵然王忠嗣一方的士兵曾经和突厥、吐蕃、西域各族厮杀过无数次，可面对瞬间就砸穿三层防御的玄甲铁骑，心中依然忍不住发麻。
要不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优良战斗素质，他们说不定就像曾经的南衙十六卫士兵一样弃阵而逃了。
“王节度，陌刀阵好像挡不住了啊！”皇甫惟明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语气都有点颤抖。
以前在面对突厥、吐蕃军队的时候，陌刀可谓是无往不利，轻易就能挡住敌军的骑兵冲锋。
可现在只是一瞬间，总共有十个横列的陌刀阵就被击穿了三分之一。
王忠嗣双手杵着长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要急，敌军是重甲骑兵，冲击力肯定比我们之前对付的突厥轻骑厉害。”
“但重甲骑兵不如轻骑兵厉害的地方在于灵活度不够，这就是我军的机会。”
“只要陌刀队能够阵形不散，那本将今天就可以彻底覆灭这支重甲骑兵。”
皇甫惟明听完之后，也就没那么慌张了。
但是看着仍在缓缓推进的敌军，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王节度，要不然我们还是传令给萧炅，让他也动一动吧！”
皇甫惟明在心中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打算求援。
王忠嗣思虑片刻后说道：“也好！我们吃了肉，还是得给他留点汤喝。”
此刻，他心中已经坚定了自己能够获得最终胜利的想法。
因为那三千玄甲铁骑已经被陌刀军迟滞了。
此时。
吕布就像是陷在了沼泽地的烂泥中。
无论他如何用力挥舞方天画戟，却依旧砍不到敌人。
那些手持陌刀的人显然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就像是一群猴子似的，绕着玄甲铁骑的刀锋转圈。
“都是一群无胆鼠辈！”
再次击空之后，吕布忍不住朝着敌军骂了起来。
可是训练有素的敌军被骂之后，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全都以沉默应对。
吕布抬头望去。
原本正在攻城的敌军已经开始慢慢向着此处包围过来了。
估计再等个一刻钟，敌人就将在玄甲铁骑的周围结成铁桶阵。
吕布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三千玄甲铁骑此次出战，正是为了解救萧关。
现在萧关既然没有了危险，他自然就不会再次和对方消耗兵力。
立刻朝着身后大喊。
“弟兄们，后队变前队，撤退！”
随着一声令下。
三千玄甲铁骑立刻调转马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就向着城外大营而去。
“唉！可惜了！”
王忠嗣见此，忍不住感叹起来，“只要敌将再犹豫半刻钟，我朔方陇右精锐一定能把他们全歼。”
皇甫惟明也深以为然，“那些玄甲铁骑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际上产生的作用却不大。只要咱们的士兵包围上去了，那不过就是几千个铁盒子罢了。”
“打扫战场吧！迅速统计好敌我双方的伤亡报告给我！”
王忠嗣面无表情地对身旁亲卫吩咐道。
他想要得到敌我双方的交换比例之后，设个圈套全歼这数千玄甲铁骑。
因为萧关和大营已经成了掎角之势。
王忠嗣已经明白了吕布的计策。
那就是萧关危险的时候，玄甲铁骑就会出击，缓解萧关的危机。
只要有玄甲铁骑在，王忠嗣认为自己几乎是无法攻下萧关。
毕竟，今天吕布的大营中还有数万步卒没有动。
皇甫惟明不明白王忠嗣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开口询问道：“王节度，接下来我们是继续攻击萧关，还是把城外的敌军大营先拔出？”
王忠嗣摇着头说道：“全军先暂时回营，等我拿到今天上午的数据之后再做打算。”
“那就听你的，我先回营休息一番，你如果有急事就直接来找我吧！”皇甫惟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状态了，进不进攻都无所谓。
只要不影响他平安落地，以及子孙后代的前途就行了。
皇甫惟明离开之后，王忠嗣就一直在原地静静等着。
直到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亲兵才拿着伤亡统计报告跑过来。
“禀告将军，今天上午的伤亡数据出来了。”
王忠嗣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急忙说道：“念！”
“我军在今天上午攻打萧关之时，总共阵亡了一千三百四十人，伤者有两千七百余人。”
一开始就是不留余力的狂攻，王忠嗣也大约也算到了这个结果，他的脸上依旧十分沉稳。
“中午的时候，敌军约有三千玄甲铁军冲击我方军阵，共造成了我军阵亡一千八百七十四人，伤者七百六十三人！敌军撤退之时，带走了阵亡士兵的尸体和马匹，所以无法统计敌人究竟死了多少人。”
“什么？”
亲兵话音刚落，王忠嗣就猛地大喊起来。
要知道敌军总共才三千人左右，而仅仅一次冲锋，他这边的伤亡都接近了三千。
就凭敌军在撤退之时还能带走尸体，就说明了伤亡肯定不大。
“这仗应该怎么打？”
王忠嗣对着空气喃喃问道。
陌刀队里面的士兵都是身高超过八尺的关西大汉。
也只有这样身体强壮之人，才有勇气直面奔腾而来的敌军骑兵。
可仅仅一次作战，朔方陇右联军的一万陌刀队就损失了超过两成。
按照这种情况再打一场，那陌刀队绝对会丧失作战能力。
“必须得想办法吃掉那三千玄甲铁骑！”
王忠嗣抬头望向敌军大营，却没有找到丝毫破绽。
就跟萧关一样，是一个坚实的乌龟壳。
虽然他还不知道大营里面具体有多少人，但那些密密麻麻的炊烟说明了人数绝对在五万以上。
“那就只有想办法把玄甲铁骑引出来吃掉了！”
第一百零五章 商议偷袭
河西军大营。
王忠嗣和皇甫惟明联袂而至。
萧炅则一脸笑意的在营帐门口迎接。
三人走入营帐，分主宾位坐好之后，王忠嗣就直接开口说道：“萧节度，我和皇甫将军已经商议过了，今天晚上我们三家兵力合一，一同偷袭城外的大营。”
萧炅闻言之后，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明明都是节度使，都是同级之人，对方两人却连商议都没找上他，而且王忠嗣还是用通知的语气说话。
这让萧炅如何不生气？
“既然你们二人都商量好了，那就由你们自己去偷袭吧！本将带领大军帮你们压阵。”
萧炅说完，就端起了茶杯。
王忠嗣和皇甫惟明见对方端茶送客，顿时神色尴尬起来。
皇甫惟明仗着资格老，急忙出言解释：“萧节度不要生气，王节度也是为了早日消灭乱军，所以心急了一些。大家都是为了大唐江山社稷，都是为了陛下而战，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哈哈，本将没有生气啊！”萧炅一边喝着茶，一边大笑道：“王将军心系大唐江山社稷，本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他话中全是嘲讽之意。
王忠嗣又怎么会听不出？
可是现在急需要萧炅手中河西大军的力量，才能尽快打下萧关。
王忠嗣也只能强忍着不吭声。
“萧节度不必如此，我和王节度也是来找你商议，你若是认为今晚的偷袭计划有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意见。”皇甫惟明诚恳地说道。
萧炅见到两人服软后才心满意足的喝了口茶。
“本将认为今晚偷袭不可行，理由有三。”
“第一，我们为了能遵照陛下的圣旨在二月初二发起总攻，一直以来都在没日没夜地赶路，士兵都没有得到休息。今天又激战了一上午，大部分士兵晚上肯定体能不足。”
“第二，敌军主将不是庸碌之辈，这才刚刚接战，不可能不防着我军趁夜偷袭。如果今晚敌军设下陷阱，我军一定会损失惨重。”
“第三，敌军有地利之便，而我军的士兵都不熟悉周围的地形，晚上黑灯瞎火，说不定走散的士兵都比被敌军杀死的人多。”
“王节度、皇甫节度，本将分析的东西有没有道理？”
萧炅一脸傲然的看向两人。
“有个屁的道理！”
王忠嗣再也无法忍受萧炅在他面前装腔作势了，厉声喝道：“你作为一镇节度使，光想着作战困难，怎么没想到远在洛阳的陛下也困难？”
“吾等作为边疆大将，同时也是封疆大吏。陛下把一镇之地委托给我们管理，你却不思杀敌报国，反而想着保存兵力。你这样的行为，将来可有脸去见陛下？”
“我王忠嗣不屑于和你这样的懦夫为伍！”
王忠嗣一眼就看出了萧炅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愿。
因此在说完之后，不待营帐中两人反应，就大步走了出去。
皇甫惟明见此深深地叹了口气，急忙朝着王忠嗣追去。
萧炅则捋着胡须，用深邃的目光望着两人的背影。
“呵呵，走着瞧吧！”
自始至终，王忠嗣都没有把萧炅放在眼中。
萧炅又何尝不知道，因此他才选择拥兵不前，等着长安李林甫的回话。
现在的局势，他也看得十分清楚了。
李隆基虽然势大，有近五十万大军、
可是李瑁月不是软柿子，同样有十多万大军。
虽然在洛阳的李隆基胜算更大，可这是没把萧炅当成变数的情况。
通过今日的战斗，萧炅也看出来了。
仅仅依靠朔方和陇右的十三万大军，根本就奈何不了吕布所统领的南衙十六卫十万大军。
此时的萧嵩，就等着长安回传消息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
李隆基自以为纠集起各方大军一同进攻，就能打入关中。
可整整一天，从潼关到武关，再到萧关，都没有得到任何进展。
反而各处都在损兵折将。
王忠嗣回到朔方军大营后，第一时间就翻出了笔墨纸砚。
他要立刻上书给李隆基，弹劾萧炅拥兵自重。
皇甫惟明跟着走了进来，见到奏折上的内容后顿时一惊。
“王节度何必做到如此地步？要不然等明天我再去劝一下萧炅。”
王忠嗣摇头说道：“不必再劝了，我认为萧炅已经生出了二心。这段时间也不要出兵攻城了，我们要防备萧炅和敌军合兵一处趁机偷袭！”
“不至于此啊！不至于此！”
皇甫惟明急忙劝道：“咱们今天没有找萧炅商量，他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何必闹到陛下的面前。更何况临阵换将，陛下也不一定会同意。”
“皇甫节度不必多说了！我相信陛下能分辨出萧炅的险恶用心，毕竟他可是奸相李林甫提拔起来的人。”
此刻，王忠嗣已经写好了奏折。
他拿起来检查一遍后，立刻封好火漆，让自己的亲兵立刻送走。
皇甫惟明知道王忠嗣已经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相劝了。
他的心中也开始为萧炅默哀了起来。
毕竟王忠嗣作为皇帝李隆基的养子，有天然的信任度加成。
皇帝李隆基不可能会否决王忠德奏折。
等待诏书到来之时，也许就是萧炅人头落地的时候吧！
皇甫惟明在心中如此想着。
潼关。
李瑁见到敌军从今天下午就没有组织过一场像样的进攻，顿时就明白了李隆基的想法。
“赵高，立刻给高顺和李光弼传令，让他们注意防守，敌军很有可能分兵而来。”
“同时也要传令给长安，让李林甫招募好新兵。”
守城战几乎都是消耗战。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李隆基肯定会一直围攻各大关口，直到手中无兵可用才会消停。
所以能不断补充到前线的新兵就极为重要了。
李瑁还在心里想着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补充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队轻骑自后方而来。
“千万不要是哪个关口出事的消息！”
此时，李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关中的四大关口，只要有一个失守，那等待着他的必将是兵败身亡。
第一百零六章 长安诸事
“臣杨慎矜叩见陛下！”
让李瑁担心不已的这队轻骑，却是护送的礼部尚书杨慎矜过来。
“爱卿平身！”
李瑁上前两步，扶起杨慎矜。
同时，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肯定不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
而杨慎矜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禀告陛下，突厥、回纥、吐蕃的使者到长安了。他们想要出兵支援，臣和李相拿不定主意，所以来请求陛下的指示。”
杨慎矜说完之后，就从袖套里拿出三本国书，双手递了过来。
李瑁接过来一看。
这三个国家都有派兵前来相助的意思，但是要求都不相同。
其中突厥想要范阳、平卢之地；回纥想要朔方、陇右之地，吐蕃则想要整个蜀地。
李瑁看完之后，脸上不动声色，随手就把三本国书还给了杨慎矜。
“你作为礼部尚书，负责对外事宜，你怎么看突厥、吐蕃、回纥的要求？”
杨慎矜接过国书后，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李相的意思是可以暂时先答应他们，等灭掉洛阳反贼之后再做打算。”
李瑁轻笑道：“到时候肯定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喽！突厥、回纥、吐蕃之人不是智力障碍者障碍者，不可能派遣大军前来关中和敌军硬碰硬，多半会趁着边疆空虚，直接把这些地盘给占领了。”
“朕此时要是答应了他们，当时想要收拾他们就难多了。李林甫也把国家战略想得太简单了吧！”
李瑁要是主动把这些地方交给异族，那就成了石敬瑭一样的大汉奸了。
而且更有可能的事情是，五胡乱华之事将在华夏大地重演。
李瑁虽然不想死，可也不愿意做着汉奸苟且偷生。
“那陛下是想怎么处置？”杨慎矜躬身问道。
李瑁笑道：“你还没说你的想法呢？”
杨慎矜神色一窒，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鼓起勇气说道：“异族之人，寡廉鲜耻、刻薄少恩，答应他们的条件就跟与虎谋皮一样，到头来终究会被虎所伤。臣的意见是，派遣使者去申斥三国的狼子野心。”
“哈哈！”
李瑁闻言大笑道：“如果朕已经平定了叛乱，按照你说的办法去做当然没问题，甚至都可以派大军前去进攻。”
“可是现在咱们被围在关中，想派人去出使，估计都没人有胆子去。”
“你先回长安后就把那些使者的拇指都砍了，让他们滚回自己的国家去，不要整天痴心妄想。”
李瑁满脸笑容，可口中说出的却是最狠辣的话。
草原民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如果没有拇指，那将再也拉不了弓弦。
“陛下，如果这样做，是不是把突厥回纥两个得罪的太过了？”杨慎矜没想到皇帝如此狠辣，脸上一副震惊之色。
突厥和回纥两国现在还没有造反，算得上是大唐的属国。
要是使者被砍了拇指，他们和李瑁之间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杨慎矜对吐蕃倒是不怕，两国几乎年年交战，早就撕破了脸皮，也就无所谓得不得罪了。
李瑁摇头说道：“他们居然有胆子讨要地盘，那朕处罚他们也合乎情理。异族之人畏威而不怀德，你越对他们好，他们就越不怕你。”
其实李瑁还有更深的算计，只是没有明说出来。
那就是突厥、回纥、吐蕃三国，就算没有他的准许，也一定会朝着这些地方动手。
只不过到时候就轮到李隆基头疼了。
杨慎矜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立刻躬身回答道：“臣遵旨，等臣回到长安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砍掉拇指后赶走。”
紧接着，李瑁又问了长安城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虽然每天魏忠贤都有日报传来，但还是当面问一下比较好。
毕竟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谁知道魏忠贤会不会把有些不利的消息给隐瞒了。
“回禀陛下，最近一个月长安城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仅仅只有几件小事值得告诉陛下，第一是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督公魏忠贤最近在城内大肆抓人，朝中官员已经被抓了三分之一了。”
“第二件事情是，贵妃杨玉环最近天天批阅奏章，十分劳累。”
“第三件事情，是李相和萧相最近因为屯田的事情吵了好几次。”
杨慎矜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就挑选了几个有代表意义的事情说出来。
他表面上像是在陈述事实，可是语气中的偏向之意十分明显。
那就是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贵妃杨玉环贪权，屯田之策开展得并不顺利。
“朕知道了，你主持的科举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已经有多少考生报名了？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朕来帮忙处理？”
李瑁早就从魏忠贤的日报中发现了这些问题，此时表现的十分淡然。
东厂之所以大肆抓捕官员，是因为这些人在新年正旦朝会后依旧不收敛，和洛阳暗中联系。
针对杨玉环贪权，暂时也没有处理办法。
毕竟李瑁把监国的重任交给了她，也就找不到理由不让她处理奏折。
李林甫和萧嵩产生争执的直接原因是屯田人手不足，萧嵩想要让刑部继续扩大打击对象，而李林甫担心关中遍地烽火，于是就没有准许。
李瑁现在也没有精力管理具体的事务了，就直接给内阁发了一封诏书，让他们按时完成屯田任务，不要等到秋收之时，内阁交不出粮食来。
“禀告陛下，臣准备把此次的科举考试安排在国子监进行。并且已经把考官的名单整理出来了。”
说着的同时，杨慎矜又从袖套里掏出一份奏折。
“截至臣离开长安之前，已经收到了近七千名考生报名，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出身于寒门。”
“臣恳请陛下，到时候出考题时，不要出得太难。”
弘农杨氏已倒。
杨慎矜的立场自然就在寒门士子这边了。
他作为主考官，这届考生都可以算成是他的弟子，所以自然就帮着求情了，以免进士名额全部被出身世家大族的考生占据。
第一百零七章 更进一步
“此次的考题，朕已经写好了。”
“考题并不难，只要考生读过四书五经，并且不是书呆子，考中进士并不难。”
说着的同时，李瑁也从宽大的袖套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考试试卷。
杨慎矜见此，急忙低下了头。
他又没有窃取考题的心思，自然会极力避免瓜田李下之闲。
“爱卿不必如此，朕还是信得过你的。”李瑁笑着的同时，就把全凭手写的试卷递了过去。
“臣谢过陛下，但臣作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理当避嫌。等臣把试卷带回长安之后，就直接交给内阁，立刻安排刊印。”
杨慎矜接过之后却急忙对折起来，放进竹筒里面用火漆封好。
他一眼都没有看上面的试题，好似对此一点都不关心。
李瑁心中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
“等这次科举考试办完之后，朕就安排你进入内阁。”
内阁职位，就已经相当于以前的宰相了。
杨慎矜年龄还不到四十，如果能在今年成为阁臣，等把萧嵩熬死之后，他就能更进一步成为次辅。
“多谢陛下恩典，科举考试的所有事情都是由陛下安排决断，臣只是照章办事，实在当不起如此重任。”
杨慎矜虽然内心极为想要更进一步，可是官场的潜规则让他不能直接答应下来。
只是李瑁从他略微颤抖的声音中，还是听出了他心中的喜悦之情。
“只要你能办好科举大事，朕相信朝中没有人敢说你资历不足，能力不够。”
李瑁微微一笑，给了杨慎矜一个定心丸。
他想把礼部尚书主持科举考试定为制度。
以后每次举办都由礼部尚书来担任主考官，之后再安排进入内阁，当成首辅来培养。
伟人都曾经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科举考试录取的进士，几乎都要分配到各地基层去做事。
等大臣从礼部尚书熬上几年时间，有了足够的资历能担任首辅的时候。
他那一届的优秀进士，几乎都成为了各县主官，官运亨通之人甚至能官居主宰一府之地了。
正是要有这些基层官吏的支持，首辅制定的政策才会有人去实施。
长安。
传闻李林甫的府中有一个形如偃月的厅堂，名为月堂。
他每次要构陷大臣，都要在堂中苦思中伤之法。
如果他高兴地走出来，那就意味着被构陷的人要家破人亡。
如果他一脸阴沉地走出来，那就说明暂时还没有想到对付政敌的办法。
新任京兆尹吉温已在会客厅中等了一个多时辰。
他原本只是一个新丰县的县令。
按照制度，是很难才能直接升为京兆尹。
可刚好韦坚高升为户部尚书，皇帝李瑁一直没有任命新的京兆尹。
于是在新年之后，李林甫重新掌权的第一时间就推荐了此人。
当时李瑁手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东厂的调查报告说此人是酷吏，于是就同意了李林甫的推荐，让吉温当上了京兆尹。
终于，在夜深人静之时，李林甫带着一脸寒意走出了月堂。
此时的吉温心中发毛，但是还壮着胆子上前行礼。
“卑职京兆尹吉温叩见相国！”
李林甫见到是自己亲信手下，脸上立刻带起了温和的笑意问道，“吉温你有何事这么着急找本相啊？”
吉温看了看周围的侍女，没有开口。
李林甫立刻明白了是有机密大事，于是马上挥退了左右，“都先下去吧。”
吉温见堂内再无外人后，才轻声说道，“卑职今天收到了河西节度使萧炅的亲笔书信。”
“拿来看看！”李瑁的脸上顿时就乐开了花。
他心中也猜到了萧炅此时传信而来的意思。
多半是真心想要投降了。
毕竟传信之人没有直接找到他的府中，而是先找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故旧代为传信。
吉温小心的拿出那封火漆完好的书信，上面写着“李相亲启”四个大字。
李林甫撕开信封，打开信纸就一字一句地仔细看了起来。
“你的老上司胃口有点大啊！”
李林甫感叹了一句之后，立刻就把信纸收好，同时对门外大喊道，“快去找东厂的魏公公，就说本相有要事找他，让他立刻来见。”
说完之后，李林甫就端起了茶杯。
“如果相国没有其他事情，那卑职就先走了！”吉温见此，也只好收起心中的好奇。
李林甫轻轻颔首笑道：“注意保密，回去稳住信使，等着好消息吧！”
“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吉温脸色瞬间变得狂喜，躬身退出了大堂。
同时，他的心中也对信里面的内容更加好奇。
只是在李林甫面前不敢询问。
半个时辰后。
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督公魏忠贤带着数百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李林甫府邸。
而李林甫本人则在会客厅门口迎接。
就算是仅仅走了几步，也代表着他给了魏忠贤莫大的面子。
毕竟李林甫是内阁首辅，是大唐官员中的第一人了。
魏忠贤见到李林甫极为给面子，也就没有带着所有人马大大咧咧地走进他的府中。
“你们都在此处等着咱家。”
说完后，魏忠贤就独自一人走进了李林甫府中。
“李相深夜找咱家有何事？”
“魏公公先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林甫见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立刻就掏出了刚刚那封由河西节度使萧炅传来的书信。
魏忠贤看完之后，也不由自主的感叹道：“萧炅的胃口真大啊，内阁辅臣的位子都满足不了，反而还想要爵位。”
“不过，李相你把这封信给我看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能代替陛下做主吗？”
话说到此处，魏忠贤的心中升起了警惕之意。
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旧带着笑意。
李林甫解释道：“老夫不是要和你商议，而是想要麻烦你把此信送到陛下手中，交给陛下决断。”
“毕竟现在的长安城，除了东厂之外，没有人能保证把信安全送到潼关，并且不泄露丝毫消息。”
面对李林甫的夸奖，魏忠贤的脸上升起了一副傲然之色，“那是当然，此信太过重要，就由咱家亲自连夜护送到潼关吧。”
第一百零八章 朝中岂容有伏猎侍郎?
