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过大海吗》 酸 凛冽的寒风与反光的冻冰。 这是冰痕世纪。 钢铁巨兽破冰而行。 尹穗子将被风吹乱的乌黑头发一把扎了起来,只是寒风却又吹散她羽绒服帽檐的一圈纯白色羽毛,在下颚轻抚微挠。 有点痒。 如同顽皮的小孩,闹起来便没完没了。 尹穗子好看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她叹了一声,再次觉得暑假一时冲动为了让心上人如愿以偿,就来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真是脑子有病。 能看见北极熊吗。 能看见才见了鬼了。 “怎么了,太冷了吗。” 船上的工作人员走到她旁边,看着她孤身一人立在这儿,关切的开口问。 这条船是北极科考队的船,尹穗子是跟着她姑姑上来的,姑姑尹明悦是科考组组长。船上就这么个小姑娘,长得漂亮,话又不多,实在受船上这些个人的喜欢。就算早恋带着男朋友上的船,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青春校服,谁没有过一颗早恋懵懂的心呢。 “没呢,在想能不能见到北极熊。” “能啊,等到了什么见不到,不过还早呢,你去里头待着吧,这会子风大。” 寒风凛然吹过,像是在为工作人员的话造势。 尹穗子慢慢地点了点头。 见到北极熊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彼时她站在坚硬的冰川之上,一眼望去天地白茫茫,一片极致的干净。那个笨拙而满是灵气的生物就爬行在不远处,白净却坚硬的毛皮抵挡住所有寒气,寒风凛冽的吹,却不能撼动它分毫,更像是再同它作伴,缓解荒凉冰川的寂寞。 它是这片天地的主宰。她们只是闯入了它的家。 身边男孩笑的明媚而灿烂,终究是如愿以偿了。 这趟随性而来的旅行,好像也很圆满。 尹穗子想。 =================== 画面转瞬即逝,纯洁而无辜的北极熊在脑海里翩然而过。映入眼眸之中的是熟悉的男人……或该说男生的俊雅脸庞。 对面悬挂着的壁画上北极熊孑然一身立在荒凉寂寞的冰川之上,无喜无悲,纯洁的像是漫天雪花。 也许是这幅画令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暑假。 也让她忽然想起了某个人。 然而屋内白炽灯的光打在眼前男孩脸庞上,将原本白玉无瑕的肌肤衬出十二分雪色,比涂了最白色调粉底的女孩还要白上许许多。清冷的眉眼,薄凉的唇,像是立在云间无悲无喜高高在上的谪仙。只是双眼之间的情爱欲望,将这一位神仙似的人物拉入凡尘。 尹穗子看着他耳垂的那颗小痣,心如明镜。 白皙的脸上泛着情爱的赤红。 干净爽朗的黑色短发上滑下几颗汗珠,微粘在耳畔。耳尖也偷偷地泛着红,像是雪白狐狸耳尖那一点纯红,明媚而又显眼。 尹穗子踢了踢他的小腿,挑挑眉。 “套。” 男孩动作一顿,亮若星辰却又浑浊迷情的眼眸之中渐渐弥出委屈,说起话来像是撒娇。 “就这一次好不好,难受,穗子。” 尹穗子眉眼漫出不耐烦的神色。 “怀孕了我把你阉了行吗?” 打胎这件事,是她唯一的禁忌。 主要是太疼,而且伤身体。尹穗子的母亲李女士也一直说,可以做【-】爱,不可以早孕。 男孩与她亲密无间自然看见了她的神色,翻身一跃忙拿出了抽屉里放好的安全套。 “好啦!宝贝,不要气。” 尹穗子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白炽灯仿佛也变成了艳丽而多情的红色,照出的光映射在素净的暗灰色冰绸被上,也晃在冰绸被上少女白皙修长的一□□,将她脚腕处深红色罂粟花纹身照出十二分妖异。 触碰之间像是着了火,手间是火,腿上是火,铺散在床上的柔顺的发丝也是火,一点一点将两个人燃烧至尽。 尹穗子坐了起来。 黑色蕾丝的胸衣勾勒出少女饱满美好的弧度,同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显出令人欲罢不能的滋味。 一夜过去,外面传出了喜鹊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厚重的黑色窗帘却不曾拉开分毫,外头清新的新鲜空气难以进入,房间内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气味。 她打开了抽屉,拿出一支女士烟。 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味女士烟,火光一瞬,鲜红唇瓣吞云吐雾间眼神清晰明亮。另一只手在暗灰色的绸被上轻叩,白皙的手背上显出轻而易见的青蓝血管。 胸脯不算小,手却瘦得很。 她微仰头,表情冷淡,呵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穗子,早上好。” 男孩睁开眼,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开口说话。 “早。” 尹穗子吸了一口烟,姿态优雅,漫不经心的说。 “顾希旅,你昨天晚自习又逃了吧。” “嗯……好像是的吧。” 男孩不以为然。 尹穗子掸了掸烟灰,将烟掐灭在床头的透明烟灰盒里,掀开了被子,踏上了黑色绒毛的拖鞋。 “你妈都找到教导主任那儿好几趟了。” 顾希旅没当回事儿。 虽然他觉得尹穗子可能记错了……他没有妈,只有一个奶奶。 但也不点破,随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只跟着尹穗子一块儿走。黑色的拖鞋被雪白光滑的脚踩着,一双腿修长而笔直,腰肢纤细,雪白丰满的胸与性感而充满诱惑的黑色胸衣,再上是突出成直线明显的锁骨,与天鹅一般纤长的脖颈。 他觉得自己有点热。 尹穗子对于扫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全然无感。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墨绿色衬衣,一边慢悠悠的穿一边说。 “咱们是处对象,不是干什么坏事。你怎么就堕落了呢。” 顾希旅也掀开了被子。 “没啊,我就是想多和你在一起。” 尹穗子笑了笑。 “所以我就是你堕落的理由?” 顾希旅停下了穿裤子的手,望向尹穗子,琉璃般的眼眸之中充满了不安。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将要发生,而且是他无力挽回的。 果然,他看着尹穗子鲜红花瓣似的唇张张合合。 “分手吧。” “为什么?我……我好好读书,不分手,穗子,不分手。” 顾希旅将拉链一拽,飞快地跑到了尹穗子身边。小鹿似的明亮的眼珠儿里弥漫了水光,想要去拥抱却被轻轻巧巧的避开。 尹穗子仍在笑。 月牙儿饱满的桃花眼望着眼前的男孩。很多天前,这双麋鹿般的眼眸里还是清心寡欲的冷淡,转瞬却如鹿一般温顺而可怜。她叹了一声,伸手擦了擦他滑落在脸颊的泪珠儿,温声软语,极尽温柔。 “不要哭哦。” 男孩儿吸了吸鼻子,终于忍住了眼泪,眼眶红得像一只小兔,薄唇犹犹豫豫,说出的话像是在祈求神明,卑微而诚恳。 “不要分手,穗子,我不要。” 见者伤心,看上去实在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只要是个心中还有情的人,就该答应他。 可惜,尹穗子不是这样的人。 她摇了摇头,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安慰没有糖而大哭的孩子,说出的话却让顾希旅如临寒冬腊月。一颗心像是被刀锋剑影刮上千百次,再浸入蕴着盐的冰冷寒水之中。太冷了,他咬紧牙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哦。” 尹穗子拿出了一条黑色的百褶短裙,慢慢的解释。 “我不能是你堕落的理由的,我也不想成为你堕落的理由。” 她打扮一新,冷灰色的大波浪卷发散乱自然的披在肩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嫣红的嘴微张,裙摆随着动作微微向上扯,露出更为隐秘的雪白肌肤,如同带着神秘色彩的热带雨林,引人深入。 只是如今房内没有一个人有时间欣赏这样的曼妙春色。 “而且呢,希旅,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了。” 男孩正准备说出的话被这个冰冷的句子打断,他刚止住的泪光又泛了起来,紧咬着唇想要维持仅剩的尊严,握紧的手上青筋弥漫克制着悲哀的愤怒,却终究克制不住。 “你玩我呢,尹穗子。” 尹穗子慢悠悠的摇头,又拿出一支烟来。 “不是啊,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 也许是男孩太可怜,让她终于有了恻隐之心愿意解释一两句。尹穗子眼角微挑,只将细长的烟拿在手里玩,慢声细语的说出轻描淡写的话。 “希旅啊,你知道我当初喜欢你什么吗?” …… 男孩怔住了。 不过好像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算了,反正呢,你现在让我没有心动的感觉了,懂吗?就是找不出喜欢你的点了。你要说我玩你,那我还真没玩你。当初我也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可是你并不能因为那么点喜欢就自甘堕落吧。教导主任说的话没错,未来毕竟是自己的,你不能打着喜欢我的幌子不要未来啊。” “是你变了,不是我,你好像根本就不是你了。” 就像失去了自我。 顾希旅舌尖弥漫出血的腥味,他忍了又忍,却终究忍不住,拿起一个软绵绵的枕头就往尹穗子身上扔。尹穗子是打架的一把好手,这么点儿技能都没有也当不了大哥。 “骗子!死骗子!尹穗子,你个骗子。” 随着枕头而来的是顾希旅歇斯底里的话。 尹穗子微微偏头躲开了那个枕头,也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点燃了烟,不再看他,慢步走离了卧室。 房门一开,阳光照射进来。 照在男孩无助而悲愤的脸上,他捂住脸不让太阳照进眼里逼出那些,代表脆弱与卑微的泪水。 卧室一片狼藉,明明昨天还是那样的恩爱亲密,一个早上就变成这样。 所以学校里的人说尹穗子薄情寡义,是真的吧。 可是已经送出的心,怎么能收回呢。 顾希旅终究没有忍住,在四下无人的寂静卧室落下了一滴又一滴晶莹而易碎的泪。 可惜只有墙上的北极熊能看见。 尹穗子早就出门了。 今天星期三,天气不错,尹穗子在第二节课课间慢慢悠悠的晃进了教室。 高二一班的同学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尹穗子扬名在外,一个学期的相处,他们早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附中的学生没有人不认识尹穗子。 一张脸只能用完美形容,每一处五官都长的精致而美丽,凑在一起是说不出的韵味华美,白玉无瑕。身材更是人间尤物,婀娜多姿。 再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人了。 同她的美丽妖娆齐名的是她的出格与不羁。 尹穗子来的时间刚刚好,过了四五分钟就下课了。只不过她也不愿意在太阳照射的走廊等上那么四五分钟。 “又跟高一那个小学弟鬼混了呢?”坐在她旁边的男生看着她脖颈上暧昧的红色印记,眼珠转了又转,眉目间阴霾起起伏伏:“这么久了,这回还不分?” “分了。”尹穗子以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开口。又皱了皱眉说:“你说这群人怎么就这么奇怪了,没意思,没劲透了。” 男生笑嘻嘻的凑到她耳边,白玉似的耳垂像是泛着浓郁香味,他吞了吞唾沫。 “所以还是我最好,对不对。” 尹穗子嗤的一声笑,红唇微启,朱唇皓齿间吐出的是一个圆润的字眼。 “滚。” 男生多年来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把这个字当回事,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我跟你说,班里要来个转学生。” 尹穗子微微挑眉,一双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若有所思。 “听说是南城来的。” “哦。” 尹穗子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走开让行。 “去哪儿玩啊。” 男生匆匆站起来,还不忘了问。 尹穗子没说话,只是迈出了教室。 男孩扭头冲着后面的两个人示意。 高二一班的右边最后两排座位转瞬便空空如也,人热热闹闹的来,静悄悄的离开。 但是高二一班的同学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每个学校都有几个这样的风云人物,他们逃课,打架,不遵守校规校纪,把成绩当成笑话。附中也不例外,人群之中总有人是出挑的,或因成绩,或因出格。 他们年级不外如是这几个人。 出生在人生的终点线上,爱玩又会玩,如风不羁而又满眼不屑。 ※※※※※※※※※※※※※※※※※※※※ 女主属性:渣,浪,不收敛,前任多。 男主属性:白菜。 新坑求收,双开日更。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离异单身仙女姐姐 vs 伪学渣厌世想跳楼不良弟弟 1. 出身名门被称为人生赢家的宋小姐瘟了一辈子,想着到了快死的时候,一定要洒脱一回。 不久后医生告诉她,她可能活不长了。 2. 开始的时候,他想死,她也懒得活。 后来他想她活着。 《我怀疑她是我夫人》不软超娇风华绝代公主vs人前君子人后忠犬首辅 1. 权倾天下的内阁首辅舒大人发现,宫里那位回宫不久、品格清高的清河长公主,越来越像他那个远在江南、水性杨花的表妹? 长公主殿下觉得他瞎了。 后来,首辅大人又觉得这位殿下像他失踪三十年的夫人。 皇帝陛下觉得他病的不轻了。 2. 宋朝唯做过一场梦。 梦里小桥流水,杏花烟雨,吴郡丝竹别有风情。 梦里她能一口气吃六个烤肘子,甜的辣的都可入口,全然不必顾忌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梦里还有一位憨厚不老实的冰渣子表哥。 然后有一天梦醒了,她在金陵遇着了梦里人。 辣 教学楼顶楼的阳台一贯是尹穗子最爱的地方。 平常没什么人来,安静又空旷。踮起脚仿佛还能摸到云层。 其实她不爱热闹,只是觉得寂寞。 尹穗子做着精致蔚蓝色美甲的纤细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呵出一口烟,吹成美妙的弧形。 她也不是很爱吸烟,只不过无事可做而已。 “穗子,今晚疯狗约了个局,在崇北南路那个新开的酒吧里,去不?” 她的好友郑昭开口问。 尹穗子,郑昭,陈溪何,还有一个刚才同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萧朗,她们四个人一同长大,家里长辈也是多有往来,关系好得不得了,一向是凑在一起不离不弃的。 这四个人除了尹穗子,另外三个都是男的。四个人总以尹穗子为首,都乐意惯着宠着她,也许是出于绅士,又或许是某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理由,真要问,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是总说喜欢尹穗子的萧朗。 可能早就成了习惯? 尹穗子点了点头。 她无聊得很,那个新装修的酒吧路过几次,装修的不错,她也还比较感兴趣。何况疯狗也算是兄弟,即便关系没有同郑昭他们这么好,但是去捧捧场,也说得过去。 “你听说了没?顾大学霸刚刚来上课的表情,好像……” “好像……是被甩了吧。” “啧,我还以为顾学霸能有多□□呢,不也是没撑过两个月吗,看着他那样,真可怜,他平常高高在上看不起谁啊,还不一样被尹穗子甩吗?” “就是啊……他算个什么东西啊。” 风中传来几个少年的声音,言语之中的尖利讽刺让尹穗子皱起了眉。 几个人正躲在顶楼阳台楼梯的门后,偷偷说着一些闲话。一个个本清爽明朗的少年,却是七大姑八大婆一样乱嚼着舌根。顾希旅成绩好,长得好,招惹了多少女生的喜欢,却又眼高于顶,他们早就看不爽很久了。 曲高终难和寡,阳春白雪都是难让世人接受的。 鹤立鸡群,碍眼的总是鹤,怨不得他们爱在背后念叨。 “那你们这样都没有资格被我甩的,算什么东西呢?” 清亮脆耳的女声忽如其来,如平地惊雷砸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抬起眼就看见了学姐那一张极美的脸,她逆光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尹…尹学姐。” 这位学姐名声在外,艳名也好,凶名也好,都是他们百闻不得一见的。即便见过,也不过是衣履带香的匆匆而过,从没有这样,明摆摆的放在他们眼前,恍惚间都能见到学姐雪白脸颊上眼下那一颗小痣,如同她的人一样,夺人心魄。 只是再美,也不能忽视她的凶名啊。学姐高一就凶的放倒了高三的大哥大,听说在初中还白刀进红刀出的让人进过重症监护室。 这是一个会砍人的学姐…… 几个人嘴炮打得爽,见到主人公之一却说不出一句话,两股战战的瑟瑟发抖。 “闭嘴,滚。” 好像死刑赦免,一连窜的溜烟似的跑了。 几个人匆忙的跑下了楼,其中一个刚才说的最刻薄的男生忽然晃过神来,挠着头不明白的说。 “她都把顾希旅甩了,还不允许别人说几句坏话咋地?” 然后没有得到回应,被他的兄弟推搡着走了,行走间还在说着:“可闭嘴吧你。” 楼下的人不知原由。 楼上的兄弟也不懂。 男生们的声音并不小,郑昭几人也不是聋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曾想尹穗子会出手阻止。萧朗以为尹穗子还会余情未断,开口问出了那个男生不解的问题。 “分手了也是和平分手,他们骂顾希旅,不是在说我瞎?” 尹穗子猛吸一口,将女士烟碾灭了扔进垃圾桶。 四月的风吹过,轻轻吹动她百褶裙的裙摆。 “走了,下去了。” 回到教室还不曾上课,尹穗子带好了蓝牙耳机,昨天劳动了一晚上,她有点累,不想让老师打扰她睡觉,正准备打开音乐,面前却忽然出现一个人。萧朗去了洗手间,这个人就站在萧朗的位子上。 她恍惚记得,是同顾希旅关系很好的男生?叫冯什么来着。 冯绥。 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同顾希旅一样成绩不错,却比他沉稳也比温和。 如今这个温和的人,却冷冰冰的瞪着尹穗子,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热牛奶和三明治重重的放在尹穗子干干净净的课桌上。随之而来的是冰冷生硬的几句话,像是尹穗子欠了他八百或是八千万。 “希旅给你的,说你没吃早饭,别犯胃病。” 尹穗子面无表情。 冯绥却并不想走。 他和顾希旅多年邻居好友,比顾希旅大一岁,一向是以哥哥自居,如今弟弟被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伤透心了,还要死缠烂打让他来送早餐。 他能不生气,不痛苦,不视她如敌吗? “你有没有心啊,尹穗子,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个变态吗?” “嗯,我是。” 尹穗子诚恳的说,终于抬起头,将桌上两个代表着一片真心的东西,往后一扔,让它们坐着飞机进了垃圾桶。 她看着面前冯绥气极的模样,冷淡的说。 “看到了吗?告诉他。” 说完也不再管是否还在这人还要如何。只自顾自的趴下了开始仙境梦游之旅。 冯绥看着她的头顶,还想说什么却被后面的郑昭同陈溪何一起拉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声音不能吵到他们可爱的小姐姐,小姐姐没睡好是很暴躁的。 尹穗子一向是这样,在一起时柔情蜜意千般好万般甜,分了手就不留情面也不拖泥带水。 老师们对于右边最后两排睡觉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并且不理不睬了。 不是放弃了治疗,是从来没想过治疗。 反正都要去继承家业,实在不行就去阿联酋挖石油的人,而且学不学,其实问题都不大。像尹穗子,她的成绩就在全校第一和全校倒数第一之间徘徊,起伏之大让老师总觉得是做了弊,后来才知道并没有,是从她的母亲李女士的口里知道的。 倒数第一的时候,多半是,因为玩去了没参加考试。 而这样的情况占了大多数。 尹穗子是被一阵如雷的掌声惊醒的。 她起床气不算大,但是被吵醒了脾气也不算好。萧朗忙从抽屉里拿出一颗小熊软糖递给她。 尹穗子贫血,起床的时候不太舒服,吃一颗糖的习惯一直都有。 没错,凶残的校霸小姐姐也是吃小熊软糖的。不过她都懒得随身携带,觉得太重也太麻烦了。是以身边三个人抽屉里身上总是带着糖和烟。小姐姐也不喜欢随身带烟。 她嚼着糖,掀着眼皮看讲台上的人。 刚才如雷般轰动的掌声就是因为这个人而来的。 少年穿着墨绿色的t恤,清隽挺拔,像是一棵傲立风尘中的小白杨。一副黑框细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脸俊朗如刀刻般棱角分明,黑曜石般的眼却又最是温和,雅致如兰而温润如玉。 尹穗子别过了眼。 萧朗却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百种情绪蕴藏其中。 却什么也没看见,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尹穗子又趴了下去,她还是有些困。 一天的课对于尹穗子而言,就是一日的好眠。甚至于睡得有些迷茫了,连中饭什么时候吃的都忘了。醒来时已日落西山,黄昏时分了。 萧朗几人早帮她把东西收拾好了,尹穗子清醒了一下才想起今天上午答应了的事。 晚自习这个东西,上与不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她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终于在三个人的围观下站了起来。 正想从后门出去,却发现后门好像在外面被锁上了。几个人便准备跨越教室从前门走出去。 俊秀的男生看着从自己眼前翩然而过的裙摆。 拿着钢笔的手停了一停,隐在阴影里的唇却忽然溢出一丝带着嘲意的冷笑。 尹穗子步伐未停,恍若不知。 “裴同学,你为什么从南城转来这里啊,你是哪里人?” “是北市人,以前爸妈在南城工作而已。” 男生温和的笑,彬彬有礼的回复前桌的问话。 崇北南路新开的酒吧叫七吧。 没有跟着现下的流行,用那些新奇复杂的英文,却别有韵味。 到里面便是灯红酒绿,音乐声喧闹而热情。 一楼是夜店,二楼却是包厢。侍人将她们领进了包厢,里面早就有人等在那里了。 一个穿着花衬衣的男生见到他们进来就开始叫嚷。 “穗子穗子,好久不见,昭哥美貌一如既往啊。” “疯狗,妞不错啊。” 萧朗拿过一杯酒,看着面前男生拥在身边的女孩。 乌黑的发,雪白的肤,眉目清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星眸,像她黑色裙上的点点银星。 疯狗本名赵嘉生,名字取得文文气气,和疯狗二字没有半毛钱关系。有这个诨号主要是因为行事,惹着他便同街头疯狗一样,不将你折腾个生死来回便不罢休,又喜欢搭局凑热闹,这个称呼便在圈里流行了起来。但也只是尹穗子这些人才能喊上一句,这个屋里子大部分人,都还是会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句赵哥的。 毕竟,你能把你的上司外号喊出来吗? “漂亮吧,新找的妞,又纯又嫩。来一个吗朗哥,我这儿还有一个长得和穗子有点像的呢。” 疯狗笑眯眯的说,掐了掐旁边女孩儿白皙丰满的胸。 “说你妈逼呢?” 萧朗一个冷锋眼神甩过去。 疯狗忽然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话,一个耳光不轻不重的打在自己脸上,又对着穗子说。 “穗子别气啊,哥哥这嘴巴不带把。什么像不像的,那些东西怎么能和你比啊,喝多了,这是喝多了。” 尹穗子却来了兴趣。 “和我有点像是多少啊,带上来看看啊。” “穗子别看了,疯狗乱说的呢。”落在最后的陈溪何看着她的表情,开口劝。 “没事,拉上来啊。” 尹穗子坐到了沙发上,捡起一串荔枝扔给萧朗。 拗不过她,只能让人将那个姑娘带了上来。 女孩儿琼鼻玉肌,美目盈盈一双桃花眼,身材修长。长相的确同尹穗子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风韵却截然不同。尹穗子如火般炙热而灼人,如牡丹绽放的气势汹汹而动人心魄。这女孩却更似一朵幽兰,隐忍而纯洁。 “怎么?给你的五百万不够你妈挥霍了,出来当鸡?” 尹穗子似笑非笑,开口讽刺。 陈溪何按了按眉心,他在疯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隐隐感觉会是这样的结果。世上美人许多,同尹穗子相似的却实在不多。 除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自然也算不上妹妹,不过是一个二奶生出来的东西。 “姐姐……” “谁他妈是你姐姐?我能是一个鸡的姐姐?” 尹穗子忽然一杯酒泼了过去,将女孩柔顺的头发与纯洁的脸庞淋个全湿。鲜红的酒泼在纯白的衬衫上,疯狗旁边那个白衬衫的姑娘也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女孩紧咬着唇,像是在隐忍。楚楚动人让场上几个不懂事的男生软了心肠。 “这小姐姐挺可怜的,穗子别和她一般计较了。不就是长得像了点嘛,大不了让她去整个容。” 阳光爽朗的少年觉得这也就是个小事,他也还挺喜欢那个女孩的脸的,泡不到尹穗子,泡个相似又温柔的也不错。他满脸堆笑自以为圆滑的说。 人这么多,总不好当众折他的脸吧。 “穗子是你叫的?你他妈谁呀?套近乎呢套这里来了?”尹穗子尚未开口,她身边进场未说一句话的郑昭却忽然说。 阳光男孩不曾想到坐在尹穗子旁边,文文气气看上去十分好相处的郑昭也是个这么深藏不露的人,隐在薄薄镜片下的眼神冰冷,让他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尹穗子拿过了萧朗剥好的荔枝,荔枝有点大让她腮帮子鼓鼓的,显得有些不符合她气场的可爱。 郑昭说完话后全场寂静,尹穗子却不紧不慢的吃着荔枝。 吃完了还慢悠悠的抽出张纸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 男生见尹穗子那张活色生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不知所以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僵硬而生冷。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红酒瓶砸在了男生头上。 一如泼在女生脸上的鲜红酒液顺着男生棕黄的头发流了下来,一时分不清是血还是酒。 男生赤红了眼,一时之间怒气涌上了头,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带他来的兄弟硬生生扯住了。 他不记得不知道尹穗子郑昭是什么人,他们这些人脑子却还清楚的很。 所以说见色空空要不得。 “可怜她是吧,要不要我让全北市人可怜可怜你?” 尹穗子又扯着一张纯白的纸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悠悠的擦着,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刚才砸人泼酒的人都不是她,脸上还在笑,却让房里的人觉得冷意从脚底弥漫而来。 “不过你说的话,倒还挺有用的。” 她如闲庭漫步走到了少女面前,俯身低腰看着面前与她几分相似,血脉相连的少女。 “你这张脸,我真的挺烦的。” “娱乐圈那个沈曼曼,你俩不是挺像的嘛,都清纯无辜又爱做鸡。” “我送你去韩国,钱我出。做鸡也别顶着我这张脸做啊。” 女孩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满念俱灰的模样,却一边摇手一边仍在自我劝慰,伸出手指想要去拉扯尹穗子。 “姐姐不要,爸爸不会允许的,爸爸不会同意的……” 尹穗子却抬起了身,低着眼垂眸看她,眼神冰凉,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你有爸爸吗?” 女孩忽然愣住。 是啊,爸爸早就不要她了。 尹穗子看着她也不觉得可怜,抬腿走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还不弄出去,留在这里碍眼呢。” 陈溪何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疯狗,摇了摇他。 “哦哦,对对对。” 疯狗忽然回过神来。 尹穗子大名在圈里素来广传,见到她却都以为是夸大言辞。毕竟也就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哪里会那么凶残。 哪里会凶残到直接将那个二奶生的儿子捅到了重症监护室去,完了还被保释说男孩是自己撞到刀子上面去的。 没想到传言不是假的。 诚我不欺。 女孩儿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眼神同她那个在重症监护室奄奄一息的弟弟十分相似。她多想开口,却实在说不出话,房间里的人都是风光霁月的站着,看她的目光如同死尸一般冰凉。 唯一一个帮她开口说话的人,即便不是出于善意,如今头上也以破开了头。 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只是在用她修长的手捡着白嫩的荔枝吃,看了不曾看她一眼。 她忽然平静了下去,万念俱灰。没有人会救她,一如当年没有人救她弟弟一样。 苦 小小一个闹剧,不足为谈,也无人敢谈。 除了那个男孩棕黄色的头发上还在滴着鲜红血液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想打麻将了。” 打不了人,打打麻将总可以吧。 尹穗子吃完了荔枝,眼睛看着自己的削葱般指尖,悠悠忽忽的说。 坐在旁边的萧朗从令如流,忙招呼疯狗去把麻将桌凑了起来。 消磨时间的爱好也就这么点了。 尹穗子看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对面,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 “别,不想和你玩,边儿去,疯狗来。” 萧朗不情不愿的挪开了。 郑昭和陈溪何只是拿着鸡尾酒的看着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实在是在教室和尹穗子玩斗牛玩多了,尹穗子都不想和他们一起打牌了,现在这么多人,就不要自找无趣了。反正她开心最重要嘛。 疯狗冲着萧朗笑容可掬充满歉意,却又贱态萌生。萧朗握拳平息了自己想要揍他的冲动与欲望。 漂亮的人做什么都是美的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即便是半举着的手,指尖夹着白色烟卷,烟雾云绕之下,面上是扑朔迷离的情态。 也依旧美得不由分说。 她微微抬眼,看着对面的人。疯狗正一边看着桌上东南西北,一边还不忘对着姑娘上下其手,揉一揉她稚嫩的胸,或是掐着下巴亲亲小嘴。那个清纯的女孩儿秀气的一张脸,雪色皮肤羞的赤红,白衬衫下的心脏跃动起伏太大,自然而秀致的眉微微锁着,涂着浅浅唇蜜的小嘴也被皓齿轻咬。 满脸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尹穗子忽得笑了出来。 “这还真是一心两用啊,爽吗。” 疯狗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直接掐了掐女孩儿的脸,眼里漫着笑,却像是在看一个小巧玲珑而无生命的物品。 “嫩啊,还是个雏。穗子你可不知道,现在挑出一个清纯干净还出来玩的,真不多了。这年头出来的,要么就是看着就骚,要不就是看上去干净的一批,实际上手术台都不知道上了几百次了。” 麻将桌上与旁边的人,听着疯狗的浑话,都开始笑出声来。旁边陪着的姑娘也跟着附和轻声笑,虽然她们并不觉得很好笑。麻将桌上的人眉眼轻佻的看着疯狗问。 “赵哥怎么就知道这女的干净啊。” “对啊,缝缝补补又三年,赵哥你可别被骗了。” 疯狗眉一挑,像是不屑。 “处不处的还能骗过老子?这他妈一掐就知道啊。” 话音刚落就在女孩儿纤细的腰上掐了一把,笑的多情而浪荡。 “是不是啊,宝贝儿。” 全然不顾那女孩儿脸上的羞耻与愤懑。 尹穗子嗤的一声轻嘲。 算什么,当□□还要立牌坊吗。 “这里除了女的还有男的,刚好来了几个干净的,穗子要不要来一个。” 尹穗子摇了摇头,抬手将陈溪何拉了过来,顺便带来的是他手里捧着的半叠瓜子仁。 “我可没有一模就知道的本事,还是不要了吧,反正也没有我家陈哥哥帅,是吧?” 陈溪何将瓜子仁一放,坐在了尹穗子旁边,他冷灰色的短发在包厢阴暗的灯光下有着淡淡的光泽,放在尹穗子肩上的手修长而苍白。剑眉之下的桃花眼蕴着笑,一眼忘俗,浪荡不羁之下又藏着锋芒毕露的精光。 疯狗不经意与他对视,忙别过头去。 尹穗子四个人里,萧朗脾气暴性子直,郑昭文文气气,只要不涉及他的原则都还算好说话,只有陈溪何,对着谁,那双桃花眼都是要笑不笑的,和郑昭一样文质彬彬却实在是个斯文败类,手段心思在三个人里是最捉摸不透的。 不过萧朗家里人在军队,陈溪何家里人都在政坛,可能玩政治的人都是这样深藏不露。 不由多想,室内欢快而糜乱的气氛被沉重生猛的推门声打破。 忽如其来的音乐声喧杂。 尹穗子抬头望向光亮处。 一个算得上熟悉的少年卷着外头闷热的气息,像风一样袭来,伸手拽起了疯狗旁边的清纯少女。少女杏眼大睁,铜铃似的圆,里面充满着羞耻与逃避。室内这么多人,少年却仿若不知,只是拉着女孩就往门口冲。 少年身上穿着的是附中的校服,和尹穗子还是一届的,眉眼清冷而又不耐。 尹穗子停下了摆弄幺鸡的手,饶有兴致的看着。 少年身后跟进来的是几个匆匆而来的保安,步伐错乱,表情慌张。 显然是没有拦住侵入者,因为打扰了贵客而觉得罪过。 “学委,好好学生也来酒吧了,还要抢别人的妞?” 萧朗摇着高脚玻璃杯,鲜红的酒液微微晃动。他看着冯绥,像是在看一个笑柄。 冯绥眉眼间裹着三秋腊月的霜,似有不耐烦与隐忍着的愤怒,哀其不争。 “呦,朗哥他学委,干嘛呢这是,小情人啊?” 缓过神来被抢了女人的疯狗站了起来,看着被保安拦住的两个人,笑的邪里邪气。 健壮的保安如山一般挡在了冯绥面前,难以撼动,他已快将薄唇咬出血来,终究扭过头。 “这是我妹妹,她不懂事来了这里,我带她回家。” 疯狗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大笑话,哈哈大笑个不停。 “十七八岁不懂事?智障呢。” 见到身边的人都没有笑,以及面前男生难看的不能更进一步的表情,他咳了咳。 “得了吧,倩倩哪里不懂事了,懂事得很。” “对吧?过来。” 他朝冯倩伸手,笑得温柔。冯倩却在哥哥的手腕下难有动弹,一双脚踌躇着,前进又后退,终究是没有挪动分寸。 她的确不想被人当作货物了,刚才的目光实在太令人难以忍受,太折辱人了。 “怎么,不过来就把钱拿过来。” 女孩纯洁而柔弱的眼眸里立马溢出了盈盈水光。 疯狗眼中是嘲讽,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勾起的唇甚至带着危险的胁迫意味。 “哥哥……” 冯倩回头看着冯绥,柔声细语的话中有恳求与逼不得已。 “要什么钱,我们走。” 冯绥面容同声音一样冷硬。 冯倩拍打着冯绥的手,拉扯着想要挪动放开,却不见丁点儿成效。她忽然哭出声来,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哭着恳求。 “哥哥!妈妈的病不能再拖了,没有钱她就会死,她会死啊!你让我过去吧,我没事的,我真的没关系的!求求你了,哥哥。” “你们想走就能走嘛?” 疯狗冷呵呵的笑,笑容残忍,看着那两个人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简直像是大反派中的反派,恶毒炮灰中的恶毒炮灰。 尹穗子吃光了陈溪何拿来的瓜子仁,漫不经意的笑着。 笑声清脆明亮,像是风吹动悬挂在窗上的精致风铃。打破了包厢中两军对垒,剑拔弩张的气氛。 冯绥一进包厢就见到了尹穗子了。 她坐在自己妹妹的对面,低垂着头看着桌子。冷灰的头发垂落在耳畔,眼下那一颗小痣随着她面上的动作而气势嚣张,巧笑嫣然时顾盼生辉。 虽然不想看,但是抵不住这女人像是个发光的白炽灯。 还是高清版。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就是超清放大版了。 “疯狗,借我用用。”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冯绥跟上。 保安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过道。 冯绥知道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他提步跟了上去,临行还给冯倩一个不要轻举乱动的表情。 包厢在二楼,一楼正是年轻人夜生活的场所。灯光迷乱,红红绿绿,音乐喧闹,热烈奔放。空气中都溢满了酒与欲的气味。 尹穗子抱胸倚在栏杆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冯绥等了很久,他觉得像是一个世纪。 “拉我出来干什么?” 尹穗子笑了起来,笑出了好看的酒窝,眼睛弯的像是月半的月牙儿,里头流光溢彩的如满天星河。 樱桃一般色泽明亮嫣红而又诱人的唇,说出的话蕴着笑,像是说什么笑话。 “是你自己跟我出来的。” 冯绥面容一冷,转身就想回到包厢。 即便包厢里那些人看蝼蚁的眼神让一贯自视甚高的他难以忍受,但好像也比在尹穗子面前好过得多。 “你,换你妹妹,怎么样?冯绥。” 冯绥扭过头,眼神冰冷,只有紧握着的拳能表现他一点两点心思。 尹穗子点燃了刚刚带出来的烟。 “陪我一个月,什么都好说。” 冯绥忍无可忍,眼眶却红了。 “你当我是鸭?” 尹穗子吐出一个眼圈,笑得如她脚腕的罂粟。 “你陪我,或者,你妹妹陪他。” 她微微垫脚,凑到了冯绥的耳边。 吸了一口烟,吞吐云雾在少年的耳垂脖颈间,嫣红的唇起起落落,说出的话却如冰冷的刀刃,刮在冯绥的身上心间。 话好像不是落在他耳里,更似打在他心底。 “你也清楚,今天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我帮你,你陪我,不是很公平吗?” “还是你想让你妹妹去卖,或者……交不起费用?” 好学生不太闻的惯烟味,更别说这样近距离。 他被呛得有些难受。 只是更难受的是他发现,尹穗子说的话一点错也没有,甚至于这是一个很美妙的办法。他垂下了眼。 “为什么。” 尹穗子退到了栏杆处,背过身看着下面的群魔乱舞。 “可能因为我们都叫sui?” 声音太轻,却还是伴着音乐声传到了冯绥的耳里。 不是理由的理由,明显就是随口一说。 红色的灯光打在尹穗子线条完美的背上,她真的很美,即便她曾经是自己好友的女朋友,冯绥也不能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没有过想法。 音乐声起起落落,昭示着这个地方的一切,让糜乱的年轻人就此沉睡堕落。 冯绥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尹穗子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过身。 时间滴滴答答一点点的过,一根烟燃尽了她才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冯绥。 “走吧,进去了。” 在走廊上时,冯绥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从寒武纪到侏罗纪那样的漫长。 进了包厢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冯倩仍旧站在保安的前面,萧朗杯中的红酒仍是那个弧度。 “疯狗,放她走吧。” 尹穗子一边往沙发处走,一边说。 疯狗楞了一下,也没问,示意保安退下。 冯倩心挂兄长,看见冯绥和尹穗子一块儿出去进来,又听见尹穗子的那句话,忙上上下下的将冯绥看了个遍,凑在他耳边用她自以为的,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哥哥,她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冯绥摇了摇头,拍着她的背劝慰。 “没事,倩倩,咱们回家了。” 冯倩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点了点头准备回家再问。 兄妹两正准备转身离开。 “从今天开始哦。” 含笑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冯绥停住了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倩的眼光像是在问他,什么意思。 冯绥勉强克制住了笑容中的苦涩,像是在安慰她。 “没什么,她是我同学,借钱给咱们,我给她打工呢。你先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哥哥一向有主见,又比她聪明很多倍,父亲去得早,哥哥一向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冯倩眼里的英雄神明。这一次的胆大妄为,也只是觉得哥哥一边上学一边做好几份兼职,实在太累了,想要帮他缓解而已。 哥哥的话,冯倩很少不听,很少不信的。她点着头,说:“嗯嗯,哥哥早点回来。” 冯绥笑得轻浅,目送着冯倩离开了包厢。扭头不经意而忽然的撞进在尹穗子的眼里。 她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似有调侃,含着烟的嘴吐出云雾的同时吐出几个字眼。 “过来。” 冯绥在原地停了很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走到了尹穗子身边。 尹穗子嘴角一翘,冷冷一笑,浑然不在意,开口命令。 “别看着啊,继续玩啊。冯绥,去打麻将,输了算我的。” 她伸手指了指,示意冯绥坐到她原本坐着打麻将的地方。 众人一听忙缓过神来,继续玩笑了起来。 只是眼光却总在不经意间打量着他。 这个同尹穗子出了趟门,回来便坐在这儿的少年。 一如适才打量他的妹妹一样。 冯绥不似冯倩一样隐不住心思,却也终究是个少年。 风雨不动的脸下似乎风雨欲来。 尹穗子有些乏了,今晚上事情太多了,她都懒得动了,只懒懒散散地倚在陈溪何的肩上,一轮弯月的桃花眼要睁不睁要闭不闭的看着他,目光却又似越过他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说真的,和今天早上那个言之凿凿,气势汹汹的男孩,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 ※※※※※※※※※※※※※※※※※※※※ 霸道总裁:给你一百万,包你一个月。 小白兔:不要! 霸道总裁:那就让你家破产,你爹重病没得治。 小白兔:嘤嘤嘤,好吧我答应你。 ↑↑ 霸总性转 甜 尹穗子打着哈欠从陈溪何的机车上走了下来。 陈溪何将她的头盔摘下,顺手理了理她被夏风吹散的烟灰卷发。 “好好休息,明天接你?” “再说吧,等消息。” 她好累,今天都像没睡饱一样,谁知道明天什么时候起床。 陈溪何点头。四个人的家如今虽然都在一个小区,但是比起郑昭与萧朗,他们俩简直近的不能更近,穿过一个门就是对方的家。 别墅的灯依旧亮着,其实只是尹穗子今天太困了,现下不过才十一点。 往常这个时候,他们都还能驾车在盘山公路与风竞速。 但是今天尹穗子说困了。 所以他们都困了。 家里长期保姆云姨替她开了门,她招了招手,示意陈溪何赶紧走。 陈溪何在看着她进了门后才转身进了隔壁。 客厅的灯明晃晃照着,电视里传出的是娱乐新闻,娱记的问题像是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新成名获奖的影帝章亦辰身上。 “回来了?” 雍容而沉稳的声音从电视前方传来。 “嗯。” “今天还挺早啊,云姨炖了汤,让她给你拿来喝一碗?” 隐在米白色沙发上穿着黑色吊带绸裙的女人站起身来,优雅华贵,仪态万方。 尹穗子摇了摇头。 “别了,撑得。” 女人笑着摇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在白皙无暇的肩上,如尹穗子一样的桃花眼里满是宠溺。如果今天晚上那个女孩儿同尹穗子有一两分相似,那这个女人就该有六七分。只是,尹穗子像是灼人明日,这女人却更像是高悬在天上皎洁的清冷明月。 温柔似水又清寒明澈。 “妈,我今天见到了张悦容了。” 张悦容就是那个女孩,或者说尹穗子的妹妹的名字。 她的父亲尹江甚至不敢将自己的姓冠在这个女儿的头上。 却有胆量在婚后不久就出轨生出两个同尹穗子年纪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女。 李女士踩着黑色家居鞋挪到了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 “哦。” 轻描淡写。 像是不在意,也的确不在意。 “我让她去整容了,要不要再让她改个名?” 李女士嘴里卧着柠檬水,微涩,含了一会儿才咽下去。 声音如玉珠落盘,悦耳而慵懒。 “改什么名啊,你也别去脏了手,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吧。” 尹穗子坐到了沙发上,仰头看这高挂的琉璃吊灯。 “她和我长得像,我看着烦。她的名字和你的撞了,你不烦吗?妈。” 李女士是北市李家独生女,自幼被千娇万宠着长大,名字也是费尽心思的想着好字眼。 琅华瑶池仙,金尊玉贵是为荣。 李女士原名李荣琅。虽然有点俗气,但也是包含了李家长辈说不出道不尽的对这个唯一小辈的宠爱。 尹穗子就不明白了,尹江是疯了还是有病。居然将私生女名字取为悦容。 悦令人欢喜。有了私生女还想让李荣琅欢喜。 脑子有病吧。 “再像也不是,在意这些做什么。” 李荣琅高坐钓鱼台的模样。她的确不在意,那三个人对她而言如同蝼蚁,不是不能折腾,只是懒得去折腾。 虽说留人一命胜造浮屠。 但是尹穗子做什么,是泄愤还是如何,她也从不阻止。一如当年不阻止尹穗子的刀捅进男孩的身上一般。和玩意生出来的东西,不也就是个玩意。私生子女可怜,他们的母亲爬上尹江的床时,有想过尹江妻子的可怜吗。 新婚燕尔,新郎出轨。 如果妻子不是李荣琅,她该有多可怜啊。 也还好新娘是李荣琅,政治联姻双赢,却从未想过停留某个大树下的李荣琅。所以才能在这三个母子找上门时,轻轻巧巧的应对,甚至让尹江拒绝承认。毕竟尹家只有一个儿子,李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两家都只有尹穗子这样一个继承人。尹家势大,李家却更胜一筹,李荣琅本人也不是绣花枕头,压制尹江分分钟的事情。所以这三个母子,在这栋别墅,怎么会有立足之地。 所谓人善被人欺,李荣琅从来都是个冷清寡情的人。同尹穗子如出一辙。对于不该留情的人,从来无话可说。 至于不离婚,何必因为这些东西离婚,尹李两家联谊又不是他们的两个人的事情,关系好得很利益多了去了,日后尹穗子能继承一个完整的庞大的体系,不好吗。 错不在出轨,而且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她的床伴也不少,比之尹江只能更多,只是她明白不该有的东西就不能有,比如婚外出现的小生命。 尹江于她只代表了尹家,以及一个优异的精子库。尹江虽说败絮其中,但至少金玉在外。没有他,自己也生不出这么可爱完美的女儿。 该她女儿的东西就要完完整整,所以啊,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 “你早点睡吧,我出去了。” 李荣琅理了理黑色长直发,拿了一件米色的纱质罩衫穿上。她已经年近四十,保养得却如同二十多的女子没什么区别。腰肢纤细柔软,雪白的肌肤泛着隐隐的光泽,面容素净而出尘,是许多人初恋情人的模样,即便已为人母。虽不如尹穗子那般精雕细琢,一举一动却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韵味风情, 尹穗子觉得所谓白莲花。 