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了不起的女魔头》
前记
塞拉醒来的时候,就身处在一片炽热火海之中。
她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即使生理上遭受着来自浓烟和高温的迫害,但强烈的眩晕感让神经选择忽略了这些更次要的感觉。她发出低低的挣扎的声音,提起精神勉强抬起头,被烟熏得泪水直流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对话框,上面写着两行字,她瞪大了眼睛看去——
“欢迎来到直播系统,我是你最亲密的小助手韩梅梅~”
“是否确定要梅梅介绍如何使用直播系统呢?——a、确定 b、跳过”
这是什么鬼东西?
都什么情况了?还需要介绍怎么使用?!塞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然后眼前白光一闪,她情不自禁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就发现整个视野焕然一新。和之前不同的是,所谓的“系统助手”隐藏在了左下角落里成了一个蝴蝶状的小图标。
来不及想更多,塞拉遵从下意识的反应:扯住身上光滑的布料捂住鼻子,暂时隔绝那呛人的烟雾。周围一片火海,偏偏还是木地板,加剧了燃烧速度,所有门窗都紧闭。她正欲抬步冲出去,脚踝却一紧,不由得低头看去——
一个金发女人气息奄奄地攥住了她的脚腕,尖利的指甲把皮肤掐出了血痕,她那双被烟熏得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塞拉,形容宛如厉鬼,拉着她不放手,即使下半身都被火燃着了,也凄厉地朝她尖叫道,“——贱人——你做下这种事——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
塞拉心烦意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抬脚,毫不留情地揣上她的脸!
女人发出惨烈的叫声,手不由得一松,捂着脸滚到一边,恰巧墙边的窗帘被点着了,她立刻就陷入了凶猛的火舌之中,没过多久全身就被烧着,痛得满地打滚,唯有一只手却直直地伸向她,皮肉发出滋滋被烤焦的声音,几乎看得见逐渐碳化的骨头。
塞拉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就跑,然而还没等她跑到门边,耳边传来风声,她立刻顿住脚抬头一看,目色骇然:房顶烧着的木头直直从上方跌落,正对她的头!
下意识地,塞拉抱着头蹲下。然而脊梁骨被压碎的剧痛和炙热感并未如期而至,塞拉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让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屋子的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而门外,站着几个全身都穿着黑长袍的人,脸藏在兜帽里看不清晰,唯有为首的一个露出了脸庞。
那是一位拥有着金发蓝眼的男人,修长高挑,即使穿着黑袍身形也相当醒目。他皮肤白皙,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愈发凹陷深邃,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他应当是这几个人的头领人物,气度卓然不凡,有种老派贵族的冷漠和孤高,可面容十分年轻,轮廓分明,而且是常人难以匹敌的英俊,眉间和眼梢微微上挑,透出一种不为世俗所容的独立和薄情。
塞拉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慢慢移到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之间,在那里,有一根制作精巧的尖细木棍对着头顶落下来的木梁,而那根木梁,如同被静止般定在半空中,无法下落分毫。
这是什么东西?超能力?
塞拉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直到男子眉梢微微一动,眯起了眼。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却不妨脑中一阵剧痛,仿佛有人在她脑子里塞进了一把刀用力搅动。她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冷汗涔涔,膝下一软就倒在地上,视网膜里残留的最后画面,是一双逐渐迈近的黑色长腿。
……
……
在她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梦中——对,就是梦,一直有人在和她说话,简直不堪其扰。
那个声音机械又遥远,一直不停地重复,她想忽略都不行。然而对方说着说着,她终于肯静下心来,没多久就听懂了对方到底在讲些什么——
意思很明显:她,塞拉,已经死了。具体死因没人知道,但显然生前她绝非好人,但罪不至下地狱,于是灵魂就被送往了这个中转之处,过往的人简称其为“系统”。但凡来到这里的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前生恕罪,而系统规定的恕罪方式,就是寄主被投往多个世界,在身处的世界里收集绝望值。关于如何收集绝望值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系统说得不甚清楚,一笔带过,只提到由于寄主是赎罪者的原因,每一世她生存的环境都会变得极为艰难,想要收集到绝望值,就必须让先自己活下去,直到100/100的数值变为0/100,才算任务成功。
……这算什么收集?这分明就是清空。
塞拉皱着眉,听着所谓的系统讲完,才问了一句,【如果我拒绝呢?】
系统语气毫无起伏波动,【就地永远抹杀意识,魂飞魄散】
没有人在知道自己还“活”着时就想死,即使塞拉丧失了大部分生前记忆,对于活下去的渴望也不会衰减半分。她冷笑了一声,【就算我答应你成为赎罪者,你要怎么给我安排身份?】
新的身份?如果这个所谓的系统真的能够做到篡改一个世界的数据和记忆,那么它根本不需要一个替身来代它清零绝望值。半路降临?人不会都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在最亲近之人的身边却没有发现半分异常?它根本就是另有所图,绝不会是收集所谓的数值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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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似乎并不能窥见她内心所想,只是平板地回答,【寄体的选择极其苛刻,经过测算俱为无亲无故命运多舛的本土居民。寄主被投往里世界之前,会接收被允许权限内的相关资料以便完成任务】
她整理一下——也就是说,所有她将附身的人,都将是无父或无母,没有朋友爱人,身世凄惨的,籍籍无名的弱鸡?
可真是下的好大一盘棋啊……既然幕后者想玩,一时半会她也复活不了,就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事情真的像它说得那样有趣,公开直播也无妨。
【系统随机赠送直播助手,请寄主接收】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手腕”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蹭在她的皮肤上,有种细密,湿滑,软中带硬的触觉。
什么鬼东西?塞拉皱眉,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见系统说道,【任务开始发放,背景资料准备中——】
【下载完成,请寄主及时查看】
【准备投往里世界】
【准备完成】
一阵天旋地转,所有感官再次漆黑一片。
唯有那个机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投放完成】
【所处世界编号:01;人物:塞拉·波尔·贝克曼;绝望值100/100】
【祝你好运】
※※※※※※※※※※※※※※※※※※※※
老读者让我写一个变态女主,于是……嗯这是你们要求的,那我就开始放飞自我~任谁别想把我拉回来~有不少你们熟悉的同人世界,因为是“毁灭”主题,所以……肯定会改变原世界架构和人物命运!!!重要的事情你们看三遍!!
ps:一、这篇文的女主真心不是好人,是女主向的爽文。
二、有三观太正的妹子们可能会有所不适,不喜欢的求别喷。
三、女主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就兴男主被切片?——女主表示不服。
四、我很欢迎大家友好地与我交流,但如果在看了文案和提醒后还评论骂我三观不正的,我就真的无话可说了,不如相忘于江湖。弃文可以,请温柔无声。
hp 1
塞拉被手腕上一阵一阵湿冷的舔舐弄醒。
……等等。
舔舐?
塞拉立刻睁开了眼,入目则是带着细密光泽感的烟紫色天鹅绒床顶。手指微微一动,身下触感柔软温暖,宛如躺在天然皮毛之中,微微陷入些许,有种轻浮的不实感。
【你醒啦?】
一个轻佻不怀好意的声音。
谁在说话?
塞拉浑身一僵,手下意识地攥住床单,却听见那个声音【嘶】的似乎是吐了吐舌头,然后她就感觉到手臂上有什么凉凉的细软东西碰了碰她,看她在原地不动,似乎觉得这样的反应很有趣,那东西又舔了舔,在皮肤上带起鸡皮疙瘩,顺便留下透明的粘稠的不明液体。
塞拉慢慢低下头,就看见一个比小拇指还细的,呈耀眼银白色的蛇紧紧圈在她的手腕上,似乎自己用身体打成了一个死结。看她正注视着它,小蛇摆了摆舌尖,呲溜一下吐出蛇信子飞速再次舔了下她的手腕,猩红的信子在空中不断闪动,似在逗弄。
塞拉眯起眼,这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那么刚刚说话的人是——
【蛇?】
看上去像刚破壳不久,浑身上下白得几乎发光的小蛇懒洋洋地再收紧了紧,让她感觉到它的存在,一个不辨男女的熟悉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哦哟~其实我还有个更简单好记的名字哟~】
塞拉面无表情,毫不期待。蛇只能无趣地吐了吐舌头,嘶嘶道,【初次见面,小天使,你可以叫我——】
【韩梅梅~~】
【据说这是真-世界里的人类心中,最初的女神-的名字哟~】
塞拉挑眉,【系统助手?】
蛇用尾巴尖挠了挠她的手背,声音听上去又细又尖,透着一股狡黠味儿来,【啧——不要这么无趣嘛~人家长得这么玉雪可爱,‘助手’这种名字根本配不上人家的颜值啦~】
塞拉倒是对蛇这种生物没什么恶感,何况虽然这玩意话多,而且明显不是什么好蛇,但若以畜生界的眼光来看,大概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美少女。
只是……
塞拉忽然伸手扯住了蛇的尾尖,用力往外扯!
【啊!!!!!!——】
一阵极其惨烈的尖叫,震得她浑身一抖,猝然放开了手,就听见那蛇在她脑子里保持高亢的尖叫,中途都没有换过一次气,足足叫了一分钟之久,直到塞拉额角跳了跳,目光慢慢变得阴森,再次抬起手,声音才猛然停住——
【我还是个孩纸啊!你怎么能虐待这么可爱漂亮聪明的小孩纸?!——我不管,要吹吹,要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蛇猛地头一歪,露出下面更白更细嫩的肚皮,装死。
难道真的是助手?这样了都不咬人?
看它整体的形状和头部,有点像她印象里的太攀蛇类,排得上号的剧毒蛇种。
塞拉皱着眉打量它半晌,然后说道,【我要解除助手绑定】
蛇噌的一下就仰起头,一双蜜黄色豆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如果蛇有眼皮,那么它现在一定在眨眼卖萌,因为塞拉听见泫然若泣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嘤嘤……昨天还抱着人家喊人家小甜甜,今天有了新欢了就要抛弃旧爱了,你负心汉,你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太吵了。塞拉想,而且看上去毫无作用。
她再次低下头,刚要上手看能不能将它扯下来丢远,蛇仿佛早有预感般圈紧了她的手腕,嘤嘤道,【人家绑定了就是你的人了,除非你死了——住手!我可细皮嫩肉了,你住手——!这个世界的人是看不到我的你别想丢开我——!】
哦?看不到?
塞拉顿住,冷笑,【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让我留住你的价值?】
蛇一时语噎,半晌,才心虚地开口,【我娇小可爱,夏天可以降温,光看着我这娇躯都是一种赏心悦目……】
塞拉抬手。
【住手——!我、我有毒!只要一点点!大象都可以被我放倒!】
毒液?
塞拉盯它半晌,在它几乎感到自己冷汗涔涔的时候,突然伸出手,用力,无情地掰开蛇不过指甲大小的嘴,凑上去看了看,然后松开手,若有所思。
长牙了……搞不好有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
蛇疼得嘶嘶叫唤,看到她这神色,明白自己肯定被留下来了,于是得寸进尺,报复性地用尾巴啪的抽了一下她的手背,疼倒是不疼,手指粗细的幼蛇,鳞片都是软软的,听着声音响,但根本毫无力道。
见塞拉似笑非笑地望着它,蛇又心虚地蠕动了几下,哼哼,【你以后就知道我多有用了……】
【最好如此,】塞拉挑眉,【再不济,也能当个储备粮】
蛇一抖。
塞拉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缓了缓脑海中接收的信息。半晌后,才睁开眼,眼中透出奇异的光。
这个世界……超出了她的认知。
虽然部分和她印象中的真-世界有相同之处,可更像一个平行次元,拥有相同的时间定律,却因为一点点无意的偏颇而衍生出了许多截然不同的事物。
比如,这个世界,是存在魔法这种东西的。而且也正是由于魔法,使人类分成了三个类别:会魔法的巫师,不会魔法的麻瓜,以及具备巫师血统却无法使用魔法的哑炮。
虽然都在欧洲,但两个世界所经历的时间各有差异。她模糊记得她存在于二十一世纪,而这个世界……却仍然停留在二十世纪。准确而言,是在1910年。在这个世界跨越不列颠半岛和半个欧罗巴洲的领域,此刻陷入了空前的黑色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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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身份,名为塞拉·波尔·贝克曼的十五岁少女,父亲是几百年前声名显赫如今逐渐落魄的德国巫师贵族后裔,母亲是英国一位举重若轻的魔法部任职要员。很俗套的相遇,以及意料之中的结局:相识,迅速坠入爱河,激情褪去之后的冷战,更理性一方平静地说出分开的意愿,将拖油瓶交给对方后毫不留恋地继续追寻政治梦想。而接受了拖油瓶的人则回到了家族,娶了一位门户相当的妻子,生下了两个孩子。毫不出意料,这个多余的人完全没有得到贵族后裔子女的优待,过得连最穷困的巫师都不如。
更别提,在她十五岁之前,她没有被检测出任何魔法天赋,被所有人认为是个无药可救的哑炮。
对于这种不公正待遇,她一直沉默,忍耐,虽然饱受欺凌,但在她心中并未完全丧失对生活的信心和对爱情的期望——
直到那一天,多年精心设计的骗局在她面前被揭开——她以为的唯一的朋友不过是个收他人钱财诱骗她感情的骗子,血缘上父亲的冷漠相待,后母表面亲切背后刻薄,两个兄妹将她当做仆人使唤,她曾倾慕过的英俊男人选择了没她漂亮但有钱有权也有魔力的妹妹……
极致的沉默隐忍之后,就是极致疯狂的爆发。
在订婚宴上,在那对甜蜜美满的新人面前,在无数前来祝贺的宾客窃窃私语之下,这个德国魔法贵族圈子中著名的哑炮,经历了她第一次的魔法暴动。
这一次堪称魔法界有史以来灾难性的记录——这个少女苍白瘦弱的身体里掩盖着无穷的潜力和爆发性,明明她已经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和疯狂,偏偏那一对新人里的新娘无处不在地嘲讽她,而新郎在看厌她的容貌后再不曾说过甜言蜜语,甚至冷眼相对,作为英国魔法部代表应邀前来参加婚礼的生母一脸漠然仿佛根本不认识她……如此绝望,如此不甘,她凭什么还要苦苦忍耐?
既然你们生下我,不想负责,又这样看不起我,视我如笑话,将我当做低贱的奴仆使用……那么,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眼中哑炮的力量吧!
只此一次,在场的宾客全部重伤昏迷,离得最近的亲属的血肉当场化为粉末,屋子里燃起熊熊大火,而她站在中央,不动,不语,心灰意冷,生念全无。
她和最肮脏的,最不堪回首的过去,一同被彻底埋葬。
……
塞拉睁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下了床,坐到房间里的梳妆台上,看着镜子中那张陌生的脸庞。
白金色比月光还要淡薄的长直发,她的肤色却比这发色还要浅,雪白几乎算得上是病态的苍白。然而她的眼眸却是极美的幽蓝,通透得像无瑕的玻璃珠,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都看得清幽寂燃烧的冰蓝色火焰。兼具日耳曼人和大不列颠血统,令她原本过于浅透脆弱的外表多了些孤独沉静的意味。单这幅外表,放在人群之中,即使不算最令人惊艳漂亮的,也绝对是最独一无二。
塞拉惨白削瘦的手指缓缓拂过镜子里少女的脸,轻轻一笑。
让她想想……塞拉·波尔·贝克曼,是什么样的人来着?
光有容貌却无魔力,沉默,怯弱,逆来顺受,楚楚可怜……啊,这样令人不屑一顾,却在陷入最彻底的绝望后,变得那样卓然美丽,宛如最盛大的烟火,短暂,却足够照耀黑夜。
童年凄惨,父不疼母不爱,继母虐待,兄妹欺辱;而之后,则是伤母弑父,屠尽家族每一个后裔。她身上背负了这样多不堪和鲜血,那么即使变得面目全非,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吧?
毕竟,人类,都是多变到难以预测的生物吧。
【嘶~】蛇吐了吐信子,声音尖细极了,【亲爱的,你现在的模样告诉我,你对这一切乐在其中】
【你知道真正的绝境是什么吗?——不不,她远远达不到。】塞拉轻声笑,眼睛微微一眯,眼里光芒微转,那原本澄澈的幽蓝色立刻敛然深邃下去,她不断摆动着这张脸上的部位,试图作出让她满意的表情,像要捏出一个活灵活现的泥人,而最后她做到了。
镜子里的少女面容纯净美丽如冰雪,然而眼里却仿佛有幽寂的火焰燃烧,唇角没有任何起伏波动,苍白,僵冷,灰暗,死寂,绝望,看上去仿佛从地底里爬上来的异鬼,浑身泛着死气。美则美矣,却难以靠近。
看到她这幅模样,蛇却激动地摆起了尾尖,在她光滑的手腕上摩挲,声音细细,【啧——你还是那么美,甚至更甚从前——】
塞拉眼眸一动,刚要开口,却看见蛇忽然间装死不动。她顿了顿,若有所觉地放下手,侧耳仔细听,果然听见了脚步声。
刻板,沉闷。显然来人只是一个传话者。
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面目普通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原本应该昏迷在床上的人此刻却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声音,抬起头注视他。他愣了愣,因为那双眼睛而多停留了几秒,回过神来,神色恢复了漠然,声音沉沉地开口,“首领让我带你过去。”
首领?
她记忆里飞快闪过张扬英俊的脸庞,什么也没说,站起身。
“你……”对方一瞬间的惊异。圣徒将她带回来的时候她陷入昏迷,身受重伤,皮肤还有被烧焦的痕迹。可只过去了一天一夜,她不但醒了过来,行动自如,全身上下都没有受伤的痕迹……她用了魔法?
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
来人目光一变,上下打量她几秒,终究还是选择了忍耐,转身朝外走去。
塞拉微微眯起眼,嘴角笑容一闪即逝,随即跟了上去。
※※※※※※※※※※※※※※※※※※※※
是的这是hp世界,你萌可以认为是没有cp,就算有最后多半也会被女主搞-下台。这篇只是个开始,女主是什么画风到后面会看得更清楚。
接受不了的小伙伴及时退散~
ps:我现在才知道一期只能申榜一篇文。心塞得不能自抑。
hp 2
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结构像一座塔,墙面除了惨白就是漆黑,弥漫着一股冷峻阴森的气息。因为缺少窗户因而大部分地方都是阴暗的,即使塔尖高耸入云光线也无法穿透墙壁。她随着男人走下一段长长的圆形回旋楼梯,脚下的水泥材质极为冷硬,看上去完全一副反派风格的建筑。
她仍然穿着婚礼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几乎算得上是压轴货的长裙礼服,腰部收到了胸以下,裙摆坠着缝上去的蕾丝和花。放在平时大概算一种情趣,但现在就只是碍事,塞拉不得不提着裙子以免踩到跌倒从这楼梯上一溜滚下去。
男人似乎看不到蛇,看来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看不见它。
那它装什么死?
【你倒是戏多】
话音刚落,蛇立刻就活了过来,悠悠地叹了口气,【哎呀~都是下意识反应~】
平日里都擅长装死么?塞拉心里冷笑,嘴中问道,【那1点绝望值是这么回事?】
【哦哟~】蛇抬头似乎是看了一眼,惊讶地小嘴略张,蛇信子不安分地摆动,【恭喜恭喜~离下个世界又近了一步呢~~别动手——!人家觉得可能是寄主你适应融合环境速度很快,所以……】
觉得?可能?
仿佛听到了她心中所想,蛇扭了扭小身子,嘶嘶道,【人家也是第一次做新手任务嘛~还是个菜鸟助手啦~那么多破规矩搞不清楚很正常了啦~】
它这似轻视似不耐的语气让塞拉心中一动,但显然现在不是个问话的好场合,于是按捺下去,默默跟着男人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更开阔更明亮的地方,尽头有一扇门,两边燃烧着火把,奇怪的是火把上没有任何燃料或者易燃物质,却烧得十分耐久而且光芒明亮。
男人推开门,温暖和光芒扑面而来。
和外面的昏暗潮湿相比,里面简直如春天般温暖。天花板的水晶灯,燃烧着白蜡烛,地上铺着厚厚的绣着繁复华丽花纹的地毯,天鹅绒雕花椅子,长长的足以坐下二十多人的长桌,以及长桌尽头一眼就看得分明的金发男人。
相比上次的统一制服,显然这次聚会正式得多。他穿着挺括的斜纹呢大一,戴着类似黑色领结的东西,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姿势随意,气势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具有压迫性。更别提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英俊脸庞和发色,几乎在室内闪闪发光。
在场有人正低声说着什么,金发男人只是懒洋洋地玩弄着手里空着的高脚杯。看到门被推开,当少女的脸庞展露在所有人视线之中时,大厅倏然就是一静。
金发男人停住手指,朝门口望去,脸上露出一个散漫的笑容,上下打量塞拉,啧了一声,几乎是用赞叹的口吻低声道,“瞧啊……这就是贝克曼家的长女,传闻中的哑炮,如今魔法界的通缉榜首席人物。”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极富磁性,听上去令人怦然心动。
对于杀了全家还能逍遥法外这件事塞拉早就不抱希望,听见这句丝毫反应都无,只是直直地盯着中央的金发男人,目不转睛。
这样赤果果毫不遮掩的视线反而让男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刻,他不顾周围人不满的目光,朝塞拉勾了勾手指,明明动作轻浮又放浪,然而配上那张脸,只觉有种赏心悦目的狂放不羁。
蛇磨了磨毒牙,【哼~颜狗~】
塞拉充耳不闻,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人群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她得以顺利走到他面前,然后看见对方摆了摆手,示意她弯腰低头。
塞拉目光专注地凝视他,仍然没有反抗,温顺地垂下头颅,任由男子的手掌抚上她细软的发顶,听见他饱含赞叹的声音在耳边悠扬地响起,“啊……海因里希,瞧,多么纯正的金发,比我的可更要闪耀——”
带路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颔首,语气平板,“传闻贝克曼家有媚娃血统,贝克曼小姐极有可能是返祖现象。”
金发男人留恋地拂过长发,手指来到她的脸庞,拇指和食指并拢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这样近乎抚弄宠物的行为没有得到对方丝毫反抗,而前日在现场的人都惊异于少女判若两人的表现,不由得投注更多目光。
“看这眼睛……比深海里的宝藏都要珍贵,简直举世难寻……”金发男人毫不吝啬夸赞,终于看到苍白的少女脸颊有了些血色,牙齿轻轻咬了咬嘴唇,垂下了眼睑。
他眼里露出浮在面上的笑意,却愈发凑近,几乎呼吸相闻,低低的,近乎呢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醇厚醉人如美酒,“……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
塞拉温顺地任由他凑近,垂下眼不太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所有表现都符合了人们对十五岁少女的期望:实力强大,不善言辞,明明宛若重生,却依旧苍白寡淡。
塞拉再度紧张不安地咬了咬嘴唇,换来蛇懒洋洋地嘲讽,【啊~终于开启影后模式了吗?】
“别怕,”金发男人似乎觉得很有趣,难得耐心地诱哄,蓝眸里温情脉脉,“来……告诉我,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塞拉……”
“大声点,女孩儿。”
“我、我……塞拉……”
金发男人满意地笑了,奖赏般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赞道,“乖女孩儿……真可爱。”
这宛若情人亲昵的语气让塞拉终于脸颊生晕,她侧开眼躲避了对方直直看来的视线,手指紧紧攥住衣摆,用力过度骨节都绷得青白。男人轻轻笑了笑,笑声如醇美的酒液流淌在玻璃杯中,丝滑诱人,“告诉我,塞拉,亲爱的,还记得,昨天你做了什么吗?”
塞拉一愣,红晕倏然消失,脸色重新苍白起来,咬唇不语。
弹幕:“哇~妹纸演技点赞~这‘红晕如潮水般褪去’是怎么做到的求指点!”
蛇也能看到弹幕,不禁嗤笑,【鱼唇的人类】
“看来都记得,”金发男人啧了一声,忽然提高了声音,“海因里希,刚刚你要说什么来着,关于魔法部的什么通知?”
海因里希目不直视,复述道,“昨日英国魔法部联合德国魔法部发布最高级别通缉令,目标是贝克曼家族长女塞拉·波尔·贝克曼,罪名为‘在清醒且完全自愿的状态下杀害阿道夫·贝克曼公爵以及夫人和两个子女,袭击魔法部重要官员及在场宾客’,罪名重大,所有傲罗即刻接受逮捕令,如遇反抗可就地格杀——”
多说一个字,塞拉的脸就多苍白一份,到了最后已然惨白无比,怔愣在原地。
金发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所有的表情变化,目露怜惜,叹道,“可怜的姑娘,失去了最后的亲人,还变成了通缉犯,无处可去……”
他欣赏着少女所有的凄凉和痛苦,似乎能感同身受到,轻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别怕,女孩儿,你是安全的,在我这儿,谁都无法抓住你……”
“那群无用的废物,对如此完美无缺的宝贝视而不见,他们活该得到那样的下场……你做得没错,我的塞拉,你拥有如此天赋却差点被蠢物所埋没,还好我发现了你……瞧瞧你,多么美丽,光彩夺目,无人可比。”
【噗】
塞拉嘴角抽了抽,感觉手指在发痒。强自忍耐下将蛇用力扯下揉成一团然后丢向远方的冲动,她慢慢抬起头,幽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喃喃道,“你……你是谁……”
金发男人微笑着回答她。
“我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说,声音高扬,不乏极度的骄傲,“——黑巫师,死神的主人,圣徒的首领,纽蒙迦德的建造者,以及……这个世界上唯一懂得珍惜你的人。”
塞拉,“……”
※※※※※※※※※※※※※※※※※※※※
有人问格林德沃到底是不是咖喱给给,这个我去查了一些资料,官方其实也没有准确答案,只说明邓布利多爱上了他,至于格林德沃对他也没有欣赏和惺惺相惜之外的感情,没有一个很权威的解释。所以……我在这里默认他也喜欢女性,求考据党高抬贵手。这篇算爽文我尽量不ooc,做不到完全还原,只能说尽量不动原著主角,但也不考虑主角穿越过来造成的后果对主线的影响。原著粉手下留情。
hp 3
塞拉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毫无兴趣。她只是对这个男人本身产生了兴趣——她看得出来,他应当是个很强大的巫师,而且是某个组织的首领人物,英俊且极具人格魅力,狂放里带着一种风流不羁的意味,更别提他那身临其境的表演,如果她是年轻的犯了错的女孩,大概此刻就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他,从此一心一意为他所用。
女人们啊,最难以抗拒的就是这种浪子回头的深情不换,总以为她能成为对方的真命天女,从此携手走到最后。
本来是无意的有感而发,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一掠即逝,快得抓不住。塞拉心里一动,却听见金发男人继续道,“乖女孩,你累了吧?我让人带你下去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没人会找到这里,在我身边,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然而,本以为会乖顺退下的少女却站在原地不动,引得海因里希都投来奇异的目光。
塞拉缓缓抬起头,她的眸色实在是极美,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仿佛对方就成为了她的整个世界。而事实的确如此,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盖勒特·格林德沃,似乎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用轻轻的,低弱的声音开口——
“我、我想……”
格林德沃面带微笑,显得有耐心极了,目光脉脉地看向她,“大点儿声,让我听见你,可爱的姑娘,告诉我你的愿望。”
“我想……我想留在这里……
留在你身边。
读懂了少女未竟的话语,格林德沃似乎是一愣,却没有立即答应她,只是面色复杂地凝视她半晌,轻声叹息,“你还太小……塞拉,我的女孩,我是黑巫师,我的名声甚至比你还要糟糕。我能保护你的安全,可你留在我的身边是错误的选择。”
“我、我不介意——”听见他拒绝,少女有些急了,她实在是不善言辞,不懂得将心里的话表达出来,只能拙劣地重复,“你救了我……我会报恩……真的……我没别的亲人了……别把我送走……”
格林德沃拧眉,最终抵不过少女那双眼眸的凝视,微微侧过脸,妥协般地叹气,“好吧好吧……你先留在这里一段日子,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在做什么仍然愿意留下……那么这里就是你的家。”
塞拉眼睛一亮,有很多话涌上来想说却都被噎在喉间,她急得咬了咬下唇,恳切地望着他,换来对方极其俊朗的微笑,“好好休息吧,可爱的塞拉,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
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从来都没有。只有这个人,这个素未谋面,却将她从火海中拯救出来的男人。从此以后,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他灿烂的金发,深邃的蓝色眼睛,和他蛊惑的微笑。
这就是被写好的即将上演的剧本。
她顺从地被带了下去。海因里希妥帖地关上门,转头就听见格林德沃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他见怪不怪地站在他身边,目不斜视。
“啧——我最忠诚的圣徒们,你们都瞧见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贝克曼家族,如今仅剩的后裔却是这样一番不堪入目的模样,谁还敢说世家的荣誉永不落败?大名鼎鼎的白巫师家族,沦落到自相残杀,长女最后的反抗却以黑魔法的名义……实在是有趣极了。”
圣徒面面相觑,马上附和起来。
格林德沃双手交握,环视一圈,微微眯起了眼,那种温和的假象从他的脸上如面具般剥落,给整个欧洲巫师界都蒙上一层阴影的黑魔王气势回归,不过一个眼神,底下倏然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懒洋洋地后靠,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满脸颇为可惜的模样,“说回来……她的确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只不过犹如傀儡娃娃,半分挑战性都没有。唉……如果不是因为她姓贝克曼,是作为战利品的不二之选……啧,就冲她那乏味的性格和极度不稳定的魔力,我一定会将这个危险之源掐灭在萌芽里。”
海因里希瞥了他一眼,心想就只凭那张脸你也肯定会舍不得,遇到一个比格林德沃面目还要出众的人实在不容易。
——如果他多活两百年,就会知道这种人有许多不同的称呼,最通用的则是:颜狗。
“唉,”格林德沃深深叹了口气,一副极度疲惫的模样,朝他们挥了挥手,忧道,“退下吧……作为圣徒,却没有人能帮我驯服一个能为之所用的护卫,还得我亲自动手……都走吧,让我趁此空挡难得休息一会儿。”
海因里希最后一个离开,贴心地生了火关上门,独留格林德沃靠在椅子上,双目微眯,陷入沉思。
……
……
【亲爱哒你忘记小白白了吗?~】
塞拉面无表情,【忘记了】
【……】
【事实证明你真的毫无作用】
蛇不服气地把尾巴甩得啪啪响,【谁说的?眼前就有一个问题我能解决】
怀疑的语气,【哦?】
蛇懒懒地吐着信子,【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屏蔽掉所有弹幕哟~】
【能屏蔽你吗?】
【……不可能】
【意思就是可以?】
蛇开始无赖地撒娇,【不可以不可以嘛~人家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屏蔽人家~哭唧唧~拿小拳拳锤你胸口哦~嘤嘤~】
塞拉有些匪夷所思地盯着不安分蠕动的蛇,觉得大概是系统看她不顺眼才能硬塞过来这么一个玩意儿,【我能申请换一个系统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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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不嘛~其他那些东西都没有本宝宝有用,我又萌又娇还能解闷儿,它们只会执行命令一点都不可爱~】
【哦,我要换个助手】
【……】
蛇幽幽开口,【你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宠宝宝了】
塞拉觉得很奇怪,莫非她失去的那些记忆里,真的有蛇的存在?它不是一个系统助手吗?那种类似于智能机器的存在?
相比于她印象中的“助手”而言,它似乎过于思维独立了。
她目露冷光,手指轻柔地抚上蛇尚且细嫩的鳞片,触感不软也不硬,温温凉凉的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丝滑湿润,她边抚弄,看着蛇享受般地微微抬起头,侧过身露出白白的肚皮,轻声道,【以前……你认识我,对吗?】
蛇一僵,连软乎乎的肚皮都僵住了。
塞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告诉我,我以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蛇僵了半晌,听到这句话,方才慢慢软化了身体,却盘成了一团,声音都低了下去,【又乖又萌又呆,可听话了,就像个小天使~】
【……】这绝对不可能说的是她。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小就无父无母,辗转在寄居家庭里,十几岁就是不良少女,进了几次少管所后学聪明了,慢慢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真正情绪,只把大家最喜欢的那一面展露出来。事实证明她做得很成功,至少在前半生她都算得上是教科书式的草根逆袭,虽然她不记得最后她是怎么死的,但所谓“乖萌呆”,“小天使”根本和她搭不上边,那时她顶多称得上是聪慧,气质知性。
这玩意满口胡话,连三分之一都不可信。
塞拉熄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只懒洋洋开口,【如果屏蔽了,你照样能够看到那些消息吧?】
闷闷的,【嗯】
【那就帮我屏蔽了吧,看着这些实在很容易出戏。如果不是什么重要消息,或者没到用得上那些人的时候,不必打开】
啧……不愧是塞拉。蛇咋舌,还是按照她说的关了弹幕,眼前世界顿时一片清静。
塞拉舒了口气,开始慢慢梳理那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梳理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微眯眼睛,【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
【脸皮这么厚,公的吧?】
蛇郁闷了,【你见过系统助手分性别的吗?——还有,你好像对雄性有什么误会】
【是吗?】塞拉完全不相信,抬手就要去拨弄,【眼见为实】
什、什么?!
还没碰到它,猝然响起的熟悉的惨烈尖叫就逼迫她不得不停下手,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闭嘴】
【啊!!!!!!!!!!!!!!!!——】
【我说闭嘴】
【啊!!!!!!!!!!!!!!!!——】
【再不闭嘴就换掉你】
——猛然住口。
塞拉对这个玩意儿简直失去了耐心,眼色阴郁,任谁都看得出她心里的不耐,强自按捺下去,【如果我确认你说的是真的,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蛇质疑地瞅她,【真的?】
【真的】也许,而不是肯定。
【那好吧……】蛇委委屈屈地翻过身,【看吧看吧,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人了……】
【……】塞拉耐着性子将白蛇翻过去,仔细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任何两-性特征,看来这一点上它没有撒谎。
【行了】她检查完毕,任由蛇自己慢慢翻过来,报复性地紧紧缠成一团,力道大得手腕隐隐作痛。塞拉只是看了它一眼,并不介意,慢慢梳开了头发,接着就解开了衣服。
蛇,【……】
立刻捂住眼睛。
※※※※※※※※※※※※※※※※※※※※
之前因为有直播这个设定后来删掉了,所以大家如果看到弹幕之类的可以忽略……完全不影响剧情。
hp 4
第二天一早,塞拉被挠醒了。
那力道轻飘飘的,专挑细腻柔软的掌心下手,一阵又一阵,不至于痛但频率极高,充满了某种不怀好意的恶趣味心理。
她烦不胜烦地一掌拍过去,然后就被脑海里猝然响起的惨烈尖叫吵醒。
她睁开眼,花了一秒钟时间整理思绪,然后面色不太温柔地抬起手,对那疯狂甩动尾巴尖的蠕动生物柔声道,【你连畜生也做得不耐烦了?想做条死畜生?】
蛇,【……嘤】
经过这个插曲,肯定是再无法继续睡觉了。塞拉叹了口气,打着哈欠掀开被子下了床,坐在镜子前开始懒洋洋地梳理自己的长发。
……这身体的发质真好,细而软,发根繁密润有光泽。这么好的条件差点白白浪费了。
应该怎么把它束起来?
马尾?……塞拉沉吟片刻,【蛇】
它一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塞拉低头,【你说过你很有用】
蛇,【……不约不约阿姨我们不约】
【过来,打个结】
【……】
五分钟后,塞拉看了看自己的高马尾,表示十分满意。
再一看,蛇翻着肚皮装死,她瞥了一眼,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理,【早点习惯】
蛇幽幽开口,【你是把我当头绳用吗】
【难道你还有其他用处?】
蛇,【……】
刚穿好衣服,就听见了规律的敲门声,低沉的男音,“贝克曼小姐”。
是昨天那位带路的男人,她记得他叫海因里希,很可能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左膀右臂。
塞拉一秒钟恢复成面无表情,走过去开了门,静静地看着他。
海因里希也一贯的面无表情,二人对视几秒,还是他率先出声,“首领邀请你下楼用餐。”
听到这个名字,塞拉眼睛就是一亮,几乎算得上是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来到了昨日大厅隔壁的屋子。这里的格局很相似,宽阔明亮,和整个建筑的风格简直是格格不入。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种类丰富到令人叹为观止,塞拉简单地看了看,除了西方人桌上最常见的面包,吐司,水煮的豆类,土豆泥,牛奶,还有炸得油亮的火鸡,切成片垒在一起的肉,各种派……就像是变魔法般出现在了这个阴森的塔里。而这只是早餐而已。
格林德沃就如同往常那样,坐在最上的位置,精神奕奕,嘴角含笑,声音低沉地开口,“早上好,塞拉。”
蛇耸了耸根本看不见的鼻子,似乎闻见了某种让它感兴趣的味道,遗憾地叹了口气,【好香~】
【我可以让人抓几只老鼠或者青蛙】
蛇,【宝贝儿我可是口味很挑的美蛇】
【烤熟的田鼠或者青蛙?】
【你变了……你以前很宠宝宝的……】
塞拉选择性屏蔽掉,面上露出一些拘束的神态,面对一众圣徒,看着镇定,然而脸色苍白地朝格林德沃望去,似在求助。
对上那双幽蓝的眼睛,格林德沃不由得饶有兴味地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语气亲昵,“来我旁边坐着,女孩。”
他下首的一个褐发男人忍不住皱了皱眉,露出显而易见鄙夷的神色,却没有多说什么,强自忍耐下不满,迅速用完餐,对格林德沃点了点头,声音略有起伏,“我吃饱了,首领,请容许我先行撤退。”
格林德沃一顿,刚坐下的塞拉也忍不住咬紧了嘴唇,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垂目掩饰住屈辱的神色,神色尴尬至极。
金发男子挑了挑眉,瞥了她一眼,放下刀具,唇角微扬,眼眸中却殊无笑意,扬声道,“你是吃饱了,还是吃不下了,菲利克斯?”
厅里猛然就是一静,菲利克斯额角一抽,嘴唇动了动,有些难堪,也有些愤怒,忍不住道,“您明知她是白巫师家族的女儿,却不顾反对将她留下。这个贝克曼家的哑炮连获得魔杖的资格都没有,她对您毫无用处,可您反而处处显示对她的优待。我们可是您最忠诚的信徒,不应受到这样的对待——”
格林德沃状似耐心地听他说完,手指一顿一顿敲击在桌子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笑意愈发深了。余光看见少女的脸色随着菲利克斯的话变得愈发苍白僵冷,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似充满兴味,“瞧你干的好事,菲利克斯,你快把我们的姑娘说哭了呢。”
菲利克斯看了塞拉一眼,更加轻蔑,“您也知道魔法暴动有多么危险,更严重的非死即伤,这位贝克曼小姐虽然用她亲人的性命证明了她不是天生哑炮,但依我来看,很有可能在这次暴动之后会魔力尽失,不信的话——”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阴冷的空气袭来,毫不留情地将他掀到在地,脸朝下,发出让人牙酸的噗响。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没有人及时防卫,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就心高气傲的同僚莫名被袭击,瞬间鼻血流了一地,胸腔里发出痛楚的闷哼。
顿了一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首领身边的人。
格林德沃也是一愣,转过头来,眼眸渐深。
面容苍白的少女仍然坐在原地,表情和坐姿都无比僵硬,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直直地盯着出言不逊的男人,眼底的那种阴郁浓得化不开。任谁都不会怀疑刚才的袭击是谁的杰作。
可她明明没有魔杖——
有人反映过来,惊而失声,“——无杖魔法?!”