大唐的驿站体系建立的极为完善。
以长安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直达各地边境。
在所有驿道之中，最繁忙的一条路当数长安到洛阳了。
但自从李瑁造反以后，整条驿道就几乎断绝了。
曾经道路上车水马龙，而如今却只有官方的快马在上面奔驰。
魏忠贤从昨晚连夜出发，到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跑死了十多匹马。
正是靠着马儿们的生命，他才能在八个时辰就从长安抵达潼关。
也亏得是他，才能有体力坚持如此之久。
换做其他信使，估计早就累趴了。
此时。
李瑁正雷打不动地在潼关城墙上观察对面敌军的动静。
营帐还是和昨天一样多，炊烟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为何敌军不发动进攻呢？
难道李隆基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吗？
李瑁目光转遍了远方敌营，也没有见到李隆基的身影。
不好！
“狗日的李隆基肯定又想走汉潼关那条老路来偷袭我！”
想到这里，李瑁猛然走下城楼，找到了正在吃饭的赵高，“你速速去通知高顺，让他做好迎敌的准备！”
二十万大军每天所消耗的钱粮，几乎是天文数字。
并且李隆基还有数十万辅兵帮着运送物资。
李隆基可以不给钱，但是必须让这些人吃饱饭。
就算是他占据着洛阳含嘉仓也绝不可能派遣二十万大军来到黄河边上闲逛。
因此，李瑁判断李隆基绝对在想其他办法攻打潼关城。
已经犯了一次错的他，自然不可能再犯，于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通知高顺做好准备。
就在赵高离开的同时。
魏忠贤就骑着一匹快马极速跑进潼关。
李瑁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顿时一紧。
长安城内绝对有大事发生，这才让魏忠贤不顾一切，连夜赶到潼关来。
毕竟礼部尚书杨慎矜才刚刚过来说了吐蕃、突厥、回纥三国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情？”
李瑁的语气略显着急。
魏忠贤急忙说道：“陛下，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李瑁身前。
附近的值守的北衙禁军一听到有好事，就纷纷围了过来，带着好奇的目光相互议论。
“难道是萧关那边的南衙十六卫获胜了吗？”
“肯定是，不然那个太监不会这么高兴。”
“不一定哦，如果真的是捷报，肯定早就喊出来了。”
“我也认为不是萧关那边的事情，那个太监我知道是谁，仅仅是报捷。绝不可能连夜赶来。”
“那个太监你居然都不认识，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对啊，你连东厂厂公魏忠贤都不认识，你还怎么在北衙当差？”
“诸位大哥见笑了，小弟上个月才加入北衙禁军。”
“那我这个当大哥的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魏忠贤的事情。此人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在初次亮相的时候，就被陛下看中，命他组建东缉事厂。”
“在东厂建立完成之后，他出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置侵占田亩的各大家族，就连陛下的亲弟弟都被他抓进了昭狱之中。”
“我听说昭狱之中早在过年那天就人满为患了，那一天魏忠贤就抓了好几万了。”
“这么说来魏忠贤还是一名清官啊？”
“肯定是啊！像他这种不畏权贵的太监可真是太难找了。”
“太好了，我小姨就是被那些权贵给杀了，我回家一定要给魏公公建生嗣！”
……
李瑁的身体素质极好。
周边士兵的议论清晰地传入了他耳中。
在听到士兵要给魏忠贤建立生嗣之后，就再也憋不住笑意了。
“哈哈，朕的将士们都很喜欢你啊。”
魏忠贤同样是武术高手，自然也能听见周边士兵的议论，急忙解释道：“陛下，他们都在乱说，陛下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此时的李瑁自然不会生气。
士兵们对政策由衷的喜欢，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要是能彻底收获北衙四卫，南衙十六卫的军心，就算把长安城内的权贵都杀光了，他也无所谓。
“陛下，李相有书信要奴才亲手交给你！”
当着周围数千士兵的面，魏忠贤自然不会说出实情，直接双手把信件呈给了李瑁。
反正隔远了，其他人也看不清信封上的字体。
李相亲启！
李瑁在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顿时就懂了魏忠贤的深意。
这封信一定是某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写给李林甫的，而他又不能决断，也不敢走漏消息，所以才让魏忠贤亲自把信带过来。
李瑁接过信件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朝着城中心走去。
魏忠贤紧随其后。
只在原地留下了数千面面相觑，等到好消息的北衙禁军。
李瑁回到书房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信封。
而魏忠贤则在门口，让所有的侍卫都远离了此处。
“萧炅的胃口可真是大啊，居然连内阁阁臣的位置都看不上，反而还想要郡王的爵位。”
李瑁手持着信件，脸上全是玩味之色。
要知道萧炅平素不好学，曾将“伏腊”读为“伏猎”。
中书侍郎严挺之对张九龄说：“朝中岂容有伏猎侍郎！”
因此萧炅被出为岐州刺史。
李林甫对此大为不满，自然会十分怀恨张九龄和严挺之。
也是后来两方政争不断的原因。
这等不学无术之人居然还想当郡王，李瑁心中全是笑意。
不过，同样不学无术的李林甫都能当首辅，那萧炅想当郡王也不是太离谱。
李林甫执掌吏部时，候选官员严迥的判语中有“杕杜（di）”二字。
杕杜是《诗经》中的篇名，原意是孤生的赤棠树，比喻人孤立无援。
李林甫不认识“杕”字，便问吏部侍郎韦陟：“这里写的‘杖杜’是什么意思？”
韦陟低着头不敢说话。
后人便称李林甫为“杖杜宰相”，以讥讽他才疏学浅。
还有太常少卿姜度是李林甫的表兄弟，他生儿子时，李林甫手书贺函表示庆贺，上写：“闻有弄獐之庆。”
古时将生男称为“弄璋”，意思是男孩长大以后执璋（玉器）为王侯。
李林甫却把“弄璋”错写为“弄獐”，满堂宾客无不掩口失笑。
后人也因此称李林甫为“弄獐宰相”。
第一百零九章 王忠嗣论战
李瑁想到这些事情，就忍不住摇头失笑。
人家穿越之后，四方猛士纷纷纳头来拜。
而自己都已经穿越了一个多月了，却还没有一个主动来投靠的人才。
唯一来的人居然是连字都认不全的不学无术之人，而且他居然还想要郡王的位置。
“既然萧炅想要郡王，那朕给他一个郡王又如何？”
李瑁口中的语气十分轻蔑，丝毫没有询问之意。
“陛下圣明！”
魏忠贤作为太监，自然是完全遵从皇帝的意思。
李瑁思虑片刻后说道：“河西节度使的治所在凉州，那朕就封萧炅为凉州郡王怎么样？”
此时，萧嵩如果在场，还能给一些建议。
魏忠贤同样是一个毫无学识之人，自然提不出来意见，只能说道：“陛下圣明！”
“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一番吧，等晚上再连夜赶回长安。”
李瑁看着他一脸疲态的模样，知道应该让他去休息一番了。
毕竟连夜赶路近五百里，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
萧关战场。
因为萧炅的原因，已经连续五天的都没交战了。
王忠嗣在静等洛阳李隆基的回信。
在关中被阻断的情况下，这封弹劾信需要至少半个月时间才能抵达洛阳。
而等收到回信的时候，那就几乎都在一个月之后了。
所以此时的王忠嗣没有一点着急，反而每天躲在帐篷里看兵书。
“王节度，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皇甫惟明心中倒是挺着急的。
他每天都要来王忠嗣大营一次。
“急有什么用？只要一日不除掉萧嵩，我就不可能再次出兵攻城！”
王忠嗣手拿着兵书，头都没有抬一下。
皇甫惟明见此，感叹道：“你倒是有诸葛武侯之风，老夫已经来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定力了。”
“嗯！”
王忠嗣看书正得劲，随意敷衍着回答道。
“萧炅是否有反意，皆是你我的猜测，万一陛下不同意把他免职怎么办？”皇甫惟明问道。
王忠嗣埋头说道：“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到时候本将自会行非常手段！”
他话中之意好像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杀萧炅了。
皇甫惟明又问：“那何必再等陛下的诏书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的意思却是直接杀了萧炅，免得耽误时间。
王忠嗣摇头说道：“此事急不得，我军虽然拖不起，但是敌军更拖不起。”
“我已经命人切断了敌军城外大营的粮道，而我军的粮道却十分畅通，根本不需要担心。”
“最主要的原因是，河西军乃是我大唐战斗力最强的边军，我们要是贸然杀了河西节度使，引发了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等部队叛乱就不好了。”
说完之后，王忠嗣又埋头看向书本。
好像书中的内容比萧炅更加重要一样。
皇甫惟明疑惑问道：“那我们现在杀和一个月之后杀有什么区别？要是陛下不同意换掉河西节度使，那还不是有可能会引发河西军各部的叛乱？”
此时，王忠嗣放下了书本，大步走到营帐外面，远眺着不远处的河西军大营。
“那里是赤水军的兵营，那里是大斗军的兵营，而那里又是建康军的兵营，河西节度使麾下七万兵马，其中有三万都是骑兵。远比我们的朔方军、陇右军装备精良。”
“你看他们三个军的营垒位置，是不是瞄准了我们朔方和陇右军营帐的结合部位？”
“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河西军就能轻易把我们分割成两块。”
“这就是我必杀萧炅的原因，他如果没有恶意，绝不会按照把全是骑兵的三个军布置在如此重要的地方。”
王忠嗣一边说着，一直用手不断比划，发生意外之时，河西军有可能的进攻路线。
皇甫惟明这才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被吕布和萧炅包围了。
“王节度，我们两军居然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我们赶紧想个办法把萧炅骗过来杀了吧，要是你担心其他人跟着造反，不如就骗过来一起杀了。”
皇甫惟明神色慌张，眉宇间全是担忧之色。
他脑海中此时已经出现萧炅攻破自己大营的画面了。
王忠嗣笑道：“皇甫节度不要心急，本将自有对策。”
最近两天，他一直在派亲信手下收买河西军的将领。
并且效果还不错，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这几支部队已经明确了投靠之意。
整个河西军，除了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明确表示过反对之意外，其他没表态的部队都态度暧昧。
显然这些人在动手之时都会选择观望。
正值大战，王忠嗣不想伤了河西军的战斗力。
所以他还在尽量争取这三支骑兵中的任意一支投靠。
只要有一支部队表明了支持之意，那王忠嗣就会第一时间动手。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等着皇帝回复诏书。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放出去的障眼法，就连皇甫惟明都被他骗了。
此时。
萧炅同样也被骗了。
河西军中暗流涌动，他作为主将自然十分清楚。
他也隐约听到了传言说，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弹劾自己参与叛乱，正等着皇帝诏书一到，就要来接管河西军。
“长安的回信怎么还没到？”
萧炅焦躁不安地走出帐篷看向东南方向，除了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十二次走出帐篷了。
“都已经五天了，按照道理来说，回信应该到了啊？”
此地到长安城，快马走小路只需要一天时间。
萧炅还不知道李瑁已经到了潼关前线，所以见到久久没有回信就非常担心。
“难道是自己的价码开太高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要郡王的位置了！”
萧炅一边暗自后悔，一边走回营帐。
他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军营中传播的流言，他信了至少有七分。
想到王忠嗣正在磨刀霍霍地看着自己，他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
刚打完冷战的萧炅又感到了一股寒意靠近背心。
“什么人？”
萧炅低声问道，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上多出的那道影子。
第一百一十章 摔杯为号
河西军大营。
此时，萧炅在帐篷内冷汗直流。
“这位壮士，王忠嗣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杀我？”萧炅不敢有丝毫动作，声音都有点颤抖。
此刻的他，只想大吼三声“有刺客”。
可是身后的人能偷偷摸摸地进入营帐，自然也就能在声音发出之前把长剑贯穿自身的胸膛。
“说吧，你想要什么？本将身为河西军节度使，你想要什么东西，本将都能拿得出来。”
萧炅见来人并没有立刻下手，胆子就大了一些。
“呵呵！凉州郡王何必如此紧张？”
凉州郡王？
萧炅满脑子问号。
在朝中还没有哪位皇子是被封到凉州。
这一道声音有些尖细，完全没有正常男人的粗犷，也没有女人的清脆。
但他却感觉到这道声音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你到底是何人？”
萧炅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于是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只见到一个十分高大，身着一品太监服的人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正笑看着自己。
“咱家是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督公魏忠贤。”
魏忠贤翘着脚，斜躺在椅子上。
好像他才是这个营帐的主人似的。
萧炅闻言，顿时一愣。
司礼监？东厂？
这两样官职，他听都没听说过。
“你是长安朝廷派来的人吗？”
萧炅试探着问道。
魏忠贤微微皱眉，用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什么长安朝廷的人？整个大唐就只有一个朝廷，就只有我主的朝廷！”
萧炅虽不知道司礼监、东厂为何物，但也知道此人的身份不简单。
而且他也明白了最开始那声凉州郡王正是叫的他自己。
于是立马陪笑道：“天下间自然只有一个朝廷，肯定就是陛下在长安的朝廷。不知陛下是否有诏书下发？”
萧炅想要一个证据。
他担心等起兵胜利之后，李瑁反悔，不舍得给出郡王的封号。
“当然有！”
魏忠贤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主位之上，朝着萧炅低喝道：“河西节度使萧炅还不接旨？”
萧炅看了看周围，犹豫片刻后，才慢慢跪在了地上，“臣萧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河西节度使萧炅为凉州郡王！钦此！”
魏忠仅仅只花了几秒钟就念完了诏书。
因为这是李瑁亲自写出来的，而不是通过内阁、中书舍人润色后的诏书。
李瑁为了防止泄密，就让魏忠贤当晚直接从潼关出发，走近路赶到了萧关，并没有经过长安城。
“这就完了？”
萧炅手捧着金黄色绣着龙纹的诏书傻眼了。
要知道他受封为河西节度使时，那诏书可是长篇大论，写了有上千字。
几乎都把他一生的经历都写完了。
而手中的诏书就只有短短十几个字。
这让萧炅如何相信诏书的真伪？
“魏公公，这个诏书怎么只有陛下的印信，而没有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的官印？”
萧炅手指着诏书空白处问道。
在古代，如果只有皇帝印信的诏书叫做中旨。
中旨对官员没有任何说服力，要是遇到油盐不进的官员，中旨几乎和废纸没有区别。
魏忠贤知道萧炅的意思，轻笑道：“此时在长安，已经没有了尚书、门下、中书三省了，改而换之的是内阁和司礼监。这份封王诏书自然就不会有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的印章了。”
萧炅听完之后立刻说道：“就算是改成了内阁，那也应该有内阁的印章啊！”
魏忠贤被一直追问，心中就有点发火了。
“诏书是由潼关发过来，哪里来得及去找内阁盖上大印？陛下说过，不仅会封你为郡王，只要你能割下王忠嗣的脑袋回到长安，陛下还会命令内阁发诏书封你为亲王，并且带领朝中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怎么样？陛下没有亏待你吧？”魏忠贤脸上带着阴笑询问道。
“没有亏待！没有亏待！臣谢过陛下恩典，也谢过魏公公冒险传旨。”
萧炅知道刚刚连番的追问，已经得罪了面前的这个身手高强的太监，就不敢再扯着诏书上的印章不放了。
“哼！”
魏忠贤轻笑一声，满意地坐回到了主位之上，自顾自地拿起茶壶添了一杯茶。
“那个凉州郡王，陛下有令，让你找个机会把王忠嗣和皇甫惟明骗过了砍了！”
魏忠贤语气十分随意，丝毫没有在跟郡王说话的样子。
萧炅眼角跳了跳，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此人能避开七万大军的耳目，轻易来到自己的营帐中，自然不是易于之辈。
“魏公公身手如此之好，为何不潜入朔方军大营，亲自动手呢？”
萧炅想要省事，也想要推卸责任，就把主意打到了魏忠贤身上。
“咱家倒是想亲手去杀了王忠嗣，可是像他这种猛将，咱家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他的营帐之中？”
“并且咱家对他可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可能天下间能在数招之内杀他的人，就只有南衙十六卫大将军吕布吧！”
魏忠贤轻声感叹道。
他早在今天下午就赶到了附近，已经远远看见过王忠嗣。
光是那一身杀气，魏忠贤就觉得自己不可能在偷袭之中一击必杀。
一直以来，萧炅心中就有一个疑惑。
那就是对面军营中的吕布到底是从何而来？
此时正好听到面前这个位高权重的人提起了，他就顺势问道：“魏公公，吕布将军的悍勇，本王也亲自见过。”
“按理来说，这等绝世猛将，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人。”
“可为何本王之前从没有听说过？”
萧炅才刚刚被封王，自称本王就极为顺口了，显然是演练过了多次。
魏忠贤笑道：“咱家并不知道吕将军的出身，陛下没有提起过，他本人也从未提起。如果将来你见到了陛下，倒是可以亲自问问。”
“闲话少说，你赶紧派人去通知王忠嗣和皇甫惟明两人，让他们明天早上过来议事。”
“你提前埋伏好刀斧手，以摔杯为号，咱家埋伏在营帐后面，第一个冲进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夜已深。
早已睡下的王忠嗣非常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传令兵，用森冷的语气说道：“萧炅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急事？为何要在深夜通知本将？”
传令兵背脊发寒，只能按照萧炅的原话转述：“萧大帅说已经想好了破敌之计，而且就在明天，所以才让小人来通知将军明天一早前去商议。”
王忠嗣闻言后脸色明暗不定，思虑片刻后才问道：“是只通知了本将，还是通知了皇甫将军一起？”
传令兵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出门时的画面，还有另外一支队伍往陇右军大营而去，于是说道：“应当是通知了皇甫将军一起。”
王忠嗣点头笑道：“那你回去告诉萧节度，就说本将明天早上一定前来。”
待传令兵走后，王忠嗣脸上温和的笑容才慢慢敛去，转而变成了不屑之意。
……
第二天一大早。
萧炅安排好了三百个刀斧手埋伏在帅帐四周，而魏忠贤则隐藏在主将位置之后。
“魏公公，你说王忠嗣和皇甫惟明会不会上当啊？”
萧炅一脸忐忑地侧头说道。
魏忠贤把全身隐藏在阴影里，外人进了营帐根本就发现不了。
“只要你还没有暴露，王忠嗣就必然会上当。”
魏忠贤的声音极为阴冷。
初春清晨的阳光软绵绵的，萧炅感受不到暖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魏公公，王忠嗣就算是上当过来，也会带着数百亲卫，本王实在是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消灭他们。”
“要不然我还是多调集一些军队前来？”
还没见到王忠嗣与皇甫惟明的影子，萧炅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魏忠贤神色轻蔑，冷笑道：“王忠嗣是智力障碍者吗？会看不见你调集大军？”
“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刺杀失败了。王忠嗣也不可能在大军中奈何我们。”
“顶多就是直接和他做上一场罢了。”
“你这个有卵子的人，不会还比不上咱家这个太监吧？”
魏忠贤直接开始用起了激将法。
他也怕事到临头，面前这个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而惜身的人临阵退缩。
萧炅轻揉额头，一脸苦相地说道：“那就听魏公公的安排，如果到时候事不可为，魏公公你可一定要把本王带走。”
“放心吧！咱家已经联系好了吕布，不管我们这边是否成功，吕布将军都会在一个时辰之后发动攻击。”
魏忠贤用坚定的语气作出了保证。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到过南衙十六卫的大营，更别说和吕布联系上了。
毕竟王忠嗣早就派遣了游骑，切断了大营和萧关之间的联系。
南衙十六卫本就没有什么骑兵，自然对此毫无办法。
此时的萧炅神色讪讪。