可能就长得像她妈李女士这样了。 “这么晚了还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女士示意她看电视,荧幕上年轻的影帝还在侃侃而谈。 “喏,死缠着要我去陪他。” 尹穗子笑了下。 她觉得自己很多东西都是从李女士这里遗传的。 比如对男人。 李女士穿上了一双黑色红底的细高跟凉鞋,还冲尹穗子笑的温柔。 “早点睡哦宝贝,不要醋,我肯定只有你一个女儿的。” 谁他妈像尹江一样,乱搞就乱搞,还不带套搞出麻烦。 “晚安,玩的开心。” 尹穗子倒了一杯柠檬水,摇了摇杯子示意。 这栋富丽堂皇的别墅总是空荡荡的,浪荡的人总是不着家。 但尹穗子早就习惯了,很早的时候就习惯了,便也不再想要那些虚无的爱。 年少有母亲有伙伴,长大后众星捧月,她从来都不需要父亲。 睡得早而一夜好眠,醒来时却刚好七点。 最近过得太糜乱,她已经好久没见过早上七点的太阳了。云姨做好了早餐,尹穗子吃完了给陈溪何打了个电话。 李女士什么都允许她做,逃课也好,蹦迪也罢,抽烟喝酒恋爱就更不要说了。 按照李女士的话,女儿这么漂亮又正当年少,谁还不允许浪一浪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家宝贝女儿。 除了开车。 在尹穗子那一桩除了她自己没有人伤亡的交通事故产生过,李女士便严令禁止尹穗子开车了。 可以浪,但不能有意外。 和可以做【1】爱,不能早孕一样。 陈溪何接到了她的电话便早早地在别墅外等她。 尹穗子今天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牛仔热裤暴露着修长笔直的腿,一件黑色紧身短t勾勒出完美身材,因为太短而露出半截细腰,雪白而纤细。脚上蹬了一双银色绑带平底凉鞋,比起昨天墨绿短裙的清纯幼齿,今天更为火辣妩媚,却又透露出星星点点的纯。 一头冷灰色卷发罕见的被扎了起来,折腾成一个丸子头。是以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横成一条线笔直的锁骨。 短t不仅短,还低胸。雪色肌肤显出美妙春色,却仿佛能看见一个深红色的纹身。 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陈溪何同她一块长大,可是物理防御从来阻挡不了法术攻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便这张脸还能数十年,却还是忍不住走神。 也许是他的大脑升级进化太慢,跟不上尹穗子脸升级的进度。 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还没有开始上,才刚下了早自习。 高二一班的门口站了一个人,整整齐齐的穿着校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笔直的站在那儿,身如玉树,气宇轩昂。 看见尹穗子,眼前一亮。 尹穗子别过头示意陈溪何进去。 陈溪何与男生擦肩而过,匆匆一眼,看向男神的眼满是玩味。 男生却只是看着尹穗子,眼神雀跃。 走廊总有人走过,他却觉得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即便是一天不见,他也好想她。 可她好生气,他都不敢来找她。 “穗子……我做的鸡蛋饼,你不是最喜欢了吗,我今天早上弄的,还热呢。” 尹穗子靠着走廊内侧教室的窗沿。 男生琉璃般的眼明亮而清澈,望向她的眼神像是乞讨的流浪者看着路边走过的各色行人,又像是久旱不曾见雨的农户见到了掌管雨水的四灵之一龙王。 绝望欣喜而又恳切。 “腻了。” 尹穗子对视那一双眼,唇微微扬着,似是在笑。 “那你还喜欢什么,我可以去学。” 男生收回递出去的手,手足无措。 “昨天你都没有吃早饭,我让冯绥给你送了,我怕你不想见到我,你应该不想见到我吧?你吃了吗,胃病没有犯吧?” 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 尹穗子想拿出一支烟,却想起身上嫌麻烦没有放。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像是在看一出独角戏。 “不想,没吃,没有。” 饶有兴致的看着男生眼里的光起起灭灭。 她叹了一声。 “顾希旅,我没有骗你。” “我不喜欢你了。” 所以不再做无用功了。 顾希旅控制了一天一夜的眼泪如同决堤,明明想要展现给她最好的自己,却还是因为失去与冷漠而恢然泪下。 “你骗人!” “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变,一定是我哪里不对,我可以改的。” 男孩落泪的样子让她心生恻隐,但也仅仅只是恻隐而已。 尹穗子挺直了背,伸出手去给他擦脸上的泪水,眉头微微蹙着,动作轻柔,说出的话却冷酷。 “喜欢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很容易变的。” “我也就是忽然对你没了感觉。” 男孩怔住了。 “回去吧,再来找我,我就很烦了哦。” “不被喜欢的纠缠,都令人厌烦。” 尹穗子冲他笑了笑,明眸皓齿灿若三春。 也不在管他,提步走了教室。 第一节课开始的时间还早,教室里人还不算多。但冯绥是个好学生,一向是来得早退的晚。他个子高,坐在倒数第二排,与尹穗子隔了一个窄窄的走廊与萧朗。 萧朗还没来。 冯绥低着头挥笔疾书,埋头像是没见到尹穗子。 尹穗子迈着修长的腿走到了他旁边。 弯身低下头,看着雪白的纸张。 “写作业呢?” 昨天一听说冯倩的事,他心急如焚直接晚自习请了假,后来又在包厢打了一晚上麻将,作业都没写。 说来还是好学生第一次大清早补作业。 虽然同尹穗子有了些交易,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做个回应,并没有抬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在勉强维持着所谓的尊严与傲骨, 尹穗子咧嘴笑了,凑到了他耳边。 “怎么?你不敢看的,是我,还是昨晚的你?” 呵气如兰而带着滚烫热意,仿佛令教室的空调失了制冷的作用,冯绥的耳垂转瞬变得血红,像是夕阳醉汉的脸。 这个变化尹穗子自然看在眼里,她抵唇发出了啧的一声。 这便不是耳朵红了,低着头看试卷的整张脸都弥漫了红色。 像是羞,又是耻。 尹穗子抬起了头,挺直了腰,看着他那张试卷上一如他人一样干净而清爽的字迹。 冯绥是学习委员,自控而矜持,即便出生低下也不屈不挠,傲骨铮铮,字如其人,犹如寒冬腊梅,又似青绿玉竹。 她像是漫不经心的说。 “刚才顾希旅找我了。” “你说他要是知道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我在一起了。会是因为背叛而生的失落多呢,还是愤怒多呢。” 冯绥握笔的手变得更紧,隐隐能见青筋,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昨天才帮顾希旅送了东西,昨天才痛骂了尹穗子。 今天却只能在她裙下称臣。 偏偏他什么也不能说,也无力反驳。在一起是真的,被包也是真的,而且还是他自愿的,尹穗子没有半句假话。 冯倩惹出的祸,母亲苍白的脸。 他只能沉默。 尹穗子轻声笑,眼神宠溺,语气情绵。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他。” “我不会弯腰,你要站起来亲哦。” ※※※※※※※※※※※※※※※※※※※※ 男主是小可怜 短期是不得女主喜欢的小可怜 长期面对女主也只是个小可怜 ------------------ 霸总:亲我。 小白兔:才不要,丑拒! 霸总:嗯?钱啊,钱你不要了? 小白兔:么么哒。 甜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他。” “我不会弯腰,你要站起来亲哦。” 冯绥没有动,眉眼淡漠。 尹穗子也只是站在那儿,脸上挂着随意的笑,冯绥看不太明彻的笑。 面前站的是女娇娥天生尤物,那一点朱唇,多少人想一吻芳泽而不得,如今却明晃晃的放在他的眼前。只是冯绥此时脑子里映出来的却是顾希旅的脸。 这是隔壁弟弟的心上人。 他将笔捏得太紧,仿佛要捏碎。 站起来的动作太匆忙,课桌被推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的表情隐忍又愤怒,咬牙切齿。 仿佛是要以身祭黄泉,不得已而又不可不为。 如果不是蜻蜓点水似羽毛掠过,薄凉而倔强的唇擦过她的唇畔。 尹穗子都差一点儿以为自己玩的过头了,这个人要提刀霍霍将她斩于马下。 实在是太像寻仇了。 转瞬即逝,清瘦的身子立马坐回位子上。冯绥头低垂着,紧咬着唇,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勉强镇定的拿着笔,像是在维持着与尹穗子不曾来时的所有姿态表象。可是连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一笔一划再没有刚才干净傲骨的字迹,像是在鬼画符,也昭示了落笔人的心。 乱的很。 尹穗子掀唇一笑,弧度美妙而诱人,眼眸碧波微漾,勾人心魂。 她伸出手,纤纤如凝脂玉,削尖春葱似的指轻抚一张如寒白玉般倔强而冷硬的脸,停在他微薄而苍白的唇上,他咬的太用力,都泛了苍白,尹穗子像是指尖碰着的是什么罕见难得的珍宝,柔和又体贴。 说的话也是柔情万种。 “不要咬,我心疼呢。” 她这一双手自上而下的拂过冯绥的脸,手如话一样,如水般温柔。 冯绥松开了对唇的桎梏,头一仰,眼神直接生生撞入尹穗子的眼中。 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满当当的骄傲与倔强,语气生硬而冰冷,像是在质问她。 “你究竟要怎么样。” 高二一班的学习委员冯绥,是一个好学生,家境贫寒却并不妨碍他成为少女梦中情人。脸不妨碍,成绩也不妨碍,脸生得冷俊,成绩永远是前三,自控又理智。学霸人设在任何年龄段都有追从者。除了脾气冷一点,话少一点,简直就是完美梦中情人。 当然,高冷学霸人设也一贯是炙手可热。 尹穗子看着他,目光不避,不偏不倚。 他这张脸的确不差,但对于尹穗子而言也不过了了。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交往的人也不算少,最好看的男生总要说是陈溪何同顾希旅,一个文气温润,另一个清冷却致命纯洁。 可能xi这个字能给人独一无二的美貌。 只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尹穗子自己长得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 自己有了高配置的外在就不在意对方的容貌,总归看着开心就好,能吸引到尹穗子的永远是内在的新奇。 追逐猎物最引人心动的是过程而非结果。 “我啊……我就是,喜欢你啊。” 喜欢这个词说的轻巧却又情意绵长。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她有兴趣的人,尹穗子脾气好的不得了。 她忽然向前一步,直逼到了冯绥坐着的地方,窄窄的两个课桌间隙容纳了一条凳子与两个人,实在有些拥挤。 她弯下腰,皓齿间溢出柔情蜜意的话。 “乖,晚自习后,等我。” “我教教你,怎么亲吻吧。”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冯绥的头发。 和冯绥生硬冰冷的脾气一样,他的头发也不柔软,反正摸起来没有顾希旅的那样舒适。 她弯下腰的动作太猝不及防。 和她的话一样打了冯绥一个措手不及。 空间太狭窄容纳不了两个人,鼻尖传来一阵幽香,是尹穗子的香水味,距离太近太近,早已超越了人际交往的安全距离,甚至于将头再抬高一些就能触到尹穗子胜雪的肌肤。 太亲密让冯绥手足无措。 想说什么却又根本无话可说。 他终于点了点头。 尹穗子站直了身子,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好好学习呦,学习委员。” 怎么可能还学习的下。 不同一阵风掠过镜面似的湖,不似一页羽毛落在广阔的大海,更像是古井之中沉静无波的水忽然被掷入一条七彩斑斓而活泼好动鲤鱼。 搅天动地,再无宁日。 时不随人愿,滴答滴答走的毫不停留。 中午吃完饭就有些犯困,尹穗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教室太空旷,她抬起眼往左看都没见到人。往日里形影不离的人,现在好像也不在。 恍惚间记得这是体育课,萧朗还想把她拉起来去看他们打篮球,劝她走动走动,然后被丑拒了一脸。 尹穗子从萧朗抽屉里拿出一粒薄荷糖,悬空掷物似的将薄荷糖扔进了嘴里。 “啧。” 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尹穗子抬头。 她正前方隔了几个位子上坐着人。 “穗穗。” 语调绵长,情意缠绻。 雅致如兰的男生修长如笋的指尖夹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脸上是清风明月似的笑,仪态优雅,满面春风而悠然自得。 尹穗子没有说话。 她视若无物,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教室。 “穗穗。” 放在右侧的手却被人抓住,男生手有些冰凉,在夏天却像玉一样,凉爽又不沁寒,握着有十二分的舒适。 尹穗子被迫停下了脚步,也不气,只是看着他,脸上是浅浅的笑,一如既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穗穗,一两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儿也没变?” “你想我吗,我好想你啊。” 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尹穗子穿着绑带凉鞋的脚却不由得往后一退。 悬在半空的手和主人一样怔住。 “裴醒。” “穗穗。” 尹穗子俏丽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嘲讽与不耐。 “你还要来招惹我?” …… “我后悔了……” 尹穗子没有回话。 她在男孩怔住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教室。 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身边的人刚刚离开,她弥留下的芬芳依存,裴归止伸出了手,似是想要将那淡薄的名贵香水留下的味道,她的味道,永远存留住。 却终究只是捞了一手空。 他扬起唇,像是在笑又似乎没有,只是随意的表情,并没有半分笑意。 “反正,你总会是我的。” 烈日当空,尹穗子站在篮球架旁,斜斜的倚着。 美丽的人受到许多优待,似乎太阳都不忍心晒她,偷偷地躲到了云层下去。 今天多云。 浅蓝裤下一双修长的腿,绑带凉鞋下的罂粟纹身若隐若现,腰肢如同随风而起的杨柳枝,柔软而纤细,展露在黑色短t下的肌肤胜雪,手腕上还带着一条细细的手链,在灼人的阳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她微垂着头,今天扎好的丸子头让她整张脸都显露在眼光下。 高挺的鼻梁上滑下一滴汗,路过吹弹可破的肌肤,垂着眼,微翘而纤长的睫毛在白嫩的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红润而诱人的唇中吐出的袅袅而绕的烟是尼古丁的气味。 她仿佛就是妖女的代名词,一步一步将人引入深渊。 却又甘之若饴。 她抬眼望去,篮球场上多了去的阳光健勇少年,挥洒着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汗水,勃勃生机,鲜活又明亮。 她还挺喜欢学校的。 “穗子,醒了啊!这里好热,咱们进教室吧?” 萧朗看见了她,忙扔下了篮球凑过来。 尹穗子活动着脖颈,将嘴上的烟往他手里一塞。 “不要,你车停哪儿了,钥匙给我。” 萧朗自然什么都听她,从口袋里掏出了机车的钥匙,还不忘问。 “校门口那个店里,去哪儿啊?” 尹穗子拿过了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兜兜风。” “带上我呀。” 尹穗子没有开口。 走到了围墙处,身姿敏捷,踩着放好的石头便将一条腿翻过了墙。 另一条腿却被萧朗用手握住。 起床不久的尹穗子脾气不太好,跨坐在围墙上。 夏风轻轻吹过,她低头看着握住自己脚踝的人,神情不耐。 “带上我吧,穗子,你一个人骑车阿姨也不放心啊,是不?我觉得不多话。” “不要,带你一个人坐在后面,我怎么玩?” “我在后面跑行吧?” “不要。” 萧朗无奈的看着这位祖宗,用眼神恳求与她对视。 “放手。” 尹穗子秀眉一锁,耐心耗尽。 同她熟的不能更熟的萧朗自然明白她的所有表情,连忙放开了手,然后看着那一条雪白的腿也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他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句,像是旧时候留不住老爷心的美妾。 “她去哪儿?” “去拿我的车兜风。” 萧朗不自觉的回复,恍然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连忙回头,却看见了陈溪何的脸。 “你有病?让她一个人去兜风。” 萧朗有点委屈。 “我拦不住啊,她问我要,我怎么可能不给嘛。” 陈溪何甩了一个白眼。 萧朗瞬时觉得超委屈。陈溪何却没有再理会他,疾步从校门口出去准备拦尹穗子。 他不爱打篮球,在操场就看着这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这里,还想着穗子要吃窝边草了,没想到居然是爬墙外出。 说起来,翻墙出校门已经是他们初中才干的事情了。毕竟高中门卫大爷早就不搭理他们了。 可能尹穗子在寻求刺激吧。 这里离校门不算远,陈溪何走到门口的时候,尹穗子正好将机车推了出来。 “穗子,等等我。” 反正也劝不住她,不如一起。 尹穗子点了点头,她也不觉得多一个人是累赘,反正一人一辆车。 陈溪何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要偷偷摸摸跟在她后面,才是一件麻烦事,不能被发现又不能离太远,发现了会被揍离太远又不放心。还好尹穗子点头了。 六月里闷热的风,因为疾驰的速度而变得不再沉闷。 风扬起尹穗子散落在耳间的碎发,她没带头盔,整个人都沐浴着擦肩而过的风。 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没有人也没有事,只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寂静。 她爱热闹,却厌恶缠绵。 爱着寂静,却不忍寂寞。 有的人沐浴夏风自由而不羁,有的人却恋恋不忘在方寸之地徘徊。 高二一班和高一一班的体育课是同一节。 即便在今天被心上人放了许多狠话,十分难过,顾希旅仍然在尹穗子来到操场的第一时间将目光挪向了她。 全然不顾身边坐着的好友。 她像是会发光,顾希旅完全没有办法命令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 他眼神一路追着尹穗子,看着她将细细的女士烟塞进了萧朗的怀里,看着她和萧朗走里了操场。 眼神黯淡,整个人显得了无生机,低垂着头。 冯绥将所有的动作都收入了眼中,他放在膝上的手握了又松,往日里清亮的眼眸布满了厚重的浓雾,看着顾希旅的所有动作眼神,神情不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刚才还在身边自矜而理智的兄弟少年,转眼却变得像是遗失了囤积一年松子的松鼠。 只是因为心上人的冷漠。 而兄弟的心上人,却在不久前,凑在他耳边说出暧昧至极的话。 “你究竟喜欢她什么?” 冯绥忽然开口,话语平平,不见起伏,言语之中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与不理解。隐在更深处的情感却只有他自己能知晓。 “她的什么我都喜欢呀。” 下午的她和上午一样美貌十分。 喜欢她眼下的小痣,喜欢她笑起来月牙儿似的桃花眼,喜欢她诱人的酒窝,也喜欢她平常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表情。 打架逃课不好,但是只要是她,什么都好。 吸烟不好但是如果她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情不知所起,但喜欢一个人,哪里能说出究竟喜欢哪一点。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都喜欢啊。 何况。 她好像什么都好,除了再也不会将目光挪向自己。 “希旅,她那么渣,你别喜欢她了。” 冯绥看着他乌黑的头发,义正言辞语气平淡的说着一句显而易见的事实。 顾希旅却猛然抬起头。 “阿绥,你不能说她。” “即便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也请你不要说她一句不好。” “我会忍不住,打你的。” 少年刚才还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刚才还布满悲伤的眼睛此刻却亮的惊人,目光像是在看冯绥,又似乎只是在捍卫什么东西。语气生冷,一字一句陈述着。 冯绥知道他是说真的。 “好。” ※※※※※※※※※※※※※※※※※※※※ 小白兔:你是不是脑壳有病?硬要把我这头狼折腾成哈士奇。 霸总:对啊,我就喜欢娇妻带球跑。 辣 悦耳的下课铃在冯绥耳里仿佛是催命符。 同学们踏着轻快的脚步一窝蜂似的离开了教室。 “学委,你锁门?” “嗯,我锁吧。” 早就知会了往日里一同回家的顾希旅,最近自己在兼职,下课要往另一条路走,先不回家了。顾希旅也没多问,毕竟邻居,对于冯绥家的一堆破事都了然在心,想要帮助却是有心无力。 冯绥自然明白,在顾希旅将所剩无几的存款递给他的时候,他就直接拒绝了。 顾家只有顾希旅和他奶奶两个人,生活已经勉强了。 冯绥将教室门落锁,钥匙闭锁的声音仿佛打在他的心间。 他忽然回过神来。 北市六月的夜晚还不算太热,徐徐吹过一阵清风,比起白天简直人间天堂。 冯绥像是蜗牛一样,推着他的旧自行车,挪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有一棵老梧桐树。 尹穗子站在老梧桐树下。 明明没有路灯,冯绥却还是能一眼看见她。 “你好慢啊。” 尹穗子朝他走了过来,娇娇软软的声音。 “我等了好久了,被蚊子咬了好几口呢。” 冯绥想要冷笑,说她自作自受。 眼神却不受控制的看向她白皙的大腿,果然有着泛红的印记。北市的蚊子一向恶毒,尹穗子又这样的细皮嫩肉,一咬就红。 “走吧。”冯绥开口。 尹穗子坐到了他自行车后座上,对着他疑惑的目光,坦然道。 “要走很久的,我没车,你载我,我给你开导航。” 冯绥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说什么。 她是雇主,她什么都对。 夜间清风吹起他白蓝相间的夏季校服,宽大而单调的校服内显出他瘦削的身体,尹穗子怀住他的腰,实话实说。 “你真瘦啊。” 夏季的衣服都是透热而轻薄的。冯绥仿佛都能感觉到女孩胳膊的热度,校服的那一层布恍若无物。女孩也很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她的手像火一样,将夜晚宜人的风点燃。 月光不曾隐退,渐行渐远,慢慢有了路灯,空旷的马路却一直只有这一辆自行车。 路灯之下,黑暗之间,影子亲密无间的像是一对恩爱的恋人。 风轻轻吹,吹动暧昧。 四野无人,只有蝉轻快的鸣叫与手机里传出的导航声。 像是交响乐与司仪。 十五分钟左右,自行车停在了一栋小别墅门外。 冯绥知道这个小区。对面转个弯的巷口里有他的家。 学区房,寸金寸土。 他不曾坐立不安,却仍旧格格不入,是车库里停着的破旧自行车与旁边放着的兰博基尼,那样的格格不入。 “你不是有车吗?” “我没证啊。” 尹穗子将灯打开,暗黄的灯光照亮幽蓝的房间。 吊灯垂落的蓝色钻石折射出迷人的光,让人如临海底。 所谓狡兔三窟,尹穗子也不止一个房子,装修风格也应有尽有,选这里不止是因为近。 她今天比较喜欢海洋。 换好了拖鞋,尹穗子按着遥控将自动窗帘合上,又打开了中央空调。走到了陈衣室里,拿出一套包装完好,崭新的家居衣,递给冯绥。 “洗个澡,里面有没开封的牙刷,在抽屉里。” 没有看冯绥带着几分嘲意的眼神。 淋浴室不止一个,冯绥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尹穗子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也不算坐,她两条腿都放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懒懒的倚着布制靠手,慵懒得像是蓝眼睛的猫。 深黑色的冰绸和风睡衣宽宽松松,露出半截明显而诱人的锁骨。 纤细瘦弱的手拿着一只高脚杯,微微晃动着的是陈年佳酿。 她低头轻嗅,如猛虎嗅蔷薇。 看着走到面前的冯绥。 “坐吧。” 冯绥面前放着另一个干净的高脚杯,尹穗子抬了抬下巴示意。 他为自己倒上了酒。 尹穗子饶有兴致的开口问。 “学委,喝过酒吗?” 语调拖长,尾字上挑。 学位两个字没要被班上的人叫上许多次,却再也没有人念出来比她喊的更勾魂摄魄。简简单单两个字,尹穗子偏偏能喊出十二种柔情。 冯绥诚实的摇头。 “没事,我带你领会这个新世界。” 尹穗子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媚态百生。 冯绥没有说话,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尹穗子也没有阻止,反正这酒度数不高,喝一瓶也不会醉。 终于在冯绥一口气喝下差不多一瓶后喊了停。 “不要喝闷酒啊。” 她摇晃着透明的酒杯,笑着看着面红耳赤的冯绥。 脸是红的,眼神却是清明的。 “你这样,在你们读书人口里是牛嚼牡丹,酒和人一样,都是要细细品的。” 她微抿了一口,却在不经意间凑到了他的脸前。 冯绥瞪大了眼。 炙热而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眼睛最后望见的是尹穗子那一双动人的眼睛,黑色眼眸中仿佛能看见他自己。 转而却被一只柔软而温热的手盖住了所有光明。 在天地之间一片黑暗的时候,人的所有感官便会变得十分敏感,将所有的信息大小无误的汇报给身体的主人。 无论他是否想要收到。 像是春雨从天空低落,滑过正当盛放的明艳芙蓉,轻柔而又不容拒绝。 香醇的酒同柔软的舌尖一同侵入。 顺应天命,就这样吧。 他闭上了眼。 男生唯一柔软的睫毛像是天鹅绒擦过尹穗子的手掌心。 她挪开了手。 香津浓滑,缠绵摩挲。吞吐气息间,空气湿润而清甜。 百种温存,万样柔情。冯绥屈服在这样的柔情蜜意下。 “如果不快乐,就亲吻吧。” 冯绥睁开了眼,浑浊的眼望着尹穗子。 也许是这一瓶佳酿让他这个滴酒不曾沾的好好学生迷晕了眼,或是勾起了他心里最深的最隐秘的最不能与人诉说的欲望。 他拥住了面前美妙的女孩,热烈而野蛮。 黑色的和服翩然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关门声。 明暗灯光营造出了海底世界的氛围,少女纯净而美好,散乱着的卷发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公主。 冯绥心里一清二楚,眼前的女孩只会是诱导公主将美丽鱼尾换成刀尖双腿的女巫。 但即便明白,也阻止不了沉沦。 他想,或许是美杜莎,那个美艳至极,危险而诱人的女妖。 “看过片吗?” 女妖说话了,千回百转的柔肠蜜语。 冯绥看了她一眼,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羞愤。 徒步万里而来的朝圣者找不到那一尊神明,寻了半生的沙漠清泉近在眼前却迟迟觅不到入口。 恍惚间还听见不远处美杜莎隐隐的千娇百媚的笑声。 终是功夫不负苦心人。 尹穗子白皙的手紧抓着那一床冰绸制成的深蓝锦被,生猛而极致欢愉。 她柔弱无骨的手扣住了正在身上驰骋的男生的头。 即便开着空调,男生也汗如雨下,头发湿的像是刚淋了水一样。 骨软筋酥的声音说着。 “你可真厉害。” 男生的动作一顿,接着却是更为酣畅淋漓的欢愉,接下了她所有的赞美。 酣战至新的一天,月亮高挂将所有裹在月光下。 尹穗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烟。 “当初你也是这样诱惑希旅的吗?” 尹穗子点烟的手停了一停,似乎是不相信这个名字会在冯绥口里说出来。 转瞬火光一闪,将烟点燃。 “没有。” 男生也没有说信不信,低沉的声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尹穗子……” 她夹着点燃的烟。 “你有喜欢谁吗?” 尹穗子吸了一口烟,红唇溢出薄荷味的烟雾,转而轻笑了起来,明眸皓齿,笑的清艳脱俗。 “当然啦,喜欢你啊。” 含情脉脉,少女的眼中闪烁着一条银河,盈盈美眸之下情深义重的柔情。 如果不是记得她是尹穗子,冯绥差一点就信了。 一支烟燃尽了,尹穗子看了看床头放着的手机。 明晃晃显示的是凌晨十二点半。 她缩进被子里,坦荡荡的拥着冯绥。 “睡觉了,学委。” “明天还要上课呢。” 才上了床就准备着去上课。 冯绥关了灯,看着她冷灰色的卷发,终究没有出口恶言。 第二天冯绥如往常早早地来到了教室,一切如旧。 除了校服上泛着不同往日的薄荷清香,以及隐在纯色校服下的暧昧吻痕。 冯绥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沉睡,周五尹穗子不曾来学校,尹穗子不来,后面就空了四个座位。 冯绥在不经意间扭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座位,若有所思。 晃过神来却立马扭头,一脸厌恶,像是在厌恶自己的所举所想。 尹穗子不在的班级总是很平静,时间如同往常慢慢走过,周五是没有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收拾东西回家过周末。 青石板的小巷幽远宁静,冯绥回头看向不远处,高楼乍起。 “怎么了?” “没什么,树上的露水好像滴在了身上。” 盛夏六月,哪里来的露水。顾希旅想。 尹穗子却不在冯绥望向的方向。 她这儿灯光迷乱,红灯绿酒,歌声繁杂。 “裴哥,南边好玩吗,妞怎么样。” 疯狗开口问着面前坐着的男孩,墨绿的宽大t恤,像是清朗明雅少年,却拿着一杯艳丽的鸡尾酒。 “还行,穗子最漂亮。” “那当然,谁能漂亮过我们穗子妹妹。” 裴醒和他们是一个大院的,不过是后来搬来的,在尹穗子十来岁的时候。父亲与爷爷都是当今政要,家里和陈溪何一样都是为政的,不过是一个派系,互不干扰。 初二那一年父亲被外派去了南边镀金,裴母舍不得这个独出的儿子,便带着一同去了南城。 直到如今高二,一家人才搬回来。 虽然几年不见,但至少有少年情谊,而且也是得罪不起的人,疯狗自然热情。 还折腾出一个初中聚会,欢喜重逢。 “穗子,现在裴哥也回来了,你俩要不要一起合唱个甜蜜蜜啊。”疯狗拿着话筒凑到了尹穗子身边。 陈溪何真的觉得赵嘉生或许真的变成了疯狗。 “唱你妹,我跟你唱纤夫的爱啊,你看行吗?”萧朗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维护尹穗子这方面从不迟到。 “也……也行?”疯狗搞不太懂。 “你这个人,神经病吧。”萧朗哑口无言。 尹穗子柔若无骨的倚在陈溪何身上,一双眼要笑不笑的看着对面的人。 裴醒遥遥举杯。 尹穗子别开了眼,自然也不见他忽然暗下去的眼眸。 裴醒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只是毕竟都在一个圈里,懒得说懒得打脸而已。分手了又是做不成朋友。 直到空着的玻璃酒悠悠指向尹穗子,诸人起哄来一个五分钟法式舌吻时,尹穗子站起了身。 让瓶口乖乖听话是裴醒的一个小天赋技能,彼时尹穗子还觉得用来坑人挺好玩的。 没想到今天就坑到了自己身上。 在疯狗不明事由与陈溪何等人纵容而无奈的眼神下将裴归止扯出了包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档ktv的走廊人十分安静,安静地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人不算多,隔音效果十分良好。 尹穗子直接伸手将人抵在了墙角。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来招惹我?” 男孩笑了笑,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 “可我喜欢你,想你,想吻你,想和你在一起啊。” 尹穗子面上也浮起了笑,百媚生晃花了裴醒的眼。 却踮起脚,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清凉而温热的气息,暧昧的缠绕在两个人的周围。裴归止欣喜若狂,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像是要将人嵌入骨肉。这个吻来势汹汹,厚重而火热,让人找不到边际,只在欲海里沉沦,起起伏伏,如置冰火两地。 尹穗子口里是还没有咽下去的半粒薄荷糖。 唇齿相缠时,薄荷糖偷偷移位到了裴醒口中。 劲爽的凉意让他一怔。 尹穗子一把推开了她,退立在一步之外。 眼神清明,话语冰冷。 “我能亲你,也能和你做【-】爱。” “可我也的确不喜欢你了。” 自己沉沦欲海对方却清醒理智。 这样不匹配且卑贱的感情或者爱欲,会有人能接受吗。 “别再纠缠我,不要有小动作,咱们还能是朋友。” 男孩微愣而悲伤的眉眼,尹穗子收入眼中,毕竟是初恋,是第一次抵死缠绵的人,是第一个真心喜欢过的人,即便不留遗憾的不了了之。 尹穗子仅剩的慈悲说。 ※※※※※※※※※※※※※※※※※※※※ 霸总:上你不代表爱你,就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小灰兔:我愿意。 甜 一夜荒唐后,尹穗子照常点燃了烟。 “我妈……想见你。” 男生陡然开口。 像是流火七月午后的雨,骤然而至。 “你还和你妈说起我了呢?” 尹穗子觉得有些好笑。 “费用忽然结了,还能骗她吗?” 冯绥掀开了被子,说起这件事不免想到许多,脸上有些难为情。 “说哪个慈善家社会捐款不就行了吗。” “谁会那么傻?一个星期不到就筹三四十万。” 尹穗子弹着烟灰,轻轻浅浅的笑了笑。三四十万对于她而言,不过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对于冯绥一家而言,却是无可负担之重,是生死存亡之际的光明救赎。 “行,等会儿吃了饭去吧。” 今天周六。冯绥同她进行这样隐秘而暧昧的来往,已有十天。除了心上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羞耻与愧疚,犹如阴暗浓密黑雾一般扩散,在其余所有方面,他也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的安然处之。 冯绥的母亲在北市人民医院。 医院空调温度调的刚刚好,凉爽宜人,只是生老病死,人来人往,整个医院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即便在电梯里也如跗骨之蛆不散。尹穗子皱起了眉,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气味。 冯绥的母亲是什么病尹穗子没有细问,也没有特意让专家级医生来会诊。反正是冯绥的亲人,钱到位了他自己知道要怎么做。但是也提过要不要转入vip病房,北市人民医院vip病房不算好进,有钱也不一定拿得到,情至浓时她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被冯绥拒绝了。 钱来得太容易,还转入了高级病房,他妈指不定要怎么想。 住院部二十三楼,电梯上升的还算快,但出入往来的人实在太多,电梯门开开合合。这趟电梯到目的地时一共用了将近三分钟,几乎将尹穗子所有的耐心磨却耗尽。 走到病房门口,冯绥忽然停下了步子。 他第一次带着女孩来见母亲,这个女孩还是尹穗子。 又有那样的事情悄然发生,他忽然就想转头离去,再告诉母亲那位同学,没有时间,爽约了。 这样想也这样做了。扭头之际看见了尹穗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嘴角弧度俏皮,盈盈的眸子似是将他一颗心看的透彻,不留半点隐秘空间。 冯绥推开了门。 今天见不到,他妈也会一直念叨,总要见的,刀悬头顶而不落可比一刀两断来的折磨人多了。何况事实也相差无几,虽然不是好心借的,但也是尹穗子好心的给的机会,他正规劳动换来的救命钱。 “妈,我同学有空,听说你想见她,今天和我一起来了。” 冯绥的母亲正躺在浅蓝色病床上,穿着一件条纹蓝色住院服,靠窗的床没有拉上窗帘,下午的太阳将温暖的光打在了妇女蜡黄的脸上。 一张被病魔与贫困折磨多年的脸。 妇女淳朴的笑着,看着尹穗子的眼里满是感恩载德。 “同学……同学好。” 她有些手足无措,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救命恩人。 尹穗子也礼貌地笑着。 “阿姨好。” “阿绥,赶紧去搬凳子,别让人家站着。” 见她还站着,冯母连忙指使冯绥。 冯绥认命的为尹穗子搬来了凳子,又拿起了床头的热水瓶,摇了摇发现空荡荡,再次认命的去走廊尽头打热水。 尹穗子就看着他自觉而乖巧的模样,唇角的笑轻轻浅浅。 “同学是姓尹吧?”半坐在病床上的冯母忽然开口。 尹穗子点了点。 “对,叫尹穗子。” “岁岁平安的岁吗?” “不是,禾惠穗。” “哦哦,我知道……行歌拾穗的穗。” 尹穗子应了一声。 行歌拾穗,老而听其自然,自得其乐。冯母看上去不太有文化,却对这个词记得很熟。 “当初,阿绥的爸,也想给阿绥用这个字。后来觉得太女气了,就用了绥。阿绥他爸是个记者,读过很多书,很有文化,我没什么文化。只有这个词,一直被他念叨慢慢也就记住了。可惜他爸死得早,不然阿绥也不用这样累了。” 冯母干枯似老树皮的手紧紧握着浅蓝色的被,浑浊的眼里是一片水光。她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维持微笑。 “唉,和穗子说这些伤心事,是不是打扰心情了?怪我,不说了。” 尹穗子摇着头说没关系。 冯母却没有再说。 “要不是穗子,我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命在这里说话。不知道我的事,有没有给穗子造成麻烦。穗子是大好人,大善人,我们全家都会记着的。以后有什么事帮忙,尽管找我们,我们一定没有二话。” “不过想来穗子这么好的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话温柔慈爱而体贴,还不忘想着三十万这样在她眼里天文数字的钱,有没有给尹穗子的生活造成不便。 尹穗子温柔的笑着。 “学委在班上一直很照顾同学,听说阿姨病了同学们都很焦急。我也刚好有些闲钱,出出力而已。阿姨不要放在心上,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 反正都已经把你儿子报答给我了。 冯母越看越觉得眼前少女讨人喜欢,又漂亮又和善,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总是别人家的小孩讨喜,自家的熊孩子便是狗憎人嫌。 “阿绥那个臭脾气,会照顾人就怪了。闷葫芦跟他爸一样,半天吐不出来一句好话,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尹穗子笑出了浅浅的梨涡。 虽然形容粗鄙,但的确是又臭又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但是冯母一定不知道,冯绥那性感沙哑的喉咙里溢出的低沉喘息,比什么好话都要好听。 冯绥打完水回来,见到的就是自己母亲扯着尹穗子的手,像是拉着隔壁邻居王阿姨,笑脸盈盈又坦坦荡荡的说许许多多话,他妈和王阿姨就是典型的七大姑八大婆,凑在一起家里长短说个不停。 “妈。” 他站在病房门口提声唤。 冯母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去和尹穗子说了一句话,尹穗子被她逗的笑着颤动双肩。 什么话这样好笑。 冯绥泡好了茶,将热水壶放好,又将那个老式的保温杯递给了冯母,一个一次性茶杯送到尹穗子手上,搬着小凳子坐到了尹穗子旁边。 一次性纸杯下有个小小的塑料把手,不算烫。尹穗子只是礼貌地拿在手上。 三个人又说了许多话,大抵是冯母在说,尹穗子和冯绥听着。 直到冯母犯了困,尹穗子也顺势辞了别。 冯母拿着保温杯的手微微作别,眼神温暖而慈祥。 “有空再来啊,穗子。” 尹穗子自然答应。 冯绥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妈妈会对尹穗子这样热情,毕竟作为朴素而落后的农村妇女,冯母最讨厌的就是花枝招展的坏女孩。而尹穗子则完完全全就是这样的坏女孩,可以说是坏女孩中的坏女孩。 “我妈刚和你谈什么呢?” 尹穗子没有想到冯绥会问。 好奇与求知欲让他打破了清冷的心。 “没什么。阿姨就说了谢谢我啊,顺便问我会不会因为帮了她而生活不便。” 多正常而普通的话题。是每一个受恩之人对于施恩者,都会说的话。无外乎感谢与感恩。 冯绥没有开口,这的确是他妈性格会说出来的话,人之常情,农村妇人更会谢个不停。 尹穗子脚步一停。 二十三楼的走廊此时空空荡荡,全然没有底下几层寒冷的热闹。 她宝石蓝小高跟凉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却忽然消散。 冯绥不解的看向她。 “不过,阿姨还说,你差一点就和我叫了一个名字呢。” “行歌拾穗的穗。” 冯绥停下了脚步,尹穗子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变化莫测的眼睛。 “我妈……和你说起他了?” “谁?” 冯绥咬着唇,吞下难以形容的情绪,又是震惊,又是紧张的难为情,其中还有些许的无奈与怨恨。不情不愿的在尹穗子的目光下吐出几个字。 “我爸。” 千斤重。 尹穗子点了点头。 “说了啊,说你差点儿就叫冯穗了,你爸很喜欢你,不过去得早。” “还说你爸很有文化,很聪明。学委,你是不是遗传你爸的,你也很聪明很有文化。” 冯绥沉默了一会儿,嗤的一声冷笑,文气清冷的脸上是不屑与厌恶。 “放屁。” 尹穗子眉一挑,没有将这个不该从冯绥嘴巴里吐出来的词放在心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冯绥提步就走,尹穗子却停在了原地。 没那么简单,总要回头的。 果不其然,冯绥在走了三四步后停下了脚,却没有扭头。 话语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走廊尹穗子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不是骂你。” 第一次解释与服软。 他不该口出恶言的,特别是尹穗子没有做错什么,没有说错什么,她只是不知道,而不知者无错。 他不该骂人,尹穗子从没有对不起他,也没有强迫他,什么都是他心甘情愿的。那两个忽如其来字与冷待来的太忘恩负义,不要牵连没有过错的人,冯绥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对不起。” 尹穗子无所谓的说。 “没事。” 冯绥眼一闭再睁,像是在与什么做谈判,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 “他没死,我妈只是忘了。” “要是真死了就好了,可惜在一次外出采访期间出轨了,然后跟着那个女人走了,抛弃了我们全家。我妈太伤心了,村里的人都说她疯了。明明是他的错,却要说我妈疯了,然后我们就搬了出来,来到了北市,用所有积蓄在北市定居,我妈才渐渐好起来,只是忘了那些事情。”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男人就是死了。” 日子一天天变好,儿子成绩优异,上好的潜力股,女儿温柔可爱。可惜天不随人愿,自己有得了大病,为这个不幸的家庭,雪上添霜。 真是个小可怜。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尹穗子伸出手摸了摸冯绥的头。 “不要难过,我陪你。” 话语太温柔,情谊太真,而冯绥正软弱。 他伸出手猝尔将尹穗子拥在怀里,用力太重太快,恍惚都能听见入怀时带动的风声。 这么多年,柔弱的母亲与妹妹,全家所有的支撑都在他身上。 而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尹穗子伸出手,像是劝慰婴儿入睡,一下一下的轻抚冯绥的背。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慢慢濡湿。滚烫而微咸的眼泪落在了纯白色的雪纺衫上,像是冯绥的骄傲与自尊。再坚强冷硬的人都有不可言说的温柔与疼痛,何况一个十七的少年。母亲与那件不被传听的往事,便是冯绥所有的禁忌。 “乖啊。” 眼泪却像是没有停住一泻而下的河水,冯绥也没有抬头。 与顾希旅不同,冯绥的眼泪是不会出现在尹穗子眼前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二十三层也慢慢出现了人,用着无害而打趣的眼神看着路边相拥的少年少女,往来的人都不算小,看着这样纯真清纯的相拥,恍惚也忆起了自己的校服时光,眼光平和而向往。 冯绥回过神来,放开了尹穗子。 尹穗子温柔的笑着说。 “去陪你妈吧,不用送我了。” 冯绥点着头,罕见地说。 “注意安全。” 尹穗子背过了身,挥了挥手。 步伐轻快,小高跟踩在大理石板上悦耳的声音再次传出,脚腕上白金的细细脚链上的铃铛也在伴奏,深红的罂粟花透出不明光辉。 他好像忽然知道了当初问顾希旅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病房内的冯母在同隔壁床的妇女说笑,看见去而复返的冯绥,眼往上一抬看见了他微红的眼眶。 冯绥坐在了尹穗子刚才的位子上,拿出刀削一个完整的梨。 “你和穗子是不是早恋呢?” “刚才你赵阿姨看见你们俩抱在走廊呢。” “你还哭了?哭啥呢?” 本来连成一条线的,微黄的梨子皮应声而断。 赵阿姨是隔壁床的妇女。 冯绥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有些说不出话。冯母却拿过了他手里的梨与刀。 “我虽然觉得早恋不好,怕耽误你学习。” “但如果是和穗子,我完全没有意见。” “反正是咱们高攀人家,你可要好好努力,也不要耽误人家。” 冯母将削好的雪白的梨递进冯绥的手里。母亲总是想着儿子的。 冯绥看着手上的梨,忽然想起了尹穗子那一张如这纯洁梨一般雪白的脸。 他低着头勾唇,像是有苦意。 却点了点头,示意听进去了。 ※※※※※※※※※※※※※※※※※※※※ 穗子小姐姐永远是世界上最会说情话的女孩子。 ------------------ 霸总:求求大家qaq留个言吧qaq 推荐小黄曲《本色》 实不相瞒写的时候听这首歌,简直下笔如有神 辣 医院都有自动贩卖机,投入一个硬币就可以获得一包纸巾。 科技日新月异,尹穗子扫码付款也获得了一包纸巾。 将手上残留的温热自来水擦拭干净,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悠悠的擦,仔细的不放过分寸地。 她不是很喜欢不亲近人的触碰。 尤其是素不相识而她又不感兴趣的人。 陈溪何从医院门外走了进来。今天早上出门时陈溪何问了她的行程,尹穗子便顺势让他在下午这会儿到人民医院接她。 尹穗子只说了大概几点出门,陈溪何将她的行程时间猜了个左右,终究是开裆裤时的朋友,陈溪何计算能力不错,对于尹穗子的习惯也十分了解。 他来的时候尹穗子正好将擦手的纸扔到了垃圾篓里。 “走吧?” 陈溪何为她打开了伞。 尹穗子来这儿做什么,她和冯绥的事,陈溪何都知道。只是在他心里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过问只会让人厌烦,便连让他说出口的资格都没有。 午后太阳正烈,陈溪何撑着着的是一把蔚蓝的遮阳伞。