什么是无杖魔法?并非只是简单地通过双手来使用力量,它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魔法是一种巫师本能,是巫师精神与自然力量结合的产物,这种能力随时都可以体现,但这种本能的魔法是不成体系的,无法随意心想事成。理论而言,如今只有拥有魔杖才可以把魔法给具体化通过咒语来表现出来。就像你可以轻松拿起一瓶水,但是很难拿起一箱水,而这时你就需要的就是一个杠杆或滑轮——能够帮助你完成你需要完成的“动作”——魔杖由此而来。
它能够帮助巫师完成魔法,更系统而言,是精确困难的魔法。但事实上却是,魔法并非只能通过魔杖这一个途径来达到目的,除非你对自身的魔力控制得足够精细准确,精神力足够强大,而这只是无杖魔法的条件之一。
远在非洲一所名为“uagadou”的古老魔法学校因为教导学生不使用魔杖可以瞬发魔法而闻名,可那需要长时间系统的训练以及大量练习,而这绝非一个哑炮了十五年的少女可以做到。
刚刚发生的事……可和魔法暴动的性质全然不同。
菲利克斯受了伤,鼻血止不住地流,躺在地上呻-吟。同僚看不过去,上前用魔杖使出魔法“快快复苏”,瞬间治愈了他的皮肉伤后,在格林德沃的眼神示意下将他扶了下去。
“哦,塞拉,”格林德沃情不自禁地鼓掌,满目惊叹,“出乎意料……你可……真让我吃惊。”
他是个骄傲但赏识分明的首领,向来不吝啬赞赏那些为了研究魔法而牺牲一切,亦或是在某方面有突出才能的人。他知道如今的魔法界对黑魔法的使用颇有微词,而他本人对这个论调嗤之以鼻:魔法是一种天赋,而身体容纳的魔力大小则决定了这种天赋初始的等级,将魔法分类成白魔法和黑魔法本身就是一种极为愚蠢的举动。就像武器自有其锋利的那一面,可拿着武器的人才是决定救人或伤人的那一方。
很显然,塞拉·贝克曼,则手持极为强大的武器不自知。在那之前,她从未意识到这一点,因而饱受歧视,忍气吞声;但是现在不同了……谁掌握了她,无疑就掌握了那把利器。
亲自将炖铁打磨成一柄无比锋锐的利剑……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有成就感?
塞拉·贝克曼,将成为盖勒特·格林德沃最完美,最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只要想一想,他都忍不住指尖轻抖,呼吸悄然灼热。
蛇此刻出声了,听起来像是在幸灾乐祸,【哦,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类在沦陷】
【又?】
蛇“嘶”了一声,嗓音不自觉变得油滑而富有蛊惑性,【千万不要小瞧你的魅力,亲爱的塞拉,你可是……我选中的人啊……】
她一如既往没有理会蛇似是而非的话,演技再次上线——面对格林德沃充满赞叹的神态,她先是有片刻的迷惑,继而不安地攥紧衣摆,试图让自己镇定,声音僵硬地开口,“我只是……受不了……”
“哦,请别感到内疚,”格林德沃耐心地安慰她,脸上带着脉脉微笑,眼眸深邃似海,“你有如此天赋,不应当畏惧地站在任何人的身后。”
光有天赋还不够,她还必须有足够坚定的心性,才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这一切,则需要他来亲自完成,亲自。
于是格林德沃低声,仿佛循循善诱,告诉她,“坚强些,我的女孩——别让任何人能够轻易打倒你。”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么将来可别为你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塞拉静静地看着他,面对格林德沃俊朗得如同在发光的微笑,她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低下头,似乎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轻声回答,“……我明白了。”
一顿早餐中的小插曲,却无意间定下了塞拉·贝克曼在这座塔里与众不同的地位。
每个人都对这个看起来柔弱苍白的少女投以异样目光,每一个人都自有不同的打算,可他们每一个人又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一个完美到符合任何苛刻条件的守卫者,下属。
家族衰败,血脉疏远,身负重罪,不见天光。被首领所救,被呵护,被重用,以往所有的深埋的自卑与心底发芽的怨恨都渐渐被灌溉成长,与此同时还有被刻意所灌输的不容于世的信仰……没人会忽视她注视着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眼神,而之前所有的条件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个:她爱慕着他,全身心的,显而易见。
若想让一个人归附于你,首先要让她被所有人所孤立,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然后再对她伸出手,微笑,赞同,安抚,一起行走。虽然手段恶毒至极,但事实证明,这卓有成效。
蛇,【亲爱的,你的表情告诉我,那个人类最后大概会死得很惨】
塞拉微微一笑。
※※※※※※※※※※※※※※※※※※※※
hp篇算女主新手村任务,所以篇幅不会很长,主要给你们适应下文风,看合不合胃口再决定追不追文。
谢谢山山和墨墨的地雷!还有哪位没说话的小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你们~
hp 5
在前十五年,塞拉·波尔·贝克曼作为一个哑炮,从未系统学习过魔法,没有人教导她该如何引导出魔力,但现在自然不同了。
她的天赋史无前例,得到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重视,自然有人将数不尽的魔法资源送到她的手上——毕竟,那位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位年轻而强大的贝克曼小姐,日后将成为他得力手下之一。
除此之外,她还得到了近乎真正贵族的待遇——漂亮衣服,名贵首饰,礼仪课程,以及各种晚宴邀请……她从未拒绝过来自格林德沃的要求,乖顺一如傀儡。而他对此十分满意。
而现在,塞拉·贝克曼正翻阅着来自一位“圣徒”的馈赠——《死灵书》,大马士革阿卜杜勒著作。这本书完成于八世纪,传承中多有散佚,能看到这完整的一本已经极为难得,算得上无价之宝。但为了讨好格林德沃,他小心翼翼地将孤本呈献了上来,而格林德沃只是饶有兴味地翻阅了一遍,就丢给了塞拉。
这是一本讲述了中古诅咒,罕见的黑魔法以及更危险仪式的书,对于格林德沃这样的黑巫师来说应该算得上无价之宝。他曾经的确是一位极其优秀的甚至痴迷于黑魔法的巫师,可自从建立了“圣徒”,当魔法造诣追求和手中的权杖相碰撞……他就开始改变了。
【他有一根不错的魔杖,】塞拉懒洋洋地撑着自己的面颊,边翻着书边说道,【可惜,如今他的心思并没有全然放在上面】
蛇似乎明白了她想说的话,嘶嘶不怀好意地笑了,【噢亲爱的塞拉,你是在可惜你现在的主人,还是在可惜那根接骨木魔杖?】
她可以使用无杖魔法的事圣徒皆知。蛇根本不怀疑她此刻说的话是一种深刻的讽刺。
【听说斩杀上一任主人,才能完全得到老魔杖的承认,】塞拉轻声笑,【多么诱人的力量……令人难以抗拒,而且危险致命】
【就像你一样】蛇细细的尾巴尖暧昧地在她的手背画着圈,激起一阵阵瘙痒。
外面天色开始逐渐明亮起来,晨光熹微透过窗子洒落,照亮了她的半边侧脸。
她经常彻夜不息苦读书籍练习魔法,在他们都安于沉睡有所放松的时刻,她很少合上眼。
天赋是一个很难得的东西,也许罕见,但总会被人所超越。而努力……唯有天赋加上后天努力,以及一些小小的手段,才能走上那至高巅峰之位,无人可比。她深深明白这一点。
专心于某一件事的塞拉,才是最迷人的,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它的珍宝。
蛇嘶嘶地吐了吐猩红的细舌尖,黄豆大的无机质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垂目翻阅书本的少女。啧,如此美丽,却有着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而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潜力是多么可怕,现在甚至没有达到她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
【有趣,】塞拉翻阅到其中一页,忽然停了下来,盯着里面写的一段话,幽蓝色的眼珠里渐渐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这里面记载了如此多的禁术,而最危险的一个,却被人刻意模糊】
蛇瞥了一眼,尾巴动了动。
【试试刚刚学会的魔法,】蛇兴味盎然,它对一切充满破坏性的力量都极感兴趣,【它叫什么来着……闪回咒?】
【对佚散太久的书籍无用,】塞拉遗憾地叹了口气,【也许等我更加强大一些,学会了时间魔法】
【啧】对于少女用平淡至极语气说出来的存于世间最可怕的魔法,蛇报以赞叹,【时间——回溯过去,预知未来,逆转生死……从来没有人可以掌控它,除了上帝】
【既然我能来到这里,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塞拉微微一笑,【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蛇动了动尾巴,有些心痒痒。还是这样……她还是这样的人,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经历了多少难以想象的过去,总有一些东西就像刻在了骨子里,轻易无法被抹去。
【你的魔力在疯狂成长,】蛇有些幸灾乐祸,【你也瞧见了那个人类的眼神】
又骄傲,又警惕。
相处了一周以来,他当然明白这个少女对他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说实话盖勒特·格林德沃很享受来自于她爱慕渴望的眼神,充分满足了他身为男性的自尊心。可另一方面她成长得实在太快了,快得出乎意料,每一天她都能学到新东西并在几天内熟练地掌握它。她的潜力似乎深得看不到尽头,更可怕的是她还非常努力——比你要聪明,还比你要勤苦,这样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几乎可以想象——而盖勒特·格林德沃,能依仗的只不过是她如今的一点爱慕。
但人都是多变的,她今天还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他,明天呢,后天呢,一年以后呢?
当她逐渐变得比他更要强大,她的眼中有了更为广阔的天空,不再拘泥于这一座阴森潮湿的塔内,甚至当她遇见了比他还要俊美出色的人……
她还会乖乖当他的下属,傀儡,为他所用吗?
【当然不会,】塞拉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本,微笑着注视着镜子里的美丽少女,苍白嘴唇朝两边扬起,幽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所以,我会继续‘爱慕’着他,而他……则会一如既往‘宠爱’着我。】
【他没得选择。】
【他既然接受了我,打着这样的主意,】塞拉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没有血色的指尖和淡色丰唇映衬在一起,有一种阴郁诡谲的蛊惑力,【那么……就得接受我的全部。】
【包括……他很不喜欢的那一面。】
执着,寡淡,内心埋藏着无人发觉的火种。一旦被一人所点燃,之后就是疯狂的燎原。
【啧】蛇吐了吐蛇信子,提醒她,【来得真准时】
沉稳的脚步声接近,接着门被敲响了。
“贝克曼小姐,”熟悉的刻板声音,“请随我下楼用餐。”
只是一秒钟,对镜微笑的少女迅速恢复成阴郁苍白寡言的模样。她缓缓站起身,只不过一周时间她就掌握了大部分时常会用到的礼节。她打开门,冷淡地对海因里希点了点头,对方也轻轻颔首,转身走了下去。
他们之间,从来无多余的话可说。不过都是那个人的得力助手,唯一的区别就是分工不同而已。
大厅里仍然是长长的桌子,坐满了人,只有格林德沃身旁的第二个位置空了出来——这是属于塞拉·波尔·贝克曼的椅子,每个圣徒都知晓这一点。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她无疑拥有着无法反驳的说服力。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很普通的早餐时间,却因为格林德沃身旁的人而变得不同。
塞拉一眨不眨地盯着站在格林德沃身边的女人——很美,金发碧眼,肌肤雪白身材丰满,戴着蕾丝无边帽穿着墨绿色收腰长裙,化着很艳丽的妆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大开的衣领里几乎要蹦出来的两团沉甸甸的东西,几乎闪花了人的眼。深秋的天气她戴着手套拿着一柄小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笑意妍妍地和格林德沃轻声说这话。看见她进来了,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顿了顿,微微笑了一笑,声音仿佛淌着蜜——
“瞧瞧,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儿?——盖勒特,这是你的新宠吗?”
塞拉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手指却忍耐地攥紧了衣摆。
她看见那个陌生并且讨厌的女人的手臂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而他没有挥开——他为什么不?格林德沃一向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为什么她是例外?她究竟是谁?!
格林德沃面带微笑,就像面对一个自远方而来的老友,可举手投足之间那种暧昧的亲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背,然后温柔而绅士地向对方介绍彼此的身份,“这是塞拉,可爱的姑娘,我最得力的手下。塞拉,见见曼德森夫人,一位优雅迷人的伯爵夫人。”
女人掩嘴低笑,胸前不停晃动。
塞拉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她放在格林德沃肩上的手碍眼到她恨不得立刻用魔法削掉,可她到底明白这时候不能拆台,他会厌恶她,觉得她不懂事,不守礼节,不再宠爱她——她深深压下胸中乱窜的抑郁和杀意,面上渐渐变得平静,冷淡地出声,“日安,曼德森夫人。”
就像别人说的,塞拉·贝克曼每一天都有所收获,而这段时间下来她已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毫无依靠的女孩儿。她爱慕格林德沃没错,可如今也学会了怎么去隐藏很多情绪。更何况,格林德沃这样的人,身边有一两个女人,实在再正常不过。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贝克曼家的长女,”曼德森轻笑,深邃迷人的绿眼睛里意味不明,“我说魔法部怎么找都找不到,就像是忽然消失在了魔法界……原来在你这里——啧,亲爱的盖勒特,我该怎么说你才好,难道你忘了贝克曼家的惨案了吗?”
塞拉猛然抬起眼,惨痛往事被触及,她神色有一瞬间变得极为可怕,却又硬生生压了下去,只是脸色惨白得不忍直视。
格林德沃目露怜惜,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了,曼德森,坐下来用餐吧,待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你不是最喜欢独角兽吗?正好,前几天海因里希刚刚受到了一头幼年独角兽,非常漂亮——”
曼德森眯了眯眼,“如果我们不是认识了这么久,我可就轻易被你所蛊惑了,盖勒特,你惯常会这么引诱漂亮女人——”
“噢不,您知道,我一向很挑食——”
他们在说什么塞拉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一种不算陌生的情绪一阵又一阵从胸腹里涌上来。她的指尖轻微颤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勉强吞咽下那股疯狂的毁灭欲望——
他们怎么能这么亲密?就像是看不见她还站在这里,目中无人地调情?他明明知道她对他……对他……他很清楚,可仍然在别的女人面前这样冷落她,刺激她,轻视她的存在……他明明称她为“甜心”,“宝藏”,让她误以为她就是他最珍视的那个人,他不能这么做……凭什么那个女人能博得他的欢心?只因为她是个麻瓜界的伯爵夫人,她有着常人难及的财富和爵位?!
她知道格林德沃一向放浪不羁,他视世俗与无物,他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眼光,他欣赏那些拥有迷人特质的人,不论男女。可他喜欢的那些,她也能做到啊。
她以后也会拥有这些东西——她迟早都能得到!
而如果她有了和那个女人一样的地位和声望……那么他的眼里就只会有她一个人了吧?
只要她足够美丽,强大,声名在外,无可匹敌——那么就不会再有人能争得过她了吧?
在你对我露出那样温柔疼惜的目光之后,那双迷人的蓝眼睛又怎么能转而看向其他人呢?
——忍耐,等待,才能收获最甜美的果实。这可是格林德沃亲自教会她的道理。
她会慢慢学会的。她一向学得快。
塞拉的神色重新变得平静,甚至隐隐带着罕见的微笑。她默不作声地在第二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低头开始用餐,姿态优雅,几乎无可挑剔。
将伯爵夫人挑逗得不停咯咯笑的男人没有等到任何异常反应,终于忍不住朝这里看了一眼,面上还带着笑,嘴角却悄然沉了下去。
※※※※※※※※※※※※※※※※※※※※
蟹蟹“蜀地公子魏”和“长留亦歌”的地雷,么么你们~mua~好多熟面孔hhhh
塞拉.贝克曼其实是个偏执狂加重度控制欲患者。大魔王里的大魔王。敢试探她的人要倒大霉。所以……还不给作者收藏一波与爱的留言吗?~
hp 6
1910年的欧洲风起云涌。
这一年大不列颠国王、印度皇帝爱德华七世于白金汉宫突然死于肺炎,其子威尔士亲王乔治——后称作国王乔治五世继位。麻瓜界政权跌宕起伏,魔法界近来也人心惶惶。
盖勒特·格林德沃得到了接骨木魔杖,并在德国建立起了纽蒙迦德堡垒和效命于自己的组织“圣徒”,他一举在势力范围内推翻了《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并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和旗下势力领导巫师界的革命——事实证明,他的确实现了自己的部分初衷,而与此同时也犯下了累累罪行。
盖勒特·格林德沃不是第一个崇尚黑魔法的巫师,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他却是最大张旗鼓的一个,他对力量的追求让所有手下都开始效仿这种风气,造就了一批赫赫有名的黑巫师,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则是一位神秘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而见过她长相的人也大多死在了她的手下,他们只用满怀惊恐的语气称呼她为“the dark phoenix”,黑凤凰。
她擅长巫师们几乎已知的一切黑魔法,这其中还包括很多中古禁术,以及恶毒的诅咒。她不喜欢折磨战败者来浪费时间,从来都是一击致命,冷漠残酷。她从不对敌人发善心,甚至对同僚也如此,敢于议论嘲讽她甚至奋起反击的人,她降以十倍的可怕惩罚。她很少留活口,只要她所出现的地方,必定尸横遍野。她所造成的恐惧和阴影更甚于那位圣徒的首领。
至少,盖勒特·格林德沃虽然是一位出色的黑巫师,可他并非纯粹的冷血杀手。而她不同——她强大无匹,苍白冷漠,忠心耿耿地执行着格林德沃的命令,甚至将这种执行力更升了一级——她犹如病毒瘟疫般在欧洲蔓延,所到之处皆被死亡阴影覆盖。
盖勒特·格林德沃以本身的人格魅力和实力征服众人,而她则以绝对强大的力量和雷霆手腕让人只能匍匐在她脚下瑟瑟发抖,不敢生有二心。相比而言,被众人所排斥过的黑魔法都不算什么——恐惧皆来自人心,而她成功地把自己的名声如诅咒散播,日复一日,甚至逐渐盖过了那位德国的黑魔王。
圣徒里自然有人不满她逾矩的举动,在这几年中这种反对声浪逐渐汇聚成了另一种力量——他们甚至慢慢抛却了往日的隔阂,以菲利克斯·福特为首,自发组织在了一起来抵抗来自黑凤凰的恐惧,而其余的……除了盖勒特·格林德沃最忠心的下属,皆臣服于她的冷酷统治之下。
圣徒的步伐早已越出了德国界限,迈向欧洲,逐渐开始占领大洋彼岸的不列颠群岛。这遭到了英国巫师的奋力抵抗,其中有一位声名卓越的白巫师逐渐崛起,对魔法卓有研究,也颇具手腕和心计,居然让圣徒铁蹄般的步伐在此险遭滑铁卢,第一次出现了惨重伤亡。
这一役似乎有些挫伤了某些主战派的信心,组织里一些主和派开始步步逼近——
长长的餐桌上坐满了人,盖勒特·格林德沃坐在最上方的位置,而他的左手边坐着菲利克斯·福特,右手边则坐着塞拉·贝克曼,一个主和,一个主战。
每次到了这个集会的日子,场面就会变得格外火热——主战主和之间的争吵从未停止。
格林德沃撑着脸颊懒洋洋地扫视着下面人的脸。菲利克斯面沉如水,手指绷得青白,几乎要失去了平日里的风度。他旁边坐着的全部都是他的支持者——或者更准确而言,黑凤凰的反对者。
他们大多都是贵族纯血统出身,有着难以磨灭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和荣耀,不会容许一个试图玷污他们权柄的英国和德国的混血踩在他们头上,而且她才不到二十岁——二十岁!巫师的生命比一般人要更为漫长,谁知道她能活多久,她是一个极其出色的黑巫师,有的是违背自然规律延长寿命的禁术!
菲利克斯想要接受阿布思邓布利多投来的停战协议,他认为巫师的血是极其珍贵的,一滴都不能浪费,而因为这场侵略战争死去了不计其数的巫师,其中还包括很多纯血!贵族最不缺少的就是巧言善辩的金舌头,长桌左边的人神情傲慢不断强调停战带来的种种好处以及这些年来圣徒所作出的牺牲,反观右边,却是一片沉默。
看上去就像是他们的独角戏。尴尬而且可笑。
每到这个日子,为了保持贵族荣耀,菲利克斯他们总会穿上代表着自己家族的华丽衣袍,光鲜体面。而右边……一排手下整齐而沉默地站着,他们全部穿着漆黑的长袍,没有任何装饰,乌鸦鸦伫立着一片,没有人开口说哪怕一句话,气势却压迫得对面连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
格林德沃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菲利克斯,轻轻侧过头,目光落到了坐在他右手边的女人身上。
三年过去,最初那种青涩和稚嫩早就从她脸上褪去。塞拉·波尔·贝克曼,那个被无数人成为“黑凤凰”,她的名字就代表了统治和死亡的女人——她的美丽比从前更甚,脸色苍白如死,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幽深看不见底,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闭着,她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厌世的冷漠,让她看上去阴郁并且极难接近。哪怕被她的余光轻轻一扫,那股冷意的战栗就会从骨髓里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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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漂亮的战利品——他亲自见证了她所有的成长,将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强大如同一柄举世利剑,甚至超越了他。
格林德沃近乎是着迷地凝视着她的脸。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利剑往往容易伤及己身。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曾试图将这种危险掐死在萌芽之中——可惜她成长的速度远远超出预测,她的魔力,她的心智,她的经验……他确信她仍然爱慕着他,仍然愿意听他的命令,为他冲锋陷阵——这几年她就是这么做的。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再也无法轻易从她那双迷人深邃的眼睛里窥测出她的思绪——她变得更美丽,更沉默,也更危险。
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再也不敢像推出曼德森夫人那样试探她——这些年来,他身边来来去去过不少人,她也从来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可每一个得到过他欢心的人不久后都会死去,以各种名义——直到现在,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她。
瞧他无意中带回来一个什么,狡猾冷酷的头狼?她还领导着忠心耿耿唯她是从的群狼。
那群人无一不是能力强大以一当十的狠角色,大多数是家族里不受重视饱受欺凌的私生子,或者流落街头却身怀技艺的麻瓜。在挑人这方面她的确极具天赋,幼年悲惨的遭遇让她对人心有着极为苛刻的定义,她完美再现了当初他施展在她身上的那一套:将人置于最绝望的境地,然后亲手将他们从沼泽中救起,他们会自己毫不犹豫地将忠诚双手奉上。
更别提,她是这样年轻,美丽,优雅,冷漠。对他们这样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势力渐渐渗透了整个圣徒,时间越久他就越发感到了手中权杖的动摇。不是没有考虑过根除了她,可这势必会让圣徒大伤元气,失去最精锐的战力,从此无法和那个人带领的组织所抗衡。时局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他痛下决心要剜去自己的右臂也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布置,更何况……
他舍不得。
男人对爱慕自己的女人总是多了一份包容,而这个女人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就像父亲和情人一样见证了她最青涩最懵懂的岁月,看着她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曾经柔软的心变得坚硬,怯懦的眼睛变得幽冷而深不见底。他因此而自豪,目光渐渐不能从她身上移开,旁的男人女人几乎再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逐渐为她而目眩神迷。
可他是盖勒特·格林德沃,他狂放不羁而骄傲自得,他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会自己送上门来,惯不会放下自尊去求取。即使是这个在他心中占据了特殊地位的女人,他也不会为此而低头。
可这几年来,她似乎逐渐把那份爱慕藏得更深了,只在极少的机会能让他窥出一二。她似乎因为早年他那段风流岁月而变得有些灰心,不再轻易展露那种特别的眼神,她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身上移到了更远的地方,不再以各种借口接近他,她蓬勃的野心开始迅速生长蔓延,与此同时则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她心中分量的减轻。
他开始有些不满了。她手里的权杖皆是来自于他,他随时可以决定收回——即使要付出一些代价,可如果能重新换来她渴望的眼神,他仍然觉得很值。
权势是个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可他已经得到过而且开始厌倦,不再像当初那样握紧权柄不放松丝毫。多少个夜晚他在无人陪伴的寂寞中度过,年纪越大,就越想有一个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可以一步不离地在他身边。他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漂亮的,内心丰富的,过尽千帆,如今也终于产生了愿意安定下来的心思。
但看样子……他的塞拉却恰恰相反呢。
格林德沃轻轻笑了一声。
永无止境的讨论还没有停止,菲利克斯那边一位长者的大放厥词似乎终于惹怒了塞拉的手下,有一个人忍不住站了出来,眼中涌动着怒意,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塞拉一个手势给止退——
“菲利克斯,”她的面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总给人一种骨子里泛出来的阴冷感。她的声音总是淡淡的,毫无年轻姑娘的活泼生气,低冷而死寂,“管好你的狗。不然,我来亲手替你管教。”
“你——”长者脸色涨得通红,可一触及到她轻瞥过来的那双幽深的眼神,脑海里翻过无数她对待敌人和冒犯过她的同僚时那些可怕手段,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目光极其怨毒。
菲利克斯脸色也很难看,他一直和塞拉作对,可很少能讨得了好,对方站稳脚跟后更是屡屡打压他的氏族,他心中早就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只是一直提醒自己忍耐再忍耐,此刻见她如此毫不忌讳地侮辱族里的长辈,他胸腔起起伏伏,终于还是咬着牙齿回了一句,“……你还不是圣徒的首领,不要做得太过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把目光移到了座首的那位身上。
就连塞拉也顿了一顿,转过头去。
盖勒特·格林德沃面对众人异样的眼神,面色变也未变,他轻轻侧过脸,注视着塞拉幽深的眼睛,挑眉,声音温柔而低沉,“很好……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才是圣徒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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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面上有些挂不住。塞拉依旧表情冷漠。
圣徒近些年来组织势力分割众所周知,格林德沃虽然头领位置逐渐有些坐不稳,却没有偏帮任何一派的意思。二人不是不明白他这番用意为何,无非是此消彼长的制衡手段罢了,半年里塞拉有压住菲利克斯一派的态势,作为主和派的代表人物他自然不信她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菲利克斯一派暗恨格林德沃居然对此也毫无作为,任由塞拉的势力疯狂生长——美色误人,首领他根本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蒙蔽了眼睛!
毒蛇一旦开始长牙,反咬一口可真能让人痛得撕心裂肺。
菲利克斯很早就试过很多手段,刺杀,下毒,策反……可迄今为止她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可就证明了这个女人一开始心思就深不可测。偏偏她那帮手下浑身几乎毫无弱点,他找不到突破口,又因为格林德沃若有若无的庇护,居然让她一路成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再难将她掐死!
最近因为战争的关系,菲利克斯还不敢做得太过,圣徒声势渐大,虽然他私心将这个女人恨不得千刀万剐,但到底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圣徒目前还需要她——一个能完全运用无杖魔法的黑巫师,这个名声能让很多人望而怯步,甚至不战而退。
菲利克斯咬了咬牙,在一片死寂中,硬下心来,开口,“首领,这次阿布思邓布利多投来的停战协议……”
“战争没有停止,”塞拉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出来她那平缓语调里对权势的野心,对软弱之人的轻蔑冷漠,“圣徒自有伟大使命,当征服足下所有人民和土地,从不因别有用心之人而歪曲信仰,也不因夹着尾巴的狼狗而止步不前。”
“你——”菲利克斯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头上青筋暴起,“无礼!简直无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把首领放在了哪里?!你想用巫师的命来填补你无底洞的野心,你想利用我们所有人来完成你战争机器的使命?!我告诉你!你这是妄想!你根本不会成功!——”
往日二人对上总少不了冷嘲热讽,但这却是菲利克斯第一次如此撕破脸皮。塞拉眸光悄然一沉,眼睛微微眯起——
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了她放在桌下的手背上。
塞拉微微一顿,侧过头看着格林德沃,沉默半晌,终究还是选择了忍耐。
“啧,我忠诚的菲利克斯,何必如此气恼呢?”格林德沃低沉的声音总能激起很多人的情绪,也能安抚很多人,眼见对方不断深深吸气最终平静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蓝色的眼眸深邃明亮,“你们都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何必在这个关键时刻起不必要的争吵呢?——这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无益处。内斗会让最强大的团体也走向消亡。”
菲利克斯恼恨地朝塞拉削了一眼,嘴中回答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格林德沃满意地微微颔首,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塞拉,眼里似乎漫有温柔笑意,“塞拉,我的姑娘,你现在如此有主见,这很好,我由衷地为你高兴。”
放在以前塞拉会为他的一句夸赞而暗自高兴几天。可几年过去她早就把天真与不必要的期待磨光了,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没有让她的心动摇分毫,她已不是曾经软弱可欺的贝克曼小姐,她是黑凤凰,如今最强大的黑巫师,圣徒实际上的掌权者,她很快就不必再听任何人的命令。任何人。
这一天不会太久。
于是塞拉微微垂下了眼,很轻的开口,“我很抱歉,盖勒特。”
是盖勒特而并非首领。
格林德沃目光悄然变幻,他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看向众人,威严重新回归到了他的身上。
“今天就到此为止。”他不顾菲利克斯的眼神,遣散了圣徒众人,在塞拉刚刚要起身离开的刹那,又加了一句,“……塞拉,你,留下。”
菲利克斯一顿,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所有人都迅速走出了这里,海因里希最后一个出门,为他们关上了大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格林德沃微微一笑,“我有话对你说,我亲爱的姑娘。”
塞拉抬眼看着对方,目光幽冷无波。
蛇,【噢,我最期待的部分终于来了~】
塞拉,【我也是】
【目前绝望值3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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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ark phoenix,以及她的对头菲利克斯,来自作者取名懒癌晚期的恶趣味2333。
谢谢“人不鬼畜枉少年”和“长留亦歌”的地雷,还有不知名的小天使的营养液,么么~
ps:资料里格林德沃是一个很有才华,并且很有吸引力的巫师,他迷人的个性和“快乐狂放”的性格让他和许多人一样感受到了黑魔法的吸引力。他骨子里很高傲但是外表和礼仪都风度翩翩。我不知道你们心中的第一代大魔王是什么样的,我只能写出我心里的那个,众口难调,如果你不喜欢我笔下的格林德沃,轻喷~
故事为主,直播为辅,本质还是看剧情,弹幕只是轻松气氛的调剂。所以直播里的时间和真实世界的时间有偏差我就不多赘述,比例大概是1:50。因为每一篇女主都是成长型待在里世界的时间会很多,节省篇幅我就省去了时间差的bug概念,在此说明。但是和我上一篇快穿不一样的是,女主“本我”一直没变,会有自己的内心描写而不是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hp 7
大厅里,苍白阴冷的女人和英俊灿烂如朝阳的男人相视而立,美如画卷。
“塞拉,”格林德沃首先打破了这种难捱的沉默。他缓缓走近,伸出手抚摸上对方月光般的长发,用情人间的温柔和暧昧,低声告诉她,“……你想要圣徒,是吗?”
他没有忽视对方在他接触到的一瞬间轻轻皱起的眉,眼里的蓝色愈发深邃。
这样毫不掩饰的话语让塞拉顿了顿,然后抬起了头。
咫尺的距离,她那双幽蓝色的瞳孔越发让人感到炫目,如同万米深海下流动着晶莹光芒的宝石。她的情绪变得更加内敛不易为人察觉,即使他这样的试探都没能让她有丝毫动容——
“圣徒?”
她轻轻开口,嗓音有些低哑,似乎是在重复询问,“你觉得,他们如今的样子,还配得起’圣徒‘的称呼吗?”
她低低的,冷漠而坚硬地回答,“不——只不过是一群胆小贪婪之徒,安于一时的和平而忘记我们生而被赋予的使命。他们是再令人恶心不过的投机者。”
“那么我呢?”格林德沃笑得温柔灿烂,“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模样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似乎饱含期待。
那曾经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目光。
而如今,许多人都会对她投以这样的眼神——她早已不觉得稀奇。
“盖勒特,”塞拉凝视他英俊的脸庞,这个人似乎从她们相识的开始到如今,他的模样都没有再改变过。巫师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很多,他们相比一般人有更多的时间和可能去作出一番伟大的事业,就像曾经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但现在,他也终于是变了。
他曾有一个强悍迷人的灵魂,对实力和信仰的追求让他的目光变得专注,以前的格林德沃会为了一个改良的黑魔法而不眠不休一个星期,会为了收服一个可信的人才而高兴到举行一场晚宴,会对她露出饱含赞赏和警惕的深邃目光……可瞧瞧现在,他几乎已然失去了对她的吸引力。
他开始追求和平了,真可笑——圣徒的首领,长老魔杖的拥有者,最强大的黑巫师之一,一心想要改革魔法界的英雄人物——如今变得如此理想主义,耽于情爱,甚至忘记了他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甚至开始现在想要把她变得和自己一样。一样优柔寡断,不思进取。
“你拯救了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她轻声回答他,看着对方因为她的话而展露笑容,浑身都洋溢着愉悦因子,她继续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格林德沃笑容僵住。他的脸慢慢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是爱慕着我的,塞拉。”
塞拉轻轻一笑。
她的微笑实在过于罕见,一年来不得见过两次,因此显得格外珍贵美丽,可格林德沃一点也没有为此而感到欣喜——他看出来了,这个笑容充满了嘲讽。
“我爱慕着你,盖勒特,”她诚实地说出她内心的想法,“并且现在一直爱慕着你。”
格林德沃讥讽地笑了笑,“但是——?”
“但是,人是会变的,”塞拉冷漠地接话,“在以前,你的眼中唯有力量和权杖,那才是我为你着迷的地方。曾经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而你把我当做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小宠物,你从不把我真正放在心上,甚至用那些肮脏的妓-女来羞辱我对你的爱意,你宁愿和那种货色调情做-爱也不愿接受我——”
她的眼中是□□的耻辱和冰冷。格林德沃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有话来反驳她。
为了验证她的忠诚,他的确做过很多让人不齿的事,这是事实。
“三年了,难道你还指望着能因此继续消磨我对你的感情吗?”
“你变得如此庸俗而无趣。即使我还对你有着些许以往的情谊,也不会因你而停手。”
她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你以为,这一年来,你放松对圣徒的挟制,就是对我的补偿?——一如既往,你从未试图了解过我,格林德沃。”
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嘴角弯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并非不在意你,塞拉,”他的声音低哑,“我明白我的骄傲最终会伤害你……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知道,到了最后……你是否会和其他人一样,最终离开我的身边。”
他对战争和权利感到了厌倦,反而对几年前捡回来的小姑娘日益投入了更多关注。说实话,她不如他以前所交往过的那些女人们一样,充满了高情商的调情技巧,乐意对他敞开身体和拥抱,甚至因为过度痴迷而甘愿奉献她们的一切,尊严,财富,领土,爱情……而塞拉·波克曼,是如此的深情而无情。
她对力量极致的追求,对权利无限膨胀的野心,和旁人无法阻止的那种坚定专注……就和他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那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最光辉的一段岁月,他怎么可能会不欣赏和爱慕拥有这种相似特质的人呢?
可她从未对他与其他女人在一起作出任何反应,她表现得如同全然不在意,他根本无法把握她的内心究竟是否藏着对他的感情,他不敢首先开口打破这份暧昧。他选择了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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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成为他一生中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之一:他亲手将她越推越远。
她说得对:盖勒特·格林德沃太骄傲自负,他从没有真正试图去了解过对方,最终失去了她,以及手中的权杖。
他是一个快乐而狂放的人,他对远大的目标向来都抱有三分钟的热度,一旦得到很快就会厌倦。可他也明白他是真的想要来自塞拉·贝克曼这份珍贵的情感——即使她早就将它收回。
他亲眼见证过这个曾经苍白孱弱的少女是怎样在每个夜晚不眠不休学习练习魔法,她凄惨的童年遭遇让她对力量的迫切渴求达到了极致。在她每学会一个艰深的黑魔法,就会亲自踏足最前战线,甚至不惜让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沾满全身,在最短的时间里,熟练掌握了那些可怕的魔法,并顺利竖起了无人可动摇的信服力。
天赋,努力,心机,执行力……这些足以让她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信仰首领。
其实不仅仅是在这半年,两年前,当她在亲自参与的第一场和白巫师交锋的战役里,当她面无表情手指没有丝毫颤抖地发出那个恶毒的咒语将第一个敌人毫不留情地斩落,甚至当天夜晚没有阻碍地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残留着隐隐微笑……那个时候,他就明白,塞拉·贝克曼,将取代他,成为圣徒以后最强大的头领。
他最开始没有出手干预她的成长,他对人才一向有一种额外的偏爱,更何况她和他是如此相似啊……而到了最后,他即使有心阻止,也无力回天。
她会有更远的目标,她身边会有比他更强大忠诚的追随者,她绝不会就止步于此。可盖勒特·格林德沃不甘心,他用尽最后的骄傲,企图留下她,并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毫不意外,她无情地拒绝了他。
爱慕着他,可那又怎么样呢?爱慕,这种情感只不过是一种消耗品,最终都会变成过去式。
和他预料的一样,她最终也会离开他的身边。
“所以现在呢?”格林德沃轻声开口,他蔚蓝的眼眸深不见底,“你已经拥有了比我更多的权利,我甚至毫不怀疑菲利克斯也会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你登上王座的垫脚石——到了那个时候,你将怎么处置我呢,塞拉?”
他如今的魔法造诣和威信名声皆不如她,她会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并解决掉他这个隐患吗?
塞拉露出冰冷苍白的微笑。
他说得如此直接露骨。她当然也会报以十分的诚实。
“我不会亲手杀了你,格林德沃,”她幽蓝的眼睛倒映出对方黯淡的脸,她的语气冷漠,仿佛是在通知他,“我会留着你,占有你,囚禁你,永远把你放在我的身边……这样,才能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一个失去野心,耽于和平,甚至开始渴求别人信任施舍的前首领,最终会可悲到什么地步。”
盖勒特·格林德沃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他苦笑了一声,“我该感谢你的仁慈吗?”
“不必。”她冷酷地回答,“我从不需要你的感谢,以前是,未来也是。”
留着你的感谢和感情,一辈子待在你最爱的纽蒙迦德吧,我亲爱的盖勒特·格林德沃。
她自有远大前程和未来去征服,在如今她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错误示范,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
蟹蟹“蜀地公子魏”的地雷和“雨”的营养液,mua~
下篇完结hp。虽然我私心里很喜欢第一代黑魔王……可恕我直言就我所查阅的资料和脑补来看他绝非良配。
有时间你们也可以维基一波2333。
魔王痴迷的是塞拉如今和他相似的无情和专注,塞拉爱慕的是她人生的自我救赎而非魔王。这一波渣女 vs 渣男。完胜。
预告:下一个世界是《魔戒》前前传。我大精灵王瑟瑟美颜盛世不服来战!!!
hp 8
戈德里克山谷,这是一个不寂静的夜晚,往日安宁的夜幕下,如今却聚集了许多人。
山谷建立着一个村子,其广场中央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物,是一座高高竖起的战争纪念碑,像一柄利剑穿透苍穹。对面教堂上的彩绘玻璃被月光映衬,放射出有如珠宝般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座纪念碑就如同一道分界线,以此为岭将截然不同立场的两派人物分隔。右边是英国魔法界最近声名鹊起的白巫师阿布思邓布利多,左边则是德国圣徒组织的代表性人物塞拉·贝克曼,首领盖勒特格林德沃,以及菲利克斯福特。沉沉的对峙中,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有趣的是,作为首领,格林德沃却站在了黑凤凰的身后,这令对面所有巫师都吃了一惊。
邓布利多虽然年轻,却有着相当敏锐的政治觉察力。他是一个赤褐色头发,有着高鼻梁和湛蓝色眼睛的青年,穿着深紫色的长袍,面容端正,在一众巫师里显得气质突出。他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因为施加了声音洪亮的魔法,他的话语划破黑暗,传到了对面所有人的耳中——
“好久不见,盖勒特。”
然后他才微转目光,定在中央一看就是真正头领的女人身上,略略放低了声音,“初次见面,久仰大名,黑凤凰小姐。”
这是白巫师们第一次看到传说中那个为欧洲都蒙上一层阴影的人物——出乎意料的年轻,而且美丽,这令很多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面容苍白冷漠的女人微微眯起眼,她侧过脸,意味不明地轻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原来……你们还是旧识,盖勒特。”
格林德沃扯了扯嘴角,他看着对面的白巫师,心中叹了口气,嘴里却说道,“我们因为对魔法的兴趣而相识,可惜最终发现观念并不相合,很遗憾,结局是我们反目成仇。”
他故意遗漏了最重要的部分,邓布利多妹妹的死亡才是促使他们分道扬镳的根本原因,但这一点塞拉还是不要知道更好。
他很明白,即使她的心中关于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分量越来越轻,到如今她可怕的控制欲也不会允许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与任何一个暧昧角色扯上关系。即便阿利安娜已经死亡多时,而她死亡的原因正是由于邓布利多和他的关系使得白巫师忽略了自己的妹妹,她承受不住力量爆发而亡。
只不过格林德沃低估了塞拉的敏锐。她从白巫师对话的先后顺序和眼神里察觉到了异常。
“仅仅是因为观念不合吗,盖勒特?”她注视着身边的金发男人,神情平静。
“还会有什么呢,亲爱的塞拉?”格林德沃神态优雅得几乎无可挑剔,他卓然优越的风度吸引了对面很多目光投注,包括那位白巫师,可他似乎并不以为意,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毕竟,我和他仅仅认识了两个月而已。”
他摊开手,“你瞧,我将老魔杖和圣徒都交与了你,你还有什么值得怀疑我的地方呢?”