他明白身后的魏忠贤绝不会给他退路，只能强装镇定地说道：“魏公公放心，本王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完之后，萧炅就胆战心惊的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水。
静静等待王忠嗣和皇甫惟明两人的到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太阳也逐渐升高。
因为帅帐周围埋伏了刀斧手，所以窗户都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整个空间都是密不透风，坐在主位上的萧炅汗水都已经冒出来了。
怎么还不来啊？
不只是萧炅沉不住气了。
就连一直表现得很冷静的魏忠贤也沉不住气了。
魏忠贤作为系统制造的生化人，虽然已经把对李瑁的忠诚刻到骨子里了，但他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付出生命。
毕竟生化人也是人，生化人也会怕死。
“将军，不好了！”
忽然，萧炅的亲信，河西节度使掌书记韩延中急忙闯入帅帐。
河西节度使掌书记就相当于现在的省x秘书长。
“将军不好了，王忠嗣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在聚集兵马，在我们大营外列阵了。”
韩延中喘着粗气说道。
这次的偷袭，萧炅的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好，河西军中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就连那三百个刀斧手也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
韩延中不知道情况，自然就以为是王忠嗣发疯了，想要自相残杀。
此时的萧炅也是傻眼了。
他自认为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完全想不到是从哪处环节泄的密。
“魏公公，怎么办？”
萧炅在慌乱之下，没有了主见，只能向身后的魏忠问计。
韩延中闻言后，一脸懵逼，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影。
“将军，您得快想个对策啊！”
“末将看王忠嗣那架势，像是要把咱们河西军彻底消灭了啊！”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韩延中作为萧炅的亲信，自然跟萧炅是一样的人，都非常怕死。
“你们怕个屁！”魏忠贤这时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忽然冒出来的魏忠贤把韩延中吓了一跳。
哼！
魏忠贤冷声说道：“咱家是司礼监提督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
韩延中同萧炅之前的表现一样。
十分茫然地看着自报名号的魏忠贤。
“司礼监是什么机构？东厂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长安城内的李瑁又搞出来的新衙门？”
“大胆！”
魏忠贤闻言大怒，“看来你是不想活了，居然敢直呼陛下的姓名！”
说罢，他就伸出右手，露出那犹如九阴白骨爪一样的爪子。
萧炅看着那细长指甲上闪烁的寒光，喉咙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魏公公不要生气，他是有眼不识泰山。”
韩延中是他忠实的狗腿子，萧炅自然不能让其命丧于此。
魏忠贤知道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你以后注意点，要是再让咱家听到你对陛下不敬，咱家绝对会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个世界。”
韩延中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家的主将居然投靠了长安朝廷。
同时，他也明白了王忠嗣和皇甫惟明两人为何会一同夹攻自己。
“将军，既然咱们投靠了长安城的陛下，那就让不远处的南衙十六卫速速发兵，来救援咱们啊！”
萧炅闻言，也跟着说道：“魏公公，麻烦你快点联系吕布将军，王忠嗣不是易于之辈，本王没有把握挡住他和皇甫惟明的联合进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河西军分裂
此刻。
战鼓擂动，朔方军和陇右军集结的脚步十分齐整。
外面每次响起喊杀声，萧炅的身体就会跟着打个冷战。
他根本不知道魏忠贤没有联系过吕布，还以为南衙十六卫也已经在集结兵力了。
“萧郡王，不要慌！你快集结起麾下的兵马！”
魏忠贤看着萧炅那懦弱的样子，强忍着不屑之意说道。
“韩延中，听到魏公公的吩咐没有？还不快去点起兵马，防备王忠嗣的偷袭？”
萧炅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都有点在颤抖。
他十分忌惮王忠嗣麾下朔方军的悍勇，根本就不敢走出大营去看。
“是！卑职遵命！”
韩延中只能领命而出。
魏忠贤见萧炅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眉头。
“萧郡王，咱家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在以前，河西军是整个大唐最精锐的力量，不管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是最好的。”
“但是现在，敌军虽有十三万人，但是我们也有七万兵马啊？”
“就算打不过王忠嗣，你也必要害怕成这样吧？”
魏忠贤说着的同时，就拿出软剑，细心地擦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会有一场血战。
“魏公公，不是本王害怕，实在是敌军人数太多了啊！河西军对上朔方军，本王不会有丝毫担心。”
“可要是河西军对上朔方和陇右联军，本王却不认为自己有多少胜算。”
“士兵们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兵力相差一倍的情况下，本王真的抵挡不了啊！”
“如果南衙十六卫的吕布将军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出兵，那本王对陛下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萧炅说完，就紧握住了手中长刀。
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样子。
魏忠贤见此，脸上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
“萧郡王，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要挟咱家？还是在要挟陛下？”
萧炅看着魏忠贤不紧不慢擦剑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发寒。
他害怕面前的人突然暴起，一剑割破自己的脖子。
“魏公公，您多想了，本王的意思是，到时候只有舍命来报君恩。”
萧炅主动认怂了，不敢再继续用言语要挟。
“哼！”
魏忠贤一声冷笑，“萧郡王，你不要担心援兵不至，在此战结束之前，咱家会一直跟着你。到时候就算是死，咱家也陪着你一起上路。”
萧炅听见他把监视说成了同生共死，心中也是怒极。
但他现在有求于人，也就不敢把愤怒表现出来，只能戴上一副笑脸面具。
“魏公公，您能不能派人再去通知一下吕布将军，要是他现在没注意到王忠嗣正在集结兵马，晚了半刻钟，你我人头都要落地啊！”
此刻的萧炅，听到外面越来越响的战鼓声，是真的害怕了。
“吕将军又不是聋人，战鼓声如此之大，他怎么可能听不见？这样吧，既然你担心他不出兵救援，那派人把这柄宝剑送过去吧。”
其实，魏忠贤心中也担心吕布坐山观虎斗。
任凭河西军同朔方陇右联军厮杀，坐等渔翁之利。
如果这样，七万河西军绝对不可能是十三万朔方陇右联军的对手。
他拿出的那柄宝剑是之前在潼关时，皇帝命令他组建东厂之时御赐下来的。
魏忠贤相信吕布绝对认识这把宝剑。
只要河西军能把剑送过去，吕布接到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点起兵马前来救援。
萧炅接过宝剑。
轻抚着上面的龙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御赐之物。
他一展刚刚紧锁的眉头，开怀笑道：“魏公公果然不愧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居然还会有尚方宝剑，本王佩服！”
话音刚落，他就急忙走出帐篷，对着门口的士兵耳语了几句，并把长剑交了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萧炅心情大好之时，韩延中却扯着嗓子骑马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萧炅心里跟着一紧。
“出了什么事？”魏忠贤也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韩延中喘着粗气，一脸惊惶地说道：“出大事了，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这五位节度使造反了，他们都已经聚集起了兵马，随时都会打过来。”
“什么？谁造……”
萧炅一阵惊愕，脸上却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韩延中急忙补充道：“是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这五支部队造反了。”
“啊！”
萧炅一声惊呼，眼前一黑。
要不是魏忠贤眼疾手快，这位堂堂的河西节度使就被吓晕倒了过去。
本来用作刀斧手的那些亲兵，也听见了外面的异常，纷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此刻。
帅帐周围，已经被数百壮汉围得水泄不通。
更远处，不明真相的士兵则十分焦急地等待主将的命令。
值此混乱之际，魏忠贤知道不能耽误任何时间。
“韩延中！”
“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这三支军队怎么样？同样也造反了吗？”
此时的韩延中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心里没有丝毫主见。
突然听到了耳边传来的爆喝，他吓得浑身直哆嗦。
转头看到是自称司礼监提督太监的人在喊之后，心里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卑职禀告魏公公，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没有造反，这三支军队的节度使都是萧将军的族人，他们完全不可能造反。”
韩延中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古代，族人和乡党几乎是最靠谱的关系。
每一个身居高位之人，身边都是有一大帮乡党族人帮衬。
这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由来。
“快让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集结起来，我们得一起向北而逃才有活路。”
魏忠贤此时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十多万大军的厮杀，就算武功再高，在里面也无济于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跑出王忠嗣设下的包围圈。
要是多耽误一会，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新泉军绝对会呈扇形合围过来。
到时候四面都是敌人，魏忠贤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衙十六卫
南衙十六卫军营。
吕布早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战鼓声。
“让各军主将都过来！”
命令一经下达，南衙十六卫中立刻响起了紧凑的聚将鼓。
半刻钟之后。
左右卫大将军、左右骁卫大将军鲁灵、左右武卫大将军李奥、左右威卫大将军许叔冀、左右领军卫大将军李嗣业、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季广探，总共五人先后而至。
左右监门卫大将军、左右千牛卫大将军则是由吕布直接统属，只设立了副将，并没有单独设立大将军。
“敌军忽然敲响战鼓，却没有发兵攻打我们，诸位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吕布端坐在椅子上，一脸郑重地看着下方。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后，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说话。
“难道诸位将军就没有一点想要说的吗？”
吕布继续追问道。
下方六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以沉默来回应。
显然这是南衙十六卫中议事的常态。
这些人都在抱团来对抗。
吕布直接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李嗣业身前。
“李将军，你对当前的局势有何高见，说出来给本将参谋参谋吧！”
李嗣业见自己被选中了。
只能无奈起身，摇头晃脑地说道：“末将没有任何想法，更何况陛下也曾经说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末将完全听从吕将军您的指示。”
他的话说得心不在焉，显然言不由衷。
吕布见此也不生气。
很明显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鲁灵，“你呢？你对现在的战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鲁灵也学着李嗣业的样子站起来。
“一切全听将军指示！”
他的表情更显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吕布点点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大步走回了主位之上。
“敌军突然聚兵，肯定是内部有了变故，我们必须得抓住这次良机，争取击败敌军，早日回师长安救援其他关口。”
吕布现在压力特别大。
李瑁把整个南衙十六卫都交给了他，并且还把三千玄甲铁骑也交给了他。
就是希望他在萧关打开局势，消灭了面前的强敌之后，才好救援其他关口。
这几天敌军占据人数优势，并且一直防守严密。
吕布一直都没找到破绽。
此时，敌军主动露出了破绽，吕布当然不想放过，这才让麾下将领前来商议。
以寡敌众，需要所有人同心协力，才能取得胜利。
而他面前的这六个人却出工不出力。
只是防守大营，吕布倒是无所谓这些人的态度，等大战之后，找个由头就可以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可现在想要主动进攻，就必须要统一思想，才有机会取得胜利。
“将军，末将以为不能出击！”李奥躬身站出来说道。
意见被部下反对，吕布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你有何高见？尽管说出来！”
吕布表情上是一副赞许之意。
实际上在心中已经把此人列入了必杀的名单中。
要不是马上就要大战，担心战前就损兵折将不好，吕布都想挥起方天画戟砍了此人的脑袋。
李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了，仍旧一脸沉稳地开口，“吕将军，敌军主将是王忠嗣，此人狡诈的名声在大唐无人不知。末将以为，这一定是王忠嗣设下的陷阱，想要引我们出营。”
许叔冀也跟着躬身站了出来，“吕将军，陛下给我们的旨意是让我们守住萧关，而不是让我们出来和敌军硬拼啊！”
“是啊，末将一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放在萧关不好好守，非要出关扎下大营。”
“大营哪有在萧关城里安全啊，我们还是趁此机会退回萧关吧。”
“对！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萧关城里多好啊，有水有粮，还不用天天吃沙子！”
……
其他两位将军也跟着附和起来。
因为李瑁不熟悉敌军的具体情况，也就没有给南衙十六卫下达过要消灭萧关外敌军的命令。
所以各卫的大将军对于在城外扎下大营的命令十分不解。
这就是他们对吕布不满的主要原因。
“别吵了！”
随着吕布一声轻喝，营帐内就没有人敢继续说话了。
“诸位都是领兵多年熟读兵书的人，孤城不守的道理，本将就不信你们不知道！”
“本将知道你们不想待在城外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不想主动发起对敌军的进攻。”
“初二那天的战事你们也看到了，敌军的精锐陌刀军只能勉强抵挡玄甲铁骑。”
“如果当时本将要是带着你们一起冲锋，说不定在那天都已经击溃了敌军。”
“诸位将军，只要你们今天能跟随本将踏破敌营，那本将一定会奏请陛下给你们封爵。”
话说到此处，吕布手持着方天画戟，静静等待六位将军的答复。
他已经想通了。
要是有谁不同意，那就立刻把跳出来反对的人拿下，等仗打完了再交给皇帝收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吕布如同虎目的视线下，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反对。
但也没有一个人出言支持。
时间不等人。
战机更不会等人。
吕布听到敌军的战鼓声越来越急躁之后，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着没有意见了？”
“唉！末将愿意追随将军杀敌！”
李嗣业最先站出来宣布支持。
他离得最近，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感受到了吕布若有若无的杀意，于是就不敢再用沉默来对待。
其他四个人现在全都是用看叛徒的眼神盯着李嗣业。
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偷偷投降？
李嗣业则不断给其他四个人使眼色，想要让他们都站出来同意。
“末将愿意追随将军杀敌！”
鲁灵仿佛看懂了李嗣业眼中的深意，同样站出来作出了承诺。
吕布满意地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剩下三人。
“末将愿意追随将军杀敌！”
“末将愿意追随将军杀敌！”
“末将愿意追随将军杀敌！”
李奥、许叔冀、季广探三人只能无奈地跟着喊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拭目以待
与此同时。
朔方陇右联军已经开始在攻打河西军大营了。
在叛徒的帮助下，王忠嗣纵马于河西军大营，如入无人之地。
萧炅和魏忠贤两人早就带着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准备跑路了。
“魏公公，王忠嗣带兵打过来了，怎么办？”萧炅望着无边无际，蜂拥而至的敌军，紧张得满头大汗。
魏忠贤眺望着南衙十六卫的大营，里面的士兵川流不息，显然正在集结。
“萧郡王不必惊慌，你看那边！”
萧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好看见了三千玄甲铁骑正在上马。
而且南衙十六卫的军营大门也已经打开了。
“魏公公果然没有骗我，吕布将军果然出兵了。”
萧炅的脸上全是喜色。
但他转眼又看到了自己和南衙十六卫已经被王忠嗣率领大军分割开了，心中一下子就更加慌张了。
“吕布将军的玄甲铁骑能冲开王忠嗣的陌刀队吗？前几天都没有击穿，现在王忠嗣提前做好了准备，怕是更加难以击穿了！”
萧炅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朔方陇右联军，彻底慌乱了起来，慌不择言说道：“魏公公，要不然咱们还是按原计划往北走，正好可以去切断王忠嗣的粮道。”
魏忠贤看着一脸慌张的萧炅，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虽然萧炅提出的切断粮道的主意非常不错，但是如果能趁着敌军没有整合好河西军叛徒的时机，一举将其击破，才是更好的选择。
“萧郡王，你不要慌！”
“朔方陇右联军大多数是步兵，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却全都是骑兵。只要我们想要走，在有南衙十六卫牵制的情况下，王忠嗣是觉得留不住我们。”
“如果能趁此机会，直接打败王忠嗣，一举解除萧关的危机，那陛下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封你为亲王。”
亲王？
萧炅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要知道从大唐开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异性之人被封为亲王。
想到自己将来会当上亲王，名留青史。
他脸上的惧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魏公公，你说陛下真的会赐予异姓臣子亲王的封号吗？”
萧炅一脸期待地看向魏忠贤，想到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陛下曾经说过，只要萧将军你能杀了王忠嗣，就可以考虑封你为亲王。就算你没有杀死王忠嗣，但如果能打败朔方陇右联军，陛下也一定会慎重考虑。”
魏忠贤当然不可能替李瑁做主，册封亲王。
但是现在急需萧炅出力，也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了。
“那到时候就需要魏公公多多美言了！”
萧炅拱了拱手，好像是已经打败了朔方陇右联军一样。
魏忠贤一脸淡笑地回应道：“萧王爷放心，咱家到时候一定会在陛下面前陈说你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雄姿！”
他为了拉拢萧炅，称呼都已经改变了。
……
“敌军虽众，一击皆斩！”