这样娇娇软软的颜色一看就是女孩儿用的,他将尹穗子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的,不让阳光侵照到半点,而自己却沐浴在烈日之下,晒得通红。 路上也有夫妻情侣,看着他们两个人。妻子忽然心生不平,魔爪带着醋与恨,捏向了在旁边站着怡然自得享受她的太阳伞和她的服务的丈夫,捏紧膀子上厚实的肉,再转一个圈,丈夫痛的咧嘴,却又莫名其妙。 陈溪何将她带到一个韩式烤肉店,贴心的为她服务。 尹穗子不太饿,吃了几口就饱了,然后喝了几口芥麦茶,双手撑着圆滑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的烤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说,陈溪何也不会问。 “明理那伙人和咱们约了场比赛,在盘山公路那块儿,去看吗?” 北市最出名的两个高中就是明理与附中。 上层社会也会有个高低,就像贵族与土豪。金钱能让你进入不同的阶级,却不能让你完全融入。北市作为首都,这些年涌入的各类暴发人士并不少。毕竟谁不想来首都呢,但是融入首都又哪会那么容易呢。 相比于附中浓厚的学习氛围而言,明理出名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贵。是新起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虽然这几年出资,学费补助金一股脑似的砸,拉了几个尖子生进学校,但还是没办法挽救他们土豪高中的名声。 当初也曾伸出过橄榄枝给尹穗子。 但尹穗子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土豪便没有同意,转而来了附中,附中也是李女士的母校。 明理虽然历史底蕴少了点,里头的人基本上都是近来新搬到北市的暴发户大款,但没有底蕴这点小问题,并不妨碍他们寻乐子,反正有钱,这样的有钱更喜欢显摆,也更会玩。 尹穗子百般无聊,点了点头。 陈溪何也想着她会答应。 一件事情做得太久便失去了新意与期盼,就像将梦想当成了工作的人,时间一长只会觉得枯燥无味。只有新鲜的事物注入才能让生活再次充满生机。 平静如死水的生活是没有盼头的。 失去了自由与刺激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尹穗子而言,更是的确如此。 吃完了饭,尹穗子又拉着他去看了一场电影。 她不太爱和男朋友出来看电影,觉得很没意思还浪费时间,而且也不确定那个男朋友适不适合看电影。她喜欢恐怖片,猎奇惊悚,萧朗是个胆小鬼,叽叽喳喳尖叫声能把恐怖档次拉高,顺便打扰尹穗子观影。如果那位男朋友和萧朗一样,尹穗子觉得自己就是自找苦吃。 电影要和懂的人一起看。 即便家里有观影房,但是她有时候又喜欢电影院一群人这样的氛围。于是总会拉着陈溪何或郑昭一块儿来看。 这次看的就是新上映的恐怖片,听说是豆瓣高分的另类恐怖电影。 的确很恐怖,就是胆子贼大的陈溪何都觉得不是一般的恐怖片。尹穗子觉得还行,两个半小时不算白费。 走出电影院路过一个开封菜,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满口站着的哈兰·山德士上校。 “我要吃全家桶。” 里头人满为患,小朋友拿着玩具笑容灿烂,炸鸡可乐的气味从门缝里传出来,她开口指使陈溪何。 一会儿尹穗子手里就抱了一个大大的kfc全家桶。 陈溪何拿着两杯加冰的可乐,笑容无奈。 “总觉得在约会一样。” 尹穗子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快乐肥宅水。 “那你要当我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啊。” “不了不了。” 陈溪何立马摇头。 男朋友保质期太短,如果真当了她男朋友,他可不想分手。 温柔小意就是转脸无情,被迫分手就太折磨人了。 还是顶着兄弟干男朋友的活吧,除了不能上床其他都挺好。 尹穗子耸了耸肩,不太在意。 停在市区别墅地下停车场的宝石蓝的法拉利顶配跑车在路上奔驰。 陈溪何在今年四月的时候满了十八岁,准确说来,就是可以有证的年龄了。 空旷无人的地方尹穗子将陈溪何赶到了副驾驶座上。 尹穗子怎么可能不会开车,虽然她没有驾证,但是车技一点也不差,阻碍她拿驾证的只是她成年了也不想去考。 盘山公路是长淮山下的一条长长的公路,平常来的人不多,九曲回廊,路又险又空,就成了这群二世祖赛车的最好地方,有难度,又不至于被媒体曝光说三道四。 尹穗子和陈溪何到的时候,山下的人已经凑齐了。 宝蓝色的车门向上而开,落地是一只穿着墨绿色绑带凉鞋白皙柔滑如玉的足。 尹穗子在陈溪何回家拿车的时候顺便换了身衣服。早间白色雪纺衫太良家,而且上面隐隐沾满了医院的气息,她觉得很烦。陈溪何的每一个房子里都有她的衣鞋,就是以便不时之需,以及满足陈溪何那么一点怪癖。 他喜欢给尹穗子买衣服,热衷于囤积。 陈溪何的眼光不错,只不过一个看上去文文气气的男人,喜欢的风格却又性感又火辣。 尹穗子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最为保守的,墨绿色的连衣裙,前面中规中矩,背后却另有玄机的露出一大片美丽纤细的背。 本来她看中的是一条红色的抹胸裙,修身性感。被陈溪何严厉的拒绝了。看在他今天任劳任怨的份上,尹穗子也没再说什么。 男人那么点小心思,她还不懂吗。 只不过陈溪何算盘打错了。 红色性感光亮,是明晃晃的诱人牡丹。 墨绿低调心机,是隐晦的婀娜与曼妙。 六月的风,在山谷里却十分清凉,如调皮的小孩吹起了尹穗子落在大腿间的裙摆,晃出波浪般的弧度,一如她散在背后的冷灰色长卷发。 天生尤物,婀娜多姿,在不经意间勾魂摄魄。 但尤物自古多毒,红颜总是祸水。男孩们的眼神生理性的看着她,求生欲却让自己克制住了无礼的冒犯。 除了一些没什么求生欲的。 “啧啧,尹校花就是漂亮啊。” 男生的声音在身侧传来,声如其人,算不上佳品,尹穗子头都懒得抬。 “校花这么傲的吗,说话也不理。” 尹穗子抬头打了个小哈欠,扭着头问身边的郑昭。 “怎么比。” 郑昭显然也没将这个小丑放在眼里,好声好气的同尹穗子解释说。 “更以前一样,每边三辆车,一起跑两圈。” 尹穗子扫了一眼眼前空旷的山路,十来辆车并肩而行都没有任何问题,特别适合赛车。 “挺好。” “穗子今天坐谁车?” 郑昭又问。 他总觉得尹穗子这会儿像是清宫剧里的皇帝,而他是抬着绿头牌的小太监。 “我不能开吗?” 尹穗子皱了皱眉头,她手好痒。 陈溪何忽然凑过来,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 “不行,不然我告诉阿姨。” 都这么大了还告家长。 尹穗子瘪了瘪嘴,别开了头,从郑昭兜里掏出了一包烟。 “萧朗吧。” 幸运儿萧朗正在后面摆弄他的春恩凤车,人车混杂,他还不知道尹穗子来了,不然就该早早地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 三个人里郑昭会开车,但是从来不参加赛车。萧朗开车最刺激,但也不是说陈溪何车技不佳。 他们这样会玩的,哪里会有车技不佳。 主要还是陈溪何这个告家长的小孩太烦了。 她夹着烟,目光远远望去,若有所思。 “今天不如再加点赌注呗?” 又是那个厌烦的声音,尹穗子掸了掸烟灰,慵懒倚着郑昭停在这儿的银灰色跑车车身。 附中这边有人问。 “加什么?” 那男生笑得阴阳怪气,目光像蛇一样绕在尹穗子身上,令人厌恶,说出的话更是如此。 “赢了的人还能和尹校花睡一觉怎么样?” “尹校花不会小气到连这个都不同意吧。” “反正你睡过这么多人,再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刚好给我们添点乐子,加点赌注,大家不是开得更猛吗。” 男生设想中的起哄声没有来。 风啊幽幽的吹,四周一片沉静。月光太黑,男生没有看见身边人可怜又讽刺的眼神。 尹穗子含着烟走到了他面前,步伐轻缓,绰约多姿。 语气平淡。 “你配吗?” 男生眉头一锁,尖嘴猴腮的脸满是刻薄与愤懑,即便有点小帅也被气质拉回负分。他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脸上猝不及防的痛意拉扯的说不出话来。 尹穗子本来在嘴里的烟,如今烟头却陷入面前男生的脸上。烟头燃的正兴起,忽然就被皮肉阻隔了,像是不乐意般的想要将皮肉去除,冒着点点火星的女士烟烟头此时便烫在他脸上。 尹穗子往前推了推,烟折断了落在地上。 可是印记却留在了脸上。 她伸脚踩着早已被皮肉阻绝熄灭的烟头,像是嫌脏,都不伸手碰眼前人。 “嗯?” 男生是明理高中的学生,对于尹穗子没有那样的接触,总觉得不过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再牛再厉害,也就是个女人,传的神乎其神的做什么。到时候不都是要被尹家嫁出去的人,就像他姐姐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什么用。 “你妈逼,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机会说完接下来的话,脸侧的风一吹,他像是失去了骨头的狗,跌落在地。 右侧的脸红肿着,他觉得骨头都在喊疼。吐出的一口血水和一粒牙。 陈溪何站在他面前,低着眼像是看一个死人。 “傻逼。” 一个挖煤的暴发户,没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来招惹尹穗子,还敢出口调侃。本来看尹穗子没理他,就不打扰赛车的好兴致,毕竟尹穗子还挺喜欢赛车的,难得开心,不必要为了这样不起眼的东西败了兴致,事后解决了就好。 没想到不明事理是没有尽头的,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闯。 尹穗子绕开了那一滩血,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最初站的位置。 眉眼妖丽,身如拂水之柳,纤细的背优雅高贵,风姿错约。 一点也不像会将烟头烫在别人脸上的人。 那个男生本来是明理今天准备上场的一员,因为口舌如今是上不了场了。明理高中的人便凑在一块儿商量着换哪一个上场。比赛虽然只有六个人,但是来的人却不算少,那个暴发户能上主要是因为他太主动了,新换了一辆限量的车便想要出来炫耀。 虽然说是挖煤的,但是家里钱是真的不少。明理捧着他的人也不算少。 这也给了他勇气。 最后换了的是一个穿着黑色t的男生,头发巧合的和尹穗子一样都是冷灰色,露在头发外的左耳带着一颗蓝色钻石耳钉。 尹穗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不经意与他对视,月光下他的脸俊秀而妖异。 眼眸好像是深蓝的。 她吸了一口烟。 ※※※※※※※※※※※※※※※※※※※※ 穗子吸了一口烟=卧槽不错哦,可以一泡。 甜 男孩别过了脸,挪开了挑逗而暧昧的眼神,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座上。 尹穗子忽然挪动了步子。 她在一众目光下,叩了叩亮橙色跑车的车窗。自动窗户慢慢打开,露出里面一双颠倒众生的眼。 “搭一程?” 男孩笑容艳丽,彬彬有礼。 “荣幸至极。” 车门被打开,尹穗子压着裙角坐了进去。 身后是萧朗是喊她的声音,仿若未闻。 车窗缓缓升起。 豪车隔音效果不错,车窗一关这个空间静谧无声。 “柏至安。” “尹穗子。” 男生从车里的拿出一根烟,笑着说。 “我知道,你的名字谁不知道。” “我还知道许多呢。” 尹穗子嫣然一笑,将指间未燃尽的烟吸了一口,曼妙的身躯微弯,凑到了男生身边,呵出薄荷味烟雾云绕在他的脖颈处。 “那你肯定不知道一件事。” 男生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好奇的说。 “哦?什么事。” 尹穗子梨颊微涡,笑容娇媚。 “我讨厌你手里的烟,所以……你最好不要让它燃起。” 柏至安失笑,却好脾气的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烟。 “什么道理,你能抽烟我不行吗?” 尹穗子眼如秋水,退回到自己的副驾驶座,像是挑衅,头微扬红唇半启,吞云吐雾,理直气壮的说着。 “对啊。” 柏至安忽然倾身,在尹穗子抬手的不经意间拿过了她纤细指尖夹着的烟。 不顾尹穗子看着他的眼,只将夺来的烟放入自己唇齿间,像是什么样珍馐美味,一如尹穗子般的将云雾倾吐而出。 “没有这样的道理的。” 尹穗子被夺了烟却也不恼,一指抵着下巴,悠悠然地将眼神挪向他,看着他烟雾云绕之下的脸,纤长的睫与高挺笔直的鼻梁,红润的唇和清澈的深蓝晶莹眼眸,她眼神朦胧,忽然说。 “你挺像一个人的。” 柏至安没有扭头,却问。 “什么人。” 尹穗子扯着唇笑了笑,她手往上抬,以指抚唇,慢慢的说。 “情人。” 柏至安将燃尽的烟头捻灭,郑重的问。 “那我可以当你的情人吗?” 尹穗子侧手拂过冷灰卷发,笑容明艳。 “或许吧。” 柏至安不依不饶。 “如果我得了第一,你能答应我吧。” 尹穗子答非所问。 “可我现在还只是想和你亲吻,不想和你上床。” 外头传来口令声,柏至安倾下身,迎着尹穗子的目光替她系上了安全带,再把手放回到了方向盘上将车子启动,他笑得自信饱满。 “你总会想的。” 尹穗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他,伴着他话音落下的是车子飞驰而出的声音。 赛车之所以让尹穗子沉迷,主要原因就是足够刺激。可惜现在有陈溪何那个李女士的狗腿子在,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尹穗子抬眼着身边的人,黑色的t恤,如雪似玉比大部分女孩子还要雪白的肌肤,漂亮而不失英气的轮廓。 她像是在看他,又似乎不是。 柏至安的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一辆车超越他们过,即便是尹穗子熟悉的萧朗那辆骚粉的跑车,也只是在他们最近的地方紧追不舍。 像是来抓奸的正室,紧迫而急促。 一圈的时间不算太久,尹穗子坐惯了赛车,见多了这样的比赛,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最初的地方,柏至安眼神明亮,像是在问她。 尹穗子掀唇一笑,梨涡浅浅。 “我只和干净的人上床。” “下回见。” 答复也在下一回再听吧。 有缘的话。 她没有开了车门,翩然而下,来去无影。 柏至安失笑。 她这一句话像是把他看成了什么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似的。 可是无人不知,片叶不沾却穿花过柳的人,是她尹穗子啊。 当然也没人知道,他还是个雏呢。 “穗子,你怎么不坐我的车啊?” 萧朗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真的像正室大老婆。 “换换口味。” 尹穗子心情不错,笑着说。 郑昭看着他也在笑,还嘲讽。 “还问穗子为什么,你都跑不赢人家,穗子干嘛坐你的车,丢不丢人。” 萧朗一下难为情来,想着理由为自己辩解。 “我这车不行。” “而且溪何也没跑过啊,你干嘛嘲笑我啊。” 郑昭瞥了他一眼。 “溪何正正经经开车的人,你每天捣鼓赛车还这么没用。” 萧朗一个拳头示意。 “柏至安,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尹穗子看着郑昭,开口问。 郑昭家里折腾传媒外交,他也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柏家的人,柏老爷子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大的在京大当教授,老二在北边部队里。柏至安是老二的儿子,之前也一直在北边上学,高三了才给送回来。” 柏家在北市也很有名,柏老爷子当年是政坛的风云人物,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却都不子承父业。大儿子跑到了山沟沟里研究人类进化史,娶了个和他一样学历高的像珠穆朗玛峰的老婆,生出的女儿也不负厚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成为了学术史上高不可攀的千年雪莲,二十多岁勇夺诺贝奖。小儿子则可能小时候被老爷子念叨多了,有了满腔报国心,却直接投身军营,还娶了个俄罗斯洋妞,生出来的儿子是个混不吝的。 “怎么去明理了。”尹穗子问。 “他自己选的,好像是说明理漂亮妞多。别理他,穗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尹穗子笑了笑,忽然感慨。 “柏家人长得真不错啊,柏雪理漂亮,柏至安长得也不差。” 柏雪理就是勇夺诺贝奖的柏家人。 站在旁边的萧朗捧场夸赞从不缺席。 “你最漂亮,穗子。” “我能不知道?” 漂亮的人各有各的漂亮,柏雪理像是天上仙,堂弟柏至安长得也是仙气,就是气质眼眸间多了点妖气,该是说堕仙。而尹穗子就妖的更明显了,清纯而妩媚,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无一不美,无一不媚。 谷风一吹,尹穗子觉得有些冷了。 “走吧,回去了。” 陈溪何坐在车里等她,人要从一而终,搭了谁的车来就该坐着谁得车回去。 她打开了车窗,让夜里清凉的风灌入。 北市市区的灯是熄灭不完的,昭示了这座城市的生机与残忍。 “回哪儿?”陈溪何问。 “淮安路吧。” 周日是李女士和她约好了两人团圆的日子。 尹穗子觉得李女士是真的无聊,要让两个浪荡不回家的人抛下灯红酒绿,凑上去见一面。 李女士的原话是要有家的仪式感。 并不空巢孤寡中年妇女的心,尹穗子还是要满足的,反正明天没什么事,她也有点想吃云姨做的家常菜了。 眼前匆匆而过一个人影,尹穗子忽然开口。 “你往后退点。” “……这儿不能倒车。” 想起陈溪何那个只剩下三分的驾照,尹穗子叹了一声打开车门。 “在这儿等我。” 陈溪何无奈的应下,打开双闪停在路边。 后视镜里女生步间带风,远处是一个穿着附中校服的男孩。 陈溪何掀唇一个无声的冷笑,别开了眼。 眼不见为净。 尹穗子站在了男孩的眼前。 “这么晚才出来吗?” 与此同时的是冯绥开口问话声。 “这么晚还没回家?” 冯绥说完就后悔了,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眼里眉间充满了淡淡的懊恼。 她回不回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一向如此,问出口不是让自己难堪,让她看了笑话吗。 尹穗子却只是眼似秋水的看着他,笑着满口胡说。 “刚去长淮山下车了,来这边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没想到你真的没有回家。” 偶然路过,没想到真的能碰见,巧了去了。 “刚把我妈侍候睡了。” “阿姨精神不错,过段日子应该就能康复了。” 冯绥跟着她慢慢地走,低垂着头说。 “还没正经的和你道过谢。” 尹穗子却笑。 “咱们各取所需。” 冯绥瞬时红了耳垂。 往日里矜持清寒的少年,在自己眼前羞耻的红了脸。 尹穗子十分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走吧,送你回家。” 还好陈溪何今天开了一辆四座的车出来。 她抬手让陈溪何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冯绥做进去。 门都已经开了,再不进去便显得有些矫情。何况时间也不算早。 冯绥弯下了腰。 尹穗子抿唇轻笑。 “崇安西路安明巷。” 冯绥惊了。 “你怎么知道?” 尹穗子像是恶作剧的小孩。 “你猜啊。” 他扭过了头,没有说话。 汽车平稳的行在路上,一路上冯绥也没有抬头,尹穗子也不曾去挑逗他。 不算远也不算近,二十来分钟就已经到了巷口外。 冯绥下了车,却见尹穗子跟着下来了。 “你下来做什么?” 忽然又觉得自己语气好像太凶了。 心下叹息,委婉道。 “蚊子很多的,别来了。” 尹穗子面对着他站着,笑容明朗。 冯绥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都没看透了。 果然。 “你和顾希旅是邻居。” “你怕顾希旅看到我。” “或者说,是我和你在一块。” 遮羞的布被轻轻巧巧揭开,冯绥垂下了眼。 在不情不愿间点着头。 尹穗子却闯入他的眼中,表情疑惑。 故作不知。 “咱们正常交易,光明正大,你怕他做什么呢?” 冯绥哑口无言。 “或者说,你喜欢上我了,才不愿意见他。” 冯绥显然恼怒,伸手一推,果断的说。 “我才没有。” 尹穗子被推得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她眉头半蹙。 有时候越是果断,可能越是藕断丝连。 越是急着否认,就越是可疑。 可笑的少年的自尊心啊。 冯绥忽然晃过神来,看着比刚才落后半步的尹穗子。 “对不起。” 今天第二句对不起。 是在为自己不绅士的推人道歉。 还是在为自己的言不由衷而歉然。 尹穗子没有说没关系。她一步一步迈到了冯绥面前,纤细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红唇上点了一点。 “我现在不是很开心,所以麻烦你亲我。” 冯绥忽然就想起了那一晚她说的,如果不快乐,那就亲吻吧。 “而且是特别不开心,还请你不要敷衍我。” 尹穗子笑盈盈的添上一句。 月光之下她美的妙不可言。 不是凌云而起的广寒仙子,而犹如暗夜月下而生的九尾狐。 也许是月光太迷人,或许又是被她的眼勾了魂魄。 冯绥忽然上前,含着她适才还在呵气如兰的唇。 一点点勾勒她完美的唇形,包括那凸起的点点性感唇珠。 尹穗子伸手拥住了他。 柔软而饱满的身躯,冯绥身子一顿,忆起了夜里的抵死缠绵。 这样美好的身躯,这样勾魂的人。 他竟喜欢了这样一个人。 他这样,喜欢的人啊…… 冯绥将手放在了她冷灰的发上。 这个亲吻不同往常,如尹穗子所言,是冯绥主动,完完全全是冯绥领导,不是第一天那样擦唇而过,也是夜里温柔缠绻,变得强势而汹汹,尹穗子甚至在其中尝到了苦涩的意味。 苦什么呢? 人间得意须尽欢。 及时享乐才是最好。 所以最可惜的是,冯绥没有叫冯穗。 没有叫行歌拾穗的那个穗。 便没有自得其乐的韵味,只能抱着绥,平和安定,妥协。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绥放下了她。 双目赤红。 尹穗子笑的温婉,像是在冯母面前一样的笑。 她贴着他的脸,轻轻吻过。 像是什么奇珍异宝。 “晚安,学委。” 冯绥没有回应,只是痴痴的立在那儿。 尹穗子却绰约而去上了陈溪何停在那儿的车。 陈溪何像是不太喜欢夜里停滞的气息,关了窗户打开了空调。 冷气扑面而来,尹穗子哆嗦了下。 低眼一看。 十六度。 懒得伸手调,陈溪何给她盖上了薄薄的毛毯。 “穗子,招惹他做什么?” 冯绥是班上的同学,成绩优异,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存活不在同一个世界。长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尹穗子身边好看的男生多了去了。而且性格更是又直又冷,对于他和尹穗子这样的人,冯绥向来是不招惹也看不上。 陈溪何不是很懂尹穗子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又臭又硬的石头,有什么好玩的。 尹穗子拥了拥盖在身上的灰色薄毯,想了一想说。 “挺有意思的。” 看着一个清冷自持甚至厌恶她的人,不受控制的爱上她。 带着交易的羞耻与对好友的愧疚。 明明知道是深渊,明明知道不可以触碰。 却只能清醒着沉沦。 “你觉得开心就好。” 她当然开心啊。 ※※※※※※※※※※※※※※※※※※※※ 没有驾证不能开车,要遵守交通法规。 女主男配这样的人,是要被交警叔叔抓起来去罚款坐牢的。 --------------------------- 马上画风就要从霸总和小白兔变成霸道总裁的替身情人了。 甜 月光打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素净的墙,乌色的瓦。 这条小巷是当今高速发展的北市为数不多的低矮平房区了。 拥挤而陈旧,顾希旅有记忆来就一直和奶奶住在这里,后来邻居空着的房子搬来了冯绥一家。小巷里的人和蔼又可亲,彼此照应。顾冯两家住得近,情谊更是非比寻常。 顾奶奶拿出了镇在水中的西瓜,切成两半,递给了顾希旅一半。 是让顾希旅给邻居送去。 冯家不知触了什么霉头,本来孤儿寡母的度日已经勉强,居然还要病一个年龄大的。 冯绥和顾希旅差不多大,顾奶奶看着那个男孩便觉得可怜。病重的母亲和柔弱的妹妹。还是高中的男孩负担的太多了。 顾奶奶坐在竹编的藤椅上,打着蒲扇叹气,年纪老了她却越来越睡得晚,事情想得也越来越多。 可惜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平日里的日常生活中多照应一些。 顾希旅轻叩年岁悠长的木门。伴着沉闷的声音,木门缓缓而开。小姑娘怯生生的露出白净的一张小脸,柔柔弱弱的喊着面前的人。 “希旅哥哥。” 黑白分明的眼里带着疑惑,像是在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奶奶让我给你们送西瓜。” 顾希旅看着出来的是冯倩,眉轻微的挑了挑,但是也没有开口问,只是解释自己的来由。 冯绥疼妹妹的很,冯倩正在读初中,学习成绩一般,功课繁重,一般顾希旅或者邻居拜访,都是冯绥自己出来开门的。 “谢谢顾奶奶,麻烦希旅哥哥了。” 女孩双手捧过大半的西瓜。看着一半大大的西瓜,鲜红又没什么黑色的籽,捧在手上还透着点点凉意。她想了想,又说。 “不过就我一个人在家,吃不完的。不用这么多的,我再去切一半,希旅哥哥进来等等我吧,很快就好。” 冯绥不在家。 顾希旅点着头说好,也不推辞走进了冯家小院。 冯倩夹着一双白色的人字拖,抱着西瓜哒哒的小跑进了厨房。 顾希旅也不坐,只是站着,环绕四周暗自打量。 冯家果然只有冯倩一个人。 女孩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将一半的西瓜递给顾希旅,露着小虎牙,笑容灿烂又温柔,说出的话也柔弱而礼貌,道谢。 “好了,谢谢希旅哥哥。” 顾希旅接过,点了点头转身便想走。 “希旅哥哥……” 身后清秀似荷的女孩用她温温柔柔的声音喊着。 打断了顾希旅离开的步伐。 顾希旅回头,黑曜石般的眼望着她,眼里是疑惑。 女孩踌躇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口。 “希旅哥哥知道我哥哥最近在做什么嘛?” “他最近经常不回家……希旅哥哥和哥哥在一个学校,白天有见到哥哥吗,他是不是在熬夜兼职呢?” 少女一口吴侬软语,说得又慢又温柔,话音之中藏着的是疑惑关切与不安。 顾希旅想了想,应该要如何说才能让冯绥珍爱的妹妹放心。 “嗯,前几天和我说晚上找了份兼职,你别担心了,好好学习吧。” 他似是非是的说。 少女点着头,勉强笑了笑,还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终于说。 “麻烦希旅哥哥了,见到哥哥的时候告诉他一句,不要这么累,我也可以挣钱的。” 顾希旅没有说话。 拿着半份西瓜扭身走里了冯家。 他也心存疑惑,冯绥只是说晚上有兼职,没想到竟然是彻夜不眠,连家也不回的兼职。明天见到冯绥一定要问一问,毕竟钱又不是一时可以凑到的,身体不能熬坏。 然而不用等到明天,顾希旅出了冯家的门,就见到了冯绥。 他像是在想些什么,低垂着头走在小巷。 身影孤寒,气息清冽。 “阿绥。” 冯绥抬起了头,看见立在他家门口的顾希旅,步伐未停,眼神在不经意间避退。 像是心虚。 顾希旅隐隐皱起了眉。 “希旅啊,怎么站在外面,倩倩在家吧。” “嗯,送西瓜,你回来了就把这一半也拿走吧。” 顾希旅递了过去,冯绥摇了摇手。 “你拿回去和顾奶奶吃吧。” 顾希旅不是个体贴人的人,冯绥不要,他也不多劝。眼神将眼前人打量了一遍,问出了里头冯倩和他自己的疑惑。 “怎么这么晚回来,冯倩很担心你。” 冯绥推门的手顿了一顿,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去医院里,今天不是周六吗。” 冯母在医院住着,冯绥去照顾也是理所当然。 顾希旅信了,开口关怀。 “阿姨最近怎么样。” 冯绥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好多了。” 是真的好多了。 “那就好,阿绥,你那个晚上的兼职要不要还是别做了?” 冯绥平静的心忽然急速跳动,他握在门把上的手慢慢变紧。 顾希旅又说。 “钱可以赚,但是也要注意身体。白天要上课,晚上还熬夜,你吃得消吗?冯倩一个小女孩在家也不安全。” 冯绥好像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 “我有数,会注意的。” 顾希旅没有再说,抱着那一半西瓜走回了自己家。 冯绥却像是刚刚把所有力气用尽了,如今只能懒懒的倚在木门上,他的目光意志追随着不远处少年清瘦的背影,像是在看顾希旅,又似乎不是。 顾希旅把他当兄弟。 他却在和顾希旅的心上人纠缠不清。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向来理智清冷的自己却控制不住那一颗如小鹿的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一只初生的麋鹿左冲右撞,一点情面都不留。 “哥哥……你回来了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一片寂静。 背对着冯倩的少年努力将自己的表情克制住,在乖巧的妹妹面前仍然保持住那个如山清冷的兄长模样。 “妈妈最近好了吗?” “为什么你总是不让我去看妈妈。” 冯绥转过了身,伸出手摸了摸冯倩的头,像是在安慰。 “你专心读书吧,妈妈那里有我。” 冯倩叹了一声。 大家都把她当女孩。 “之前那些念头,想都不要想。” 冯绥看着她,忽然开口,话语严厉。 冯倩望向他。 “妈妈那儿我借到钱了,你认真念书就行了。” “哥哥从哪里借的钱,不会是高……” “不是。” 冯绥打断了她。 想什么呢,放高【】利贷的都不可能借给他们家这样,穷得啷当响,没有固定资产,一看就还不起的。 冯倩忽然语重心长的说。 “哥哥不要瞒着我,我可以一起分担的。” 想来坚强而冷硬的兄长放在她头上的手,顿了顿,终是叹了一声。 “乖。” 冯倩只是看着年纪大,实际上不过是个初中生,而且还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初中生。 清秀而又单纯,即便当初去了七吧卖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或许说她根本不懂,那个地方,是不可能只去一次的地方,是没有回头路的地方。 一如她如今不懂哥哥沉重的叹息和藏着许多的眼神。 但是哥哥说没问题,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吧,哥哥说没有就是没有,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想。 日出日落总是寻常,从不因谁的期盼而提前或者延后。 转眼又是周一。 附中的学子或推着自行车,或陈群结伴的走着进入校门。 冯绥站在校门口拿着记录本督查,他是学生会纪委,今天轮到他和教导主任小王一起站在校门口检察违纪行为了。附中的学生会权力不大,和所有高中一样,像是虚设,或者说是老师主任的跑腿。 冯绥其实不想参加的,但是为了评优。 为了那五千块优秀奖学金。 附中财大气粗,对于学生一向不吝啬。除了成绩排名由上而下前五十的奖学金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科创、书法等活动都有奖励,其中还有一个就是优秀学生,这个奖除了要求成绩优异,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评选人一定要是学校学生会或者其他社团的在职学生干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即便冯绥觉得麻烦,但他也还是勤勤恳恳的去参选了。 凭借一张清隽的脸和优异的成绩,以及清晰的谈吐,差一点就让他捞到了学生会会长。冯绥以为会长会很忙,于是选了纪委,后来他才发现,最忙的是纪律部,忙中的忙人,就是纪委了。 机车声音太大,不应当出现在校门口。马路上的学生纷纷避让,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追着那辆黑色的机车,以及机车或坐着的少女。 尹穗子从陈溪何的机车上下来,摘下了头盔递给陈溪何。 她头一扬,随风而落的发,她理了理被风吹凌乱的卷发。 “学委,早上好。” 她低头看冯绥手上的本子,笑的俏皮。 唇角微扬,眼神诱人,进出学子不由得就停下了脚步,驻足在这一片烂漫春色之中。 “我没有穿校服,也没有带校徽哦。” “你要不要记我名字呢。” 冯绥抬起了头。 尹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眼前。 她穿着一条黑色衬衫连衣裙,裙子和人一样不同寻常,在腰际裂开,两条布打出了一个蝴蝶结,里面雪白纤细的腰若隐若现,隐晦着的性感,下头是照常的笔直雪白双腿,一双米色平底凉鞋。 低头的时候修长脖颈上的星辰模样铂金项链吊坠,落在了冯绥的眼前。 今天的穿着对于尹穗子而言已是保守。 可同身边一众的校衣校裤相比起来,实在出挑得不行。 正涌入校门的学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校门渐渐堵塞。 尹穗子一向靓丽的显眼,无论在什么地方。 她一动也不动,就低着头看那个本子,冯绥一笔一划写上了她的名字。 “尹穗子,停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进去。”教导主任开口催促。 绝口不提校服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若不见。 尹穗子笑了笑。 长腿一迈,同在后面等着她的陈溪何三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小王见到堵塞的学生仍然没有动静。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吼。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进去,等着迟到扣分是吧?” 小王一向是严格而凶悍的,学生们回过神来,不敢停留匆匆离开。 眼神却不约而同的从冯绥身上掠过。 像是探究,又像是隐隐的笑。 “唉,这个学生啊。” 小王叹息。 冯绥恍若不知,只是低着头,表情平静一笔一笔将刚才写上的名字划去。 纸上字能掩去,心上字却难。 距离升旗还有二十多分钟。 顾希旅将试卷看了一遍后放下,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的手上不小心被中性笔划了一道。 黑黑的笔痕。 顾希旅打开水龙头,晨间冰凉的水打在那道印痕上,他伸手用力搓雪白的肌肤,隐隐泛出了红,但黑色的笔迹总归是消失了。 一旁隐隐传来女孩子的谈笑声,声音不算大,但耐不住顾希旅听力实在不错,将所有都收入耳中。 “你看见了吗?刚刚校门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是她们班学委吗?应该就打个招呼吧。” “什么啊,你见尹穗子跟她们班班长打过招呼吗?你看见那个笑了没,我的天啊,要是她能对我那么笑一下就好了,我是个女的我都觉得受不住啊,我的天啊。” “你做梦呢,醒醒吧。” “我的确做梦……不过他们俩铁定有一腿。” “可能把……” 女生之间的话题永远是这样的青春情动。 她们站在洗手间门口说的,转过身却看见了正立在那儿弯着腰,任由凉水冲洗手背的顾希旅。 忽然出现一个人让正八卦完的两个女同学被吓了一跳。 更不要说看见顾希旅冰冷发黑的表情了。 女孩伸手打开了水笼头,咽了咽唾沫。 总觉得有点冷。 待男生远远走开,其中一个女孩呼出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我也是啊……” “唉,说起来,顾希旅也是尹穗子的前男友吧?” “对啊,尹穗子班上那个学委好像还是顾希旅的好兄弟?听说当初就是顾希旅高一上学期开学,去找他兄弟,才碰到了尹穗子的。” “啧啧啧……好大一出戏啊。” “是啊是啊,闺蜜抢男友,基友抢女友。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就是因为兄弟插足啊。” “谁知道呢。” “那顾希旅可真可怜,不过也不一定。尹穗子前男友那么多,怎么就一定是插足呢?不过顾希旅还是好可怜,尹穗子好渣啊,比我昨天看的霸道总裁十二夜替身情人里面的男主还要渣。” “是啊,比我前天看的邪魅王爷别放过我里面的死渣男王爷还要渣。” “嘻嘻,如果我是尹穗子,我也要和她一样这么渣。” 两个女孩凑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说着八卦。 学习太过枯燥,久了便需要调剂,她们的青春没有那么多的故事,而那些风云人物的青春,既近在身边,又跌宕起伏,用来当谈资再好不过。 ※※※※※※※※※※※※※※※※※※※※ 大概就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上你弟媳,这样的愤怒。 ------------------ 女主是真的渣破天际,而且不会收敛。 甜 “我的确做梦……不过他们俩铁定有一腿。” “可能吧……” 女生嬉笑谈话声犹在耳侧,教室内头顶高悬的风扇飞速旋转,将失了重物压制的试卷掀起,一如主人心躁动慌乱,纸张翻动的声音清脆,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却又刺耳,打断了面前的人正沉浸思索,自我掰扯的行为。 顾希旅恍然回过神来。 眼神从朦胧若有所思,到渐渐清明,回到了眼前放着的试卷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试卷,被手里拿着的中性笔在不经意间画了许许多多线条。 轻描杂乱的笔迹,一如他内心的慌乱。 顾希旅想起什么似的,拿起了试卷,疾步走到了教务处办公室门口,不再停驻。 教务处空调开得冰凉,云松盆景开得正绿,主任看着眼前青松玉树少年,犹是犹豫与怀疑,再三的追问。 “真的要跳级啊,高二过几天就要会考了,你有把握吗?” 顾希旅把手上拿着的试卷递了给面前的主任,嘴里说出的话,正经严肃又诚恳。 “嗯。老师也知道我家里情况,跳级读的快,省的钱也多。” “唉。” 主任叹了一声,又问了一句。 “你家里人同意吗?” 顾希旅点头。 “奶奶同意了。” 他还想问爸妈呢,却忽然忆起在高一办公室里,某个老师说起这个少年,惋惜又心疼,似乎是少年家里贫困,而且与奶奶相依为命。若是家境好一些,可能也不至于如此。 主任吞下了话,接过试卷。 “行吧,同意就行。等试卷批阅完,我就给你办手续。” 这一年下来眼前少年的名字也总出现在他耳边,多是赞美。 优秀的人什么方面应该都是优秀的,看他也不想一个学习型巨婴,更何况他也并没有当巨婴的机会。即便是对这个学生有许多因惜才而生的关心,也不必再问了。 自己的路终究是自己走,何况选择一条捷径也并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总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有优越家庭钱财权势的支撑,贫困难捱的日子下,少年便更要自立自强。他自己应当是什么都明白清楚的。 听见这句话,顾希旅放下了心。 “好的,麻烦老师了。” 学习方面他对自己一向很有自信,天赋与努力并重,他早就在毕业生那里购买了二手的高二理科教材书,在半年内将所有内容自学了个大概。 物理化是许多人心里不可言说之痛,数学更是大部分人眼里刺心上伤,但对于他而言好像也不算什么。 主任站起身将试卷放在办公桌上,拿起了桌上紫砂茶壶准备去泡茶,又对站在这儿的人说。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升完旗再来找我。” 顾希旅点了点头,转身准备朝外去。 迈出的脚忽然一停,回首又说。 “老师,我想去一班。” 主任楞了一下,又笑,拍了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什么都懂的模样。 “有理想,有理想啊。没问题!只要成绩合格,我也给你说几句好话,一班的班主任也不会不要你这么个好苗子的。” 顾希旅的确有些怕,即便那几张试卷的分数显眼成绩优异,主任还要将他放到普通班去适应适应,于是才扭头补充一句,听见了答复,诚恳的说。 “谢谢老师。” 其实没有什么理想,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也不是非要去重点班不可。 主要就是他跳级的最大原因,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一班。 “赶紧去升旗吧。” 少年不再停留,匆匆而去。 拿着紫砂茶壶的主任看着他清瘦却又笔挺的背影,叹了一声。 高二一班和高一一班一样,都是年级最好的班,最优秀的教师与学生。 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有些人却要为生活费尽心机。 转而又自顾自的笑,像是在笑话自己多愁善感。 起跑线落后了又如何,寒门贵子多了去了,这个学生忍过了一时疾苦,以后前途自然可以光芒万丈。 顾希旅不知道办公室内主任的想法,他像是解决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本该快活而期盼。却又被另外的新生藤蔓缚住了心,不得安宁。升旗仪式的前奏音乐已经响起,他从办公室出来后便下楼去了操场。 人三三两两成团的站在各自班级的领地上。 从左到右,高三高二再是高一。 顾希旅在最左边下了楼,途径高二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慢。 只不过是想看心上人一眼。 尹穗子笑的明艳,清晨的太阳照在她说不尽美丽的脸上。 万种风情。 一眼就望见了。 她罕见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懒懒散散的立在那儿,像是没有骨头,而对面却是……冯绥。 顾希旅收回了目光,眉头一锁。 不过就是笑一笑,没什么的。说不定是交作业呢…… 他不能那样想,那是对冯绥的不尊重,冯绥是他最好最好的兄弟,他不能那样想。 可是整个升旗期间,顾希旅一直都在这样想。 自我驳回又忍不住继续想。 像是怀疑男朋友劈腿的小女生,或是丈夫出轨的家庭主妇,嘴上说着不想、不信、相信他,心里却止不住将所有生活里琐碎小事的细节一一平铺,整整齐齐摆放在脑海,如观影一般仔仔细细的阅过,翻个底朝天,想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理由。 找不到就是,对啊你看那些事都是无稽之谈啊。 找到了便是,果然如我所想功夫不负苦心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升完旗又去了办公室,主任说他成绩很好,高二一班的班主任也十分愿意接受他这个跳级生,明天就可以搬到四楼去上课。 高二一班在四楼,高一一班在六楼。 见一面太难,制造偶遇都太刻意。 如今如愿以偿,他可以日日见到心上的姑娘。 却好像踌躇不安。 在听见那些话后,他就一直这样了。 直到晚自习下课,他还在与这件事自我纠缠。 顾希旅魂不守舍,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却罕见的看见了冯绥,像是在等他。 冯绥也的确在等他,看见了推车而出的少年,他走了上去,解释说。 “今天老板说放假。” “嗯……” 两个人一向都是话少沉默的,平常走着也是有话题有事了才说上一两句,寂静交往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今天,沉闷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各自心里藏着隐秘的心事,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低着头维持勉强的和平。似乎是不说不问便什么也没发生,不谈不讲一切就还如旧。 顾希旅忽然开口。 “阿绥,我跳级了。” 冯绥像是没听清,停下了脚踏板的踩动,自行车霎时停下,他抬起了头看着前方的人。 “啊?什么。” 顾希何也停了下来,又说一遍。 “我跳级了,明天就去你们班上课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忍不住一直望着冯绥。 心里想着不要,不要怀疑,却依旧不受控制。 冯绥扯着唇笑,握住自行车把手的那双手慢慢收紧,他似平常一样,还关切的说。 “挺好的,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我们一个班,到时候一起毕业,都有照应。” 他话说的平淡而体贴,笑容像是真心为顾希旅庆祝。 顾希旅垂下了眼,将怀疑的种子埋在心里,顺着他的话说。 “是啊,我们以后在一个班上,能一起毕业了。” “还能天天见到穗子,我真的……” “很开心。” 几个字像是从天而降的冰寒冷子,在措手不及间一股脑的打在了冯绥身上。他坐在自行车上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像是被夏天的风吹动,心肠里的话千回百转,开口却只是说。 “走吧。” 两辆自行车并肩而行,像主人一样同去同归。 埋在心里的隐晦种子,却偷偷生根发芽。 对于这些尹穗子全然不知。 她也完全不知道明天班上要来一个新同学,她的旧同学。 下午的课结束了他们便出来了,四个人又凑在酒吧玩。 只是这次没有定包厢,在一楼卡座。七彩的灯光迷离,闪烁而急促,舞池中的人狂乱,身段妖娆摆动,最强热的鼓点与最喧嚷热烈的人群,□□在五光十色液体中起起伏伏。 气氛太火辣,尹穗子甚至拉着陈溪何上了舞台,跟着节奏跳起热舞。 保守的黑色衬衫裙,在此时也可以性感诱人的让所有眼光聚焦。 肩相贴,臀相擦,两个都是俊男美女,都是人间尤物,舞步痴迷疯狂,灯光暧昧性感,觥筹交错间不少人却已将眼光挪了个地方,再相视一笑。 尹穗子同陈溪何却只当寻常。 在这一段音乐声停,尽兴了才下场坐回沙发上。萧朗凑上来递给她一杯鸡尾酒,深蓝渐变像是海洋的颜色,深海之中隐隐还见星光点点,如月光打在平静广阔却藏着惊涛骇浪的海面上,远远望去似铺满亮眼碎钻。 尹穗子接过拿在手上问。 “什么味?” 萧朗自豪的笑。 “我新调的,肯定超不错!” 尹穗子没有昧着良心摇头。 他们四个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萧朗是最不务正业最爱玩的,不玩女人也不玩钱,每天日常就是吃饭睡觉缠穗子,闲下来没事烧钱折腾他的赛车,再能说出来的爱好就是调酒打碟了。 尹穗子觉得如果有那么一天萧家破产了,萧朗完全可以去酒吧谋生。 酒吧侍人走来,说是有人相邀包厢一坐。 尹穗子问是谁,他指向不远处。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对面二楼,倚在栏杆处的冷灰色头发男生正冲她笑,蓝色晶莹剔透的眸子看向她,见她望过来,遥遥举杯像是在打招呼。 尹穗子半靠着沙发笑得懒散。 “走吧。” 当初想的是有缘自会相见,如今看来他们好像还挺有缘的。 “穗穗,好巧啊。” 尹穗子将手上的蓝色鸡尾酒同他碰杯。 “是挺巧的,你也在这玩呢?” 现下已经六月初,再过三四天就是高考了。 柏至安比她们大一届,在读高三,本该是最为紧张的时间。 只不过他似乎并没有将那样一件千军万马独木桥,攸关一生的考试当做一回事。 但也算正常。尹穗子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于是也不会将话问出口,只立在那儿,带着惯有的懒散笑容不紧不慢摇晃酒杯。 柏至安站在她面前,忽然说。 “我们又见面了,你上次问的话,我可以说答案了吗。” 尹穗子柳眉一挑,抿了一口酒。 “当然。” 柏至安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眼眸里荡漾了笑意,音乐声喧杂而刺耳,他妖异性感的脸在打过来的红色灯光下显得更加迷人。 “我很干净的。” 