什么?!对面的众人一愣,邓布利多眼神猛然锐利了起来,“盖勒特,你怎么会——”
塞拉在心中冷笑,她不得不说,果然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历经权势和力量洗礼的黑魔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具有动摇人心的力量。明明是她夺过了他手里的魔杖和权柄,然而事实从他口中说出来,含义就全然变质。不愧是她曾经爱慕过的男人,即便他失势,也不会放过任何给她找麻烦的机会。
他成功地将塞拉贝克曼变成了一个更大的靶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这件事,是连菲利克斯都不知道的,此刻在战场上才听闻消息,他脸色都变了,立刻转过头看着塞拉,目光中的阴冷和愤怒几乎化为实质,“你居然敢!——”
多么成功的临阵挑拨,黑魔王的心思可见一斑的深沉。
面对同伴的指责,塞拉面色动也不动,只是缓缓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充满冰冷意味的微笑。
“我喜欢你,格林德沃。”她的声音很平缓,却饱含某种令人恐惧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我只会留下你的原因。”
什么意思?!
就连邓布利多都没有第一时间揣测出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然而她没有做出进一步解释,只是拿出了一根魔杖,举起,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它的模样——
15英寸长,上面尖细底端圆润,中间呈现不规则的凸起状,整体看上去非常精致优雅,近处的人都能感受到它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充沛魔力。
这就是所有巫师都想要得到的三大死亡圣器之一,传说中是一根可以使主人战无不胜的魔杖,决斗时可施展出极大的法力,并且持有者可以很容易的施出大威力的魔法。
当然,也是一根极度无情,而且危险的魔杖。它认可的不是主人,而是力量。据说只有杀掉它的主人才能完全继承其力量,因此每一个接任了它的巫师,无一例外都活不到寿终正寝的结局。
“你们想得到它吗?”塞拉展示着这根魔杖,微笑着告诉众人,仿佛在诉说一个秘密,“它的主人……此刻可就在我的身边。”
格林德沃脸色微变。他毫不怀疑这就是来自塞拉的报复,对于他刚才所说的话。因为她根本没有动用魔杖的必要,黑白巫师都知道她是一个极其出色的无杖魔法的掌控者。
白巫师那边产生了一阵骚动,似乎发生了一些意见不合的争论,这令邓布利多都不得不皱起眉,试图让受到力量蛊惑的同伴暂时安静下去。
而这边,意料之内,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你怎么会拿到老魔杖?!”菲利克斯厉声质问,他的目光中甚至无法再掩盖对格林德沃的不满,“你到底都做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隐瞒了所有人,难道你不怕——”
太吵了。塞拉心想。不仅毫无作用,并且满心都是对她的仇恨和对权势的渴望。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要继续留着呢?她已经开始看厌他那些跳梁小丑般的把戏了,现在面对那些白巫师,他更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如果不是菲利克斯这样的蠢货一直试图阻断她前进的路,而她那时手中的权杖握得尚不够稳……
可如今不同了。
“海因里希,”她轻声呼唤了一个名字。
格林德沃顿时就是一愣,立刻转头朝身旁信赖的副手看去——
“我很抱歉,格林德沃先生,”面容刻板的青年没什么语气波动地说着,然后拿出了魔杖,像是某种行动前的命令,“——就是现在。”
“啊——!”
猝不及防,菲利克斯那边的所有人身上都腾起一股火焰,来得毫无准备,瞬间就吞噬了他们。这种火焰燃烧的光芒是青黑色的,一看就是黑暗魔法的产物,它气势汹汹,沉重而充满了戾气,一经燃烧根本无法停止,几乎没过几秒钟就把一个完整的人化成了灰烬,白骨都不曾留下。
邓布利多等人哗然一惊,完全没料到黑白两派还没交手,对方就先产生了内斗,而且用闪电般地速度解决了对头。这可是圣徒内部的巫师啊,即使意见不合可对外他们依然处于同一阵线。但那个女人没有根本丝毫怜悯之心——就在战场一触即发的前夕,用如此残酷可怕的方式,毫不犹豫地处决了没有服从她的人。
他终于肯相信盖勒特再不是真正掌权的那个人。他虽然高傲自负,痴迷于力量的追求,可内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些理想主义,他并非全然的冷血杀手,他做不到眨也不眨地剿灭同一个组织以内的人,即使他们观念相左。
邓布利多注视着对面响起的惨叫诅咒,可那个女人面色丝毫未动,她异鬼般幽蓝色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任何能够和人类相关的情感,她冷漠地看着菲利克斯一行人化为灰烬,苍白的唇边甚至隐隐扬起了一丝微笑。
这场火焰中的盛大葬礼,是为她登上黄金王座最好的祝贺。
她淋漓尽致地诠释了杀鸡儆猴的定义。
塞拉转过头,对面色紧绷的格林德沃微微一笑,轻声开口,道,“你以为……和菲利克斯这样的废物联手,就能在这里成功暗算我吗?”
格林德沃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一语未发。
“你太天真了,亲爱的,”她第一次用这样亲密的语气和他说话,然而那双诱人嘴唇里吐露的全然不是他想听的话语,“和菲利克斯合作……你该是多么绝望,才能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啊——”
“就连曾经你最忠诚的下属,都无法再继续声称赞同你的意见——战争一经开始,就不会有停下的那一天,而你居然倾向于求和与改革?——你全然遗忘了圣徒创立的初衷。”
她对旁边沉默的海因里希微微一笑,幽蓝色的目光中沉浮着蛊惑般的光芒,“干得漂亮,海因里希,你用你的诚意挣得了我身边的位置。”
青年微微颔首,垂下了眼睛,避开格林德沃投来的眼神。
“不要责怪他,”塞拉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只是认清了形势,作出了更正确的选择而已。”
格林德沃扯了扯嘴角,面容隐隐苦涩,“我知道……是我识人不清。”
他在嘲讽自己当初一时恻隐之心救下了塞拉,导致了今天这样惨烈的境况。
她当然听得出来,可她没有因此生气,她甚至微微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那个出色的巫师……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处理他呢?”
格林德沃有些心灰意冷,他侧过头去远离了她的气息,语气冷漠,“那不关我的事。”
果然还是那个盖勒特格林德沃。塞拉收回笑容,让海因里希带人将他禁锢住,这才转过头来,对着那边沉默的人群微微一笑,举起了老魔杖——
啪!
没有任何犹豫,她亲手折断了魔杖,然后毫不在意地丢在一旁,任由突然窜起的黑色火焰将断成两截的魔杖烧了个干净。
人群哗然大惊。她却面无表情。
——只有弱者,才会被这样的魔杖所引诱。而她,不需要臣服于除她以外的虚伪忠诚。
“好了,不该存在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她说,面容在火光的倒映下阴冷缥缈得如同鬼魂,“圣徒……只需要一个首领,这就够了。”
邓布利多看着那个黑袍女人的脸,忽然就遍体生寒,心中不可自制地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他,真的能够阻止黑凤凰吗?一个连格林德沃都无法匹敌的对手?
而在对面,即使目睹了曾经的同伴在身旁被活生生烧死,她连同她那群手下,呼吸都没有丝毫阻滞,面容如同得逞的恶鬼。
塞拉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和邓布利多对上,让他心中一悸,几乎忍不住要侧脸避开她的眼神。
听说邓布利多对待巫师和麻瓜一视同仁。塞拉想起人们对白巫师的评价和赞赏,有趣地微微扬起唇角:你瞧,盖勒特,我可是如此的爱你啊,我又怎么忍心杀死你曾经的亲爱的伙伴,让你孤独伤心呢?
既然你们是旧识,那么多年重逢后的老友,如果能够获得相同的结局,不是更完美,更众望所归吗?
惩罚一个人,死亡从来都是最仁慈的一种。她当然不会选择这样圆满的结局来为后世的历史作碑文。
塞拉缓缓抬起眼,微微一笑,苍白的嘴唇轻声吐露出冷酷无情的命令。
“逆我者……”
“一个不留。”
杀!
【绝望值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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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高估了我自己一章是写不完hp了,下章继续= =。
不好的消息……我存稿用完辣-。-要恢复隔日更了,没更新女魔头我就肯定更扮演那篇去了。有其他情况我会提前说明。最后记得收藏我的文文和专栏哟~么么你们~
hp 9
一场黑与白的较量,在以往寂静安宁的山谷里展开。
无数颜色各异的魔法如烟花般在半空炸开,如同昭示一场盛大晚宴的开幕,每一秒都有人倒下发出惨厉的呼嚎,每一刻都有巫师的生命因为战争而消失,流下珍贵的血液。而在无数魔法光辉的映射中,两道目光直直地碰撞到了一起,像锋锐的刀尖刺入坚厚的石头,迸溅出零星火花。
“阿布思邓布利多,”面色苍白的女人饶有兴味地念出这个曾经以一己之力让圣徒险遭滑铁卢的年轻巫师,幽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下如同燃烧的鬼火,兼具灼热和冰冷,盯着他,嘴唇缓缓扬起,“你认为,就凭你们这些人,也能阻断圣徒行使旨意的脚步?”
面对这个即使比他年幼许多却无人敢小觑的黑巫师,邓布利多额头上缓缓渗出冷汗,他面色丝毫不动,手指握紧魔杖,提高了声音,仿佛在给同伴予以莫大的鼓舞,“是的,因为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我们输了,所有巫师——毫无疑问——都会沦为你残暴统治下的牺牲品,到了最后,甚至你最忠诚的下属,心中也会充满对你的恐惧和憎恨。”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从同伴投来的赞赏眼神之中得到了些许信心,他的目光更为明亮,“而即使我们死了,这一场我们惨败——只要暴君的信仰有一个人无法认同,到了最后都会产生无畏的反抗,而反抗一旦燃烧则会永久燎原,我坚信这一点——”
“嗯——不错的演说,我几乎都要被你感化了,”塞拉漫不经心地挥动了一下手指,瞬间一个仿佛不要命般冲上前来面色狰狞的巫师顿了顿,惨叫一声,全身都委顿下去,他的骨头在一秒内被抽光了,整个人仿佛都只融化成了一具惨白皮囊。而她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眼都不曾投去,眼神愈发幽冷,语气平淡至极,“可惜……一个残存的生命,既无奢华排场,也无精巧伎俩,在死时,也只能体会到劣等的反抗——”
她轻轻扬起衣袖,瞬间一片白巫师惨叫着倒了下去。她看着青年发白的脸,声音平缓而冷淡,“你应该学会一个早就明白的真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手段都只不过是巨人脚下的蝼蚁而已。”
邓布利多忽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刻高声开口,企图召回陷入混战中的同伴,“撤退!立刻撤退——”
可是已经太晚了——
拖了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一个盛大的魔法,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缓缓抬起双手,无形的热度随着她的动作急速开始上升,她身旁的众人纷纷后退拉开足够的距离,然后抬起头,用仰慕而恐惧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堪称梦幻般的画面——
在她的手掌之间,青黑色的火焰迅速蹿高,然后融合到了一起,慢慢上升到半空中,扭曲燃烧,渐渐形成了一个熟悉的形态——尖喙,鸟首,其上有三根弧度优雅火焰组成的长羽,脖子细长而优雅,挥打着巨大的熊熊燃烧的双翼,三根羽毛拖长在身后,仰头,发出一声充满嘹亮的锐鸣。
这就是格林德沃曾经送给她的那本《死灵书》中,记载的最可怕的魔法之一。
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炙热气息。邓布利多看着全身发黑的火焰鸟,震惊地喃喃,“黑凤凰……”
这已经不仅仅是黑魔法的范畴,这是禁术!中古传说里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的可怕魔法,只有与魔鬼结盟的人才可能使用出这个魔法,他根本不会怀疑它的威力!
“撤退!”邓布利多厉声高喊,同时魔杖一挥几乎用尽全力布下一个护盾,“快撤退!——”
“战争总有牺牲的,”塞拉近乎喃喃地轻声说,然后目光一凝,看着山谷里战成一团的敌人和自己人,手微微合起,说出最后的指令,“去——”
黑色的凤凰扬首鸣叫,倏然挥动翅膀跃入漆黑的苍穹,火光划破了黑暗和寂静,在空中却留不下半点火星。它是纯粹黑暗魔法的造物,但凡心中有一丝纯善和光明的人都无法使它成形,它的存在即是为了毁灭,它不会放过目之所及处的任何人,包括她的属下——
黑凤凰飞到了足够的高度,它拍打着一双巨大的火焰之翼,看着下面的人群,轻轻张嘴——
呼——火焰如同瀑布般从高空流泻而下,瞬间倾满了山谷里的人,人群发出耳不忍闻的凄厉惨叫声,直接被火焰所喷射到的一秒之内化为灰烬连枯骨都没有留下,而没有躲开被身旁人沾到零星火花的人身上也立刻开始燃烧,任何术法都不能将其扑灭,在他疯狂的嚎叫与翻滚中越烧越猛,直到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才缓缓熄灭——
眼前的这幕人间惨剧,比任何传说里的怪物都要令人心生恐惧。
塞拉看着白巫师眼中流露出的畏惧和退意,她微微一笑,苍白嘴唇吐露出毫不留情的命令,“继续。”
黑色凤凰再次张开那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嘴,一道道黑色火焰喷出,所到之处化为灰烬,没有任何护盾可以有效地防御它,很快白巫师那边几乎就被屠戮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孤零零几位,其中就包括阿布思邓布利多。
而这边,穿着黑色长袍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场惨案发生,无人开口求情,仿佛习以为常。
塞拉抬起眼,看着形容狼狈的青年,含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再次轻声问道,“那么现在,你口若悬河的资本又在哪里?”
几乎耗尽了魔力的白巫师青年低声咳了咳,他的嗓子似乎被浓烟熏坏,声音有些嘶哑,却没有像别人那样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瑟瑟发抖,而是挺直了脊背,他仍然尽力保持着面色的镇定,“你不会成功的……没有任何一个暴君,最终能够成功地利用恐惧来一统人心。”
“我不需要长久统治,”塞拉微微一笑,“我,只需要你们的绝望和恐惧。”
她最后瞥了一眼狼狈的巫师,然后转过头去,毫不犹豫地结束了这场战役,“带走他——把他一起关到纽蒙迦德里去。”
“是。”海因里希低下头,恭敬地回答。
“至于你,我亲爱的盖勒特——”塞拉走近金发男人,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下巴,对方微微侧过头试图躲避,却被她强硬地掰回正脸,下颔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格林德沃面色扭曲地抬起眼,正对上女人幽蓝的瞳孔,里面全然都是让他心惊的冷酷和恶意,偏偏她嘴唇里吐露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怜爱——
“你不是很喜欢那座塔吗,它可是我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啊,多少回忆都留在那儿……”塞拉凑近他的脸,温热的呼吸和他的相交融,宛如亲密无间,喃喃,“既然你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宝藏,你爱我胜过权杖,那么……”
她冰冷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额心,一瞬而过,然而那股寒意却在刹那渗透到了骨子里,连同她魔鬼般轻柔的嗓音,“——就在那里,带着对我的美好回忆,享受你接下来漫长的余生吧,我的爱。”
格林德沃抬眼望着她,对方的睫毛长而且浓密,低垂的时候看上去如同小鹿般柔软无害,可谁知她的心却比最坚硬的石头还要硬,比最深的海洋还要冰冷呢?她的爱如此短暂,廉价,冷酷,连一丝旧情都不会给予。
盖勒特格林德沃热爱自由,将他一辈子关在纽蒙迦德,会令他比死还要难受。
“你会遭受诅咒的,塞拉,”格林德沃笑着对她说,他看上去很平静,眼神甚至十分温柔,注视她如同注视他心爱的情人,“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遭到信任之人的背叛,沦落到比我还可怜的结局,相信我,你一定会的……”
他微笑着告诉她,“我是多么爱你啊……我们,可是如此相似的一类人。”
“谢谢你的祝福,”塞拉松开手指,语气冷淡,“可惜……我从不信任任何人。”
“再见,盖勒特。”
她看着格林德沃没有挣扎,任由下属被带了下去。她站在原地很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第一束天光划破黑暗,东方初亮,晨光渐醒。
塞拉终于回过神来,她抬起眼,漫不经心地开口,“噢对了,差点忘记了——来人,将海因里希一起带走。”
什么?!男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
“你瞧,既然盖勒特都如此好心地给我提了醒,我怎么会辜负他对我的心意呢——不管他对你是否怀着仇恨和报复,”塞拉面色平淡,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小事,望着远方的熹微,轻声道,“你能背叛他,总有一天,也能背叛我。而我,从不留背叛之人在身边。”
一缕淡薄的晨光穿破云层,照耀到了她的脸庞上,她的侧脸苍白到近乎透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的美感,奇异地与她冰冷气质相符,而她声音轻得如同鬼魂缥缈——
“你说呢,海因里希?”
年轻人闭上眼睛,浑身如坠冰窖。
【绝望值:0/100】
……
……
1913年,盖勒特格林德沃下台,圣徒易主,“黑凤凰”塞拉·贝克曼接任首领。
1914年,英国魔法界被圣徒攻陷,此一役中英国巫师死伤惨重,魔法部部长不得不率剩余众巫师投降,臣服于圣徒统治之下。
1918年,欧洲半数以上国家的巫师都归降圣徒,其余则组成反抗军转入地下各自作战。
1920年,“黑凤凰”亲自出马,仅半个月就屠杀大部分反抗军人马,反抗军陷入空前绝望的境地。
1921年,反抗军尽数被歼灭。
1922年,欧洲各国魔法部统一辞令,现任部长全部自愿退任,由圣徒所派遣的新人接任职位。
1923年,塞拉·贝克曼成为欧洲魔法界统一的唯一公认领导人,无人敢直接呼唤她的真名,皆称她为“不可说之人”,或“欧洲阴影”。
1987年,塞拉·贝克曼死于全身器官衰竭,临死前仍紧握权杖,无人可将其分离。
塞拉·贝克曼,统治欧洲魔法界六十余年,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黑巫师与强硬派。在位期间但凡与她政见不合的人,皆不得善终。她的手上沾染了数不清的鲜血,尸骨和血池累累在她的王座之下。即使死后她依然余威尤存,百年内听闻其名者皆心惊胆战。她是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黑巫师,政客及统治者,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野心也促使欧洲魔法界逐渐完成了融合,加速历史统一的大趋势进程。
后世评价她:她是创造神因看不惯人类的贪欲而赐下的恶。她代替洪水来执行了毁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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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强迫症的我不写完根本睡不着。所以还是搞定这一篇再隔日更吧。第一个世界完结撒花花~
下篇指环王的世界,
鉴于魔戒的世界观不是一般的复杂,篇幅应该会比较长,女主依然不改搞事本质。我尽量贴近原著不ooc。
爽文我们看看心里舒坦舒坦就行了。千万不要效仿教坏小孩纸,女主她的做法是不对的!!生活中的我们一定要善良善良善良!!好了母上让我去背八荣八耻了。后天见。
圣战 1
在绝望值被清空的一瞬间,塞拉的意识就从身体里被抽回,她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任务这就是完成了?】
蛇油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噢小天使~你做得很好,甚至超越我的预料——是的,任务完成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太简单了】塞拉的声音漫不经心,【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完成】就像是另有所图。
【噢?】蛇嘶嘶吐了吐舌头,语调里带了点诱惑的意味,【我应该期待你做出一个解释?】
【这就是你所说的绝境?】塞拉语含嘲讽,【贝克曼小姐,原本就是一个巫师,并且在我寄生之前,就已经觉醒了魔力,她对无杖魔法的领悟能力天生就优越于其他平庸之辈,她缺少的只是一点心机和手段,我不过是如虎添翼的角色而已——这算得上什么挑战?无趣】
蛇似乎是笑了,【噢塞拉,我亲爱的塞拉,要知道,这可只是第一个任务啊——接下来只会越来越难哟】
【是吗】塞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名声越盛,绝望值越低,这个我能理解,这代表着关注我的人在增多,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洗脱罪恶’】她加重了语气,明显是在嘲讽这个系统机制意图不纯,【可为什么,格林德沃对贝克曼的感情越深,绝望值会下降得更快?你倒是说说,难道爱情也能成为赎罪的一部分?】
【当然了,亲爱的,】蛇的尾巴缓缓摩挲,【好感,崇拜,仰慕,爱……人类的情感可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它总是能出乎意料地用犹如迅猛洪水般的速度改变你的境况,如果你获得了那个世界中一个强者的感情,得到他的栽培和呵护,你的成长总是更加顺利……不是吗?】
【听上去像是一个不错的捷径】塞拉说,【可惜……我宁愿成为那个强者,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啧。蛇耐人寻味地笑了,【当然,当然了,亲爱的。你所选的道路最初会无比艰难,可一旦成功了……你的进度会比任何宿主增加得都要快,我相信你的能力】
它缠紧了她的手腕,嘶嘶开口,【要最后看一眼‘你’的结局吗】它指的是贝克曼。
【不了】塞拉冷漠地回答,【不过就是个玩腻了的世界而已】
【啊哈】蛇笑了,【你把每个里世界都当成一场挑战游戏而非真实存在……这很好,我想都不用我提醒你,你已然摸透了在这里更好地生存下去的诀窍】
【他们是不是真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塞拉轻声说,【我看上去,像那种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蛇领悟地点点头,她就是拔哔无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所以……我这就把你送到下一个世界。亲爱的,我要提前提醒你——这一个世界,和上一个完全不同——】
【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来自人类的威胁】
塞拉微笑,【噢,不如让我们再次面对铁血刀光——】
机械的系统声响起——
【任务开始发放,背景资料准备中——】
【下载完成,请寄主及时查看】
【准备投往里世界】
【投放完成】
【所处世界编号:02;人物:塞拉·荒谷;绝望值100/100】
【祝你好运】
……
……
【第一纪元,“精灵之地”多瑞亚斯受到魔苟斯的半兽人攻击,所有辛达精灵为了守护家园应战。双方皆死伤惨重。不久之后,由于精灵内部分裂,内忧外患之下,多瑞亚斯堡垒被迫被抛弃,并在此后著名的“愤怒之战”中被全然摧毁成为废墟】
【……贝尔兰毁灭,辛达精灵与诺多族撤退至林顿。主神维拉邀请精灵们前往蒙福之地阿门洲,有的欣然应允,有的拒绝。而其中拒绝者部分东迁最终抵达爱林加仑——后世所称的巨绿森林,在此建立了广阔的林地王国,定都阿蒙兰】
……
……
这是一片浓密阴沉的林地,巨大的树木枝叶反常地茂盛,遮天蔽日,即使是正午的阳光都很难穿透树叶照射进来。森林里漂浮着颗粒状的白色雾气,潮湿泥土上老树盘根虬结,像是触手那样用力地扎进地下汲取养分。
这是迷雾山脉以东的巨绿森林,由于矮人的入侵和半兽人的骚扰,居住于此的精灵加强了守卫,很难有异族生物可以由此进入林地王国。这本来是一个如往常一样阴冷死寂的黄昏,然而一声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却打破了森林边缘的安静。
一个有着尖细耳朵的美貌女性,她无力地靠在一颗巨树的主干上,汗水涔涔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近了看去,她的容貌愈发惊人——很罕见的灰色长发,直达腰际,被汗水浸透贴在白皙到透明的脸颊和脖颈上,令她独显出了一份包含脆弱和柔韧的美感。她有一双蓝到发黑的深邃瞳孔,因为包含痛苦挣扎而愈发亮得可怕。她的睫毛是月光般的淡金色,鼻梁秀挺,嘴唇是失血的苍白,紧紧抿起。即使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袍,依然无法掩盖她远远异于人类的容貌和气质。
她就是居住在中土的女精灵,身旁还放着弯弓和箭筒,纤细修长的体型本来应该极具敏捷性和爆发力,然而她如今却陷入了无法言喻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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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野草,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肚子高高凸起,不停有鲜血从身下细细流出,在旁边汇聚成了一滩。
这是一个亟待生产的女精灵。而且根据她如今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来看,显然生育过程并不算顺利。
……
当塞拉降临到这个世界,恢复意识,从身下传来一阵剧烈到难以忍受的疼痛时,她立刻就明白过来现在的处境——
【孕妇?!】她再怎么样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身份,心里的怒气一点一点升腾,【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你就跳过牵手接吻结婚做-爱直接让我当未婚妈妈?!】
蛇有点心虚,【这个也不是人家能决定的嘛……你还是先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你好像有点失血过多了亲爱的】
【我能怎么办?!】塞拉忍着一阵一阵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我又没生过孩子,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办?!嗯?!】
蛇思考了一下,【嗯……吸气呼气再用力?】
【你最好期待我任务失败】塞拉阴沉沉地开口,【不然,我复活后一定会找到你】
蛇,【人家是无辜的……我也没下过蛋,一般人不都是这么做的嘛……】
塞拉没有力气说话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这种疼痛。人类把痛感分成十二级,而生产则是最高级别的痛苦,并且有不同的阶段,她很确信她目前就处于最关键的时刻——
【出来了出来了!】蛇兴奋地直摇尾巴,【——快瞧这小唧-唧!你有儿子了!】
塞拉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上,连大声喘息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她缓了过来,勉力睁开眼,略略转过头,正好和婴儿刚刚睁开的眼睛对上——
一双纯净透彻的蓝眼珠,像是无云的晴空,阳光下蔚蓝的浅海。
塞拉微微一愣。
【啧,这家伙还挺乖】蛇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愣着干什么,快抱抱你儿子】
塞拉抿了抿嘴唇,她看了婴儿几秒,对方出其的乖巧,不哭也不闹,全身都是血污,就那样安静地回视她,眼中全部都是她的倒影。
塞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慢慢伸出了手,动作僵硬地把婴儿抱在了怀里。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动作,毫无经验,肢体很不协调,当然不会让婴儿感到很舒适。可那家伙一点怨言也没有,乖乖地任她抱着,还自动转了个头,朝更深的怀抱蹭去。
塞拉低下头看着他,问蛇,【小孩儿都是刚出生就睁开眼吗?】
蛇歪着头,【嘶嘶~我觉得应该不是~】
塞拉沉默地打量着闭上眼睡过去的婴儿,目光忽然一凝,顿在小家伙的耳朵上——
一瞬间,所有注入的系统记忆开始回笼。塞拉眼神涣散了几秒,立刻变得尖锐无比——
【精灵?!】她的声音阴仄仄的,【巫师就算了,这回你让我变成了精灵,还生了个儿子?】
蛇嘀咕,【人家不早就提醒过你了嘛~而且精灵有什么不好,这可是大陆上最美貌的种族,号称神的宠儿,要什么有什么,寿命近乎永恒——】
【可他们太纯洁了】塞拉面无表情,【而我讨厌一切具备这个特质的生物,他们通常干净到让人憎恶】
【更何况,】塞拉低头看了看一闭眼就睡过去的婴儿,嘴唇抿起,【我不喜欢小孩子,他们就代表了无知和麻烦】
【那就把他送回到他父亲那里去吧】蛇狡猾地提出建议,【反正……精灵是个繁衍困难的种族,即使他不被所有人期待,他们依然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后裔,不是吗?】
——正好,它也不喜欢小孩儿,而且他会打扰她们的二人世界。它得意地想。
塞拉看着安静的小家伙,回想起他注视她的眼神,沉默了几秒。
【你说得对】塞拉轻声回答,【他并不属于我。他会成为我的累赘】
蛇抬起头打量她的眼神,眯了眯眼,【那就好,亲爱的,他的父亲恰巧就居住在这座森林里,你生下他,将他送回他父亲那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塞拉·荒谷,可不是什么纯洁善良的精灵】
她皱了皱眉,忍着阵痛弯腰拾捡了一片半人高那么大的新鲜绿叶,将婴儿带到附近的溪流边粗粗清洗了一遍后用叶子包裹起来,缓缓朝森林深处走去。
精灵这个种族的确天生就该被敬仰宠爱——他们体质优越,貌美修长,具有很高的智慧和敏捷度。即使是一个刚刚生产完还经历过失血的女精灵,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然能缓慢行走。虽然她还能感受到身体深处的痛意,但确认是处于可忍受范围之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抱着婴儿就走进了森林。
她走几步就低头看了看。小家伙不愧是精灵后裔,和人类婴儿的脆弱不一样,生下来就睁开眼睛辨别出了母亲,而且很乖顺地没有给她增添一点麻烦,安静得让人心疼。也许是感觉到了走动之间的颠簸,他动了动白嫩的小指头,无力地抓紧了她胸前的衣服想要握住。这个举动让塞拉脚步停了停。
【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亲爱的?】蛇油滑的声音。
塞拉抬起头,面色平淡无波,【不,我想是原主的感情仍然有影响力。真有趣,是她使自己沦为这样凄惨的境地,她应该已经做好了一尸两命的准备,为什么意识还能这么强烈?是你搞的鬼?】
蛇,【啧,亲爱的,你是多么不信任我啊~我可是你最亲近的助手,怎么会阻止你去完成任务呢?~我想她能够影响你的原因只有一个,而恰巧也是你不知道的一个——】
塞拉皱眉。
【是母爱啊,亲爱的塞拉】蛇嘶嘶道,声音里有股奇异的蛊惑意味,【——唯有母爱,能使人愈发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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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回答前面和后面宝贝们的疑问:是的所有原宿主都是女主。不存在第三者问题。
没看过电影和书也不要紧,涉及到的地点和种族我都会解释,完全不会影响阅读。当然还是很建议你们去看电影和书,那是难以超越的史诗巨著。
圣战 2
【第一纪元3441年,最后的联盟之战结束。巨绿森林损失惨重,欧洛费尔王在此役中逝世,西尔凡精灵大批精壮人马折损,居住于森林中的精灵只存活下来三分之一。欧洛费尔之子瑟兰迪尔从其父手中接过权杖,率领手下进行为期七年的抗争,对抗索伦直到最后一刻】
【第二纪元1050年,索伦占据多尔戈多,邪恶生物开始在森林里横行,瑟兰迪尔率领手下的人民继续迁徙,退守森林的东北角。巨绿森林变成幽暗密林】
……
……
天渐渐黑了下来,巨绿森林变得愈发阴沉死寂。
即使是塞拉,身体作为阿瓦瑞精灵,面对这样一个看上去像生了重病的森林,也会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这里,对于精灵而言,过于黑暗阴森。
她怀中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更深地朝她怀抱里挪去,偶尔不安地扭动。
塞拉低下头看着他。洗去污浊之后的小精灵天然就有种神赐予般的美貌,他的肤色比母亲更白皙,隐隐呈现中珍珠般的莹润光泽,嘴唇如同花瓣那样泛着淡淡的粉色。虽然他只睁开过一次眼睛,他的眸色却是非常美丽纯净的晴空蓝,完美地继承他母亲的眼睛。可他短短的胎毛却是灿烂的金色,而她是灰发,显然他的父亲血统更加高贵,很有可能带着梵雅精灵的基因。
他的父亲……塞拉忽然扬了扬嘴角,神色意味不明。
【你不是说……所有寄主都是无亲无故的身份吗?你怎么解释这一个?】
蛇懒洋洋地甩着尾巴尖,【她的确无亲无故呀亲爱的,你不是看到了她的记忆吗?她是孤儿,只不过……】
它蜜黄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砸吧嘴的小家伙,【你早来了一刻,她原本会因为难产而死,最后是巡逻而来的精灵护卫发现了他,将他带回他父亲身边哟~】
塞拉脚步一停,眼睛眯起,【你的意思是,她原本的命运是死亡?】
蛇嘶嘶道,【当然了,塞拉,死亡就是绝望的一种啊……你看看那位可怜的贝克曼小姐,当你睁开眼的时候,面临的可是即将被火烧死的困境啊——】
塞拉扯了扯嘴角,她大概能搞懂这个系统的套路了。无非就是把她寄生在亟死之人的躯壳上。既然是死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可以算是“无亲无故”。
可这回明显情况不同。原主留下了一个血脉。
【太懦弱了】塞拉轻声说,【如果当初她选择拿掉他……那么她现在能够活得好好的】她也不至于被投到这样一个身体上来。原主的身份实在很尴尬。
是的没错。她是一个阿瓦瑞,中洲现存精灵中的“拒绝者”。她的父母在战争中先后去世,独留她一人随着分支的部队翻越过迷雾山脉,前前后后又移居了好几次,最终定居在了这个森林中。
那个时候,它仍然还被叫做巨绿森林,一同在这里居住的还有西尔凡精灵和一些辛达精灵。后来辛达精灵中的一位出色的精灵逐渐统一了西尔凡精灵的部落,两个种族慢慢混居融合,直到黑暗再次侵袭中洲,那位伟大的精灵王率部族对抗邪恶生物后陨落,其子接过王位继续抗争,虽然最后战斗结束了,但不可避免的,森林仍然受到了污染,新国王带着子民往森林更深的地方迁徙,只留下极少数的精灵还徘徊在边缘。
塞拉·荒谷,就是极少数精灵之一。
“塞拉”这个名字,在精灵语中的寓意就是荒谷。这可不是个好名字,连同她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
她是个“拒绝者”,原本阿瓦瑞就与辛达精灵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谐友爱。更别提,她是个被污染的黑暗精灵。
想起原主的过往,再联想到前一个世界……塞拉忽然眯起眼,望向蛇。
【我怎么感觉……她们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呢?】
塞拉贝克曼,原本沉默而懦弱,却在饱受侮辱后奋起抗争,选择堕入黑暗,将自己和那些曾瞧不起她的人一同彻底燃烧化为灰烬。塞拉·荒谷,精灵中的孤儿,前半生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被黑暗力量所污染,没有选择和大部队一同迁徙,孤独地驻守在森林边缘,巧合之下与那个人相遇,又在发现自己身体有异之后毫不犹豫地离去。她原本不会这么早就死去,只是因为她把污染全部留在了自己体内,身体从内部彻底被拖垮,甚至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她算不上什么善良的精灵,但大概也是残存的最后一丝母亲的天性,让她没有对她的骨肉下狠手,而是独自一人生下了他。
这两个人按理来说应该是截然不同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如果让她失去所有记忆被投入到世界中去,她会不会也和她们做相同的选择?
她觉得很有可能。人的本性在关键时刻总是最容易看清楚的。塞拉贝克曼看上去懦弱无能,可一旦被刺激陷入绝望后心灵很容易被完全扭曲变得无比偏执冷酷,成为和之前完全相反的人;荒谷生而淡漠寡言,没有精灵天生的善良和超俗,她似乎对孩子的生父也没有投入特别深的感情,后来更是没有犹豫地离开了对方,独自一人流浪。她体质有点特殊,精灵通常只有一年的孕期,她却足足怀了十几年,这让她在途中变得有些束手束脚,她几次想过拿掉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这是个很矛盾的精灵。她甚至自己也不明白她对这个孩子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似乎没有太多期待,也并非是全然的厌恶。
这样看来的话……好像事情所有的关键转折点,都发生在她降临之后呢。
就像把选择权交与到了她的手上,并期待选择结束而产生的后果。
塞拉其实完全可以生下婴儿后将他弃之不顾,任由对方被周围的野兽或者邪恶生物所吃掉,反正他也不是她和心爱之人所孕育出来的结晶,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她来早了一刻,她眼看着他从她的血肉里分离,睁开那双眼睛,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声……她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情绪。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也就会变得和她一样,成为不被父母所期望,被抛弃的那一个了吧?
毕竟,她还记得,在荒谷离开的时候,他的生父可是全然都不知道她怀上了他的骨肉了呢。
通常而言,精灵五十岁成熟,一百岁成年,此后得到永生。他们一生只会结一次婚,奉行自由恋爱,并且遵守“婚前不发生性-行为”的准则。而在她的记忆里,荒谷可没有和孩子的生父正式结婚,接受所有精灵的祝福。
【喝多了酒而强迫了王子?】她慢慢翻看着回忆,挑了挑眉,意味深长,【我该说,不愧是阿瓦瑞吗?】昆迪精灵的后裔分支,众生万物之父的首胜儿女的血脉,最优秀的精灵射手一裔。
蛇嘶嘶地笑了,听上去似乎有别样的含义,【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
塞拉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容貌,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我可不亏】
蛇啧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再接话。
她慢慢走到了森林的中部,周围隐隐可以发现生物活动的痕迹。这个种族的身体素质极强,灵敏性首屈一指,目力和听力都十分出色,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她停住了脚步,就在那一瞬间,一支箭破空而来,倏然射入了离她不足两寸的泥土里,几乎是擦着她的鞋尖而过。
她抬起头望向东边一颗巨木的树枝上,一个身影蹲在那里,举弓对准了她,箭头一丝冷光隐隐绰绰。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传了出来——
“止步,拒绝者。”对方从她的发色和眸色上认出了她的身份,嗓音里很明显带着警告成分,“你已经踏入林地王国的土地,没有准许不许再往前多走一步。”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驻守。事实上,塞拉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至少发现了三个隐藏在树上的精灵守卫。
看来果然就像她知道的那样,近年来因为黑暗势力再次蠢蠢欲动,幽暗密林的防卫比以前增强了不少。
不过没关系,她的目的并不在此。她只是个搬运工而已。
塞拉展颜一笑,然后举起双手,对他们说道,“我不会踏入你们的王国,也无需向你们的国王通报——我只是把这个还给他罢了。”
对方目光微凝,定睛望去,待看清楚之后,面色就是一变——
那居然是一个被绿叶包裹的婴儿!
精灵族居然有了一个新生儿!
精灵的繁衍是很困难的,生子会耗费他们大量精力,因此每一个诞生出来的孩子都备受祝福和宠爱,决不允许受到无妄伤害。他立刻放下箭,从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盯着叶子中睡得正香的孩子,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这是你的孩子?”
他神色有些不解——精灵都很爱自己的孩子,用视若珠宝来形容也绝不过分。很明显孩子是刚出生不久,即使她是个拒绝者,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骨肉送给他人……她是什么意思?
“我的孩子?”塞拉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似笑非笑,“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更准确而言,他有着灰精灵的一半血统。”
“灰精灵”,“微光中的精灵”,“星光精灵”都是对辛达精灵的不同称呼。虽然巨绿森林混居着辛达族和西尔凡族,但总体而言辛达精灵的数量并不多,很多已经结婚成家,近几年也并没有族人离开森林传出过结婚生子的消息……守卫者迟疑地看着婴儿,低声问,“他……他的父亲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塞拉的声音漫不经心,“他应该叫做——”
“瑟兰迪尔。”
眼看着对方一脸凌乱不可置信,塞拉耸了耸肩,将被绿叶包裹的婴儿轻轻放在柔软的腐殖质层上,然后退后一步,淡淡道,“我就把他送到这里了,”顿了顿,她的语气微微有些波动,“哦对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他的名字,你们就说……”
“莱戈拉斯。”她轻声道,“他叫莱戈拉斯。”
精灵语中,寓意绿叶。
他是一个乖巧听话而英俊的孩子,生机勃勃如同森林中茁壮成长的小树。他身份尊贵,会有很光明的未来,而她是被污染的荒谷,和他截然不同。
她低下眼,目光凝在婴儿白皙的面庞上,他睡的正香,偶尔咂吧一下嘴,天真无邪,只光看着他就让人心里柔软得无以复加。
可他不属于她。
他的母亲残存的一丝母爱让她留下了他,也让她送了命。
塞拉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小家伙柔软的面颊,轻声开口——
“好好的……莱戈拉斯。”
然后她直起身,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站住。”
守卫者拦下了她,令人过去把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回来,他举起箭,声音微沉,“我们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你又是不是他的母亲——你暂时不能走。”
塞拉身形一顿。她浅浅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微冷,面上似笑非笑,“哦?你要怎么验证我的身份呢?”