随着吕布一声大喝。
玄甲铁骑带着犹如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冲出了大营。
“冲啊！”
“杀啊！”
紧跟着身后的是南衙十六卫的七万步卒。
今天是破敌的最好机会，吕布选择赌上所有筹码，誓要打败朔方陇右联军。
如果错过今天的机会。
萧关之战将再次演变成消耗战。
敌军兵多将广，并且粮草充足。
吕布率领的南衙十六卫根本就耗不起。
大营里只有一个月的粮草了，萧关城内也差不多。
如果继续耗下去，不用王忠嗣打，南衙十六卫就会因为缺粮而自行崩溃。
“哼！一群乌合之众！”
再次面对结成严密阵形的步兵，吕布自不屑一顾的笑道。
“玄甲铁骑，跟着本将冲！”
话音刚落，吕布踩着骏马，飞跃了两丈的距离，直接在步兵阵形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其他玄甲铁骑顺着这条口子，就像是切菜一般，瞬间就撕开了厚达十层的步兵军阵。
“兄弟们，都给本王冲上去！”
萧炅看到吕布发威了，有心立功的他自然不会做看客，急忙指挥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三万骑兵向着朔方陇右联军的军阵冲去。
兵无战心！
这四个字正好形容了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的战斗状态。
他们在听到萧炅的指令之后，慢慢悠悠的打马向地敌人冲去。
那样子好像不是在打仗，反而像是在郊游。
魏忠贤看得直皱眉头。
“萧王爷，你的河西军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士气都没有？咱家十分担心待会一旦接战，你的河西军就溃逃了。”
萧炅的脸色也十分尴尬。
他怎么也没想到河西军如此不堪使用。
要是早知道的话，他就不会选择留在战场上了。
“魏公公不要担心，河西军都是轻骑，冲锋起来自然不可能像玄甲铁骑那样有气势。”
“本王坚信河西军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朔方军、陇右军差！”
萧炅一脸坚定地说道。
但他不时转动的眼珠，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话并不相信。
正值战时，魏忠贤也不想和他多扯，轻轻点头后说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三支军队都是河西节度使麾下最精锐的骑兵。
同时也是整个大唐最精锐的骑兵。
这些骑兵训练有素，足以和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在草原上争雄。
但此时，他们就像是都得病了一样。
在冲锋的路上慢悠悠地，仿佛提不起力气。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些人是临时拉过来的散兵游勇。
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三支军队的节度使看着麾下的士兵有气无力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
要是就这样撞上去，那可能在敌军的战线上掀不起一点浪花。
“杀啊！”
“兄弟们，冲啊！”
“此战若胜，本将给你们找一千个草原婆娘随便玩！”
三位主将都在用各自的办法激发士气。
可结果并不怎么样，士兵们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魏忠贤一直在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看清对方的旗帜之后，才明白了问题所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杀
此刻的战场形势，就像是一个肉夹馍。
吕布率领的南衙十六卫和萧炅率领的河西军，分别是两片面皮。
而王忠嗣就是中间的肉馅。
他几乎已经被包围了。
而且是他自己选择了被包围。
朔方节度使麾下六万大军，陇右节度使麾下七万大军，再加上投降的原属于河西节度使麾下的四万大军。
整整十七万正规军，如果想要逃出这个两面漏风的包围圈，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是王忠嗣却没有选择撤退。
反而还不慌不忙地留在原地。
皇甫惟明看着越来越近的玄甲铁骑，忍不住劝道：“王节度，要不然今天就先撤退了吧！玄甲铁骑已经距离萧炅的河西军不足两里了。”
“如果让他们会合了，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的阵形会被切割成两截啊！”
王忠嗣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战场。
确实如皇甫惟明所说，南衙十六卫如果和河西军残部成功会合，他摆下的一字长蛇阵就会被拦腰截断。
他现在的位置，已经能看清吕布的面容。
并且也发现了跟随玄甲铁骑冲出了的南衙十六卫步兵，正在不断地扩大己方战线的缺口。
看着相距只有一里多的两支敌军，王忠嗣的脸色不见丝毫慌张。
“皇甫将军不要着急，一切都在本将的计算之中。”
王忠嗣胸有成竹的安抚道。
皇甫惟明看着不断死亡的士兵，眉头紧皱，仍旧不放心的说道：“有什么办法快用出来啊，不需要一刻钟，敌军两只部队就能汇合，到时候我们被切成两段，必败无疑。”
王忠嗣手指着河西军的方向，一脸笑意说：“皇甫将军，你仔细看看那里的情况，就知道本将为何不急了，也就明白了敌军两支部队永远都不可能会合。”
皇甫惟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里的交战异常激烈，并且还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传出。
“没有什么异常啊！”
皇甫惟明自言自语道。
“你看看敌我将军的伤亡！”王忠嗣笑道。
皇甫惟明这才仔细地在地上找起了尸体。
“怎么回事？怎么地上都没有一具尸体？”
惊讶声瞬间传出。
周围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全都没有在地面上找到任何尸体。
就连正常大战所能看见的血肉横飞都没有。
王忠嗣对属下的惊讶之色非常满意。
在看到玄甲铁骑又前进了数十米之后，才解释道：“本将把投靠而来的河西军安排到此处战场，正好可以对上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这三支精锐的骑兵。”
“河西军互相之间都非常熟悉，不可能在忽然之间就自伤残杀。”
“就算是有高层将领的命令，底下的士兵也肯定会出工不出力。”
“我们兵多将广，自然不怕遇到这种情况，但是敌军可就不一样了。”
“吕布率领南衙十六卫的人马倾巢而出，也没有超过我军一半的兵力，又怎么可能在野战中打垮我们呢？”
王忠嗣说话的同时，也在紧盯着战场。
突然他朝着身旁的传令兵大喊道：“命令陌刀军出击，同时让两翼的部队开始展开，绕到玄甲铁骑的身后，切断敌军退回大营的道路。”
随着一声令下。
战鼓声的节奏立刻改变。
旁边的令旗也在不断挥动。
顷刻间，挡住玄甲铁骑面前的步兵就向着两侧退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持明晃晃长刀的陌刀军。
“糟了！中计了！”
吕布看着面前敌军的变化，顿时就明白自己中计了。
“王忠嗣，你好狠的心！”
吕布这才想通，为何之前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在阻挡自己。
从出击之时到现在，玄甲铁骑以及紧随其后的南衙十六卫已经杀伤了近万敌军。
而这些人却都是王忠嗣扔出来的弃子，都是王忠嗣安排的炮灰。
故意牺牲近万人就是为了引他率领玄甲铁骑深陷进来。
“怎么办？”
吕布看着面前密不透风的陌刀阵。
大概一数，至少有二十层。
而现在玄甲铁骑却被之前那些炮灰迟滞了，根本就没有了冲击力，想要冲开超过二十层的陌刀阵绝对难如登天。
“怎么办？”
吕布再次看向两侧。
敌军不断在增援，不断在朝着玄甲铁骑和南衙十六卫的结合部冲击。
看敌军的样子，要是不把玄甲铁骑分割包围，是绝对不会罢休。
“怎么办？”
吕布再次眺望前方。
想看看不断传来厮杀声的友军阵地。
想知道那里的战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是否能够穿透敌阵，迅速给予支援。
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吕布也只能听到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却看不见任何友军的人影。
此时此刻。
摆在吕布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第一：拼尽全力，杀穿眼前的陌刀阵。
第二：立刻止损，掉头撤退。
如果选择第二条，就这么撤退。
吕布还是有信心能在乱军之中保留住性命。
可是身旁的玄甲铁骑就不知道能撤回去多少了。
王忠嗣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是为了吃掉玄甲铁骑。
如果没有了玄甲铁骑，萧关的失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王忠嗣有的是时间慢慢打攻城消耗战。
吕布却再也没有了机动力量像第一天那样，阻止敌军登上城楼了。
“那就只有拼了吧！”
“萧关守不下来，我们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吕布回头，朝着玄甲铁骑大喊道。
“杀！”
“杀！”
“杀！”
连续三声震天大喊，反应出了三千玄甲铁骑的战斗意志。
他们都是系统召唤出来的生化人，潜意识里就埋着为李瑁效死的意思，自然就不会怕死。
“好！那你们就跟着本将一起杀吧！”
“敌军虽众，一击皆斩！”
吕布一声大喝，猛地催动战马，手持方天画戟朝着陌刀阵冲去。
“敌军虽众，一击皆斩！”
三千名将士同声大喝，也跟着吕布的身影一往无前。
轰隆隆。
犹如雷鸣的战马奔腾声再次响起。
整个方圆五里的战场，近三十万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此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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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战
最终，在魏忠贤森冷目光的逼视下，萧炅还是不情不愿地带着亲卫冲向了前线。
萧炅这一冲，果然产生了效果。
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中的普通士兵看到主将前来，都不由自主地更加卖力大吼。
“冲啊！”
“杀啊！”
“为了大唐！”
“杀死你们这些叛徒！”
“兄弟们，一起上，为陛下效死！”
萧炅听着士兵们的呼喊。
心中不由的嘲笑道：也不知道士兵们是为了哪个陛下，究竟是为了长安城里的陛下，还是为了洛阳城里的陛下。
同时，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后悔之意。
后悔当时自己当初没有装孙子，直接让出兵权给王忠嗣。
萧炅现在的心理状态还真应了魏忠贤暗中给他下了那句评语，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兄弟们，跟着本王一起上！”
萧炅喊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听起来一点杀气都没有。
此刻的魏忠贤打心里地想要一剑杀了他。
但是想到自己在河西军中只认识萧炅。
要是离开了萧炅，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绝对不会听从指挥，魏忠贤也只能按捺下心中沸腾的杀意。
“弟兄们，大家一起跟着萧将军冲，擒杀王忠嗣或者皇甫惟明的人官升三级。”
此时此刻。
魏忠贤也只能扯起那犹如公鸭子一般的嗓子，帮助萧炅朝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大喊，希望在升官的刺激下，能激发出这三支军队的士气。
“冲啊！”
“杀啊！”
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的士兵们有气无力地跟着喊起来。
同时，他们还把目光转移到了魏忠贤身上，丝毫不担心对面的敌人乘机偷袭。
“说官升三级的那人是谁？”
“对啊，那个人的声音好奇怪，我之前都没听见过，”
“应该是萧将军的亲信吧，我们这些大头兵哪里能知道萧将军亲信的样子。”
“我认为不大可能，这个人之前可从没有在河西军大营出现过，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说不定萧将军要造反的原因，就是因为此人的暗中撺掇。”
“有可能，此人说不定还是长安城内的逆贼派过来的人。”
“那我们把此人抓住了，是不是能在王节度那里领赏？”
“应该可以吧，就是不知道赏赐有多少，但我相信肯定比此人说的官升三级要多。”
“切，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居然想要偷偷立功。你以为上面的人是吃素的吗？你就算能成功杀了此人，赏赐最终还是会被上层将领瓜分。”
“对啊，就像我们的伙食一样。萧将军可是把河西军大部分的伙食费用都给到了我们三军，但是我们吃的却也比其他军队好不了多少。这些钱，全部都被上面的人贪污了。”
“唉！虽然萧将军对我们确实不错，但是我还是得说，自从他来到河西军之后，我们的战斗力真的是一天不如一天。”
“唉！我们这些大头兵也不需要想太多，跟着混就行了，河西军袍泽之间，没有必要自相残杀。”
……
“这仗可怎么打啊！”
魏忠贤身体素质极佳，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三支军队的士兵议论，他听得清清楚楚。
同时也知道了这些士兵一点战心都没有。
面对没有战心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忠贤亲临一线之后，才发现领兵打仗可比玩阴谋诡计难多了。
在厮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他喊出的话传不出五十步的距离，音波就会彻底地消散在空气中。
“萧王爷，你必须得要想想办法，尽快带领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冲破叛变河西军士兵的阻拦，为玄甲铁骑打开一条生路。”
魏忠贤自己不行，就提起长剑要挟起了萧炅。
“本王能有什么办法？”
萧炅没有好气的说道。
领兵打仗，他同样是废物。
除了以多打少，以众凌寡，以势压人之外，萧炅根本就不会任何东西。
就连之前带领河西军从凉州赶到萧关，也是靠着麾下各军节度使和河西节度使参军，才能把七万大军带过来。
“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身先士卒的冲吧！”
魏忠贤拿起长剑威逼。
萧炅看着闪耀着寒光的长剑，不情不愿的对亲卫兵喊道：“冲吧！本王今天就陪你们一起死了。”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绝望。
冲也是死！
不冲就立刻要死！
萧炅也只能选择向前冲去。
此时。
吕布所带领的玄甲铁骑也像是陷在了烂泥中一样，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重甲骑兵没有了冲击力，在不断涌来的步兵面前，就像是十分笨重的乌龟。
不停地被一丈长的陌刀放血。
虽然陌刀砍不穿铁甲，但是却可以砍到没有被铁甲覆盖住的地方。
马腿是铁甲无法覆盖的地方。
陌刀军对阵重甲骑兵也算是打出了经验，现在他们只盯着马腿上砍。
一旦马上的骑士没有防御好，被砍断了马蹄后，那身上一百多斤的铁甲就会变成累赘，让骑士无法从地面上爬起来。
这些人只能变成活靶子，被敌人随意劈砍。
更有少部分倒霉蛋，因为倒地之后躲避不及，被紧随而至的袍泽活活踩死。
从吕布决定拼死一搏，到现在才过去小半个时辰。
装备精良的玄甲铁骑就已经倒下了三分之一。
当然，敌军的伤亡也不可谓不惨重。
整整一万名陌刀军，到现在能站起来的只有一半了。
“敌将吕布真乃绝世猛将啊！”
皇甫惟明眺望着满身是血的吕布感叹道。
王忠嗣微微点头，脸上同样也是佩服之色，“这等猛将，居然从贼，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他跟着我，说不定就是名震边疆的大唐飞将了。”
皇甫惟明笑道：“王节度已经是名震边疆了，大唐也不需要这种反贼将军。纵然是他再厉害，也没有逃过王节度您的手掌心。”
王忠嗣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傲之色，轻轻摇了摇头之后笑道：“只论武力，本将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说行军打仗，他离本将还是有不少差距。”
皇甫惟明正想继续吹捧，可对比了两人的身材之后，还是没有好意思吹捧武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支援
这时候，太阳逐渐下落，寒风伴随着黑暗渐渐袭来。
玄甲铁骑都是系统创造出来的生化人，体力都是按照人体上限来设定。
纵然身穿超过百斤的铁甲奋力厮杀了数个时辰，他们却依然还有余力。
可陌刀军的状态就不容乐观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提不起一丈长的陌刀了，每一次挥砍都变得软绵无力，被玄甲铁骑轻易躲开。
“兄弟们，加一把劲，敌人撑不住了，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击穿敌阵，求得生存！”
吕布在厮杀的空档中还不忘回头鼓舞士气。
玄甲铁骑受此激励，立刻变得精神百倍，再次御马朝着敌阵冲去。
“兄弟们杀！”
“为了陛下！”
“为了大唐！”
震天的怒喊再次传出。
王忠嗣看着生龙活虎的玄甲铁骑，心中没有一丝着急。
他知道这是强弩之末了。
就算是玄甲铁骑最终能够击穿陌刀阵，后面还有一半的河西军能够阻拦。
“就算这三千玄甲铁骑都是铁打的人，在我朔方陇右联军的陌刀队下，也会被砍成铁屑。”
王忠嗣神色轻松地拿起腰刀，就等着陌刀阵被击穿后，第一时间带领亲兵去引导河西军阻敌。
“时间是站在我们一边，我军数倍于敌军，就算耗也能把敌人耗死。”
皇甫惟明捋着花白的胡须，同样神色轻松。
站在他俩的位置，近三十万人的战场态势尽收眼中。
一万的陌刀军迟滞了三千玄甲铁骑的进攻。
十二万的朔方陇右联军正在和南衙十六卫的七万兵马抗衡，并且战线一直在前推。最多一个时辰后，就能彻底包围住三千玄甲铁骑。
萧炅所率领的三万河西军轻骑，也被投降的河西军步兵阻拦。
如果没有其他力量加入战场，那吕布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
潼关。
李瑁再次悠闲地度过一天。
从二月初二那天攻城之后，李隆基就再也没有派遣过大军前来攻城，只是每天派几百人前来骚扰。
“陛下，您说那伪帝是不是已经放弃攻打潼关了？”
赵高手捧着长安传过来的诏书走上城头。
李瑁随手取下头盔，抬头往风陵渡眺望而去，只见那里一副安静的景象，丝毫没有在打大战的气氛。
“李隆基那老东西应该是放弃了攻打潼关，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晚上来一出夜袭呢？”
“有陛下在此，就算给那伪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派兵来偷袭。”
赵高一边吹捧，一边拿出一本奏折递了过来。
李瑁翻开一看。
这本是大慈恩寺的不空和尚递交过来的奏折。
“哼！这些和尚居然还想加餐？朕都每天都只吃一顿饭，饿的前胸贴后背，他们居然还想吃两顿？”
李瑁一目十行，才看一半就把奏折扔在了地上。
“陛下不必动怒，大慈恩寺的那些秃驴肯定是念佛经念傻了，老奴待会就让司礼监派人去严查他们有没有遵守陛下颁布的圣旨。”
赵高急忙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去捡起来。
李瑁深深地看了一眼赵高，面无表情地说道：“司礼监就不用派人了，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让御史台派人去检查一番就行了。那些和尚也没什么存粮，他们就算是想吃两顿就找不到粮食。”
之前抄家大慈恩寺的时候，李瑁命令东厂把整个寺院都搬空了。
不仅是佛像上的金粉被刮了下来，就连厨房里已经磨好了的米都没有放过。
估计户部不给他们粮食，那些和尚可能都要吃草根啃树皮了。
赵高的主意也暗藏了心思。
司礼监内的三个大太监，就只有他权力最小了。
张有福为掌印太监，算是司礼监的一把手。
而他这个秉笔太监只能算二把手，事事都受制于张有福。
本来还有一个魏忠贤位置更低。
可魏忠贤却掌握着大唐最有权力的机构东厂。
东厂的威名在关中地区可谓是无人不知，就连路边放牛的小孩听到东厂两个字后，都会吓得打哆嗦。
昨天赵高想拍李瑁的龙屁，跑到华阴县去找良家女子。
结果在半途上遇到了山中樵夫，都把他当成了东厂的人。
这让赵高如何不会羡慕、嫉妒、恨？
“老奴遵旨，等下去之后，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内阁，严查大慈恩寺的和尚。”
赵高明白试探已被皇帝识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看到李瑁没有怪罪的意思后，他急忙递上第二封奏折，想要转移视线。
“呵呵！”
李瑁刚一翻开奏折，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也不知道长安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都闹到了如此地步。”
赵高闻言，想要伸长脖子去偷瞄奏折里的内容，但是却刚好撞见了李瑁森冷的目光。
“陛下息怒！”
他立刻躬身请罪。
李瑁直接把奏折扔在了赵高的怀中，怒骂道：“李林甫那狗东西，真的是一点都不让我省心。现在敌人大军压境，他居然还有心思搞内斗。”
自从李林甫复出之后，就一直和次辅萧嵩不和。
赵高就以为奏疏上的内容是李林甫攻歼萧嵩的内容。
可等他翻开一看，却被里面写的东西惊掉了下巴。
“臣内阁首辅李林甫，臣内阁次辅萧嵩，臣礼部尚书杨慎矜，臣户部尚书韦坚，臣御史大夫周子谅.....联名上奏。”
赵高只看到抬头上的一大串名字，头皮就在发麻。
立刻就明白了后面写的绝对不是小事。
果然，随着目光的移动，后面的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想。