尹穗子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右侧嘴角轻扬,眉仍旧微挑。 “哦。” 像是在说那又如何。 柏至安也笑,低沉的嗓音绕在尹穗子的耳边。 “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他低眼都能看见尹穗子耳廓上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人一旦显眼完美了,连一颗痣都能弥漫出性感诱人的气息。 尹穗子侧过头,一如柏至安附在她的耳边,一样的姿态。 “我呀,只和男朋友上床。” 气息温热,柏至安却仿佛身临埃里伯斯火山,空气灼热沸腾,下一秒便将要喷涌而出。 他愣了愣,转而就笑。 “或许我能成为你的下一任男朋友。” 尹穗子站直了身,头微微侧了侧,脖颈雪白而纤长,她那双惑人桃花眼眨了眨,微翘的长睫在她的动作间起而落,却像是打在了柏至安心上,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她一如那一日,似是而非,不置可否。 唇角微扬,酒窝熏醉。 “玩得愉快。” 柏至安也没有再追问她的答案。 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翩然而去的背影,身姿曼妙,仪态万方,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心间,出云而过。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对这个女人趋之若鹜。 浑身风韵就让人流连忘返,一见便挪不开眼迈不开脚,与长相无关。他见过的女人并不少,成熟的清纯的,只是从来没有一个如她一般。 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可是只有一个尹穗子。 无关风月,她便是风月。 ※※※※※※※※※※※※※※※※※※※※ 现在的穗子:我尹穗子就算没人睡,就算孤独到死,这辈子不跟人睡觉,也不会和不是男朋友的人上床的。 以后的穗子:真爽。 甜 清晨的阳光起得早,透过盛夏鲜绿的树叶,照射在高二一班的窗户上。 早自习刚上不久,今天是英语早读。 班主任老文进来打断了朗朗读书声,他虽然话不少,但一般都不会在利用上课时间说个不停,只会霸占体育课或是已经很短的休息时间讲那些心灵鸡汤。 高二一班的同学无一例外的将眼光挪向罕至的老文。 老文清了清嗓子。 “咱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热烈欢迎。” 两个消息灵通,坐在一起的女同学同时侧了头,挑了挑眉相视一笑,似乎再说。 你看吧。 同学们热情如火,给足了老文或是新同学脸面。 “小顾,快进来,做个自我介绍。” 穿着高一校服的清瘦男孩从班门口缓缓走入,对着台下,从容不迫。 “大家好,我叫顾希旅,接下来的一年多多关注。” 他面容平和而冷淡。 余光似在不经意间扫过教室右侧空着的座位。 失落又窃喜的匆匆一眼。 老文只当他内敛害羞,又笑着说。 “你们有人可能听说过他。顾同学以前高一的,跳级到我们班上。” “不要小瞧人家,觉得人家是高一上来的就成绩差咋地,别叨叨那些,你们啊,就把他看成和身边所有同学一样的同学就行了,没什么特别的。” 他咳了咳,像是打趣。 “不过人家年纪小,你们也别欺负他。” 班上活跃的男生将手拍的通红,还说这不会的。 教室一片快活的气氛。 也不知道是在开怀于新同学的到来,减少了英语早读的沉闷,亦或是其他。 老文正准备开口给顾希旅找个地方坐,却被忽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 后门忽然大开。 老文扶额。 果不其然,几个人从后门明晃晃的走了进来。 没有穿校服,处之坦然,神情自若的坐到了座位上。 “萧朗!郑昭!陈溪何!还有尹穗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了?报道不会讲吗?!” “穿的什么,校服呢?有没有一个学生的样子了。” 没有。 这么久了,老师你心里还不明白吗。为什么每次都要自讨没趣呢。 尹穗子坐在座位上后便掏出了手机,低下头。 顾希旅收回了期盼而等待的目光。 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对不起啊老师,这不没看见吗。” “你接着说,接着说。” 四人之中最为善良的萧朗笑着说,无论如何好歹也有个回应。 老文其实早就不管了这些了,但是为了勉强维持他的班主任尊严,总是会在这几个人将他漠然视之的情况下,无关紧要的说一两句,即便知道不会有任何的作用。虽然早已习惯,但是每一次都无人搭理还是会有些尴尬。 也就是,象征性的唠叨几句。 反正也管不住。 他肃清了嗓子,像是缓解自己的尴尬,侧着头对顾希旅说。 “你坐哪儿吧,月末在调位置。” 高二一班的座位是由上一个月考后老文选择拟定的,六月月考已过,下次换位置就要是七月初了。老文指的位子刚好在冯绥身后,也就是尹穗子的斜后方。 顾希旅点了点头。 “好了,继续读英语吧。” 教室继续传出同学们朗诵着充满文化气息的英语课文或单词的声音,顾希旅自然也不例外。 早自习和一节课的时间一样长,四十五分钟,下课十分钟,接着上第一节课。 同学们对于新来的都十分好奇,目光一致情感各异的扫在顾希旅身上。 他将桌子擦了一遍,开始收拾东西。 “顾同学。” 顾希旅抬头。 桌前站了一个女生,清秀偏圆的脸,圆圆的杏眼,头发整整齐齐的扎在脑后,白净的皮肤,笑容可爱又善意,还看得见两个小虎牙。 顾希旅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我叫孙楚欢,是班长。” 孙楚欢是个典型的好女孩,成绩优异,性格温柔,善良大方。新同学冷淡甚至冷漠,她也没当一回事,只觉得是到了新环境害羞腼腆,毕竟年龄小啊,本来应该是小学弟呢。 “你有没有教材?校服应该需要重新订,学校可能有多的,我去帮你拿,你码子告诉我。” 顾希旅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 “有的,xxl。” “会不会太大了?” 孙楚欢似乎有些震惊,一眼扫了过去,又自言自语。 “不过你蛮高的,应该也要穿这个码,我等会儿大课间去给你拿。” 新同学太瘦了,让人忽视了他的身高。正经望过去,好像比学委还要高那么一点呢。 孙楚欢歉然的笑了笑。 顾希旅完全没看见,低着头倒腾他的课桌与书本,有礼貌地说。 “谢谢。” 孙楚欢也不在意这些冷遇,笑容灿烂明朗,还鼓励新学生。 “没事,别客气,加油,认真学习!” 顾希旅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不见起伏,说。 “谢谢。” 新同学好像有点高冷……和学委差不多。 不过他在收拾东西,可能是因为忙吧。 孙楚欢想着还是不打扰他了。 顾希旅对于少女的心思全然不知,他也一点都不想抬头,更或者是不敢抬头。 尹穗子就在不远处,这十来天,他再也没有与她这样接近了。 只是尹穗子那一日的温柔残忍的话也犹在耳侧。 顾希旅捏紧了书角。 他并不是害怕受伤,只是怕尹穗子更厌烦他。 尹穗子却没有将视线挪向这一边分毫。 她正玩手机玩的欢呢,柏至安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她的微信,一个劲的说要追她,当她下一任男朋友,骚话多的不行,又会聊天又会撩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吃久了白粥小菜,就会想要尝一尝满汉全席。 高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上午弹指而过,在尹穗子的手机中,在顾希旅不平而隐忍的视线下,也在冯绥惴惴不安的心里。 尹穗子站了起来,和陈溪何等人商量今天中午吃什么。外头太阳太大,她懒得走来走去,准备在食堂随便解决了,实在不行就点个外卖。 走出教学楼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在眼睛上,太刺眼了。 陈溪何打开了拿在手里的伞。 尹穗子抬起手挡了挡眼睛,太阳光圈之下,她恍惚看见了一个人影。 像是从手机里蹦了出来。 直到陈溪何手上的伞遮住了直射在她脸上的阳光,她这才放下手。 果然如此。 柏至安一件白t恤,七分阔腿裤,一双aj球鞋,站在那儿没有昨夜酒吧里的邪气,多了些高中学生的应有的阳光爽朗,像是一个从球场刚下场的少年。见到尹穗子望过来的眼,咧嘴便冲她扬唇笑。 满汉全席送上门了。 尹穗子站在那儿,安然不动。 柏至安走上前来,冲着她笑得灿烂,比高悬在天上的六月烈日还要灿烂一些。 “约会吗,穗穗。” 笑容一下将整身清爽的衣服蕴造出的干净气质拉回起点,笑容又是说不出的风流邪气,和他那一双蓝色晶莹剔透的眼睛,一点也不搭,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韵。 “那你得给我撑伞了。” 尹穗子笑容明媚,偏着头说。 “当然,乐意之极。” 柏至安伸过手从陈溪何手里拿过那一把蓝色太阳伞,阴影安然不动的围绕在尹穗子周围。 尹穗子没有见色忘友,回过头说。 “我出去玩了,你们去吃饭吧。” 萧朗瘪了瘪嘴,陈溪何站在那里似笑非笑,郑昭说好。 她也没有在看,扭头和柏至安离开了。 尹穗子没有看见萧朗瘪嘴,自然也不会看隐在楼梯间的另外两个人。 冯绥是最后出班门的,看见尹穗子停了在那儿,他和顾希旅也一起停了下来。 顾希旅是有些怕尹穗子厌烦,更怕自己在她面前控制不了情绪而停下。 冯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当做是陪顾希旅好了,他这样想。 位置不算隐秘,只是能将所有都收入眼中。 冯绥别开了头不想去看,眼神却不受控制无奈的跟着她。 陈溪何一如往常习惯性的替她撑伞。 她眉开眼笑的同面前白衣服男生说话,笑容一如几天前面对他的一样,嫣然婉尔,明眸如星。 再是男生拿过那一把伞。 两个人并肩而行,共撑一把伞,阳光斜斜的晒在男生右肩,却完美避开尹穗子。 多么贴心。 身旁有停留在楼梯口的女孩开怀的八卦谈话声。 “哇,帅哥唉。” “真的帅!而且好像挺有钱的!你看手上那个表,我当时和我爸去选表的时候看见过,最新款啊,三四十万好像。” “是啊……那双aj我记得,好像要七万多吧,本来我对象过生日,我还准备送他,一看价格,怕了怕了。” “啧啧,尹校花的男朋友怎么都这么帅,分我一个就好了。” “拉倒吧,人能看上你,走了走了,吃饭去了,我还想要那个糖醋排骨呢。” “也是,走吧。” 冯绥目光一移。 那两个人走一块儿,金童玉女一样。 像是《红楼梦》里说的贾宝玉与薛宝钗,金玉良缘。 尹穗子扭头同萧朗等人说了句话,清亮眼眸在不经意间划过他们这堆背景板。 冯绥觉得她好像看见自己了。 眼神却没有半分停留。 他的手在不经意间握紧。 那个男生右手腕上果然戴着一只表,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刺眼。和尹穗子脚腕上那一根脚链一样。 铂金的脚链,红色钻石不输阵势,自顾自的在太阳伞的阴影下泛着光。 三四十万,对于他们而言,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他好像,也如是。 冯绥垂着眼,掩在眉睫下的眸一闪而过是失望。 顾希旅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原本也是追随着尹穗子。 却因为那些埋在心里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思,将视线偷偷挪向了身边的人。 像是意料之中,却又不愿见到,看着冯绥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失态,自然而然流露的失望。 他也好失望。 顾希旅垂落在腿侧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一如唇已被咬破,口中弥漫了点点血的腥味,却恍若不知。 没有任何实物证据,那一根怀疑的藤蔓却已经疯狂生长。 隐隐就要顶破以兄弟为名的保护罩。 柏至安的车停在校门外,和那日橙红色亮眼不同,是一辆略微低调的银灰色跑车。 他贴心的为尹穗子打开车门,还绅士的抬手,怕车顶不小心撞到她。 尹穗子看着车内空调吹出的冰凉冷气,十分正经地说。 “如果你不是开四个轮子的来,我可能扭头就走了。” 柏至安伸手替她系上了安全带,一如那夜,动作轻慢而细心,说的话像是在自豪。 “那我真幸运。” 车子被启动,尹穗子不经意的一眼,看见了6.6,一个危险的日期。 原来都六月六号了啊。 她忽然侧着头看柏至安,懒散的笑,漫不经心的说。 “明天高考了,你能考几分啊。” 柏至安笑了笑,也侧着头,将一张俊脸凑了过去,挨近了尹穗子的唇,再近半分就要触碰。 “你亲我一下大概就是满分吧。” 尹穗子也不动,全然不顾这样的姿态在汽车隐秘而狭小的空间有多暧昧,只饶有兴致的问。 “那我不亲你呢。” 清新如兰而微热的气息打在柏至安的脸上,他嘴一歪,眼一润,像是没有讨到棉花糖的小孩。 “那应该只能是几分了。” 他委委屈屈的模样实在可爱,深蓝的眼眸像是溢出水来,比往常更加晶莹剔透,没有夜里妖媚邪气,却更符合这一张脸,宛如天成,搭在他脸上却更得尹穗子的喜欢。 像一个人,但尹穗子想不起来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抬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再不轻不重的一把推开他,表情严肃,正经的说。 “我很饿了。” “再不开始你的约会,我就要下车了。” 少年端坐在驾驶座上,换脸如唱戏,好看的眼眸转瞬又溢满了欲滴的笑。 “得,坐好了,带穗穗去吃饭。” 银灰色的跑车线条优雅,奔驰而去,掀起夏季干燥空气存留在地上的尘埃。 ※※※※※※※※※※※※※※※※※※※※ 班长说错了,虽然两个人都高冷,但是完全不一样的款。 --- 穗子:新的小哥哥又帅又会聊天,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小裴:哦,这就是你不要我的理由吗? 小顾:哦,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小冯:哦,这就是你玩我感情的理由? 穗子:对啊。 甜 教室右后方的那个位置空了一个下午。 再接着就空了四个位置。 萧朗几个人也在晚自习前离开了教室。 顾希旅看在眼里,也将情绪波澜起伏的冯绥看在眼里。心却出奇的平静安宁,像是夏日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前的安宁。 十点下了晚自习,月色清寒,蝉声婉转。 顾希旅和冯绥一起出了教室,再一起去车棚处拿了自行车。他们两的车是一起买的。当时关系好得不得了,无理由的相信对方的眼光,选了另一个颜色同一个款。而事实证明,冯绥的眼光果然不错,车子简单清爽,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顾希旅也很喜欢,骑了这么多年,虽然破旧,但从没有坏,最大的毛病也不过是胎磨破了或是晒融了。 冯绥眼光一向不错,看物如此,看人亦是。 两辆自行车一同骑行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太安静,最喧哗的是夏蝉高鸣的声音。冯绥忽然就想到了十几天前,也是这条马路,同样的蝉鸣,相似的月光。 尹穗子的手环绕他的腰,她坐在后座上。 再往下便是糜乱而沉迷的一夜。 明明才十多天,他却觉得如同隔世。 两个人这几日的气氛一直都奇怪。像是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忍而不发,如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或是风平浪静海面即将袭来的汹涌波涛。 平静海浪,海鸥忽然高飞。 浪在风下缓缓而起。 顾希旅忽然开口。 “阿绥,晚上的兼职你辞掉了?” “啊?”冯绥怔怔的,忽然被顾希旅喊回魂,却没有听清他的话。 顾希旅也不在意,又重复说了一遍。 “我问你兼职辞了吗。” 他忽然提起这个,冯绥不知所以,却只当做是那一日后冯倩还问过他,也没当回事,微微点了点头。 “嗯,辞掉了。”应该算是辞掉了吧。 顾希旅又问,话语平淡。 “你那个兼职是做什么的啊?” 冯绥还未回过神来,勉强编出一个谎,话语中有些许慌乱,但还可以维持。 “就是端盘子,洗碗,站门口发广告……” 顾希旅仿若不知。 “是餐厅啊……” 冯绥立马点头,敲钟的人自欺欺人。 “嗯对。” 顾希旅的声音在蝉鸣之中有些刺耳,微微还带有些嘲讽与低沉的绝望无奈。 “什么餐厅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八点,有时候还要拖到中午十二点?” 冯绥终于回过神来。 蝉鸣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咳嗽更令他意乱的是顾希旅看着他的眼神。 不知何时顾希旅已停下了车,如今落后了他半步,他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顾希旅的一张脸。 他只能扭头看,尽管他并不太愿意扭头,并不太愿意见到好友的一张脸,在此时。 顾希旅眼睛在夜光之下如银河,漂亮而危险,可里面的探究却让他彻底慌了心,乱了魂。 他开口,随便掰扯着还在为自己辩解,苍白却又无力,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就是……夜宵店,新开的烧烤店。” 顾希旅要笑不笑的,话语冷漠而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绝口不提那个弱不可支的谎言,北城那么多餐厅,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工资不多而且累的要命,还耽误学习的夜宵店。不上晚自习了去咖啡店卖咖啡都比通宵达旦端盘子来得好吧。 因为太脆弱,所以不屑拆穿,也根本不必提及。 “你刚刚在想什么。” 冯绥自行车握把上的手再次变紧,他脸色苍白却又涨红。 “没什么。” 顾希旅却不依不饶。 “没什么是什么。” 冯绥紧咬着唇,脸上的红溢满,偷偷生到了脖颈处,忽然大声,像是崩溃的失态,又像是在埋怨顾希旅的步步紧逼,逼他亲手撕下羞耻的伪装。 “我说没什么!” 他仿佛能听见青青绿叶落在马路上的声音,也能听见远处学校的灯全然熄灭的声音。 “对不起。” 他为自己的失态抱歉。 顾希旅终于笑出声了。他不太爱笑,除了在尹穗子面前。 这个笑却不伦不类,笑声并不悦耳反而苦涩,像是响铃蛇的蛇胆被咬碎在了舌尖,又如被灌入了一斤黄连浸泡的半杯水。 “对不起。” 夏风再次吹来冯绥的歉意。 因什么而道歉呢。 顾希旅笑颤了月光,直逼退了隐在黑暗天幕下的云朵才罢休。 他沉声,像是悲哀。 “阿绥,我们一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甚至是除了奶奶以外的第二个亲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和穗子纠缠。” 话音随风而落的那一刹那,冯绥的眼睛忽然睁大,眼里的光却转瞬寂灭。 他呼出一口气,笑容无奈而苦涩,一如顾希旅刚才的模样,却隐隐还包含了些如释重负的情。 “你都知道了。” 竟然像是解脱。多日来的愧疚与不安,在此刻尘埃落定。 伴着尘埃落地的是随风而来的凛冽拳风。 将他耳畔碎发扬起,随之而来的是无可避免的疼。 拳头昭示了主人的愤怒,那样的愤怒与气恼,失望和绝望,下手哪里会不重。 自行车慌乱的倒在地上,顾希旅一脚踩着自行车的车头,一手掐紧了冯绥校服下的肩膀。 四目相对,冯绥看见他已然赤红的眼眶,像是被夺了珍爱宝藏的挖宝人。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的啊,你知道的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碰她?” 声音低沉而悲痛,如巨石或刀刃砸在冯绥心上。 他闭口不言。 是无言也不能言。 如果他的心安然不动,如果他固守本源,那他如今坦坦荡荡,可以说的清清楚楚。 可是不行。 风在动,叶在动,他的心也在动。 顾希旅最恨的就是他如今这样,一言不发,却又什么都不否决,一如为什么都承认。 他是真的把冯绥当成最好的兄弟。 他也是真的将尹穗子放在最柔软的心尖。 什么样的背叛都不如最亲密的人亲手刺过来的刀刃,切肤之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慢慢停了,顾希旅终究累了,瘫坐在地上。 冯绥伸出手将唇畔鲜红血迹擦干净,却弄得一团糟,怎么样也干净不了。 他停下了手,顾希旅下手可真狠,一点情面也不留。 可是他懂,他什么都懂,所以不说也不抗拒。 冯绥抬起头,月光一如适才,盈盈而皎洁,他忽然就想到了尹穗子的眼。 这个时候,想的居然还是她。 冯绥扯着唇,忽然开口,语调低沉,声音沉痛而悲悯,像是从遥远广寒宫传出的,说出的话不着边际,却又诚恳而真实。 “希旅,我输了。” “她是真的没有心,真的。” “你也不要惦记了,早放手早解脱。” 顾希旅站起了身,将自行车扶正,从他身边缓缓骑过,声音平稳而清冷,一如他白天对待那位班长。 不悲也无喜,像是陌路。 “要你管?” 冯绥痴痴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闭上了眼。晶莹而微咸的泪珠掠过这张伤痕累累的脸,他又笑又泣,平声说。 “你等着吧。” 落下的泪不知是给了自己,还是给了早已骑车远去的好兄弟。 与马路上的寂静截然不同的是歌厅的喧闹。 尹穗子此时正坐在灯光昏暗的ktv大包内,支着头看眼前的人。 “就我们两?唱歌?我还不如去和萧朗他们玩呢。” 柏至安的手指正在点歌机上滑,听见她说话,一边回。 “我朋友们都说我唱歌好听,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吗。” “再说啦,我明天高考了,你就当鼓励我,陪陪我。” 尹穗子点烟的手一顿。 像是火山下的冰川,外表火热内心却彻骨冰寒。 不是薄情,只是因为不能产开心扉所以冰寒,该说没有遇上那一个人。 柏至安长相纯净却又妖异,两个极端。而从郑昭的话里,她原以为这是个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没想到还是个甜的腻人的小可爱。话说的撩人,行为绅士又节制,却又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还有些直率,却不是呆愣,撩人与直率,浑话与直爽,每一处都做得很好,很合时宜。 最重要的是,并不是后天风花雪月下形成的,而是天生自然。尹穗子混迹花丛这么久,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她红唇呼出一口烟雾。 忽然就想让他的心和自己的唇一样,张合都虽她的心意。 “你这么可爱的吗?” 点好了歌的柏至安扭过头,对她笑得灿烂。 “只对你可爱。” 尹穗子掸了掸烟灰,在阴暗灯光下,直视屏幕上的亮光,抬眼望他,意味深长的说。 “那你要永远这么可爱啊。” 柏至安抱着话筒凑了过来,头放在尹穗子肩上,软软的说。 “我永远这么可爱就可以当你男朋友了吗?” 尹穗子抿着唇笑的高深莫测。 “或许可以。” 男孩轻哼一声。 尹穗子推了推他,男孩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 “想要和穗穗一起唱歌。” 尹穗子微往后靠,漫不经心的说。 “今天是你的主场。” “我的就是你的。” “不想唱,只想听。” “明天我高考,穗穗连唱一首歌给我都不愿意。” 戏精。 “再磨蹭,我走了。” 柏至安二话不说抱着话筒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他的朋友们说的不错,柏至安有一口好嗓子,声线迷人而醇厚,如果尹穗子是个简单的声控,此刻就该拜倒在他的七分裤下。 可惜不是。 柏至安唱的尽兴而卖力,尹穗子闭着眼像是听了一场音乐会。 乐曲的声音骤然消失,尹穗子睁开了眼,疑惑的看着柏至安。 “我好渴…嗓子痛,休息一下。” 柏至安看着她解释,从桌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 他一个劲唱,时间走的却快,不知不觉都唱了一个来小时,连续不停,又不是什么开惯了演唱会的大歌星,哪有人能支撑那么久不痛不痒,嗓子不出毛病。 尹穗子支着头看着他。 即将拧开的瓶盖,忽然出现的清脆女声。 “你真的要拧开吗?” 柏至安手一顿,这次轮到他疑惑的看着尹穗子了。 话说半截。 尹穗子在他的目光下嫣然一笑。 像是恶作剧。 “拧开你就只能喝水,而不是亲我了。” 灯光转蓝,打在她粉妆玉琢的脸上,和她那浅浅的梨涡之中。 真是恶作剧。 包厢里的空气猝尔急下,拥抱来得太急,亲吻来得太快。 拥挤而暧昧。 宽阔包厢,十来寸的屏幕发散着奇妙的光,那一首轻快情歌的伴奏仍然在轻轻悠悠的响着,却没有人再理,唯一管这件事的人,如今已然沉浸在方寸芬芳之中,只愿再也不要醒来,薄荷味的气息渡入他唇齿间,清冽而多情,缠绵得让他不舍。 浮光掠过一颗心,搅乱已平静多年的春水。 此刻,即便是尹穗子让他吃下一斤□□他也觉得完全没问题,甘之如饴。 有时候,遇见一个人那么不容易,他冷眼相看十多年。 有时候,遇见一个人又那样容易,见之忘俗一见倾心。 没有钟表,时间便留不下痕迹。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尹穗子伸手轻抚他耳垂。 巧得很,柏至安左耳上也有一颗痣,深黑色。 她也有,深红的一颗,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她微扬唇,轻笑。 “笑什么?” 柏至安问。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 柏至安将她一把抱在了膝上,拥入怀里,一如初时,头放在尹穗子的肩上,只是这一次尹穗子并没有推开他。 他忽然叹了一句,自顾自的说。 “不满足啊不满足。” 尹穗子往后靠了靠,纤弱的背依在他的心上,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没有开口问,柏至安却克制不住。 “穗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啊。” “真的好想当你男朋友啊……” 话语哀怨而绵长。 尹穗子嗤笑一声,拿着桌上的烟慢慢点燃,像是嘲讽他的装腔作势。 “咱们才认识几天呢。” 柏至安抬起了头,叹了一句,语调悠长,像是小情人的哀转的埋怨,又十分正经。 “可我感觉我从生下来就认识你了。” “你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已经二十年了。” 尹穗子被他逗开了怀,笑着将手上燃到了一半的烟放在了他唇齿间,柏至安以嘴接过。 “等你考完,看你考了几分吧。” 柏至安穷追不舍。 “那我要考成什么样才能当你男朋友?” 尹穗子侧过头去,看着他幽蓝的眼眸,伸出手指,指尖冰凉,去触碰那一张纯洁无瑕的脸。 她怔了一怔,转瞬启齿轻笑。 像是暗夜出行的女魅。 倾国倾城而摄人心魂。 “考到,我心里。” 柏至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最美的东西最毒。 不在毒人,而在毒心。 ※※※※※※※※※※※※※※※※※※※※ 小顾:说!你为什么要碰你弟妹! 小冯:我不是,我没有,是她逼我的。 小顾:死骗子!无风不起浪,还不是因为你骚! 小冯:嘤嘤嘤,你别打我,我们两兄弟打的欢,她又在撩新的小哥哥了。 --------- 说真的,小哥哥们喜欢穗子并不全部是因为脸qaq 虽然总有喜欢脸的,那叫炮灰。 比如治安哥,见过的美女不少,但就是戳中点了这个样子。 小冯应该是被打动的,就是清冷寡欲惯了,然后穗子又恶作剧一样死命撩他,还不巧碰到了他最柔软的家人那一块,虽然自控能力强又理智,但是也还是个高中生,所以还是免不了被穗子这个情场老手泡到手。 虽然玛丽苏文里女主就是真理。 新坑求收,双开日更。 《所有让你都说我渣了他们》 明乔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家世显赫、肤白貌美、天资聪颖、人见人爱,完全是个赢在起跑线上的女孩。 一觉醒来,梦成真了。 她成为顶级豪门家族两百年来唯一的女孩,过上了全家老小争着宠她爱她的富贵生活。 就是,总会隔三差五地出现几个人,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她,口口声声说她渣了他们。 想要享受生活,却第十次在街被拐进小黑屋的明乔,看着面前不知名表情阴冷的大佬,明乔差点就哭了:“不是我!我没有!我真没干过啊,你们不要再找我了!w(=Д=)w” #所有人都说我绿过他们,可我真没有。# #即便她绿过我忘了我,可我还是克制不住想要抱紧她。# 《我怀疑她是我夫人》不软超娇风华绝代公主vs人前君子人后忠犬首辅 1. 权倾天下的内阁首辅舒大人发现,宫里那位回宫不久、品格清高的清河长公主,越来越像他那个远在江南、水性杨花的表妹? 长公主殿下觉得他瞎了。 后来,首辅大人又觉得这位殿下像他失踪三十年的夫人。 皇帝陛下觉得他病的不轻了。 2. 宋朝唯做过一场梦。 梦里小桥流水,杏花烟雨,吴郡丝竹别有风情。 梦里她能一口气吃六个烤肘子,甜的辣的都可入口,全然不必顾忌身体是否承受得住。 梦里还有一位憨厚不老实的冰渣子表哥。 然后有一天梦醒了,她在金陵遇着了梦里人。 苦 六月七八号除了高三的同学外, 其余的高中学生都是不上课的。 顾希旅再次见到尹穗子已是周五。 八号一过就是高二的学业水平考试,高三的已经撤离战场,高一还在等待。学校只有他们这一群高二,或者说已高三的学生。 清晨罕见的没有早读, 老文站在讲台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学业水平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再来就是翻来覆去的注意填图,记得学号名字。每次大型考试前, 老文总要旧菜新炒,说上一遍。同学们并不觉得这种倒霉事会出现在自己头上,但是乐于在枯燥的晨读间加上老文的唠叨,兴致缺缺的听着。 尹穗子就在这个时候开门而入。 一如那日顾希旅刚转到高二一班。 老文这一次没有开口, 只当做没有看见, 继续念叨他的考试注意事项。 顾希旅的心却早已飘到了她身上。 他如星河般的眼眸并不光明正大的看着右方。 她的头发好像新染了一个颜色。 不复前些天清冷的烟灰,而是十分显眼却又低沉有韵味的蓝灰色。 没有深蓝色那样饱满,略微有些淡, 很挑肤色与长相, 却被她把控的刚刚好。 她好像还剪头发了,之前的大波浪长卷发,现在变成了十分有层次感的中长微卷直发。 顾希旅不动神色的挪开了眼。 她无论是什么发型, 什么颜色,都漂亮的一如既往。 只不过头发的颜色, 像极了周二下午那个高大男生眼眸的颜色。 显然, 冯绥也看在了眼里, 下课后忽然回头, 冲着他一个冷笑,像是在说。 你看吧。 等着吧,那一天的那一句话没有错,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新厌旧。 顾希旅像是没有看见,漠然的站起来去教室最前方打了一杯热水。 “穗子。” 甜美的女声在尹穗子面前响起,眼神像是在看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抬起头,面前女孩笑容甜美,长相清雅,是班上文艺委员,叫孔云妙,多才多艺又可爱大方,成绩也不错,明晃晃的好学生,别人家的小孩。 和她交际不算多,往来也没说过几句话。 尹穗子秀眉半挑,像是疑惑。 孔云妙自然也知道她们关系平平,但为了心里最后的希望,她还是笑得又甜又温柔,握紧了小手替自己打气。 “六月二十号不是校庆吗……学校让我们报节目上去,咱们班推出去的是我独舞,但我都跳了两年独舞了……觉得就这样没什么新意,刚好裴醒说你会弹钢琴,可不可以我们三个一起,你们俩合奏伴乐。” “帮帮我,拜托拜托。” 女孩双手合十,面容娇美,说出的话也溺的出水,像是在渴求。 尹穗子却问。 “他说我会弹钢琴?” 口中的他,自然就是裴醒了。孔云妙忙不迭的点头。 “对啊。我从老文那里知道了他会拉小提琴,就去找他。他说你会弹钢琴,要和你合奏才乐意上。” 要不然她也不想打扰这个大魔王。 尹穗子扯着唇笑了笑,笑容流光溢彩却意味不明。 “行吧。” 孔云妙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恨不得拉住尹穗子的手原地转圈圈,求生欲让她停下了这个可怕的幻想。 “太好了穗子,你真是个好人。”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在舞台上跟着音响傻逼兮兮的跳舞了。 台上没有人,台下的人又根本不懂她跳啥!一个两个就会说,哇这妹子真白,腿不错啊,就是胸小了点。你看着下腰劈腿,多软啊。 这样的舞蹈是没有灵魂的,简直就是对牛谈情! 鬼知道她有多痛苦!已经跳了两年了,两年!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分班前分班后都是死肥宅班,一个两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有什么活动就跟躲瘟疫一样,跑的飞快。 每次大型活动,隔壁文科班还要挑选彩排,小姐姐们街舞小品的声音多么悦耳!而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像个小白菜一样的瞎几把跳舞。 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今年可终于让她抓到了两个倒霉鬼。 孔云妙蹦蹦跳跳的是最快乐的小熊软糖。 “你理他们做什么,到时候还要拉着你排练,忙不忙累不累啊?” 陈溪何将对话收入耳中,看着尹穗子疑惑不解。 旁边的萧朗也顺势说。 “对啊,让裴醒去折腾呗,反正孔云妙也不敢来缠着你。” 尹穗子耸了耸肩,闲云淡雾漫不经心说。 “好玩啊。” 萧朗闭了嘴。 好吧,你开心就好。 却不如陈溪何说的那样,孔云妙可能也不好意思太打扰他们。自己排好了舞,找好了音乐,只让裴醒和尹穗子练一练,看看谱子,最后一天彩排的时候在一起合奏跳舞就行了。 像是对他们的乐器造诣非常有信心,也对自己的舞蹈很有自信。 虽然如何,但也说了,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可能两个人还是要提前走一遍的,不然到时候一天会太急,忙中出错。 于是自己开心而快乐的找了学校的琴房,又约好了时间,是两个人都说可以的时间。 尹穗子对此乐于见成。 刚好她乐得偷懒,也不会去约时间。反正也不是她主动的。 孔妙云约的时间在六月十五周四的晚自习。 她领着尹穗子二人去的琴房,生怕两个人找不到地方。 毕竟一个新来的转校生,另一个虽然在学校读了两年书,但是可能至今没有绕学校走过一圈的女大佬。万一两个人真因为找不到琴房而罢工,她该去向谁喊冤诉苦,又该去向谁诉说这么多年来的外人看来荣耀的甜蜜悲惨事迹。有苦说不出,她再也不想经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一定要将两个倒霉蛋平平安安的送到琴房,一定要在校庆的时候平平安安的不孤独上场。 琴房音乐楼的四楼,没有电梯,孔云妙体质不错,上来也没气喘,其余两个更是如此。 “就在这里了,你们不用回去上晚自习,也不用来给我钥匙,到时候觉得ok了,关门走人就好。” “这一层楼都没有人,肯定不会被打搅。如果今天练不完,明天还可以继续的,不用着急!” 孔云妙一边说话一边开门,将钥匙递给了裴醒。 裴醒一只手接过钥匙,礼貌而绅士,恰到好处的笑容。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 孔云妙点了点头,笑脸盈盈的双手握拳,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我先走了……加油哦!” 裴醒十分温和的说再见。 尹穗子倚着门,双手抱胸冷眼旁观。 裴醒看着她,露出个宠溺的笑,走进琴房将灯打开。 音乐楼四楼的一个房间,忽然散发出了光芒,在一行漆黑的窗户中十分显眼。 尹穗子跟在后面走进了房间。琴房很大,浅蓝色的纱质窗帘,踩上去声音响亮的木制地板,摆放着一架看上去价值不菲的钢琴,前面是一条黑色琴凳。 裴醒看着她的所有动作,将背后的小提琴随意放下后落座,只是望着她,眼里情意万千,话里柔情百种,追忆过往。 “穗穗你看,像不像我们初中的时候?一样的晚上,一样的我和你。你记得吗?那会儿好像也是为了活动排练吧。” 尹穗子对于他的重温旧梦与万种柔情视若不见,平淡的揭开了保护琴键的琴盖。 她懒懒的靠着钢琴,语调冷漠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裴醒,第三次了。” 警告已作罢,慈悲也消弭。 裴醒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无外乎那一句不要再来招惹她。 “事不过三,不是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 尹穗子纤细的指在黑白渭泾分明的琴键上随意下按,寂静被打破。 琴音绕梁,却并不悦耳。 “我脾气没有那么好。” “没有三,也没有耐心和你玩言归于好的情感游戏。” 裴醒从包里拿小提琴的手略微一顿,转而却仍旧是笑,礼貌克制又绅士,与他那一张清雅的脸极为相衬。 “不是情感游戏,也不是破镜重圆。” 尹穗子对于他的所有情感与行为都作壁上观。 那一双醉人含情桃花眼此时却朦胧得很,看着裴醒眼中却无任何情意,无悲无喜。 裴醒这一张脸长得可真好看,清雅而不失男子的英气,贵气但不失此时少年的清朗。家境优越咬着金汤匙出生,却没有世俗的纷扰玷污。多好的一张脸,算不上顶尖无瑕疵的帅气,却刚好因为那么一丁点儿的缺点,没有顾希旅那般无瑕似皑皑白雪上青莲,不近人间,也不似陈溪何那般优雅华贵,更像是深藏在心里的年少翩翩白衣少年。 梦里情人,心上白月。 最初,她好像就是被这张脸吸引住了目光。 静谧的环境,尹穗子扑哧一声笑,脸上在笑的温柔,眼里却只是一片冰川。 “裴醒,你挺贱的啊……” 好脾气却也是金玉雕琢出来的少年白了脸。 紧握着小提琴的手暴露出他的气愤与隐忍,终究是少年,还是家世不菲背景强大的少年,再怎么样的低下摇尾乞怜,也不可能将那一个侮辱性的字眼视若平常。 尤其从心上人的口中说出。 半刻沉静。 他松开了手,眼神却在尹穗子的胸前徘徊,那一点点纹身的痕迹让他忽然喜悦,庆幸的笑容弥漫在脸上。 “穗穗,你看,我的名字还在你心上呢。” “回到我身边好吗?” 尹穗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衫,外头是白色的防晒衬衣,不会扣扣子,吊带也遮不住那个纹身,看着裴醒的救命稻草,她笑容不灭。 温柔如刃。 “你说这个啊。” 她指了指露出来的点点痕迹,嫣然笑着。 “不是的,裴醒,早就不是了。” 漫不经心。 “当初你说分手,我答应你了,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裴醒像是不信,又似乎悲痛,站起身的速度太快,闪身到尹穗子眼前的速度也太快。他伸手抓住尹穗子的白净手腕,一只手往上抬去触碰尹穗子胸口,那一个被他视若珍宝的纹身,像是溺入深海的人仅剩的一片浮木。 “我不信,穗穗,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你为什么不把纹身洗了?何必留在这里,不碍眼吗。” 尹穗子讥笑挑眉。 “洗纹身多疼啊,反正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干嘛要去受那份罪。” 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感情,如同叙述一件吃饭睡觉般平常事。 只有念念不忘余情不断的人,才会掩耳盗铃的将对方所有痕迹一一掩埋,视为眼不见耳不闻而静。 真正放下了的人,是无须掩饰就可以漠然视之。 一如现在的尹穗子。 裴醒心知肚明,却又在为自己编织情爱的谎言。 “穗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那时候和你说分手?” “可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啊,你怎么就同意的那么快呢,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我只是吓吓你,只是不想要你去夜店,不想让你跟别的男孩子眉来眼去,我只是想要你变好而已。” “你是骗我的,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穗穗,别这样,求你了……” “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尹穗子看着他自演自唱,演完了整整一出戏,情感饱满而真挚,可惜打动不了她这个看戏的人。 变好? 她轻蔑的扬唇笑。 她不觉得自己很坏,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也没有很坏。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吗?李女士都没有说过想要她变好,没有说过她这样不对的话,这个人却打着为了她的名义自私的想要自己变成他所想的那样,视为变好。 她将裴醒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拨开,侧身离开钢琴。 背对着他,全然不在意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心里又是什么样的无可奈何。 “其实当初你不和我说分手,我也要说的。” 她看着眼前浅蓝色的窗帘,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的讥讽又快活。 “裴醒,口口声声为了我,想要我变好。但是你看看你现在。”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 今天是悲伤皮卡丘。 晋江签约太难了叭,也可能是我太菜了? 所以还是悲伤皮卡丘。 算了,有人看就行了,最怕的是脑洞无人分享,请不要抛弃菜菜的窝。 七十七个小姐姐qaq 我们一起过七夕 鞠躬。 甜 “裴醒,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想要我变好。但是你看看你现在。”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是啊,他在做什么。 裴醒颓然跌落,枯坐在钢琴前摆放着的琴凳上, 眼神空洞而绝望。 他哪里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尹穗子那样心如止水? 当初浓情蜜意,他还在尹穗子家里同她坐在一起,双手连弹一曲。那一首曲子, 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是肖邦的《降a大调第九圆舞曲》。 那样的亲密无间。 可是好像事情从开始就有了结尾的预示,那一首曲子又称为《离别圆舞曲》。肖邦与玛利亚童年好友,久别重逢, 爱而赠曲, 却也不欢而散,只能以一生怀念珍藏。 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背影, 灯光明亮而刺眼, 他却只是望着,恍惚间她随风而起、脱身而去。 天地之隔参商之别。 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在挽回你。” 他如是说。 不欢而散不应该是他们的结局。 尊严可以暂且放一放,如果俯首称臣可以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那仿佛摇尾乞怜也并不卑贱。 可她没有回头,裴醒隐约还能听见她的笑声。她那样美, 声音也是美得不行, 笑起来如风吹银铃, 似落地玉珠, 清脆且曼妙。 只是说出的话却并不那么悦耳。 “可是我从不回头啊。” “破了的镜哪能完好如初,都是覆水难收。” 世界上哪有什么和好如初,都是心有不甘而已。 可她并未不甘,还觉解脱。 裴醒很好,她也很喜欢。 喜欢到和他一起去纹身店,在心口纹上他的名字。喜欢到因为他喜欢北极熊,而带着他上姑姑的科考船去北极。 可也仅仅如此了。 即便喜欢,也不会在他的愤怒下停止去酒吧的脚步,不会在他的不满下拒绝与异性的往来,不会在他的冷漠下放弃赛车的钥匙,更不会在他的劝阻下停止捅向同父弟弟的刀。 更不必说久而久之,她已生厌。对于他所谓的改邪归正生厌,也深觉裴醒所谓的喜欢与爱,都不能忽视他自己,他只是不满足,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符合他心意的尹穗子。 不是说不喜欢,当然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呢。那样鲜嫩的肉体与各异的性格,多么有趣,和赛车等一系列刺激而新奇活动一样,对她而言都是必不可缺又食多则厌的。 那也仅仅是喜欢而已,也仅仅是喜欢过了而已。 而且啊,喜欢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喜欢二字,于她而言是脱口而出,也是掐指便来。 当人置身于一个看不着边际的广阔花园,繁花似锦,百芳争艳,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朵花而终止探索春锦的脚步呢。 裴醒正坐在那个琴凳上,脸上并没有往日里绅士而和煦的笑容,垂着头十分低落的模样。 尹穗子笑着,像是旧友久别重逢,说起往年趣事只是含笑。 “你怎么就这样善变?裴醒,当初你可是一个劲让我改邪归正,现在呢,你好像也不是蛮正气的了。” 裴醒忽然开口。 “我只是想让你……” 他顿了一顿,已经含在吐露气息中的话重新湮于唇齿。 “算了。” 那时候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说分手不挽留,那就分手好了,哪里知道未来将如此念念不忘。可所谓的分手,也不是想要博她一眼,想要她能多停驻片刻。 却只是弄巧成拙。 南城春雨的午夜梦回,脑海之中皆是她的一颦一笑。 少年初识情,可惜眼前人却从不理情。 不是不识,只是不理。 那些话说出来便没有意义了,如她所说,她早就过去了,只是自己依然倔强的不肯放手。 只是怎么可能放手。 他轻声说。 “酒吧那天,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尹穗子一愣,像是在回忆。终于想起他所说的那一句话,她微微扬唇,眼里的笑带着玩味与审视。 “当然。” 裴醒慢慢扬唇,动作生硬,嘴角弧度凄冷而庆幸。 “那就好。” 他忽的站起身,从背后拥住尹穗子,那样紧,一如当年在那片荒无人烟,圣洁而雪白的冰原上。 好像这是他唯一温暖的源泉,松开半分都要如坠寒冰苦水中。 “那就好……” 再怎么样不堪的关系,也好过和她形同陌路。 做朋友,怎么可能。 尹穗子一动不动,只任由他。 裴醒渐渐不再满足于拥抱,他凑近尹穗子的脸,一双眼只是望着那片芬芳,含住了那两瓣玫瑰似的唇,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清擦红色玫瑰上的露珠,尹穗子没有拒绝,他终于在枯苗望雨里与她再不分离。 这一张嘴,说起话来可以甜腻过蜂蜜,也可以寒冷比刀刃。 他尝过甜蜜,也不惧来吻冰刃。 可惜尹穗子还是未曾动过分毫。 流连忘返的是他,如痴似魔的也是他。 尹穗子只是冷眼旁观。 裴醒紧紧拥着她的手臂再次锁紧,清澈的眼里像是有一滴泪。 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一滴累落下来。 当然,如若实在忍受不住,也不能落在尹穗子眼前。 他头埋尹穗子肩上,口中渐有血的腥味。 双肩颤抖。 尹穗子怎么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懒得知道。 她伸手,像是安慰被夺了糖的孩子,轻抚裴醒的头发,那样软,柔顺的像是一个姑娘家。 “你看,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醒,我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你如果觉得可以接受,当床伴我完全没有意见。” 虽然她并不缺床伴,但是初恋情人总是不一样的。 那段朦胧纯真的爱像是心上的点点星光,湮灭就湮灭,不足为谈,但若能明亮,再好不过,哪有人不喜欢这样的锦上添花呢。 裴醒埋在她的肩上,她能感受到裴醒的所有动作,自然不会错过他这轻微的一颤一顿。 尹穗子轻微瘪了瘪嘴。 想来是不成了。 也对,到底是出身名贵的少年,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只有他们包养清纯女学生的份,哪有人能真的奴颜媚色去当人的床伴。 她正想推开裴醒,却在一片寂静之间,听见了一个声音,她甚至没有听出什么情感。 只是平平一个字。 “好。” 她听见裴醒说。 像是意料之外,她笑着伸出手与他相拥,手一下一下拂过他的后背与脊梁,像蝴蝶吻过露珠,轻柔而缓慢,一点一点的贴身而下,是最长情的蝴蝶,最温柔的情人,两个人像极了重归于好的情侣。 但也仅仅只是像极了。 尹穗子笑容明媚,在笑间叹了一声。 “唉,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男孩没有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亲吻。 像是将适才的冷漠与讽刺全然忘记,再不是小心虔诚,更似末日狂欢,尽兴而绝望,却又隐隐期待着明日的黎明。 动作太大,甚至让尹穗子退后了好几步。 钢琴并未合盖。 耳鬓厮磨间,钢琴奏出奇妙乐章,不知所以然。 却没有人管,只让它绕梁而去。 这一场由身体与爱欲合奏的钢琴音乐会,只有一位听众。 隐在琴室未完全合上的门外。 那一双眼曾如漫天银河,如今却是星辰坠落。 手握紧却又松开。 他一如来时,悄然退场。 漆黑的楼道并不敢开灯,也就没有人见到他眼里隐约的悲哀与沉痛。 早就知道了,却还是不舍放手,也永不放手。 楼外的蝉不知鸣叫了多久,绿植花盆旁的晶莹水光也已被盛夏热气蒸腾消散。 尹穗子尽兴了,推开了身上的人。 “练琴了。” 裴醒又是优雅而完美的笑容,宠溺的一如往昔。 “好。” 尹穗子也敷衍的笑了一笑,没有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入心上。 身体可以回头,但心永不回首。 黑夜之后是黎明,黎明之后却并不一定是晴天。 月亮会落下,太阳不一定出云。黑暗会离开,光明不一定到达。 尹穗子钢琴弹得不错,裴醒的小提琴也出众。两个人并不是头一次合奏,感情没了默契还在,练了一次就觉得差不多了。 六月十九的时候进行了节目的彩排,一切都十分完美。 孔云妙对于两个人的赞叹已经突破天际,话里语间都是对于尹穗子两人的膜拜,简直就是救世主,眼睛里不知道闪烁了多少星星,还直夸两个人有天赋,默契高,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她能在高二一班混得如鱼得水自然和她性格有关,孔云妙是个很聪明的人,情商也高。裴醒那时候说尹穗子会弹钢琴,以及话语之中隐隐包含着,她上我就上,你去请她吧这样的意思。孔云妙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只是当她说出这句话,裴醒笑得一如既往,绅士又礼貌。 她偷偷挪眼看向大魔王。 尹穗子只是双手抱胸站在那儿,表情乏味,嘴角不曾动分毫,便是眼睛也知望着台前。 台上是一个文科班出的小品,欢欢喜喜过大年。 孔云妙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至少她不用一个人跳舞了。 ※※※※※※※※※※※※※※※※※※※※ 小姐姐们说要男主出场,男主出来了。 我太善良了,我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白菜作者。 永远爱收藏我留言的小姐姐。 以及,我不是短小我只是肾虚qaq 等哈子还有吧应该 ------------- 醒醒真的是大魔王,是男主单方面虐恋情深路上的虐,恋爱的绊脚石。 大概就是恶毒女配的角色。 咸 附中是个历史悠久的学校, 校庆都不知道办过多少场了。这一次并不是周年庆,所以只是在学校里稍微庆祝。但毕竟是北市最好的高中之一,虽然并没有校友会,但至少上一届高三学子在此刻仍然回来了大多数, 校园里也是张灯结彩的。 高一高二的学生更是把这一天当做难得的娱乐时间。 附中很仁慈的让他们上午自由活动,下午再去学校礼堂参加校庆。 礼堂不小,甚至说算得上高中初中里数一数二的, 比起一些小戏剧厅还要大上很多。红色幕布,灯光音响,一一具备。 此刻已坐满了人,在校学子坐在前面, 高一在左高二在右。 同学们手里无一例外的都拿着荧光棒, 有一些还带着一个小小的拍手玩具,而零食也是休闲时刻必不可少的东西。 高二的一名同学,将手里的辣条四五六根一起塞入口里, 还和旁边的男生说。 “你听说了没, 一班今年不是独舞了!” “真的吗?一班一群书呆子,除了孔云妙能跳个舞,还能有啥?不过说真的, 都看了两年舞了,虽然每次名字都不一样, 但我看着都差不多, 孔云妙是挺漂亮, 但是受不了, 真受不了。” 孔云妙只学了一个舞种,在他眼里好像跳起来所有舞蹈都没有什么差别。 男生将口里劲道的辣条咽了下去。 “废话,老子的消息还能有假?” “那你说是什么?” 男生嘿嘿的笑。 “还是跳舞,不过还有个乐器?主要是,听说是尹校花和她们班上一个男生合奏。” 好友斜着眼看他,隐约还翻了个白眼。 “你这消息下水道里掏出来的?一点可信度也没有啊兄弟。” 男生狠狠的咬了一口辣条。 “爱信不信!你等着吧!” 好友自然不信,尹校花会弹钢琴他就觉得不可能了,那一双打架拿酒杯的手,在黑白相间的钢琴上演奏阳春白雪? 他觉得不妥。 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妥。 但真理一向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好像耳朵听岔了还是漂漂亮亮的主持人脑壳不清醒,说出来的节目表演者,好像有一个姓尹的。 是不是尹穗子? 没听清啊。 深红色厚厚的幕布自动匀速而开。 聚光灯依旧只打在了舞台中央那一名身姿绰约,纤弱柔美的舞者身上。 音乐声也依旧从音响中发出。 可是真是合奏。 小提琴悠扬沉郁,钢琴婉转柔长。 分分合合像是一对缠绵悱恻的恋人。 同学们不瞎。 聚光灯之后是能看见一架钢琴的,隐在黑暗里。 但却被大部分的目光聚焦。 琴消而舞停。 灯光明亮犹如白昼。 果然是一架钢琴,钢琴前的女生一袭抹胸黑裙,裙摆随意的停在舞台上。 聚光灯不在,她却自然聚焦。 她侧着脸,面容却清晰。 果然是尹穗子。 吃辣条的男生大手一挥将辣条残留在手上的所有辣椒拍在了好友的肩上,居然敢怀疑他。 穿着雪白纱裙的女主持人带着西装革履的男主持上场。 表演者全部站了起来立在舞台中央。 孔云妙浅粉色的裙子优雅而活泼,想花重蝶影里的精灵。裴醒黑色正装贵气绅士,优雅匹配的无与伦比。 但最耀眼的永远是她。 蓝色卷发泛出莹莹光辉,黑色裙子前短后长,露出的玉足上一双金色细高跟鞋,罂粟纹身在舞台灯光下夺目诱人。 姿态雍容而懒散,却像猫的爪子一样,止不住的挠人心,不痛却痒。 和身边的同样一身黑色衣装的裴醒站在一起,更是匹配的不得了,天作之合。 鞠躬后谢幕退场。 尹穗子将身上黑色裙子脱了下来。 陈溪何一直觉得这件事打扰他们玩耍了,但是尹穗子觉得好玩又要上场,他还是把自己的传家宝拿了出来。 听说是意大利哪一位著名大师手工制成的,大师声誉卓然,扬名在外,却没想到这位大师是个体面人,做出来的裙子体面又厚实,甚至还有些像四五年前的流行的款式。 陈溪何的品味一向火辣性感,这条裙子却保守的不行,果然是陈溪何的传家宝。 如果早早知道,尹穗子一定不会同意让他准备礼服。 “挺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看。” 裴醒情真意切的安慰。 “……” 但她并不想穿这样复古的裙子。 “等会儿去做什么?” 裴醒又问。 “去玩。” 尹穗子正在换鞋,她还是不太喜欢穿细高跟。 话音刚落,裴醒正想问去哪里玩,却听见门忽然被打开。 他抬眼望去,那人却已快步到了他旁边。 “穗穗,穗穗!你弹琴实在太好听了!” 男孩耳垂上那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刺到了裴醒的眼,一如他一头和尹穗子一模一样发色的头发。 “我弹琴好,还是说爱比较好呢?” 柏至安笑得灿烂,像是在考虑。 “那还是说爱吧,我喜欢你说爱我。” 尹穗子将鞋盒拿来过来,里头是一双平跟黑色系带凉鞋,一边慢慢悠悠,旁若无人的说。 “我不说,你就喜欢着吧。” 柏至安被拒绝惯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蹲了下来帮她把鞋子拿出来,又将她白嫩的足轻轻柔柔的放进黑色凉鞋里,再仔细精妙的将绑带系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尹穗子跺了跺脚,站了起来。 柏至安说。 “走吧,他们等着呢。” 尹穗子点了点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裴醒身边而过,不曾相擦,裴醒却恨不得是擦身而过。 琴室那一天他已觉得不能接受,却还能忍一忍。 此刻才发现,有事情原来是一刻也不能忍耐的,是他高估了自己。 不被低估的是尹穗子。 她果然说到做到,或许又是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尹穗子自然不放在心上,更没有说故意做给他看的意思。 发色这个问题,被柏至安约出去的那一晚,柏至安就急忙去染了头发,只因为她说蓝色好看,还一个劲的劝说她蓝色肯定超级衬她,她高兴也就随了柏至安的意。 陈溪何几个本来校庆是不会来的,平常上课有时候都懒得去,更不要说这种对于他们而言无聊乏味的校庆表演了,只是捧尹穗子的场。一班节目一结束,几个人就一起出来等人。 尹穗子将柏至安提在手上的衣服袋子往陈溪何怀里一扔。 “还给你,你的传家宝!”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陈溪何勉强接住,听见她的话,嬉笑着说。 “好看,给你子孙传下去,别给我。” 陈溪何无奈的挑了挑眉,又夸。 “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穗子。” “滚……” 尹穗子觉得他被萧朗附体了,这么幼稚的事情一贯只有萧朗才做得出。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七吧去了。 冯绥的手上仍低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旁边同学的可乐滴在了他手臂上,他去洗手间洗了个手。返回礼堂就见到了这样一幕,脚步一顿,连忙停了下来,原由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隐在黑暗之中的一棵树下,眼里光明明灭灭,在尹穗子几人上了机车离去后,他才显身,起步回到礼堂。 同学说着抱歉,问洗手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只说人多,等了一会儿。 即便顾希旅已经知道,他仍旧不想将那些事搁在光明之下。 黑夜里所有的小心思,尹穗子一概不知。 糜颓的灯光才是她的主场。 她斜斜的倚在沙发上,支着手看眼前男男女女,俱是妖娆姿态,她却只觉得乏味,蹦迪都失去了灵魂。 忽然开口问。 “上次咱们哪会儿来的这里?” 陈溪何等人摇了摇头说记不清。 “一个个都老年痴呆啊。” 她叹了一声又问。 “有一个月了没?” 萧朗举手。 “这我知道,肯定没有,这酒吧都没开一个月呢。” 尹穗子哦了一声,打开手机编辑了个信息。 礼堂昏暗灯光下,冯绥的手机忽然亮起。 他打开手机,低眼一看。 再默默合上。 尹穗子发完了短信就把手机放下,坐在她旁边的陈溪何问。 “怎么了?” “没什么,找找乐子。” 最近和裴醒相处久了,有些怀念言不由衷的白菜清粥。 尹穗子拿起了桌上的烟,在酒吧昏暗灯光下吞吐云雾。 柏至安忽然凑过来说。 “穗穗,我分数出来了。” 尹穗子伸手掸了掸烟灰,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多少呀。” 高考分数一般都要六月末才会出来,有些省份甚至折腾到七月初。 不过山人自有妙计,柏至安提前知道也不是全无可能。 柏至安往她身边靠了靠。 “六百五十二。” 尹穗子扯着一双天生媚眼看他。 “还行啊。” 他笑着从将手从尹穗子脖颈后绕过,搭在了她肩上,像是讨糖的孩子。 “有没有考到你心上。” 尹穗子将烟摁灭,扭头正眼看着他,像是开玩笑。 “没有,我心上写的是零,你一个都没中。” 柏至安伸手捂住了自己心脏,夸张的说。 “哇我的心好痛,它写的是六五二,想和你换换。” 尹穗子笑着看他的表演,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她站起身,推了推他,说。 “跳舞去了。” 柏至安马上变得正经起来。 一跳便是夜间十一二点,尹穗子觉得累了就散场。 萧朗与郑昭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散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晕的不知所以,陈溪何没有开车,载不下两个人,送他们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了柏至安。 柏至安对着两个醉鬼的确是有苦受不出,招招手和尹穗子说再见,却被萧朗一个捣腾,将举起来的手拍下。 醉鬼口里还大声念着。 “就知道勾搭穗子!不要脸!” 尹穗子别过了眼,不想看他的惨态。 灰色的车奔驰而去。 陈溪何在打电话,她便百般无奈的抽着烟。 电话那头像是在催促什么,尹穗子觉得她可能要自己回家了。 果不其然。 “穗子……,我爷爷忽然晕倒去医院了……” 尹穗子摆摆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没事你去吧。” 陈溪何的爷爷她也认识,是一个可爱的老头,没想到居然会晕倒。 尹穗子虽然不是五六岁小孩,陈溪何却仍旧不放心,叨叨唠唠的说着,尹穗子直接让司机开车了。 尾气打了陈溪何一脸,他看着满脸无奈担忧。 实在是电话那头催的急。 …… 校庆礼会之时冯绥收到了短信,家也没回就去了尹穗子家里。 尹穗子家门的钥匙留了一把给他。 冯绥如今觉得怕是早有预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房间摆设如旧,一如他前段时间第一次来的模样。 又好像有些许不同。 他放下了书包,去淋浴间洗澡。 平常而如旧。 他也根本不知道后面有个幽灵一样的跟随者。 顾希旅出了校门后便跟在了冯绥身后,刚开始也不算跟,大路一条青色小巷也是这条路,直到走到了那个分叉口,冯绥走上了相反的路。 骗子。 顾希旅心里想。 那一天说什么放弃绝望,都是骗人的。 他的脚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最后停在了小区门前,隐在树下。 物业保安亭的灯亮着,安全工作好像很严,他不是业主,似乎进不去。 里面是尹穗子吧。 顾希旅抱着书包,蹲在那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就是觉得有些难过,说不上来的难过,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的那种难过,又有些气愤,果然是个骗子,至交好友果然信不得。 绿色的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明亮的灯光刚好打在顾希旅的身边,将那一丛绿油油的草照得更绿。 他兴致缺缺的看着那辆车,却在车门打开时眼前一亮。 跟踪冯绥居然还能看见穗子。 她已经将演出的衣服换了下来,身上是一条米色紧身连衣裙,光润珍珠隐隐发着光。 车缓缓开走。 保安处灯光明亮,尹穗子起步往小区里走。 要不要等冯绥出来呢,这一趟好像物所超值,看见了穗子何必再等冯绥出来。 他抬眼偷偷望。 舞台上她是唯一的主角,明亮夺目。 舞台下仍旧是独一二五的灿烂诱人。 所以才会让人心甘情愿的吞下所有委屈。 至少他是这样。 看一眼就超级满足。 他只是稍有满足的看着尹穗子,却忽然望见一个身影从尹穗子的左侧、他的对面,冲了上来。石板气势汹汹的往尹穗子的后脑勺上去,尹穗子感觉到了风与危险,她侧身一避,打在了肩膀锁骨上。 即便提前避开了危险的地方,但是石板拍在肩膀上也是疼痛异常。 对于练家子保镖来说都是要咬咬牙的疼,对于尹穗子这样娇养的小姑娘而言更是如此。 虽然她也是个打架从没输过的人,但一般情况下都是陈溪何几个上场,或者她打别人。 这样猝不及防,突如其来而力道极大的偷袭,她跌坐在了水泥地上。 小小的石头刺入手心,她咬牙却看见面前的女人掏出了一把刀。 冰冷而锋利,毫不留情的向她刺来。 尹穗子皱眉,想要侧身避过,只是两者速度相差太大,终究避无可避。 想象中的疼痛不曾到来。 却仿佛有什么滴在裙上,眼前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 她愕然抬眼望。 ※※※※※※※※※※※※※※※※※※※※ 652分是我瞎编的,大fu南高考的美少女,这辈子都不可能有652的,552都是不可能的。 以及高考提前出分也是我编的,还不如让我提前出生呢。 都是我!编的! -------- 不是狗血qaq不会以身相许 不要骂我嘤嘤嘤给你看 甜 “穗子, 快走……” 腹部的刀那样深,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贯穿,鲜红的血如入海的河,奔涌而出不复返。 好疼。 即便是年幼的记忆,也不及如今的疼。 他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可他只是皱着眉勉强忍住, 眼前一片漆黑, 只有那个带着口罩的女人的脸,眉眼冷漠而狠毒。 他终于为这个姑娘做了一件事。 不再是不足为谈的小事。 可他甚至没有力气扭过头冲那个姑娘笑一笑, 更不能温声宽慰她没事。 也不知道砂砾有没有刺痛她的手。 尹穗子在看见的那一刹那眉已皱紧。 却由不得她多想。 疯狂的女人见两次都不得手, 便准备将刀拔出再往尹穗子身上刺去。 被缓过来的尹穗子一脚踢开。 不偏不倚也踢在了她的腰腹之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她踢翻在了路上。女人力气不大,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的人, 支撑着她持刀行凶的仅有那些愤愤不平与怨怼。论力气论技巧, 全然不是尹穗子这个混女孩的对手。 刚才也不过是黑暗里的成功,凑巧而已。 尹穗子却没有时间管她。 她伸出手接住欲倒的顾溪旅, 一片濡湿, 她的手一瞬间沾满了血,鲜红而滚烫。男孩好看的眼睛疼得闭了起来, 纤长的睫毛被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打湿, 秀气的眉毛也是紧紧皱着, 嘴里却还在念。 “穗子……” 尹穗子看着他已然苍白的脸,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 她张了张嘴, 试图说几句安慰人的话, 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呼出一口气,终于放弃安慰人的欲望。 只是平静的拿出了手机报警。 …… 夏风轻轻吹,吹动未关窗户下的浅蓝色窗帘。 冯绥坐在沙发上,面前电视诉说着爱恨别离的故事。 没有声音,仿佛哑剧。 整个房间只有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指针指向十二点。 她没有来。 这样一个不眠之夜。 悄然无声,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午夜,李琅荣在酣眠中接到了尹穗子的电话,开口想嘲笑倒霉女儿是不是被人打了,结果一听连忙从年轻影帝的床上起来,风尘仆仆奔赴到了北市第一人民医院。还顺便催命似的将那些专家从美梦里扯起,一窝蜂似的去了尹穗子的病房。 不是急救室,还好还好…… 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像是不敢看。 万一看见一个横躺在病床上的死女儿可怎么办。 尹穗子坐在病床前,李琅荣松了一口气。 不是躺着的就好。 她朝门外的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没他们什么事了,再自己轻轻开门进去。 将手上拎着的包缓缓放在桌上,高跟鞋无声的踩在地板上,柔声问。 “穗子,你没事吧。” 尹穗子正低着头看手机,听见了声音,头没抬起来,只是垂着头点了点。 李女士再次呼出一口气。 她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倒霉是倒霉了点,但一样是她的心头肉。 却听见尹穗子声音平平的叙述着。 “那把刀是刺向我的。” 李女士一怔,英雄救美。难道自己倒霉女儿要以身相许了吗。 “妈,你说他干嘛要这样,我都把他甩了,他还替我挡刀。” 难道以身相许前还要破镜重圆下吗。 “这是……爱吗?” 尹穗子扭着头看她,像是幼稚无知的孩子追问母亲一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任何其他情感,只是想知道答案。 李琅容叹了一声,搬着凳子坐到了尹穗子旁边。她点了点头。 “爱有很多种,这一定是一种。他肯定是很喜欢你,甚至很爱你,才会替你受这个罪的。” 尹穗子又问。 “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他啊。” 李琅荣宠溺地笑着,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平和的说着。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不公平的,爱情更是这样。没有道理他给你就要回,这和送礼不一样。穗子,他心知肚明的。” “他做之前就会想到结果,只是他还是愿意。” 尹穗子说。 “妈,你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吗?” 李琅荣点了点头。 “后来呢?” 李琅荣放在膝上的手指略微动了一动,心平气和的说。 “没有后来。我们在一起过,然后不欢而散。” “那你还会想他吗?” 李琅荣摇着头。 “不会。是他的不欢而散,我觉得很圆满。” “世界上会有很多人对我好,会有许多人爱我,但我不可能每一个都去回报,不可能去爱所有爱我的人。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他的喜欢而有所改变。” 李琅荣伸出手帮她理了理衣服,笑容轻柔温和。 “所以穗子,不要愧疚,也不要觉得亏欠,这不该是你的负担。” “不要因为这些而干扰到你的任何决定。” 她的女儿终究只有穗子一个。 她最在意的也不过这一个。 其余人的喜怒悲欢,并不在她心上。 替人受灾这一件事本来就有许多原由可以说,她只是想要女儿不因为这些而愧疚委屈自己,为达目的,其余人的生死与她何关。 甚至于,伤一伤心也无妨,总归是他自愿的。 何况,因为愧疚与亏欠而生的爱情,食之也是无味的吧。 尹穗子将目光移向病床上躺着的苍白脆弱的人,好看的双眼紧闭,瘦弱的手背上是输液针。 明明弱的不行,却还敢迎刃而上。 爱情果然令智者愚,弱者勇。 该说勇敢还是愚蠢。 可是如果这是乞讨,她并不能依愿施舍。 诚如李女士所言,世上并不是所有的馈赠都有回礼。 如若不喜欢没有兴趣,她的确不会给。至于爱情,更是给不了。 她只是想,这个人和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尹穗子站了起来,看着李女士欲开口问话的嘴,先一步说。 “我去洗个手。” 手上血迹已经略微干涸,黏在那儿让她并不太喜欢。 不过不止手上,衣服上甚至也有。 她开口又说。 “妈,找了个人帮我去家里拿件衣服。” 李女士满口说好,立马打起了电话。 温热的水冲洗着手上的血痕,眼前是那个女人的眉眼,冰冷的到与被警察扭送上车时愤愤的眼。 似曾相识。 她慢慢悠悠的擦干净了手。 李女士仍然坐在那里。 “妈,今天那个女人,打个关系让他们领回来。” 李女士眉头微微一锁,犹豫了一下说。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宝贝,关个四五十年不是更好吗?” 尹穗子摇了摇头,嘴角掀起的是残忍的弧度,说出的话也冷酷至极。 “关她?让她安度晚年?” “她都没几年可活了,这样折腾,还想安稳死了?” “想得美。” 李女士在这些方面一向是随她的,反正她开心就好,什么都兜着,立马拨电话去为此事打招呼。 衣服很快就送了来,是宽松的黑t恤。 却将尹穗子肩帮锁骨处的伤痕露在了李女士眼前。 李女士忙问:“不是说没事吗,这怎么了?宝贝你怎么骗妈妈呢。” 风光霁月的人生气起来也是好看的。 尹穗子笑了笑说。 “没事,拍片了,没什么问题。” 说来也奇怪,力道之大,居然没断没碎。 可能是抗打。 “穗子穗子!你没事吧!” 推门而入,声先至的是萧朗。 后面跟着郑昭。 都在局里有点关系,想来是从那里听来的消息。 言语急切而担忧。 尹穗子摇着头。 “没事……你们来了,刚好。” “陪我去干点事。” 萧朗郑昭两人不明所以,但乖乖跟上。 “妈,照顾下。” 尹穗子又扭头对着李琅荣说。 讲实话,李女士这辈子还没照顾过病床上的男人。 但是为了宝贝女儿,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将近七月午夜的风已然温热,但萧朗却觉得如同身临寒冬。 尹穗子从他手里夺过了车钥匙,他本来还想开口阻止,想想还是算了。 平静的大道上车子已经超速太多,这车挂的是他爸的驾驶座,萧朗觉得他爸的证可能也要和陈溪何的一样,扣分扣得人都光秃秃的。 车窗外风擦眼而过,刺痛而粗鲁,像是十二月里呼呼而来的北风。 他漠然的合上了车窗。 外头景色呼啸而过,车内沉静的一言不发。 尹穗子不开口,他们也不敢问半句。 急促停在一个老旧的房子外。 低矮的平房。 尹穗子踢门下车。 打开后备箱拿出一根铁棍,就让萧朗砸开。 鬼知道为什么车里会有铁棍…… 萧朗用他此生最大的力气往门上砸,可能房子老旧门也陈烂,还好没让他丢脸。 尹穗子先一步踩着门进去。 房间干净整洁,温馨而柔软。对比起陈旧的外表,依然明白这一家人是在努力过日子。 努力过日子啊…… 忽然,正中间的主卧打开了门。 穿着睡衣推门而出,拿着手机当电筒的男孩视线与尹穗子望过来的眼不期而遇。 尹穗子掀唇一笑,百媚千娇,却冷意忽生,残忍而冷酷。 她声调平平,说着最狠毒的话。 “张明耀。” “想不想去见见你妈,最后一面?” ※※※※※※※※※※※※※※※※※※※※ 都是我!瞎编的! 走走剧情,不撩汉这一章。 我觉得我简直是个大反派。 就是放在古代可以从当酷吏的那一种。 不狗血!!就这么一点点点点!不准骂我 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艹我又把我的存稿发出来了,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特别难过。 这是明天份的本来qaq 所以我一定要加上这句话 但也不重要 说不定明天我写的爽了直接完结 就结局是这样 【男主抢救无效,死亡。女主被砖上的毒侵入皮肤,死亡。】 甜 “张明耀。” “想不想去见见你妈, 最后一面?” 瘦弱的少年看见她犹如看见了洪水猛兽,脚步连连往后退,颤抖着声音,勉强稳住了身子,故作强势的问。 “你把我妈怎么了?” 尹穗子笑容不失, 随意地说。 “还没怎么, 你去了就能怎么了。” 她的耐性实在不多,说完也不管眼前人的回应, 只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拿着铁棒的萧朗便同郑昭一起上前, 夹着张明耀就塞进了车里。 黑夜还长, 风吹过被敲打散落的门。 一片狼藉。 空气死亡沉抑,汽车静谧无声, 飞驰在无人的马路, 张明耀只能看见车窗外高大的树木一闪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 他被硬扯的拉下了车。 面前的房子高大宏伟而灯光明亮。 他记得很多年前, 自己也曾在这样的房子里居住过。 记忆里的父亲还会将他扛在肩膀上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尹穗子看着仰头在前的张明耀,嘴边弧度似乎是在嘲讽。 “走了, 去看看你妈。” 她走起来, 像花间漫步, 越过了张明耀。如赏秋望月,闲雅而平淡的说着。 大门的指纹锁被打开, 她扭头对着萧朗说了一句话。 萧朗皱着眉, 惊讶的想说什么, 却被她以眼神逼退,终究妥协,一边打起电话,一边开车匆匆离去。 说完便不再管,也不看张明耀有没有跟上来,独自走进了典雅的房子。 张明耀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一双脚像是灌满了铅,他隐隐觉得事情恐怕不太妙。 这样的预感就如他当年初中时,那天大雨骤然而下,他看着灰暗的天,也是觉得今天可能会不是很好。 果然很糟。 那天出了校门众目睽睽下就被这个女人捅到了急症室。 今天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可他忽然挪不开脚了。 郑昭却不管他在想什么,手一推将他推着往前去。 文气雅致的人动起手来也毫不留情,瘦弱的少年在不经意间,被推搡着差点儿跌落在地。 郑昭犹如不见,只是恶狠狠的推他。 一个私生子,还是个不被父亲承认的私生子,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特别是,他那个不要脸的母亲还要持刀行凶,差点儿伤到了尹穗子。 更加罪无可赦。 房间灯火通明,光明将每个地方覆盖,无一例外。 张明耀一进门就看见了大厅中的那个女人。 双目被缚,手脚捆绑,嘴上粘着微黄的胶带,跪坐在透明的地砖上。 玻璃地砖下水波涟涟,白色灯光照射在地上,再到女人的脸上。 即便双眼被遮,仍旧显而易见的楚楚可怜。 是他生养亲恩的母亲。 张明耀疾步如飞的扑了上去,拥住跪坐在地的女人。 “妈,妈你没事吧。” 转而又狠狠回头,眼神凛冽的对着面前的人。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尹穗子将手里的红酒打开,笑容轻浅而随和。 “这不还没做什么吗。” “而且呢,是妈先来招惹我的,她持刀行凶,在小区门口。” 张明耀一愣,眼睛里凛冽的光缓慢消散,转而是怀疑与不解,嘴里辱骂气恼的话也说不出。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去招惹尹穗子,明明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尹穗子将他的所有动作与情绪变化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倒了红酒,微晃着高脚杯看他们,嘴角一翘,娇柔而温和的说着。 “还是我把她从警察局领回来的呢,你可要好好谢谢我。” 张明耀回过魂来,忙将那一块束缚眼睛的黑布扯下,又轻轻慢慢的去撕胶带,对着尹穗子,目光凶狠,眸底深处却是隐隐的颤抖。 “我妈没事会去招惹你?尹穗子你少骗我!一定是你看我妈不顺眼,就像当年看我不顺眼一样!我们都离你这么远了,你为什么还要狠下杀手。” 他的母亲温柔娇弱,即便为人母,这么多年依旧像是南城小县的水仙,当年的事情后,全家人都百缄其口,闲的没事去在回过头来招惹尹穗子干什么。 失了智吗? 尹穗子只是晃着高脚杯,笑意冷然的看着他们,眼下的小痣仿佛也荡漾着笑意,她缓缓叹气,看着张明耀像是局外人看一个不知山高的局中迷途人。 “怎么会没事呢,那么多事,只有你不知道。” 跪坐在地的女人口与眼都得自由,太过明亮的灯光刺了一下眼,尹穗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她口中的话也刺到了心上。女人双手微颤,握住了面前儿心肝的手,满是关切与紧张,声音颤抖着说。 “你怎么来,阿耀,这会儿你该在家里好好睡觉的呀。” “赶紧走,不要管妈妈。” 她抬起头却不经意尹穗子对视一眼,匆匆别开。 “赶紧走……” 张明耀不知所以然,对于女人的关怀劝慰心存疑惑。 “不行,妈我得带你一起走。” 真是母子情深。 可惜母女就不太情深了。 尹穗子微抿了高脚杯中似血的酒液,明眸皓齿,朗朗而笑。 “对啊,你急什么呢,张依柳。” 女人名为张依柳,芊芊弱质,依柳而立。 她也诚如此名。 尹穗子端着红酒,从桌子上拿起了刀,一步一步走到了母子面前。 笑容明媚。 “何况帐还没算完呢。你儿子不在,我怎么和你算账?对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刀刃在白色暖光下泛出的却是凛人的寒意。 张明耀身随意动,隐秘的往后退了一退。 尹穗子也没管他,只将慢慢笑着将刀刃抵在了女人气韵犹存,依旧如柳纤弱,楚楚可怜的脸上。 “张明耀,你知道张悦容去哪儿了吗?” 张依柳的瞳孔以人眼可见的姿态放大,惊讶而急促的破声大喊。 “尹穗子!” 张明耀看着母亲又看向尹穗子,眉头锁着疑惑。 “姐姐……不是去韩国读书了吗。” 尹穗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将刀抵在女人如花似月的脸上,缓缓挪动却不伤之分毫,对着张明耀像是听见了一句世人皆知,为他不醒的话。 “当初尹正留给你们的钱,可都花在你身上了。你妈还特意存了一笔,要给你以后当老婆本呢。” “你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也是个小小的富二代……哦不,富一代吧。” 张明耀震惊的看着母亲,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家中不算穷苦,但也十分节俭。他想要买的一双球鞋,也是磨了母亲好多天才买来的。他觉得尹穗子不可信,可是张依柳的眼睛告诉他,确有其事。 张依柳像是绝望,万念俱灰的看着尹穗子,是在渴求。 “求你了!跟明耀无关,你别说了。” “放他走好不好,我再也不碍你的眼了。” “求你了……” 刀刃未动,尹穗子心念也未动。 徐徐的继续说着属于这对母子的悲欢离合,如同故事的叙述者,平淡而不带有任何色彩。 “所以啊,你说你们家哪里有钱供你姐姐去韩国读书?你姐姐去韩国,可是我资助的,你瞧,你们要感谢我的地方,可真多。” “唉,本来呢这样勉勉强强也能活下去,我也懒得去折腾你们。谁想到,天意难违,你妈啊病了,还被坑着欠了好大一笔债。” “可她不能告诉你呀,她也不舍得动用你那点儿老婆本,当然,那张存折也救不了你妈的命,你妈呀,是艾滋病。” 她轻声笑,像是感慨。 全然不顾张明耀震惊的目光与张依柳的绝望。 “所以我说,人啊,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做坏事,不要作孽。上天都看着呢。” “她还想多陪你几年,病要治,钱也是要有的。所以你家那个不值钱的姐姐,就成了钱的来源。你妈也挺狠的,不过你姐也是甘愿为家庭献身的人,照我说,该给她颁一个感动华国十大人物奖杯才是。” “为了你妈的健康和你的前途,你姐可是什么都能抛下,她啊,去卖身了。” “你这个优质生的姐姐是个当鸡的,你说讲出去,搞笑不搞笑。” “可惜碰到了我,人财两空,我让你姐去韩国当大明星了呢。” 她伸出手,将红色的酒液倒在刀刃上,顺着张依柳的脸颊像是一条血河,缓缓而下。 叙述平常。 “你妈觉得杀了我,你就是尹家唯一的儿子,无论怎么样尹正都要接受你,这才冒险行凶。” “你看看,多伟大的母爱,是不是。” 张明耀像是不信,睁着眼睛往着张依柳,期盼而渴求,想从她口里听到半句辩驳的词。 可是张依柳没有半句辩解的话,她只是哭,楚楚无声的哭泣,眼泪像破泉而出的水,染湿长睫,混在酒液,沾湿一整张脸,一边哭还要一边恳求的说着。 “不……,不要说……” “不要说……” 张明耀不敢相信的摇着张依柳的身体。 “妈!” 张依柳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紧咬着唇,像是悲苦。 “我都为了你呀,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 张明耀没有回答。 尹穗子将刀挪开,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面前母子的悲欢。 “对啊,张明耀,你看,她都是为了你。” 张明耀仰头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 尹穗子笑的温柔。 “我不想做什么。” “我这么善良,都能把你姐姐从魔爪里救出来,还让她开开心心的去韩国,现在啊,当然要满足你妈的心愿了。” 她将手伸了出来,弯着腰俯视张明耀。 “可是她想要杀我,我嘛,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原谅的。” “她太过分了。” “你看到刀上的酒了吗,酒啊到底不能停留多久,颜色也不够好看。” “所以呢……就麻烦你,让它变成你妈的血吧。” 不算短的刀刃放在张明耀的眼前,泛着冰冷的寒光。 一如凌晨张依柳掏出来的那一把。 张明耀正想摇头,说出是绝不可能的拒绝。 却听见眼前人又开口的声音。 娇软而艳丽,像是那位妖娆惑人海上魔女的歌声。 诱人且致命。 “就往那儿刺一刀,不会死。” “一千万,可比你的存折,多多了。” ※※※※※※※※※※※※※※※※※※※※ 一千万砍你妈,小张砍不砍呢。 我卡文卡了一个下午qaq 然后就去b站扫荡。 秦时明月良练的cp视频太好看了,我也想写青梅竹马了嘤嘤嘤。 张芷溪姐姐太漂亮了,甄夫人太美了,曹叡也太美了。 懂我的意思吗! 甜 “就往那儿刺一刀, 不会死。” “一千万, 可比你的存折多多了。” 尹穗子说出来如羽般轻飘飘的话,落在张明耀心里却是似泰山万斤重。 尝过瑶池玉液怎么会贪恋人间俗物。 享过荣华富贵如何能安处清茶淡饭。 童年那些快乐华丽的记忆, 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间, 即便不说出口,也久久不曾散去。像是梦魇,却又是生活唯一的光明。 他也曾是同学眼里仰望的存在,也曾是北市名校里的优等生, 也曾家庭圆满富贵,父慈母爱。 可是如今他只能蜗居在那个贫穷的家里, 甚至于买一双球鞋都要求上好几天, 斤斤计较。只能在一个名不经穿的三流高中读书, 同一群街头混混同校。 愈是悲哀便愈发怀念。 越是深刻就越是不甘。 越是不甘, 如今嘴里便说不出那一个不字。 刀刃放在他的眼前,像是招摇散发美丽诱惑的珍珠, 他这个采珠人仅仅一步之遥。 只要打开那个锁着珍珠的贝壳, 便可以获得无上的财富与尊荣。 只要将这一把刀刺入母亲的身体, 就可以获得一笔让他再显风光,不再拮据的钱财。 他别过头挪眼望过去。 张依柳的面容却渐渐模糊。 尹穗子温柔而低媚的声音, 像是魔音绕耳, 在他耳边脑海绕梁三尺, 久久不散。 那低柔魅惑的女声, 还在说着。 “反正她最爱的是你。” “捅一刀, 一千万, 她也一定心甘情愿。” 对啊,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吧。 母亲最爱的不就是他吗。 全家最重要的人不也是他吗。 何况又不会死。 一千万呢。 牺牲一下,不会怎么样的。 张明耀垂着头,低声开口。 “不痛的,妈。” 张依柳看着他从尹穗子手里接过刀,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却是连往后爬都忘记了,只是睁大了眼望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自己的心头血掌中肉,纯黑的眼眸之中弥出的是不可置信的绝望,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像是被大风刮过,干涸的说不出一个字。 张明耀没有半分的停留。 尹穗子只是静静看着,在张明耀将她手中的刀接过后,她便退后倚在了布制米色沙发上。眼里满是玩味,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人。 说着都是为了儿子,做的也都是为了儿子。 那么被最心爱的儿子,亲手捅上一刀。 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该是最深沉的哀痛,像是将一颗心在活跃跳动之时千刀万剐,或是将不离身的十指一一碾碎,再浸上辣油与浓盐,强迫进入滚烫的热水里,眼睁睁看着纤细软塌的十指被滚热的水烫到通红。 当然,或许这些都还不足以形容那样的痛楚。 毕竟,哀大莫过于心死。 肉体的疼痛可以言说,可以消除,被最爱最珍重的人背叛的痛,才是痛到极致又如跗骨之蛆,难以割除。 张依柳也诚然如此觉得。 当那一把刀没入她的腹部之时,她已然听不到儿子哭诉的声音,听不见那张嘴里反反复复念着的对不起。 对不起…… 这就是她爱若珍宝,即便到了生命尽头都要为他一一铺好路,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换他一生荣华的儿子。 她这样爱,这样宠的儿子却能为了一千万将刀捅入母亲的身体。 仅仅为了一千万。 伤口流出的血同刚才滴落的红酒混杂在了一起。 伤怀而绝望的眼泪同适才关切并担心的泪水缠绕在一起。 一时分不清是酒还是血,是关切还是绝望。 四下无声。 只有张明耀轻微的抱歉。 忽如其来的鼓掌声,来自这一场戏唯二的观众。 尹穗子红唇白齿,唇角上扬,弧度明显,显而易见的快活。 掌声便来自她。 “好孩子。” “你可真是她的好儿子。” 一样的不知廉耻。 萧朗携着外头的闷热气息闯入房内。 众目睽睽之下,犹犹豫豫的将一个盒子递给了尹穗子。 尹穗子断然接过。 低首掀开盒盖,里面是两只已装好的针管药剂。 她抬头看着张明耀。 “你这样乖,我一定要好好犒劳你,一千万怎么够呢。” 张明耀听不太懂,在低沉的悲哀自责里扭着头看尹穗子。 夏天的雨一如年幼孩子的泪,忽如其来。 像是碎石砸在窗户上,在寂静的房间显出几分可怖的气氛。 尹穗子笑的明朗,精致无暇的脸上酒窝浅浅,顾盼生辉,不知为何他觉得阴寒忽来。 “你想怎么样。” 尹穗子无所谓他如何想。 抬手扬一扬手中的东西。 “钱让人快乐。我手里的东西可是钱也买不来的快乐。” “让人羽化成仙,欲仙欲死……” 她笑容纯净而明艳。 “你看我是不是很善良,无偿免费试用。” 张明耀怔了一怔后是汹涌而来的恐惧,他一退再退,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背倚着墙壁,仿佛那样才能让他获得微薄的安全感。 “你想做什么,那是犯法的。” 除了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的声音,他只能听见那双鞋踩在玻璃地板上的声音,步步生莲清脆而曼妙。 一如她走过来的身影。 她弯下眼,星眸含情,却为冷情,声音柔媚,却是残酷。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张明耀瘦弱的肩膀像是在十二级风里摇摇欲倒的树,大脑已经没有空去想任何别的,只随着心而颤抖。 面前的人真的是说到做到。 他相信所以才更加害怕。 “我会报警,我会报警的!” 尹穗子笑容不曾消散。 “我怎么可能会那个机会给你呢。” 张明耀像是要将唇瓣全咬下,眼珠儿像是铜铃一般瞪着她,是愤懑又是如临深渊的绝望。 尹穗子蹲了下来。 “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张明耀眼里亮出了希望的光,是生的希望。 尹穗子扭头望了一眼瘫坐在地木楞而绝望着的张依柳,扯着唇意味不明的笑。 “你还有一个选择,亲手将它注入你妈身体里。” “毕竟这东西还挺贵的,不能浪费,你说对不对。” “所以啊,不如让她替你受过。” “反正她也快死了。” 张明耀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忽如其来的生机令他狂喜,嘴里还在念叨。 “对对对,姐姐说得对。” 尹穗子将盒子往张依柳身边一扔,站了起来,看着他像狗一样的爬过来去拿那一个盒子。 生怕张依柳拿了盒子将两支全部打在他身上。 死亡的恐惧下已经完全丧失了尊严,而他本就不是什么高洁的人。 疯狂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的丧尸。 为了生存,在所不惜。 尹穗子倚着窗户,看着这一场生存游戏。 张依柳在被儿子刺了一刀后便一直木木的。 便是那盒子落在她眼前,也无任何动作。 不知道是生不出任何动作,还是到死都怜惜儿子。 甘愿为之受过。 真是索然无味。 什么也的人,生出的孩子就是什么样的。 儿子性情如此,就难怪母亲会勾引一个有妇之夫。 很多年前,张依柳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姿态主动勾搭了尹江,在明知对方是有妇之夫的情况下。张依柳生的温柔多情,隐隐还与李女士有些相似,在尹江面前性情柔的不行,温情小意,像是江南细绵的雨,润物无声,与多情而寡情,对着尹江漠然待之的李女士天壤之别。 李女士那样美,尹江怎么可能不动心。 男人的劣根性,总是望着得不到的女人,谓之心上白月。征服李女士,该是多大的成就,该有怎样的自豪。所以啊,即便是个替身,尹江也宠的不行,甚至生下了孩子。而张依柳可能是三流言情看多了,甚至生出了取李女士而代之的想法。 所以如今种种,皆是咎由自取。 有大海那样大的心,却只有水珠儿的能力。 想取李女士而代之,却不得手;想杀她,终也失败。 张依柳那个受肥皂剧污染的脑子是看错了人,低估了人。没有想过小三上位对于尹江而言绝无可能,李女士也并非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豪门贵妇,尹穗子更不是一个温柔可欺的原配女儿。 尹穗子起步走到了沙发旁。 张明耀正高举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针管,像是在向她讨赞。 尹穗子笑了笑,说。 “不错,你的确很笨。” 她停了停,又说。 “和你妈一样。” 可不是笨。 虽然有狗眼看人低的原由。 但是,主要还是因为笨。 比如说持刀行凶这件事。 身上有了不可抗拒的病毒还不好好利用。 割破她的脸塞她一脸血。 所以一笨不止毁终生,可能还会祸害了下一代。 张明耀又愣了。 只是这一回尹穗子并没有给他答复。 施施然的带着萧朗和郑昭出了门。 他听见门落锁的声音。 扑腾着跌撞跑到了门口,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去敲门。 没有答复。 外头狂风暴雨。 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门口站着的是四个保镖,个个肩膀上都是大块的肌肉。 尹穗子平静的吩咐。 替室内的两母子决定了生死。 都敢杀她了,怎么能死的安逸呢。 快乐终究要母子共享。 “给他打了药,就锁好门,别再管他们。” “饭菜照送,只是不要让人出来。” 她停了停,又饶有兴致的说。 “一个星期送一根药进去。” “死了再来告诉我。” 一千万当然会给,她可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只是有没有命用她的钱,那可就不一定了。 世上最极致的快乐都是最短暂的,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欢愉后是如痴如魔的念念不忘。 所谓的母子情分,能否在如蚂蚁蚀骨般的心痒难耐中保存。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儿子从自己手里夺食,再在浑身的痛苦中看着儿子一步步变成野兽。 会不会后悔呢。 人间最无可奈何的事就是后悔,最难回的就是头了。 尹穗子带着浅浅冷意的笑走出了别墅。 伞外骤雨方歇,室内却该是波澜忽起。 ※※※※※※※※※※※※※※※※※※※※ 嗑药是犯法的,私人囚禁是犯法的,女主也是犯法的。 都是我编的,儿童请不要轻易尝试,也不准说我三观不正。 这件事算是完了,没有被警察叔叔抓住然后去坐牢这样的后续。 不要脑补。 —————— 渣爹会好好教训的,不要催我qaq 我好愁,马上就要写感情戏了。 这几章都是女主各人酷拽帅,当然,整本书都是。 不要嫌弃男主出场少,我们男主出场少,但是男配多啊! 