她的态度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婴儿的母亲,甚至不像一个精灵。守卫者皱了皱眉,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威严和警告,“抱歉,拒绝者,我想,你需要和我们走一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自然会放你自由。”
“现在——请和我们一起去见国王,由他来决定你是走是留。”
蛇,【哎呀糟糕了~走不掉了呢~】
塞拉微微一笑,【和我预料的一样,瞧,这不就有进入森林的通行证了吗?】
蛇讶异,【哦?原来你利用那可怜的小家伙?】
【我送他回来,当然需要索取报酬,算不上利用】塞拉面色淡淡,【更何况,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实在糟糕,在外面流浪可得不到最好的休养——我想,堂堂巨绿森林的精灵王,不会苛待一个刚生产完的孕妇吧?】而且生的孩子还是他的亲骨肉。
蛇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怀好意是地嘶嘶笑了,【原来是这样……你想从这里,开始你的远大征途?】
【为什么不?】塞拉反问,面带微笑,【食物,武器,金钱,威信,权杖……我要的,这里都有】
【那你可得好好想一个靠谱的借口,】蛇摩挲她的手臂,【关于……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带着他的孩子——】
【借口?】塞拉恍然般点点头,当然了,她的确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你觉得……‘爱情’这个借口,怎么样?——现在想起来,这个曾经无比尴尬的身份,却给了我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发现自己受到黑暗力量的污染,为了爱情离开他,却在途中发现怀孕,挣扎流浪了多年,最终还是因为“爱情”生下了他,却清楚地知道无法保护好他,不得不忍痛将他送回,继而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去——蛇吐了吐舌尖,意味深长地笑了。
爱情——的确向来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而人们总会原谅以爱为名而做出疯狂的举动。
他不由得更加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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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瑞精灵,avari,东部精灵或者黑暗精灵,是当时没有接受神邀请前往阿门洲的精灵的一个部族,有人称呼他们为“拒绝者”,他们有昆迪精灵的血统。阿瓦瑞至少有6个不同的家族分支,有的仍然称呼自己为昆迪精灵,其中一些部落后来西迁并与辛达精灵(瑟爹的种族)的一支融合;另外一些翻阅过迷雾山脉到达了贝尔兰。
塞拉属于翻山越岭的这一分支。
这一章主要说明很多身世细节。下一章我大瑟瑟就要出场了!!啪啪啪鼓掌!!
圣战 3
幽暗密林,北方最雄伟的森林。
它从北方的灰色山脉山麓绵延至南方的北河套,并从东方沿安都因河谷到孤山,它被古老的旧林路一分为二。后来,当这条路变得无法使用时,另一条穿越森林的路径位于旧林路的更北方,叫做精灵小道。
这条小道是通过幽暗密林的一条鲜为人知的小径,从西侧可以进入密林门,通向精灵王大殿。
曾经在这一片森林中居住着很多西尔凡精灵,在伟大的欧洛费尔到达此地之前,这里的精灵多以部落形式混居,如同原始人那样生活着。直到辛达精灵迁徙至此,逐渐将他们统一,站在同一阵线对抗黑暗势力。于是最睿智最勇敢的那位辛达精灵被所有族群推举为王者,正式建立起了林地王国。
后来在对抗索伦的战争中,第一位国王战死,索伦占据多尔戈多,森林里的邪恶生物开始横行,家园一点一点被黑暗侵蚀。国王之子,瑟兰迪尔不得不退守东北角,并在那里建造起了地下宫殿。
塞拉如今跟随守卫者所走的这条路,就是隐秘的精灵小道,直通精灵大殿。
看得出来这条道路应该会被清理,但由于邪恶生物加快了蔓延,毒龙葵再次攀爬上了周围的巨木,远方隐隐可见雾白色的蜘蛛网。这座森林病得这样严重,他的国王也没有放弃他,日复一日地驻守在此地,竭力阻止着索伦黑暗势力的扩张。
塞拉想起了流浪期间的道听途说——幽暗密林精灵的军队似乎也保护着中州南北之间往来的人类商队,他们修缮了道路,疏通了河运,让穿越这座森林成为中土南北之间的捷径。他甚至和山下长湖镇的居民做着交易,一举让居住在这里的森林精灵赢得了人类里的好名声,使族群过上了更加富足快乐的生活。他们尊称瑟兰迪尔为“木精灵伟大的王”。
诺多精灵的贵族凯兰崔尔持有着南雅,水之戒;米斯龙德港口首领瑟丹持有着纳亚火之戒,瑞文戴尔精灵领主爱隆持有着维雅风之戒——而作为一个唯一没有精灵之戒的精灵王,幽暗密林的统治者瑟兰迪尔,近百年来,却是将族群发展得最迅速的精灵王。
那么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一位骁勇善战,值得尊敬却又懂得灵活变通的优秀统治者。一个国王,一个活了千年的睿智精灵,以一己之力对抗黑暗侵蚀的林地之王,会像之前那个世界的人一样好对付吗?
她回想了一下荒谷的过往,似乎与那位精灵王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双方应该也谈不上对对方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如果不是那次醉酒后的意外,她不过就是一位王者漫长生命里无足轻重的过客而已。
她印象里的瑟兰迪尔可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家伙,他的父亲因为对抗索伦而战死,他立刻上任继续率众坚持战争直到结束,即使折损了大批精灵也绝不屈服——这样的人,面对一个已经被黑暗力量所侵蚀的精灵,即使她是他骨肉的母亲,他会放过她吗?
【他可不是格兰德沃那样轻易能够摆平的家伙】蛇嘶嘶道,【你面对的可是整个中土世界最强大最勇敢最神圣的种族之一】
光从地图的面积来看,中土世界可比一个欧洲与不列颠群岛加起来的版块要大多了。
更何况,这里的神,是真正存在的。这里的人民相信神迹。
【听说精灵很珍惜子嗣】塞拉微笑,【这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突破口】
即使对方对她没有很深刻的感情,那又如何呢?感情这个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
她回想起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笑得意味深长。
那时就已经历经战争和辗转迁徙的精灵王子,面对一个喝醉了酒任性的女精灵,即使她是个强悍善战的阿瓦瑞,而他清醒,年轻,强壮——他怎么可能会制止不住她的胡来举动呢?
蛇吐了吐舌尖,蜜黄色的眼睛诡谲莫测,【我想,即使你失忆重来,亲爱的塞拉……你依旧会成为情感与理智上不可战胜之人】
她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似乎天生就是如此。
【敢玩弄你情感的那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吧……】蛇喃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瑟缩了一下。
【谁知道呢?】塞拉声音淡淡的,【如果我重生恢复了记忆,也许我会让他不得好死,也许我根本就不在乎——既然能重活一次,我为什么要去为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多费心思?】
【啧】蛇意味不明地咋舌。
她瞥了蛇一眼,对于它这种不同寻常的反应,她记在心里,面上冷漠无波。
小道逐渐往地面下蔓延,经过一段长长的昏暗的走廊后,面前霍然明朗起来,一个恢弘的地下宫殿展露在眼前——
这是一个石灰岩洞,几百年来,殿中的石头在流水的冲刷下不断改变形态。在精心雕刻的木质支柱上,精灵们用中空的琥珀制作了油灯,并用黄铜固定,能够营造出温暖的光线。洞穴中的光线来自于从绿叶覆盖的穹顶中穿梭而过的阳光。大殿显出林地的环境,所有装饰性的纹饰都是以树木、枝桠、叶子以及动物为基础,精灵独特的美学蕴藏其中。
他们从前门进入,走廊指引着穿过盘杂的树根,行进在雕刻过的树木之间,缓缓上升。所有从身边走过去的精灵王大殿的侍从都穿着简洁的服饰,他们腿部包裹着皮革,色彩多半呈现红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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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悬空的楼梯旁,密林精灵似乎对这些穿梭在岩石裂缝中的树根很是喜爱。他们在崖壁上开凿出了居住的空间。牢房就在这里,门由青铜制造,沉重并且功能强大,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每个细节之间都凸显了这个种族对美的苛刻定义。
这个精灵大殿,是建造于地下的石砌森林,拥有雕刻典雅的石柱,额枋与树枝遥相呼应,巨大的树根组成了自然交错的阶梯和走廊。可以想象深处一个森林的殿堂,沐浴在阳光中,因为沿石而建,所以没有对称性。在这里,沿着蜿蜒的走道,一切都身处半空之中。这里算不上极致的华美,却足够天然恢弘。
终于,他们走到了阶梯尽头
国王的王座就在那里。
塞拉抬起头,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目光所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立于那里。
她看到了一头灿烂至极的华美金发,这在精灵中其实并不算多见——那种颜色就像是正午洒落的最盛的阳光,却因为处于地下而敛去了过于刺目的色泽,令人不自禁想起清晨林间被投影下微醺的光晕。他戴着颜色最灿烂的树莓编制而成的王冠,映衬得他的皮肤白皙无瑕。弧度精致的眉毛之下是一双狭长的灰眼,像是被遗忘的冰川下涌动的河流,将所有神秘和色彩都隐藏其中。而她的到来,如同在这冰封的暗流之中打开了一道宁静的裂口。这个拥有着神赐一样完美无缺容颜的精灵,他气度高贵出众,兼具山川般的沉渊和绿林般的典雅,令人一眼就在无数面目英俊漂亮的精灵中挑出他的存在,他集聚了世界上所有关于华丽美好的词汇。
塞拉终于有点明白了所谓“神的宠儿”是什么定义。面前这个男人很好地诠释了这个称谓。
——瑟兰迪尔,精灵语中,寓意“活力之春”。
啧。如此说来,即便是遭受之前那样的痛苦,一想到对方是拥有这样容貌的男人……听上去似乎也不算太亏。
【你对他有兴趣?】蛇油滑地问。
【也许】塞拉回答,声音仍然没什么波动,【他很漂亮,不是吗?】大概算是她见过的最漂亮完美的造物。
【他孩子的母亲可不是你】蛇警告般地开口。
【你觉得他会这样想吗?】塞拉有趣地笑了,【更何况,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可不是这个——】
守卫者一步步走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里被绿叶包裹的婴儿呈了上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塞拉就看到那个拥有着金发灰眼的貌美精灵王微微一顿,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缝的痕迹,他先是缓缓低头凝视了婴儿几秒,接着就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她。
“你说……这是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还带着些精灵特有的清朗,咬字发音清晰优雅并且韵味十足,夹杂在一起听得头晕目眩,耳朵都要怀了孕。
只可惜从这句话里塞拉听不出什么格外情绪。他看上去并不像认出了她的模样。
塞拉微微思考了几秒,这个举动让他的提问和她的回答之间空出了间隙,气氛顿时就是一凝,惹得周围所有精灵都不禁投过来奇异的目光。
终于,塞拉还是开口了,语气听上去没什么波动,就像是在叙述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在我的印象里,我应该只和你一个人同床共枕过,只生下过这一个孩子,所以——”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后裔。”吧。
精灵哗然——林地之王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母亲还是一位灰发的阿瓦瑞精灵?
——难怪这么多年来国王仍然独身一人,从没有与别的女精灵结合的打算。精灵一生只会结一次婚,只有一个伴侣,子嗣艰难。原来他就有了配偶,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从没有听别人提起过?
大家都齐齐把目光投向了王座上的男人。
精灵王凝视她的面容,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你又将如何证明?”
这就是默认了?!瑟兰迪尔居然真的和这个阿瓦瑞结合过?!
那犹如实质性极具压迫力的目光只换来塞拉展颜一笑,和婴儿一模一样的蓝色瞳孔里倒映着精灵王耀眼的眉目,“——我不需要证明。”
她慢慢开口,带着一种精灵所没有的,漫不经心的语调。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你大可以不接受他,或者当做我从没有存在过——”
他微微皱眉。她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把他送到他所属于的地方,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塞拉微笑着注视着他,“如今他安全了,我想,您也可以放我离开这里了吧,伟大的幽暗密林之王?”
大殿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所有精灵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不要亲生孩子的母亲吗?难道这个阿瓦瑞认为小精灵只需要父亲的陪伴就够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很显然,那位精灵王也是这样想的——
“在我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之前——”他的声音低缓悦耳,带着轻微到难以被察觉的波动,“——你将不能走出密林,直到找出真相为止。”
蛇,【哦~我就知道~】
塞拉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仅凭她一个人也无法打败所有守卫,她耸了耸肩,“那好吧,希望真相能够让你满意——噢对了,差点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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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蓝色眼睛里带着谜语般的轻柔笑意,在火光和琥珀的照耀下亮得不可直视,“——莱戈拉斯。”
她说,“他的名字,是莱戈拉斯·绿叶。”
她居然为了他取了名?难道她竟然不知道精灵中被命名的含义吗?
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归属。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精灵王微微眯起了眼。
——不管她有何目的。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她再次轻易离开。
※※※※※※※※※※※※※※※※※※※※
科普时间,对魔戒里的精灵不太了解的宝贝们记得看这里哟——
精灵是伊露维塔(托尔金笔下世界之中的上帝,她创造了精灵和人类)的首生儿女。昆迪精灵quendi是最早诞生的,精灵统称(你们可以理解为第一批会说话的人类)。精灵擅长诗歌,文学和音乐,永生不死也不会得病,只有火,利刃或极度的悲伤可以杀死精灵。如果他们不想活了也可以等待转生到阿门洲。后来精灵族群分裂了,就是因为众维拉(主神)想要号召精灵们西迁到阿门洲和他们一起居住。
听从神召唤迁移了的精灵三大宗族统一称作艾尔达eldar,没去成的统一称作阿瓦瑞“拒绝者”(塞拉所属的种族)。
在迁移的精灵中还有更细的分类,是按照抵达阿门洲顺序划分的。
第一批被称作梵雅精灵,貌美,白皙,金发,数量最少。最漂亮的一族。
第二批是原著里最重要的,诺多精灵,以智慧知识和技艺闻名。“智慧精灵”。
第三批数量最多,被称作泰勒瑞,喜爱大海。瑟瑟的祖先。
所有这些在双圣树(光明的来源)还存在的时候到达阿门洲的精灵,统称“光明精灵”。
而在前往阿门洲路上迷路的(是的精灵也会迷路- -)被称作乌曼雅,和之前的阿瓦瑞一起被归类到“黑暗精灵”,不是因为堕落,只不过因为没有见过日月诞生之前的光明。
其中喜爱大海的那批泰勒瑞精灵里,有一个曾经的王者没去阿门洲留在了中洲,和一个迈雅(维拉的下属,算天使级别的,比精灵强,化为人形后就是巫师,比如甘道夫)结合,在中州建立新王国多瑞亚斯,他旗下的那些泰勒瑞精灵到最后就变成辛达精灵(瑟爹的族群,也叫灰精灵,最会唱歌的一族)。
《魔戒》里的精灵女王我女神凯兰崔尔就是妥妥的诺多王族,见过双圣树的光明精灵,她的金发承袭了梵雅血统,算是电影里出现过地位最强高最强的精灵。一个传奇。
阿尔玟,电影里的精灵公主,为爱放弃永生那个,凯兰崔尔的外孙女。
莱戈拉斯,精灵王子,辛达精灵。母不详。
瑟兰迪尔,辛达精灵,旗下统治的多是西尔凡精灵(是绿精灵、灰精灵和一部分阿瓦瑞的杂居种族,也被称作为木精灵,血统并不高贵)。
《霍比特人》里面的女精灵陶瑞尔,就是西尔凡精灵。
精灵是个很复杂的种族,分支太多了不好记。看文的话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大瑟瑟是辛达精灵,灰精灵,领地是林地王国,在幽暗密林。塞拉是阿瓦瑞精灵,拒绝者,和辛达精灵混居,但二者关系并不算好。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里那个大boss,索伦,魔戒的主人,他原身是个迈雅。炎魔之前也是。而索伦的主人魔苟斯原身是个维拉。我只能说他们神明和天使真会玩,到最后越长越丑……
明天更扮演不更女魔头了。我总是食言忍不住跑上来多更……
圣战 4
蛇嘶嘶吐着舌尖,支起三角头,打量周围。
【噢~看来他还是挺照顾你的~】
意料之内,塞拉被暂时囚禁。不过她没有被随意投放到阴暗潮湿的牢房,而是被带到了一个有着天然光线,周围被绿叶和琥珀布置得相当温暖精美的房间中去。
走之前,精灵甚至点上了蜡烛,加上头顶落下来的零碎阳光,中央铺着柔软被褥的大床,地上的植被绿毯……房间里有种很温馨的气氛。温馨到根本不像是为了囚犯而准备的。
【这是你们的新房吗?】蛇嘲讽。
塞拉姿态自然地拿起桌子上的果壳看了看,它被雕刻成了杯子的形状,里面呈着金黄色的液体,香气扑鼻。她试着尝了一口,咂了咂嘴,然后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是精灵们很喜欢的一种果酿,但并不好种植,通常只有在节庆日或者战争结束后才会被拿出来分享。塞拉可惜地把果壳放回去,然后懒洋洋地躺在足足能睡五个人的大床上,感受着身下柔软丝滑的触感,眯起眼睛。
【精灵还挺会享受生活】她叹了口气,【如果现在能刷个微博就更好了】
蛇吐槽道,【现代文明的通病】
塞拉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舒服地头皮都在颤抖,【在你们看来,我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其实并不算高级文明,对吗?】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从没听说过有系统这种科技出现。
蛇不说话了。也许是出于心虚,也许是触及到了权限之外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担心我干脆不理会任务,就这么一直在里-世界中活下去呢?】塞拉的声音漫不经心,【在我看来,重生的身体也只是个普通人,生老病死随时都有意外发生,这么说的话精灵似乎更适合我呢?】
蛇歪着头,蜜黄色豆大的眼睛注视着她,【噢?听上去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只可惜,塞拉你,从不是一个可以就此安分下去的家伙,不是吗?】
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它再清楚不过了。她喜欢有挑战性的目标,并且会不择手段地追求到它,直到她得到了,开始厌倦了,最终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掉,然后将目光投向下一个受害者。
不老不死?这其实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吸引力。她要的,只会比这更多。
【你很了解我,】塞拉似乎在笑,【真想知道创造你的人是什么样伟大的存在呢】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蛇腹诽。
精灵是个身体素质很强的种族,不过在经历了多年流浪和生产后的失血,即使是塞拉也禁不住感受到了疲惫和倦怠。如今接触到了如此舒适的床,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困倦如浪潮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蛇说道,【我先睡一会儿,没要紧事别吵我。噢,你知道吵醒我的后果】
蛇,【……】知道知道,它早就知道了。
它乖乖地趴回手臂上蜷成小小一团,也闭上了眼。
……
在感觉到房间里面的呼吸归于平缓之后很久,门轻轻被推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转暗,房间里的光线趋于柔和温暖。然而来者的容颜却如同蕴有宝石的灿烂光辉,几乎瞬间将周围一切点亮。
瑟兰迪尔其实并非有意在这个容易引人误会的时间点来到这里。他虽然是拥有着近乎永恒生命的精灵,可作为幽暗密林之王,他每天仍然需要处理数不清的事物,往日的这个时间他可以去巡阅自己的领土,解决掉那些麻烦而让人恶心的植物,警告边界线那边日渐蠢蠢欲动的黑暗生物们,甚至参与到臣民的晚宴中与他们喝酒同乐——
他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也对自己领土的安全有足够认知,他可以放心把她留在这里,反正她不属于密林,她不是他的子民,他无需对她负起责任,她甚至反过来曾经对他做出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他不应该给予她如此宽容的对待,她本应被下到昏暗潮湿的牢房,接受和矮人相同的待遇——
可如今,此刻,他仍然走到了这里。推开了这扇门。
就像是一个诅咒。
令人憎恶,恐惧,想要彻底远离,却终究无法抵抗它的降临。
瑟兰迪尔默然地站在门边,一半脸都隐入了阴影之中,他的瞳孔映入火光,明明灭灭。
女精灵陷入疲惫至极的沉睡,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微微朝这边侧着脸,胸腔随着轻微的呼吸而起伏,长长的睫毛不时轻轻抖动,仿佛在编织一个美梦。
她居然还能入睡……她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忌地睡过去!
瑟兰迪尔深深吸气,他闭了闭眼,将胸中逐渐燃烧的火焰勉强压了下去。是的,她当然敢这么做,无所忌惮,肆意妄为,从不承担后果……这不就是塞拉·荒谷最擅长做的事吗?更何况,她如今手里已然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筹码,她牢牢地握住了它——
她生了一个孩子。
他的孩子。男孩儿。
瑟兰迪尔缓缓走到床前,精灵的脚步轻盈无声,连燃烧的蜡烛火光都没有被惊动,更何况是疲惫入睡的人。他垂下眼,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的面庞,那火焰似乎也烧进了他的眼底,甚至往更深的地方逐渐蔓延而去,让这个平日里沉稳到甚至稍显冷漠的精灵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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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真的在十几年前离开的时候,怀着他的骨血,以精灵一年的孕期来算,已经是接近能跑会跳的年龄。可她这次带回来的却是一个婴儿,不足一岁,显然是刚刚出生——
可是瑟兰迪尔不会怀疑她的忠诚。精灵对爱情的忠诚恐怕整个中土所有种族都不会对此有所质疑,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为爱而死,也可以为了和另一半终生享受共同老去的过程而放弃永恒的寿命。“出轨”这样绿油油的词汇根本不存在于精灵的认知里——更何况,他只看了那婴儿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后裔。
那样的金发极少精灵可以拥有。而精灵又是对血脉极为珍视的种族,是否是自己的骨肉一望便知。
既然如此,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他?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会生下他的孩子而不是丢弃他?如果她想要离开他,又为什么会为他的孩子取名?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莱戈拉斯,这是个不错的精灵名。可如果以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来看,他无法确定她取名的寓意是想要孩子如同绿叶那样生机勃勃,还是……仅仅因为她随意地用新鲜的绿叶包裹住了他。
塞拉·荒谷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琢磨透的谜语。即便他们之间已经孕育出了血脉,他仍然无法弄懂她。
瑟兰迪尔目光复杂地凝视她平静入睡的脸。
几十年的时光对于精灵而言不过是瞬息之间,她的模样一如昨日毫无改变,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轻易将他带入了过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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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还是没忍住更了嘤。下章回忆杀,作者有独特的断章技巧0-0
圣战 5
瑟兰迪尔第一次见到塞拉的时候,他还不是林地国王,他仅仅是巨绿森林的王子。
那时他的父亲欧洛费尔还在世,他们还没有因为邪恶生物的入侵而北迁,即使之前已经听说过西边有新的魔物逐渐崛起,而魔物的野心昭然若揭,总有一天会掀起整个中土世界的反抗战争——
可在那天到来之前,瑟兰迪尔仍然还是个带着一些理想主义,更年轻,更无畏,更生机勃勃的辛达精灵。
彼时他和很多西尔凡精灵一同居住在森林中部,他的父亲是一位拥有者卓越领导天赋的统治者,他成功在百年之内融合了这座森林里所有的精灵部落,并让他们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集体,在此之上建立起了最初的林地王国。而作为国王之子,瑟兰迪尔自然而然也享受到了很高的声誉,即使辛达精灵不如阿瓦瑞那样生来就是擅长于在黑夜中独行的斗士,也不如诺多一族拥有无上智慧和精湛手艺,但欧洛费尔父子显然是辛达族中的佼佼者:作为声线最优美的精灵族,瑟兰迪尔反而很小就被发现了战斗天赋,他很适合战场,而且愿意为此日夜锻炼自己。
欧洛费尔对生出了这样优秀的子嗣而欣慰,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的儿子的确继承了他的领导天赋,并将此发扬光大。
那时的森林里,不仅仅只有西尔凡和辛达精灵两族。瑟兰迪尔一直知道在森林边缘还居住着少数的“拒绝者”。这个种族在精灵里的名声并不算很好,当初他们以最为坚决的态度拒绝了众维拉的召唤,自愿留在了中土,并称那些西迁的精灵为“背叛者”。虽然后来阿瓦瑞的族群遭到分裂,数量慢慢减少,不复最初的名望,但瑟兰迪尔仍然对此有所耳闻——他们生性孤高淡漠,不太喜欢群居,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精灵里的射箭好手。
森林边缘就住着几个阿瓦瑞,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一个叫做塞拉·荒谷的女精灵。
阿瓦瑞是精灵里最好的射手一族,而荒谷,则是阿瓦瑞里最好的射手。
瑟兰迪尔很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但他从未见过对方。更何况阿瓦瑞和辛达精灵的祖先曾经有过一些小恩怨,两个族群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谐。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她对于他而言大概永远都只会是一个耳熟的名字。
那是森林里很平常的一天。
春季慢慢过去,枝叶愈发鲜绿。密林中最健壮的一群王鹿终于诞生出了后代。精灵虽然爆发力很足灵敏度也很高,但并不是以耐力著称,他们如需跋山涉水地远行,仍然要借助坐骑——王鹿就是为此而生。精灵会挑选出鹿群里最优秀的后代来进行培养,只有林地王国的继承人才有资格骑上它。可惜王鹿和精灵一样繁殖率很低,因此每一代都足够珍贵,精灵会专门分出一批人手来精心照顾它们,让幼鹿顺利成长。
而那一天,有精灵禀报,瑟兰迪尔专属的幼鹿调皮地咬破了笼门跑了出去,附近到处都找不到它的踪迹。
这可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瑟兰迪尔专属坐骑丢了,他当然不可能假手他人。他是王国中最优秀的猎手,他决定亲自前去寻找。
密林中并非只有精灵一种生物存在,周围还有很多具备足够威胁性的食肉动物,幼鹿虽然已经生出了坚角,但仍然无法对抗他们。瑟兰迪尔心急如焚,从清晨到黑夜,他一路未停,沿着幼鹿留下来的细微踪迹,一直找到了森林的边缘。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阵细细的哀鸣,他很熟悉的声音。
还活着!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他立刻打起精神一路奔跑而至,拿出弓箭已然开始蓄力。然而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即便他是身经百战的王子,也不禁微微一愣——
一只木箭准确地射入了幼鹿的足蹄关节,瞬间让它失去了行动力,却不至于立刻死去。泥土周围沾染着细细的血迹,小鹿瘫倒在落叶上,发出痛苦的挣扎的哀叫。
不是猛禽。射伤它的同样是一个精灵。
瑟兰迪尔放下手中的弓箭,抬起头凝神望去。
繁密的枝叶中,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踩在一颗巨木的树干上。叶子遮住了她的脸,他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能够从体型上辨认出来她是一个女精灵。接着他看到了她穿的衣服,黯淡的颜色,和他们格格不入的风格。联想到这里是森林边缘,瑟兰迪尔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她是一个阿瓦瑞。
不过就算是阿瓦瑞,只要是精灵都不吃肉,没有必要也不会主动伤害有灵性的动物,更何况是向来很亲近他们的鹿。瑟兰迪尔看到对方发觉靠近的并非是有威胁力的食肉动物只是一个小鹿时,似乎愣了愣,然后收回弓箭,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朝鹿走过去。
她的动作熟稔,轻盈至极,脚尖落在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连风都不曾惊动。如果不是他提前发现了她,那一箭暴露了她的方位,也许他就会这么毫无察觉地从这里经过,根本不会预料到树上还潜藏着一个精灵。
这个阿瓦瑞,仿佛天生就更适合在密林与黑夜之中生存狩猎。
瑟兰迪尔自知他如今还做不到这种程度,对方的身手明显更优于自己。当然,很快事实就证明了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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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很冷淡的女音。
她发现他了——瑟兰迪尔惊奇地挑了挑眉,沉默了几秒,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清了她的模样。
蓝色的眼睛?嗯……虽然很美,但也没什么稀奇的,他的族群里有很多这种眸色。可是灰色的头发?这就不太常见了——他确信阿瓦瑞这个族群多数天生都是泛银的发色,他从来没有见过精灵的头发是这种奇怪的色泽。并非是黯淡的生命力被耗费的灰白,而是近似于朦胧的月光,或者被月光照耀下的湖泊。怪异,独特,但是也出乎意料的……漂亮?
那时王子还处于好奇心旺盛的时期,对方与众不同的发色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女精灵,显而易见的,那个阿瓦瑞并不喜欢他这样直白的目光——
她很轻地皱了皱眉,然后从身后的箭囊里拿出一个小果壳丢了过去,表情和声音都没什么变化,言简意赅,“药。”
她无意射伤了他的鹿。她也知道对方是森林中部的精灵,而且观察他的发色,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精灵。
即便如此,她看上去也是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模样。小鹿无意间踏入私人领域范围,她想也不想地反手一箭伤了它。虽然小鹿是无辜的,可她认为她拿出了自己采集来的草药,已经算作弥补,没什么可抱歉的,所以——
女精灵冷漠地瞥他一眼,转身就想走。
阿瓦瑞果然如别人所说的那样高傲——瑟兰迪尔注视着她的背影,忽视想到了什么,及时出声制止了她。
“你是……荒谷?”
有人天生骄傲,有人因为拥有无可匹敌的技能而眼高于顶——很显然,面前的这个女精灵,她属于二者的结合体。
瑟兰迪尔之前不是没见过阿瓦瑞,可那些拒绝者们,所有人的技艺加起来都没有她所展现出来的那种风一般的轻盈,以及身体优于思维而先行的天赋来得更高。她是他目前为止所看见过的最优秀的射手。而他近些年来听过的名字里,大概唯有“荒谷”可以担当得起这个称号。
果然,女精灵停住了脚步。
她转过头来望着他。
蓝色本来应该予人一种清澈明朗的感觉,可在她眼里只会显得有些冷漠,是一种近乎平静和无情之间的淡薄,看上去全然不似其他精灵那样生而对万物抱有宽怀之心。她注视着金发的辛达精灵,就连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是。如何?”她问。
瑟兰迪尔并未对下一步的发展有所准备,他只是怀着一种对强者的好奇叫住了她,没预料到对方居然真的回应了。他顿了几秒,在尴尬开始蔓延之前,竭力镇定下来,决定从介绍自己这一步开始——
“我是瑟兰迪尔,欧洛费尔之子,居住于森林中部的辛达精灵。”
“……”
荒谷沉默了半晌。
“哦。”
她如此回应。
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瑟兰迪尔根本不会怀疑如果下一句他说的是“很高兴见到你有缘再见”的话,她毫不犹豫马上就会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精灵……有点不按套路出牌啊……
瑟兰迪尔脸色有点奇怪地站在原地。
“呦——”被晾在一边的小鹿哀怨地叫。
塞拉看那个金发精灵只抿着嘴唇,似乎也没什么想继续说下去的,她停顿了一秒,确认对方的确不会再因为这头鹿的伤而责怪她,于是她收回眼神,没有留恋地将弓箭背好,转身就走,灵敏迅捷地攀爬上其中一颗巨木的树枝,不出半分钟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瑟兰迪尔一愣,“……”
走、走了?
这个阿瓦瑞实在太不友好了……他那时就是这么想的——和西尔凡精灵一点都不同。难怪这个族群一直无法融入进森林的其他族群里去,反而像独行者那样总是行踪不定地徘徊在边缘,只偶尔才能窥见他们一掠而过的身影。
“呦呦~”小鹿再次哀怨地提醒出神的精灵。这个主人实在太不靠谱了,难道他不是来找它的吗?他没有看到它受伤了吗?为什么还不把它抱回去?它躺在这里很久了,能多看它一眼吗?它还是不是精灵们的心肝宝贝小公举了?
瑟兰迪尔回过神来。他终于认识到似乎重点错了,轻轻咳了一声,弯腰想把受伤的小鹿抱回去,然而目光触及地上的果壳,动作就是一顿——果壳外面用晒干的叶子包裹得很好,只有隐隐的清香弥散——他很熟悉这个味道,是精灵专门采集草药熬制出来,用以疗伤的膏体才会有的气味儿。
这个阿瓦瑞看上去似乎一直喜欢独来独往……和他的子民一点儿也不一样。也许她很穷?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伤药?他就这样拿回去会有问题吗?或者用完了应该还回来才对?
——瑟兰迪尔这样想着,然后伸手把果壳捡了起来贴身放好,这才去抱一直在叫唤的小鹿,回头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慢慢朝原路返回而去——
是的,阿瓦瑞肯定很穷,所以他必须还给她,万一她无意间受了伤怎么办?——等等她到底住在森林的哪个方向?
唉,他应该多问一句才对。可为什么当时忍住了没开口问她呢?
瑟兰迪尔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正和小鹿哀怨的大眼睛对上,定了一秒,随即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
——既然会在这里遇到她,那么下次来,多在周围找找,总会碰到对方的……吧?
就算下次来不凑巧没见到她……多来几次,总有一次能遇见她。她还能跑出这座森林不成?
……一个奇怪的精灵。瑟兰迪尔想。虽然只见过一次,还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奇异的,给他留下了很强烈的,从来没有过的深刻印象。
这是瑟兰迪尔和塞拉的第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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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瑟爹也有一段年少轻狂的青春时光啊……谁还不是个宝宝么。
下章继续回忆杀。
让你管不住更新的手!啪啪啪打脸!
圣战 6
两天后,待幼鹿的伤势有了好转迹象,处理完密林内大小事务,瑟兰迪尔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就走到了森林的边缘。
那时的巨绿森林还未被污染,仍然充满着生机,叶茂枝繁,几乎可以遮天蔽日。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走到了这里,精灵并不是一个喜欢冒险和外出的种族,虽然出于王子的责任瑟兰迪尔不时会到周围转转,但的确很少走到这么远的地方。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变得很熟悉。他前天才经过这儿。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瑟兰迪尔干脆沿着森林的边缘线转了一圈。令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没有再遇见那个灰发的阿瓦瑞,他猜测原本她并不住在附近,大概上次来这里只不过是想出来散散心。
他甚至这次将步伐放得格外重,刻意地提醒周围潜藏的生物他的存在——他可不想受到和小鹿相同的待遇,被一个阿瓦瑞这么无意来上一箭。
毫无收获,瑟兰迪尔只得折返回去。不过显然作为林地王国的王子,他不会轻易半途而废——过了几天,他又借着巡视森林的名义,跑到边缘去溜达了一圈。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
他在森林东边的角落发现了她的踪迹。不——更准确来说,她主动出现,救了他一命。
他完全不曾预料到这个阿瓦瑞居然在前面的路上设置了一个陷阱!而且她的技艺相当的巧妙,即便是同样擅长在林地里奔跑行走的精灵都完全无法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的痕迹。
他当时正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从高大繁密的枝叶里窥测出一丝她留下的行迹。他没有注意到脚下就是一个深深的布满了尖锐木桩的陷阱,如果不是她出声提醒了他,让他及时止步顿在原地,他恐怕会成为密林里第一个死于同类布置陷阱的王子。
只想一想都觉得万分羞耻。
彼时瑟兰迪尔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冷淡的声音,他立刻停下脚步,心里觉得很高兴,抬起头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接着他就看到那个灰发的女精灵从树上一跃而下,盯了他几秒,轻轻皱眉,似乎对这个半途杀出来打扰到她计划的家伙有些不耐。不过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一脚踩空,不得不从暗处主动现身——
“止步。有陷阱。”
瑟兰迪尔微微一愣。
陷阱?一个精灵在这儿做陷阱干什么?他们并不狩猎,米饼,露水,植物果实,醇厚的美酒……这些自然的馈赠完全能够满足精灵的口味。虽然精灵擅长制造,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合格的陷阱,可更多时候他们没有必要这样做,因此瑟兰迪尔对此几乎毫不设防。
他低头看了看前方的泥土。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阿瓦瑞一瞧见他的神色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她默不作声地抽出一支箭,射入那平坦的地面——
哗啦一声,厚厚的落叶和泥土顷刻间下陷,一个一米多直径的坑出现在眼前,坑底全都是密密麻麻一端被削尖对准天空的木棍。不用怀疑,再皮厚的野兽掉下去也能活生生戳出一身血洞。
瑟兰迪尔吸了一口凉气,“你……”
“回去,灰精灵。”她说,神情淡漠,“你打扰了我捕杀蜘蛛和半兽人。”
蜘蛛?
瑟兰迪尔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他知道近几年来邪恶生物从西方逐渐向这里蔓延,却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那个著名的上古大蜘蛛,黑暗编织者昂格力安的力量,居然已经开始侵蚀到这儿来了么?
还有半兽人?他们不是被挡在迷雾山脉的一侧了吗?而如今居然已经出现了侦察兵?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需要把这件事通知所有精灵。可以预料到的最坏的结果,也许是他们即将迎来一场战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瑟兰迪尔注视着她,思考半晌,还是开口道,“你可以和我的族群一起迁徙到更安全的地方。”
巨绿森林是北方最大的森林,即使邪恶生物开始肆意入侵,至少百年内有林地王国的坚守,它们不会通过这座森林往更深的地方蔓延。如果她愿意加入他们,他很乐意保护她的安全。
只可惜他的建议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塞拉·荒谷沉默地打量他几秒,他不太能确定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探究?可惜?轻视?怀疑?
在他试图更深地了解她那微妙神色所代表的意义时,对方出声了。
“离开这里。”灰发阿瓦瑞说,“越远越好。”
说完,她侧过脸,看向森林之外的地方。远方那座终年弥漫着浓雾的山脉那里,隐隐飘来一股让人感觉到不安的气息。充满了黑暗,绝望,恐惧,以及可怕的腐蚀力。伴随着那种气息而来的,则是愈来愈多的蜘蛛,毒花草,鬼鬼祟祟的半兽人,和成群从那里迁徙奔逃的地精。
她是个极具领地意识的拒绝者。她住在这座森林很久,她本能地不喜欢任何东西入侵她的居所,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她会想尽办法将它们阻挡在边缘界限之外。
之所以误伤了小鹿,也是缘由她将对方当成了偷偷摸摸靠近的黑暗生物。在此之前她就斩杀了很多令人恶心的东西,但它们不知为何开始变得越来越强,于是解决它们也变得越来越棘手。这个灰精灵看上去还不错,但在她眼里也就仅仅是不错而已,干净利落,但缺乏血和硝烟的历练,还不够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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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对方的邀请……她实在对和一群爱吵吵闹闹的木精灵居住在一块没多大兴趣。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不足五十岁就开始随着族群四处流浪,自由独立惯了,不喜欢受到任何拘束。
她平时很少和精灵说话,即便是面对同类阿瓦瑞也是如此。她难得对这个灰精灵开口,也只不过是因为对方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而精灵通常都对美丽精致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
只有脸被对方瞧上的密林王子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容拒绝,他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果壳放在离她不远的落叶上,又拿出了装着酒液的小小囊袋,几颗饱满多汁的果实,和膏药放在一起,才抬起头,灰色的眼睛如熹微初展,蕴有明净光辉——
“这是你的药。这是灰精灵最喜爱的美酒和食物……当做那天的谢礼。”
阿瓦瑞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回到了他的脸上,半晌没说话。
“我还会来这找你的。”瑟兰迪尔说,语气里终于带上了出生以来就具备的威严,听上去像是在通知她,“……希望下一次我来的时候,你仍然还在。”
说完,他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灰发的阿瓦瑞微微皱眉,看着对方一头灿烂的金发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她没有听懂对方未竟话语里真正的含义,目前她只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比女精灵还漂亮的家伙过不久还会来找她。但他来找她做什么?难道他想帮助布置陷阱?
可她一点也不想有其他人来添麻烦,她一个人就足够对付那些玩意儿。
不过……
阿瓦瑞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地上一堆据说是“谢礼”的东西上。
膏药,果子这些都倒不算什么,但是……
酒?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谢礼她还是挺喜欢的。很少有精灵可以拒绝美酒。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捡了起来,重新做了一个陷阱,然后隐藏起来,就像是最优秀的狩猎者那样,无声无息,静待猎物毫无所觉地走进布满利刃的牢笼,自取灭亡。
……
过了几日,瑟兰迪尔果然如约前来。
他一路急掠而至,然而临近约定的地方却又骤然放慢了速度,脚步变得慢吞吞的,一眼看上去仿佛在逛花园,充满了闲庭信步的优雅,缓缓踱步走到了那颗巨木之下。
他望了望四周,很安静,只有远处悠扬的鸟鸣。没发现那个灰发阿瓦瑞的身影。
也许他来得早了些?也许她还没到?
瑟兰迪尔决定多等一会儿。他百无聊赖地靠在树上,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接着一低头,就发现树干下面叠在一堆模样似曾相识的大果核。
这个看上去……好像是那天他带来的果子吃剩下的遗骸?