长安城内的大臣联名上书皇帝，居然是想要让杨玉怀携后宫诸位妃子在此时来潼关。
按照这些人的说辞，那就是皇帝没有生下儿子，他们这些跟着造反的大臣心中不安。
害怕到头来忙活一场，却落得个一场空。
“这些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李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寒意。
赵高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装傻充愣说：“老奴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他们都是在为陛下着想啊！后宫诸位娘娘早日诞下皇子确实可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留中不发
你装！
你继续装！
李瑁神情木然，静静地观摩着赵高的演技。
都已经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李林甫等人的真意？
长安城内。
以李林甫为首的官僚集团一定是和杨玉环闹翻了，所以才会想出一个把她弄到潼关来生孩子的计策。
“陛下，老奴以为不用贵妃娘娘来潼关也行！”
赵高还真就继续装了。
此时的他有三种选择。
第一，紧跟朝中大臣的步调，也劝李瑁把杨玉环接来。
第二，和大臣站在对立面，劝李瑁仍旧把杨玉环留在长安。
第三，什么都不表态，毕竟后宫和官僚之间的斗争和他这个太监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是谁输谁赢，他都没有任何好处与坏处。
在不明白皇帝李瑁真实想法的情况下，装傻充愣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奴昨天去华阴县，正好见到有个三胞胎长得极为漂亮，而且看起来都是有福之人，所以老奴就自作主张，把他们安排在了那处山岭后面，命她们随时准备伺候陛下。”
赵高手指着之前杨国忠扎营的那处山峰，脸上全是诌媚之意。
李瑁随着看过去。
只见那处山峰没有任何异常，完全看不出后面藏了人的迹象。
来潼关快一个月了。
为了收拢军心，李瑁这一个月时间，除了在城头上视察防务，就是在房间里处理奏折。
他在听到赵高说有三胞胎之后，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片火热。
但他转眼之间又看到了冒着凛冽寒风值守的战士，一股凉意就席卷了全身。
“狗奴才，你这是在陷朕于不义啊！”
“潼关城中的将士为了朕的江山社稷，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睡个好觉了，朕怎么能忍心抛下他们独自去温柔乡呢？”
李瑁低声骂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亲和的笑容。
赵高见此，心中顿时一喜，知道了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同时还在心里感谢李林甫送来了这封奏折。
要不然他还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此事。
“陛下，此事老奴做得极为隐秘，只有一直跟随老奴的几个小太监知道那座山峰之后有三个美人。”
“陛下若是以视察后山防务为由，离开潼关一两个时辰，无论谁都挑不出问题。”
赵高凑近李瑁，躬身低头悄悄说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稍远一点的人完全听不清。
李瑁听他这么一说。
再加上因为上次在御花园出了那档子事后，就再也没有近过女色了。
腰间的长剑都要生锈，是到了要磨一下的时候了。
“狗奴才，你倒是想得周到，还不快快去安排？”
李瑁笑骂着轻踹了一脚赵高的屁股，然后随手把奏折丢在了城墙边上的火盆中。
古代皇帝遇到不想处置的奏折时，往往留中不发。
也就不交议也不批答。
面对朝中所有大臣的联名上书，并且理由还如此充分，李瑁还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就算是普通人，一生中的大事也是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更何况皇帝呢？
眼看中李隆基对潼关毫无办法，萧关也在僵持之后。
朝中的大臣们自然会充满信心。
他们也肯定会担心皇位传承的问题。
长安城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和李隆基的战争，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他们肯定会想着李瑁要是意外身亡了，却又没有留下权力的承接人，那么长安朝廷一定会犹如被撅了根基的沙丘一样崩塌。
至于杨玉环插手内阁政务，只是小小的一根导火线罢了。
“还是得赶紧生个儿子才行啊！”
李瑁骑在马上，心事重重。
……
风陵渡
李隆基也因为皇位继承人的问题而烦恼。
他前后一共生了三十个儿子。
但是其中有七个早夭，存活下来的只有二十三人。
但他成年的儿子，之前一直都是被圈禁在十王府中，未成年的儿子则留在皇宫中。
李瑁造反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十王府中的局势。
大部分成年皇子直接就被俘虏了。
极少部分的幸运儿刚好不在府中，暂时逃过了一劫。
但是因为李瑁夺取长安城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仅仅只用了不到十二个时辰。
以至于那些有幸逃过一劫的成年皇子，却没有逃出长安城。
那些未成年皇子则更倒霉。
李隆基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还能想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儿子。
所以李隆基的其他二十二个儿子，全部都被李瑁抓住了。
并且在上个月还安排在长安城周边屯田赎罪。
“陛下，当心身体啊！”
牛仙客看着营帐内的十多个丰满少女摇了摇头。
李隆基无所谓地说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暂时还死不了。朕能早日生下儿子，才能让天下百姓安心啊！”
他口中的百姓自然不是身穿粗布麻衣之人。
而是那些地方上的各大豪族。
尤其是关陇军事贵族、山东士族以及江南华族。
这些传承上千年的家族，最爱见风使舵。
李隆基明白，如果自己一直没有其他儿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地方上的各大家族一定会担心自己最终把皇位传给李瑁那逆子。
为了坚定门阀贵族的支持之心，李隆基也豁出去了，朝着帐篷外喊道：“给朕把仙丹拿来。”
仙丹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仙丹，而是激发身体潜力的虎狼之药。
不然，以李隆基这五六十岁的老迈之躯，怎么能夜驭数十女？
“臣只愿陛下保重身体！”
牛仙客见此，也只能好言相劝之后，再躬身退出帐篷。
片刻之后。
这间占地五六十平米的帐篷内就响起了一阵欢愉之音。
……
就在李瑁和李隆基享受人世间最为快乐的事情之时，萧关外的吕布和王忠嗣终于面对面搏杀了。
此刻！
陌刀军已经被玄甲铁骑打穿。
地面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以及满是豁口的陌刀。
夜雨也在此时不凑巧地下了起来。
带起了地面上的血浆，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个全是红色血水的小坑。
随着雨势渐大，这些满是血水的小坑渐渐形成了一条条小水沟。
第一百二十章 魔鬼
“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萧炅抬头望天，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了深深的寒意。
战事进行到现在，就算是他这种不知兵的人也知道了己方败像已显。
“魏公公，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甘心就此灭亡的萧炅，满怀希望地看向魏忠贤，期待得到满意的答复。
“呵呵！”
魏忠贤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办？咱家要是早知道你连河西军都管不好，说什么都不会亲自来传信。”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就算是诱杀王忠嗣不成，也还有七万河西军作为后盾。
再找个机会和吕布率领的南衙十六卫一同进攻，再怎么也能从王忠嗣的身上撕下一块肉。
可是他没有想到萧炅居然如此废物，连麾下一半人马被策反了都不知道，完全都没有留出反应时间，就直接开启了大战。
“魏公公息怒，全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萧炅被怼了一通，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全是恳求之意。
他闻着远处传来的血腥气，心中全是害怕。
担心自己也成为马蹄下的碎肉，或者陌刀下的亡魂。
“撤退？你往哪里撤？咱家之前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吗？此战必须破釜沉舟，击破当面之敌，救出玄甲铁骑，以后才有生路。”
魏忠贤趁着说话的空档，还用软剑刺死了一个敌军士兵。
身手矫健的他，在今天的战斗中，已经杀死了近百人了。
可是个人的勇武在数十万人的大战中，能发挥出的作用微乎其微。
因为杀死敌人太多，吸引了敌军主将的注意。
敌人已经在安排人前来围杀魏忠贤了。
亲兵们为了保护萧炅和魏忠贤二人，都已经死伤过半。
恐怕用不了一个时辰，萧炅的亲兵就会死完。
到那时，魏忠贤就真的是双拳难敌四手，就要饮恨于此了。
……
“你就是吕布吗？”
王忠嗣握着长枪，强忍住手臂传来的酥麻之意，仰起头看向面前犹如魔神一般的猛将。
滴答！
滴答！
滴答！
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了，吕布的耳中只有雨滴和甲片的碰撞之音。
因为专注，四周震天的厮杀声完全被大脑自动过滤了。
“哼！”
“本将就是吕布，你是何人？本将的方天画戟之下不斩无名之辈！”
吕布声音低沉，持戟立于马上，脸上全是郑重之色。
刚刚那一次碰撞，已经用上了全力，却没有一击把敌人砍死。
他认为面前的人已经足够资格留下姓名了。
王忠嗣手臂发麻，也想拖延一下时间，于是朗声大笑道：“吾乃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是也！”
“本将军念你也是个人才，练习一身武艺也不容易，何不如归降于我，到时候扬威塞外，也比在此阵亡好啊！”
王忠嗣心中依然还抱着劝降之意。
毕竟在他三十多年的从军生涯中，还没有见过如此勇武之人。
吕布闻言洒然一笑，“不知道你有什么勇气劝我投降？你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吗？”
“担心我自己？”王忠嗣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四周。
放眼望去，视线之内都是朔方河东联军的士兵。
而玄甲铁骑却只有一千多人了，并且看上去都十分狼狈，怎么都不像还有底牌的样子。
王忠嗣在拖延时间，吕布又何尝不是？
这次的战斗从中午一直到晚上，中途都没有停歇过。
朔方陇右联军占据人数优势，还能靠着轮换趁机休息一下。
但是一直在厮杀的玄甲铁骑就没有这等好事了。
就算他们是系统制造出来的生化人，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下，也会扛不住，也会需要休息。
吕布愿意跟王忠嗣瞎聊，就是为了让玄甲铁骑都休息片刻，同时也是为了让他自己休息片刻。
“哈哈！”
自觉休息时间足够了的吕布突然朗声大笑。
“你笑什么？”
王忠嗣恼怒地看过去。
“本将军在笑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王忠嗣是吧？本将记住你的名字了！”
话音刚落，吕布就人马合一，带着无穷的杀气冲了过去。
四周顿时卷起一阵烈风，让立足不稳的河东陇右联军士兵东倒西歪。
“杀！”
玄甲铁骑犹如臂使，紧跟着吕布的身影而去。
轰隆隆！
闷雷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让整个战场的人都重新把目光汇聚到了此处。
轰！
正巧，此刻的天空也响起了一道炸雷。
“魔鬼！”
“救命啊！救命啊！有魔鬼！”
“快逃，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吕布的身材本就高大，远超常人。
经过一天的厮杀，他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缝隙之间全是血沫肉酱。
刚好天空中的闪电，散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再配合上千重甲骑兵冲锋的阵势，所以河西陇右联军的士兵，在恍惚之下，把吕布认作了魔鬼。
王忠看着远处双股战战的普通士兵，心中不由得发急。
“不要慌张！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面前的人不是什么魔鬼，而是即将身死在本将刀下的亡魂。”
风声，雨声，厮杀声，马蹄的奔跑声，远处传来的闷雷声。
乱七八糟的声音交织在了一起，远处朔方陇右联军的士兵完全听不见主将在说什么。
他们已经连续作战一天，早就身心俱疲。
因此在看到玄甲铁骑还有余力冲锋的情况下，直接就肝胆俱丧了。
这些普通士兵哪里还敢留在原地，等着重骑兵的冲杀？
没有了如墙而列的陌刀军，普通步兵毫无可能在平地挡住重甲骑兵。
“走吧！大势已去，我们回去重振兵马，来日再战！”
皇甫惟明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王忠嗣目赤欲裂，紧盯着迎面而来的方天画戟大吼道：“谁都不能走！成败在此一举，放过今日的机会，就再难以引出玄甲铁骑了。”
话音刚落，他就举起长枪，再次挡住了吕布的致命一击。
嘭！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
“噗……”
这一次，王忠嗣就没能完全抗住这一击了。
直接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推飞，摔在了一丈之外。
“王将军！”
“节度使大人！”
四周的亲兵急忙大声呼喊，全都朝着王忠嗣摔倒的地方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报仇
“我要死了吗？”
王忠嗣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有想到厮杀了近一天时间，那个犹如魔神一样的人却还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哼！”
吕布手持着方天画戟，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当即驱马紧追而去。
王忠嗣身旁的亲卫则拼尽全力阻止，纷纷站了出来，想要用自己的身体阻止吕布前进的速度。
嘭！
一声闷响传出，结果显而易见。
人脆弱的身体怎么可能阻止奔驰起来的骏马？
挡在最前方的那人直接就被撞飞了。
“休想伤害王将军！”
又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跳出来。
不过，此人吸取了之前被撞飞那人的教训，没有敢用身体来阻挡，反而举起长刀向着马蹄砍去。
“找死！”
吕布一声大喝，右手轻轻一挥，方天画戟就划破了此人的喉咙。
“谁敢挡我？”
吕布朝着四周怒目而视，想要用眼神逼退数之不尽的小兵。
可是这些人都是王忠嗣的亲兵，都抱着就算自己死也不能让主将受伤的信念，肯定就不会轻易被眼神逼退。
此刻，这些人就犹如蚂蚁一般朝着吕布涌来。
“王节度，你没事吧？”
皇甫惟明这时也在人群中找到了王忠嗣，并且在用力的摇晃着王忠嗣的身体。
“咳……我没事……咳……”
王忠嗣用力地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回答。
他每说一个字，嘴里都会涌出一大口鲜血，显然刚刚那一击，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
“皇甫……你……不要……退，机会……难得！”
就算身受重伤，王忠嗣就还挂念着此刻的战事，想让皇甫惟明继续主持。
“王节度，你不要再说了，先安心养伤！”
皇甫惟明轻轻抚着王忠嗣的胸口，然后就朝着身后的亲兵大喊：“传本将的军令，今天任何人都不许后退，如果士兵胆敢后退半步，就由什长实施军法，就地斩杀。如果有将军后退，那本将绝不轻饶，同样会就地斩杀。”
随着皇甫惟明一声令下，身旁的亲兵急忙向着周围的袍泽传递。
“哼！”
“有本将在此，今天你们一个人都别想逃掉！”
吕布来临的速度，远比皇甫惟明下令死战不退的消息传播速度更快。
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敌军主将，吕布心中忍不住暗喜起来。
只要杀了这两人，萧关之战就要彻底结束了，就算朔方陇右联军还剩十多万精锐，也只有败亡这一种选择。
“兄弟们，再加一把劲，贼首就在眼前，杀了这两人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吕布回首，朝着仅剩的千余玄甲铁骑大喊。
“报仇！”
“报仇！”
“报仇！”
连续三声怒喊，由衷地反应出了玄甲铁骑的愤怒，就连天上的乌云都像是被这气势给冲散了，雨点突然就变得稀稀落落。
“报仇！”
“报仇！”
“报仇！”
远处，南衙十六卫的战士们也听见了玄甲铁骑的大喊，紧跟着喊了出来。
这七万人，几乎每一个人都亲自见过李瑁。
他们知道自己的军饷是由谁发放，也知道效忠对象是谁。
因此，他们的战斗意志自然十分坚强，远处朔方陇右联军。
如果不是因为战斗技巧和战斗经验比不过，他们早就能杀穿朔方陇右联军了，而不是在原地僵持，互相消耗。
在另一边。
已经绝望的萧炅听到这震天的呐喊，顿时喜出望外，“魏公公，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魏忠贤暂停了手中索命的软剑，抬头向着呐喊传出的方向看去。
他已经能依稀看见几百米之外，那道非常高大，犹如魔神一般的身影。
“吕布将军果然没有对不起这个名字！”
萧炅点了点头，朝着韩延中说道：“赶紧通知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的三位节度使，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必须在一刻钟之内，冲过眼前的这道阻碍，和南衙十六卫大军会和。”
……
“杀了此人，为死去的袍泽兄弟报仇！”
吕布此时已经骑马冲到了距离王忠嗣一米处。
纵然王忠嗣的亲兵奋力阻止，却依然挡不住源源不断袭来的重甲骑兵。
“快掩护王将军先走，本将断后！”
皇甫惟明看着带着腾腾杀气靠近的敌人，知道此战已经不可为了，立刻安排麾下亲兵掩护王忠嗣先走，而他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哪里逃？”
到嘴的肉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地飞走。
吕布立刻驱使着马匹想要追过去。
如果现在放虎归山，那将来就再也难以找到如此良机了。
“就让老夫陪你战一场吧！”
皇甫惟明立刻跳出来，举枪拦住了吕布。
“哪里来的老匹夫？”
吕布看到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头，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愤怒，举起方天画戟就砍了过去。
看似随意的普普通通一击，却带起了刺耳的尖啸声。
“呔！”
皇甫惟明不敢轻敌，见到面前的猛将随手一击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势，顿时把全身力气都聚集在了双手之上，想要挡住这致命一击。
嘭！
一声巨响，皇甫惟明手中由精钢打造的长枪应声而断。
“怎么……可能？”
皇甫惟明平举双手横在身前，两只手分别握住半截长枪，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紧接着，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血丝。
从额头到下颚，这条血丝把他的脸颊分成了两半。
“将军，你没事吧？”
在一旁的亲兵看到皇甫惟明呆立不动了，急忙出声询问。
“将军？”
没有听见回应，也没有看见面前白发苍苍的高大身影有什么反应，这位亲兵就上前轻轻推动了一下皇甫惟明的身体。
嘭！
皇甫惟明的身体就轻轻一推，就变成了两半，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那些鲜血才从断裂处的血管中涌出。
“啊……”
凄厉的大喊响起，周围的所有人都向着此处看过来。
在看到皇甫惟明被一刀砍成了两半之后，朔方陇右联军的士兵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皇甫老将军死了！”
“我们快逃吧！”
“走啊，别等了，别他娘的挡路。”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伤亡惨重
兵败犹如山崩。
三日之前，在萧关城外，朔方陇右联军损失了足足有五万余人。
最终逃回大营的人只有一半，其他人则直接顺着山路，在慌不择路之下，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了。
朔方军大营内。
王忠嗣披着厚厚的棉被，手捧着一本册子，正在仔细观看。
他的脸色时而阴沉，时而难受，时而纠结，时而怒意盎然，就是找不到一丝喜色。
整个帐篷内，除了一个正在煎药的亲兵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咳……”
王忠嗣刚想说话，就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
“咳……咳！”
咳嗽了好一阵之后，王忠嗣终于缓了下来。
“让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来在一刻钟之内来见本将。”