甜 喜鹊在最高的枝头开喉吟唱, 扑腾翅膀却仍飞不到高楼最顶层的窗户上。 清晨的阳光却可以轻而易举的透窗而过。 微黄的日光似情人般温柔, 轻轻抚摸病床上苍白少年的脸颊,想要给这一张脆弱如玻璃白瓷的脸, 带来些许的温情与暖意。 少年纤长而浓密的翘睫微微眨了一眨, 毫无血色的唇也随之而动。 努力睁开一双眼,挣扎着挪动身体,不顾腹上疼痛,勉强倚着靠板半坐了起来, 星眸无声扫过整个病房。 仅他一人。 他无力的咬了咬唇,眼底心下此刻却都后怕似的, 映着那片冷寒月光下泛着银光的刀。 穗子不在。 怪他体弱无用, 连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也打不过, 还昏迷了, 也不知道穗子最后如何了。 在他自责与思考间,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他急促抬头去看, 像是一块屹立人间数千年的石头, 满怀期待与期望的看着路过的一个一个行人。 不是她。 期望终成失望。 眼里的光霎时熄灭。 “你醒了啊?” 门前陌生女人看到坐着的他,只是微微一怔, 便笑了笑往病床这块儿走了过来, 笑意柔和。 顾希旅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李女士半宿未眠去了外面走廊抽个烟醒醒神, 进来就看到出门前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的少年, 已半卧在病床上, 微蹙的眉昭示着他的不适。 将他所有表情映入眼下,自然也将他眼中明灭不定的光收入眼中。 作为过来人的李女士心知肚明,心里好笑的不行,脸上却还是温柔平和的模样。 “你在找穗子吗?” 话说半句,有心调侃。 少年果然顺着她心里的路走了下去,提着心吊着胆,担忧关切的接着问。 “她怎么样了?” 李女士一副了然如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被子,像是在让他不要担忧,宽慰道。 “没事,她等会儿就过来了。” 听见尹穗子没有事的消息,顾希旅紧绷的心放松,口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正眼望向面前的女人。女人面目隐隐有些熟悉,他心下有个猜测,却不确定,只是问。 “您是?” 李女士悠悠然地压着裙尾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 “我是她母亲。” 果不其然,虽然是猜准了,但是那份喜悦根本抵不过心里的紧张。 顾希旅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很狼狈,在学校的时候健健康康的他丈母娘都看不上,现在肯定更不是能让未来丈母娘看上眼的人,但礼貌还是要有的。 他掩在浅蓝色被子下的手慢慢握紧,像是在缓解紧张,咳了咳想让有些胆怯与紧张的喉咙舒缓,却是无用功。 “阿……阿姨好。” 李女士也不在意他的拘谨,轻轻柔柔的笑,为他倒一杯温水。 “不用紧张。” “啊……,好,不紧张。” 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学校里的高材生,更不像那些资料里的清冷寡言优等生。 “喝点水吧。” “好……,谢谢阿姨。” 李女士将手上合宜的温水递过去,顾希旅却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垂着接过她手上的水,礼貌地道谢。 他微抿了一口,润湿睡了一夜干渴的唇瓣,终是按耐不住的又问。 “阿姨,穗子去哪儿了?” 李女士正拿着一双眼睛不露声色的打量他。 不得不说自己倒霉女儿祸害的这个倒霉小青年是真的好看,纯净而无暇的好看,甚至于超越性别。 看上去还是个有心之人,也是个有情之人,可怜的是遇见了她的女儿。 听见他发问,李女士提起手挑了挑落在耳畔的几缕青丝,掩饰住适才的出神。 “去解决一些事情了,刚打电话给我,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传出了脚步声,紧接着是被推开的门。 顾希旅再次惊喜而盼望的看了过去。 总归是没有再让他心愿落空。 门口站着的俨然就是与李女士一般,一夜未眠的尹穗子。 年轻就是有活力,熬个夜也精力四射,与她这个中年枸杞保温杯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女士看向顾希旅,笑盈盈而意有所指的说。 “盼来盼去,终于等到了。” “那我就先走了,老了熬夜就困。” 她优雅婉芳的站起了身,在尹穗子身边停了一停,语气温柔的说。 “穗子,晚安。” “晚安。” 一室芬芳消散,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尹穗子随意的坐在了李女士离开的位置上,一双美眸平平淡淡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并不像是共历过生死,只是平常。 顾希旅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头垂的更低了,不像是个英雄,更像是小学里犯了错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反省的孩子。 的确可爱。 尹穗子抿唇而笑,顾希旅听见了笑声仰起头来,星眸之中是疑惑。 她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问。 “你怕什么?” 挡刀的时候那样勇敢,现在为什么抬不起头。 顾希旅咬了咬唇,实话实说。 “我怕你讨厌我,你说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可我现在又出现在你眼前。” “所以,我怕。” 尹穗子诧异的挑了挑眉,像是平常的叙述着一件事,说着知恩图报的意思,眼眸里的平淡却不曾更改。 “可是你救了我啊。” “不是有一句古话,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为什么不挟恩图报呢?” 顾希旅轻缓地摇着头,声音不大,语气却郑重。 “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 “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去捆绑你的愧疚。” 并不是为了之后的报答,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的害怕她受伤。 真正喜欢一个人,看到她生死垂危之时,谁能够袖手旁观。 可是事后,又怎么忍心挟恩图报,祈求她的一生。 愧疚而来的束缚,太卑微也太悲伤。他不想这样,也不屑于用这件事情让尹穗子屈服。 语音落后他又垂下了头,并不确定是不是能顺尹穗子的心,可他的确是这样的想的,说完又怕尹穗子责怪他自不量力,只能不去望那一双眼。 尹穗子微怔后抿唇轻轻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乌黑而柔软的发。 “疼吗?” 顾希旅坦然而诚实的点头,像是在撒娇。 “疼的,特别疼。” 却见她扬着唇儿十分快乐的模样,收回了放在他头上的手,温温柔柔的说着。 “你可真笨。” 如此愣住的便是顾希旅。 尹穗子站起身来,替他压了压被掀起的被角,平淡的说。 “疼就睡觉吧。” 顾希旅听话的躺了下去,犹豫了一下又追问。 “你会陪我吗?” 尹穗子好笑的说。 “你不是不挟恩图报吗?干嘛还要我陪你?” 顾希旅嘴一瘪,咬着唇看她,星眸里是满满当当的委屈与祈求。 “可如果你陪我,我一定会超开心,一点也不疼的。” 尹穗子一把将浅蓝色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脸上,掩去那一张颠魂倒魄的脸和那双似初生小鹿般水灵无辜的眼。 黑暗之中的顾希旅咬紧了唇,无声的委屈和难过,那双银河般的眸子即刻溢满了水光,隐隐就要落下。 却听见她终是说。 “睡吧,陪你。” 顾希旅不顾伤口,折腾着往前挪,从被子里将脑袋探了出来。 惊喜若狂又不可思议的追问。 “真的吗?你真的会陪我吗?” 尹穗子扫过他微红的眼眶,轻轻笑着点头。 “陪你啊,赶紧睡觉,再不睡我走了。” 顾希旅忙重重的点头,急迫的闭上眼,仓促的说着。 “我睡,我睡,马上就要睡着了。” “我睡着了哦。” 尹穗子没有开口,只是坐在病床前看着他,听着他说话。 四下无声,唯有正前方的钟滴滴答答的走着。 顾希旅偷偷掀开半点长睫,眼眸微微挪动看向身侧的凳子,却在不经意间撞进了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 像是被偷偷探出头来看新兴世界,被抓个正着的初生麋鹿,连忙胆怯的将眼合上,闭得严严实实的。 心想愿成的见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人,她没有走。 顾希旅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睁眼,生怕惹得尹穗子不高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眠。 尹穗子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坐着。手里拿着的手机正发出光亮,是柏至安发过来的微信提示。 可她没有看。 开着的手机像是摆设。 她只是视线平平望去,平淡而探究的看着病床上的少年。 她一直都知道顾希旅是好看的,气质清冷而纯净,以寡言清淡的姿态保护着自己。。和陈溪何一样,是她见过的所有少年中,脸长得最为好看精致的。 所以才会在来他高一开学来她们班找冯绥的时候,被她一眼望见。 所以才会纠纠缠缠了差不多一个学期,才会成为她的男友。 漫长的时间长河里,美丽的脸庞终究比不过有趣的心灵,草包美人终究只能成为往事里轻描淡写的一笔。 可是再美好的脸也会看腻,在他开始逃课,开始漫无目的的纠缠她,期盼每天与她寸步不离后。尹穗子便觉得无趣,亦或者说是腻了。她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人,或许脸生的不如顾希旅,性格却相差无几,她觉得已将所有看得清楚明透,那这个人便没有意思了。 所以才会分手。 只是如今,像是废墟重燃火光。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虽然,昨晚上如果不是顾希旅,可能还会有别的人,但尹穗子并不觉得所有人都能如他一样,说出衬她心意的话。 缘分的确妙不可言。 天意让他重新出现在了尹穗子面前。 重提一颗探究的心。 而对于尹穗子而言,所有故事的开始都不过于两个字,兴趣。 ※※※※※※※※※※※※※※※※※※※※ 身体可以回头,但心永不回首。 穗子:真香。 —————— 而对于尹穗子而言,所有故事的开始都不过于两个字,性【-】欲。(为什么要屏蔽这两个字,大家不是都有吗!哭唧唧,搞的我想什么巫妖王!) 穗子:麻烦你不要胡说。 ———————————————— 姐姐妹妹们,能不能搞几首一听就想恋爱的歌给我。 一个性冷淡单身狗马上就要写许许多多言情戏 真的很想死很想报社 男主逐渐戏份变多作者逐渐开始卡文 其实我还是喜欢虐所有男性角色qaq 像隔壁那本唯一完结的玛丽苏就是我写的最开心的虐文了 未来几天都是男主在一众男配中贫农翻身当地主 今天还有一章,应该还有。 水 高考已过,校庆也过, 课还是要照常上。 冯绥身后的位置已经空了几日了。 而与之一起的还有身侧的四个座位。 尹穗子没有来。 那一天收到尹穗子短信后, 他等了一天, 从静谧到喧杂,再至黎明太阳初升,世界重回寂静。太阳光透过高楼的窗户照在他的眼里。他拿起放置在一旁的书包,换鞋锁门, 在万籁俱寂的清晨离开小区,回到学校,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周三周四周五, 那些位置也没有出现过人影。 冯绥在周三下课后去了隔壁顾家,顾奶奶一个人坐在小院子里, 摇着她那把从来没有换过的旧蒲扇,听见他的问话后很是惊讶,却还是为他解释着。 “希旅打电话和我说去隔壁市里参加什么竞赛了。” “你们一个学校, 他没有和你说吗?” 冯绥勉强压住了心里泛出的苦涩。 “我最近也挺忙的, 我们没有见过面。” “那怪不得了, 他好像挺仓促的, 才和我说了几句话就说登机了。” 顾奶奶如是说。 冯绥道了谢离开了顾家,冯倩正在为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 看见他了诧异的问怎么没有上晚自习,他没有回答, 只是坐在小院子里渡过本该在教室中奋笔疾书的晚自习。 蝉声低鸣, 忽然凭空添了一声嗤笑。冯倩回头, 却发现坐在小树下的哥哥已然消失,不知所踪。 ================== 如冯绥所想,顾希旅骗了他奶奶,哪有什么竞赛,不过是怕顾奶奶担心找的借口。生怕多问,说了一两句就用登机的理由匆匆挂了电话。 一旦顾奶奶知道自己唯一的孙子躺进了市医院,还是因为斗械所伤,不知道要有多心疼呢。老人家身子看上去健壮,但终究年迈,心一急一伤,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便不如编制一个善意的谎言,尹穗子还特意帮他斟酌选择了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 顾希旅觉得这伤受的还是挺值的。能从偷偷摸摸见不到她半个侧脸,到如今经常光明正大看见尹穗子的脸,腹上的伤痛好像都不算什么事了。 当然,如果这间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那就更好了。 陈溪何几个人简直就像一千瓦的电灯泡,而且一来还来四个。 “穗子,你没事吧。”陈溪何将所有目光全放在了尹穗子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是活蹦乱跳的才说:“还好你没事,不然我都要自责死。早知道会这样,那一天说什么我都送你回家。” 言语恳切,满是愧疚与自责。 尹穗子摇着头想说没事,却被萧朗抢了话头。 “你还说!都怪你!晚几分钟会怎么样。” 惯来能说会道,把萧朗压制的死死地的陈溪何,在此刻却并没有反驳,只是皱着眉站在那儿。 “得了,不就这么点事吗?就你们能说。” 尹穗子开口替陈溪何解围。 “对啊,萧朗你还说呢。那天要不是你们俩喝的颠三倒四的,我不就送穗子回家了吗?还有脸怪别人。” 柏至安笑着打趣。 这段日子他们一直混迹在一块儿玩,慢慢都熟悉起来,柏至安也仿佛融入了他们四人中,浑话说的一套一套的,打趣也是常有的事。 萧朗一想,还真是这样,扭着头不太好意思的对着尹穗子说。 “对不起啊,穗子。”没有保护好你。 尹穗子摇了摇头:“行了,都别说了。” 不说如今她安然无恙,即便她是发生了点什么,那也是天命是天意,不怪任何人。 “这位就是见义勇为的小顾同学吧!” 话语里着重强调了见义勇为四个字。像是生怕他挟恩自重,以此要挟尹穗子。 尹穗子扭头一看。 柏至安不知何时挪到了顾希旅的病床前,正和顾希旅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像是要比一比究竟谁是大眼谁是小眼。 “你别吓着他。” 尹穗子哭笑不得的开口。 “没有呢,我和小顾同学相见如故,正和他温情对视呢。” 柏至安嬉笑如常的正经说着,像是真的一样。 而半卧在病床上的顾希旅却一言不发,只是眼神稍微暗了暗。 她身边永远有这样多的人。 这样的变化,尹穗子没有看见也没有发觉。太微弱而又转瞬即逝,便是顾希旅自己也没有当一回事,只在见到尹穗子那样轻微的笑时,让所有光芒重聚在了眼底。 她身边人再多又如何,总归会有他的。 而与他距离最近,看的最清的柏至安却将所有收入眼底。 唇角微勾,冷意而嘲讽的笑稍纵即逝,像是在笑他不自量力。 柏至安挺直了背,却在看清顾希旅整整一张脸时,脸上懒散的笑容一顿,眼底阴霾与疑惑并生,昙花一现的与那个嘲讽的笑一样,统统隐在了心底。 顾希旅目光黏在了尹穗子身上,没有看见,房间里所有人都没有看见。 所有的动作与变化都是瞬时而毕。于尹穗子几人看来,便是两个对视后,柏至安听见了尹穗子的话,散漫笑着站了起来。 “行了,走吧。” 尹穗子招呼了一声,又将目光挪向顾希旅,说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 顾希旅虽然舍不得,想问一问她要去哪里,但回忆里可望不可即的痛苦让他冷静,终是理智了下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乖巧的点头说好。 病房的门再次被合上,灯光明亮的宽阔房间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关系的。 他这样想。 为了庆贺尹穗子的安然无恙,萧朗一个劲的说要去喝酒,被陈溪何制止了。 虽然尹穗子说不管他的事,不怪他。但那一件事总是在他心上,耿耿于怀。如果那一天晚上,没有喝酒,或者他劝阻了郑昭和萧朗的拼酒,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一系列事发生,即便发生了,那至少他们总有人在尹穗子身边。 即便她如今安然无恙,可那也是不可回想的事情。 郑昭也举手拒绝喝酒,他没有萧朗那样的没心没肺,理由同陈溪何一样。 “不喝酒了,吃火锅吧。” 尹穗子自己也投了反对票。不是怕了,就是整整一天,即便她没有病没有伤,也喝了一天李女士让云姨送来的,寡淡滋补汤水。 她觉得,她真的很想吃火锅了,最好是鸳鸯锅,一边喝汤,一边烫黄喉。 萧朗的一个提议被四个人全权否决。 他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去喝酒的想法,只不是几个人常有的娱乐项目便是喝酒,这才说出来。尹穗子想要去吃火锅,他也觉得好,反正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好。 河底捞即便在深夜也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 几个人坐在大桌前,围着一个鸳鸯锅。桌上放着的是肥牛片、肥羊卷、嫩虾滑、无骨鸭掌……尹穗子虽然是北市人,但在一些情况下也是嗜辣的,吃火锅便是其中一种情况。 火锅就该是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吃的大汗淋漓才算尽兴。 可今天气氛却不一样,各怀心事,尹穗子心知肚明,也不先开口。只捡着肥羊卷放进红色沸腾的牛油麻辣锅里,看着它变色蜷缩,再捞上来裹上一层精心调制的小料,放进口里吃得津津有味。 “穗穗,那位小顾同学,你怎么想的?”最先开口的是柏至安。 他一说,郑昭与萧朗的目光也跟着话放到了尹穗子脸上。 见尹穗子久久不开口,萧朗有些急了。 “对啊穗子,他救了你,要不咱们给点钱?”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说出的话便有些不着边际。 尹穗子慢条斯理的将服务生下好的虾滑捞了起来,放进味增调料里让它被裹藏、浸透,入味且温度适宜了才用筷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在三个人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吃完。 全然不顾几人成色不一,急切相同的目光。 她搁下筷子喝了一口汤,这才在万众期待下开口。 “什么怎么想的?” 萧朗心直口快。 “就是他救了你,你会不会,会不会……” 尹穗子轻吹勺上的汤,挑着眉笑。 “会不会什么?” 当然是,会不会因此而同他地久天长。 萧朗即将吐出的话,被身边郑昭用手安回了心里。 到底是一块儿长大的,郑昭可不是萧朗这样的粗大条,从尹穗子的眉锋眼角,也能琢磨出一点半点她的心思。 果然,只见尹穗子将汤喝完说。 “别瞎想了,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 青梅竹马十多年,他们肯定知道尹穗子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一时迫切被迷晕了眼睛,这才会跟着柏至安怀疑发问。 清醒的最为了解尹穗子的只有陈溪何,并没有跟着萧朗一同问,甚至连眼神也不曾有过变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且不论顾希旅是不是那样的人。 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对于尹穗子而言更多的是厌恶。 说不定真的就像萧朗所说的那样,拿一袋子钱放到病房挥挥手就走了。 哪里还会有什么,晚上再来看你。 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火锅终于有了火锅的色彩,不再是尹穗子一个人的狂欢。吃的十分尽兴,萧朗为自己昨夜的醉话买单,去结账,几人便一同出了河底捞。 陈溪何总是心不在焉的,此时便走在最后。 尹穗子落后了几步,推了推他的肩,说。 “你要还真耿耿于怀,就去做个美甲。” 陈溪何挑着眉毛看她,像是在问原由。 尹穗子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河底捞门口围着一群人的免费美甲。 “做个美甲逗我开心啊,就当是给我道歉了。” ※※※※※※※※※※※※※※※※※※※※ 柏·大魔王·至安上线。 这一章是水水的一章。 但是可能最近几章,都是水水的恋爱章。 --------- 就和穗子说的一样,让穗子对吸绿态度变化的不是吸绿救了她,而是穗子本身又对吸绿感兴趣了。 以及!我没有被人砍过!我不知道被人砍了是啥感觉qaq要躺多久 所有都为剧情服务,如果恢复太快,你们就当吸绿是个外星人,或者是超人金刚狼的后代,比个心。 甜 周末的快乐转瞬即逝, 转眼又是周一。 冯绥和每个普通的周一一样, 一如既往的站在校门口和教导主任检查校服校徽。 时间慢慢走向七月,太阳也越来越明亮, 毫无遮挡的刺入他眼里。他恍然想起也是一样的周一, 尹穗子穿着她那条黑色的裙子站在他面前,温柔强势的说着她也没穿校服没带校徽,居高临下的让他将她的名字也写上去。 隐隐约约映在脑海里的,还有她嫣然而狡黠的笑容。 近七月的太阳果然太晒, 只是清晨似乎就好像要把他晒魔怔迷糊了似的。冯绥轻微的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所有不该存在的一一晃走。 晃得走模糊的记忆, 却晃不去眼前的人影。 学生蜂拥而来, 拥挤校门前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门大开后一双穿着蔚蓝色凉鞋的玉足踩在了地上, 那朵深红的罂粟花久违的在太阳下熠熠而辉。 俨然就是他心里念念不忘的人。 只是不仅她一人,车上又下来了一个。 诚然也是他最近几日里耿耿于怀的人。 少年背着书包,同她向阳而笑,而她也笑容明媚,恍然如昨。 却与他擦身而过,从未回头。 “冯绥, 冯绥!” 教导主任正在口水四溅的训斥那几个不穿校服的高一学生, 又喊了一句见他没有动静, 这才扭过头来想看一看他怎么回事。 冯绥被这样大的声音喊回了魂。 “你怎么回事?算了算了……赶紧的, 把名字写上。” 教导主任没有再追问他的出神, 而冯绥也根本没有想过回答。看着几个惯犯,站姿笔直,提笔便在纸上写,俨然是个克制自律的学生会干部,老师主任眼里的好帮手,像那会儿心里的浪起伏不定翻腾的人不是他似的,只有微颤的中性笔与不复往日工整的字迹才能见着他的心。 尹穗子同顾希旅等人说说笑笑一块儿回了教室,放了东西又觉得残留在手上的豆浆黏糊糊的。医生的话说的是建议再住几天,顾希旅却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好了,他才跳级,不想旷太多课。于是和尹穗子说了像今天来学校。 尹穗子也觉得没问题,他想来就来,出了问题再回医院就是了。 因为仓促,都没有知会李女士,所以云姨并没有送上大餐,今天的早餐是医院门口的豆浆,还不小心被萧朗撞了洒在了手上。 尹穗子起身去了洗手间,用水将那种粘人的感觉彻底消灭后她才走出来。 却在意料之外的碰见了裴醒。 裴醒倚在栏杆处,像是在等她。 也的确在等她。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了?” 看见她从洗手间出来,破口便问。 尹穗子却没有想要回答的欲望。 即便尹穗子总是带着懒懒散散的笑,但她其实是个脾气并不太好的人,只有对待自己感兴趣的人与事才会上点心,施舍半分悲悯。至于其他,多半是冷眼相待,也懒得搭理。 而裴醒显然在此刻并不属于第一种。 她任性的没有开口的欲望。 裴醒看她久久不开口,缓过神来也知自己说话太过生硬,又带了些讨好的笑意,发自肺腑的说着。 “这几天你一直不在,我很担心你。” 四处找不到任何消息。 小区门口的那件事,那一对母子,终究不是能光明正大放在人群里来说的。李女士一早就将所有的痕迹都掩埋住了。那对母子已用了各种借口坦然消失在北市,而小区门口的保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回来过。陈溪何等人知道也不过是因为和她关系好,或者是说众人皆知的她信任他们、且时间早,发现异常早,才会在严密的网下听见一星半点风声。 是以裴醒不知道,太正常了。 尹穗子抬着眼看这个挡住她去路的人,漠然说。 “我知道了。” 裴醒似是没有发现她的漠然冷意,追问。 “那你这几天在哪里?” 尹穗子停下了正迈开的脚,偏着头自然而然流露出疑惑。 “你是我的什么人了。” 裴醒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复,他怔住了。尹穗子却没有再理会,侧了侧身子从他身边走过。 直到热气忽起,身前人影空空,裴醒才回过神来。 人前优雅而礼貌的笑容渐含苦意。 尹穗子说得对,他早就不是她的男朋友,早就不是她的什么人了,如今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再没有资格去过问她的生活。 即便一定要说上一个关系,那便只有可能是情人,亦或者床伴。 这样说来便更没有资本去深究她的一切。 可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人总是贪婪的,奇珍异宝在没有得到时便已然朝思暮想,竭尽心力。得到过便更该是念念不忘,神佛不让。 夏风拂过,裴醒抬起了头,笑容一如既往的文雅,步伐从容的向教室走去。 ==================== 尹穗子回到教室的时候,顾希旅正将一个浅蓝色的水杯放在她桌上。 她伸出手碰了碰杯壁,微热。 “你……,月末了,别喝冷水。” 顾希旅腆着泛红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尹穗子弯着唇笑,却微微皱了眉头,像是不太满意的模样。 “怎么?大清早你就给我喝杯水?” “我饿了。要不是你要来学校,现在我也不会饿。” 顾希旅信以为真,抬头就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东西。” 话音未落伸腿就准备跑出教室,全然不顾他缝了好几针的腹部。 尹穗子忙伸手拉住了他。 顾希旅像是欲狂奔却未脱缰的野马,扭着头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她笑容明朗。 顾希旅却看出来了,那些话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恶作剧,没有生气也没有伸手去扯尹穗子的手,只是好脾气的说着。 “好啦,我猜你也饿了,早上都没有吃东西。等会儿胃病犯了怎么办?” “穗子你等一等,很快的。” 明明是在关心她照顾她,话语之间却充满了歉意,生怕让她多等一分钟。 尹穗子反手握住他的手,直视着顾希旅的不解而惊喜的眼睛。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顾希旅一怔之后便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好啊。” 两人一块儿走出了教室。 萧朗扭头对郑昭说:“我怎么觉得穗子在给我们塞狗粮呢,以前也不觉得啊。” 郑昭耸了耸肩,表示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因为要升旗,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学校商店在另一侧,需要横跨操场。 于是附中高一高二的所有学子就看着尹穗子和顾希旅两手相握的穿过人群。 高二一个女生看得目瞪口呆,在两人身影消失在了尽头,才扭着头和站在她后面的闺蜜说话。 “你看见了没,看见了没!是我瞎了吗?晴晴!” “不是,我看见了!尹穗子和顾希旅牵手了,婷婷!” 显然她的闺蜜也正惊讶,一堆八卦浓缩在喉咙里。 “我的吗呀!顾希旅好厉害。” “对啊对啊,居然能让尹穗子复合。” “真爱了真爱了。” “真的真爱了!” 诸如此类的话并不少。 尹穗子在附中一向是个风云人物,她的情感纠葛也是许多同学关注的事情。 毕竟看上去简直就是言情小说本说了。 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活成她那样呢。也是因为知道没有可能,才不会肆意模仿,当然教导主任也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所以看看就好,聊聊八卦就行。读书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你吃什么?” 被当成八卦本卦的两个人此刻就站在拥挤的小超市,享受另一堆八卦同学善意而探究的目光。 “啊,我什么都行。” 尹穗子抬眼看了货架,买了两瓶牛奶和一个黄金起酥面包。 将面包和一瓶牛奶扔给了顾希旅,自己打开了另一瓶。 “只喝牛奶会不会饿?” 顾希旅想将手上的面包递过去,却听见尹穗子说。 “我不喜欢这个。” 果然如此。 尹穗子虽然烟酒不忌,嘴却极为挑剔。 顾希旅讪讪撕开了面包的包装,又说。 “明天我给你带早餐,好不好?” 尹穗子含着牛奶透明的吸管,似是平常的问。 “你不用念书吗?” 顾希旅却想到了那一天清晨她说的话,意思相差无几。他拿着软膨面包的手略微锁紧,不经意间将面包捏紧,像是平淡而又深思熟虑的说着。 “不耽误事的。” 尹穗子全然没想过随口问出的一句话会让他产生这么多想法,会让他紧张至此,她喝完了牛奶才开口。 “那行啊。” 顾希旅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她走在前头去扔牛奶盒子的背影,为她的许可而放下了心。 在别人看来卑微至极。 可是卑微与否并不重要,他愿意一直为尹穗子做任何事,愿意对她俯首为臣,只要,她不拒绝。 只要她不拒绝,还能握住他的手。所有的一切便都不是事情了。 从云端冒出头的太阳斜斜打在尹穗子蓝色发间。 他这样爱着的姑娘,舍生忘死都要拥护的君王。 只要还在她身边,世间任何磨难便都只是寻常。 “快来,升旗了。” 不远处传来久违如响铃般清脆而曼妙的声音,是她的声音。 这样的时光可真好。 这样不被她厌恶拒绝的平淡时光,真的太好了。 顾希旅囫囵吞枣般将面包塞进口里,一口气吸光了她买来给他的牛奶。 “来了。” 小跑到她身边,顺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尹穗子又握住了他的手。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好的时光。 ※※※※※※※※※※※※※※※※※※※※ 对不起,我甜不起来。 是时候让醒醒这个恶毒男配之一出场了。 我要加快节奏了qaq 马上进入社会 甜 快乐而喜悦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 人一旦有了希望开心起来, 便觉得上学、写作业、老师的唠叨等一系列磋磨便都不是事了。对于顾希旅而言更是如此,只要尹穗子还在他身边, 便觉得所有事都算不上事, 日日都是开怀的。 然而世间所有都是公平的,有起就有落,有人胜利就会有人失败,而有人开怀, 那就必然会有人失落。 尹穗子从同学口里听到消息时,还有些怀疑的怔了怔。 顾希旅把裴醒打了。 顾希旅还把裴醒打进医务室了? 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顾希旅, 居然还会打人了。 她扭头看着陈溪何, 像是不可思议想要找个和她思想志同道合的人。主要是两个人,看上去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而陈溪何在她的目光之下, 停下了正在指尖转圈飞舞的中性笔, 有些无奈地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上去也不会打架啊。” 是了,人不可貌相。当初谁能想到那样清冷的顾希旅会成那样粘人的人。 尹穗子站起身来,准备去医务室看看。 另外三个人都跟着她齐齐站了起来,看上去不太像是去医务室慰问病人,而似乎是要去打架找场子的。 尹穗子扶额, 扭头说了一句。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萧朗不依, 整个人挡着课桌不让尹穗子出去。不是他想去凑热闹, 主要是他也想看一看小时候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到底被打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能一解他被隔壁家小孩支配的恐惧与不平。 他恶意满满, 尹穗子不用抬头都能知道他的心思。 “算了,走吧。” 现在是体育课,他们嫌热都懒得出去,顾希旅是个好好学生没有粘着尹穗子,去操场集合了,是以才有了这些事。 尹穗子几人到医务室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鼻青脸肿的裴醒,匆匆一眼,冷漠至极的挪开。 她环顾一周,并没有看见顾希旅的身影,这才低头问。 “他人呢?” 可是裴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伸出手指着自己眼下的青黑与破了皮的唇畔,像是愤怒又是在克制的指着所有证据对大厅里唯一的法官说着。 “穗穗,这都是他打的。” 尹穗子甚至没有看一眼。 “问你呢?” 裴醒也没有回复,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他打完还不罢休,甚至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话语之间悲切而又愤恨,甚至隐隐有些恐惧,看见尹穗子沉默了,他心下一喜,面上却无任何情感的展露,只是低垂着头,愤愤不平而又意味深长的说着。话语低沉,绵里藏针,一字一句清晰,无一不是对尹穗子的关心,像是害怕她被恶人玩弄的好好先生。 “穗穗,他都是装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尹穗子呵的一声笑,问。 “顾希旅没事打你干嘛?怎么不打别人?” 裴醒紧皱着眉头,抬起头,提声直截了当的说。 “我怎么知道,我都没有说什么话,他就过来打我。” “说不准是妒忌我,又说不准是有狂躁症就喜欢打人呢?说不定还有家暴倾向。” “那里可就我们两个人,还能有谁打得我?穗子,你居然不信我。” 言此激烈却不失理智,像是被怀疑而极为愤怒,却依旧徐徐道来,将所有他说的事实加上佐证,只一心想要将人推到尹穗子心里的十八层地狱,恶毒的永世不可翻身才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睁大了眼望着声音的来源,似乎不信她如此冷漠寡淡。事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却还能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正想开口反驳。 尹穗子却倾下身。 “他妒忌你?” 她附在裴醒耳侧,如兰呵气,语调放慢,话里有疑。 “你有什么值得他妒忌的?” 轻声细语,能听见的不过仅有天地与他二人。 陈溪何等人只能看见裴醒俶尔放大的瞳孔,面上不可置信的表情,深沉且显而易见的悲伤愤慨,交杂在那双往日里清亮平和的眼眸里。 萧朗解气了。 裴醒如何,尹穗子却不再管,只迈开脚,步履带风,毫不停留的走了,再没有扭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裴醒的眉头已像是一座小山,俊朗秀气的脸甚至憋成了青紫色。 萧朗更开心了。 即便他不说,尹穗子猜也能猜到顾希旅在哪里。 打架了不在医务室,那不就是在教导处吗。 果然四楼的教导处门大开着,尹穗子将眼往里一望,便看见那个男孩正低垂着头,似乎想要将头埋进胸腔里,背手站在办公桌前,接受着面前高二教导主任,便是老王的口水指导,一言不发且一动不动,可怜的像是一只灰色垂耳兔。 她抬起手叩了叩门。 教导主任的目光挪向了门口,看到是尹穗子,也不顾面前这个打架生事的坏学生,忙开口问。 “穗子啊,你来做什么?” 顾希旅却依旧不曾动,像是不曾听见叩门声。 尹穗子虽然是个十足的坏学生,但是她家给学校捐了六个实验室啊。何况坏,也已经坏过头了,她妈都让老师别管了。教导主任自然也不会冷脸相待这位金主爸爸的真女儿。 “来提人。” 尹穗子迈着脚步走了进去,笑容浅浅的对着教导主任说。 顾希旅在听见穗子二字时,便已经回了一次头,像是不敢见她般的匆匆扭了回去。而在听见她说的这句话后,又扭回来不可置信般的看着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教导主任今天周一升旗的时候也在,自然也看见了两人手牵手的模样。 他咳了声,对着尹穗子说。 “提人好,刚好我都不用打电话给他家长了。不过,裴同学那里的歉意还是要表达到位的,小顾记得去给裴同学在班上道个歉,再写个检讨给我。” 顾希旅咬了咬唇,一个“好”字便将要委委屈屈的说出来,却被尹穗子的一句话抵住了。 尹穗子牵过顾希旅放在背后的手,明朗笑着对教导主任随意的说。 “没什么歉意,不是他打的。” 顾希旅眼里泛起了光,像是不曾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惊喜而开怀至极,犹如从天而降的圆满。 教导主任同顾希旅一样的意外,眉头一皱,勉强压抑住了心底的愤怒。 “胡闹!那地方就他和裴醒两个人,裴醒都那样了,怎么就不是他打的了。” 尹穗子义正言辞的反驳,说的话像是无稽之谈。 “那不一定,说不定是裴醒发疯了自己打的呢。” 教导主任哑口无言,觉得她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转念却又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这怎么可能呢!” 尹穗子耸了耸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谁都没有看见,又哪能乱下定义。 “反正那里就他们两个人,不随他怎么编?” 教导主任甚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却总觉得自己坠入魔道,像是后怕般的忙摆手,想要将自己那些魔性全然洗去,面容同内心不同,严肃而冷漠,语气声调都似乎在捍卫自己的威严:“不可能的。” 似乎想起来面前是个什么样的学生,他又咳了一声,放低了声音,将适才冰珠一样的威严冷漠全然丢去:“好了穗子不要闹了,就一份检讨,口头道个歉就行了,也不用赔偿。” 尹穗子却摇头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去,眼神淡漠的对着教导主任,反问。 “我把你打一顿,还给报销医药费。你去广播里给我道歉,顺便写份检讨给我行不行?” 教导主任再次沉默,他觉得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上,不存在的那些头发都要炸毛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何况明明就只有两个人,谁会狠心到把自己揍一顿,有什么好处,没有任何好处啊。甚至连医药费都是自己出的。 他正想开口反驳,却被尹穗子夺了先机。 她声音平淡,落地却生根,将这件事情这场争辩划上终点的符号。 “没有错我们是不会道歉的。” 一字一句却像是落在顾希旅的心上,他刚刚差一点儿就道歉了,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那个好字。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尹穗子会护自己,甚至于适才他都在想怎么样去和家里的奶奶说,又怎么样去扮演一个无缘无故打同学的神经病。 可是尹穗子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从进办公室后的所有话,无一不在护着他。 都是尹穗子没有心,他自己也确信没有走到她心里过,所以才会自卑,才会害怕,相信自己比不过裴醒的地位,才会确信尹穗子会放弃自己。 可他好像低估了自己。 在这个寒冷的办公室他居然有些想哭,一如当年。 尹穗子说完也不管教导主任的头发又掉了几根,不顾主任喉咙里卡着的一堆大道理小道理,拉着顾希旅直接就出了办公室。 离开了开着空调冷风,寒冷一如冰柜的办公室,灼热而躁动的夏风一吹,只将顾希旅吹倒在了尹穗子肩头。 也将他所有眼泪逼出,栖巢而出。 尹穗子叹了一声,伸出手轻拍他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慰。 可他哭个没停,她肩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了,她甚至觉得再过一会儿他的眼泪都可以将她整件衣服浸湿。 尹穗子终于没有忍住,虎着脸出声打断。 “不准哭了。” 声音低沉而平淡,顾希旅却怕她生气,将头从尹穗子肩上抬了起来,他的眼眶已然全红,看上去像是一只可怜兮兮,无家可归的雪白兔子。 尹穗子慢慢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擦过他洁白而光滑的脸,为他拭干脸上残留的点点泪珠水痕。她放低了语调,温声细语,柔和的像是对着一个初生的孩子,甚至还用起了哄小孩子会打针的医生叔叔来了那般的善意威胁。 “哭什么,等会儿人家看见了,你可就清白不保了。” 顾希旅吸了吸鼻子,缓了一口气,勉强止住了只会表露在尹穗子面前的泪水,才将水润的眸子挪向尹穗子,郑重而又疑惑的问。 “你真的相信我?哪里就我……我和他,你真的信我没有打他吗?” 尹穗子想不到原来是在哭这个,她微抿着唇,觉得面前的人可爱极了,甚至没有忍住伸出手去轻轻拧了拧他那俊挺的琼鼻,只将他那一个精致挺拔的鼻子磋磨了一顿,终于在顾希旅期待而又紧张的目光下回复。 “你打没打他,重要吗?” 顾希旅像是不敢置信的又问。 “我打了他不用道歉吗?” 尹穗子便笑得更加明媚了,坦坦荡荡,丝毫不觉得糟糕的反问。 “你见我打人道歉吗?” 顾希旅想着她打人伤人,的确从来不说抱歉,却仍是抬着那双眼,盈盈的看着尹穗子,结结巴巴的说着,像是要得到答案,其实又怕得到的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可是…他是你……” 尹穗子受不了他结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了当的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是我男朋友,管他是谁,我都要护着你啊。” 四下沉静。 顾希旅此刻已不是结巴,是完全说不出话了。 太阳光一如既往打在他身上,盛夏午后的走廊实在太热太热,泪水不曾浸湿衣服,汗水却已可以结成盐粒。 可太阳再热再烫,也不及他的心半分,像是触电一般,在听到那句话后便不曾停下疯狂无休止的跳动。 他像是不信,又似乎如临梦境,拥紧了尹穗子想要从中感受半点温暖的真实,嘴里还不停止质疑与探究,却又生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身体隐隐还有一些颤抖,像是恐惧。 “真的吗?” 久久没有声音。 他那一颗心忽的就将如临寒渊。 从灼灼烈火再到酷寒冰川,原来只需要这么一会儿。 “真的。” “赶紧松开,挺热的。” 听腻了他心跳声的尹穗子慢慢开口。 汗水从他额上滑落,在他光洁的下巴上滴落在她正仰着头的脸颊上。 也算是相濡以沫。 这人怎么又长高了。 尹穗子踮起了脚,环住他的脖颈,将玫瑰似的唇凑了上去。 顾希旅一怔之后又是深深地拥住她。 轻风拂叶。 唇齿相缠。 这才是相濡以沫。 ※※※※※※※※※※※※※※※※※※※※ 穗子这里不渣。 当年年幼无知看渣男文,女配被害男主都要怀疑女主的,没几个护女主的boy --------- 醒醒恶毒男配只是脑壳被门夹了 这并不是他的真实实力。 以及不是穗子变了穗子对男朋友都是超好的当然是仅限于是她男朋友的那段时间 甜 “为什么要委屈。” 尹穗子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肩上, 纤细的指依在他耳垂旁, 时不时就轻轻去碰一下,慢慢悠悠的说出心底的疑问。 顾希旅觉得有些儿痒, 也不知是耳垂还是心上。听见尹穗子的问话, 他有些难为情,支吾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尹穗子却猜出了一星半点,张嘴说出的话也直接了当,不加掩饰的揭开那一层笼在顾希旅心上的, 薄薄一层却针脚细密,不漏片风的网。 “你以为我会护着裴醒?” “为什么呀?” 她的确觉得有些疑惑, 不说这些日子她一直和顾希旅在一块儿, 即便是没有这些日子,在顾希旅眼里, 裴醒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认为她会偏帮一个陌生人, 还是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已经连陌生人都比不上。 也许是,也许不是。 顾希旅垂下头却正好撞入在了尹穗子的眼里,看着她怀疑而好奇的眼神,他不太好意思的将眼眸往侧偏了偏,像是要逃离那善意带笑,而又探究的目光。 “嗯?说呀。” 尹穗子将他所有动作映在眼下, 也在他红得与眼眶保持一致的耳垂上, 看清了他的羞涩与难为情, 只是用手将他的头掰回到眼前, 眉眸含笑的看着, 不依不饶的追问。 “就是……” 顾希旅终究没抵抗住,吐出几个字又想要扭头,却被她阻断了去路。他咬了咬唇,狠下心想要破釜沉舟似的说。 “就是……那天你们练琴的时候,我不小心听见了。” 偷听这件事同与梁上君子其实差不多,他又是个脸皮薄的人,在尹穗子面前更是如此,自然是有些说出口,而且心下还有些许害怕,怕她责怪自己,紧接着便认为他是个没礼貌的人,便厌恶了自己。 尹穗子听他这句话微怔一下,再是扑哧笑出声,眼眸之间都溢满了笑意,眉角上扬,打趣的追问。 “不小心啊?” 顾希旅在她调笑的眼眸下,那张俊俏雪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夕阳醉汉的红,嘴也像是被黏住了羞得说不出半句话。尹穗子自然也将这些收入眼里,她伸着手去揉顾希旅的脸,只是随意的揉,将他那薄薄的唇都挤成了嘟嘟唇,看上去便十分憨态可掬,尹穗子松开了魔爪,继续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见月则满,看花便艳。如今的顾希旅在尹穗子眼里更是如此。 一个大男生被说可爱,本该是要破口反驳,老子才不可爱,老子硬汉!可爱个娘炮! 但是顾希旅却没有,甚至并没有分毫觉得不自在,他总是习以为常,不觉为奇,也觉得尹穗子这样说,他还挺开心的。心里开心是开心,但他只是轻轻咬着唇,语声低缓,委委屈屈开口说。 “我都听见了,你们当初感情那么好。” “你还带他去看北极熊。” 像是蓝眼白毛的奶猫,将小小的爪子贴在心上,轻轻地挠,软软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是撒娇又是不满,挠的尹穗子心里痒。 “可我们现在感情也好啊。” “你想不想去北极,我们去北极看极光,也可以看到北极熊的。” 尹穗子耐性尚佳,又或是被他的猫爪儿挠的心里软,柔声说着。 顾希旅却摇了摇头,依旧微微咬着唇,深思之后说。 “你都去过北极了,肯定都看腻了。” 尹穗子无奈地笑了笑,怕不是她看腻了,该是因为已经和裴醒去过了才会摇头的。