瑟兰迪尔盯着那被叠成立体三角形的果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好吧……这个阿瓦瑞,的确挺有趣。
他打量着这些果肉被吃得干干净净的核,一个想法从脑海里掠过,顿了顿,几乎没犹豫多久就决定把它变成现实。于是他弯下腰捡起了其中最小的一个,用新鲜的叶子擦干净上面的泥渍,把它带了回去。
自此之后,瑟兰迪尔每隔几日都会去往他们约定好的地方,每次都带着种类不同的新鲜果实。那个灰发阿瓦瑞有时候会现身,有时候不会,但不管他有没有凑巧正好遇见她归来,那些被堆叠在树干下的果核都明白地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即使他没有等到她离开了,之后她也的确折返回来过,而且默然收下了他的礼物,并且秉着“决不浪费”的原则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礼貌地将果实的遗体送还给了他。
瑟兰迪尔并不会将它们全都带走。他每次只挑最小的那个拿走。阿瓦瑞虽然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但既然他看上去很喜欢这些东西……她当然不会阻止。她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隔三差五地送礼物过来,她记得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特别道谢的地方。
莫非是在表达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如果真是这样……好吧,那么这个辛达精灵倒还是挺讲礼貌的。
这样来来回回持续了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但也没有中断过。瑟兰迪尔慢慢开始了解到这个孤独冷漠的阿瓦瑞平日的生活:在此之前其实和其他精灵并没有什么两样,饱腹,奔跑,跳跃,静坐……只除了少了唱歌,喝酒,庆祝这几个仪式。相比快乐无忧无虑的木精灵而言,他们更像是被放逐的苦行僧。
很多时候瑟兰迪尔来找她的时候她并不在。到了后来他才开始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在他向父亲禀报密林也开始遭受邪恶入侵的消息后,他的族群已经开始准备北迁,只不过迁徙向来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他得以在这几年继续和她相见。而在她没有赶回来的日子里,她都去往了离森林更远的山脉那边,驱逐,狩猎那些更加蠢蠢欲动的黑暗生物,试图将它们阻隔在密林之外。
这曾经起到了一些作用,但她一人的力量仍然过于微弱,已经开始无法阻止它们继续向四周蔓延。随着索伦的崛起,黑暗力量愈发强大,就连瑟兰迪尔在巡视领土的途中也会不时看到巨木上结出的白雾雾的蜘蛛网……他开始意识到,事情要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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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持续了三年,精灵终于做好了准备,举族北迁。就在出发前夕,瑟兰迪尔再次来到了他们相约的地方,带上了一个有些特别的礼物。
一串用他收集来的果核雕刻而成的精美项链。他亲自完成,不曾假手他人。
幸运的是,那一天阿瓦瑞没有离开森林。他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她。
当瑟兰迪尔拿出项链递给她的时候,女精灵很迷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瑟兰迪尔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他的心里紧张到全身微微战栗,可这不能让对方有所察觉,那会让他感到颜面尽失。他尽全力保持了表面的镇定,看上去完全一派王子优雅卓然风范,凝视着她的眼睛,缓声开口——
“从第一次见到你到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我想也许我们之间开始建立起了一种独特的联系,就像这苍穹的月亮每天都会在黑夜里升起,就像这森林盘虬的树根驻扎千年不曾动摇——”
“……”女精灵轻轻皱眉。她还是没听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瑟兰迪尔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他的喉咙似乎有些干涩,微痒,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低咳一声,长袍下的手指紧紧攥起,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沉默几秒——
“塞拉·荒谷,”他说出这个无数次被默念过的名字,声音低沉柔和,“如今我再次真诚地邀请你,冒着被你再次拒绝的羞耻和不安……你,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向更北的地方迁徙,远离这逐渐蔓延的无尽的黑暗与侵蚀?——如果你相信,我必然用我所有的力量来保你平安无虞,使你余生都将展露笑颜——”
她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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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年轻的大王给萌化了,啊~美好的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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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战 7
如果荒谷再不能理解瑟兰迪尔这番话的含义,几乎就可以被称之为愚蠢。
可惜,她虽然缺少一些常识,却并不愚蠢。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她不能接受。
“我拒绝。”塞拉回答,并没有犹豫很长时间。
瑟兰迪尔面色微顿。他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很伤心,至少他仍然保持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看了一眼女精灵纤细的脖子,沉默几秒,然后问了她一句话。
“为什么?”
她还戴着他送给她的项链。他认为她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
阿瓦瑞精灵目光淡淡的,她总是这幅平静的模样,但瑟兰迪尔从未觉得她无趣,相反她那种独特的疏远和距离感——即使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攀上森林制高点,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她看上去也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有精灵的脱俗,却比脱俗更多了一份冷漠。她天蓝色的眼眸里似乎倒映不进去任何人的身影,即使他确认他应该是森林里最亲近她的人,她也几乎从未给过他与别人不同的对待——
他看不透这个精灵。他从来没读懂过她。
她就像是将灵魂遗落在了别的地方。可明明又有着对于他来说,难以言喻,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她对他毫无感觉,为什么会默认每次在约定的日子赶过来见他。如果她喜欢他,为什么又会拒绝他的邀请?精灵的爱情独一无二,一旦被确认了就从无反悔,从初始那一刻就会把对方的名字烙印在灵魂之中,没有任何暧昧和回旋余地,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反应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灰发女精灵安静地回视他,她察觉到了王子镇定之下强烈的焦躁不安和蔓延开来的悲伤,即便如此,她眼眸深处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抱歉。”她是如此回答他的,没有解释原因,一如既往地,令人绝望的简单直接。
瑟兰迪尔的手指轻轻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灰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破裂,翻滚涌动着暗流。他听到了胸腔里发出的苦闷而悲伤的哀鸣,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身为王子的骄傲也断然不会允许他再做出第二次要求——
更何况,他对她也有些了解:一旦她拒绝了,就真的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精灵的爱情,一生只会有一次,只有一次开花,一次结果。
而他可悲的,无处安放的,尊严全然被扫落的爱情。他精心地呵护这朵盛开在精灵脆弱心脏上的圣白之花,还没来得及等到它完全绽放弥散出怡人清香,就已然凋谢,不复鲜艳年华。
他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他甚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爱情的挫伤对精灵而言近乎是致命的。瑟兰迪尔感觉到一种陌生的苦味在舌尖泛开,久久挥散不去。他凝视着面色漠然的女精灵——他明白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他,就算如此,他依旧不肯先移开视线,也许这将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
“我明白了。”密林王子点了点头,他看上去似乎完全能够理解她,面色和语气都十分平静,轻声开口,“感谢你的坦诚相待。再见,塞拉·荒谷。”
阿瓦瑞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率先转头离去,没有任何犹豫,就如同之前千百次那样,只留给他一个修长纤细的背影。
瑟兰迪尔缓缓低下头。他沉默无言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明亮的天色转暗,森林里温暖不再,鸟鸣声趋于静寂,他才缓缓转身,慢慢朝原路走去。
他完了。瑟兰迪尔心想,一个被精灵所拒绝的精灵,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他鲁莽,轻率,冲动地将自己的爱情交给了一个全然不在意他的阿瓦瑞,她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也许在她心里他还没有那群半兽人那样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可这又能怎么办呢?精灵的爱情一旦给予了,就无法再收回。
他漫长的一生,都将抱着对那个无情拒绝了他的精灵的爱意和痛苦继续活着,在每个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的夜晚,在每个因为疲惫而不得不入睡的夜晚,在白日,在梦里,独自沉默地想起。
瑟兰迪尔回到了他的领地。他的父亲看到他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你是辛达族和西尔凡精灵的王子,你拥有的,不仅仅只是爱情。”
他点了点头,随着族群开始了漫长的北迁之旅。临行之前,他最后朝森林的边缘望了一眼,漆黑无光,只有风涌动而来吹拂过他的金发,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那里没有她的身影。
他转回头,踏上了新的征程,将这一段无望的爱情深埋于心底。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欧洛费尔的族群北迁了三次,穿越格拉顿平原,定居于旧林路以北黑山的幽谷及森林之中。虽然在版图上仍然属于幽暗密林之山的范围,但距离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已经走了足够遥远的路。
他想,如无意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灰发精灵了。
他们在新地方安了家,重新过上了平静富足的生活。
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的密林王子愈发稳重成熟,除了他的父亲,林地国王,几乎没有人可以从他的面庞之上窥见他曾经悲伤的过往。他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亲近之人说过这段故事,并非是因为被拒而觉得羞耻,只是在他心里,这仍然是一段很美好,美好到不想和哪怕一个人分享的回忆,即便它的结局不尽如人意。他想把那个人永远烙印在心里,这样就没人可以触碰到那道至今还在微微疼痛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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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伟大的欧洛费尔之子,密林王子瑟兰迪尔,迎来了他一千五百岁的生辰,族人为他准备了热闹的宴会,唱歌跳舞,开封了珍藏的酒酿,摘下了最美味的果实,甚至邀请了附近另一个族群的精灵一同庆贺。每一个精灵都会亲自上前为他们尊敬的王子编著一段美好的祝词,咏唱满怀祝福的诗歌,音乐和笑声传遍了幽谷山林,火焰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夜空——这场盛大的晚宴一直持续到了近乎天亮才堪堪结束,所有精灵都因为痛快的饮酒而醉倒在树下,不省人事,微醺的香气充斥了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作为这场盛宴的主角,瑟兰迪尔却是最清醒的一个。
因为他痛苦地发现,喝的酒越多,他越难入醉,回忆反而越发清晰。
他放下酒杯,望着周围睡得正香的子民,转过头,看向南方。那里,有他所爱之人翻跃过的山岭。
在那一刻,被沉沉压在心底未曾展示的思念忽然就冲破了藩篱,淹没了理智。瑟兰迪尔站了起来,他拿走了自己亲手酿造的一壶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那应该是他一生中,奔跑速度超越极致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清晨微凉的风从他的面颊掠过,周围树木和枝叶几乎已经称为了幻影。他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活着的,死去的,他的眼里只有前方黑黝黝的森林小道,他知道那个地方通往他内心最深的渴望——他渴望见到她,每一个小时,每一天,每一年,每一百年,每个白日和黑夜,每个清醒和沉睡的梦里……他被这汹涌而来的思念折磨得痛苦不堪,每每想起来都几乎要失声。那张淡漠的脸从没有在记忆里褪色,反而因为时光的磨砺而愈发清晰真实。
他想见到她,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他必须见到她,就在今天,此刻,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在没有得到她的日子里安慰自己一切终究会过去——它从没有过去,一分一秒都没有消失,像发芽的种子那样根植在疮痍的心脏之中,然后疯狂生长,突破藩篱桎梏,从他的皮肉里钻了出来,没日没夜的疼。
不论这一次她是否还会拒绝他,像上一次那样轻易的,毫无负担地说出口……他想要见她,哪怕一面也好。一面之后,也许他就能像上次那样,轻易地将情感塞回胸口,再沉甸甸地捂上百年,直到重新变得无法忍耐,再次破土狂长。
景色飞速在后退。近乎三百公里的路程,他穿越所有他知道的捷径,终于在天完全亮起来的那一刻,到达了那颗巨木之下。
然后他抬起头,在阳光穿拂过枝叶投下零零碎碎的光斑下,看见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瑟兰迪尔忘记了所有疲惫,过久的忍耐,来自腹腔的剧烈绞痛。他定定地望着那个百年不曾改变过的背影,眨也不眨,血气在他的喉间翻滚几乎窒息,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看着她,就像是注视一百年那么长。也许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这样肆意妄为,遵循本心地走一次。
我是这样的思念着你,一秒不曾停止。那你呢?荒谷,在我离开的日日夜夜,你可曾想起过我的面庞哪怕只有一次?
只需要你的一句话,一个字。即便是我的尊严,我也愿意亲手将它折下送予你。
……
很快,那个女精灵就敏锐地发现了来自身后的不同寻常的目光。她警惕地转过身来,只一眼就看到了树下正抬起头注视着自己的金发精灵。
阿瓦瑞愣住。
精灵的记忆力很优秀。她当然也记得他是谁。可她也记得他早已离开这里多年,搬去了更北边的森林,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许久不见,瑟兰迪尔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的变化——她的发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从以前月光般的淡灰变成了如今的银灰色,她的脸苍白了许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收她的生命力。可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裂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
她看上去很惊讶。不过即便是这种情绪,她也表现得足够内敛。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她旁边树干的位置。瑟兰迪尔明白她的示意,他轻松爬上巨木,坐到了她身边。
灰发精灵注视着远方的迷雾山脉,目光平静。她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态度有丝毫改变。是的,预料之中,她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瑟兰迪尔侧过头,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
“今天是我的生辰,”他说,语气非常温和,就像是长途跋涉只为来见一个要好的旧友与故人。
灰发精灵略略一顿,终于微微转过脸来,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他微笑的脸。
他变得成熟了许多,但那张脸庞一如既往的漂亮耀眼,甚至因为风度出众而更加迷人。
瑟兰迪尔拿出那壶没有洒落丝毫的酒,拔开瓶塞,摇了摇,问她,“喝吗?”
灰发精灵鼻子微微一动,浓郁醇厚的香气扑面而来。没有精灵能拒绝这种诱惑。
而且,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阿瓦瑞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接过了酒壶,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喝光了它。
其实她的酒量并不好。她虽然和其他精灵一样对美酒有着特殊爱好,可平日里没多少机会能喝到好酒,自然也不会明白她的酒量有多少。更何况这是瑟兰迪尔亲自酿造的珍品,纯度极高,即使是经常饮酒的精灵喝上小半壶就会醉得不省人事。而她现在喝光了一整瓶。
毫无意外的,她醉了。醉得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平静和冷漠,她看向他的目光慢慢开始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狂妄,那是恶-欲,那是罪的深渊,那是一切好与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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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我心疼地直抖抖……
24小时内写完了入v的字数你们就说满不满足吧,我真的要猝死了= =
圣战 8
啪。
火花猛然炸开,将瑟兰迪尔从回忆中惊醒。
思绪迅速抽回,他忍不住满心复杂情绪,低下头,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沉睡的女精灵。
她离开他多少年了?
那个无星无光让人即使在梦中也止不住脸红的夜晚过后,是两年平静的生活,接着林地王国就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
在备战前夕,在瑟兰迪尔以为她将会和他以及他的族人一同并肩战斗的时刻,她消失了,无影无踪。他找遍了附近所有森林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寻见她的身影。
就像是从没在他面前出现过那样,快乐短暂得像一个美梦。
她的失踪对他的打击在当时几乎可以算是致命的。他曾经不断问自己,到底他哪里做错了呢?因为他从来都耻于公开自己的心意?或者他真的非常无聊而且乏味?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离去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的犹豫,像风一样短暂驻足过,然后风过无痕。
可他还来不及收拾自己沉重而悲伤的心绪,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索伦挑起的战争。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他的父亲在那场战斗力死去,王国瞬间失去了领导者,而尚且年轻的王子,强忍着悲痛继承了王位,举起手中的弓和箭,没有因为颓败和死亡后退一步,坚守阵地,苦苦支撑了七年,眼睁睁看着无数同族惨死,他们临死的悲嚎响彻在漆黑的深夜里,他咬着牙不肯投降,终于在其他种族一同联手抗战之下,赢得了这场惨烈至极的战争。
再然后,他带领着仅剩不到三分之一的族人,继续向北迁徙,充满了硝烟和尸骨的战场逐渐远去,他们在幽暗密林的东北一角重新建造起了精灵大殿,试图忘记过去的失去和悲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是的,距离她离开他,已经过了十九年。对于精灵来说,如此短暂,也如此漫长。
他曾无数次想过她是否已经消逝在了那场战役里,他未曾从任何精灵的口里听说过有关于她的消息,她离开得如此利落突然,宛如人间蒸发,猝不及防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而那个拒绝者,她永远不会明白“另一半死亡”对于一个精灵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爱过他吗?不。
她在乎他吗?他不知道。
她熟悉他吗?也许就比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好一点点。
那个精灵,她和所有其他精灵都不同。她没有对万物的宽怀爱护之心,她表面懵懂冷淡骨子里却潜藏着对杀戮的渴望,她日复一日地驻守在森林边缘并非真的为了执行正义——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不过是遵循着本能的驱使——她在狩猎。
她从不懂得爱情,甚至爱。即使她在做过那样的事情以后,她摆脱了酒精的控制,全然清醒过来……她看向瑟兰迪尔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波动,似乎前一个夜晚那个展露微笑,轻声喘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压制住他的一切挣扎和反抗,瞳孔深处缓缓蔓延着陌生欲-望和可怕掌控欲的人……并非是她。
似乎除了那一夜,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瑟兰迪尔爱上了一个不懂得爱的躯壳。
而在她离开他那么多年以后,他已经习惯认为她已死去。为什么不?难道还要让她继续活着好来苦苦折磨他吗?他的爱情没有犹豫地给予,他不会收回,却也不再指望能够因她而活。
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我,从未想过和我相守……那么别回来了。不如让他以为她已死去。
至少,对于精灵而言,死别让人还可以抱着生前的幻想与爱意继续幸福地活下去。而生离,却怕无归期,怕空欢喜,怕余下一生都因得不到而垂垂朽矣。
瑟兰迪尔静静地凝视着她苍白的脸,暗流涌动不息。
我已经快要习惯你不在身边的日子,你为什么又要回来这里呢?
为什么,会生下他的孩子呢?
那会让他误以为她有那么一瞬间在乎过他,会让他产生“也许她是因为怀孕而手足无措选择离开”的错觉。甚至当他再次见到她的脸,那愈发灰黯的长发与苍白的脸颊,而她居然对他露出了微笑——
那一瞬间,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似乎在她离开后的这么多年,再次相逢,有什么东西随着她一同回归。
她看上去不再是以往空茫的冷漠,她曾经没有焦点的眼眸变得如深海沉黯内敛,她嘴唇不再惜字如金,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洒脱,她看向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情绪,而那种情绪他只在那个梦幻的夜里见过。
她变了……或者更准确而言,似乎以前那些她所缺少的那些东西,如今终于失而复得。
瑟兰迪尔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可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年轻而冲动的王子,他能做到把即将崩溃的情绪硬生生吞回去,将所有的震惊,痛恨,欢喜,专注……全部都只停留在胸腔的角落里,脸上半点瞧不出异样,他甚至认为他能面不改色地将她从这里驱逐出去,他一定能做到的,凭什么不?
——可这一切,都被她带来的那个婴儿毁了。
莱戈拉斯,绿叶,刚出生的婴儿。他的孩子,血脉,亲生骨肉。
瑟兰迪尔望着她的脸。而你,怀着他离开了我的身边,如此之久。如今,带着他再度返回,却仍然不是想留下,而是将他独自一人扔在这里,以为我仍然会选择原谅,原谅你再次不负责任,不告而别。
你凭什么可以如此肆意消耗我对你的宽容和忍耐?爱?你懂这个字的意义吗?你爱过我,爱过这个你生下的男孩儿吗?
“不。”瑟兰迪尔轻声喃喃。
他不会再天真地以为她会为他而留下,他也绝不再原谅。绝不。
他会好好养大莱戈拉斯的,他当然会——可她也别想再离开。
悲剧,他不会允许它在人生里再度上演。
瑟兰迪尔淡淡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悄声无息地离开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一切重归静寂。
原本沉睡的女精灵缓缓睁开眼,看着被带上的门,嘴角弯起一个很轻的微笑。
蛇抬起头瞅瞅她,【如愿以偿了,亲爱的?】
塞拉,【还不到火候】
蛇,【哦?我看他的模样……对你可不一般呢】
塞拉声音很淡,【有句话怎么说的?——爱和恨不过一线之间?我想,在经历过一次两次的不告而别后,他的警惕心会提高到令我棘手的程度——瞧瞧你丢下的烂摊子】
蛇有点委屈,【这也不是人家能决定的嘛~再说,我看你好像对他很有兴趣,你想怎么做?像前一个世界那样将权力从他手中夺过来,碾碎他的自尊?还是——】
【不同的世界,当然是不同的玩法】塞拉微笑,【塞拉·贝克曼的手里握着利剑,只能一往直前劈开黑夜,没有其他退路。而如今么……】
【我手里握着的,不是剑,而是稳赢不输的筹码,只要不乱来,怎么玩都是最后的赢家】
蛇啧了一声,【看来那个小家伙对你还是有影响的嘛~你手下留情了,亲爱的】
塞拉瞥了它一眼,并不想多做解释,语气平淡无波,【是吗?……也许有,也许没有】
蛇嘶嘶了一声,似乎是笑了一下,看着她闭上眼真正入睡过去,也安静下来,不再开口说话。
……
……
塞拉被软禁了,毫无疑问。
在她从柔软的床上缓缓睁开眼,感受到身体里的痛意和疲惫已经开始消褪,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刚打开门,就顿住了脚步。
两个木精灵站在门口,目不斜视,手里拿着武器。他们是被派来做什么的再明白不过。
塞拉挑了挑眉,她倚靠在门框上,打量两个守卫者:不愧是神宠爱的种族,每一个精灵都拥有着精致漂亮的面孔。他们虽然看上去并不强壮,身形偏轻盈修长,实则恰到好处,他们能够踩在最细的木枝上急速掠过而不坠落,但从手里射出来的箭力道却足够刺破厚实的牛皮,甚至射穿兽人的肩胛骨。而面前这两个守卫应当是其中的佼佼者,目光沉静,姿势笔直,全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突破点。
瑟兰迪尔知道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夜行者,他也曾经见识过她的近战搏击,不逊色于一个半兽人首领。这两个则是专门挑出来针对她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竟然真的选择了囚禁她,而不是在确认过她的身份后任由她离开——看来精灵王,可比她想象中要矛盾得多。
在昨晚过后,她就对现在的局面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事实上,塞拉的处境可比意料之中好太多了。她要好好想想,这个游戏应该怎么玩才能变得更加有挑战性。
“我要见瑟兰迪尔。”她对守卫说。陈述句,并非请求。
木精灵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
塞拉眉梢一动。看来他们收到过命令,不会对她的要求作任何反应。
——那好吧,是你逼我的,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
塞拉什么也没说,安静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待就是一整天。
房间门被锁住了,里面没传出任何动静。女精灵送来的食物放在门口原封不动,敲门声对方也不理会,她甚至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没听到任何轻微的呼吸声。
房间里没有其他出口,按理来说她不可能出得去,可毕竟对方不是普通的客人……女精灵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谨慎决定去询问国王的意见。
女精灵在宫殿的一个侧门找到了瑟兰迪尔。他背对着她,穿着洁白的落地斗篷,身形高大修长,一头灿烂的金发柔顺服帖地笼在身后,傍晚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一轮浓密的睫毛如蝶翼不时轻轻抖动,眉目美如画卷,胜过任何人类可以想到的词汇。
女精灵忧心忡忡地禀报了这位阿瓦瑞客人的举动。果然,他们的国王有了反应。
“拒绝进食?”他问,声音清晰而低沉。
女精灵低下头,“是的……她锁住了门,我们不敢贸然闯进去,里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我想也许您应该亲自去看看——”
她可是在大殿上就瞧出了国王对那个阿瓦瑞有着非同一般的情绪。瑟兰迪尔是个宽厚爱民的精灵王,可他绝非是容易亲近的王者,他关心臣民,却很少单独召见某位,他允许精灵们经常举行宴会唱歌跳舞,可他从不亲自参与其中。他冷静沉稳,目光长远,面对战争绝不屈服,永远站在最前,可私下里,他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在深夜抬首看向远处月光下的森林时,偶尔会流露出一丝落寞的情绪。
从前他们并不明白国王那一瞬而过的复杂情绪由何而来……直到今天。
女精灵可不敢擅自做出怠慢那位阿瓦瑞的决定——维拉在上,那可是小王子的亲生母亲,国王遗失在外的伴侣啊!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她把皮球又踢了回去。不过不管他们的国王是否明白了她的用意,沉默很久之后,他仍然是做出了决定。
瑟兰迪尔转身就走。
女精灵连忙跟了过去,注意到这位大家印象中冷静到有些冷漠的国王步伐比平日里快了一些,微微抿起的嘴唇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她收回眼神,眼观鼻鼻观心,趁国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她的窥探之前,一路小跑到那位客人的房间门前,对守卫使了个眼神,三个人齐齐后退一步,让出了更大的空间。
瑟兰迪尔面色冷淡,瞥了他们一眼,顿了顿,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
门开了一条小缝。
他眼神一凝。
女精灵连忙摇了摇头,示意她来的时候门还是被锁上的,她绝对没有谎报消息。
瑟兰迪尔似乎明白了什么,眸色悄然变深,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停顿了几秒之后,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瑟兰迪尔下颔收紧,极为短暂的怔愣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去,闪电般伸手攥住了对方袭来的手臂,然后握紧。眼见她不罢休,似乎还有抬腿反击的趋势,瑟兰迪尔面色更冷,他不得不使了点会让她感到疼痛的力气,另一只手压住了她的腰格挡住攻击,然后用力,将她按在了墙壁之上。
袭击者似乎也并非是和他动真格,虚晃几下之后被制住,她也没生气,更没有试图挣扎反抗。只是安静地靠在墙壁上,缓缓抬起眼,看向精灵王眼眸深处隐隐约约涌动的暗流,微微一笑。
“肯来见我了?”
这个姿势着实暧昧——他的左手抓住了她的双手手腕,右手按着她的腰让对方丝毫动弹不得,甚至把她夹在墙壁和他之间,近得眼眸咫尺相对,呼吸相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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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从这一章开始立了好大一个g……然而他对此一无所知。(摊手)
至于你们会不会认为大王爱的是原身……嗯其实我已经在很多细节里暗示过了。不明白的可以返回去看文案的第一句话。
这几天忙论文提审,更新会晚一点。宝贝们下午3点过后再来看有没有更新哦,上午不用等我啦~
圣战 9
“肯来见我了?”
这句话塞拉说得意味深长。
瑟兰迪尔略略一顿,他凝视着女精灵那张微笑的脸庞,然后松开手,退后一步,负手在背后,灰色的眼睛幽深无波。
对方矜持地没开口,塞拉也不介意,漫不经心地理了理有些被弄乱的衣摆,抬眼望向他,语气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是想先晾我几天吗?这不过才半天,就忍不住了吗?”
她毫不在意地戳破他的心思,瑟兰迪尔眼色微沉,嘴唇不悦地抿起,盯着她的脸庞,不放过丝毫细微变化。过了半晌,直到塞拉挑起了眉,他才缓缓开口——
“你有什么目的?”
他没问她为什么回来,没问她为什么使手段逼他过来,也没问她为什么会生下他的孩子。他看上去似乎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反而对她充满了警惕。
也对,他这种反应才是正常,才算挑战。
“看来你没忘记我。”塞拉抱臂倚在墙上,似笑非笑,“我以为,你始乱终弃了呢。”
居然还会说出“你如何证明”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确信精灵的记忆力十分优秀,而且对爱情的忠诚执著无可置疑,她真会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早就忘了她。
“始乱终弃?”精灵王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很可笑,脸上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丝讥讽,语气如刀锋般凌厉,“什么时候,你也会明白始乱终弃的意义?”
他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充满了高高在上的矜持和轻视,由上而下地俯视她,声音趋近于冷淡的平缓,“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塞拉饶有兴味地观察对方的反应,在心里多记了一笔,听到他这句话,她立刻做出了反应。
“当然不,”她说,“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放我走。”
精灵王倏然转头盯着她,目光如刀子一样可以割伤人,他眯了眯眼,轻轻笑了一声,不辨意味,“走?……”他似乎在低声询问,“……你又想走到哪儿去?”
“离这里越远越好。”塞拉回答。
啪——
肩胛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猝不及防之间,她被对方伸手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那力道大得几乎动弹不得,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投下的阴影和怒气中,她垂着眼睫,感受到精灵王竭力压制住的低沉呼吸和近乎咬牙切齿的微哑声音——
“离这里……越远越好?”瑟兰迪尔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骨头里去,他垂眸盯着面色平淡的女精灵,蓬勃的怒意就像火焰在他的心底燃烧,把他的冷静和克制烧了个干净,“——你敢——你居然还敢这么对我说话——”
塞拉缓缓抬起眼,那双晴空一样淡薄澄澈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他理智不再的面容。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对他充满压制性的举动并不在意,只是面色平淡的,没什么大不了般的,缓缓开口——
“轻点。”
瑟兰迪尔一顿,他下颔收紧,从那种湮灭神智一样的愤怒里缓缓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略略放松了手指,却没有后退一步,只是站在原地,不足半米的距离,闻得见对方的气息。
他垂眸,目光冷漠。
“痛吗?”他轻声问。
塞拉立刻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不由得有趣地笑了笑,很诚实地回答他,“和生下莱戈拉斯相比,这算不了什么。”
瑟兰迪尔眼神微凝,面色有一瞬间变得复杂难言。面对女精灵的目光,他立刻侧过脸去,垂下眼,星空的微光从头顶洒落,如同光幕笼罩在他身旁,他浓密的睫毛接住了那一束星光,灰色通透的眼眸折射出光晕,氤氲得精灵侧脸仿佛也被夜色熏染,美得失真。
如果是他的孩子,继承了瑟兰迪尔血统的莱戈拉斯,将来也会长成一个非常英俊迷人的精灵吧?塞拉如此想。
这一句话似乎瞬间打破了他集聚的怒意,只剩下半点火星和灰烬。瑟兰迪尔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归冷静和镇定。确信脸上再露不出半点多余的神色,他才缓缓转过头来,注视着她。
“我不会放你走,”他说,就像是通知,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安静待着。”
“这不可能。”塞拉立刻如此回答,成功又让精灵王偃旗息鼓的气势重新燃烧了起来,他的眼里火光迸射,“你——”
“我必须走,”塞拉见他不同意,她的笑容也缓缓消失,盯着他,面无表情,“离莱戈拉斯越来越好。”
离你越远越好。
瑟兰迪尔滞了几秒,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不。按理来说她不是这样的精灵,她的拒绝从来都是直截了当,也许会让人受伤,却并非是特意针对。她也很少会把一句话说第二遍,这看上去简直就像是——
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冒出来,就如同火燎之势不可挡。他忽然就想到当年她莫名其妙的失踪,不告而别,杳无音信,让他以为她大概死在了那场战争里。即使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可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近却是在十九年前,她只有可能在那一晚受孕……十九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错过了什么?
如同一盆冷水当空浇下,将最后一丝火星扑灭。瑟兰迪尔惊醒般地退后一步,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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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阿瓦瑞,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最直接的大概就是她的头发……曾经月光般的淡灰色如今似乎融入了白调,看上去生机不再。她的脸不再是从前那种健康的粉白色,而成了一种就不见天日般的苍白,好像有什么东西由内而外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她的眼睛褪去了些许空茫的淡漠,变得更幽深,似乎以前里面隐藏着一头恶兽,而如今已经被全然释放了出来——
这种变化如水流入海洋,常人察觉不出,只有最亲近过她的人方能知晓。
瑟兰迪尔牢牢盯住她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你……经历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微微蹙眉,看上去有些羞耻和懊恼,但并不想把话收回。
塞拉兴致勃勃地看着精灵王一系列面色改变过程,他的这种变化很明显地取悦了她,于是她耸了耸肩,语气变得格外轻松愉快,“大概是……被污染了?”
瑟兰迪尔瞳孔微缩。她说什么?她究竟明白她说的话代表着什么吗?
一个……被污染的精灵?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在她怀-孕之前还是以后?她为什么不来找他?难道——
精灵王闭了闭眼,睫毛轻轻颤抖,他心里情绪翻滚不息,痛意从胸腔随着血液流动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从她这番话里领悟了全部,关于她拒绝的原因,她当初离去的缘由,她为什么变得如此死气沉沉,虚弱无力,为什么她把婴儿送了回来却执著离去——
被污染的精灵,只有一种结局。
事实上,他应该为她的毅力而感到惊讶:从没有精灵可以在被污染后还能剩下一个纯洁无辜的婴儿。它们通常在母亲的腹中就会因为黑暗的侵蚀而扭曲变形,即使生了下来也是弥漫着腐臭气息的死婴。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而莱戈拉斯如今健康并且生机勃勃,那么也就意味着——
“你猜到了,是吗?”塞拉微笑着轻声开口,“所以你不敢睁开眼看我,对吗,瑟兰迪尔?”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以前的称呼都是“灰精灵”,和其他灰精灵没有任何不同。
瑟兰迪尔缓缓睁开眼睛,即便是塞拉,在接触到他那双灰色的眼眸,以及眸子里涌动的神色时……也不自禁微微一愣。
“什么时候?”精灵王面色无波,声音却放得极轻,见她不回答,他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什么时候的事?”
塞拉想了想,倒并不是她不想以此博得对方的同情,而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确切时间。
“大概是……在你出现以前。”塞拉琢磨了半天只能给出这个答案。她没有说谎,这个阿瓦瑞的确很早就受到了黑暗腐蚀,变得越来越冷漠,肆意妄为,不再重视生命——只不过她原本性格就平淡,一直没有发现这种轻微的改变而已。
她原本也是拥有一头漂亮银发的东部精灵,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头发慢慢褪成了灰色,对于黑暗气息的感知力也愈发弱了——她终于发现了身体深处的不对劲。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也许是在早年翻越迷雾山脉期间,也许是斩杀大蜘蛛时被毒素入侵,也许是年深日久的孤独让她变得不再像个真正的精灵……不管如何,一个被污染的精灵,只会有一个结局。
至于瑟兰迪尔的邀请和爱情,对她而言无足轻重,她从不认为他会对她的生活能有什么影响。直到那一夜她失去了控制,任由陌生的欲-望支配了平日的理智——直到她发现,身体深处多了一个熟悉的,低弱的脉动。
一个被污染的精灵,孕育着子嗣后裔。
她还能怎么做?无非就是在挣扎之间,终于还是选择保留——反正她很快就会变得不是自己,多活一天两天并无区别。于是她把所有的污染都用魔法驻留在自己的体内,没有一丝侵蚀到了腹中的婴儿。
直到真正的塞拉降临,属于精灵的生命力全部逸散,她从黑暗里死而复生。
这才是残酷的事实真相,并非是精灵王所认为的那个。而塞拉,只不过是将事实的只字片语说得更加模棱两可,没有一句谎言,却也没有说出真话,任由对方脑补想象,将她那消失了十九年的过往,甚至是更早在相遇之初的画面……镀上了一层美好的不切实际的光晕。
她是一个拒绝者,欺骗师,野心家。而荒谷和塞拉,并没什么两样。
所以……
“放我离开,瑟兰迪尔,”她微笑,脸色苍白疲惫,目如深海,幽冷死寂,“你知道留下我的后果。”
后果?是的,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她会污染整个森林。
而她的不告而别,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吗?为了他,为了林地,为了莱戈拉斯?
她的心中……并非没有他们的影子……是这样吗?
瑟兰迪尔缓缓睁开眼,凝视着她,沉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他是国王,梵雅精灵的后裔,木精灵之王。他早已不是曾经年轻弱小的王子。
而他,绝不会容许所爱再次转首离开,却无能为力。
绝不放她离开。
※※※※※※※※※※※※※※※※※※※※
脑补的可怕……
来我给你们分析分析大王为什么没觉得塞拉前后违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荒谷察觉到动静反手就是一箭,根本不考虑对方是不是精灵或者人类,只是她下意识的举动。她对生命不在乎。
大王送过来的果实和酒她都吃了,但没觉得是种示好,有时候回来赴约也是为了平等回报这些赠礼,她并非自愿和精灵待在一起。
大王表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对爱情一无所知,也从来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她是一具执行本能的躯壳,她不懂感情。
她没有和其他阿瓦瑞一起迁徙,守在边缘,看似是执行正义,其实是不习惯和平,她潜意识里热爱战争和杀戮。
在喝了酒后她完全变了模样,不是因为酒精误人,而是她体内隐藏的东西苏醒了。是什么你们都猜得到。
所以……
嗯。看上去两人好像不太一样,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我们不同年龄时期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也不一样。就酱。
圣战 10
不出意料,当瑟兰迪尔知道塞拉被污染这件事后,她就被带到了另一个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
那颗承载了他们所有回忆的巨木。
瑟兰迪尔让木精灵在两天内,在巨木粗壮的树干上搭建起了一间精美的树屋,把她囚禁在了那里,周围驻守着他的得力守卫,不允许她离开半步。
塞拉没有挣扎,在他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负手的背影一眼,很乖顺地被守卫带了下去。
说实话,她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被污染的精灵,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塞拉·荒谷已经不再是神和自然的宠儿,她失去了维拉赐予的神圣力量。这不仅仅代表她被踢出了精灵这个诠释着爱与美的圣洁种族——塞拉,会成为黑暗能量的又一个播种者。
是的,如今的塞拉,就是一个新的污染源。
瑟兰迪尔不愿意就这么放她离开,却又担忧他的臣民会不知不觉遭受黑暗侵蚀,两相权衡之下,他只能做出这样一个折中的选择。
他把她囚禁在了森林里,这样既能保证她不会污染他的王国,也能时时刻刻安静地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会再想上次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塞拉被带到了那颗巨木之下,仰头看着那间精致到不像是两天内赶工出来的树屋,挑了挑眉,在周围守卫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轻盈地爬了上去,推开了木门。
【哇噢~】蛇惊叹,【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好运的囚犯】
这间树屋的所有摆设都充斥着精灵们苛刻的审美定义: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门把手,密布着树木自然纹理。南北对称的两扇小窗子,除了被铺陈得软和舒适的木床,中央还垂吊着一个藤椅,对着阳光正盛的那一面。地上种植着天然绿色植被,踩上去软绵绵的,吸收了所有声音。到处都嫁接着漂亮而散发着幽香的小花作为装饰,角落里还摆放着装着美酒的囊。一眼看上去干净整洁,充满了自然芬芳。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最接近自然和一直梦想居住的地方。只要打开窗子就是一片森林和阳光。
【还不错】塞拉挑了挑眉,岂止是不错,这简直比住在华丽的宫殿里还要温馨舒适,【刚刚符合一个王子生母的待遇】
蛇嘀咕,【话说回来,把你单独囚禁在这里……我可以理解他是别有居心吗?】
塞拉懒洋洋地躺在软和的床铺上,阳光洒落了一室,她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你猜,这次他会忍多久?】
【一天!】蛇兴奋地立刻回答,【不!——半天!】
【我猜是半个月】塞拉笑了笑,【你觉得呢?】
蛇仔细思考了一下,吐了吐舌尖,声音悄然油滑起来,【噢?说说看你的原因】
【他是个合格的国王,没有别人那样好骗】塞拉将手搭在额头上,懒懒道,【即使他在最开始相信了我的说辞,可只要我一离开,没人再能扰乱他的理智……猜猜看,接下来他会去做什么?】
蛇噢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会去查证你说的话?通过谁?】
【迷雾山脉那边的半兽人】塞拉说,【那群恶心的玩意可谈不上什么忠诚,他们会为了活命说出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见过我,那么他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
【另一个原因么……】塞拉意味深长地微笑,【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决心面对我】
【半个月?】蛇嘶嘶,【是不是太长了点儿?他忍得住?】
塞拉抬头望着屋顶,【半个月之后是无月之日,黑暗力量最强盛的时刻。你猜,他心里会不会担心我因此打败守卫,从这里逃出去?】
蛇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亲爱的——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囚禁时光吧~】
……
接下来每一天,驻守在巨木之下的精灵都会来回于树屋和大殿,忠实地向精灵王禀告囚禁者的消息。
比如,塞拉每日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完全清醒,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为自己斟上一杯浓度很高的果酒。
比如,她很少会走出树屋全然暴露在守卫者的视线下,她从日出到日落最常干的事就是懒洋洋地窝在藤椅里发呆,一呆就是大半天。
比如,她偶尔会推开门走出来,在巨木的树干上来回散散步,或者干脆坐下来,将两条腿在空中来回摆荡,抬头注视夜空。
再比如,如果她在看向窗外的时候正好和去而复返的守卫者打了个照面,她会朝他们挥挥手打个招呼,即使从没有得到过回应也不在乎。
再再比如,她从来没有主动询问过有关于精灵王的消息……
——好吧其实这句话他不应该如实禀报。
木精灵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瑟兰迪尔的脸色,立刻收回眼神,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严肃模样。
精灵王正坐在书桌前,翻阅从迷雾山脉那边传来的书信,听到这句话,他顿了顿,目光微凝,随即又放松了身体,语气淡得听不出起伏。
“从没问过?”