“你再去找参军，让他去通知临洮军节度使、河源军节度使、白水军节度使、安人军节度使、振武军节度使、威戎军节度使、莫门军节度使、宁塞军节度使、积石军节度使、镇西军节度使在两刻钟后赶过来。”
“最后再让宁寇军节度使、玉门军节度使、墨离军节度使、豆卢军节度使、新泉军节度使在三刻钟之后过来。”
第一批人是王忠嗣的老班底，同时也是朔方节度使麾下的各军主将。
第二批人是皇甫惟明的属下，陇右节度使之下的各军主将。
第三批人则是投诚的河西军各军主将。
王忠嗣之所以要把这些人分别叫过来，是因为经历了三天前的战败之后，陇右军和投降的河西军都不怎么信任他了。
“内忧外患啊！”
王忠嗣趁着等待的时间，再次翻看手中的统计数据。
三日前的萧关之战，朔方军损失最为惨重。
总共六万人马，到最后回到大营内的才堪堪两万人。
其次就是陇右军了，因为主将皇甫惟明被吕布阵斩，导致了大军胆气皆丧，最终回到大营的也只有三万余人。
投降而来的河西军损失最小，总共四万人，跟着撤退而来的人也还有三万多。
宁寇军节度使、玉门军节度使、墨离军节度使、豆卢军节度使、新泉军节度使，这五支军队几乎没有受到损失。
“哼……咳……”
忽然间，王忠嗣又咳嗽起来了。
“将军，您没事吧？”一旁的亲兵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王忠嗣摆了摆手，强打起精神，一脸平静地说道：“没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挥退了亲兵之后，他慢慢地从床榻上挪动起身，来到了地图旁边，盯着上面的山势河流愣愣出神。
直到半刻钟之后，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这五人联袂赶到之后，他才从沉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各位，三日前的大战，最近几天你们有没有回去复盘？有没有找到我军为什么会兵败？”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时出声说道：“禀告将军，吾等已经想过了。此次战败非战之罪，实乃敌将吕布太过悍勇，再加上玄甲铁骑的冲击力太强，我军的陌刀队人数不足。”
显然，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这五人是早就商量好了说辞，才能做到如此统一。
王忠嗣听见麾下众将的统一说法后，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之情。
他作为一军主帅，每次战斗后，都会让麾下的将军总结胜败的经验。
“你们说的几个问题，都没有错。”
“但是，你们明明知道导致战败的直接原因，为何你们却没有说出来呢？”
王忠嗣一脸轻松地看向麾下众将。
可是他那青筋暴起的双手，却说明他的身体并不乐观。
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五人再次互相看了一眼。
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正面回答。
王忠嗣脸色不变，依旧不徐不疾地说：“你们不敢说，本将就替你们说！”
“此次战败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本将自恃勇猛，被敌将吕布一击斩落马下，这才导致了我朔方陇右联军混乱，最终损失惨重。”
“此次战败，罪责在我！”
王忠嗣说完后，就单手杵着长剑，朝着五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将军，末将不敢！”
“将军，此次战败全怪末将！”
“将军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
“将军，我军还有近十万人马，完全能和反贼再战一场。”
“将军，末将明天早上就带人继续攻城。”
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全都一齐跪在地上。
显然，他们依旧相信自家主将，依旧愿意遵守命令。
王忠嗣见此，心中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诸位将军不必如此，我王忠嗣错了就是错了，我自己上书请罪，任凭陛下处置。”
“但是只要陛下降罪的诏书一天没有下达，那我王忠嗣就还是朔方节度使，就还有资格统领朔方、陇右、河西三军。”
“你们如果认为本将不适合统领大军，或者没有资格统领大军了，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们。”
王忠嗣说着的同时，目光一直在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五人的脸上游走。
如果他发现了这些人脸上有一丝异常，就会立刻叫帐篷外的亲兵抓出去砍了。
“末将不敢！”
五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还好！
王忠嗣心里猛然松了一口气。
经略军节度使、丰安军节度使、定远军节度使、安北都护府都护、单于都护府都护，这五人都是他的嫡系部队。
要是有人不服，就算是杀了也会引起不少麻烦，更会影响残余的朔方军战斗力。
“既然都没有意见了，那你们待会就帮本将看看陇右军之中，哪儿人心怀不服。”
王忠嗣的计划是，想把陇右军中不服之人拉出来杀了。
再把投降的河西军将领全部杀了。
这样才能消除大军中的不稳定因素，也正好可以把河西军那四万人吸收到朔方军中，弥补三日前战败所造成的损失。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支援武关
三日前的那场大战，他之所以没有竭力追杀，是因为武关的战报传了过来。
“吕将军，武关应该不会出事吧？”
萧炅骑马落后半步，壮着胆子喊道。
他原本以为三天前会乘胜追击，可没想到却被带着连夜支援武关。
吕布头也没回，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不可能出事，武关有重兵防守，攻城的敌军又是长途跋涉而来。我军以逸待劳，敌军怎么可能轻易攻下武关？”
表面上，吕布对于李光弼能守住武关充满信心。
但是从他连夜率领轻骑增援的实际情况来看，武关应该已经非常危险了。
吕布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坚定萧炅的信心。
因为此次增援的兵力是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这三万轻骑兵。
萧炅刚刚投降加入，吕布自然不可能将他的部队拆散。
因此，吕布就必须带着看管着萧炅，不让这支大军独自留在萧关，以免意外发生。
“没事就好！”
萧炅听见吕布语气坚定的回答，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他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哪里能轻易看出其中深意。
萧炅现在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吕布的重用呢！
两人说话的同时，三万轻骑兵的队伍就来到了武关城外三里的地方。
此时，正值吃午饭的时候。
武关城内炊烟寥寥，一副安静祥和的气氛。
“很好！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李光弼居然能在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下，依然保持从容镇定，让敌人没有影响到武关城内的民生。”
吕布望着炊烟，由衷的感叹道。
此刻，武关城上值守的士兵也发现了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顷刻间，武关城内就响起了一阵欢呼。
李光弼正和张有福在另一边的城头视察防务，忽然听到后方的欢呼声，两人的脸上瞬间就挂起了喜悦之色。
“支援来了，张公公能不能猜出是从哪里来的支援？”
在这段时间，李光弼和张有福可谓是患难见真情，两者的关系已经非常之好了，几乎达到了随便开玩笑的地步。
张有福神色轻松，一扫之前的疲态，朗声笑道：“咱家猜他们是从长安城内来的援军，陛下在潼关面对伪帝十多万大军的攻击，定然十分艰难，几乎不可能派出援军。”
“萧关虽然有吕布将军率领南衙十六卫十万大军守卫，可是对面河西朔方陇右联军却有二十万人，吕将军也抽不出来兵力支援。”
“大散关就不必多说了，本来就没有多少兵力守卫，怎么可能还抽得出大军支援？”
“咱家遍数关中，也就只有长安城内还能派出兵力，毕竟陛下离开之前，严令李林甫迅速招收新……”
张有福说到此处，忽然发现了不对。
他原本想说新兵，可是却突然想到了，刚刚招募的新兵。在范阳精锐面前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心中顿时就凉透了。
“这可怎么办啊？”
张有福望着城下正在打造攻城器械的敌军，脸上全是惊慌之色。
“张公公不必担心！”
李光弼手指着武关城后巨大的烟尘，一脸笑意地说道：“据末将所知，长安城内几乎都没有战马了，整个关中都找不出上万匹战马。”
“张公公，你看远处那么大的烟尘，至少也需要两三万骑兵奔驰，才能造成如此的动静。”
“所以，这次的支援肯定不是从长安城而来。”
李光弼耐心地解释道。
他现在也算是长安朝廷中的核心人物了，自然需要在朝中找寻盟友。
他和张有福相处得还算愉快，于是就想要极力攀附。
“哦……”
张有福仔细一想，确实如李光弼所说，长安城内不可能组建出两三万骑兵。
但是他转念又想到，不只长安城内没有这么多骑兵，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有啊！
难道是……
“李将军，快让人关好城门，来人不是援军，而是敌人！”
张有福扯起他那犹如公鸭子一般的嗓子大喊道。
听见敌人，城头附近的所有士兵全都紧张起来，反应大一点的直接就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敌人在哪？”
“杀啊！我不怕你！”
“在哪？我们快逃命吧！”
……
逃命？
李光弼听见有士兵居然想要逃跑，当即眉毛一挑，虚扶着腰刀朝着几个慌张要逃的士兵走去。
“去死吧！”
随着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那几个大呼逃命的士兵纷纷人头落地。
李光弼直接把掉下来的人头像皮球一样，朝着城下踹去。
“再有敢言逃跑者，就是此等下场。”
其他想要跟着逃跑的士兵立刻寒噤若寒，唯唯诺诺地站立在一旁，再也不敢说逃跑的事情。
张有福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了，神色尴尬地说道：“李将军不必和这些胆小之人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赶紧去后方看看吧。”
“如果来的人是支援我们，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来人是敌军，那就说明要么是萧关失守了，要么是潼关失守了。”
“到时候咱家就自行了断，李将军就想办法自谋生路吧！”
张有福的话说得极为诚恳。
李光弼脸上的神情也是感动万分。
“张公公放心，如果来人真的是敌军，末将绝对会牢牢守住萧关！”
说到此处，李光弼的脸上换成了坚定之色。
“人在关在！末将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
潼关。
此时的李瑁也神情紧张了起来。
就在刚刚，高顺传来了信息，有数万敌军再次顺着函谷关的老路而来，看样子是想要复制王昱的进攻路线。
“报！”
赵高也在此刻突然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李隆基亲率大军攻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消停了很长时间的李隆基也出手了、
李瑁来到地图边上，眉头紧皱。
“狗日的李隆基，居然想要夹攻朕！”
“传令给高顺，让他务必守住汉潼关！”
“同时传令给在长安的李林甫，问他新招募的士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长安
时间来到三月初。
明天就是李瑁主政之后，举行第一次科举考试的日子。
长安城外。
一队行色匆匆的轻骑赶着城门关闭的时间，飞速地涌进了春明门内。
这一行人，正是李瑁和其麾下的五百亲卫骑兵。
潼关占据险要之地，李隆基率领十多万人猛攻了半个多月，也没有攻上一次城头。
汉潼关也是如此，在高顺的防守下，连一只苍蝇都没能偷偷飞过。
关中的东大门没有危险，李瑁就想着趁此机会回长安城看看。
正好这段时间也是科举考试举行的时间，他也想亲眼看看有哪些人才。
“陛下，内阁居然没有安排人前来迎接，真是该死！”
赵高刚走进城门，看见城内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脸上就全是愤愤不平之色。
李瑁同样疑惑地看向四周。
长安城内不仅没有安排人来迎接，街道上就连行人都没有见到。
“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李瑁看着在城头上巡逻的士兵，向赵高说道。
近百万人口的长安城，不可能连行人都没有吧？
李瑁看着远方，面露思索之色。
同时，内心里也开始戒备起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瑁从潼关出发之时，是提前告知了内阁与后宫。
就算后宫的那些女人不方便出来，但是内阁怎么也应该派人前来迎接啊。
难道是李林甫造反了？
李瑁刚想到这里，却又猛然摇头说道：“他应该没那么大的狗胆造反吧，更何况有萧关大捷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了，此次李隆基组织的进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时，赵高问完话之后，也迈着小步跑了下来。
“禀告陛下，守将说不清楚城内出了什么事，他没有接到过任何命令。”
那真的是奇了怪了！
李瑁抬头向皇宫眺望而去。
那里是一片安静祥和，完全不想有伏兵。
“走吧！先回宫再说吧！”
说罢，李瑁就扯动缰绳，向着大明宫而去。
哒哒哒.....
马蹄声轻响。
一刻钟之后，李瑁就顺着御道走进了大明宫。
沿途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也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听着宫女太监不断喊出的“万岁”，李瑁就彻底放下了心，不那么紧张了。
如果有人造反，一路上的遇到的两三百个太监宫女，不可能表演得天衣无缝。
“赵高，你说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把内阁两位辅臣都找来？”
通过大明宫守卫告知的消息，李瑁终于知道了为何李林甫没有来迎接。
“老奴不知，也许是杨娘娘有什么要事吧，不然也不可能从中午商议到现在。”
赵高也不清楚，只能猜测着说。
虽然回长安是临时起意，但是前来通传消息的人，速度至少会比李瑁快上半天。
毕竟有接近五百里路，单人轻骑肯定比大部队快得多。
这也就说明了杨玉环同李林甫、萧嵩两人，至少商议了一下午了。
难道是吵起来了？
抱着这样的猜测，李瑁大步走进了宣政殿。
两旁的太监宫女看到皇帝回来了之后，急忙想要跪下磕头。
“不用行礼了！”
李瑁小声吩咐道。
太监宫女们顿时懂了皇帝的意思，是想要搞一个突然袭击，于是全都默不作声，退到了两边。
李瑁轻手轻脚的来到宣政殿门边。
在看到殿门紧闭之后，并没有急于让里面的人打开，反而还把耳朵凑到门上，想到听里面的动静。
“李相，本宫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不告诉陛下为好！陛下御驾亲征，正在前线和反贼作战。一旦陛下听说了此事，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心情。”
“娘娘，臣以为还是应该告诉陛下知晓，这毕竟是一件喜事啊！”
“臣也以为应当把此事交给陛下亲自决断才好！”
李瑁在门外听得一愣。
殿内谈论的居然是一件喜事，可为什么杨玉环要拦着不想告诉自己呢？
李瑁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出个头绪。
于是就不再等待，直接推开了宣政殿大门。
“大胆！本宫不是说过，没有允许……”
杨玉环见到殿门被打开，正准备发怒，却突然看清了来人居然是李瑁，于是立刻改口说道：“陛下，您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奴家才好提前迎接啊！”
说话的同时，她就从主位上离开，像一只燕子似的，向着李瑁飘了过去。
李林甫和萧嵩同时回头。
他们在看到来人真的是李瑁之后，都松了一口气。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一同拜倒在了地面上。
李瑁点点头，朗声说道：“两位爱卿平身。”
然后又转头对着杨玉环小声说道：“你先回去，朕和李相、萧相谈完事情就来找你。”
杨玉环是何等聪明的人物，顿时就明白了皇帝是想支开自己。
她犹豫片刻之后，才回答道：“奴家这就回去等着陛下。”
李瑁点点头，然后大步走向主位。
等着杨玉环的身影彻底远离之后，才开口问道：“朕今日回长安，为何没有在街道上看到行人？长安城的百姓都去了哪里？”
在封建社会，人口就代表着生产力。
任何一个盛世，必然是人口大爆炸的时间段。
李瑁现在极度缺人，自然就十分关心此事。
李林甫躬身回答：“禀告陛下，因为屯田所需人数的缺口极大，萧相提议，并且在内阁通过商议之后，就把长安城内的无业游民都安排去屯田了。”
“不错！你们终于主动干了一件正事了！”
李瑁点头赞许。
众所周知，无业游民在任何朝代都是让统治者十分头疼的人群了。
哪怕是到了21世纪，这些人都是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
李林甫和萧嵩通过行政命令，强制手段把这些人安排去屯田，自然不会有错。
“不对！”
“差点被你们骗了，城内哪里有那么多无业游民，刚刚朕在大街上，可是没有见到一个普通百姓！”
反应过来的李瑁目光森冷，紧紧盯着下方的二人，静静等待两人的解释。
一百二十五章 暴君
宣政殿内，在李瑁气势的压迫下，李林甫和萧嵩两人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寒冬腊月一样。
“陛下恕罪！臣没有想要欺瞒陛下。”
李林甫猛然拜倒在地上。
“陛下，城内的粮食数量您知道，按照正常情况，都只能坚持到五月份。”
“自上个月月初以来，关中四镇都燃起了烽烟，前线总共有近二十万将士，这些人每日所需要的粮食是天文数字。”
“臣和户部尚书韦坚计算过，要想把这些粮食送到潼关、萧关、武关、散关，至少需要十万民夫日夜不停运送，才能保证大军的粮草消耗。”
“恰逢关中各地又在兴起屯田，而陛下的命令也是要全力保障屯田的进行，所以臣根本就找不到人手来运粮，于是就只能让长安城内，不从事种田的百姓去参加运粮了。”
宣政殿内回响着李林甫慷慨激昂的声音。
李瑁听完之后，也明白了长安城内众位大臣的难处。
“起来吧！”
说完之后，李瑁就仰躺在龙椅之上，闭目沉思起来。
按照李林甫所说，整个长安城几乎都已经停止了商业活动。
可能不只是长安城，整个关中应该都停止了除了种田打仗之外的一切事务。
“这应该就是计划经济的雏形吧！”
“不过百姓们应该都称呼朕为暴君了吧！”
李瑁在龙椅上喃喃自语。
后世有一句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此时此刻，整个关中的百姓已经没有了自由。
他们全都变成了朝廷这台巨大机器上的零件。
短时间像这样强力控制百姓，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可要是时间长了，百姓们肯定会承受不住，关中各地也一定会烽烟四起。
整个关中就三四百万的百姓，现在却几乎养了二十万战兵，加上十多万府兵辅兵。
十比一的比例，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可能也就二战时期的德国和苏联有过这样的动员程度吧。
按照这个比例在后世的华夏动员，那就是一亿四千万的军队。
“必须要尽快结束战事！”
想清楚了之后，李瑁立刻下定了尽快结束战事的决心。
李林甫听到了此话之后，立刻若有所思。
萧嵩则点头说道：“萧关城外，还盘踞着近十万敌军，虽然王忠嗣已经被吕布将军杀得胆寒，最近半个月一直没有攻城，可是他们不退兵，那边近十万的军队是不能轻易撤回关中休整，整体上的消耗也不可能降低多少。”
李瑁点头赞许道：“萧相说得有道理，等科举考试完了之后，朕再召集诸位大臣一起商议，看是否有办法解决王忠嗣。”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李林甫和萧嵩二人同时说道。
“对了，你们之前在宣政殿说的什么事情，为何杨玉环不愿意告诉朕？”
了解清楚第一件事情后，李瑁就询问另外一件事情了。
李林甫闻言之后，立刻就变得喜出望外，“陛下，是好事啊，大好事！”
萧嵩则不同，脸上带着苦笑。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兴高采烈的李林甫面前，想了片刻之后，也就没有说出口。
李瑁听见是好事，神色也轻松多了，笑问道：“是什么好事，值得你如此高兴？”
李林甫立刻说道，“臣为陛下贺，臣为大唐贺，陛下您有龙子了！”
龙子？
李瑁一听，脸都绿了。
满打满算，他穿越才不到三个月。
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有孩子生出来？
除了喜当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可能。
“龙子，在哪里？带来给朕瞧一瞧呢！”
李瑁脸上虚假的笑意掩盖不住心中的寒意。
只要有人敢把什么龙子带过来，他第一时间就会让此人和那龙子身首异处。
李林甫听着皇帝的语气不对，十分疑惑，“陛下，你有了龙子，大唐就有了传人，您为何还不高兴呢？”
“放屁！”
李瑁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骂道：“你们当朕是智力障碍者吗？朕在潜邸之时，只宠爱玉环一人，从来没有接近过其他女人。”
“自从朕登基之后，为了大唐的国本延续，朕才开始广纳后宫。”
“但是，这也才三个月时间不到，你们教朕，有哪个女人只需要怀孕三个月就能生儿子？”
“朕刚刚才见到了玉环，你们别说是她给朕生的儿子！”
此时，李瑁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须发皆张，看起来随时要择人而噬。
李林甫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如此发怒，自然不敢耽搁，立刻解释道：“陛下，龙子还没有出生！”