只是顾希旅撒起娇、吃起醋来也是极为体贴的。她依旧不紧不慢的捏着他的耳垂,温情似水的说。 “那我们寒假去南极,去看企鹅行吧?” “小祖宗。” 余下三个字说的百转千回,也逗的顾希旅上一刻还微抿,轻咬着唇在下一刻便破冰而笑。刚想说好,转念一想却又摇了摇头。尹穗子没想到换了个与北极天南地北的南极,还要被摇头,于是有些无奈而宠溺的问。 “又怎么了呢?” 顾希旅在她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说。 “算了,我们还是留在北市吧。” 尹穗子柳眉一挑,目光却仍放在他的下巴尖上,疑惑的问。 “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顾希旅有些怕她不开心,忙摇头解释。 “不是的,就是太冷了太远了,肯定会很累。” 尹穗子正小动作不停地纤指顿了一下,话音声里有些含笑的无奈。 “心疼我呢?” 顾希旅点了点头,坦白而坦诚。 又听见她问。 “那你说起北极干什么,又不让我带你去。” 她的话太直接,将顾希旅的小心思全部放在了明面上,他耸了耸鼻尖,也不觉得羞涩,直截了当的说。 “我就吃个醋。” 尹穗子笑了,美眸盈盈的望着他,像是悬了一层雾,让顾希旅看不清真假。 “那要是我刚刚不说带你去呢。” 即便不知真假,顾希旅也依旧自信的说着。 “你才不会呢。” 尹穗子笑容灿烂而明朗,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只是带着笑意穷追不舍。 “你怎么知道?” 顾希旅斩钉截铁的说。 “肯定不会的!” 他却从心底泛起来些质疑,忙气狠狠的威胁。 “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尹穗子将手挪开了耳垂,却戳了戳他不太明显的酒窝,依旧挑逗的笑问。 “大男人总是哭,羞不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希旅丝毫不觉得羞耻,也不会去想是不是没骨气。情至浓时落泪太过正常,人之常情,无论男女。 “对你哭不羞。” 男儿有泪不轻弹,眼泪总是要落在最该落的人面前。他也不是个爱哭鬼,只不过在尹穗子面前根本无法控制而已。 ===================== 这边欢声笑语,医务室里却如凛冬忽至。 裴醒在尹穗子离开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而萧朗几人也没有开口慰问半句,即便年幼也曾是相交不错的伙伴。尤其是萧朗,走之前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回头冲他笑。 裴醒只隐忍着当没有看见。 他掀着半寸眼皮看着地上的影子,面前的人被泄露在医务室窗户的午后太阳照射,在他眼前的影子,头也没抬地,却不带什么好情绪,隐隐还有些许不甘的愤怒与冷漠地说。 “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看笑话吗?” 陈溪何不顾校医劝阻的眼神与即将要脱口的阻拦,从口袋里拿出烟,慢条斯理的点燃,也不理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病人,这里是和所有医院、学校一样禁止吸烟的医务室。他自然也不会理会裴醒眉眼间的冷嘲热讽,只是深吸了一口烟,慢吞吞而又平平淡淡的说着。 “是啊,看看你有多蠢。” 裴醒的眉眼彻底覆上了霜,也仍旧没有抬头,只用他带着极寒凛风的声音,低沉而又平稳,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漠的说着。 “你能不能滚?” 陈溪何也没有在意他的恶言相向,往后靠了靠倚在白色的墙壁上,身形慵懒而散漫,像是叙述一件众所皆知的事情,徐徐说着。 “可不是蠢,当年要分手,现在又眼巴巴跑来复合。人家正是新欢,还使出这么烂的手段。” “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笑话你。” 将手间的一截燃尽的烟扔在了地上捻灭,眼神冷淡的看着裴醒。 “笑你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裴醒冷漠而寡淡的眉眼终是泛出了点点波漪,想要反驳却似乎无话可说。 从今日所有的事情中看来,他似乎的确不了解尹穗子。而又似乎是从未了解过她,所以当年才会开口说分手,才会一点一点耗尽她所有的喜欢,也才会如今卑微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无颜,却又根本挽回不了半分颜面。 甚至于,不了解她到,高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只能听得面前的男人,继续说着让他再不能心如止水的话。 “裴醒你能不能醒醒?” 他终究没有忍耐住,抬起头开口就问。 “你清醒?你了解她?你清醒能和她当一辈子好兄弟?” “你清醒还要在我这里,和我说一堆废话干什么?” “难不成就是想要浪费时间来看看我的笑话?” 陈溪何扯了扯微薄的嘴唇,不屑的笑了笑,在他一张如兰文气的脸上,看上去极斯文败类。 “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 他站直了身子,慢步走到裴醒眼前,弯下矜贵的腰身,像是施舍与悲悯。 “正是我清醒,所以才不像你。” 他停了一停,意味深长的说。 “我怎么会不了解她,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怎么算都会有我。” 裴醒愣住了,却没有抬起眼去询问,只是冷淡的垂着头,陈溪何的声音在他耳边穿过,薄荷般冷漠而又平淡的声音说着。 “所以,要不要我帮帮你呢?” 声音低沉,却一直绕在裴醒心间,他终于抬起头看向陈溪何。 “为什么?” 既然了解,为什么还要与他为伍。 既然明白,又何必再去做无所谓的事情。 陈溪何站直了身子,轻描淡写,虚无的笑了笑。 “谁都想要一个万无一失。” ※※※※※※※※※※※※※※※※※※※※ 吸绿现在就想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大boss小boss纷纷上场来对付他,这个样子。 ---------------- 我今天去看毒液了!超级好玩!爆米花电影,推荐! 以及今天可能只有一更了,因为太累了(绝对不是双十一剁手的问题!不可能剁手的) 明天可能还要出去逛街,回来说不定能多写点。 主要是最近熬夜太多了,要养养肾,眼睛也总是花花的,养养眼这个样子。(虽然不看电脑我也在刷小红鼠和淘宝hhhh) 所以大家不要嫌弃我短小qaq 么么哒 ----------------- 写甜甜的吸绿实在太难了 还好甜不了几章了 甜 北市不兴高三补课, 附中刚升高三的同学一如往年, 在暑热来临之际的七月初放了假。往年放了假,顾希旅便在家里陪顾奶奶, 或是出门兼职打打零工, 然而今年却一放假便被尹穗子拉上了去往川市的飞机。 飞机一落地出了机场,便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热意,顾希旅一手拉着两个箱子一手拿着包,还不忘了温声细语将自己的疑惑说给尹穗子听, 却又不埋怨。 “夏天这么热,你还往火炉跑?” 尹穗子吃了一口手里刚买的麦旋风, 又将勺子递到了顾希旅唇边, 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举着勺子开口催促他。 “快, 吃一口就不热了。” 顾希旅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吃了冰激凌, 完事儿还要语重心长的说。 “少吃点冰的,以后难受怎么办。” 尹穗子显摆似的又吃了一大勺,开口笑盈盈的故意埋汰他。 “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那我都买了,不能浪费啊。要不你吃了?” 她只不过随口一说,故意挑衅。却并没有料想到, 一只手横空而来, 冰凉的触感在她手里忽然消失, 麦旋风忽然跟着勺子不翼而飞。尹穗子抬头望向那个天降之手的主人, 看他已经将包放在了箱子上, 空出来的一只手正拿着还附有她体温的麦旋风,东西太多姿态便显得有些可爱了。 当然也是情人眼里的可爱。即便顾希旅生的再如何精妙绝伦,拿着这么多东西还捧着冰激凌,也是手忙脚乱的慌乱。 尹穗子挑了挑眉问。 “真吃呀?” 顾希旅像是和她怄气,又似乎是在证明他并不是假吃,将大大的一勺子入口即化,冰凉入喉的甜腻腻冰品放入了嘴里。 尹穗子摇着头伸了手过去,将他手里的东西在不经意间夺了过来,顺手扔到了身旁的垃圾箱里,看着顾希旅疑惑的眼神,说。 “成了,都不吃。” 顾希旅不爱吃冰的凉的,甚至在大热天都要喝温水,比女生都要精致,那一口已经是勉强了,哪里会真的将麦旋风拿了过去。尹穗子又哪里会觉得心疼浪费,不过是随口说说,逗逗他而已,谁想到他会这么认真。 她踮起脚,又似是上瘾一般,揉了揉他细软黑密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像是感慨。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紧接着将手拿了下来,笑容灿烂的握住他的手。 “走了,去宾馆了。” 顾希旅一个一百二三十斤的人,被她拉着像是拽着一个轻飘飘的气球,走了好几步才回过神来,反手握住她小巧而柔滑的手,低着头轻轻笑了一下,额前头发轻飘飘垂落,掩盖住他满含笑意的纯黑眼眸。 “好。” 他在尹穗子将他手中的冰激凌夺了去的那一会儿就开始出神。 得到心上人秘而不宣的关怀,像是松鼠看见了一颗硕大无比光泽圆满的松子,偷偷藏起来隐着笑意,窃喜而盛大欢愉。 川市一向被成为火炉,到了盛夏,人走在路上就是火炉火里的芝士排骨,翻来覆去撒点盐就能香喷喷的开动用餐了。 顾希旅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 但他依旧很快乐。 再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会儿更加快乐。 ====================== 尹穗子定的宾馆在市里,一定就定了好几个天,看上去似乎要将整个川市走遍。却又一直没有出门,和顾希旅一起窝在宾馆当死肥宅。每天外卖如流水似的点,送餐小哥上楼下楼都已经能和前台小姐眉来眼去了。 终于在天气放阴的一天,带着顾希旅出门了。 首一站去的就是川市大熊猫基地。 顾希旅虽然觉得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和她一起就可以。但肥宅几天终于能被拉出来放风,也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比快乐的事情。 尹穗子看着面前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圆滚滚的模样自带萌态,顶着两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像是从来没有睡好过,轻声开口感慨,声音不算大,只有她同顾希旅听得见。 “以前都在电视上看见,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呢。” 她侧着头看着顾希旅,忽然笑着说。 “还挺像你的,你再多哭哭指不定就能和它一样了。” 顾希旅伸手轻轻扯了扯她落在腿边的手,像是抗议。 尹穗子便又笑了,挪了挪步子离他更近,偏头侧首。 “它是国家的宝贝,你现在也是我的宝贝。” “你说像不像?” 她的气息比川市普照的日光还要热,全然覆在他的脖颈处。 也不知是太热还是如何,尹穗子抬眼便看见了他那白雪似的耳尖已通红,她扯着唇笑了笑,也不放过他,语声低缓,极尽温柔。 “你是不是一直在疑惑,为什么大热天要来川市?” “我现在告诉你啊。” 顾希旅面上沉静,心却偷偷被提起。 “我啊,也是第一次来川市,第一次来看国宝。” “我想啊,带着你来看国宝,毕竟你和它一样。” 她停了一停,像是故意勾起顾希旅心上紧绷的弦。 “还有,想让你在国宝面前成为我男朋友。” 顾希旅怔住了,话不由脑,像是被心操纵的提线木偶。 “可是,你那时候不是都说我是你……” 尹穗子美眸里流光溢彩,盈盈抬首望向他,销魂至极,只是一眼便让能人软了身心。 “可我都没有问过你同不同意。” 顾希旅觉得那会儿在机场,他想的可能错了。 原来那只是中途停车,并不是他臆想中的终点。 比被她关心更快乐的是,被她珍重。 这些日子开心却又总是藏着隐隐的恐慌,总觉得所有一切都是梦一场,梦醒以后人散曲终。亦或者说,总是害怕这是一场末日的狂欢,欢乐以后便是永久的悲沉哀痛,总是害怕又喜悦,担忧又期盼。 她那样好,被那样多的人喜欢。 顾希旅总是没有安全感的,甚至这些天亲密无间,却总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她那一句男朋友,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说出来逗他玩的,其实当真的只不过是他一个人,是不是又是偏偏他而已。 在她面前,他总是害怕又自卑。 而现如今,所有她赐予的恐慌都已被她亲手终结。 被她珍重原来是这样好。 “怎么?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尹穗子看他呆怔着迟迟不说话,便故意开口问。 “怎么可能,你才不能收回。答应!我答应!” 顾希旅终于回魂,破口急促说着,又像是怕她真的收回,还要正经严肃的补充一句。 “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不能收回!” 尹穗子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脸上是笑意的敷衍,似是不耐烦的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回收话的。” 顾希旅只是回魂了,心却还没有冷静下来,珍而重之的握住她的手,握紧再握紧,即便她手上的首饰戒指上的钻石,刺得他手心生疼也不曾放开分毫,嘴里还在魔怔似的念叨,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显现出他所有的欢愉和不敢置信,又明昭他对尹穗子说出的话,全部的郑重与珍惜。 “我太开心了,穗子,真的,我……” “我从出生就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回家就记在日记本上,你不能反悔啊。” 反反复复几句话,偏又说的十分郑重。 尹穗子将他的喜悦收入怀中,也温柔笑着,温声回应他的所有。 “不反悔。” 顾希旅看着她鲜红玫瑰花瓣似的唇,忽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端肃着脸,紧张地看着她,像是在说一件国家大事,又似乎是同一个上级请示,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只是微微发抖的手显现出他满满当当的隐忍与克制,忍得太难受。 “我可不可以亲你?” 尹穗子看着他郑重的表情,还以为要说什么大事,一听便噗嗤的笑出声来,像是将憋了好久的笑都攒在这一刻。 清脆而又温婉。 顾希旅偷偷羞红了脸。 她笑够了才所有笑意收回,将目光挪向顾希旅,表情一如顾希旅同她说话,正经的像是在参加什么国际性会议,让顾希旅将心一提。 “顾同学啊,你怎么这么呆?” 顾希旅心急促的跳了跳。 却听见她停了一停,继续开口正经而肃穆的说着。 “男朋友亲女朋友,是不用打报告的。” 闲来无事去大熊猫基地,看圆滚滚的大熊猫,却在不经意见吃了一个胃那么多的狗粮。 两个惊为天人的小年轻,说着说着就像入了魔一样,给在场的所有生物播撒起了狗粮。竟然在圆滚滚和所有游客面前,亲了起来,还那样难舍难分,像是黏在了一起,任是天打雷劈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当然,在路上看着的,孤零零的单身狗,的确想要化身雷公电母,天打雷劈,将滚滚天雷劈到这一对大庭广众撒狗粮的恋人身上。 正在孤零零啃青竹的大熊猫,忽然放下了它最喜欢的食物,翻动它圆圆的身子,开始打起了滚。饲养员不知所以,带着奶瓶开门走进来,正在打滚的大熊猫听见了声响,像是看见了它最爱却又不能吃,长得和它眼睛一个模样的麦丽素似的,用它那胖乎乎的身子飞涌而来,跨过人山人海,跃过山川湖海,精准的抱住了饲养员的小腿,力道之大差一点让学历高到博士的文明人饲养员,在大庭广众下被扒了裤子。 聪明又有文化的饲养员看了一眼外头。 他懂了。 亲的那样起劲,昏天黑地,百年一瞬。 嘤嘤嘤,他也想要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实在不行随便来个女朋友也行,他也想亲亲。 为此,他那熊猫耗尽心血的脑壳,为数不多的头发不知道又掉了几根。 顾希旅就这样在熊猫和饲养员的羡艳目光下,放开了拥住尹穗子的手,缓了缓气息,正想开口说出什么话,却被尹穗子伸出来的两根纤细的指堵住了嘴。 他疑惑的望去。 “不要说,我都知道。” “别怕,我会陪着你。” 他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握住了她的手。 越来越紧,像是只要握住这一双手,便可以永世不离,永永远远一直在一起。 再不管什么时光变迁,因缘轮回。 也再也不用害怕。 ※※※※※※※※※※※※※※※※※※※※ 瞎编的! 四川有没有阴天!我不几道! 大熊miao基地长啥样!我不几道! ------------------ 但是,说实话在天津上学的这些年,天津的夏天我jio得比四川热的还早 旅游死肥宅也是有的!去年还是嘛时候和舍友去阿尔山,就因为寒冷,一直待在宾馆 -------------- 虽然我也知道甜腻腻的可能没啥意思,但是今天真不行了。渣作者今天六分钟跑完八百米就出门玩了,十一点才回宿舍嘤嘤嘤 而且 作者本人快瞎了。 眼睛让我早点睡。 明天,明天又是一条好汉!绝对不会是三千字么么哒 甜 春夏交际, 四月末。 夏花即将盛放, 春华拼尽余力吐出生命最后的芬芳。 努力拼搏的与现下附中高三学子,并无多大区别。高考向来是独木桥, 千军万马, 而往日里吊儿郎当或是敷衍了事的同学,自成为附中在读学生里,年龄最大的一群学长学姐后,大多数便打心底里想着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 教室正前方黑板,左上角贴着的倒计时, 数字从三位到两位。 时光如白驹过隙, 刹那而已。而于高三学子而言,日子一天一天翩然而去, 更是光阴似箭, 流水无情。即便想要浴火重生,也害怕时不我待。 但每个班里也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意外,似是与高考脱节,脱身在外。 或是因为知道鲤跃龙门无望,又或许是压根没有当一回事,准备收拾收拾去阿联酋挖石油。 顾希旅从堆积如小山的书本里, 扒出脑袋看着眼前的人。 很显然, 这个人就准备去挖石油。 他支着脑袋看着尹穗子, 好看的眉毛轻轻皱着, 语声低缓, 声音带着少年的慵懒和清凉,一字一句却像是在故意引诱人。 “你不要去嘛,到时候考完了再出去玩,好不好?” 尹穗子撇着嘴,在这样柔肠百转的攻击下依旧冷血无情的,说着她不曾退让分毫的话。 “你好好上课,我们晚上再见?” 顾希旅琉璃似的眼眸里,霎时又充斥了委屈,像是无声的抗议与挽留。 尹穗子笑叹了一声,伸着手在他脸上捣乱,按进酒窝里一下一下的点,漫不经心而又无可奈何的说着。 “最近总留在学校陪你晚自习,你说人加班还有休息日呢,你却连几个小时的假都不给我放。不能这样的。” “而且我都爽了好几次约了,这次真不行了。” 顾希旅湿漉漉而又软糯的眼光追着她,精致而秀绝的脸上有些许不好意思。 “我舍不得你嘛。” 尹穗子染着翡翠红指甲的纤细手指,丝毫没有放过他脸上小小酒窝的意思,像是冷酷无情的说。 “不行,就算你这么看着我,也是不行的。” 顾希旅塌下了脸,鼓着半边腮帮,像个圆鼓鼓的气球,将她一截纤细的指从酒窝里赶了出去。无奈地说着。 “那你要早点回来。” 尹穗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低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又伸手上去戳了一下,笑嘻嘻的说着。 “好好看书,别净想我。” 顾希旅乖巧的应好。 乖巧的不得了。 尹穗子又冲他笑了笑,明眸皓齿的顾盼生辉,如同天光乍现,将布满大地的层层阴霾一扫而尽,再果断的扭头走出了教室。 顾希旅却没有低下头看书,目光只是追随着她,直到她出了教室门,再看不到半点踪影。 他低下头看着试卷上工整的字迹,在此刻却忽然模糊,不知为何,他心底忽然涌出些许失落,只是一点点的阴霾,可在满天光晖之下,显得太过刺眼。 像是手指尖不小心扎进去了一根刺,不痛不痒,却又总是记挂而担忧着。 他们这样好,从川市回来后便一直这样好。 花好月圆的好,他却总害怕是镜花水月。 ===================== 正站在班门口的萧朗看见逆光而出的尹穗子,夸张地开玩笑。 “你家小甜甜总算放人了。” 尹穗子这些天在学校上晚自习,他们也都跟着,虽然也就是睡睡觉玩玩手机,但对于他们而言竟也算得上放松身心的养生活动。 只是太闷了,实在太太太闷了。萧朗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闷出病来了。 除了闷,还要时不时吃上一两斤狗粮。 虽然狗粮这个东西他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并不代表可以坦然接受。 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居然吃了将近一年的两个人狗粮。穗子居然都没有换对象。 实不相瞒,她不腻,他也腻了这个口味的狗粮了。 陈溪何看着尹穗子带着笑意的脸,打断了萧朗这一场独角戏。 “行了,走吧。” 尹穗子哪里是管得住的人,她也只是乐在其中而已。 几个人照例来到了惯来的七吧二楼,是萧朗折腾的聚会。 开了门看见的便是坐在正中间的郑昭。他的面前已经放好了酒,像是在说这个夜里将不眠不休,彻夜狂欢。 “什么时候走?”尹穗子随手提了一杯酒杯坐下,开口问。 “就这几天了。”郑昭平静的说着。 “行啊,到时候找你玩。”尹穗子笑着说。 几个人出国和出省差不多,科技又发达,是以这一场欢送会,说着像是生别,却没有半分别离的气氛。出国念书这一件事,是郑昭人生规划里早早就计划了的事情。他不打算参加高考,也是四个人唯一一个要出国的人。这一个月都没在学校,都在外折腾手续去了。郑家传媒大亨,郑昭也不过是去国外镀层金回来继承家业。 “照我说在国内读不挺好吗,又近又方便。” 刚才一块儿同郑昭在包厢里等人、端正坐着的柏至安不知何时已经挪到了尹穗子身边,笑着说闲话。 郑昭正想回话,却被旁边的萧朗忽如其来的大笑声盖过,诙谐的嘲笑。 “谁说不是呢,不过郑叔觉得传媒嘛,一定要走在时尚最尖端,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昭哥送出去。” 郑昭也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怪人。这几年华国发展迅速,郑昭自己也觉得国内挺好,什么都好,但他爸这个老人家便一直觉得,做传媒这一行,不出国走走是不行的。 于是好说歹说没的说,还是要被送出国的。 陈溪何晃着酒杯,微微一举,慢慢悠悠地说:“行了,怎么说都是阿昭欢送会,还讨论这些干嘛。废话少说,喝酒。毕竟以后无论怎么样,都是隔了大半个地球的。” 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只是如今太安静,仿佛都能听见隔壁的起哄声。 尹穗子懒散的靠在沙发上,举起酒杯,和陈溪何的高脚玻璃杯碰了个面,像是同意。 萧朗自然也能感受到这样细微的别离苦,附和着说:“对对对,喝酒。我先来,一瓶闷。” 萧朗拿起一瓶洋酒对口闷,也没有人阻止他这样自残式的喝法。 尹穗子只是轻晃着酒杯,不着边际的微微笑着。 无论交通如何便捷,科技再怎样发达,距离却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客观存在。再怎么样的快捷,也不是随叫随到形影不离的安全感。 他们四个一直都是在一块的,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去天南地北的北。 自此以后,郑昭的天黑天明与他们不再相同。 说出来还是有些伤感。萧朗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又感情细腻,也是他们几个人里情感最为丰富,最是明显的人。除却其余不说,郑昭总是他最好的兄弟。灯光晦暗明灭,他仿佛也能感觉到古时候依依惜别的折柳送别。 明明不是一去不归,却还是有着细微的不舍。像是尘埃落在眼里,难受却又说不出。 “穗子,我明天就走了。” 耳畔忽然传来声音,嗓音低沉而缠绵,以萧朗喝酒声和隐隐的音乐声为背景。 尹穗子侧着头看过去,郑昭此时已坐在了她身边。 她开口随意的问着。 “不是过几天吗?” 郑昭摇了摇头,平淡的解释。 “不是,就是明天。” “只不过不想让你们来送我。” 尹穗子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便也不开口,只是温和平静的看着他。 果然便听见他继续说。 “我今天可能会醉。” “所以想要趁还清醒的时候,和你说说话。” “穗子,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柔软的像个天使,嗯,就是精灵。后来发现,什么精灵天使,根本不是你。不是你,妖魅也不是。当然,的确,你就是你,也只是你。” “谁知道看一眼,就要沦落大半生。不过真的,穗子,甘之如饴,真的……有时候想,要是遇不到你该有多遗憾,参与不了你的人生又会多后悔,所以啊,我真的很高兴。” 他朦上一层醉意的眼却亮的像是满天繁星,说出的话一字一句,珍而重之。 “我特别开心能遇见你。” 明灭灯光扫过他的脸,白皙脸上泛着点点潮红。 他喝了酒,在她来之前。 尹穗子也不打断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喜欢你啊,爱慕你啊,亲情啊,友情啊,到如今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你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都有吧……或许都有。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要你好。” 他明显是有些醉了,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最后一句却又斩钉截铁。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评论你,都会觉得你开心就好。” “穗子,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尹穗子在他浑浊酒醉的目光下慢慢点了点头。 她从来不骗人,更不屑于骗人,尤其是郑昭他们。和顾希旅在一块的时光的确是快乐的,甚至让她想起了刚开始和裴醒恋爱的感觉,初恋青涩而又朦胧的新奇。 郑昭却只是早已了然的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着。 “他好像很不一样,所以希望他能一直不一样下去。” “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心。真的。” “无论我们以什么样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只要你觉得圆满,我就没有遗憾。” 他说的我们,明确清醒的指出并不是他一个人这样。 该是醉了,才会让一个沉默文雅内敛的人,将所有心事一一说出。 而如郑昭所言,尹穗子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纠葛太多,像是密密麻麻缠在一起的线,根本没有办法扯出个清明来。尹穗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么多年过来,男友恋人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去旧来新,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三个人。 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存在于她的世界。 尹穗子轻声开口,温声叮嘱。 “去了国外好好照顾自己。” 说出来的话与郑昭所言没有一分一厘的关系,但郑昭知道她听见了,她也懂了。 他握住了尹穗子放在随意放在膝上的手,虔诚而郑重的在她白皙光滑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像是天羽过水,又似是轻风逐波。 悄然无声,情意万千。 “!唉,郑昭你干嘛呢!趁我喝酒偷偷占穗子便宜,不行!”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干净的,喝酒,来。” “哥俩好,感情深一口闷。” 暧昧又柔软的气氛被萧朗的醉话打断。 他也显然是喝醉了,比朦胧模糊的郑昭还要醉,已是马上能去躺尸马路的醉鬼。口里的话也说的含含糊糊,逻辑不清,却根本不忘把郑昭扯过去,拿着一瓶洋酒,打开了盖就往他口里塞。 尹穗子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看着他们两个哥两好的模样。 萧朗性格开朗外向,郑昭却是沉默寡言,比起陈溪何,更加的寡淡。 可是他们俩关系却好不得不得了。 萧朗对于陈溪何还总有些隐隐的畏惧,对着郑昭却是完全的兄弟情义,浑话掐指便来。 可能这大概就是互补。 尹穗子笑了笑,接过柏至安递来的酒,喝上去有些甜,像是新出的酒,还挺好喝的,她抬起朦胧含雾的眼,语声在不经意间酥软,问柏至安。 “什么酒?” 雾光之下仿佛还能看见柏至安笑了笑,隐约听见他在问好不好喝,尹穗子点了点头,他便兴致勃勃的又递上一杯。 不知多会儿过去,房间里清醒着的便只剩下两个人。 那对哥俩早就划拳喝酒喝了个末日狂欢,不知所以。萧朗甚至还抱着一大堆洋酒,一个劲的说要酣战天明。 尹穗子也不知喝了多少。只是她酒品不差,喝醉了也不像萧朗那样胡闹折腾人,只是软绵绵的坐在沙发上。 潮红显现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润湿浓密长睫,像是赌气的嘴。 除却这些,再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喝的已酩酊大醉的人。 ※※※※※※※※※※※※※※※※※※※※ 我今天是昭昭的脑残粉嘤嘤嘤 ---------------- 等下应该还会有 活力四射的小作者我回来了 顺便问一哈大家 酸 夏日清晨的阳光懒懒散散的, 照在雪白绸被上, 有些刺眼又令开着适宜温度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暖意。 尹穗子从绸被里伸出手,在睡意朦胧中轻轻揉了揉眼睛, 感触到身边的体温, 便悠悠抱了上去。秀极的桃花眼睁开一条缝,却撞入在深蓝色眼眸之中。 她一怔,忙睁开了眼,正想开口却听见耳畔有声音传来。 慵懒性感的嗓音, 低沉而惑人。 却又直接了当。 “穗穗,你睡了我。” 尹穗子意识逐渐清明, 她呵了一口气, 润湿了因空调冷风而干燥的嘴唇,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光洁而雪白的肩膀暴露在阳光下, 使得暖洋洋的初升日光打在她的肩上, 随之一起沉在日光下的,是她半边线条优雅的脸颊与落在耳畔松散的奶茶色发丝。 她问。 “怎么回事?” “昨天喝多了,缠着我不让我走。” 虽然是假的,可尹穗子喝醉后简直和她不像一个人。 乖得不行。 她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伸手从柏至安扔在床头的衣服里拿出了烟。 人在烦恼的时候, 最好的伴侣便是烟和酒。 柏至安自然明白, 如善从流的接着说。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尹穗子漠然的笑了笑, 慢慢悠悠的点燃了烟, 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 “我有男朋友。” 柏至安却不管不顾, 只如第一次见面那样不依不饶的追着说。 “但你睡了我,还是我的第一次。” “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尹穗子嗤笑了一声,眉开眼笑的像是听见了一件趣事,眼底却清澈一片。 “怎么对你负责?” “给你一百块行不行啊。” 柏至安哑然失笑,气氛瞬时急转而下,他想了一想才斟酌着开口,像是开玩笑的语调。 “我这么帅唉,还是第一次,一百块会不会太少了。” “多给点吧,姐姐。” 说着说着还摩擦双掌,模仿着古装剧里乞讨者的模样,又可爱又可怜。 可尹穗子笑了笑,只看着他没有搭一句话,顺便将一根烟燃尽。 她那做着深红美甲的削葱似的指尖,夹着青烟缕缕的半支细烟。她的头微微侧着,发丝顺势落随意摆落,万物静籁之下像是一幅轻描淡写的浓墨重彩美人图。 不顾柏至安的眼光与情态,尹穗子掀开了被子,将曼妙而妖娆的身子全然展示在阳光下。暖阳照得她雪肌生光,似乎是误入尘埃的仙人。 不曾悲悯苍生,却实在无情绝爱。 宾馆在最顶楼,尹穗子随手拿起了绸制的睡袍。纤细柔软的玉足不顾冷热,直接踩在了地上,幸好有米色毛毯作为柔软的支撑。尹穗子走到了落地窗前,阳光再没有拘束的照在了她整个人身上,太过刺眼。 她却微微仰起头,看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也许在不久前,曾有将要横跨大洋的飞机,掠过这一片天空,风过无痕。 不知过了多久,柏至安听见她开口。 声音平和而凉薄,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一醉解千愁,人都喝醉了,还会记得什么呢。” “所以,你也忘了吧。” ============================ 这个早上,对于附中高三一班的大部分同学而言,只不过是高考前一个平庸而忙碌的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不没有任何重生机遇的奇迹发生。 尹穗子便在这样沉稳而又紧张的气氛里踏入了教室,眼光照常扫向那个身影。 他前面位置是空着的,风光霁月的人一眼就能望见。 顾希旅看上去一如往常,低着头在看书。 她走上前去,走到了顾希旅的面前,开口如常的问。 “吃饭了没?” 顾希旅却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只是垂着头在看书,就连拿着书的手也不曾略微动一动。 木木怔怔又好像不是在看书,尹穗子低下眼睛去看,那一本教材都是反着的。 还真不是在看书,只是拿着书作掩护的发呆。 她失笑,伸出手轻轻摇了摇顾希旅。 顾希旅这才回过神来,睁着水润的眼望着她,里面是无神的疑惑,尹穗子又问了一遍。 “吃饭了没?” 顾希旅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关怀都似乎提不起来喜悦,唇被轻轻咬了一下,他像是做出了决定,忽然开口问,似乎是在柔声软语的撒娇抱怨,又似乎是沉甸甸的担忧。 “昨天……你都没有回来。” 尹穗子正准备坐下的动作轻微停了一停,在不露声色间,被长睫掩盖的茶色眼眸里掠过半分不自在。 她只是微微扬唇,坦荡荡毫不掩饰的解释着。 “郑昭出国了,昨天聚在一块儿喝酒,喝多了醉了也就忘了告诉你一声。” 顾希旅晶莹明澈的眼眸慢慢黯淡,一双眼与头一起微微垂下,浓密长睫掩下了所有的情绪,他轻声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同尹穗子说话。 “醉了啊……” 尹穗子以为他是难过于自己不曾和他有过交流,或者说夜里等人不曾等到。她像是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开口解释说着。 “抱歉哦,没有来得及和你说。” “那个酒后劲太大了,一杯子下去都不省人事了。” 顾希旅垂着头轻轻摇着,慢慢悠悠的,像是在说没关系,又温吞吞地开口说话,声音低微,语调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同尹穗子讲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那以后要少喝酒呢。” 尹穗子心下有疑,伸出手将他的头抬起来,目光盈盈看着他,有疑惑且有担忧。 “怎么了?” 她还在担忧自己。 喝醉了而已,谁没有喝醉的情况。 顾希旅努力去想,也努力去笑。 顾希旅扯着嘴努力去笑,想要笑容明朗灿烂,却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有些苦涩与生硬。尹穗子扶着他下巴尖的手微微松了松,正想开口询问一两句,却被顾希旅一把将手拽过握在他的手心。 力道很大,像是要握住即将逝去的流沙。 “以后喝酒带我去好不好?” 他话说的郑重,一双眼直视她。似乎说出的不是喝酒玩耍,而是明天就要世界末日这样的大事,急迫而又郑重,生气存亡的郑重。 尹穗子心下不知所以然,却也没有开口再问。 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这个无厘头的请求。 顾希旅如释重负,呼出了一口气,笑容再次弥漫于他的脸颊之上,使得苍白而脆弱的脸有了些许生的气息。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再次抖了一抖,提示着有消息进来,与凌晨时一样。 他却一动不动,恍若不曾感觉到那份来自心灵的颤抖。只是开口温柔的催了催尹穗子。 “好了,上课了,快去座位上吧。” 尹穗子也没有再问,站起身来离开了。 顾希旅看着她离开,这才放下了书拿出了手机。 整齐干净的手机屏幕只有一个消息提示。 他点开。 那个号码说着。 “见一面吧。” 似乎是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是魔鬼的呼喊与召唤。 可他不得不去。 一如他凌晨时,不得不等待一样。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所有的行为都违背不了一个心字。意随心动,他克制不住,也无法克制。 ※※※※※※※※※※※※※※※※※※※※ 绿人精! 真香法则!启动。 酸 “小顾同学, 好久不见。” 顾希旅看着眼前的人, 清澈眼睛里的光,明灭不定。 眼前人正散漫的笑着, 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深蓝的眼眸里似有笑意,仔细一看却是全然的冰冷寒光,夏天的阳光折射在他耳垂的钻石耳钉上,光芒刺眼。 和那张暧昧而又生动的照片里, 男人耳垂上的耳钉,一模一样。 “你想做什么?” 顾希旅冷淡地开口问。 在柏至安发来那一张两个人相拥而眠, 头对着头的照片时, 他就想问上一句,究竟想做什么。 听他终于开口说话, 柏至安却依旧只是懒散的笑着, 端起甜腻而又冰凉的奶茶喝了一口,答非所问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会儿,站着干什么呢。” 语气随意,似乎是老友叙旧,闲谈般的感慨。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就随便点了。” “茉绿应该挺好喝的, 我这杯红豆就挺不错。” 柏至安面上无害, 仍旧只是如花园闲庭漫步似的轻松随口聊天, 却又似乎意有所指。 “还是附中校门口的奶茶好喝, 你喝过我们校门口的吗, 啧,一点味也没有。怕是那些街头小贩都把明理学生当成暴发户,不懂高雅也不懂奶茶了一样。” “你说搞笑不搞笑?即便是暴发户,那也比卖奶茶的小贩强吧。毕竟,暴发户至少还有钱,他们又有什么。” 顾希旅不出一言,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也不动放在眼前的茉绿奶茶,杯壁泛出点点冰凉的水珠,最上端放着的薄荷叶绿的青翠,看上去便觉得味道应该不错。 学校附近这家奶茶店一向火爆,许多网红还慕名而来拍照。 只不过他从未踏足过。 不爱冷饮,不喜甜腻。 再是,小小一杯奶茶,将近百元。 并不以此羞愧,但他的确负担不起。 柏至安只是笑着,见顾希旅不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絮絮而言,他话语平静,嗓音里隐隐还带着笑意,像是感慨明理门口那些店铺,又似乎实在指桑骂槐。 “人其实就贵在,又自知之明了。” 顾希旅咬紧了牙,耳朵里仿佛都能听见牙齿碰撞在一起纠缠的声音。面色如常,清冷而寡淡,对于柏至安的话像是不曾听闻,也像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出声发问,不似在尹穗子面前的软糯可欺,声线平淡而又清寒,还透着微微的不耐。 “你想说什么,直说。” 柏至安又喝了一口又甜又冰的奶茶,觉得身心愉快。 “没什么啊,只是告诉你,人要有自知之明。” 顾希旅冷漠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却听见身后传出的,有些不屑和嘲弄的话音。 “你看看,你有什么配得上她?” 顾希旅脚步一顿,却固执的没有回头。 柏至安自然没有理会他,双手在沙发上一撑,站起身来,走到了顾希旅的背后。眼神晦涩不明的看着眼前的人,竟然还有半点的迟缓,转瞬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凛,声音低缓而又似是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往顾希旅柔软心间,不能说的秘密里划去。 “或者说,你觉得你能用什么留住她。” 血肉模糊。 他眉目里隐着不屑轻视的神情,说出话像是一条条青色毒蛇,盘旋在顾希旅的心上。 “昨天的确是喝醉了,但是那又如何?” “她总会抛下你的。” 顾希旅想要回头,想要反驳,却只能看着柏至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无力回头,也无声反驳。 身子一软,却瘫坐在了沙发上。 从凌晨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开始,慌乱的心就没有安分过。 知道她总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也知道她一贯是清冷虚无的皎皎明月光。知道她流连花丛,也知道她片叶不沾身。 因为什么都知道,所以会担忧会害怕。 即便她就在身边,也总会患得患失。再如何的亲密无间,也会忧愁挂心。 这一次不过是醉酒后的偶然缠绵,可是下一回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长太远,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她的好奇而聚在了一起。 那她的热情与好奇,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是今天。 或是明天。 他一无所有,年少有为太困难,可以拿什么去留住她。 忽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顾希旅的沉闷悲哀的思索。 带来的却是另一个噩耗。 他连手机通话都不曾挂断,疾步匆匆的拦下了出租车,像是一阵烟飞驰而去。 ======================= 尹穗子在睡眼朦胧里发现她的小甜心不见了。 下午都没有来上课的那种不见了。 她总觉得小甜心上午的时候就有点奇奇怪怪的,但是由于宿醉后实在难受,便趴在了桌子上睡了半天。 醒来以后就发现人不见了。 她站起身来,叩了叩顾希旅前桌的桌子。 冯绥从作业里抬头看着她,眼神冷淡。 尹穗子也没有当一回事,开口就问。 “他去哪儿了?” 冯绥又垂下了头,平淡的说着。 “他奶奶在家里晕倒,现在去北市医院了。” 尹穗子也没有回应,只拉着还在睡眠里的陈溪何出了教室。 在她身后,一直垂着头的冯绥却已抬起了眼。 只望着她的漠然与随意。 像是从不曾相识。 他拧了拧手里的中性笔,终于又低了头。 尹穗子还是没有十八岁,还是不能开车。她又懒得去打车,于是才拉着陈溪何一块儿出了门。五月初的风还不算太热,有些春末残花的气味,她打开了窗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溪何有心笑问。 “这么紧张啊?” 尹穗子随口而答。 “还行。” 陈溪何又随意的说。 “昨晚上柏至安把你送回家了吧?” 尹穗子只是看着窗外飞闪掠过的各色景态,平淡的开口。 “回了,你呢?” 陈溪何笑了笑,无奈的说。 “本来要送你的,然后萧朗扒住我的腿,硬是要我送。后来就让柏至安送你回家,我送他们俩了。” 尹穗子嗯了一声,似是不经意的提起。 “阿昭今天的飞机。” 陈溪何恍若不知。 “啊,也没去送送他。” 尹穗子扭着头看向他。 “他不想我们去送他。” 陈溪何点了个头:“也是。” 医院在两人谈话间便到了,尹穗子打开车门后,扭头又对陈溪何说了一句。 “不用等我。” 陈溪何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 尹穗子也没有再看,回身进了医院,去了前台问病房。她去过顾家,虽然不曾见过那位奶奶,也听顾希旅说起过,幸好记性好,都还记得。 前台护士温柔的说出病房楼层。 尹穗子答谢后坐上了拥挤的电梯。 病房在五楼,不算高,电梯一会儿就到了。尹穗子终于从人满为患的电梯里退了出来,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终在一个病房里看见了顾希旅。 他应该是赶来医院的,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 衣服也仍旧是早上的校服。 尹穗子轻叩了叩门。一病房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她温柔笑着走到了顾奶奶的病床前。老人家的目光也属于那些看向她的目光。探究却又不带一丝而已。 “奶奶好,我是顾希旅的同学。” 顾奶奶黄瘦的脸上布满了笑,声音慈祥而和睦,却又十分虚弱。 “小同学,你好。” 尹穗子隐隐记得,在顾希旅和她说过的话里,顾奶奶是一个身体健硕的老人,中气十足的还能和人打几个回合的太极拳。 “希旅,快,给你同学搬条凳子来。” 看见顾希旅愣愣的坐在那儿,半分没有挪动,顾奶奶又开口。 像是招魂,顾希旅才回过神来,忙站起身,让尹穗子坐下。 “听说奶奶住院了,班里人就托我来看看。” 没有,明明就是她一个人来的。 “希旅虽然是转到我们班上的,但大家都很喜欢他。” 不,大家不喜欢他,觉得他不好相处。 “奶奶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毕竟您是希旅唯一的亲人了。” 这是真的。 顾奶奶看着面前温婉明艳的少女,又看向自己沉默寡言的孙子。好像明白些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拉尹穗子的手。 顾希旅刚想开口说尹穗子不喜欢别人碰她。 却见她直接伸过手去覆住了顾奶奶的手。 顾奶奶显然十分开心,精神也错,拉着尹穗子说了许多话才疲惫到沉沉睡去。 看到老人家闭了眼,尹穗子又看着顾希旅替奶奶弄了弄被角。 她沉默的看着这个不太对劲的顾希旅。 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顾希旅落后几步跟上。 她倚在白色墙上,平淡的问。 “是什么病?” 顾希旅垂着头:“急性心肌梗死,可能要手术。” 尹穗子不太了解,却也知道人老了一贯如此,想要开口安慰,却已被顾希旅拥在了怀里。 她隐隐一声叹,也伸手去抱住了顾希旅,像是安抚悲伤或是愤怒的小兽,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背。 