木精灵心想糟糕,表面仍然恭恭敬敬,回答道,“……是的。”停了停,他思考了几秒,觉得很有必要加上一句话,“——不过那位阿瓦瑞精灵……她经常会推开窗子,朝南方的森林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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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有着她居住过的家。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精灵王睫毛轻轻一抖。他静寂了片刻,终于还是缓缓抬起头来,金发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在发光,亮得不可直视,连同他灰色的眼眸也充满了威严——
“南方的森林?你为何如此确信?”
木精灵小心翼翼地回答,“因为有时候那位阿瓦瑞精灵会和我们开口说几句话……她问过我们,有没有去过更南边的密林……”
他虽然当时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但下意识地牢牢记了下来,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得上。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瑟兰迪尔垂下眼,他似乎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卷轴上,好像里面提到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思考了很久,才低沉地,缓缓开口——
“明天……是无月之日?”
木精灵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答,“是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谨慎地问道,“需要我们……”
“不必。”瑟兰迪尔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但瞬间又收了回去,快得就像是错觉,“黑暗在那天会席卷而来——而我将亲自前去巡视。”
巡视?
木精灵神色古怪,但他终究不敢多加妄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国王没有其他需要问的,于是安静地退了下去。
瑟兰迪尔沉默地凝视着眼前不时微微抖动的烛火,他的目光放空了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边先是浮现出一丝很轻的,微暖的笑意,然而立刻一转,猛地沉了下去,唇线紧紧绷起。
——从来没有问过他……一次也没有?
一如既往塞拉·荒谷的风格。她骨子里的自我和冷漠,可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呢。
瑟兰迪尔短促地冷笑一声,刚要从脑海里挥去那个身影,就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低沉的声音。
是上次来通报塞拉拒绝进食消息的那个女精灵。她推开了门,一脸难言之隐的苦楚凄凉。
瑟兰迪尔微微蹙眉,“什么事?”
女精灵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表情不由得愈发凄苦了,“呃……小王子……小王子他……”
瑟兰迪尔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变得十分凌厉,“莱戈拉斯?他怎么了?”
女精灵连忙摇了摇头,“小王子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他今天醒来以后就开始哭闹个不停,谁也劝不住,最喜欢的白树汁也不愿意喝……”
瑟兰迪尔一听,眉头缓缓放松,却又在下一刻皱得更紧,“你想说什么?”
女精灵心里叫苦不迭,如果不是顾及小王子的情绪她是真的不愿意撞到枪口上去,她只能避过国王暗含压迫力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王子是不是需要、需要……一个母亲?……”
瑟兰迪尔,“……出去。”
女精灵头也不回立刻蹿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关好了门。
瑟兰迪尔默然地在书桌前站了许久,最终深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拉开门就朝侧殿走了过去。
他一路不停地往莱戈拉斯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前还没推门进去,就听见婴儿不屈不挠的大哭声传了出来,夹杂着精灵絮絮的哄劝和歌声。
莱戈拉斯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他平日里从来不胡闹,吃饱喝足了就乖乖睡觉,不给任何精灵添麻烦,所有照顾他的精灵都非常疼爱他。可偏偏就在今天,就像是变了性子一样大声哭闹,任谁来哄都不肯罢休。
瑟兰迪尔在门外静静地待了片刻,终于在婴儿哭得嗓子都有些哑了的时候,推开门走了进去。
精灵见国王到来,抱着孩子朝他行了个礼,然后惴惴不安地望着他。
瑟兰迪尔并没有责怪她照顾不周,只是伸出手,语气平淡,“给我。”
精灵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了过去,转身走了出去。
瑟兰迪尔姿势不太熟练地抱着孩子,全身僵硬地绷紧,不敢用力怕捏疼了他。他低下头,正好和婴儿晴空一样的蓝色眸子对上。
眼睛里还泛着泪花,眼眶都哭红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见是父亲来了,小莱戈拉斯瘪了瘪嘴,软软的手指抓紧了他散落在胸前的金色长发,忍着没继续哭泣,模样看上去委屈得不行。
这是他的血脉。有着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只要一看到他,再坚硬的心都会被小孩子的眼泪泡到发热发软。
你是否也知晓了明天的不同寻常,感受到了另一半血脉里的躁动不安?
瑟兰迪尔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婴儿,小莱戈拉斯抽了抽鼻子,用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为什么哭?”瑟兰迪尔声音很轻,伸出手指把婴儿嘴角残留的奶渍拭去。
小绿叶立刻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软软的温和的脸颊沾染上几根发丝,他感觉得到小孩特有的甜甜的气息,柔弱无骨的手指把他的头发愈发抓紧了,清晰地传达出他想说的话——
瑟兰迪尔顿了几秒。
“不行。”他语气冷硬地拒绝了,然后立刻发现婴儿嘴角向下一撇,似乎又有大哭的趋势,他马上放软了声音,告诉他,“……现在还不行。”
小绿叶抬起头来,目光委屈。
瑟兰迪尔修长的手指缓缓理了理小孩子头顶上绒绒的金发,睫毛轻轻颤抖,“你现在不能见她……你还小,莱戈拉斯,你不明白。”
婴儿甩了甩头发,似乎很不喜欢他弄乱他的发型。
瑟兰迪尔放下手指,轻轻拍着他柔软的背,嗓音低沉而清晰,温热的呼吸弥散在婴儿的耳畔,“不过,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法……”
“你现在还不能去见她,但如果你实在很想念很想念她……我去代你告诉她,好不好,绿叶?”
莱戈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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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的心机。
我想问问你们,这篇可以接受多长的篇幅……反正作者君可攻可受可长可短可躺平任调戏。
目测下章要上车了。系好安全带小心翻车。
圣战 11
无月之夜,没有月色没有星光,每年里最漆黑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幽暗的密林里,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这座生病的森林就像是一个垂垂朽矣的老人,呼吸都满含颓败和腐气,没有一丝生机,见不到一缕天光。
最优秀的木精灵忠诚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离开半步。他们有着很卓越的听觉,常年生活在林地之中让精灵们的五感敏锐到了极致,因而他们轻易就发觉了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碎叶翻动的声响。
守卫者目光犀利地望过去,待看清来者身份之后,微微一愣,随即朝对方俯首行礼。
精灵王穿着银白色绣满华丽繁复纹路的收腰礼服,在幽暗密林中几乎可以发射出微光来,那是来自中土最卓越的能工巧匠矮人的手艺,珍贵而且稀少,通常只在盛大节日或者接待来客时会被珍而重之地穿戴在身上。他戴着精巧别致的银色王冠,灿烂金发如水披泄在肩背上,灰眸穿透繁密的枝叶望了过来,容光耀眼夺目,几乎照亮了黑夜。
精灵王矜持地对守卫者颔首,然后缓缓踱步,走到巨木之下,微微抬首,漫不经心地朝上面看了一眼,才转过头来,低声询问守卫者,“今夜……没有发生任何异动?”
木精灵摇了摇头,放低了声音,“一直不曾出门。”
瑟兰迪尔微微蹙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渐变深,微微抿唇,对他们开口道,“我亲自去看看……你们退远些。”
木精灵点了点头,对同伴示意,周围所有守卫都默契地走开了些许,留下足够安静的私人空间。
瑟兰迪尔负手在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森林里漆黑得一丝光芒都没有,他终于像是想通了什么,轻盈无声地跃上树枝,朝树屋走了过去。
他站在木门外静静倾听。里面传来很轻的呼吸声,以及潺潺液体流动的声音。
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他立刻明白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微微一愣,呼吸下意识地暂停几秒。
“不进来坐坐吗?”低柔微哑的女音,带着些许兴味和酒意。
瑟兰迪尔并不惊讶她能够发觉他的存在。她一向都是个优秀的猎手,不论是对野兽,还是对精灵。
他稍稍调整呼吸,然后推开门,望了过去。
树屋内一片漆黑,然而精灵敏锐的视觉却可以在第一时间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灰色女精灵懒洋洋地窝在半吊着的藤椅上,半个身子都斜斜倚靠着扶手。藤椅不足以容纳精灵修长的身体,于是她将一双腿伸了出去,一只脚若有若无地点着地面,一只腿蜷缩在藤椅边缘。因为姿势过于随意不羁,原本长得足够遮住脚踝的白色衣袍被拉扯到了膝盖上面的地方,大半截腿都露了出来,雪白得刺目。
瑟兰迪尔呼吸一停,他立刻侧过脸去避开这一幕,闭了闭眼,手指攥紧,“……你在做什么?”
塞拉一只手撑着面颊,一只手拿着小巧的酒壶朝他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一声,呼吸间都满含醇厚酒意,“你看不见吗,我在借酒消愁啊,林地国王。”
借酒……消愁?她有什么愁可消?
精灵王在心中深深吸气,他发现一旦面对上这个女精灵,他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威严都要望她怯步,他憎恨对方拿捏着他所有的软弱,肆无忌惮地挥霍。只要看到她,正视上那双蓝色的眼睛,他心底的火焰就会死灰复燃,燃烧不息。
瑟兰迪尔竭力压制住胸腔里乱窜的复杂情绪,他确信自己面上不会露出任何能够引人怀疑的神色,才慢慢侧过脸来,酝酿了许久,刚准备开口——
迎面一个酒壶飞了过来。
瑟兰迪尔眼疾手快地抓住,没有让一滴酒液洒落。他鼻子轻轻一动,闻见了熟悉的酒香,目光瞬间深了下去。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酒壶,半晌,低沉的声音沉沉响起在夜色中,“……这酒是谁带给你的?”
塞拉懒懒地倚靠在藤椅中,闻此回过头来,他看得清她的脸,带着酒意微醉的朦胧,眼睛里微微蕴着潋滟水色,苍白的嘴唇若有若无地朝一侧扬起,似乎在打量他,似乎又在思考他说的话,很久之后才拖长着声音开口道——
“一个女精灵……我让她带点好酒来。怎么了?你不喜欢它吗?”
她似笑非笑,“这个好东西……就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来吗?”
瑟兰迪尔将酒壶放在一旁,他站在门口,身型高大修长,充满压迫力,连同他的声音,“没有,”他说,语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地窖里有很多美酒,这一种算不上最好。”
塞拉眯起了眼,她看上去像是有些醉了,一只手撑住下颔,手指灵活地在嘴唇上跳跃,露出一个朦胧而满含深意的微笑,声音很轻,像是在反问,“……是吗……”
她似乎是有些困了,忍不住从藤椅里起身,伸了下懒腰,衣袍绷紧在身上,展露出精灵流畅美好的身体线条。她轻轻打了个哈欠,赤脚踩在柔软的植被上,转过头来望着他,一双晴空蓝的眼眸穿破黑暗,在夜色下敛着微湿的水光,充满了蛊惑。
“嗯,既然如此……”她略略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成功吸引了对方所有注意力,半晌之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许我可以帮你。”
瑟兰迪尔一顿,有些不解。帮他?她可以帮他什么?
塞拉朝他缓缓露出一个朦胧的微笑,轻声开口,“既然你不记得了……我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精灵王立刻警铃大作,后退两步想要避开,却没想到她恢复的速度比预料中快了太多太多,况且今天是无月之夜,黑暗力量最盛的时刻,即便他历经战争洗礼身手卓越,也决然不是巅峰时期阿瓦瑞的对手——
黑暗精灵像是觉醒的野兽般朝他扑了过去,出手如电轻易压制住他所有反击,她苍白纤细的胳膊和手指里似乎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只一击就成功将他卸去了攻势,就像他曾经对待过她那样,把精灵王狠狠按在了树屋的墙上,甚至用冰冷的手指危险地扣住了他的咽喉——
“安静点儿,瑟兰迪尔,”她说,充满了某种蛊惑的调笑意味,“今夜……你可打不过我。”
后背传来碎裂般的疼痛,精灵王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痛意,他试着挣扎摆脱只换来对方愈发用力的压制,几番来回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缓缓垂下眼眸,凝视着她的面庞,波澜不惊,缓缓开口。
“你在报复我?”报复他曾经也对她如此做过,报复他对她的囚禁和置之不理?
塞拉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指腹下柔软的皮肤和他轻微滚动的喉结,她似乎被这些全然吸引去了注意力,睫毛微垂,专注地调戏着精灵最敏感的部位之一,看上去好像很想扑过去咬伤一口。听到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塞拉不由得轻声笑了笑,声音低哑微醺——
“报复?……啊……不奇怪你会这么想。你忍了这么多天不来见我,不就是想趁着今天这个特殊的夜晚,送上门来让我‘报复’你吗?”
瑟兰迪尔侧过脸,语气冷淡无波,“荒谬至极。”
塞拉轻声笑了,浓郁的酒香弥漫在她呼吸之间,这样近的距离,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子和脑海之中,轻易地搅乱他的清醒与理智。他厌恶这样的处境,对方高高在上轻而易举地压制住了他,而他无力反抗完全处于颓势,任由她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扎进胸腔里——
塞拉饶有兴味地看着精灵王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完全出卖了它的主人,它的抖动那样频繁剧烈,泄露了他强自镇压的情绪。他平日看上去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目光冷静充满了威严,从不轻易表露出多余的情感,而只有在这个夜晚,这个漆黑的时刻,这个寂静无人的树屋里,在她的面前,才能看到一点点当初那个密林王子的影子——
噢,那时候的瑟兰迪尔,多么年轻,多么青涩,多么无畏,可比现在这个可爱多了。
塞拉不由得有趣地笑了笑,愈发凑近了过去,近到呼吸相闻,张开嘴唇就能碰到他光洁无暇的肌肤——
“你说不记得了,是吗?……”她带着醉意的调笑声,如同魔鬼那样钻入他的耳朵里,“那么现在,我帮你把它全部回忆起来怎么样,瑟兰迪尔?”
精灵王呼吸一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一瞬间的悠远迷茫。
回忆?
……是的,那可真是一个……久远的回忆。
※※※※※※※※※※※※※※※※※※※※
对不起我又高估了自己话唠属性这一章的车是开不起来了,下章保证上车= =
我继续码字去,你们晚上睡前可以刷出新的一章。
圣战 12
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犹自记得很清楚。就很今天一模一样,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原本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无月之夜。
他带着亲自酿造的美酒,整个地窖里加起来只有三瓶,距离她离开过后的整整一百年他就会酿造一壶酒,而距今已然过去了三百年时光。
对于精灵而言也许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于瑟兰迪尔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生。
三百年再不曾见过她的面容,而如今见到的那一刻,似乎所有的隐忍和思念都化为齑粉——他为她而翻山越岭,却无心任何风景。只有看到那张真实的脸,那双真实的眼……他才能得到真正片刻的平静。
可这一切,她不需要知晓。
在他生日的夜晚,挣得这半刻平静相对的时光,已然足够让他面对接下来的又一个三百年。
灰发阿瓦瑞目光冷淡地望着远方,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着美酒,直到丁点儿不剩。她摇了摇酒壶,没听见任何水声,于是将它放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瑟兰迪尔安静地看着她饮酒,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他很享受现在无言相对的静谧时光,每一秒都足够珍贵,他绝不浪费。
因为专注,所以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浓郁醇厚的香气弥漫在她一呼一吸之间。她的气息开始慢慢变得有些急促不稳起来,目光也悄悄朦胧而漫上了些许湿意。她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清醒清醒,却很快发现这只不过是变得更晕乎乎的,她手脚发软艰难地撑着树干站了起来,低垂着头看不见脸色,半晌都没有出声。
瑟兰迪尔皱了皱眉,他小心翼翼地跟随她一同直起身,手指动了动想要去扶着她,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去,试探性地轻轻开口,“……塞拉?”
对方没有回应,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他愈发觉得不对劲,虽然这酒纯度不低,但量并不多,精灵平日里很喜爱饮酒,酒量虽然比不上矮人但决计不会轻易喝醉。以往她也喝过不少他带来的酒,那么现在她这是怎么了?
“塞拉?”瑟兰迪尔沉住气,又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终于,对方动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一眼,就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瑟兰迪尔看到她的眼睛,愣住。
和平常那个冷漠到近乎冷酷的阿瓦瑞精灵不同。她似乎是喝醉了,而喝醉的人总能轻易勾引出内心里最真实隐藏得最深的状态,比如现在——
她那双眼睛变了。准确而言,她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某种改变——漆黑的森林里,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目光幽深得看不见底,脸色苍白,嘴角却缓缓扬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而她平时,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一次也没有。
喝醉的塞拉,就像是被释放出了一头沉睡的野兽,她打量他的目光充斥着某种狩猎者的贪婪和试探。
瑟兰迪尔觉得事情出现了偏差,他直觉对方变得更加危险了,在没有弄明白一切之前离开才会是最好的选择。可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危险的森林里独立离去?他忍耐着心里油然而生的躁动和不安,放低了声音,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塞拉·荒谷,你这是……”
“嘘。”
对方突然伸出手,一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止住了他未竟的话语。
瑟兰迪尔显而易见地愣住。她……主动触碰了他?而且是如此亲密的举动?
她真的喝醉了吗?
发现对方神色突然凝固,塞拉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似乎他直接毫不隐藏的反应取悦到了她,她的手指缓缓在他柔软的唇角摩挲,隐含暧昧至极的挑逗意味,“你早就想我对你这么做了,不是吗?”
瑟兰迪尔忽然回过神来,几乎是急急退后两步,试图脱离那种让人心跳加快的浓重氛围。他深深吸了口气,找回自己的理智,隐忍地看了她一眼,侧过头去,声音变得低沉下去,“……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即使你喝醉了,也不可以。”
“喝醉?”塞拉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很新奇有趣,“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像喝醉了吗?”
她当然喝醉了,确凿无疑,因为平常她从来都对他避之不及,从不会如此亲近他,即使他已经表明了足够的心意——瑟兰迪尔心里微微酸涩,他抿着嘴唇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开口。
“如果你没醉,我想你应该认识回去的路。我应该离开了,再见,塞拉。”
他转身就想走,心慌意乱地想逃离这个轻易能够让人迷醉的夜晚——他当然不会真的就此离她而去,他会在身后远远地跟随着她,确认她到达了安全的地方再安心折返回去,这就算他接下来的打算——
如果此刻他面对仍然是那个懵懂不知的阿瓦瑞,他这番计划也许真能奏效。
可惜,事情总能出乎人意料。
他察觉到细微风声的改变,下意识地立刻侧转头往一边躲闪,没想到对方反应更快,立刻改变轨迹反手攥住了他的肩背,在他猝不及防之间狠狠把他压倒了树干之上!
巨木传出一阵轻微的抖动,随即消弭于无形。
瑟兰迪尔讶异地微微睁大眼,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她居然——
将密林王子牢牢禁锢在树枝和自己手臂之间的塞拉,打量着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很是满意地挑了挑眉,愈发凑近些许,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喜欢你的脸,它很漂亮。”
瑟兰迪尔全身僵硬,感觉到对方带着浓郁酒香的呼吸喷洒在他敏锐的地方,瞬间晕红了一片。他慌乱地侧过头去不想碰到她任何裸-露在外的肌肤,下颔绷紧成一条诱人的线,不敢挣扎不敢反抗,脑子里无比混乱,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他的喉咙,声音因为强自压制而变得极其低哑隐忍——
“……塞拉……你——”
她微微弯起了眼睛,无声的笑意和潋滟水光一同弥漫在眼角,让这个平日里无比冷淡的精灵显得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蛊惑意味。她低下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王子极为有趣的青涩反应,不由得扬起唇角,然后更深地俯下脸庞,轻轻启唇——
湿滑细软的舌尖,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一掠而过,留下一道暧昧的水色。
瑟兰迪尔顿时僵硬成了一座化石,呼吸在瞬间停止。
他缓缓转过头来,几乎都能听见僵住的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带着微笑的女精灵,安静了许久,然后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闭上了眼,暗暗积攒力量,用力推开了她。
塞拉在观察他神色的同时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放松了挟制,顺着力道任由对方轻轻松松地推开她然后站起身,狼狈地背过身去,一语不发转头就想远离这个地方。
“尽管逃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似乎所有缠绵和暧昧都在瞬间被清空,只剩下让人心寒的冷漠,“……我很遗憾。”
——我很遗憾,你拒绝了我。
而我从不会第二次开口。
瑟兰迪尔背影僵住。
他很了解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所以他在第一时刻听懂了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
他的心里,一瞬间充满了恐惧和悲哀——他明白,只要他拒绝了她这一次,那么他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她绝不会允许他们还会有任何联系,今夜之后的瑟兰迪尔对于她而言会成为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陌生人,她连一眼都不会再投给他。而他明知道这一点,他明明清楚她如此无情残忍,却依旧无法拒绝她——这不公平。
可爱情谁又能说清楚公不公平呢?一旦动心,先栽进去的那一个永远被动不安。
他艰难地转过身,凝视着那个目光淡淡的精灵,闭上了眼,似乎所有用来逃离她的勇气都在瞬息之间被抽走,声音变得低缓而无力,近乎悲哀地叹息,“……我们不能……塞拉。”
“只有接受了同伴祝福结为伴侣的精灵……才能这样做。”
塞拉看着他,面色平静无波。
“那么,你是拒绝我了。”她似乎理解了,很可观地陈述。
瑟兰迪尔抿紧嘴唇,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默然无言。
“我明白了。”塞拉微微颔首,目光重归幽深,声音平淡,“那么再见,灰精灵。”
她转头就走。
以她的速度和敏捷,不出片刻就会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从此消逝在他的生命里。
从来都是她主动现身他才能发觉她的存在,而只要她想,即便他找遍了整个山脉和森林,都再无机会寻到她的踪迹。
这次就是真正的永别。
而只要这个想法如刀锋一样冒了出来,那种尖锐凶猛的痛意就瞬息之间蔓延在他的胸膛,让他几乎想都不敢想,立刻出手闪电般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只有一个念头变得越来越清晰,盖过了所有残存的犹豫和顾虑——
不能让她离开。决不能让她走!——
手臂传来不能忍受的碎裂般的剧痛。塞拉止住脚步,然后慢慢回过头来,注视着面前垂眸不语的精灵。
那道视线有如实质般落在他的脸上,瑟兰迪尔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慢慢抬起了头,对上她平静的目光。
他的眉目间含着无法诉之于口的苦痛,手指愈发用力了,似乎想要捏碎她的骨头,他全身绷得像是一条快要断开的线,漂亮的嘴唇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抱歉,”他说,声音很低很沉,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请留下,塞拉。”
不要离开。
灰发精灵眯起眼,有些讶异也有些新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瑟兰迪尔深深吸气,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
这一辈子,他都再无可能摆脱掉“塞拉·荒谷”的影子。她留下的伤口从未真正愈合过,她只会残忍地在他心底用匕首划下她的名字,随着时间而越刻越深。
塞拉轻轻笑了一声,“你果然很讨人喜欢。”
瑟兰迪尔微微一愣,嘴角染上苦涩的笑意。
塞拉凝视着这张即使是黑暗也无法掩盖容光的脸,静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凑近,在瑟兰迪尔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亲吻他的额心。
金发精灵呼吸微顿,他感受到额头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悄然无息间放软了目光。
即使她现在仍然不爱他,那么愿意亲近亲近他……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轻轻的吻慢慢下移,伴随着平缓戳热的呼吸和愈发浓郁的酒香,将空气都氤氲成了微醺的甜蜜的醉意。他感受到那个吻似乎带有一些别样的更浓的意味,他的睫毛轻轻一颤,脖颈后不自觉地蔓延开一片晕红。
好像有点可爱呢……塞拉想。她松开了他,却愈发近了一些,拿下他精致的王冠毫不在意地放在一旁,苍白的手指缓缓插-入他柔软如水的金发,捻起,温柔地摩挲,含着笑意的低哑女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真漂亮……”她说,目光充满了欣赏,“就像是握住了指缝间的阳光。”
瑟兰迪尔情不自禁地缓缓握住了她的腰,听闻此话,他垂下头,呼吸放得很轻,连同他低沉模糊的声音,“……而你,像是月光。”
阳光永远追逐不到,不炽热,平静而微凉。
塞拉似乎被他这句明明很诚实说出来却变成了甜言蜜语的话所愉悦了,她发出低低的笑声,慢慢抬起眼,对上他垂下的温柔至极的目光。
然后顿了顿,手指下移环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去,蜻蜓点水一般蹭了蹭他精致的鼻尖。
瑟兰迪尔手臂收紧,他什么也没说,没有拒绝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目光片刻不曾移开。
接着,她的吻停了停,然后来到了他的唇角。
当那个带着美酒醇香的柔软唇瓣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边,甚至别有意味地吮了吮的时候……瑟兰迪尔忍不住启唇吸了口气,身体绷得极紧,手指几乎要按进她的骨子里去——
这样有趣的反应让塞拉的笑容不由得愈发深了,她微微退开了些许,打量他的眼睛,而对方紧张地避开她的注视,但晕红的耳朵和脖子完全出卖了他翻滚搅动的心绪——
“轻点,”塞拉打趣般地提醒他,“放松些……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瑟兰迪尔狼狈地抬起眼,刚要否认,不妨眼前忽然一黑。他眨了眨眼,睫毛在她柔软的掌心来回蹭动——
“不看着我,你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吧。”塞拉低哑的声音。
瑟兰迪尔想说他其实一点儿都不紧张,而且这种事不应该由一个女精灵来主动……他刚启唇要说明这一点,却不妨她忽然凑了上来,堵住了所有他想说的话。
他呼吸骤停,却听见她模糊的低语夹杂在唇齿之间,“不看更好,不是吗?……”
不,一点儿也不好,他还是想亲眼看见她。看着她是不是和他一样……一样的欢喜,一样的羞-耻反应……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略略低下头,更紧密地拥抱着她,让她更轻易地能够亲吻他,手臂愈发收紧,几乎将她融入到了怀抱里。
塞拉舔了舔他的牙齿,感受到对方呼吸猛然加重,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一声沉沉的从胸腔发出的喘-息,禁欲蛊惑得要人命。她不由得无声地笑了笑,然后另一只手缓缓下移,抚摸上了他的衣领。
瑟兰迪尔猛地一顿,忽然攥住了她的手指,放轻了呼吸,静默片刻之后,才低低的,轻声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似乎是害怕她的沉默,他立刻又接上一句,“……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对吗,塞拉?”
精灵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他希望她能更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一旦开始了……就绝无反悔余地。
塞拉轻声笑了,手指缓慢却不可抗拒地解开了他高领上的第一颗衣扣,嘴唇凑近他的耳畔,满含蛊惑和引诱,诅咒一般钻入他的心里,从此在那里落地生根。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她吻了吻他的耳垂,在他倒吸一口气的时刻,低声告诉他,一字一顿,“这意味着……”
“你,是我的了。”
瑟兰迪尔顿住。塞拉也停下了所有动作,如此近的距离,呼吸交融,亲密得无以复加。
半晌后,他抬起手,缓缓拿开了她遮盖眼睛的手掌。塞拉也任由他动作,抬起眼,正迎上对方投落的目光。
像积顶的初雪,像圣白树的落花。如此安静,干净,专注,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他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而她一眼就发觉他眼眶微微湿润,目光不由得一顿。
瑟兰迪尔缓缓低下头,和她额心相抵,呼吸相闻。他的眼眸近在咫尺,通透无瑕。
“记得你说过的话,”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要印刻入灵魂,“……必须记住。”
塞拉沉默半晌,她刚要开口,对方却闭上了眼睛,深深吻住了她。
那一夜无星无光,黑暗笼罩了一切,它已过去了如此久远,然而瑟兰迪尔却依旧能够清晰地记住所有细节:她肌肤的温度,她柔软的嘴唇,她幽深而带着水色的眼眸,她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肩背里,她的喘息和轻笑,她从来如此炽热过的拥抱,还有最后一刻她充满野性用力噬咬他喉结的微微疼痛——
如此清晰,如此鲜活,不曾在记忆里褪色。那是他唯独拥有过的,褪去了虚幻流露出她最真实一面的,被珍而重之深藏在心底深处的夜晚。
只有一夜的欢愉,却足够铭刻一生。
他从未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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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车是旧车,但我觉得开得还是很稳健的嘛。争取下回弄辆新车来开~
小妖精们对你们看到的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装作看不到。
确定不来几发营养液鼓励脑细胞死光的作者吗?
圣战 13
“看样子……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冰凉的手指若有若无暧昧摩擦着他微微颤动的喉结,低柔的女音响起在耳畔,瞬间将他从久远的回忆里惊醒。
瑟兰迪尔缓缓抬起眼,注视着她。
塞拉动作一顿。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他的眼神所震慑,即使是在夜色里也清晰到一览无余,宛如黎明前的静默与黑暗。
这让她罕见地产生了一种非常棘手的感觉。
他沉如深海的情感,似乎并不能轻易地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和格林德沃不一样,他的爱情纯粹无疑,这世间再用心险恶的魔鬼都不能对此质疑,和权利,金钱,领土,容貌,甚至是吸引力无关——他对她,抱有这世界上最为忠诚执着的爱情,就连时间——这无所不能可扭转万物的伟大存在,也无法令它变质。
塞拉微微眯起眼,凝视他的脸,目不转睛。
而瑟兰迪尔,则趁此和谐静谧的时刻,专注地打量着她。
十九年没见,她变了很多,可骨子里的东西仍然存在着,因此他一眼就能将她认出,如今更是确认了答案——除了塞拉·荒谷,没有任何精灵敢如此胆大妄为地对他动手,没有精灵在他面前如此无所顾忌肆意消耗他的宽容和忍耐,也没有一个精灵……会亲密地与他呼吸交融,熟悉的冰凉手指,她扼住咽喉那近乎狩猎的冷酷举止,她诡谲莫测漫不经心的挑逗语调,她居高临下充满了占有和警示的幽深双目……
被污染后的塞拉·荒谷,就如同被黑暗释放出了所有隐匿于骨髓深处的残酷天性,就此肆意地野蛮生长。
十九年前那个夜晚的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他记得那一夜吗?
他当然记得。精灵从不遗忘。
瑟兰迪尔微微一笑,即便他处于劣势,依旧风采卓然,气度不减,轻轻一瞥之间带着无可比拟的傲慢与优雅,空灵的端庄。他是个极其貌美的精灵,却比精灵一贯的脱俗多了一份锐利和倨傲,他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这份优势。一身银白华服加身,将本身凡人难以企及的绝世容光放大到了极致——
精灵王慢慢扬起唇角,在黑夜里,他依然显得高高在上,似乎方才瞬间的出神都是假象,他的声音磁性低缓,像是有重力的吸引。
“我记得,”他说,语调里似乎还有些难言的神秘的恶意,缓缓道来,“……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她以为她对了做过一次那样的事,就能做第二次吗?
这些年来随着思念一同增长的,可不仅仅只有年龄和阅历。
塞拉惊讶地挑眉,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精灵心境悄然发生了转变。虽然现在还不得知原因,但不妨她由衷地赞美和夸奖——
“吾王之美,耀及晨光。”
瑟兰迪尔眉梢微微一动,他一贯知道塞拉对这张脸抱有十分的着迷,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赞叹,可除此之外也不能从他平静威严的面庞上看出更多情绪。他微微用了些力,推开按在肩上的手臂,而就如十九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塞拉也放松了压制顺着他的力道退后几步,然后抬眼望着他——
“即使你生下了莱戈拉斯,”精灵王缓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动作迤然优雅,语气不疾不徐,“我无法否认你是他的母亲……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如果你记得那一个夜晚,那么我认为,你也应该同样记得一件事——”
“你拒绝成为我的伴侣——因此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做任何事。”
他曾卑微地把这份礼物双手奉上,而她冷酷地丢弃在一旁,连同他珍贵的心意一同视而不见。
而如今,他早已把它们收回,决不再轻易给予。
啧。好像有点用力过度所以遭到轻微反弹了呢。
塞拉盯着精灵王的眼睛,似乎很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可令人沮丧的是面前这个已经成为林地国王的精灵已然不再是那时年轻好骗的倾慕者了,她很难从他深邃明亮的眼眸里找到更明显的突破口。
塞拉眯了眯眼睛,思考几秒,微微一笑。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给我惩罚——”
“惩罚?——”精灵王打断她的话,似乎觉得很可笑,负手在背后,轻轻瞥了她一眼,“我对你,没有惩罚,一切皆是你的咎由自取。”
“而我……”他放缓了声音,“只是做了一件所有木精灵都会做的事——”
“审视无礼的闯入者,囚禁被侵蚀的堕落者,以及……”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在正确的时候,执行对她的公正审判。”
这威胁简直不要太明显,要说没有丝毫私人情绪,谁信呢?也许他能否认“惩罚”这个带有过多主观性质的词,可是“审判”?——噢真是个傲慢到有些可爱的家伙,作为北方幽暗密林之王,所有辛达精灵和木精灵最高级的统治者,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谁敢越过国王来对她进行私人审判呢?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密林精灵会对被污染的黑暗生物手下留情。
囚禁,本身也代表着无能为力的占有。
塞拉缓缓扬起一个充满兴味性质的微笑——她觉得,她对这个精灵的兴趣,开始有些超越他所拥有的那些权势,财富和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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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些可以让很多人苦苦追求一辈子的玩意儿们她早就得到过一次——可是爱情?她似乎还没有真正尝试过这个名声在外被所有人都传得神乎其神的东西。据说很多人因为它而生,也可以为它而死,据说它拥有着世间最庞大最可怕的力量,甚至超越人心的恐惧。
【哦哟~】蛇瞅了她一眼,【看样子,你终于找到新乐子了,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他的脸】塞拉说,既没有否认,也并非承认,【当然,即使只为了漂亮的脸,我也愿意试一试】
蛇眯起眼,嘶嘶,【……你想干什么,亲爱的?你让我又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吗?一切纯洁的,纯粹的,高贵和优雅,坚定不屈,难以说服的东西……都很容易让人产生毁灭欲——而你看看他,看着这个精灵——】
深思时总是沉静睿智,战斗间一贯杀伐果断。也许他并非是最高贵出尘的精灵,但他是最严厉,最倨傲,也是最坚忍的王。他饱受磨砺的意志,绝不会再因为一个被污染的黑暗精灵于顷刻间覆灭。
而且他的生命,也足够漫长,漫长到她可以剩下很多时间来玩一场有趣且盛大的游戏。
瑟兰迪尔,幽暗密林之王。她所喜爱的,所追求的,按耐不住想要毁灭的那些可贵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全部都有。
【……而他的脸,】塞拉微微一笑,【他的身体,他的爱情,他的忠贞,他的期望,他的坚守,他的一切——】
塞拉的声音充满了遇见挑战的活力和兴致,一字一顿,近乎宣告。
【我会得到这个精灵】
【所有的他】
【一丝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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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起床发现点击率蹭蹭蹭上涨,接着我就看到21章才700 点击结果到了开车那一章点击达到了2000 ……= =你们看到作者翻的大白眼了吗!!才700多的收藏为什么会有这种数字的点击……你们是一章看三次吗= =!!
我简直是个不守诺言的作者,说好的请假不更的呢!怎么又管不住自己的手!!
圣战 14
无月之夜过去,整个密林里的精灵都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而对于塞拉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值得庆幸的好消息——她感受得到,身体里那种污浊的腐朽气息在逐渐蔓延,失去了维拉祝福背叛种族的堕落者,毫无疑问,最终都会无法抑制地走向悲惨结局。
她会逐渐被转变成一个恶心,丑陋,失去神智,只懂得杀戮,和那群半兽人没什么两样的魔物。
这才是塞拉·荒谷即将面对的绝境。
而她绝不会接受自己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
【你想怎么做?】蛇看上去对她的想法充满了兴趣,忍不住高高昂起三角头,嘶嘶吐着蛇信,【会像我想的那样,夺取这个世界纯洁的精灵的力量,用别人的生命力在净化自己吗?】
塞拉懒洋洋地倚靠在窗前,目光从密林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上掠过,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轻笑,【在你的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你好像从来不制止一些人类眼里错误的做法,你看上去很乐意我这么做……我说得对吗?】
【噢,塞拉,我的天使】蛇眯起眼,低滑的语调里充满了别样的蛊惑,【所有世界里,别的人类,别的生物……与我何关?我可是你最亲密无间的助手啊……难道我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你,仅仅是你吗?】
【我不在乎你,以及你身后毛茸茸的主人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塞拉耸了耸肩,【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蛇饶有兴味地笑了,【噢是的,是的,我了解你,塞拉……】
【——你,只想看到这个世界燃烧】
这是她的本性,迷人的本质。
永远冷静,理智,疯狂。如同刀尖永远向前。永不会先别人而动摇,永不战败。永不屈服。
【我不喜欢你】塞拉笑了,【但我们很合适】
【谁说不是呢?】蛇轻声道,【我们……可一直都是最佳搭档】
塞拉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蛇蜜黄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夺取那个漂亮的,可爱又可怜的,永远无法拒绝你的精灵的力量吗?】
【怎么会呢?】塞拉放轻了声音,【你瞧,当人陷入无法扭转,没有第二个选择的,真正的困境时……破而后立,难道不是唯一的出路吗?】
她漫不经心地捻起一束开始变得灰白的发丝,有些厌恶地撇过眼去,淡淡道,【有些旧东西,还是扔掉了更好】
不舍不离,又怎么会迎来迷人的新生呢?
身体如此。爱情,也是如此。
……
……
自此之后,瑟兰迪尔只会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前去巡查。他似乎是真的要遵守自己曾经说过的承诺,即使见到了她,也再未将和脆弱与感性有关的东西表露在外。三百里的路程,一夜之间来回折返,他仿佛真的只是出于无法推卸的责任来到这里,从不开口,甚至没有再推门进去,只是例行询问守卫几句话,在天亮之前,就会返回他的王国。
对于精灵王这番无疑是冷落的行为,塞拉什么也没说,依旧在树屋里过着相对自由自在的囚禁生活。大概因为她是王子的生母,瑟兰迪尔虽然强硬地把她桎梏在密林以南,但并不曾在生活上苛待于她,她可以喝上日出之前最新鲜的露水,吃到最甜美多汁的果实,啜饮珍藏的醇厚美酒……这个阿瓦瑞,是林地王国中,最贵重而受人尊敬的囚犯。
可这依然无法阻止已经发生过的事。
时间如流水逝去,属于塞拉·荒谷的污染力量,开始逐渐在密林河流以南的地域蔓延。
“山毛榉,橡树和醋栗树开始枯萎……露出地面的树根全部都是黑色的,连同它们的落叶和流出来的汁液……逼迫边缘一些其他流落的拒绝者不得不举家迁徙离开这里……还有那些出没在周围的黑蜘蛛,它们被这股力量所引诱变得愈发嚣张狂妄……半兽人出现过的踪迹越来越多,它们在试探这座森林——”
精灵王大殿上,守卫者一丝不苟地禀报着最近打探来的消息,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而那位国王,他背对着守卫者,负手而立,静默不语。
“五年过去了,我想我们必须更加重视这件事——”守卫者抬起头,注视国王的背影,顿了顿,最终还是将那句话说出了口。
“那个阿瓦瑞……她诱发了森林的黑暗意志。”
“她和密林一样,正在逐渐腐朽。”
“很快,污染就能越过河流,侵入我们的领土。”
“……请不要再犹豫了,我的国王。”
“我们必须阻止这件事,阻止黑暗。”
“……阻止她。”
他说完就沉默下去。大殿里顿时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死寂。
许久之后,林地王者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深邃如夜空,垂下眼眸,注视着忠诚的守卫。
那目光如实质充满了压迫力,使他全身都忍不住微微委顿下去,可他咬牙切齿地忍住了这种无声的威严,鼓起勇气让声音冲出了胸口——
“秋月之末,凛冬之初,日月交替不休。五年……只不过是五年,她就已然拥有了如此可怕的’污染‘力量。她是荒谷,她是枯萎之手,她是一切疾病之源……吾王,我知道此刻您的心中必定充满了痛苦的挣扎,可即便她是王子的母亲,您的伴侣,我们依旧不可姑息她身携浓重黑暗而来——她会毁了整个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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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者低下头颅,声音逐渐变得坚定,“——切勿再继续犹豫下去,吾王……她会逐渐变成您最憎恶的模样,而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来不及了。”
“我们是森林之子,决不能眼睁睁看着黑暗在脚下的土地里生根发芽。”
“请治愈她,吾王,或者……”
“根除她。”
没有第三种选择。
静寂了许久许久。终于,低沉而平缓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我知道该怎么做。”瑟兰迪尔闭了闭眼,眉目间暗流涌动,“我将会去亲自拜访居住于远古森林西部的罗密斯达奴,蓝袍迈雅。”
他顿了顿,似乎是用了些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找到他……询问彻底净化的方法。”
守卫者在心中叹息,他深深俯首朝精灵王行礼,“您的明智如晨光照耀密林,吾王,维拉的祝福将伴随你一路前行。”
精灵王没有说话,任由守卫者安静地退了下去。大殿里重归死寂。
瑟兰迪尔抬首,傍晚的余晖从天顶洒落,他灰蓝色的眼眸沐浴在一片光晕之中,如同暖日下碾碎的冰雪,逐渐融化成湿。
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心想,五年时间,快到他甚至仍然不能将自己从见到她那一刻的复杂情绪里平缓下来,快到他没有办法正视在她身体里悄然发生的可怕转变,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接受又要失去她的事实。
像是个魔鬼降下的恶毒诅咒,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错失所爱。
这就是爱上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太重了,实在是太重了……沉到他几乎无法呼吸,胸腔里都是被压碎的隐秘而绵长的疼痛。从未在一分一秒钟停止过。
火,利刃,极度的悲伤。这些都是可以杀死精灵的东西。而他正在最后的阶段,他甚至觉得,在失去她以后,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无法再忍受空渡漫长生命而放弃不朽的永生,从此离别苦痛,静待转生。
瑟兰迪尔缓缓垂下眼眸,倒影被逐渐斜去的余晖拉得孤独而修长。
他已然决定出外亲自去寻找那位中土的迈雅,他是森林与动物之友,只要他想,他的耳朵和眼睛就可以遍布生命所到之处,他能够探听到任何不为人知的传说和秘密。
包括如何“治愈”一个被完全污染的精灵。
“吾王——”
一个木精灵匆匆走上阶梯,满脸焦急不安,甚至无法察觉到大殿之上精灵王如今的心情,脱口而出,“——不好了——王子不见了——”
什么?