萧嵩也怕被迁怒，跟着解释道：“陛下，臣听贵妃娘娘说，龙子才刚刚怀上两月。”
李瑁闻言后，也松了一大口气，暗自想着只要不是被戴了绿帽子就好，不然就是长安城内要血流成河了。
“玉环有没有说龙子是哪位娘娘怀上的？按照朕之前的承诺，如果后宫之人能为朕诞下皇子，那朕就立她为皇后。你们内阁应该没有意见吧？”
李瑁表面是在询问李林甫和萧嵩的意见，可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说明了，他们必须没有意见。
李林甫极为知趣，立刻回应道：“这都是陛下的家事，内阁中人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他这句话和以前李隆基想要废太子时，说的那些内容没有差别。
李瑁点头，正准备夸奖，却看见了萧嵩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不可啊！此人不能封为皇后！”
萧嵩的语气十分坚决。
李瑁面露不快说：“怎么？萧相想过问朕的家事了吗？”
萧嵩急忙回答道：“臣不敢，只是这位女子是万万不能立为皇后啊！”
“这位女子到底是谁？”李瑁怒问道。
“此人已经出家为道士了，怎么有资格再当皇后？”
萧嵩终究还是不敢直接说名字，直接用道士的身份来提点。
“怎么会是她？”
李瑁一听道士两个字，顿时如遭雷击。
他完全没想到，后宫数百人都没有怀上，那个女道士居然怀上了。
“唉！”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李瑁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
“你们两人都先下去吧！朕想静静，记住，此事不要外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朕好梦中杀人
李林甫和萧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默默地退出了大殿，只留下李瑁在龙椅上独自思索。
“陛下该用晚膳了！”
半个时辰后，赵高走进宣政殿，看着神色阴沉的皇帝，提心吊胆地挪步到龙椅旁边。
“都撤了吧！朕今晚不想吃饭了。还有，你去通知一下贵妃，就说朕今日太累了，晚上就不过去了。”
李瑁满腹心事，警觉性下降得极为厉害，都没有注意到赵高是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要是刚刚有刺客前来行刺，说不定都能成功。
想到此处，李瑁背上瞬间就冒出了汗水。
“传令下去，朕最近时常做噩梦，在梦中经常杀人，等朕睡着之后，让大家都不要靠近！”
说完之后，李瑁就合衣躺下了。
最近一个多月，一直在潼关前线，几乎都没有睡个好觉。
这两天又连续奔驰了数百里，李瑁的身体早就疲惫至极了，因此他才刚一躺下，就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赵高见此，只好轻手轻脚退下去。
他根本就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也不敢出一口大气，就是担心吵到了皇帝。
走出宣政殿之后，赵高也不敢怠慢，急忙把皇帝可能会梦中杀人的事情告诉了周围的太监，并且还一再嘱咐他们，不要私自打扰皇帝睡觉。
……
三月初三。
今天是李瑁登基后，第一次科举考试举行的日子。
天还没亮，从各地冒险赶来的士子，就聚集在了长安城南国子监外，静静等待礼部官员查验身份。
“李兄，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来参加考试了？”
“唉！实在是不能违背家中老人的命令啊！说实话我还真不想来。”
“说得谁想来似的，我还不是被父亲所逼！你看那边崔家的人也来了。”
“不只是博陵崔氏，还有清河崔氏，以及荥阳郑氏、范阳卢氏都派人来了。”
“李兄，你这一路顺利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抄小路、走山道，绕过了潼关，才在前日赶到长安，差点都错过了报名时间。”
“王兄，我跟你差不多，也是走小路才绕过了萧关，我还差点被洛阳朝廷的大军捉住。”
“王忠嗣这么厉害吗？不忙着攻打萧关，反而来抓我们这些进京赶考的士子？”
“谁知道王忠嗣是怎么想的，为了抓我们赵郡李氏的士子，居然派遣了五百骑兵追击。”
“哈哈，李兄，你也别愤愤不平了，大将军吕布已经帮你报仇了，把王忠嗣打得落花流水。”
“不说那些糟心事情了，我们去和崔氏、卢氏、郑氏一起排队吧！”
说到此处，这两个年轻士子就带着一脸笑意，大步走向前方。
到了荥阳郑氏的士子身后处时，直接插队走了进去。
后来的人居然派到了自己身前，被插队的士子一脸怒气。
可是当他看清两人的身份后，就把怒气强忍了下去。
五姓七望是大唐最顶级的家族。
就算是李瑁起兵造反之后，依旧影响不到这些家族的地位。
出自这些家族的官员，在长安和洛阳朝廷都有身居高位之人，只要是稍微了解朝中局势的人，都不敢得罪五姓七望的人。
李瑁今日一身常服，正好就在不远处视察情况。
在看到五姓七望的人如此嚣张之后，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你去查查那两人叫什么名字，告诉杨慎矜，不准录取他们。”
李瑁低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小人遵旨！”
东厂督公田尔耕同样是一身常服，做小厮打扮。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先去吃个早饭，等考生们都进去了之后，我们再跟着进去。”
李瑁说着的同时，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摊。
“来两碗面！”
给摊主老阿婆说了之后，李瑁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小竹凳上，丝毫没有在意竹凳上那漆黑的包浆。
田尔耕跟着魏忠贤，都快要染上洁癖了。
在见到皇帝如此不顾形象之后，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了。
“陛……公子，要不然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早餐吧？”
田尔耕半蹲在一边，那胖胖的身体在此时就像是一个圆球，看上去十分滑稽。
在皇帝面前，没有命令，他可不敢直接坐下来。
李瑁看着他那副像肉球的样子，眉头微皱，“你想换到哪里去？朕……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听一听各地士子究竟是怎么看这次科举制度。”
田尔耕感受到了皇帝语气中的不快，立刻就拖着竹凳，半坐了上去。
“小人听公子的！”
正好，摊主阿婆在此时也把面端了过来。
田尔耕立刻接住面碗，从怀中拿出了一双银筷子，然后挑了一根，吃进了嘴里。
吃完之后，他就拿起筷子仔细端详。
在见到筷子的颜色没有变化之后，他才把动过一口的这碗面递给了李瑁。
“公子请用膳！”
田尔耕恭敬地端着面碗。
李瑁轻笑着摇头说道：“你啊，就是心思太多！我不喜欢吃被人吃过的东西，这碗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之后，李瑁就端起了另外一碗面，大快朵颐起来。
他呼噜呼噜大口吃面的样子，丝毫不担心被人下毒。
毕竟两碗面都是在同一锅煮出来，不可能一碗有毒，而另一碗没有毒。
古代最常见的毒药是砒霜，但是除了砒霜之外，还有很多致命毒药银筷子试验不出来。
至于田尔耕的试吃，李瑁也觉得非常没有必要。
第一，古代毒药的发作十分缓慢，不可能在短时间就有症状。
第二，自己出宫的消息极为隐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且行程极为保密，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会出现在国子监门口，并且还刚好要在此处吃面。
半刻钟后，整碗面就被李瑁消灭光了。
他昨晚滴水未进，早就饿极了，自然吃得十分快。
田尔耕此时却看着碗里的面欲哭无泪。
这面也太难吃了。
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吃过如此难吃的面。
这老太婆比家里面的厨子差远了，也不知道怎么能开下去。
他心中不停的在吐槽。
“老板，结账！”
李瑁一声大喝，打断了田尔耕的思路。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臭号
“谢谢客官，一共十文钱！”
摊主老婆婆佝偻着身体，缓缓走了过来。
李瑁把手伸向怀中。
糟了！
居然忘了带钱！
“你带钱了吗？”
李瑁只好把目光转向田尔耕。
穿越了三四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吃饭，都没有想到过还需要钱的事情。
田尔耕闻言之后，同样把手伸向了怀中。
“公子，小人今天出门也忘了带钱！”
他神色尴尬，目光不断在四处游走，希望远处的东厂番子前来解围。
“怎么？你出门也不带钱？”
李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语气中也带起了寒意。
他自己不带钱还说得过去，毕竟身为皇帝，怎么可能随便在外面消费。
可田尔耕作为东厂官员，难免会在各处吃喝宴请，少不了花钱的时候，如果他出门从不带钱，那就说明他肯定不是一个好官。
“陛……公子，小人出门自然是会带钱，只是不会带铜钱。东厂有自己的食堂，小人在外吃饭的时候极少，除了遇到重要的事情才会在外应酬。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小人一般就直接付银子了。”
田尔耕着急地解释，就这么一瞬间，他额头上就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了。
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停下来，不断在身上的荷包里摸索，想要找出哪怕一块碎银子。
摊主老婆婆见两人摸摸索索半天，都还没有掏出钱来，顿时脸色一苦，用哀怨的声音说道：“两位客官，要是实在没钱就算了吧！”
李瑁听见老婆婆不收钱了，脸色立刻变得十分诧异。
一个大早上，因为贫穷而出门摆摊的老奶奶，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而且看她满是皱纹的脸色，也是极为不情愿。
“十文钱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吧？”
“你放心，本公子吃了面肯定会付钱！”
李瑁一脸温和的笑意。
他趁着说话的同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老婆婆会主动不要钱。
完全是因为自己刚刚的表情太吓人了，老婆婆不敢得罪，所以才主动退让。
“公子，我找到钱了！”
恰好此时，田尔耕从腰带中掏出了一粒小拇指大小的金粒。
“老婆婆，钱给你，我和公子可不是吃霸王餐的人！”
田尔耕大大咧咧地把金子递给了老婆婆。
“大爷，钱太多了，老身可找不起，要不然面钱还是算了吧，十文钱也没多少，老身再卖两碗就是了。”
老婆婆接过金粒，沉甸甸的重量立刻就让她确定了真伪。
但她明知道这粒金子是真的，却仍然不敢收下，因为她手中确实找不出那么多钱。
就这么一点金子，就是一两。
按大唐官方的汇率，也就是十两银子。
再换算成铜钱，就足足有了一百贯。
这还只是官方的汇率，实际上的换算比例更高，这一两金子能够换到一百二十贯铜钱以上。
相当于一个五口之家两年多的用度了。
“不用找了！”
田尔耕大手一挥，丝毫没有将这点钱放在心上。
李瑁见此，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已经在心中怀疑他是否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了。
“走吧！我们走其他的门进去！”
李瑁带着田尔耕离开了面摊，只留下那个老婆婆捂着金粒发呆。
……
国子监内，先入场的考生已经在找寻自己的座位了。
此次科举考试，制度几乎都是按照宋朝、明朝之时的来办理。
就连考试所用的号舍同样也是按照明朝的样式来建造。
“糟了，此处怎么如此臭啊？”
一个衣着考究，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士子捏着鼻子，皱眉说道。
“兄弟，你倒霉了！你这个位置靠近茅房！”
有士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解释。
“唉！我怎么如此倒霉？要是此次科举考试考不中，回去之后，家父不打死我才怪！”
富贵士子一副颓丧的样子。
“哈哈哈！”
“争取下一科再考吧！”
“兄弟，坚持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你就把鼻子塞住就行了！”
“或者你还可以去洛阳，听说那边也会在秋天举行一场考试。”
……
面对其他人的嘲笑，富贵士子也只能捏着鼻子坐下。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一道严厉的声音忽然而至。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文士朝着此处走来。
“各位仁兄，考试即将开始，你们还在此处聚集，就不怕监考官过来，取消你们的考试资格吗？”
此言一出，在此处围观的考生顿时作鸟兽散。
白衣青年看围观的人走远之后，又对着富贵士子笑道：“一群臭虫，不必放在心上，安心考试就行了。”
说完之后，白衣士子就大大方方的走进最靠近茅房的那个号舍。
“敢问兄台高名？”富贵士子一脸佩服之色。
“吾乃……呕……”
话音才刚刚传出，一阵呕吐声就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看到，白衣士子急冲冲地从号舍里跑了出来。
“实在是太臭了……呕……”
白衣士子一边呕吐一边朝远处看守的禁军跑去。
“这里实在是太臭了，能不能帮我换一个位置？”
富贵士子见此，脸上的佩服之色逐渐消失。
同时他也紧紧盯着禁军的回话。
要是能够换位置，他才不愿意带着这么臭的号舍里考试。
“你倒是想得美！还想着换位置？”
禁军不屑得回应让白衣士子恼怒异常。
富贵士子听见了之后，失望之色彻底涌上了心头。
“兄台，算了吧！陛下十分关注此次考试，为了杜绝作弊，所有考生的座位都是随机分配，我们分到了臭号，就只能自然倒霉了。”
“要是换了位置，万一陛下觉得其中有猫儿腻，取消我们的考试成绩怎么办？”
富贵士子言辞恳求地劝说着。
白衣士子眉头紧皱，想了片刻之后还是对着禁军说道：“你去通知一下主考官，就说是李白想要求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考试开始
“李白？”
杨慎矜听见这个名字之后，用力在脑海中搜索，可是都没有找到关于此人的丝毫信息。
“对！他的名字就是李白，他说有要事要求见大人您！”禁军侍卫小心谨慎地说道。
杨慎矜眉头微皱，怒斥道：“本官不认识此人，也不想见他。本官身为此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怎么能在考试中途会见考生呢？如果今天本官见了他，那其他考生定会以为本官徇私舞弊了！”
禁军侍卫被怒骂一通，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唯唯诺诺地说道：“小人明白了！”
“哼！”
杨慎矜冷笑一声，正准备打发此人，却看见李瑁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是什么事情惹得礼部尚书大人如此生气啊？”
李瑁还没走近，就开始调笑了。
外面都是即将考试的士子，李瑁自然不会马起脸，影响到考生的发挥。
“臣叩见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慎矜的脸色先是错愕，然后急忙整理好衣物，行三跪九叩大礼。
旁边的禁军侍卫这才知道是皇帝来了，也准备跟着行礼。
李瑁上前几步，轻轻托住了杨慎矜正要跪倒的身体，笑道：“考试重要，就不必再行礼了。”
紧接着，李瑁又转头对着周围的禁军侍卫说道：“你们也都别行礼了，不然就会影响到考试！”
“臣遵旨！”
杨慎矜躬身回答之后，就侧身站在了一旁，把主位让了出来。
李瑁淡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位置还是由你来坐吧！朕待会随便看看就要回宫去。”
此刻。
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全是暖意。
从杨慎矜的视角望出去，考生都已经落座。
“把考卷抬过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巨大的木头箱子被四个大汉抬进了屋内。
紧跟着卷子而来的人有二十多个。
他们都是此次科举考试的同考官，分别来自六部和御史台。
“请各位同考官一起查验封条！”
杨慎矜说完之后，就走到了木头箱子面前，仔细地查验了封条有无损毁。
“主考官杨慎矜查阅完成，试卷封条没有毁坏！”
杨慎矜朗声说完后，就掏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用红色的毛笔写下了刚刚说的话。
写完之后，就把小本子递给了下一个同考官。
“同考官赵无极查验完毕，试卷封条没有任何损坏。”
……
一刻钟之后，在场所有考官都查验无误后，禁军侍卫才在杨慎矜的指挥下，打开了大木头箱子。
“请各位考官主持各自负责区域的试卷发放，如果有考生胆敢喧闹，作弊，交头接耳，那就必须立刻逐出考场。”
“本官也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在考试的过程中，有人徇私舞弊，那本官绝不会轻饶，陛下也不会轻饶。”
杨慎矜语气严厉，满眼都是杀气。
主持这届的科举考试，是他仕途中最重要的一环。
只要能不出纰漏完成，一两个月之后，他就能入阁为相了。
所以杨慎矜绝不想让这场考试出任何意外。
“请大人放心，吾等必不会出任何差错！”
同考官们纷纷出言保证道。
……
此刻，李白听到禁军侍卫的回话，脸都绿了。
“这里如此之臭，谁能在此处考试高中进士，我李白绝对向他磕头！”
禁军侍卫冷笑道：“你要考就考，不考就滚出去吧，别影响其他人考试。”
他刚刚去询问主考官，碰了一鼻子灰，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有耐心多做解释。
“你……”
李白心高气傲，哪能受得了如此侮辱，立刻就想拔出长剑。
可是在刚刚进入考场的检查中，所有的武器都已经被收走了。
“你想做什么？”
禁军侍卫见到面前的人居然想要武力反抗，立刻就抽出了腰间长刀。
“出了什么事？”
不远处的其他禁军看到袍泽都在拔刀了，纷纷朝着此地走了过来。
“好臭！”
“太恶心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些侍卫刚一靠近此地，就闻到了一股人类排泄物的味道。
恰好此时，李瑁闲逛到了这里。
在看到一大群军士围在一起后，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都给朕散开！考试即将开始，你们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成何体统？”
这是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李瑁绝不会让此次考试出任何意外。
不然传出去之后，那些世家大族见他连一次考试都组织不好，还怎么敢站出来支持？
“小人参见陛下！”
禁军侍卫几乎都认识李瑁。
他们在见到皇帝亲自到来之后，全都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士子却从没有见过李瑁，但是能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人，肯定不是智力障碍者。
在听到禁军侍卫的大喊之后，全都反应过来了，也跟着跪了下去。
“学生参见陛下！”
李瑁看着跪服在面前的数百人，满意地点头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考官马上就要过来分发试卷了！”
禁军侍卫们在听到皇帝的命令后，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考生们摄于李瑁的威势，也老老实实走进自己的号舍之中。
唯独李白除外。
“陛下，学生的考试号舍紧挨着厕所，实在太臭了，学生请求换一处考试地点。”
“臭？”
李瑁疑惑问道。
他现在所站立的位置，距离李白还有二十多米远，闻不到茅房所传出的臭味。
“陛下，此处真的很臭啊！你不信就走过来闻闻。”
因为之前和皇帝有过接触，李白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害怕。
“大胆！”
田尔耕听见有人居然敢让皇帝去闻茅厕的问道，顿时就站了出来。
“无妨！”
李瑁挥手阻止了田尔耕，大步向着李白所在的位置走去。
果然很臭！
还没靠近，扑面而来的恶臭就让李瑁止住了身形。
“是不是真的很臭？”李白捏着鼻子问道。
李瑁也开始捏起鼻子，转头对身后的田尔耕说：“此地太臭了，考生们如何能够安心考试？你快去告诉杨慎矜，让他立刻给所有靠近茅厕的考生换位置。”
“奴才遵旨！”
田尔耕立刻迈着小步去找杨慎矜了。
“陛下圣明！”
李白见到自己终于不用忍着恶臭考试之后，由衷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圣明！”
其他靠近茅厕的考试也跟着欢呼起来。
李瑁双手虚压，示意附近的人都小声一点，别吵到了其他考生。
“大家都小声一点，不要影响到了其他人。”
“之前把你们分配到此处参加考试，是朕考虑不周。”
“朕为了弥补这个错误，就包了你们考试三天的吃食吧！”
跟后世一样，此次科举考试也是三天时间。
第一天的考试内容是文学。
题目几乎跟后世的高考语文题型差不多。
第一大题是填空题，李瑁节选了一些四书五经中，比较知名的段落出来，让考生补充完整。
第二大题是阅读理解，李瑁选择了一篇公文出来，让考生们提炼出重点。
第三大题就难一些了，是拉开分数的大题。
题目内容是让考生选择一位亡国之君，分析他为政的失败之处，并想出挽救的办法。
“这题也太简单了吧！”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这么简单的题，如何才能拉开差距，难道陛下是想把所有参加考试的士子，都录取了吗？”
敢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世家弟子，自然不是酒囊饭袋。
那些寒门出身的士子，也是通过了初选，才能走进国子监参加考试，也肯定不是废物。
第一大题没有难住任何人。
监考的同考官们听见有士子把答案都念了出来，急忙大声吼道：“肃静！考试纪律都忘了吗？谁敢再大声喧哗，本官立刻让禁军将其逐出考场！”
所有考生听见要被逐出考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出身世家的人都是被长辈逼过来的。
他们要是考不上，那是能力不足，谁也怪罪不了。
可要是被逐出考场，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成了态度问题了。
他们在回到家族之后，估计都要被打断腿。
寒门士子则是为了奔一个出身，自然也不愿意被逐出考场。
于是整个考场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敢出声喧哗。
李瑁见此，嘴角微微一笑，转身就走出了国子监。
“考生们都如此听话，今天的考试应该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了吧？”
田尔耕急忙回答道：“肯定不会出现意外了，说要是胆敢对考试有丝毫不敬，奴才绝不会饶了他。”
李瑁点头笑道：“你又不是太监，为什么也要自称奴才？”
“陛下，奴才虽然不是太监，但是奴才是在东厂任职。魏公公一直在说，东厂是陛下的爪牙，吾等都是陛下的家臣，所以应该自称奴才！”
田尔耕的语气十分郑重，完全是一副在表决心的样子。
李瑁的表情不变，仍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家臣？你这家臣可是比朕都还有钱啊！朕都掏不出来一两黄金，而你却能轻易拿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处置
三月初，正是阳光最温暖的时候。
田尔耕站在太阳下，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暖意，身体内反而遍布彻骨的寒冷。
“陛下，奴才……”
“你要真想当奴才，就先去净身房走一遭吧！”
田尔耕话才刚说出口，就被李瑁直接打断。
“臣不想去净身房。”田尔耕急忙说道。
“呵呵！”
李瑁一声冷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大步朝着皇宫走去。
田尔耕紧张得后背都湿透了，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上。
“陛下，臣有罪，臣错了，臣千不该万不该生出贪意！”
田尔耕一副痛心疾首、涕泗横流的样子。
李瑁脚下的速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
田尔耕见此，心中越发慌张，都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一块鹅卵石，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
“陛下，等等我啊！”
田尔耕见皇帝没有丝毫停顿，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捂住了膝盖，一瘸一拐的继续跟上。
李瑁望着前方的巍峨的宫墙，想了片刻，却没有朝着宫门走过去，反而调转方向，朝着东厂衙门所在的位置而去。
田尔耕见此，心中松了口气。
刚刚要是皇帝直接走进皇宫，那自己就没有理由继续跟着了。
只要皇帝还能听自己解释，那也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陛下，臣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纵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复，田尔耕也不放过一丝一毫求饶的机会。
城内的壮年男子都被弄去屯田了，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几个行人。
只用了一刻钟，李瑁来到了东厂衙门之外。
距离上次来到此处，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了。
现在的东厂和之前刚刚建立之时，几乎有了天壤之别
一座森严的大门，矗立在街道尽头，原本建筑样式大为改变，十多座王府之间的隔墙全部被拆。
那些富丽堂皇的大门更是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广场。
看守大门的东厂番子见到是皇帝驾临，急忙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瑁微微点头，笑道：“都起来吧，朕随便看看，你们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门卫紧忙起身，远处赶来请安的东厂番子听到之后，也继续忙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走进门内，只见到广场上办事的东厂番子川流不息，不时就有犯人被押送到各个房间，紧跟着就传出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李瑁抬头眺望，远处还有不少满身伤痕的犯人被抬上马车。
那些人身上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看起来就跟死人没有多大的差别。
这时，一股烤肉味随风飘来。
李瑁用力嗅了嗅，其中还有尿臭味夹杂着屎臭味。
很明显，房间内有东厂番子在施展炮烙之刑。
“田尔耕，朕打算把贪官都用一遍东厂的刑罚，你认为怎么样呢？”
李瑁一脸笑意地回头看去。
田尔耕顿时如遭雷击。
“陛下，臣……罪臣求……”
话还没说完，他就软倒在了地上。
李瑁嘴角一撇，不屑地说道：“怎么？知道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罪臣知道错了，罪臣原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还是被陛下轻易就看出来了。”
“罪臣贪污全是因自己控制不住贪念，不怪任何人，和魏公公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下属参与。”
田尔耕以为自己死定了，也就不再解释求饶。
李瑁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破了，直接问道：“你总共贪污了多少钱？是从何时开始贪污？”
田尔耕垂头丧气地说：“禀陛下，罪臣一共贪污了十两金子，是在查抄大慈恩寺的时候，从佛像上刮金粉下来……”
说到此处，李瑁顿时就明白了他的贪污手法。
东厂每次去查抄，都有户部官员陪同清点。
只要东厂督公魏忠贤严查贪污，一般的人很难从中上下其手。
但是从大慈恩寺的佛像上刮金粉就不一样了，毕竟没有个具体的数额。
负责此事之人，很容易就能从中收刮油水。
李瑁相信，在刮金粉的过程中，出现贪污情况的人，绝对不止田尔耕一个。
但是，他也不打算追究了。
这种事情，除非把当事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不然很难查清楚。
“起来吧！朕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了。”
说完之后，李瑁就大步向前，朝着正堂而去。
东厂理刑官孙云鹤早已等待在门口。
皇帝一进大门，他就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就早早地躬身站在门外。
刚开始，他见到田尔耕瘫倒在地上，心里还十分高兴。
毕竟田尔耕作为东厂都督，要是倒霉了，就该他这个三把手顶上了。
唉！
升职加薪的机会又没了。
孙云鹤见到正在拍着衣服上灰尘的田尔耕，心中暗自叹息。
“你就是孙云鹤吧？”
李瑁远远的就开始大声询问起来。
东厂的二把手还能跟着魏忠贤入宫觐见，但是三把手就没有机会了。
今天还是李瑁第一次见到孙云鹤。
“奴才正是！”
孙云鹤立刻跪了下来，急忙说道：“奴才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原本以为皇帝是一个六亲不认，极为冷血之人，可没想到面前的人如此和蔼可亲，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激动。
李瑁微微点头笑道：“起来吧！”
然后就大步走进了东厂衙门正堂。
“奴才谢陛下恩典！”
孙云鹤急忙跟上脚步。
紧接着是田尔耕迈着小步跟着走了进去。
李瑁坐上主位之后，就开始了闭目养神。
孙云鹤见此，也安心站在一旁。
他自觉自己没有犯任何错误，于是就没有丝毫担心。
可是田尔耕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他，心里七上八下。
毕竟皇帝还没有宣布处置措施。
谁也不知道待会皇帝会不会改变主意，让孙云鹤把自己抓起来用刑。
田尔耕想到那些刑罚，心中就忍不住发寒。
此时。
李瑁也在心里思虑如何处置田尔耕，原本今天把他叫上一起，就是想要给他加一副担子。
可没想到此人如此不争气，居然还敢贪污。
第一百三十章 建立锦衣卫
“以后就由孙云鹤担任东厂都督的职位吧！”
李瑁右手磨砂着剑柄，语气十分随意。
孙云鹤听闻自己升职了，脸色顿时就变得极为精彩，慌忙地拜倒在地上谢恩，“奴才谢陛下恩典！”
“起来吧！”
李瑁淡笑道，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田尔耕。
“陛下……”
此时，田尔耕心中七上八下，刚准备开口求饶，但是又想到了皇帝对贪污犯的痛恨，也就不敢继续把话说完。
孙云鹤起身之后，见到田尔耕表情的异常，顿时就猜到了他犯错了。
想着以前田尔耕待自己不薄，孙云鹤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奴才担任东厂督公的职位后，田督公怎么办？”
说完之后，他还给了田尔耕一个眼神，意思是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田尔耕有其他任命，你先下去吧。”
李瑁打算在私下里给田尔耕交代一番，不想将其贪污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就让孙云鹤先下去。
田尔耕听见皇帝对自己有其他任命，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忧心忡忡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奴才就先告退了！”
孙云鹤恭谨地退出大堂。
此刻，田尔耕的心中全是忐忑。
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让他十分疲惫。
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
李瑁的目光幽深，仿佛一潭深水。
在思虑再三之后，还是低声说道：“朕计划新建一个类似于东厂的衙门，就由你去筹建吧！”
听到这里，田尔耕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立刻作出保证：“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魏忠贤建立东厂之时，第一个找到的副手就是他。
田尔耕几乎参与了东厂从无到有，直至权倾朝野的所有过程。
因此，他十分有信心办成此事。
李瑁点头说道：“你有信心就好！但是有几件事情，朕还是得先给你说清楚。”
“陛下请说！”田尔耕立刻做出躬身聆听的样子。
“咳！”
李瑁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朕计划新建立的衙门叫锦衣卫！”
“锦衣卫既然名字中带有锦衣二字，那衣服自然要穿得好看一些，朕回宫之后就把服饰的图样交给你，你立刻安排城内的妇女赶制！”
“还有锦衣卫主要有三项职责：其一，守卫值宿；其二，侦察军情与逮捕；其三，典诏狱。”
田尔耕听到此处猛然一惊。
以前守卫值宿是北衙禁军做的事情，边关立功的青年将军都是升职到北衙禁军，靠着宿卫和皇帝熟悉了，在逐渐获得信任之后，才有机会得到重用。
现在取消了北衙禁军的宿卫职务，那以后的边关大将岂不是连皇帝的面都难以见到？
不过，这点不在田尔耕的主要考虑之中。
他也丝毫不担心会因为此事得罪北衙禁军中的将领。
田尔耕主要担心的事情是第二项和第三项职责。
侦察军情与逮捕是东厂的职司，昭狱此时更是设立在东厂之中。
要是把这两项职司拿掉，那东厂岂不是成了拔牙的老虎？
田尔耕想到自己的老上司魏忠贤那副阴笑的笑脸，心中就忍不住冒出寒意。
“陛下，侦察军情与逮捕，典昭狱是否和东厂重复了？如果照这样施行下去，那长安岂不是会有两个昭狱？将来要是有人犯，东厂和锦衣卫都想抓怎么办？”
田尔耕不敢明说自己怕魏忠贤，只能侧面提出困难。
李瑁也懂他的意思，沉声说道：“以后锦衣卫主要负责军情侦缉，东厂主要负责侦查贪官污吏以及地方民情，两个部门的职司不会冲突。”
“锦衣卫的昭狱以后关押的都是里通国外之人，和东厂的昭狱不会冲突。”
田尔耕听完之后，知道自己不会和老上司产生冲突，这才放心下来。
“微臣明白了！”
“那锦衣卫今后的架构是什么样子？微臣所需要做的是哪些事情？”
田尔耕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一点，免得将来做错了，又惹得皇帝不高兴。
李瑁解释道：“锦衣卫设立指挥使一人，官职为正三品！”
“设立指挥同知两人，官职为从三品！”
“设立指挥佥事两人，官职为正四品！”
“设立南北镇抚司，其主官为镇抚使，官职为从四品！”
“南镇抚司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去河东、范阳、平卢、陇右、朔方、河西、安西、北庭、剑南、岭南这十大节度所在的地方设立千户所，侦察这些节度使的动向。”
“北镇抚司要在突厥、回纥、吐蕃、高句丽、倭国、南洋、西域、天竺等国设立千户所。”
“千户所的主官为千户，官职为正五品。”
李瑁计划以后锦衣卫完全负责军事情报，对属国的监察，以及对敌军的监视。
“微臣明白了！”
田尔耕躬身回答道。
按照皇帝的计划，以后锦衣卫和东厂的事务几乎不会有冲突。
这也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你还有没有其他问题？要是没有，朕就回宫了！”李瑁问道。
田尔耕急忙说道：“有问题，微臣还有问题！”
锦衣卫可是和东厂有完全不同的工作任务，他现在脑子里的问题多得是。
要是现在不问清楚，等皇帝回到了前线，那就没有机会再当面问了。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锦衣卫的架构定然十分庞大，微臣不知道从哪里能招这么多人才啊？”
“锦衣卫要负责宿卫，微臣要去哪里找呢？”
“还有锦衣卫的官员品级都非常高了，陛下是否有安排？”
田尔耕的三个问题，总结出来都是人员的问题。
李瑁自然早就有了成算，只是刚刚忘了交代。
“各地千户所的基层人员暂时就由千户自己招收。”
“此次战乱产生了不少孤儿，锦衣卫可以把这些孤儿都培养出来，作为后备力量。”
“等这些孤儿长大之后，外派的锦衣卫都要从他们之中选拔。”
“至于宿卫，你不用担心，朕有五百御前亲军，就先把这些人划入锦衣卫之中。”
“至于现在的锦衣卫属官，朕计划选拔此次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的人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杂事
“各地的大族不是安排了士子来参加考试吗？朕打算让这些人去当千户，至于副千户，就从东厂中选拔。”
“锦衣卫同知，指挥佥事，以及南北镇抚使，朕也会在科举成绩出来后作出安排。”
李瑁计划把那些不是当官的士子都弄去锦衣卫，同时也能在表面上给各地大族一个交代。
“微臣遵旨！”
田尔耕听完之后，心中的疑惑尽去，明白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比魏忠贤建立东厂时简单多了。
安排好建立锦衣卫之后，李瑁也解决了一桩心事。
有了专业的军事情报机构之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被偷袭的事情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训练出一批死士出来！”
最近三个月的连续打仗，军队的伤亡难以计数，财物的损耗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整个关中的百姓都在吃糠咽菜，再打下去都要吃草根树皮了。
如果有荆轲这样的顶尖刺客，能暗中把李隆基给杀了，统一大唐的道路就简单多了。
人心还在大唐，只要李隆基一死，天下间就不会有哪个反贼有如此巨大的号召力。
田尔耕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立刻躬身回答道：“微臣遵命，只是死士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微臣恐耽误陛下的大事。”
李瑁淡笑道：“李隆基那老东西不是短命之人，朕在短时间内也无力走出关中，死士的培养慢慢来，不着急！就算用不到李隆基身上，也还能用到吐蕃、突厥、回纥这些狼子野心的国家。”
国虽大，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李瑁也不是好战之人，如果能动用刺客扰乱敌国，军队再如同武装巡游一般，去接收土地，再怎么也比一个个城池这么拔过去好。
嘱咐好田尔耕之后，李瑁就回到了大明宫。
还有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等着他解决，那就是御花园内的那个孕妇。
想到这个遗臭万年的烂事情，李瑁的脸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周围的宫女太监见到了之后，全都远远地躲开了，生怕惹怒了皇帝，被赐死。
关于皇帝好梦中杀人的事情，已经在皇宫内传开了，所有人都打心底认为皇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奴才叩见陛下……”
在御花园外看守的太监，见到皇帝忽然而至，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李瑁摆了摆手，冷声说道：“都起来吧，御花园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像外星人似的青年太监急忙回答道：“奴才小桂子回禀陛下，按照张公公的命令，奴才等人不能踏入这条线内，所以里面是否有异常，奴才并不敢保证。”
这人有意思！
其他小太监见到皇帝之后，都吓得不成样子，基本上都是问什么，回答什么。
这小桂子居然还有胆子自我介绍，想要皇帝知道自己的名字。
看样子，他也是一个一心想要上进之人。
“有意思！”
李瑁轻笑道：“小桂子是吧？朕看你也不想留在此处看守，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问你一个问题，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陛下请问！”小桂子躬身答道。
其他小太监见到同僚有机会升职，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看样子你在此处看守也有很长时间了，那你就说说御花园内关押的都是什么人吧！”
李瑁的表情十分随意，听起来就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闲聊。
可是他这句简单的问话中，却暗藏杀机。
如果小桂子把握不住，那在场所有人的性命都要丢掉。
“回禀陛下，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女人！”
小桂子的语气十分平稳。
李瑁也不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样子，还是没有听懂自己的问话，于是继续问道：“具体身份呢？”
“奴才不知！”小桂子一脸坚定地回答。
李瑁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打算从御花园内出来之后，再对小桂子做出安排，同时也看看此人能否沉得住气。
“奴才知道，里面的人都是女道士！”
忽然传来的一道声音，让正准备进入御花园内的李瑁身形一顿。
回头望去，看到的是一张自以为是的笑脸。
此时，小桂子的脸色如遭雷击。
“陛下，饶命！”
其他太监看到跪在地上的小桂子，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特别是喊出女道士的那个太监，脸上全是愤恨。
他认为小桂子是嫉妒心作祟，故意惹怒皇帝，不然自己出头。
李瑁把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着小桂子说道：“跟着朕走吧！”
说完之后，李瑁就迈出脚步，离开了此处。
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进御花园了。
小桂子倒是如蒙大赦，立刻紧跟上了李瑁的脚步。
其他太监不明所以，互相望了一眼后，全都看着小桂子的背影，流露出羡慕之色。
“小桂子，去安排人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刚离开众人的视线，李瑁就下达了诛杀令。
小桂子刚刚就猜到了那些人的结局。
此刻听到皇帝的命令，并没有丝毫意外，立即回答道：“奴才遵旨！”
按照之前的命令，不准宫内的任何太监议论传播御花园内关押之人的身份。
刚刚那名太监既然说出了女道士三个字，那就是违反了之前的命令。
李瑁下令杀人，心中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了。
……
“臣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文殿内，李林甫望着忽然而至的皇帝，心中颇为奇怪。
这还是内阁建立之后，第一次有皇帝驾临。
李瑁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都起来吧！其他人照常办事，李相陪朕在皇宫内走一走吧！”
“臣遵旨！”
李林甫躬身领命。
弘文殿内的其他人见此，都面露羡慕之色。
特别是萧嵩，脸上都有了一丝恨意，满脑子都在想皇帝究竟有何事，还要亲自来找李林甫。
李瑁倒是没有什么急事。
他来找李林甫的原因就是因为御花园内的那件破事。
“朕打算对她不管不问了！”
李林甫当然知道皇帝口中的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