瑟兰迪尔目光顿时变得极其锐利,他凝定了几秒,语气如凛冬严厉,“说清楚,他在哪儿不见了?——”
“森林、森林中部,他一个人摆脱了护卫朝南边的森林而去,我想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越过了密林河去了南方,到达了蜘蛛的领地——”
瑟兰迪尔想也不想,立刻掉头就朝殿外飞奔而去,面色绷得极紧,瞳孔一缩——
莱戈拉斯,绿叶,密林王子,他和她的孩子……他决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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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长留亦歌 、深情不过白首、蜀地公子魏投给我的地雷,摸摸哒~
感谢:净乐女,来啊,快活啊,长留亦歌,真色浸朝红的营养液,mua~
大魔王塞拉又要开始搞事了。瑟瑟还得心甘情愿地到处给她收拾烂摊子(摊手)。
下章母子要见面啦~表白我鲜嫩可爱才五岁就喜欢到处乱跑的绿叶白包子~
圣战 15
正午,幽暗密林阴沉得仿佛漏不入一丝阳光。
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这里任何一颗树或者灌木都长得比他还要高大,沉积千年的腐殖质踩在脚下闷湿而柔软,空气中充满了一种诡异而粘稠的气息,而且自他不知不觉迈过那条隔开森林南北的河流后,这种感觉愈发浓重了。
莱戈拉斯这次是特意摆脱了护卫跑到这里来的。
距离他出生枫叶才红了不到六次,他是一个非常非常年幼的精灵,对于人类而言都只能算是幼儿。可精灵天生就是早熟的种族,他很早就开始记事,并且展现出了父母赋予的很独特的天赋:他更轻盈,更迅捷,更快。他拥有着比平凡木精灵更灵敏的五感和天生对森林的亲和力,这让他在穿梭于林木之间的时候如鱼得水。
虽然他仍然费了一些力气才摆脱那些时刻不离身的护卫者,独自一个人跑到了这儿,想要寻找到秘密的答案。
在他更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阿达(精灵语:父亲)将另一个精灵囚禁在密林以南的地方。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的陪伴,可他清晰地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位女性出现过,她曾经用一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她的怀抱温暖而亲密,她的手指曾经轻轻掠过他的脸颊……他不相信父亲告诉过他的,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离开?可是他的母亲如果真的离开了她,又能去哪儿呢?
他见过别的精灵的父亲和母亲是多么疼爱自己的血脉,每一次看见的时候都会让他又羡慕又失落。并非是他的父亲不爱他,只是……瑟兰迪尔是幽暗密林之王,他永远也不可能像一个普通的木精灵那样,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给了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虽然他的父亲也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关心,可如果真的算起来,父子二人见面相处的时间甚至不如他的近卫。
莱戈拉斯原本没有想穿过密林来到这里,直到前几天他听到了远方的守卫者和阿达的对话——
“那个阿瓦瑞的力量难以制止……”
“甚至我的同伴不敢再靠近巨木一步,黑暗令他们窒息……”
“王子的母亲……毒龙葵长满了密林……河水开始被污染……”
他说什么?……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早就离开他们了吗?
莱戈拉斯是个很聪明的精灵,他立刻回想起从前父亲谈起母亲时那种沉默而复杂的眼神。瑟兰迪尔从未告诉他伴侣的名字,只在他不厌其烦问起的时候,轻声说过一句——
“你的母亲……她和我们不同。”
莱戈拉斯一直不能理解这句话:不同?精灵和精灵会有什么不同呢?他猜测他这双蓝色眼睛就来自于他的母亲,因为阿达的眼睛是深邃空灵的灰色,他只继承了他漂亮的金色头发。
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想了一整晚,最终还是决定甩开守卫,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去看一看那个所谓的阿瓦瑞,他们口中那个与众不同的精灵。
一越过河流,莱戈拉斯就为这里的荒芜而感到震惊。
他从来没有见过森林病得如此之重:往日繁盛茂密的高大树木如今渐渐枯萎,落叶堆积腐朽,空秃秃的枝头如剑那样指向灰暗的天空。空气里飘着一种白色的絮状物体,落到皮肤上会引起一阵隐秘的刺痛。而更他感到不舒服的是,越往南边走,树木上就缠绕着越来越多的白色蛛丝,一眼望过去几乎遮天蔽日,似乎森林深处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莱戈拉斯开始感到害怕和退缩,可他只要一想到那个词,那个对精灵而言具有独特意义的词,他仍然鼓足了勇气,慢慢一步一步走进了荒芜的森林深处。
如此死寂,沉滞,阴森。连一声鸟鸣也无。
难以想象,那个精灵,居然住在这里?这个让精灵一秒钟都难以待下去的地方?
莱戈拉斯咬着嘴唇,一步步向前挪着,越往深处走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愈发强烈了。他的步伐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轻盈,直到他忽然听到了尖锐的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根本不像是精灵发出来的凄厉惨声。
他愣了一下,立刻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熟练地避开尖锐的木枝,爬上其中一颗位置隐蔽的大树,然后小心翼翼地朝远方望去——
他立刻认出了正在和巨型蜘蛛们战斗的精灵就是王国的守卫者,一贯酒红色的衣服,移转腾挪间非常轻巧灵敏,解决敌人时又干脆利落,即便是和丑陋的蜘蛛战斗也显得极具力量和美感。可惜越看下去莱戈拉斯愈发觉得不对劲——他们身后的箭筒已经空了,只能靠手中的长剑和匕首坚持战斗。虽然精灵的近战能力尚可,但随着惊动的蜘蛛越来越多,消耗的力气越来越大,他们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去,甚至开始出现折损。
莱戈拉斯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守卫者和蜘蛛们的战斗,他从前听说过密林以南遭受的污染,知道那里因为黑暗的蔓延出现的魔物越来越多,甚至开始试图侵入木精灵的领地。虽然每年精灵王都会派出很多守卫来绞杀震慑这些蠢蠢欲动的恶心东西,但这远远比不上它们繁殖的速度——
眼见一个巨大的蜘蛛将尖利的足趾插入了一个守卫者的背部,然后无情注入毒液,和其他同伴分食了他,莱戈拉斯震惊地瞪大眼,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眶渐渐红了。
精灵的诞生很艰难,子嗣稀少,每一个都很珍贵,而且成长的时间十分漫长,培育出一个优秀的守卫者比簇拥一个人类的国王更需要花费心力。他们面对战斗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优秀猎手,可面对成百上千剧毒的黑蜘蛛,敌众我寡之下,退无可退,也只能活生生战死,悄声无息地消亡。
为什么……为什么森林会变成这样?
莱戈拉斯眨也不眨地看着守卫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剩下的只能围成一团,满脸都是血污,用最后的力气毅然举起刀剑,神色惨烈,决定战斗到最后一刻。
蜘蛛们渐渐逼近,眼前这些精灵散发出来的香气让它们完全克制不住饥饿和贪婪,在尝过他们血肉鲜美后更是按耐不住,蠕动着细长的蛛腿就要齐齐扑上去——
就在这时,莱戈拉斯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惊讶地转过头,凝神朝发出声音的森林黑暗深处望去——
一个似曾相识的,修长纤细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野里。
当莱戈拉斯看清楚来者的面容时,他立刻就愣住,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个女精灵,虽然她和他所见过的所有精灵看上去都不同——白色的长发,苍白的脸,一双幽深的蓝色眼睛,穿着最普通的紧身短衣,右手拿着一柄还沾着血污的长剑,一看就是随手从战死的精灵身旁捡来的。她漫不经心地转动把玩着长剑,从枯萎的黑色树枝上缓缓踱步而来,近乎被腐化的木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轻得像一根羽毛,却宛如拥有着冥府般的重力,让所有蜘蛛在发觉到她的那一刻,忍不住齐齐后退一步,集体噤声——
然而让莱戈拉斯不解的是,看到那个女精灵出现的瞬间,所有守卫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
来者仿佛把这座恐怖的密林当做后花园那样,迈步缓慢而优雅,踩着树枝一路前行,然后在尖锐的枝头站定,纹丝不动,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惨烈的战场,她的声音低哑又绵长,在这风都凝滞不动的幽暗森林深处,却传遍了附近每一个角落——
“太吵了。”她说,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甚至听上去有些午后将醒未醒的慵懒,“你们永远也学不会安静,安静……明白吗?”
守卫者头领下颔缩紧,他沉默了半晌,居然在被蜘蛛包围的危险时刻,朝那个女精灵微微俯首,行了一个精灵之间的大礼,低声道,“……抱歉,塞拉·荒谷。”
塞拉……荒谷?她就是那个阿瓦瑞精灵?
莱戈拉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却发现对方忽然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他呼吸一顿,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也下意识地缩了缩头,随即就听见那个女精灵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说的……可不是你们。”
守卫者头领愣了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立刻亮了。
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降临,蜘蛛们有些畏惧地挤成一团,可它们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些难得的美食,在本能之间挣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以多欺少,先吃了他们再说——
一部分朝枝头上的女精灵扑了过去,一部分继续向被围困的守卫者发动进攻。
“这样才对……”女精灵似笑非笑地喃喃,“狩猎者,永不退缩。”
当莱戈拉斯看到她从枝头轻盈一跃,如闪电般劈入数不清的蜘蛛群时,他吓得呼吸都停止了——
太多了,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守卫者也不可能在这样的群起而攻之里活下来,可莱戈拉斯显然不知道一件事:他面前这位女精灵,可不是循规蹈矩的守卫者。
他只看到她闪进蜘蛛窝里,一路披荆斩棘,不断有残肢断腿飞了出来,惨烈的尖叫此起彼伏,他只能偶尔从间隙里看到剑的银光闪烁——她一个人却如利刃般独自劈开了一条血污之路,将冲上来的所有蜘蛛都打散,一剑斩落头颅或者是足趾,从无多余的花样,一击致命,利落冷酷,生生把倚靠本能行事的黑蜘蛛杀到不停恐惧地后退,不敢再多走一步。
莱戈拉斯从没有见过如此灵活而迅猛的招式,她就像是融入了这场战斗之中,轻盈得连风声都不曾惊动,甚至没有露出一丝力竭不逮的迹象,宛如从杀戮中吸收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她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微笑,利用着周围的一切:枯木,落叶,蛛丝。这些曾经被守卫者带来很多麻烦的东西如今只是她能够利用的武器,她轻若无物地跳跃腾挪在树枝之间,让所有追逐她的蜘蛛们因为俯冲的惯性撞在一起头破血流,踩在它们的背上,灵敏躲避它们尖锐多毛的足趾,一刻不停地战斗,狩猎——
她将一场惨烈的战争变得如同舞蹈那样赏心悦目,兼具风行矫健的力量和卓然优雅的姿态,让人一刻都移不开眼。
几乎就在她介入战斗的瞬间,局势已然被改变。
她一个人,一把剑,斩杀了半数蜘蛛,成功震慑了所有还活着的黑暗生物,让它们畏惧地不断退后,不敢再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她站在狼藉一片的尸体中央,缓缓抬起头,头发和衣物都干净如初,脸上甚至还浮现着一丝微笑,看着那群蜘蛛,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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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蜘蛛迟疑了许久,望了望周围惨烈至极的同伴尸体,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撤退,顿时密密麻麻的蜘蛛群如潮水般缩回了它们该在的领域,森林里重归静寂。
守卫者头领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这一切,他终于意识到以前产生的那种违和感究竟在哪儿:她这样的身手和力量,早在几年前就可以在瞬间把囚禁她的人斩杀得一干二净不引起任何注意,潇洒离去——他们算什么守卫者?他们从来就困不住她!
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待在那里,谁能阻止她离开?没有人——包括他们的国王。
他立刻深深朝女精灵躬身俯首,声音里隐隐藏着恐惧,“……感谢您无私的帮助,塞拉·荒谷,我必将——”
刷——
毫无预兆,那个原本懒洋洋靠在树上的女精灵忽然抬起头,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抬起手,一道剑光闪过,立刻将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想要偷袭的蜘蛛钉死在后面的枝干上,快得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
守卫者齐齐一愣。
“看来……你们漏了一个。”塞拉似笑非笑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当然,她指的可不是蜘蛛。
头领什么也没说,再次朝她行礼,然后带着同伴的尸体,安静恭谨地离开了这里。
莱戈拉斯专注地观察着那边的战场,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还有一个没离开的蜘蛛悄声无息地靠近了他。甚至当它蠕动着口器即将扎入他的身体时,他依旧一无所察——
直到一柄利剑破空而来,擦过他的头顶,带起几缕发丝,于瞬间将偷袭者斩落!
莱戈拉斯转过身,惊恐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他险些变成了酥脆的精灵饼干。好在他潜伏的大树位置偏僻,又背对着守卫者,他们一直没有发现他藏在这里,除了那个女精灵——
莱戈拉斯全身发抖,心悸和后怕缓缓蔓延在身体每个角落,他害怕得快要哭了出来,可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眼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连有人轻轻跃上了旁边的树枝都不曾发觉——
直到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在身边——
“这场戏好看吗,小入侵者?”
莱戈拉斯全身一僵,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都在瞬间憋了回去。
许久之后,他终于缓缓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对方望去——
白发的阿瓦瑞抱臂站在离他不足十米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有一双晴空般蔚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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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净乐女”,“阳阳”,“原地转圈”送的营养液,mua~
绿叶:我妈见到儿子的反应好像不太对……她的剑目标指着的真不是我?……我怀疑我不是亲生的……失落,伤心……t t
圣战 16
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人类最容易学会的词,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一切苦难与承受的化身,代表了芳香,温暖,包容和光明。几乎在所有语言中,它都拥有着同样的发音——
nana。
莱戈拉斯看着面前削瘦苍白的精灵,一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却在对方垂下眼眸的一瞬间,硬生生忍住了——
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她,用一种清澈又复杂的目光。像极了他的父亲。
塞拉挑了挑眉,看着这个身高差不多才到她膝盖的小精灵。他的长相和眼神让她实在无法错认他的身份,瞧瞧这标志性的金发,这眼睛颜色,还有他的气息,就像是春日枝头刚刚发芽而出,最鲜嫩的一抹绿叶那样,充满了生机和盎然翠意——
塞拉缓缓俯身,一双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小精灵。他真漂亮,白皙而富有光泽的脸颊,还有些胖嘟嘟的婴儿肥,又圆又大的蓝眼睛清澈见底,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的嘴唇粉嫩如绽开的花瓣,还穿着一眼望上去就华贵不凡的精灵礼服,她甚至能保证他可爱的小靴子里还藏着两把特制的匕首,来自他父亲的伟大馈赠——
塞拉有趣地笑了笑,在看到小家伙因为她的目光而逐渐涨红了脸,有些怯怯又有些期待地垂下头,不时偷偷瞄几眼后,笑意愈发深了。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落单的小精灵?”她的语气满含逗弄,眼睛微弯,“谁带你来到这儿的,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他知道,他刚刚就知道了……莱戈拉斯在心中如此想,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回道,“我一个人来的……”
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说完,他立刻又抬头瞟了她一眼,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啧。塞拉兴味盎然,干脆坐在了粗壮的树干上,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来,坐这儿。”
唉?莱戈拉斯愣了愣,他睁大了眼,吃惊地望着对方,随即又在她笑意愈浓的目光中顿了顿,最终还是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紧张地坐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她。
那目光里充斥的孺慕和亲昵几乎要满溢了出来,即使他竭力在隐藏。
对于一个生而高贵的密林王子而言,他似乎过于小心翼翼了。
“你……”
“你——”
二人几乎在同时开口,又在同时停住。塞拉扬眉,“你先说。”
莱戈拉斯紧张地抓紧手下粗糙的树皮,耳尖微晕,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哽在胸口。他几番打量女精灵的神态,确信她没有任何不悦,甚至看上去颇为愉快,才下定决心般小声开口——
“你、你怎么会住在这里?……精灵们都不喜欢住在这儿……”
对于这个问题,塞拉装作沉思地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回答他,“因为我很厉害,他们都怕我,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
“啊!”莱戈拉斯惊呼,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忍不住瞪圆了眼,“可、可为什么呀?你能帮大家赶走那些讨厌的蜘蛛——”
唔……大概因为蜘蛛的出现和她有关?——塞拉当然不会这么说,她只是觉得小王子一副震惊还带着不忿的表情十分有趣,忍不住又开始逗弄他,“因为我会吃掉精灵,就像蜘蛛们那样,所以他们都怕我。”
莱戈拉斯眨了眨眼,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从抿着的嘴唇里生硬地蹦出三个字——
“……你骗人。”
啧啧,小小年纪这么聪明可不好,这意味着要比别人早背负很多苦难。塞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从来不骗人,诚实可是我一大优秀品质。”
蛇:【我差点信了】
莱戈拉斯鼓起脸颊,看上去有些不满,忿忿地转过头去。可没过一会儿,他又侧过脸来,用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盯着她许久,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喃喃道,“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的问题,可是你不要骗我……我讨厌说谎……”
塞拉侧眼,看着小精灵失落的眼睛,她忽然嗤笑一声,双手后撑在树干上,摆荡着腿,望着密林上方灰暗的天空,声音里漫不经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来到这儿的,不过显然和你那固执别扭的……嗯,国王的失职有关。”
莱戈拉斯咬紧嘴唇,瞅她一眼,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父——国王固执又别扭?……大家从来不敢这么说他……”
“所以我说我从不骗人,我一向很诚实。”女精灵的微笑如同谜语一般在苍白的脸庞上漫开,“不过我既然救了你,和你们那些狂妄闯入禁地的守卫者……你准备拿什么来回报我呢,小精灵?”
回报?莱戈拉斯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提起这个,有些怔怔地反问,“什么回报?”
空气静了两秒——
“——别再让那些所谓的守卫者闯入我的领地,”塞拉忽然回过头,笑容全然消失,她的语气在瞬间变得凌厉而冷漠,带着不容忽视高高在上的威严,以及莫名的危险感,“——密林以南,属于我!即便它肮脏,荒芜,充满了腐朽——它仍然是我的地盘。”
“——还有你,小家伙。”塞拉眯起双眼,倏然凑近他,看着对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慌忙后退,她弯了弯眼角,目光幽冷极了,轻声道,“这一次我救了你,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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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来这儿,莱戈拉斯,这里的一切都很危险。包括我。”
她知道他的名字……莱戈拉斯愣愣地看着这个女精灵忽然变脸,他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而对方显然没有耐心等他回应,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拔下将蜘蛛钉死在树干上的长剑,冷漠地一脚踢开庞大的尸体,转头就要跳下树干,离开这里。
她看上去甚至完全不想理会他的处境,而且根本不担心他是否会遇到别的危险。
莱戈拉斯觉得心里委屈极了,又涩又闷,眼眶渐渐红了。他看着女精灵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他倔强地认为他绝不应该挽留她——她对他这样不好,即使救过他又怎么样?她一点也不芳香,温暖,包容,光明。她就像是携带着黑暗的阴影,灵巧却冰冷,即使是笑容也泛着危险的凉意。她甚至朝他索求报酬,还警告他,威胁他,让他别再来这里找她了——
“别走!——”
即使心里埋怨对方了一万次,委屈和心酸让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可是意识仍然先于身体和理智冲出了口。莱戈拉斯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表情有多么酸楚和可怜——
“我、我怕黑……你别丢下我。”
——别走。妈妈。
塞拉背影一顿。
【啊哈~】蛇阴阳怪气的声音,【果然呢~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
【闭嘴】塞拉神色平淡,成功让蛇禁声后,她想了想,终于还是慢慢转过身,垂眸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她停下来的小精灵。
啧。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她只不过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连眼睛都红了呢。
和他那个死鸭子嘴硬的父亲一点都不一样。可她倒是很欣赏绿叶这一点。
心软嘴也软的家伙,总是更讨人喜欢的,不是吗?
不过他的理由……
塞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方迅速抹了一把眼,然后抬起头,用湿漉漉又圆又大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全身绷紧,似乎生怕她又掉头跑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这么小就能一个人摆脱护卫偷溜到这里,这可不是一般的幼年精灵能做到的。精灵是诞生于光明中的圣洁种族,“怕黑”这个词语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
他长得这么粉嫩,漂亮又可爱,会说话,令她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某种白白的毛绒绒的生物,一样聪明伶俐,一样容易让人心生怜惜,萌得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送给他,只为了他破涕一笑的灿烂和满足。
塞拉打量着他,而那个小家伙也反应过来他的借口有多么蹩脚和可笑,顿时脸涨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她。
不过几秒之后他又忍不住了,偷偷摸摸地拿眼角瞥她,在心里自我安慰“她看不到看不到肯定看不到反正她也不关心我——”
“我无法送你回去。”对峙间,那个女精灵忽然开口淡淡说了一句,成功让莱戈拉斯眼眶再次红了起来。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的……国王,会来接你。”
莱戈拉斯沉默了一会儿,他低着头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然后迈开短短的腿,朝女精灵走了过去。
塞拉警惕地看着他。她并不擅长猜测幼儿多变的心理,而且她现在也并不想触碰到他。
莱戈拉斯对于她这番再明显不过的反应感到受伤极了,眼泪又涌了上来,可是这一点他倒是和他的父亲十分相像——他没有放弃,忍着满腹委屈慢慢走了过来,然后在身体僵硬的女精灵面前站定,不足一米的距离,抬头,望着她。
塞拉也低下头,看着刚到膝盖的白白嫩嫩的绿叶,沉默。
“我、我……”莱戈拉斯鼓起勇气,他很想要拉住对方的衣角,可最后还是在她那冷漠的表情前退缩了,糯糯低声开口,“我还不想走……”
塞拉挑眉。
“还有……”莱戈拉斯吸了吸鼻子,声音变得更低落了,“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明明就认识他不是吗?明明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不承认他呢?为什么宁愿住在这种地方,也不和父亲在一起,不和他在一起?难道她不喜欢他吗?他哪里做错了?
塞拉垂下眼眸,注视他几秒,终于还是开口了。
“这座森林里每一个精灵都知道你的名字:莱戈拉斯,年轻的王子,国王唯一的后裔。”塞拉淡淡道,然后顿了顿,“——你走不走都与我无关,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
——骗人,你才没有,你都不会正眼看我,也不想抱抱我,你都没有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莱戈拉斯在心里抽噎,反应倒是十足的快,趁塞拉说话还没结束的一瞬间,忽然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然后攥紧,仰头望着她,眼睛湿润。
“你知道我是王子……那么,你、你就要听我的话——”
“……”塞拉似笑非笑,她现在倒是真的被这个聪明狡猾的小家伙引起了兴趣,不由得顺着他的话很配合地问下去,“噢?……那你说说看,想要我做什么?”
莱戈拉斯眼睛一亮,“和我一起搬到宫殿里去!”
塞拉嗤笑。
他的目光又黯了下去,“好吧……那就……那就换一个……每天来找我玩?”
塞拉高高挑眉。
莱戈拉斯一脸怨气,“那这一个不许拒绝我——我要你教我杀蜘蛛,我要学会你所有的战斗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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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很聪明,可是他可以学得很慢,他保证在以后很长很长的相处时间里,她会喜欢上他的……毕竟他英俊又可爱,所有精灵都喜欢他,不是吗?
塞拉看着这个拉住她衣服一副不答应就不松手的小精灵。她倒是可以很轻易地挣脱对方,可那样大概会弄伤他的手指……她思考片刻,在莱戈拉斯眼神越来越哀怨,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淡淡点了点头。
“行啊,”她说,眼神意味深长,“只要你像今天这样,不让任何人发觉你来到了这里,包括你那倔强得像头牛一样的父亲……”
她耸了耸肩,“那么我当然没问题。”
莱戈拉斯立刻眼睛一亮,蓝色的眸子灿烂得如同星辰闪烁,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向她不断确定道,“真的?你不会又骗我吧?你最好别骗我——”
“我从不骗人,莱戈拉斯。”塞拉微微一笑,眼眸幽深望不见底,“在以后……你会更明白这一点。”
※※※※※※※※※※※※※※※※※※※※
叶子:爸,我妈呢?
空巢精灵爹(平静):分居了。
叶子:那我要和我妈住。
爹:……吾儿叛逆,伤透吾心。
感谢:“蜀地公子魏”,“何以见得”,“bloodcat”的营养液,以及“bloodcat”的地雷,mua~
感谢“孤雁咯”的走心·绿叶·日记评,写得简直不要太欢乐2333。建议你们翻25章的评论去看看,作者君看得简直忍不住笑出声2333333
以及……我感觉以我的话唠属性这篇大概不是快穿而是慢穿了= =心累。圣战这篇是不是写得太细了点?你们有没有觉得节奏过于慢了?要不我加快一下剧情?[doge脸]
圣战 17
即使莱戈拉斯一直想出各种理由拖着不走,到最后他的随身护卫找到这里来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们离开了。
塞拉隐匿在森林里,看着那小不点坑坑巴巴拽着护卫的手磨蹭着一直回头望向这边,护卫花了好大劲才将嘴巴撅得老高的小王子哄回了家。抱他走的时候,小王子还眼巴巴地瞅着她所在的方向,眼眶微微发红。
光看着他就让人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
塞拉表情淡淡地注视着莱戈拉斯和护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河流那边的森林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回过头来,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跟着他一起出来,怎么不一起回去呢?”
“——我的国王?”
空气沉滞了几秒。
终于,一个自带柔光特效的身影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金发灿然成锦,几乎照亮了这一片荒芜天地,灰眸里盛放着璀璨星河,风采卓然无可匹敌。
如此端庄优雅,高贵傲慢,空灵而神秘,此刻却踏足于焦黑枯萎的土地,这种极致的黑与白的对比就像是黎明之前的静夜,只能愈发显得他容光耀世,足以逼退污染和黯影。
对于精灵王为何会在这个世界出现在这个地方,塞拉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事实上,自从她的身体被污染侵蚀得愈发严重后,她不再像普通的精灵那样对堕落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感知力,反而对精灵那样散发着光明和圣洁的物种愈发敏感了。此刻在她的眼里,这个高级精灵浑身都散发着打光max的极致效果,像个行走的电灯泡一样耀眼,想忽视他的存在都不行。
她对光明愈发强烈的感知只不过证明她堕落得愈发快了而已,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塞拉很确信在莱戈拉斯刚刚到达附近的时候,这位精灵王就已然跟随他来到了这里。只不过出于莫名原因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现身,她也没有揭穿他,彼此心照不宣地配合对方在莱戈拉斯面前把这场戏给默契地演到了结局。
【真的只是因为他在看着的缘故?】蛇眯了眯眼,声音轻极了,【是这样吗,亲爱的塞拉?】
塞拉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的长剑抛了过去,然后抱臂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对方。
瑟兰迪尔毫不犹豫地出手接住,他低下头,目光复杂地从长剑上的血渍污浊掠过,即使它沾染了黑暗生物的血肉也无法掩盖住锐利清亮的光芒,这是精灵族特制的宝剑,用来斩杀半兽人会事半功倍,最优秀的守卫者才能有资格使用它,而如今它的主人已然阵亡。
阵亡在她所引来的黑暗侵蚀里。
瑟兰迪尔缓缓握紧剑,然后抬起头,看向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渐渐有暗流涌动。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让胸中的灼热略微挥散些许,才低沉开口。
“为什么不走?”他问,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丝毫变化,“我看到你和蜘蛛的战斗……没人可以困得住你。”
而她却在那个窄小的树屋里待了整整五年。五年,她没有去任何地方。
塞拉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救绿叶呢……果然活了上千年的老精灵心思和别人格外不同。
她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才回答他。
“嗯,你说得对,没人困得住我。”她点了点头,对这句话表示赞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我为什么不走……你认为呢,我的国王?”
精灵王似乎是被什么击中了,他忍不住握紧长剑,闭了闭眼,眉目间有一瞬间的痛苦难言。
【噢~】蛇吐了吐蛇信,兴味盎然,【好一招一石二鸟,他恐怕此刻会认为你是因为他和那个可爱的小精灵才心甘情愿地被困在这儿了吧?】
塞拉弯起眼睛,【谁知道呢】
看到对方不答,塞拉低低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阻止他来见我……毕竟,对所有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而言,我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是吗?”
“我以为,自你把他从我手中夺走之后,我就再无机会见到我的儿子了呢。”塞拉淡淡地火上浇油,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轻声道,“……他真可爱,很像你年轻的时候。”生气勃勃,无所畏惧。
“够了。”瑟兰迪尔威严地开口,他注视她的眼眸深邃如海,下颔紧紧绷着,“——你的辩解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抛弃了他,塞拉·荒谷,冷酷无情地,将他丢给了我。”
“你是在抱怨我吗?”塞拉有趣地挑高眉,“抱怨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有和你一起将他养大,给予他一个小精灵幸福美满的家庭?是这样吗,瑟兰迪尔?”
不等他反驳,塞拉就摊开手,在对方充满警惕的注视下,缓缓掀开了自己的衣袖,微笑,“我不接受你这番怨气深重的苛责,我只承认一个事实——我抛弃的是你,而不是我的儿子。”
瑟兰迪尔震惊地看着她的手臂:在那里,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如同被注入了墨水,斑驳,浓重的黑色粘稠物体顺着她的筋脉一步步爬向她的心脏,将她大半条手臂都染成了可怕的浓黑。这种污染无法抑制,甚至无法延缓,随着时间流逝而向她最重要的器官蔓延,只要到达了她的心脏……那么结局将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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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她不仅可以传播这种污染,将曾经茂密的森林变成了荒芜,她甚至能从被污染的森林里汲取这种黑暗能量,循环往复,愈发加速了身体里的异状,令这种“绝症”治无可治。
“你看清楚了吗?”塞拉如同展示勋章那样展示它,“猜猜看……我还需要多久,才能够完全吃掉这座森林?”
瑟兰迪尔全身一震。
他倏然侧过脸,闭上眼睛,嘴唇轻轻颤抖,冲出胸腔的声音低沉而微哑,“……别逼迫我。”
塞拉注视他很久,笑了笑,语气忽然变得轻淡极了,听上去就像是若有若无地通知他——
“我将吞噬所有古老巨木的生命,”
“我将使这绿叶变成灰暗与荒芜,”
“我将在你的领土上散播黑暗与诅咒,”
“我将倾覆你的王国。而你所有的子民都会变得和我一样——”
一样阴暗,肮脏,无法得见天光。
她弯起眼睛,看到对方向来威严平静的脸上终于因为她这番话而露出震惊与深可见骨的悲伤,她的笑意愈发幽深冰凉,声音轻得如同缥缈鬼魂——
“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一同燃烧。”
这,就是你囚禁我,却硬不下心肠根除我的下场。
塞拉微微一笑,“那么,现在我说得够清楚明白吗,我的国王?”
她看着对方闭上眼,全身都因为挣扎而战栗,许久之后,终于慢慢睁开眼,似乎做出了决定,他的眼眸深处空无一物,脸色苍白,神情麻木。她眉梢微微一动。
坚硬而脆弱,理智而感性,心中充满了悲凉和苦痛,一边是即将失去所爱巨大的无可抑制的痛楚,一边是作为林地国王无可辩驳的责任,汹涌的情感在他的心脏里两方挣扎厮杀,终于令他在这一刻呈现出迷人到让她无法呼吸的模样——
说出那句话吧,我最爱的瑟兰迪尔……说出它,然后结束这一切。
你,可是我最寄予厚望的人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如你所愿。”
终于,他用尽力气,艰难万分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脸色惨白如死。
“我将净化你……然后,结束这一切。”
塞拉微微躬身,微笑着向他行礼。
“那么我将静候佳音,吾王。一路顺风。”
……
……
当瑟兰迪尔终于痛下决定出外寻找那位藏身在远古森林的蓝袍迈雅时,密林小王子乘着父王不在没人管得住他的时候,又偷溜出了精灵大殿,鬼鬼祟祟地朝密林南方摸去。
虽然一越过河流他就感觉到很不舒服,可为了见到她……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来到上次碰面的地方,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莱戈拉斯环视一圈,即使是在上午这里也显得阴森沉滞,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鼓起勇气小声呼唤——
“na——精灵~精灵~”
“我偷跑出来找你啦~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呀~”
他的声音回旋在枯萎的森林里,悠悠荡荡,显得诡异极了。
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尽管这里的环境让他难受极了,他仍然没有离开的打算,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中午好啊,小叶子。”
莱戈拉斯惊喜地转过身,忍不住先是露出一个眼睛都看不见的笑容,然后立刻委屈地变脸,小声道,“其实我可以早上就来的……可他们盯我盯得很紧,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有些忿忿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过于尽忠职守的护卫,他可以更早来这儿的,那么就可以和她相处更多的时间了。
塞拉从树上现身,然后轻盈无物般跳了下来,走到他身旁,上下打量他,扬眉,“有备而来?”
换了一身便衣,当然这只是对于精灵而言,总体看上去仍然名贵不凡。他身后背着一个为了小精灵特意打造出来的袖珍箭筒,里面放着几支被磨钝了的箭头。听见女精灵这句话,莱戈拉斯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小匕首,给她看,“贡多林的特产……我叫它‘布鲁’。”
精灵语中,春天的花谷之意。
春……谷?
塞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盯得小精灵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呐呐无言。
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听到儿子取这个名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确信没人跟着你吗?”塞拉问,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河对岸一眼。
莱戈拉斯立刻握拳,信誓旦旦,“保证没有!阿达也不知道我在这儿!”
塞拉微笑地俯视他,莱戈拉斯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糯糯开口,“我们……我们去杀蜘蛛吗?”
“为什么是蜘蛛?”塞拉挑眉,精灵应该都很讨厌看到这种恶心多毛的东西才对。
莱戈拉斯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他们都说是蜘蛛和其他更可怕的东西污染了这里……”他的声音很低落,“我想如果它们能变得少一点,也许、也许……”也许你就能回来了,回到我和阿达身边。
塞拉忍不住弯起唇角。
“天真的愿望……”她叹道,“天真到都有些可爱了。”
她低下头,思考了半晌,忽然问了一个莱戈拉斯意料之外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的母亲回来了,告诉你,你的妈妈和阿达,只能选择一个……你选择谁,小叶子?”
莱戈拉斯迷茫地看着她,“为什么只能选一个……她回来了留下不好吗?我和阿达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塞拉缓缓俯身,直视小精灵清澈漂亮的蓝眼睛,微笑,“如果你必须要作出选择呢,你会留在谁的身边?”
莱戈拉斯陷入天人交战之中,他挣扎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低低吐出几个字——
“阿达……”
塞拉顿了顿,然后直起身来,表情没什么变化,“是吗?……”
“因为阿达只有我了……”莱戈拉斯抬起眼望着她,眼睛里的渴望和悲伤像是潮水一样汹涌,他大概自己也不明白这种情绪为何而来,下意识地喃喃,“他们都说他是好国王,可我明白……在她离开以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开心过……”
“希望我在的时候……他能高兴一点儿。”
塞拉垂下眼眸,她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一声,语调变得愉悦轻快起来,“好了,小叶子,我只是开个玩笑。走吧,我们杀蜘蛛去。”
莱戈拉斯立刻就从情绪里摆脱起来,眼睛噌的一亮,伸出手就要抱。
塞拉扬眉,“你在做什么?”
他愣了一下,“你……你不抱我去吗?”
“既然你能独自甩掉护卫来到我这儿……想必接下来几米路程不会需要我抱着你走。”塞拉一眼识破他的小心思,看着小精灵恹恹地撅起嘴,又无情地加了一句话,“跟上。如果太慢走丢了,我可不会回头来找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轻盈迅敏,片刻就离他快有十米远。
莱戈拉斯即使满腹委屈也不得不迈开短腿跑了上去,生怕她真的言出必行不管他了,一路跑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来,憋着嘴眼眶又有点红了。
吭哧吭哧——塞拉听着身后不远不近的喘声,忍不住弯起了眼。
【你太坏了】蛇嘶嘶,【你这是虐待儿童】
【怎么会呢】塞拉漫不经心,【精灵族的孩子,可都是从小开始训练,他是王子,自然需要比别人更早的启蒙】
蛇瞅了瞅她嘴角隐秘的微笑,抖了抖,不说话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周围的森林愈发阴暗,脚下踩的都是粘稠的蛛丝,莱戈拉斯喘着气忍不住问了一句,“这、这里是哪儿……”
他从没有来过南方密林这么深的地方。
塞拉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看着扶着自己膝盖不停吸气的小精灵,扬唇微笑。
“这里啊……当然是蜘蛛窝了。”
莱戈拉斯呼吸一僵。
他听见了周围窸窸窣窣愈来愈近的声响。以及女精灵漫不经心的话。
“你不是想学如何杀蜘蛛吗?……最有效率的学习,当然是在实战里啊。”
莱戈拉斯缓缓抬起头,看见塞拉晴空般的眼睛注视着他,浓郁的危险在她的唇边蔓延。
“好好表现吧,小绿叶。”
“它们……可不会因为你漂亮又可爱而手下留情哦。”
莱戈拉斯看着周围闻见了新鲜香气而缓缓聚集来的大蜘蛛,更想哭了。
※※※※※※※※※※※※※※※※※※※※
大魔王日常坑儿子。所以你萌知道作为一个脆身板的精灵,绿叶为什么远程和近战都无敌了吗?(笑)
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写快穿= =?感觉十几章就能搞定一个世界的那种其实很容易ooc,大王这么美我不忍心这么快就掠过去,想多宠爱他……而且感情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我总想着写得更自然一点不突兀才好看,增加一些冲突和转折也能丰满整篇剧情。但是写太长又怕你们审美疲劳,纠结。
ps:今日加更,字数炒鸡有诚意的!!厚着脸皮求收藏文章和专栏,-3- 么么小天使们~
圣战 18
莱戈拉斯看着渐渐逼退的蜘蛛,一脸欲哭无泪。
而他那个心狠手辣完全不把儿子当亲生的母亲,此刻以他绝对达不到的速度跳上了旁边一颗巨木上,抱臂袖手旁观,似乎对这场大戏颇为期待的样子,眼角眉梢都是兴味。
蜘蛛们似乎对这个女精灵颇为忌惮,虽然发觉了她的存在,却一直犹豫着不敢靠近——她的身上有黑暗和杀戮的气息,这其中甚至包括了蜘蛛的血液气味。她才不会理会这群蜘蛛多半都是因为她所造成的污染而加速繁殖。她厌恶一切丑陋,恶心,多毛,吵闹的东西,她不会去主动招惹它们,但必要时候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可这个散发着鲜甜气息的白包子就不一样了……她特意把他带到这儿来,却又置之不理……这可不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蜘蛛嘶嘶蠕动着口器,试着前进了几步,发现那个女精灵真的没有援护的意思,顿时兴奋极了,尖锐的足趾直直扎入泥土里,尖叫着就朝那个小精灵扑了过去——
“ma——”
莱戈拉斯惊恐地后退,手足无措地朝塞拉望去,却发现对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幽深冷淡,嘴角还隐匿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
她……她真的不管他了……
莱戈拉斯眼泪哗的就冒了出来,可面对这样的绝境,他不得不忍着满腹呜咽急速后退,直到靠上一颗树干退无可退,他终于拔出了刀,哆哆嗦嗦地对准了蜘蛛,虽然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伤不到它们分毫,而他也无法跑得过八腿恶魔——
他觉得他今天一定会死在这儿了,死在恶心的蜘蛛的肚子里……呜……她是真的不爱他,他们说得一点儿都没错……都这样儿了也不来救他,还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吃掉,呜……他应该好好听阿达的话……他再也不要来这个恐怖的地方了,再也不要她了——
他紧紧闭着眼,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饱满的脸颊滑落——
如果、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刷——
一根被削尖的木枝从天而降,干净利落地穿透了第一个扑上来的蜘蛛,把它死死钉在原地,浓稠腥臭的血液迸射出来,有一滴溅到了莱戈拉斯的脸上。
小精灵愣了愣,下意识地抹了把脸,然后睁开眼,瞬间就被近在咫尺的狰狞蜘蛛口器吓蒙了。
怎么会……
蜘蛛们全体一滞。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正在犹疑间,就看到那个原本袖手旁观的女精灵从枝头跃了下来,正好跳到了死去的蜘蛛背上,踩着它的头颅,慢慢拔出木棍,往旁边一挥,浓稠的液体洒落成一条线。她漠然地抬起头,近乎是叹息般地开口。
“还是太小了么……”
【哟,你还知道啊】
莱戈拉斯愣愣地抬头望着蜘蛛背上的精灵,紧紧抱着手里的匕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塞拉却朝他伸出了手。
“把春谷给我。”她说。
春、春谷?她要他的刀做什么?
塞拉瞥他一眼,眉梢微挑。
莱戈拉斯立刻就把匕首丢了过去。
塞拉稳稳接住,打量了它几眼,下了结论:精致华丽有余,实用性不足。不过对付这些玩意儿倒是足够锋利了。
她回过头,漫不经心地嘱咐他,“看好了,莱戈拉斯……我不会再给你演示第二遍。”
眼见她如此狂妄,蜘蛛愤怒地嘶嘶就冲了上去——
一个大蜘蛛跳起来朝她咬了过去。塞拉脚尖微微用力,跃至半空中,明明看上去轻盈飘逸,却一脚就将比她打上五倍的蜘蛛给踢飞出去,撞到旁边的巨木上,发出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然后滚落下来,抽搐两下,绝了气息。
更多的蜘蛛冲了过去,带着满怀被挑衅被轻视的怒气,然而没有一个能摸到她的衣角。她实在是太灵活了,精灵的重量原本就如同一片绿叶,而她则更甚于此——她轻巧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蛛群里,踩着它们的背腾挪旋移,匕首在她的指间来回翻转,每一道银光都代表着终结。她像是一个蜘蛛绞肉机那样猎取着生命,还游刃有余地避开飞溅的断肢血肉,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干净清爽,而最优秀的守卫者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眼花缭乱却又冷酷利落。莱戈拉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闪光般的身影,眼睛亮得惊人。
须臾之间,她就解决了第一批扑过来的蜘蛛,成功震慑了它们的同族。在手起刀落砍掉一个最大的蜘蛛腿,让它完全失去行动力后,塞拉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甩干净匕首上面沾染的血污,然后侧过头,朝莱戈拉斯招了招手。
小精灵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
“过来,绿叶。”她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轻松的语调,在看到对方磨磨蹭蹭满脸犹豫地踏过一地的蜘蛛腿来到她身边,畏惧地看了一眼还在喘气的残疾蜘蛛后,挑眉,亮出那把匕首递了过去。
“现在,砍掉它的头。”
“什么……”莱戈拉斯震惊,“砍、砍头?……”
他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恐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塞拉忍不住多给予了一点耐心,微笑,“你想要杀蜘蛛,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可是……”这明明是她的战利品,他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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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利落地将匕首丢了过去,莱戈拉斯手忙脚乱地接住,无措地抬头望着她,却只换来对方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语。
“你手中的武器和你的生命一样重要。别轻易把它交给任何人。包括我。”
她弯起眼睛,声音轻而柔软,仿佛是在耐心教导,“你把刀递给了别人,那就意味着,他也拥有了伤害你的能力……永远,永远,别再这么容易轻信他人。明白吗?”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我的……妈妈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生下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信,他又能够信任谁呢?
“现在,”塞拉直起身,表情恢复冷漠,“用力砍下它的头。一刀结束了它。”
莱戈拉斯哆哆嗦嗦地靠近大蜘蛛,眼见那不停蠕动的口器狰狞可怕,吐出来的气息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莱戈拉斯不由得退后一步,眼中漫上了畏惧,“我,我……”
塞拉缓缓垂眸,看着他,目光幽深无波。
“你的父亲骁勇善战,”她说,很客观地陈述事实,“你,不要浪费他的天赋。”
那你呢?莱戈拉斯很想问。我就一点儿没有继承到你的天赋吗?
塞拉缓缓俯下身来,直视他清澈的蓝眼睛,一字一顿,仿佛要把这句话牢牢刻入他的心里——
“软弱,恐惧,这些都是最无用的东西。而你所要必须做的,就是把它们完全的,彻底的,从你的心里全部剔除出去。一丝不留。”
“——变成一个战士。莱戈拉斯。而不是一个软弱的守卫者。”
“杀了它。”
莱戈拉斯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珠。它们那样美丽,通透,折射出宝石一样的光泽,然而此时却满含某种浓郁深重的煞气,宛如乌云遮盖晴空,让人从心底缓缓漫上了一股阴森寒意。
她对待敌人如此冷酷无情。那么对待站在她身边的同伴呢?
莱戈拉斯抽了抽鼻子,他什么也没说,抿着嘴唇,脚步还有些发抖地慢慢走到了蜘蛛旁边,颤抖着抬起手,闭了闭眼,然后用力斩落下去——
刷。一个头颅咕噜噜滚了出去,血液喷溅。
早在那浓稠的液体喷射出来之前,塞拉就已经出手将他揽在了怀中,轻盈地旋身避开了它们,然后落在旁边的树下。
她轻轻朝周围潜伏着的蜘蛛瞥了一眼,对方哗然一声,终于还是慢慢退了下去,不再招惹这个总是能令它们折损惨重的大煞星。
塞拉收回目光,这才低下头,看着怀里一声不吭的小精灵。
她等了一会儿,对方就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松手。”她说。
小家伙浑身一颤。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终于肯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她。
漂亮的眼睛满满含着两泡泪水,欲落不落地坠在眼角,把宝石般的蓝眼珠浸透得愈发明亮通透,找不出一丝瑕疵。他显然是憋了很久了,脸都忍红了,嘴角委屈地下瞥,却一直强压着没哭出来。此刻被她这样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所有积压的委屈心酸和害怕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他哇地就哭出了声。
“你是个坏精灵,坏精灵!”小家伙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数落她,“你把我一个人丢到蜘蛛窝里,你想让大蜘蛛吃了我……呜呜……你一点都不疼我,你故意吓我……呜呜呜……你还让我去砍掉它们的头,我从来没有砍过任何人的头……呜哇哇……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我再也不要来找你玩了……你一点都不爱我……呜呜呜……”
塞拉最开始微愣,没说话,眼瞧着他哭得越来越伤心,眼泪止都止不住,她反而眼中笑意愈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掉金豆子,直到他的眼泪哭湿了她胸前的衣服,她才忍不住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
“唔……我没有阻止你继续哭的意思,不过……你可以先松开我的脖子吗?”
莱戈拉斯声音一抽,眼泪活生生被堵了回去。
他慢慢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塞拉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不由得身体微僵,环住她脖子的右手和抓住她肩膀衣服的左手也僵住了。他眨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就在塞拉以为他马上就要因为羞耻和不忿而松手的时候——
小精灵忽然自暴自弃一般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双手也自动交握,紧紧环抱住了她。
塞拉,“……”
她愣了一下,皱眉。搞什么鬼?
“松开。”她语气开始变冷。
小家伙身体一僵,有些委屈地抽噎,哭得低哑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就不。”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决心,他更紧地往她的怀里缩了进去,还得寸进尺地蹭了蹭她的脖子,轻轻哼了哼。
“……”塞拉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角,然后缓缓抬起手……
把他往上面提了提,空出的手抱住了他的腰,免得他半路松手掉了下去。
小家伙似乎是愣了愣,沉默了一秒。然后塞拉就感觉到炽热的湿润的液体低落在脖子上,顺着锁骨曲线没入了衣领里。
她听到了绿叶尽力忍住的,不想让她厌烦的,低低的呜咽声,软软的身体更紧地和她贴在了一起,手臂抱着她的脖子死死不撒手。
【啧】
塞拉抱住了他,他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更伤心了。像是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冷落和委屈都发泄到她身上,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坠落,烫得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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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抱着他开始往河边走,边走边逗弄他,声音里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你的父亲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吗?”
莱戈拉斯抽抽噎噎,还是不肯抬起头来,在她耳边闷闷开口,“一样、一样聪明可爱?”
“不。一样是个哭包。”
莱戈拉斯委屈地反驳她,“我平时不爱哭的……而且他们都说,我和阿达小时候都不像的……”他阿达可比他沉稳多了。
“是吗?”塞拉啧啧,“你的意思是,你更像你的母亲?”
小精灵沉默了一秒,声音猛地变得很低落。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他们说……他们说她离开我和阿达了……”
塞拉轻笑,“他们说得倒也没错。”
莱戈拉斯闷闷地不说话了。
塞拉于是也沉默下去。她抱着莱戈拉斯缓缓踱步走出了森林深处,来到了河流边。那里,有几个面熟的守卫者四处张望,看到她抱着小王子漫步而来的时候,都微微一愣。
站在最前面的头领立刻迎上前去,伸手就想把他接过来。
塞拉侧头看了看,察觉到小王子虽然埋着头,但呼吸轻而平缓,于是她挑了挑眉,轻声道,“……他睡着了。”
“……”守卫为难地看着她,“这……”
塞拉试着拉了拉,发觉虽然半路上他力气不怠松开了环住她脖子的手,可却滑落着下意识牢牢抓住了她胸前的衣服不松手,宛如回到了最初刚刚生下他那个时候。
塞拉垂下眼眸,在守卫紧紧的盯视下,缓缓从拉戈拉斯的口袋里抽出那把小匕首,刀光闪过,她轻巧利落地隔断了胸前的一截布料,露出光洁的肌肤。
所有守卫者立刻默契地别过脸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她把莱戈拉斯递了过去,脸色平淡,“带他离开这里。”
“是。”守卫者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王子,换了一个让他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入睡。
小家伙下意识地皱紧眉,抓住布料的手指头动了动,握紧,花瓣一样的嘴唇里喃喃出两个字——
“nana……”
守卫者一愣,悄悄抬起头瞅了她一眼,却没有从她冷淡的脸上发觉任何情绪。
她看着因为疲累而沉沉入睡的小精灵,顿了两秒,什么也没说,冷漠地剔了守卫者一眼,转身就走。
守卫者望着她削瘦的背影,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小王子甜美睡颜,忍不住轻声叹息。
在所有的身不由己中,这个生来就失去了母亲的王子……才最无辜可怜。
※※※※※※※※※※※※※※※※※※※※
感谢:“小嘻嘻嘻”,“九卿波”,“阳阳”送的营养液,抱~
圣战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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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战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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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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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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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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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战 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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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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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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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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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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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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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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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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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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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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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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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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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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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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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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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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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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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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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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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10
不出意外的是, 洛基果然失败了。
他的心灵权杖虽然有着控制人心的强力效果, 也的确从中受益匪浅,但并没有控制到最关键的那群人——地球为了反击他的统治,组成了所谓的“复仇者联盟”, 其中不乏实力远超洛基的强化人。虽然阿斯加德二王子成功从内部给地球人一记重创, 险些毁了他们的飞行舰, 差点干掉一位核心特工,但不得不承认, 他的期望和结果实在相差甚远。
塞拉通过他打开的时空之门来到地球的时候, 除了看到满天空飞来飞去的齐塔瑞人战舰和蚂蚁一样在地面上扫荡的步兵, 还看到了几个审美格外奇特的人——
穿着蓝红白紧身制服戴着面具的九头身超模队长, 全身上下都被金红色铁罐覆盖看上去比齐塔瑞人还要齐塔瑞风格的机器人?一身黑色紧身衣格斗技术超群丰胸细腰翘臀的红发女人,除了袖子都裹得紧紧的科技型远程射手,阿斯加德第一胸肌金发甜心男孩,以及块头很大肌肉发达全身都是绿色皮肤的巨人。
就是着六个人,除了雷神托尔外一个超能力都不具备的中庭人,居然真的有效组织了齐塔瑞人对地球的进一步攻击, 那个穿着金红色飞行甲的人居然凭一己之力干掉了齐塔瑞人的龙形生物战舰, 从内而外地彻底毁掉了这个战争机器。
塞拉在上空观察了好一会儿, 终于确信洛基是不可能打胜这场战役了。她慢悠悠地欣赏了片刻这幅美丽的战争画面, 直到她发现洛基正驾驶一艘小型齐塔瑞人的飞舰, 帅气自信而优雅地握住了来自角落里鹰眼的冷箭, 正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砰!黑箭突然炸开, 近距离的冲击直接炸毁了飞行舰, 他翻滚着就坠到了一个奇丑无比写着“a”字母的大厦走廊,他那引以为傲的黄金头盔也脱落到了一边。
“……”
真不愧是阿斯加德打脸小王子呢。
塞拉险些笑出了声,觉得来的时机实在是太美妙了,没有错过这精彩的打脸时刻。
她刚准备朝他而去,接着就发现了绿色的巨人嘶吼一声跳到了洛基身边,整个大厦都随之一震。那种力道绝非是普通神族可以抗衡的,大概连托尔这样的武夫都很难与其分出胜负。
塞拉想了想,眯眼打量那边的战况片刻,终于还是决定不正面刚这波生命力异常顽强的中庭人。她伸出手臂,古老而繁复的咒语从她的口中喃喃念起。
波士顿是一个宜居的城市,而且恰巧,它临海而建,而她是海与风的半神族。她的母亲是神族女巫古尔薇格,九界中最强大的女巫之一。
在这里,她如鱼得水,力量几乎不受任何限制。
……
在托尼·斯塔克顶着自己坚硬的金属盔甲高速撞翻了马路上一群齐塔瑞人,在美国队长艰难地用盾牌抵御敌人猛烈的火力攻击,在鹰眼高居大楼顶端一角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进行远程偷袭,雷神托尔抡着他的锤子击飞一个又一个机械兵,黑寡妇用她抢来的高级科技枪击碎齐塔瑞人的躯壳时——
忽然,所有人都听见了一个声音。
地面在隐隐震动,远方的海洋凭空起了筑起了一道巨大的水幕,如同海啸一般遥遥升起在地平线,遮挡住了大部分日光。上一秒还是风平浪静,下一秒所有海岸线都于瞬间被吞没!海水以摧枯拉朽之势,越过浅海,越过陆地,淹没马路和高楼,迅速袭击了岸边的所有房屋和人群,巨浪咆哮不休,狂暴的海浪将一切席卷一空。不仅仅如此,天际那头有恐怖的音乐声开始奏响——有灰色的气流旋涡缓缓从乌云层中如钻头般蜿蜒而下,直击陆地,形成了一个个声势浩大的龙卷风。所及之处树木狂怒地摇摆,被连根拔起,狂风大作,如野兽般高声怒吼,扫荡,摧毁,吞噬一切——
海啸和飓风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毫无预告,却又凶猛而狂悖,到处都是人们恐惧的痛呼和惨叫,黄尘蒙蒙混沌一片,根本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急速打来的飞沙从脸颊刮过是一阵剧痛,仿佛天地都在咆哮,而这就是自然的威力。
复仇者联盟们诧异地回头望去。而在那高高的水幕之顶,一个身影站在那儿,她背对着辉光,只隐约看得见长发在风中扬起,面容不甚清晰。可没人会怀疑就是她带来了这一切的灾难动荡,海啸,飓风,尖叫和死亡——
而即使是在这样狂风嘶吼的巨响之中,他们也能听见一个声音,清晰地仿佛近在耳边——
“我来自华纳神族,阿斯加德的质子,”她说,声音冷漠却充满了震慑力。
穿着钢铁盔甲的托尼·斯塔克忍不住在内线通话系统中开口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锤子,她应该是你们那边的人——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的族人吗?还是你们提前约好了一起来地球一日游?”
托尔一拳头打飞一个齐塔瑞人,尴尬地回了一句,“我发誓我不认识她——而且洛基是收养的!”
“我恨神。”托尼嘀咕道。
而那边,声音还在继续——
“我无意战争,”那个风浪之巅的女人语气十分平静,如果不是所有人亲眼目睹她携带飓风和海啸而来,展现出了无比恐怖而具有威胁性的力量,他们险些就要信以为真——“但我,也从不反对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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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头,金色的眼眸穿透了沙尘和风暴,直直落到了逐渐汇聚到了一起的复仇者们身上,淡淡开口,“我来,是想找回属于我的一个人。”
“如果你们拒不把他交给我——地面上的,我将淹没;天空中的,我将撕碎——你们会看到传说恐怖故事里,末日般的场景再现。”
“把我的人,还给我!”
复仇者们:……
“呃……”托尼·斯塔克调整了一下外放的音量,顿时声音响彻了周围,“那个……维也纳还是什么神族来着……噢对,华纳神族?我想你大概也是一个女神?——很好我现在明白了就算是神也有不讲理的一天……”
“托尼!”美队警告。现在可不是耍嘴皮的时候。
“好吧,”铁罐叹了口气,继而清了清嗓子,升在半空中,面朝着逐渐靠近的海啸,很严肃地开口问道,“你说你来找人……方便告诉我们一下他的名字?——贾维斯最擅长找人了。”
塞拉微微一笑,“你们应该很熟悉他的名字——洛基。”
复仇者们:……等等,那家伙难道不是不请自来的吗?!为什么你说得好像是地球人绑架强迫他占领这里一样?神就可以强词夺理无理取闹吗!
托尼·斯塔克转头朝托尔问道,“这是那只疯猫的旧情人?——不得不说她看上去可比你弟弟有说服力多了。”
托尔也愣了一下,他皱紧眉,提高了声音,“我不知道我的弟弟又如何蛊惑了你!相信我——他的话一句都不可信!他多半是在利用你!”
塞拉没什么特别反应,如果不是周围的飓风和洪水一点都没有减退的迹象,她看上去还是很无害的,“噢,我知道。”
托尔,“……你知道?”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满脸都是怀疑,“可你这个阵势……看上去可对他是深信不疑。”
他其实想说“如痴如狂”,但不确定对方到底什么来路,还是忍住了。
塞拉瞥了他一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托尔。”
这个口气无疑暴露出她认识他的事实。瞬间所有队友都向他投来刀割一样的目光。托尔赶紧开口道,“我们认识?——我从未在洛基那里听说过你。”
“你听说过什么?”塞拉很真诚地嘲讽他,继而话锋一转,“也许,你听过我唱歌。”
托尔微微一愣,他看上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
“托尔!”美队很无奈,“现在可不是认识新朋友的时候!”瞧瞧不断蔓延的洪水和越来越近的龙卷风!
托尼插了一句嘴,“我开始相信她是那只疯猫的旧情人了……这熟悉的莎士比亚调调。”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班纳博士呢?他在哪?”
复仇者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齐齐抬头,望向旁边那栋奇丑无比的斯塔克大厦。
……
塞拉用洪水淹没了近半个城市,还有那些仍然游荡在高楼之间的齐塔瑞人战舰,而这足以让那些复仇者们忙活一阵了。她趁着这个空隙降落到了斯塔克大厦之中,刚一落地,就很巧地看到了洛基被虐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一幕——
阿斯加德二王子,著名的银舌头,神域最会恶作剧之人,靠着一张嘴就能在灭霸那里接到一支军队,平日里风度翩翩优雅迷人,充满了贵族气派和奸诈心肠的她的小野猫……此刻就像一个软绵绵的娃娃一样被坏脾气绿色皮肤的主人愤怒地甩来甩去,每一次都震碎了地板渐起一阵灰尘,而他根本没有挣扎的力量,只能无助地在空中荡来荡去,最后被一把甩进一个坑里,发出破风箱一样可怜兮兮的哼哼声。
“puny god。”绿巨人哼了一声,痛快地虐了一顿这个一脸欠揍模样的中二之神后,充满嘲讽意味地转身离去,帮助他在外抵抗军队和天灾的队友去了。
塞拉踏着缓慢的步伐走了过去,然后抱臂,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望着躺在坑里动弹不得一脸呆滞的洛基,挑眉轻笑,“你瞧上去真失败,洛基——”顿了顿,她再次补上一刀,“……就和我意料中的一样。”
洛基眼珠微微一动,瞥了她一眼,难受地哼哼,“你、你应该晚点再来——”
“晚点来?好让我错过这精彩的一幕?——相信我,你现在的模样绝对承担了我下半辈子的笑料。”塞拉脸色露出真心实意的揶揄的微笑,“当然了,你可是属于我的小野猫,只有我能欺负你——瞧,我这不赶着救你来了吗?”
洛基硬撑着慢慢坐起了身,略微恢复行动力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整理他的头发,顺便抹了一把脸上蹭到的灰,确保自己表面看上去仍然优雅迷人,不至于颜面尽失,才冷哼着开口,“带着洪水和飓风而来?——知道吗,塞拉,你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疯狂地爱上了我,才会做这种女人们的意气用事。”
——虽然很帅……不不不,是帅极了。他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而且总觉得好像剧本拿错了,难道他不应该才是那个取得全胜风光回乡赢取白穷美走上神生巅峰的那个吗?
塞拉伸出手,洛基不屑地撇过头去,然后用力一撑——
没站起来。
……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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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沮丧地还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借着她的力量成功站起了身,拍了拍墨绿色长袍上面的灰尘,触及伤口他疼得一瞬间龇牙咧嘴,很快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色,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爱上你……”塞拉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他实在是很有趣,“洛基,我看上去很像是那种为爱痴狂的蠢货吗?”
洛基,“……难道你认为爱上我这件事很蠢?!”
塞拉点了点头,“蠢得惨绝九界。”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你来这究竟是干什么?!”
塞拉眼角的笑意愈发深了,“别误会,我是来为你收拾烂摊子的——顺便说一句,鉴于你这半天的表现,你在灭霸那里的信用额度已经用光了。如果你还想继续保持自由之身,不被正赶来地球的阿斯加德众神所审判,囚禁的话……”
她微微一笑,“给你个建议——尽你所能地,来讨好我吧,洛基。”
他嗤笑,很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我选择被囚禁。”
塞拉眉梢一挑。
“真的?”她问。
洛基斜了她一眼。
“那好吧,”她看上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么很高兴见到你,再见,洛基。”
“等等!”对方的干脆和无情简直开始让他怀疑人生,他忍不住高高拧起右半边的眉毛,“你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
塞拉,“……一路顺风?”
洛基眯起眼,冷哼,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在我统治中庭之前,塞拉,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
“如果你想回到阿斯加德在牢狱里和你最爱的哥哥终生相伴,”塞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那么就说出后面的话吧。”
洛基,“……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塞拉,我们马上启程回家吧?”
他朝她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天真幼猫般的微笑。
塞拉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刚要开口,就被拿着锤子义无反顾闯进大厦的托尔打断了。
雷神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一开口就是浑厚低沉的嗓音,“慢着!你们不能走!”
然后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塞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我记得你……和洛基一起跳下彩虹桥的那个?你还在阿斯加德的城墙边唱过歌。”
塞拉正要说话,立刻就被洛基抢先打断了,他狐疑地转头盯着塞拉,眯了眯眼,声音变得低沉下去,“唱歌?……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为托尔唱过歌?你不是说过只唱给你认为有趣的人?”
塞拉啧了一声,“你在嫉妒?”顿了顿,饶有兴味地补上一句,“为谁?我还是托尔?”
洛基碧绿色的眼睛变得更深了,“回答我的问题。”
塞拉耸了耸肩,“很久之前,他为我解围过一次,也许是那个时候他偶然听到过我唱歌。”
洛基语调开始上扬,“接着你们就兴致勃勃地聊到了一起?!”
塞拉学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我赶走了他。”
一旁看着二人状若无人调情的托尔,“……”
洛基微微侧过头,即便他强自露出优雅镇定的神色,但眼角眉梢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很高兴,甚至难得夸了她一句,“你果然很有眼光。”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称赞别人还能将自己也带了进去。
塞拉微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果不其然立刻被拍落了手,还被阴恻恻地瞪了一眼。
不过她还是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他头发的触感,又细又软,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像是小野猫脖颈下最柔软的那一圈毛。
旁边被喂了一嘴狗粮的雷神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们,“你不能带他走!他是阿斯加德的罪人!他将回去接受奥丁的审判——还有你——”
洛基哼了一声,“我的肋骨好像断了……好疼,塞拉。”
塞拉,“抱歉我不能为你报仇,把你丢来丢去的那个家伙,我打不过他,忍忍吧。”
洛基,“……你这个自私虚伪翻脸如翻书根本不爱我不照顾我感受的女人——”
塞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说的都是真的——所以继续忍着。”
托尔,“撤掉你的魔法,华纳神族的女巫!否则你将面临的是更严酷的裁决——”
塞拉,“你会开飞机吗?我刚刚用空了自己的蓝,一时半会可能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洛基,“哼,你敢小瞧我?以为我是阿斯加德那群脑袋不开化的原始人?——我可是顶级开飞机的!”
塞拉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互相对视了几秒,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托尔,“洛基!你必须跟我回去!父亲很生气,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洛基朝外面的天灾人祸末日般的场景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我原本想统治它的……结果都被你毁了。”
塞拉耸了耸肩,“我补偿你一个阿斯加德,如何?”
托尔:你们讨论阴谋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吗?!能正眼看我一眼?!
洛基啧了一声,“听上去似乎更划算——现在出发?”
塞拉点了点头,然后在托尔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洛基忽然出手,动作熟练至极地拿出一把专用捅肾小刀插到托尔的腹部,握住塞拉的手就冲破了玻璃,成功降落到正路过的齐塔瑞人飞行舰上,毫不犹豫一脚将懵逼的机械兵从空中踢了下去,然后驾驶着飞行舰,一往直前地朝上空打开的时空之门驶去,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虚空里——
托尔拔出小刀,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逃走。直到复仇者们接连找了过来,问及他们的去向时,托尔摇了摇头,低声开口,“他们不会再回地球了。”
复仇者们:那谁收拾这堆烂摊子?!
美国队长问道,“为什么这么觉得?洛基不是宣称想要统治这里吗?”
托尔摇了摇头,“不……我想,他们应该有了一个更大的目标——”
阿斯加德,神域。他的家。
※※※※※※※※※※※※※※※※※※※※
达到成功摸头成就1/100.
箴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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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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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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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卷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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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卷福(中)
入夜, 雨水连绵不断,如帘幕笼盖一切。
这座世界最大的冲积平原所拔起的森林中,处处皆参天的大树,缠绕的藤萝以及繁茂的花草,在白天犹如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绿色迷宫,但一旦夜幕降临, 繁盛枝叶遮住穹顶的月光,森林就变成了幽谧的坟墓,偶有窸窸窣窣和风拂翠叶的声响。而如今连续多日的暴雨更是将这声音尽数掩埋, 天地间唯有哗然雨水冲刷汇聚的喧嚣。
而就在这片隐藏着无数危险和财富的森林里,在足有十人才能环绕一圈背风的参天大树旁,一颗不知何故被拦腰折断的巨木卧倒在地,其下形成的三角区则成了附近为数不多大雨洗礼不到的干燥地。断木两旁都淅淅沥沥地落着雨, 唯有这片狭窄的区域犹如净土般静寂, 两个身影得以安全无虞地掩藏在这里。
淡薄的月光难以穿林拂叶落入湿润的泥土, 周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而在这雨水的嘈杂与夜色的寂静极度的对比中, 偶有被淋湿叶片的反光提供了些许视野, 适应了这浓重的黑暗后,才能隐约看见来此避雨二人的轮廓模样——一个头发微卷,因为浸湿的缘故柔软地耷拉在额头上,勾勒出来的下颔弧度坚硬狭长, 蹲在树干下默然思索。另一个则扎着低马尾, 怀中抱着一个帆布背包, 背靠树根低垂着眼,侧脸宛如雕塑深邃。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两个人虽然因为空间狭小的缘故不得不缩短彼此的距离,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安静得犹如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暴雨渐渐有了缓歇的征兆,其中一人首先选择打破了沉寂——
一个低沉磁性极具辨识度的男音,语速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多做思考。
“你这套在森林里追踪的技能,是从哪里学来的?私人野营班?”
面对着他更纤瘦的人无声地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鲜嫩多汁的芒果递给他,再顺手给自己拿了一个,一边慢吞吞地拨着皮,嗅着浓郁的果香,一边笑着低声回答他,“我?……我曾经在野外生活过很长的时间,我认为你大概无法想象那段日子会有多么漫长。”
为了追捕身负数条人命的几位偷猎者而远赴南美洲亚马逊平原的卷毛侦探接过对方拿出的芒果,毫不犹豫地拨皮啃下第一口,暂且安慰自己疯狂叫嚣不满的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试图从这浓郁的黑暗里瞧出她神色里丁点儿的破绽来。听到她如此回答,侦探思索了一秒,砸吧了一下嘴唇,问题看似荒谬至极,却是一针见血。
“漫长?”夏洛克·福尔摩斯目光锐利,“多么漫长?像几千几百年那么长?”
扎着马尾辫的女人似乎没听见他的话,依旧慢吞吞地吸着芒果香甜的汁肉,有从头顶漏下的几滴雨水顺着她的额角到颧骨一路蜿蜒至下颔,划出一条即便在黑夜中也显得无比深邃如同雕刻般的面部棱角。
作为阅人无数的咨询侦探,三十多年来,夏洛克·福尔摩斯见过各种各样面目的人,但没有一个如同她这样能令他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她长相的缘故,也许是别的。他并非是一个乐意记住无关紧要之人面庞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极少他闭上眼睛也能完整回想起她容貌的“熟人”。而上一个有此殊荣的人还是约翰·华生。
夏洛克·福尔摩斯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假设我可以相信——这是塞拉,只是塞拉——说的真话?”
关于漫长的野外生活。毕竟,在他们共同追捕这几个品性恶劣手染鲜血的偷猎者的时候,她展现出来的那种丰富而熟练的野外生存能力,可不是一个整日待在影视基地和公寓里的大明星可以在一两天内做到的。
夏洛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侦探,但即便天才如他也有短板之处,他得承认在这方面尚有欠缺,所以这一路上能够牢牢追踪住那些偷猎者大部分都是她的功劳。有些问题他已经憋在心中许久了,好不容易因为暴雨停下脚步歇息,他才找到机会一股脑问了出来。
至于她的答案是真是假……他自会尽力去分辨清楚。
接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很不满地等来了一个典型塞拉式的答案——
“这不重要。”她漫不经心地说,专心致志地啃着芒果,争取把所有果肉都吃得干干净净一丝不留,这会让她产生艺术品诞生般的成就感。
夏洛克挑着眉,语气隐隐有了起伏。他在这一路上听过太多类似的回答,似乎她总是对这些他费尽心思追求的真相从来都不屑一顾。她从没严辞拒绝过他的问题,但更令人恼怒的是她也没有认真地解疑——似乎她来这个世界毫无某种使命和目的,只是来度个假而已。
“对你来说,”夏洛克盯着她,“什么才算重要?”
塞拉终于吃完了芒果,将果核伸入旁边的雨水中冲刷干净,然后低垂着眼,看着那扁平微有毛絮的核,似乎是百无聊赖地欣赏了一会儿,才微微笑了笑,轻声开口,“什么才算重要呢?……你瞧,夏洛克,很多时候我们做一件大事,都会提前告诉自己: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真实的。可是如果一旦我们失败了,又会反过来安慰自己:结果可以再来,重在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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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原本碧绿色的眼睛在浓重的夜里被熏染成了沉静幽黯的墨绿,然而她的气息平和,仿佛身边淅淅沥沥的雨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水幕,将天地和她都隔绝开来。
“而你呢,夏洛克,你为了一个和你毫不相关的死者,追捕几个与你的生活毫不相关的罪犯,跑到这离家千里之外荒无人烟的雨林,面临饥饿,虫蚁,暴雨,高温,疾病,甚至枪击的危险……你在乎的是抓捕到凶手这个结果,还是仅仅为死者执行正义的旅程呢?”
她的笑容很浅淡,“当你有一天明白了你的选择,那么,你就找到了关于我的答案。”
夏洛克·福尔摩斯抿了抿嘴唇,很深刻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我以为你的答案会和以前一样,至多只会有五个字。”
不知道。也许吧。你说呢。这不重要——对她而言可真是万能的回答。
“有人告诉我,当她不想回答一个问题的时候,答案往往会比预料中的字数超过更多。”夏洛克语气平板。
塞拉耸了耸肩,“那个人说得很对。”
卷毛侦探,“……”
“怎么?”塞拉明知故问地逗他,“你是在表达不平吗?”
夏洛克,“我以为这已经足够显而易见。”
塞拉挑高眉,“我还没有为你的哥哥满世界通缉我而迁怒到你,我甚至冒着巨大风险给你发了圣诞节祝福短信——”
她还没有一条条地数完自己对他的“尽心尽力”,夏洛克·福尔摩斯就无情地打断了她,很直接地问了一个她预料之外的问题,“——为什么要默认求婚?”
塞拉愣了愣,很难理解侦探过于跳跃的思维,不过她的反应也足够快,只是瞬间笑意就弥漫在眉梢眼角,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微微歪着头,看着表情冷静的卷毛侦探,轻声笑道,“你居心叵测地求婚,我也就漫不经心地答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侦探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心里深藏的蓄势已久的怨气,声音都情不自禁地微微提高了些许,“你知道为了向我的妈妈解释清楚这个求婚我经历了些什么吗?”
塞拉笑意更深,“啧,怎么看我都是更吃亏的那个。夏利小公主,绅士可不应该肚量如此狭小,为了一个不作数的求婚而耿耿于怀。”她着重强调了其中的形容词。
夏洛克立刻抓住了其中一个点快速反驳道,“我从来不是一个绅士。”所以耿耿于怀是应该的。
塞拉慢条斯理地回道,“我知道。‘绅士’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用来形容你的词。”
夏洛克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意有所指,“你似乎对此很有经验。”关于对绅士的了解。
塞拉眉梢微动,凝视他,似乎要看进他通透的眼底里去,拖长了声音,“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当然了,如果这是真的,我会很乐意在出去后发一则脸书来告诉全世界‘夏洛克吃醋了’这个惊天骇闻。”
夏洛克·福尔摩斯动也未动,看着她,语气笃定,“你在转移话题。”
塞拉坦然,“没错。”
卷毛侦探,“……”纵然他有十足的应答经验,也在一时半会只会无法解决这种无赖般的回答。
不过也因为这段可贵的沉默间隙,夏洛克敏锐地发觉这个瘦削的女人似乎在轻轻颤抖,这勾起了他早上忙碌追踪偷猎者而被忽视过去的细节回忆——他记得在连续两天三夜不间断高强度的赶路之旅后,今日她起床时似乎压着声音低咳了好几声。而综合她如今愈发苍白的脸色和间歇性颤抖的身体,侦探很快得出了结论——
“你看上去好像很冷。”他望着塞拉,微微皱眉。热带雨林的气候,即便是晚上下雨也是湿热的,而她显而易见一直在打冷颤。
对于这个家伙在某些方面过于迟钝的反应,塞拉早就习以为常,很平淡地反问了一句,“——看上去?”
夏洛克,“……可是我们不能生火。”好不容易才追到了这里,可不能因为生火而被那些敏锐又冷酷的偷猎者发现他们,对方都身强力壮,而且抱团行动,他带着塞拉可没把握能活捉那群杀死守林员的凶手。
塞拉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侦探脸上罕见地浮现些许挣扎的神色,歪了歪头,“所以?……”
夏洛克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了几秒,试图镇定自若心怀坦荡地开口,“所以你要不要来取暖?”
取暖?
塞拉反应依旧平淡,似乎完全没理会他的意思,“噢。你有什么好主意?”
夏洛克微微抿起嘴唇,心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最后,他抬起眼,目光非常清明透彻地看向塞拉,无声地朝她伸出了手。
塞拉没有动,只是很淡地笑了笑,颇为有趣地故意问道,“这是什么?”
侦探一板一眼地回答,“一个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取暖方式。”顿了顿,他语带警告地补上一句,“——你别多想。”
啧。既然夏洛克·福尔摩斯都亲自开口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呢?塞拉笑意渐深,终于还是松开背包,朝他伸出了手。
指尖一经相触,夏洛克睫毛微微一颤,面色立刻恢复平静。他看上去非常正直而且公式化地握住塞拉的手腕,然后手臂收紧,将她有些发凉的身体抱入怀里。她湿润的头发吻上了他的下巴,雨水般清新浅淡的气息,还有隐隐鲜甜的芒果香味。
健康强壮的男性身体所带来的温暖和热意瞬间熨帖到了骨子里去。塞拉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侦探的腰,侧脸几乎要埋入他笔直的锁骨里。她嫌弃那骨头膈应,干脆自己换了个方向,将头紧贴在对方温热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衣物,她清晰无疑地听见了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
空气有片刻的宁静。
“……你的心跳在加速。”塞拉忽然开口,打破了原本带着温馨暖意的氛围。
“……”侦探下颔收紧,他尽力保持着声线的平稳无波,“看样子你不冷了?”
“唔……比之前好了一些。”塞拉说,看侦探立刻就有松开她的征兆,她马上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更暖和。”
夏洛克静默了几秒。
“那就保持安静。”他低沉的声音里满含警告。
塞拉垂下眼,轻轻笑出声,心情不错地顺着他的话答道,“好的,夏利。”
侦探低下头,看见那个平日里正经起来就格外凌厉锋锐但闲散下来就懒得如同没有骨头的女人安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他心跳。她长长的睫毛垂落,偶然轻轻颤动一下,如同脆弱薄透的蝶翼。即便光线昏暗视力模糊,他在脑海里也能清晰勾勒出她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宛如午后的猫一样享受地轻眯着眼,唇角若有若无地含着微笑,呼吸平稳,闲适慵懒,一个人就能自成一个世界。
而现在有些许不同的是,此刻,他在她的世界里,亲密得双臂相拥,气息相闻。
雨幕隔开了森林所有喧嚣。这样近乎宁静的天地里,似乎就在这短暂的一夜之间,时间都变得昏暗缓慢了下去。似乎他们存在于此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执行正义的审判,而仅仅是取暖,拥抱,聆听彼此的心跳。
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那一句话:麦克罗夫特是冰人。而夏洛克心里有火焰。
唯有因为寒冷而颤抖的孤独者,才会渴望着火焰,才会觉得那种肆意的燃烧不是灼烫,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漫长的日子”。他在心里默默想。
——会比你将要与我度过的这一生,还要漫长吗?
※※※※※※※※※※※※※※※※※※※※
比计划中字数要多,会分三章写。
甜吗?
并不。因为下章会更甜。
番外 卷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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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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