只是顾希旅却依旧是忍不住的轻颤。 便是声音也仿佛像是被拨动的琴弦,微微颤。 “我好怕,穗子。” “我真的好怕……” 尹穗子极尽温柔的安抚着。 “别怕,会好起来的。” “做完手术就会好起来的。” 顾希旅罕见的没有回应,只有肩膀颤的更厉害,尹穗子隐隐觉得肩上又温热水珠流过的痕迹。 五楼住院部,人来人往,天地间却又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怕是忧心顾奶奶醒来无人照顾,这才放开了相拥的手。 病房内的顾奶奶在月初上的时候醒来了。 精神头还不错,顾希旅在里面照顾着,眼神总在不经意间飘向门外和主治医生聊着的尹穗子。 明天顾奶奶就要搬去十六楼的病房,穗子说安静适合养病。 门口站着的医生也不是今天坐诊的那一位,似乎是什么专家,论文荣誉一堆一堆。 好像什么都在变好,他的心却慢慢下沉。 你看。 什么也做不了。 怎么与之匹配。 ※※※※※※※※※※※※※※※※※※※※ !!病是我瞎编的! 我压根不知道冠心病会怎么样! 所以可能我!就瞎编了!要不我改个名字。 叫心冠病 酸 即便再怎么精心照料, 顾奶奶终究没有等到手术的那一天。 或者说是, 大限将至人可能都有了预感,在医生急匆匆的准备手术台的时候, 顾奶奶自己摇手拒绝, 拒绝治疗也拒绝了生的可能。 照她的话来说,安和的来,就应该平和的死去。死在手术台上是她觉得不体面也不想要的。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离开的那一天阳光正好,清风徐徐还不算热, 感觉像是回到了春天里。顾奶奶精神也不错,咪咪笑着看尹穗子和顾希旅, 还吃了一个苹果。 像是回光返照, 然后猝尔长眠。 冠状动脉痉挛栓塞,心肌急性缺血。慈祥而素朴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不像是撒手人寰, 更似在春天百花之中酣眠。 顾希旅紧咬着唇,眼眶深红,却硬生生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有时候人的眼泪,在生离之时是喷涌而出的活泉,于死别却似枯井老树,再生不出嫩芽, 淌不出一滴水。 看着他古井无波的眼, 尹穗子终是伸手拥住了他。 一言不发, 只是轻抚安慰。 顾希旅太冷静, 冷静到即便在尹穗子怀里, 也只是溺出一滴泪,悬悬挂在高挺的鼻尖,垂而不落。 又或者说不是冷静,只是情至深处,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此。 可她也只能给一个拥抱。 尹穗子并没有经历过死别,她不懂也无法感同身受。对于所有的悲痛,能给予的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 顾家只有这祖孙俩,火葬丧仪都是顾希旅一人经办。 不久前还慈爱和蔼的人,顷刻之间化成灰烬。即便是尹穗子都觉得,这样一个对她而言素不相识的人猝尔长逝,太过残忍。又何必说那个人,是顾希旅相依为命的奶奶。 她忽然有些懂了。 却也无能为力。 顾希旅领着她一块儿回到了顾家小院。 尹穗子的意思是,斯人不在,就不要睹物思情了,免得越来越伤情。让他搬去自己那个学区房,应付下高考。 顾希旅往日里便是全权听她的,如今更是。 顾家小院一如既往的简朴又温馨,什么都没有变,只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顾奶奶去世时他能憋住泪水,火葬之时也能忍下泪花,所有的心理防线,却在此刻,轰然崩塌。顾希旅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 顾奶奶真的去了,是永远不可能回来的那种,去了。 尹穗子伸出手,和这几天经常做的动作一样,轻抚他的背,像是在劝慰,他才勉强止住了泪。 “收拾收拾吧,不用都带上。过段日子,再回来看看也可以。” 等到伤痛过去,思念不可抑制的疯狂生长时,在睹物思情也来得及。 顾希旅点了点头,似乎是听进去了。 他挪出原本不敢再前进一步的脚,手在半空之中顿了一顿,再是决然推开了房门。 尹穗子跟在他的身后。 顾希旅的房间宽敞而明亮,即便陈旧,但也尽力做到了十足的温馨。很显然,顾奶奶是将这个孙子放心头上的,什么好的都想要给他。 尹穗子坐在了他的床上,被子是天蓝色的,朝气不失沉稳。倒是和她的喜好很相似。她抬头环顾这个干净整洁的房间,目光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晚自习都在学校,家里便没有放什么课本。台灯旁边的那个木质相框便显得十分显眼,尹穗子走了过去,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这是你小时候吗?” 顾希旅从杂物里抬起了头,看向那张照片,点了点头。 照片十分陈旧,看上去便是年代久远。上面只有两个人,一个似乎是顾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隐隐还能看出她的眉目,另一个便是粉嫩可爱的顾希旅,看上去男女不辨,十分像个小天使。 显然,这是祖孙俩的全家福。 尹穗子心下疑惑,全家福没有父母,也从不见顾希旅提过他的父母。 或许是英年早逝吧。 终究是伤情处,她便也没有开口问。 顾希旅拿出了一个木制雕花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走到了尹穗子面前,放在书桌上打开。 他拿着一个已被手摩擦的十分陈旧的木制玩具:“这是奶奶磨着巷口早些年去世的陈爷爷给我做的,那会儿穷,买不起变形金刚,甚至买不起玻璃弹珠。但奶奶又怕我没有什么东西玩。” 他脸上弥漫出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在追忆:“这是奶奶亲手做的小鼓,我小时候可皮了,一定要有鼓声才吃饭。” 盒子里面都是些小玩意,顾希旅却视若珍宝,一件一件的和她说着来龙去脉。 说到最后,他背过身,再将所有东西放入盒子里,眼神似枯井,清醒而又悲哀的说着。 “我明明就是她捡来的,她还对我这么好。” “我却根本没有报答她,甚至一天福都没让她享过。” 尹穗子一怔。 全家福果然是全家福了。 一个孤寡老人,一个被弃婴儿,凑合在了一起。怨不得只有他们二人。 她伸着手搭在顾希旅的肩上,安慰说。 “她一个人也孤单,刚好你来给她作伴。” “顾奶奶早就把你当亲孙子了,血肉亲情,是不求报答的。” “希旅,别难过了。” 顾希旅低垂了头,落下的泪珠砸在了木盒上,晕染出点点痕迹,他声音低沉。 “我也把她当亲奶奶,当成我唯一的亲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不是亲生,养育多年也胜似亲生。 他本来就是一个弃婴,是确确实实没有人要的那种,甚至都没有扔到孤儿院门口。顾奶奶亲手从路边捡了回来,用她不算多的养老金以及日夜辛劳的捡破烂换来的钱养大了他。 却在他懂事的时候,告诉他这个事实。 还说以后如果有亲爹亲妈照过来,一定要跟他们去过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有什么亲生父母? 他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 槐树之下,蒲扇清风。顾奶奶也会说遇见他是自己的幸运,她一生坎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最是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在夕阳西下之时捡到了顾希旅,这才有了希望,生活才似乎有了生机。 因此给他取名希旅,便是想要他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走完人生旅程。 而顾希旅却觉得,遇见顾奶奶才是他的幸运。 如若不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死在哪个垃圾桶里。被亲生父母遗弃,因为饥饿或是寒冷而死,慢慢发臭,苍蝇蚊虫围绕才被人发现。 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无声无息。 所以说,该要有多幸运,才会碰见这样一位亲人。 可就在不久前,这位和蔼的奶奶,他最后的亲人,在他眼前化成了灰烬。 ============================= 人来人往,人生人死。 死的人去往极乐,活着的人却仍要生存。 无论是悲痛或是如何,都要努力的生存,带着去世的人对生的期望。 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 拥得太紧,似乎就可以获得更多安全感。 月色清冷,顾希旅瞬时被孤独淹没。 他忽然开口。 “穗子,你会陪着我吗?” 尹穗子脱口应答。 “会。” 他仿佛心安,却知没有永远。 她说的陪伴,从来没有永远。 胆从心起,他似乎徒手将一整颗心提起,问。 “你会不会嫁给我。” 万物静籁,夏初的蝉鸣也消弭。 紧张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在悔恨何必如此,明知了所有答案。 在希冀与期盼之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提着的心终于听见了尹穗子的声音。 平淡而平常。 “想那么远做什么?” 答非所问。 却又给出了所有答案。 顾希旅终于不用再等待答案。他闭上了一双眼,只是拥的更紧,再没有了任何的动作,像是沉沉睡去。 尹穗子感觉到他的所有力气,束缚的似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却只能轻轻一叹。 她给不了终究给不了。 她知道,顾奶奶死了,顾希旅再没有亲人了,是会很悲痛,可能会想要她成为自己的亲人。现如今她也的确喜欢他,虽然她并不确定这份喜欢会有多久,也不确定以后会如此,但现在喜欢,便还是喜欢的。 那些糊弄人的谎话可以信口而来,可她却不愿意。 因为还喜欢,也因为不屑于撒谎。 她不会嫁给他的。 也没有办法当他的下一个亲人。 但她也的确很喜欢顾希旅,再没有遇见更喜欢更感兴趣的人了。如果顾希旅愿意一辈子和她维持恋爱关系,她也觉得十分好。她能满足所有的要求,除了婚姻。 前提是顾希旅没有娶妻生子。 因爱而生的婚姻起点太高,免不了就会落空。而她现如今是一个不适合恋爱,也不会适合结婚的人。虽然婚姻也可以离婚,但在她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不是说离异女人有多不堪,只不过,婚姻注定要背负更多而已,而那些,根本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解决的。 她的确是古往今来最自私的人,但她不想骗人,说细点,是不想骗顾希旅。何必给了希望再让他落空呢。 如果一定要结婚,尹穗子理想中的婚姻和李女士的是一致的。 而李女士的婚姻,头一项便是门当户对。 ※※※※※※※※※※※※※※※※※※※※ 我发现我是这样一个人 就是写到开心的时候 有什么东西就想写出来和你们一起分享 然后不想留悬念吊胃口(虽然也吊不起来) 就像今天这么多更这个样子 所以!留言qaq分享你们的看法给我吧姐妹们!!! =================== ↑↑↑ 还有一个意思,大概就是 我把我今天的脑洞写完了明天不一定会有 说不定我就要卡文了 然后说不定只有一百个字这个样子 酸 “真的决定好了?” 教导主任看着放在书桌上, 填写完整的申请表, 斟酌着像是怕他反悔,不放心似得又问了一遍。 附中在每年高考毕竟前几天问的时候还是直接拒绝, 劝来劝去, 说着不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可都不管用,他们都作罢了,准备给英国学校回信了, 没想到顾希旅今天居然又来找他,说起这件事了。 顾希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教导主任便拿出了印章, 在上面盖好, 再拿起来递给他,还不忘惋惜地说:“真可惜了, 你要是参加高考, 说不定还能拿个高考状元回来,也算给学校争光了。” 转手又拍了拍他的肩,像是鼓励他,说着:“不过出国也挺好的,当初就说这个名额适合你,条件优越, 学校又好, 就是要求高了点, 不过对你来说也不算事。” 顾希旅双手接过了薄薄几张纸。 像是尘埃落定。 “谢谢主任。” 教导主任看着面前恭敬有礼的学生, 又想起从办公室闲谈听来的杂文, 这学生只有一个奶奶,祖孙俩勉强度日,却在前些日子倏然离世。无论再怎样的成熟稳重,也不过是一个少年,高考前夕痛失唯一的亲人,怎么会不伤心。 他心下悲悯,张口劝慰了一句。 “逝者已矣,要节哀顺变。” 顾希旅面容平淡,漠然地点了点头。 又诚恳的说了一遍。 “谢谢主任。” 当初从这位主任手里拿过跳级申请书,如今再拿过出国申请书。 命运总是这样周而复始,阴差阳错的巧合。像是什么样重大的决定,都会途径这位主任的手,也是一种缘分。 他不再停留,拿着属于他的结局,走出了办公室。 五月书声琅琅,再过不了一个月,所有战士便都将奔赴边疆,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他原来也是一名战士。 如今将要去往的却是另一个战场,可说得再好听,也是临阵退缩了。 “顾奶奶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了。” 清冽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顾希旅抬头看,是似乎多年不见的冯绥。 的确是多年不见,即便他们俩前桌后桌,相隔不过半寸。在那一天的微寒月光下,在那算得上割袍断义之后,离得再近也是再也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此刻也没有必要再说话。 他低下了头,视若不见。 “希旅,你找主任,是为了出国吧?” “那个项目我也了解过,挺好的,对你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希旅只是步伐沉缓,与他擦肩而过。 冯绥也没有在意他的冷漠,只是又说。 “可你要怎么和尹穗子说呢?” 顾希旅瘦弱的身影似凛冽寒风里的枯枝,在夏日熏风里颤了一颤,再停下。 冯绥的目光一直追随他的身影,他那样明显的情绪波动,冯绥也自然都收入了眼底。 他提步走到了顾希旅身边,语重心长的说着。 “我的确挺为你开心的,如果你是真的放下了的话。” “当初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 “所以希旅,我是真的很开心你能放下。” 顾希旅无感慨也无笑,却摇了摇头,声音平稳而低沉。 “这不是放下。” 这只是为未来蓄势,等来日东山再起。 他却只说了这一句,也不再理会冯绥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只是提步而去。 冯绥也再没有开口阻拦,只看着他逆光而去。 上课时间,走廊再无一人,隐隐能听见老师带着扩音器讲课的声音。 他终是慢慢地无奈提唇,露了个转瞬即逝的浅薄笑容,清明的眼底铺满嘲弄与苦涩,却更像是自嘲。 ==================== 顾希旅将申请表整整齐齐地塞进了书包,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一个星期繁忙而单调的课程结束,同学们又推着自行车成群结伴的离开学校。 尹穗子挥手和陈溪何几人说再见,她不准备出去玩,也没准备回老宅。 扭头看向顾希旅,见他还在慢吞吞的收拾东西,也不开口催促,只坐在课桌上,拿着手机滑动,无聊地刷微博。 “走吧。” 尹穗子抬起眼便看见了顾希旅,他背着书包,课桌上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是整理完毕了。 “周一还要上课,你也不嫌重。”尹穗子随口笑道。 顾希旅没有回话,掩在浓密长睫下的眸子却暗了一暗。 “回家放了,我们出去玩。周末两天呢,我带你去隔壁市玩,你不是挺喜欢那个谁的吗?他正好要在那儿开演唱会。”尹穗子絮絮道来,语气轻松而平淡,一边说还一边刷着手机页面。亮着光的屏幕上,还能看见宾馆和旅行计划地。 最近似乎是水逆,顾希旅好像一直恹恹的,看上去又寂寞又寡凉,如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儿似的,可怜极了。在前些天说出那些话后,便更是如此了。她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重展笑颜,放开心怀。可她也的确做不到。 只能让他快乐轻松一些。 顾希旅自然明白。 如若是平常,如若顾奶奶没有离去,如若没有听过奶茶店的那些话。他也会因尹穗子的关怀与宠溺而欣喜,全然不会似如今。 可是没有如果。 他握紧了拳头,手心的力气比过了硕大书包在肩上的压力。 却感觉不到疼。 “穗子……我要出国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 四周空气霎时冰冷,像是要凭空落下冰渣一般的寒冷。 他只觉得凛冬忽之,四周静谧,却听不到半点声音。连风刮过耳侧,吹动书本的微弱声响,都不曾听见。 “什么时候的事。” 尹穗子缓缓放下了手机,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前几天主任找过我,今天决定的。” 顾希旅安静地陈述着。 “去多久?” 尹穗子似乎没有任何感触,只是又拿起了手机,认认真真地将刚订好的宾馆取消。 “不知道。” 顾希旅诚实而直白说着。 他的确不知道,但也明白,这一次分别,必然是长久的远行,最少都有四年那么长。 尹穗子心下了然,也不追问他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决定,她目光上上下下扫过眼前人,却默然无声。 最后,她用手撑着课桌,面色冷静而寡淡,不因为任何事情而产生任何情绪,眼神甚至一片清明澄澈。和顾希旅一般,平静的说出一个冷酷无情的事实。 “我不会等你。” 不会等你,无论多久。 顾希旅垂下了头,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身后沉重书包带来的重量,铺天盖地而来的失落将他掩埋,却又有一种早知如此的感觉,像是在预料之中,也的确没有出现在意料之外。 是的,早知如此,意料之中。 怎么会等他呢,又怎么敢奢求她等。 尹穗子看着他,又问。 “所以你还要出去吗?” 她慈悲的递来一个台阶,给了他一个再选择的机会。 只要说不,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她也当做从没有听过这句话。 这是她最后的挽留,最后的慈悲与爱意。 从没有过的无声的挽留。 顾希旅怎么会不懂。 终究是因为懂,所以这个头才会点得更困难、更沉重。大脑与眼眶都像是注入了无法计量的铅,难过的他都想要瞬时落下泪来,他垂眼用长睫掩住所有水光,润湿了浓密的睫,却没有半滴泪滑下来,看不见实物的悲伤,是无奈与沉痛。 可他还是点了头。 “嗯。” 空气凭空凝结成冰,气氛再降温。 不知多久,他隐隐听见了一声笑,却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偷偷看一眼。他生怕自己一眼看过,就会因为面前这一张,即便日暮相伴也朝思暮想的脸,而放弃所有的决定,放弃所有的出路,从此坠入无底深渊,再没有任何的可能与机会。 尹穗子没有再开口,只是从冷冽的唇里,溢出了一丝清冷淡薄的笑声。 她拿着手机,无声漠然而去,再没有回过头。 黑色软底的小高跟踩在教室大理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希旅知道她走了。 也许是书包太过沉重,他终于不堪重负,往后一仰,瘫坐在了椅子上。 教室外月光清寒,室内灯光却刺眼。 又快到盛夏了,蝉鸣在不远处悄然而起,隐隐还伴随着蛙叫,又像是他产生的幻觉。其实四下无声,尹穗子也还在他面前,所有都是他的幻觉。 然而对面空空如也,便是一缕香也不存在。 的确不是臆想。 他捂住脸,在静谧而寒冷的夏至落下了泪,无声而悲哀。 “穗子,我怕。” 他在窒息的静谧之中开口,弱而轻声,极尽伤怀。 不知多久,蝉鸣都停了,他的泪像是也流尽,全校仅余这一盏微弱灯光,在漆黑的教学楼格外明显。 多安静,细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仿佛都可入耳。 他的话在黑暗与幽静之下,多么清楚。 可惜没有人听见,也再不会有人听。 至少,他最想要看见的人,早已飘然而去,再也不会回头。 他多想在那一刻摇头,说不去,说骗她的,说开玩笑的。 可是不行啊。 尹穗子说不会等他,是真的,他知道。可其实,她也从来没有等过他,甚至于从来没有想过等他。他们的起点,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任凭他怎样努力,鸿沟也总如天地。即便他们在一起,即便形影不离,他也是日日夜夜的不安,像是偷盗了他人珍宝,却没有力量去捍护住这块珍宝,周围虎视眈眈,珍宝却没有心也不会认主。 他怕,真的很害怕。 那时候尹穗子说分手,他留不住。奶奶死的时候,他也留不住。他好像一直这样没用,无力而又疲惫的生活,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下。什么也算不上,什么也做不了。 顾希旅知道,只要自己留下来,一切或许都会变好。虽然只是或许,但一定不会比现在更糟。可他也深知,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总会在某个黎明醒来,然后失去所有。而他,在醒来之际,连开口挽留的机会都不会有,只能看着自己所珍爱所珍惜的,如流水滑过掌心,去得干干净净。 所以他只能上前,鸿沟堪比天地,但他也希望,能在尹穗子那里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可是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按部就班的生活,时间太长太长。 谁也不会等,谁也等不起。 何况,他也并不知道在这样的情绪之下,能否安然渡过高考,又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成绩。又或许在尹穗子的身边,能不能抵抗住所有的诱惑,奋发苦读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阳光与温室会让人软了骨头,再怎么样的英雄也渡不过美人柔软的温柔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青石巷口遇见的那个姑娘,他总想要和她一起度过余生啊。 ※※※※※※※※※※※※※※※※※※※※ 吸绿:神经病!就不能骗骗我吗!那么直白做什么?? ---------- 我憋了好久,从早上起床一直憋到现在,就在想到底要不要换一下,改改走别的剧情,因为这个,实在太jb狗血了。但还是决定这样撒狗血。 其实一直都在着重突出吸绿自卑这件事情,就是各方面的自卑,但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boy。但是穷啊(我并没有说穷就自卑,像我本人就是穷开心的代表。)就是因为差异太大了,没有安全感。而这几章又有好多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奶奶的死,小柏的屁话,最后压倒他的一根稻草就是穗子说的不会嫁给他。所以才会选择gggg,即便很清楚穗子不会等他,或许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娶妻生子(嫁人生子),他也想拼搏一下,想让他们俩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即便是物质方面的平等,就至少让尹穗子有选择嫁给他的可能性。 反正他还是想要一个家的。 (我没有说放弃穗子娶别人那样的家,那不是小顾想要的,也不要问我为什么男主这样死心塌地。他不死心塌地,我这玛丽苏小说还怎么写???如果一定要问,不如去问问渣男贱女里面的小白菜女主为什么死心塌地。反正都差不多,硬要找个理由,就是拜倒在穗子无与伦比,倾国倾城的脸,和她家里草原般宽阔,镶满非洲钻石的大床下吧。) 但其实他们应该是有往事的,就是我一直没写,也不知道在哪里穿插进去,但为了让大家知道,吸绿不是爱穗子家里的钻石,我还是在最后一句留个悬念和预告!但我妈说了,写小说就要制造悬念!!! ----------------------- 我叨叨这么久,其实就是想和你们交流一下这个样子。写到现在,就是无所畏惧的快乐,也不像之前一样因为寂寞而想要弃坑,主要就是因为有你们陪我啊。因为看到你们看我写的屁东西,所以会超级开心,又有动力更新,又有点怕自己会让你们失望,比如崩人设全方面崩啊什么的,所以每天都在快乐卡文。但其实还是开心的,这就是又高兴又痛苦吧。反正比我一个人咕咕蛋写的时候开心多了。 着重感谢我的脑残粉醒醒嘿嘿嘿。 所以你们不要不理我啊呜呜呜呜。 早晚有一天,这个作者有话说,会比正文还要多的。 ----------------------- 这应该不是虐吧?不是说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吗。 另外,港真的,都是我编的。 我根本不知道国外能不能跳级。我也不知道国内大学能不能跳级。 反正我就是要撒狗血。反正我就是学渣qaq 我今天不仅因为小说愁,甚至因为学业这件事情和舍友做了一回老大爷解了解愁 (因为有个小姐姐及时告诉我,修满学分能提前毕业,考研麻的。所以我变了,出国是为了当和尚,更好的学习,拒绝来自穗子姐姐的诱惑,破釜沉舟一百天。) 甜 华灯初上, 歌舞笙箫。 萧朗推了推身边的陈溪何, 眉毛一挑轻声问:“穗子怎么了?” 陈溪何看着眼前正把酒独饮的女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他轻咳了一声, 斟酌着开口:“不是说今天去津市吗?怎么了没去了?” 还说不出来玩, 却一个电话把正在打排球的他们俩召唤了过来。来了酒吧也不说话,只是一个人坐着喝酒,眉目冷淡,兴致乏乏地看歌舞, 看上去不像是来找乐子,而是来找场子的。 “不去了。”尹穗子抿了一口酒, 随意答。 “你那个小甜心呢?”萧朗便问。 尹穗子侧着头看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分了。” “啊……,这么急……” 萧朗有些惊讶, 显然不曾预料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就是昨天他还在吃狗粮,今天居然就分手了。 “穗子,不会是因为分手在难过吧?”萧朗试探着问,又有些不可思议。 尹穗子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心中笃定,世界上如果剩下一个人不会为情所伤, 那必定就是尹穗子了。但是顾希旅却当了她将近一年的男朋友, 算是打破了好几个有生之年, 他的那份笃定便不怎么肯定了, 万一有了例外呢。 “没有。”尹穗子开口说话, 又稍微停了一停,姣好的眉毛轻轻一皱,说着:“我就是有些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分手复合的事嘛,分了这个再找下一个就是了,不是从来都如此吗?萧朗心里想着,正想开口说话,却被旁边的陈溪何拦了下来。 陈溪何伸出手去拍了拍尹穗子的肩,像是安慰又像是让她释怀,温声说着:“不明白就不想了。” 尹穗子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头,对着两人,似乎豁达而无所谓地说:“不说了,喝酒。” 萧朗有再多的疑惑与不解,在此刻都咽了下去,不再发问,只如尹穗子的意畅饮不言。 北市是个不夜城,灯火照耀下的狂欢,没有黑夜,也不会有悲伤。 尹穗子没有喝太多,眼神依旧清明。萧朗中途有事回去了,最后与她一同出酒吧的,便只有陈溪何了。陈溪何或许是千杯不倒,又或许是自知深浅,总归尹穗子从未见他醉过,这一日也如是。 北市夏天深夜的风,依旧有些凉意。扫过尹穗子裸露在外的洁白肌肤,除尽她身上所有的酒味,也洗去她为数不多的醉意。 身后是喧闹酒深的小巷,她却忽然想起了那个青石板小巷。模样相差不多,却又天壤之别。一个静谧安逸,一个热火朝天,一如她和顾希旅,原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又被各种注定,牵连在了一起。 她垂了垂眼,看着正从衣服口袋里找钥匙的陈溪何。忽然开口:“橙子,你说为什么呢?” 尹穗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她越来越不明白,顾希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能为她忍受一切,却又会在临门一脚时抛下一切决绝而去。 陈溪何终于在身上找到了遗失的车钥匙,也似乎在她忽如其来的一个称谓中找回了年少。 他也很久不曾听见橙子这个称呼从尹穗子口里喊出了。那还是很年幼的时候,小小年纪的她笑容甜美的喊他橙子哥哥,只因为他那会儿爱吃橙子,又姓陈,每日清晨送她的见面礼都是一个橙子。 是的,每日清晨的见面礼。那会儿他说的是,日日如初见,每天的她都是崭新的,所以啊,每天都要有一个礼物。只是后来因为各种事情的发生与变化,便不再送了,那些往事与那个称呼,便都留在了年少。他似乎,都要忘了。 只是如今当然不是追忆往事的时候。他不回答那个问题,只是问:“穗子你难过吗?” 尹穗子一下没有回答,也想不出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难过,或许是难过的,又或许更多的只是疑惑,意料之外脱离掌控的疑问。 顾希旅很好,她也的确喜欢他,但也没有到让她愿意抛下所有原则、至死不渝的地步。喜欢而已,也只是到喜欢为止。 她说不出顾希旅那句道别,对她而言算什么。 陈溪旅见她久久没有应答,心下思绪翻涌,面上眉眼却只是平淡,又温声问:“那你后悔吗?” 尹穗子这一次果断的摇了摇头。 陈溪何心上的巨石似乎落地,他多怕尹穗子开口说出的是后悔。 后悔不挽留,后悔不承诺,后悔以往种种。 世界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而最心有不甘念念不忘的,便是遗憾。得而复失与求之不得,谁也无法让这两桩清明比出高下。爱过恨过都能随风而去,最怕的就是留下遗憾在心里,日日夜夜,辗转反侧。 久而久之,便会成了心上一道隐晦深秘的刀伤,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 这绝不是陈溪何想要得到的结果。 即便明知尹穗子不会后悔,他也仍旧提着心,直到最终尘埃落定,才能如释重负。 他笑了笑,按下键打开了车门:“那就不要想了,过些日子自然就明白了。” 尹穗子坐进车里,美眸望着车窗外,街上灯火通明,人们不知疲倦,将所有烦忧掩藏在烟酒之下,她谓之逃避。 逃避与谎言,是她最为不屑的事情。 于是她又轻缓说着:“他要出国,而且还是忽然决定的。我也知道他奶奶死了,肯定心里不好受,我理解。但是你说为什么一个人变化,就可以这么大这么快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溪何一向是她最亲密的人之一,眼下心里有疑惑,她又不想逃避,自然会全盘托出。 而陈溪何也并未辜负解语花这个名字,他笑了笑,像是觉得她说的话不足轻重,也像是觉得这件事不值一提:“穗子,你现在是当局者迷。” 尹穗子挑了挑眉。 陈溪何便继续说:“你对他还有兴趣,他这样忽然走了,你肯定会不好受。你想想,那会儿裴醒忽然开口说分手,你难受吗?”尹穗子摇着头,他一副了然的模样,又温声细语,缓缓说来:“其实他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太忽然了,你一时没有接受。过几个月,什么都好了。” 尹穗子不发一言。 她隐隐觉得陈溪何是对的。 当初和裴醒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侬我侬,分手的时候却果断干净。只不过是因为腻了,厌倦了。后来的对象,冷待与热情都不过是厌倦与新奇。而如今她对顾希旅还没有心生厌倦,他却忽然脱身离去,再怎么样豁达的人,也会一时缓不过神来。 但那也只是一时的,世上百花争艳,谁会为了一朵即将枯萎的花而抛弃整个春天。 陈溪旅看着她逐渐清亮的眼神,放在方向盘上的指轻轻点了点,没有声音却又隐含雀跃。 ================================ 蔚蓝天空,飞机掠过的痕迹隐隐显现。 北市的高楼落地窗前,俊美至极的男生放下了已被挂断的电话。手里拿着那一杯清澈的水走回了沙发前,将桌上摆放的几页纸慢条斯理的毁成条状,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手机铃声又响起,男生拿来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而低沉,隐含着笑意。 “合作愉快。” 男生如星河的眼里也溢出了笑意,意味不明的笑道:“是啊,谢谢你的帮忙了。” 那头又说:“不过没想到你这么舍得,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了,你怎么解释。” 男生顿了顿,眼神转向垃圾桶,流光溢彩的眼瞬时一暗,也只是刹那,他像是混不在意的笑了笑,说着:“有什么不舍得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像是早已了然,笑声透不出什么情绪。 男生说了再见便挂断了。 晴空万里,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我觉得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男主总是要有点光环的,就是也要有点点特殊的吧。 所以吸绿现在是汤姆苏了。 穗子现在应该不算崩人设吧?毕竟她也没有爱上没有要死要活,只是疑惑一哈子。我深刻觉得她是水瓶座了。 我想了一下,这个故事大概就是一个男的要教一个并不想知道嘛是爱的女人,什么是爱。 又或许是痴男渣女,希望浪女回头? ------------------ hhhhhhhhhhh我签约又失败了嘤嘤嘤,skr。 不过这都不是事了 甜 北市,宏达集团大厦二十八楼。 孔云妙提着她前几天新买的香麦儿小包, 脚踩着雕牌小高跟, 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过秘书室。定眼一看就看到了摆在她办公桌上包装精致的花束。于是她又退回了秘书室。 “那花怎么回事?” 秘书室里一个最活泼外向的小姑娘急于表现,忙抢着回答:“今天早上送过来的, 说要给尹总, 我看尹总还没来, 就先放孔秘书您那儿了。” 孔云妙看向这位小姑娘,面不太熟,像是前些日子新招来的。 果然是个新来的。 “下回儿不要收了,那么多花收的过来吗?”孔云妙好心提点, 在小姑娘开来却似乎在说她不务正业, 耽误事儿。 “可是我前些天还看见尹总和那个人走在一起, 说不定是想给尹总惊喜呢。”小姑娘并不接受, 并开口辩解。 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显然心里还抱着风花雪月的幻想, 保留着最早对于世间男男女女的青涩纯真爱情幻想。 显然对她的顶头上司一无所知。 “让你别收就别收,这么多事做什么?”孔云妙肃着脸,拿出了秘书室老大的派头。 “可是……”小姑娘还想说什么,被站在她身后善良的小姐姐扯了扯衣袖,她这才看向孔云妙,见到这位孔秘书脸色不太好, 她也放下了争辩的欲望, 心里提起了被革职炒鱿鱼的恐惧, “抱歉,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孔云妙显然也没准备和这个青涩爱幻想的小姑娘多计较,反正能招进来的都不是什么蠢蛋,顶多就是天真了点,磨练磨练就差不多了。 她点了点头,仍旧端着脸,准备扭头走出去。 高跟鞋踩地的清脆声音缓缓传来,越来越近。孔云妙是个顺风耳也是个预言家,回头一看,果然是她的老板。 “在这儿聊什么呢?”老板稍一停顿,眉眼含笑像是温柔的问。 然而整个公司都知道老板是个大魔王。 “没什么没什么,孔秘书在教导我们呢。”秘书室与老板对视的一个老实人连忙说。 被推出来的孔秘书无奈地笑了笑,解释:“嗯对,我在和他们说事。” 老板秀气的眉毛挑了挑,窝着水的桃花眼潋滟发光,了然的点了个头,十分善解人意的说着:“那你们继续。”说完便踩着她八厘米的细高跟,步伐平稳的走去她的办公室。 俨然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老板。 那位年纪最轻的小秘书看着大老板绰约婀娜的背影,再不由得想到刚才她那个轻浅而动人心魄的笑,小秘书已然沉溺在她的眉眼,醉得一塌糊涂。她甚至觉得孔秘书太过分了,这样美丽夺眼的大老板,情人送个花怎么了,她收个花怎么了,人之常情又不耽误工作。 被小秘书腹谤的孔云妙庆幸自己听不到,不然她这颗健全的心脏都要不健康了。明明就是大老板冷酷无情,她不过好心提点,还要被当做恶人,太心酸。 还好,她一无所知。 孔云妙端着温度适宜的现磨黑咖啡进了办公室,叙述完今天所有的行程,静立在整洁的办公桌前,目光却不由得看向椅子上正拿着文件看的女人。 女人一身黑色紧身连衣裙,沉稳却又不老气,脖子上戴着的钻石项链光芒四射,一如她人一般艳光满满。黑茶色的头发微卷,为这一张瓜子脸再增添妩媚,即便是看向公事文件,一双桃花眼翘而圆长,也似乎含了万千情意,似醉非醉的藏着半眶水色。红艳的娇翠欲滴的唇,秀气而挺拔的鼻,无一不美,无一不艳。 比之年少,只添气势。 孔云妙想了想自己已经松弛的眼和不复当年滑嫩细腻的皮肤,再次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就有了恨意。 不过谁又能想到,自己会成为当年班上大魔王,恶名艳名共远扬的尹穗子的秘书,便是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 “把晚上的行程推后吧。”尹穗子合上了文件夹,看着自己的行程,偏头对孔云妙说。 “嗯,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孔云妙接过文件,“没什么事的,我就出去了。” 尹穗子挥了挥手,待孔云妙走到门口,又一声喊停。 孔云妙扭头望着她,只见美人老板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弥着笑意,说:“云妙你要有男朋友了?” 孔云妙心下一惊,忽然就想起了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个,结婚而被辞退的女员工。她心中危机乍起,眼睛一转,忙凛然开口解释:“没有!” 尹穗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再问,只让她离开了。 孔云妙心中疑惑,待她放下文件看到桌上的花,顿然开悟。 明明就是大老板自己的桃花债,却要她来扛这些责任。但是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上司就是上司,她只能欺负那位拿上来的小秘书了。 教训一下小秘书可能不够了,可能还需要一份暴打。如果她因此和那位女员工一样,失去这份优渥的工作,她一定会在公司附近的那个小巷子里把小秘书暴打一顿的。 =========================== 尹穗子一如往日的下了班,在黄昏之时。 她一般是不加班的,除非十万火急,非她不可的事。但这样的情况不太多,不然手下养着的这些能人便应当换一批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了吗?”电话里清润的男声温文尔雅。 尹穗子抬眼看了拥堵的道路。北市的晚高峰,谁也避不过去,即便是价值几百万的跑车,也不能如鱼得水得在这片道路上飞驰,终究还是四个轮子。 “是堵着了吗?”电话里的男声再次问,依旧慢条斯理。 “嗯。”尹穗子回应。 “没事不急,你想吃什么?” 尹穗子想了一想说:“清蒸鲈鱼。” 男士顿了一顿。 “好的。” “我先挂了,有电话。”尹穗子看着忽然而来的来电提示,开口说。 “嗯好。”这位男士十分的好脾气。 但显然另一个打电话的男士就不太一样了。 “穗子,收到我的花了吗?”语中含笑。 尹穗子正想否定,转而一想,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误会孔云妙了。 “没有。”但她恍若不知。 “别这么冷酷吗?分了手还能做朋友啊。”男声不如上一个清润,似笑非笑的说着。 “分了手是还能做朋友。”尹穗子打开了音乐,悦耳优雅的声音稍微减少了堵车带来的烦闷,她往后仰了仰,慢条斯理的说着:“但你不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穗子你原谅我吧。”男声没将她的冷漠放在心上。 “徐文,你别给脸不要脸。”他的声音仿佛令音乐都失去了所有功效,尹穗子的耐心到此为止:“再来烦我,后果自负。” 电话那头的男士显然不曾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他一贯是风流倜傥,在各个年龄阶段的女性之间游刃有余的,初来北城,看见这一位名声远扬的尹小姐,瞬时便动了心。他见过的女人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位尹小姐更勾人的,偏偏又不是勾人而不自知,尹小姐懂得很,情调情趣也高的很。他委实是心动了,而且还是个家财万贯的女人,娶回家也实在太妙了。 他对自己一向有自信,即便这一次因为和前女友牵扯,被尹穗子知道了,他也想着道个歉服个软就没事了。虽然尹穗子多种名声在外,但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女人,女人嘛,宠一宠买个包就可以昏了头。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见没有了声音,尹穗子便将电话挂了。 她伸手拧了拧眉心,眼里满是不屑。 和徐文相识完全是个意外。从南城而来的,履历在北城还不明,只是白手起家的新贵,她也不过是惊鸿一瞥,但这个人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风度翩翩的像个人模人样,而且还有心与她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她自然乐于了解了解。只是不想到,还没有开始了解,这人的前女友就找上门来了。 居然还没有给前女友打胎钱就开始勾搭下一任。 完事一查,才发现这位徐先生的确是人中极品,极渣无比。靠着女人上位,再给自己洗的清清白白,然后女大学生、高中生混口不忌,始乱弃终的女孩超过两只手掌。 尹穗子真的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仅渣,还不要脸。可惜了碰上了她,还不自量力的想要扯她下水。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让他滚回南城吧。本来心怀慈悲准备放他一马,但实在不该不长眼再来招惹她了。 夜幕降临,天色微微暗了,车流大道终于畅通。 尹穗子在星光初显的时候回到了别墅。别墅灯光明亮,她停好了车开门。 餐桌前的男人正在摆碗筷,听见声音回头。 他笑得文雅而又轻浅:“刚做好,洗洗手吃饭吧。” 男人身上还套着深蓝色的围裙,里面穿的是一件灰色的t恤,面容清隽而文气,眼前还挂着一副金丝细边的眼镜,唇畔带着笑意,儒雅而又居家,不带任何攻击性,看不太出年纪。 尹穗子换好了鞋,绕到饭桌前一看,笑容明艳:“你的鲈鱼还是做的一样好啊。” “厨艺只有增进,一般来说不会退步。”男人将围裙脱下,温尔的笑着。 “也是。” 饭桌之上来来往往,一顿饭吃的安静而又和谐,看上去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吃完饭,男人又将碗筷收拾了,放进了洗碗机。 尹穗子坐着米色沙发上扭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开口。 “博文,两年了。”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停了一停,再看不见任何情绪波动,冷静地去厨房将手细细的洗了一遍。 尹穗子也无所谓他是否听见,转身看着电视。 电视上播放了一个历史系列的节目,说的是考古与历史文化。 一位教授款款而谈,博学而又温和。教授打破了人们心里历史教授惯有的模样,并没有秃顶也不是个糟老头。只生的清风朗月,鼻眉眼无一不好,说起话来也温文平和,俨然就是古时清风霁月、修竹玉树的君子。 与别墅里这位儒雅的男士,生得一模一样。 ※※※※※※※※※※※※※※※※※※※※ 看到这里,小姐姐们是不是在想。 【全剧终】 吸绿也不用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 甜 易博文拿着一条米白色的毛巾,慢慢地将手上的水珠擦拭干净, 一遍又一遍, 不厌其烦。待他走到客厅时,电视上的历史节目早已结束, 如今播放的是一个肥皂剧。高富帅男主正拼尽全力抓着女主的手, 英雄救美。 坐在沙发上的尹穗子正在啃薯片, 看得津津有味,像一个年幼孩子。 她穿着白色的家居服,懒散而舒适的坐在沙发上,微黄而温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看上去整个人柔软温和的不像话。眉眼疏懒, 唇角含笑。一点也没有白日里强势美艳女总裁风范, 也不太像几年前在华大遇见她时那样的鲜活风情。 如若她真是现在看上去的模样性情, 那该有多好。 当然,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并不能如愿的。 易博文向前走去,坐在尹穗子的身侧,面上依旧是妥当的笑,温情脉脉,关怀至极:“明天想吃什么?” 尹穗子拿薯片的手没有停顿,看向电视的眼眸也不曾偏离, 话音疏冷:“明天我不会来。” 不是不一定会来, 而是确定不会来。 易博文却恍若未闻, 仍旧望着她, 眉眼依旧平和,笑容依然清润:“那下周呢?” 没有回复,只能听见电视里人物的谈话声和薯片被咬碎在齿间的声音。 直到一集连续剧结束,电视放出了千篇一律的广告。尹穗子终于别过头看着他,平淡至极地看着他,像是公事公办地叙述着:“明天就是两年的最后一天。” 在这样的冷淡与漠视下,儒雅而成熟的男士终于将忍耐透支。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了?”声音低沉,话语平和,却隐含着些许的颤抖与讥诮。他狭长的眼尾弥了深红,极力克制着所有的情绪,却实在提不起平日里温和的笑容。 尹穗子没有开口,只是平淡地看着他,答案却那么显而易见。 他掀唇笑了笑,眼眸之中却满含失落,话语里也是无尽的哀求:“当初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最开始明明是她搅乱了一汪静水,也明明是她在巧笑嫣然里让他无处可逃,可是到了最后先果断抽身而去的也是她,如今冷漠冷酷的也是她。 世间所有事都是这样不公平的?还是只有他喜欢的这个人是始乱弃终的。 尹穗子携了几分笑意看着他:“是啊,所以我才会答应你的要求,所以每个星期的这一天才会来看你。”她将眼前的人一张脸,用眼睛细细扫过,不带任何的情意,仿佛只是看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或雕塑,再慢慢地开口:“可我现在腻了。” 他儒雅而文气,是华大鼎鼎有名的历史学教授,也是国内历史行业里高高在上的古代史学者,学术水平精湛,人斯文而清贵,在华大之时是许多女学生心里的情人。对于初入大学,空窗已久的尹穗子而言,清雅高洁的他,有些像记忆里某个翩然离去的身影还隐隐有些相似。确实有很大吸引力。所以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尹穗子也都没有放过,在不动声色中收入囊中。 易博文也确实是个十分好的恋人,没在一起是疏冷清雅,在一起后温柔又体贴,包容她爱慕她。而且在以往岁月里醉心学术,在一起后干净且专一。虽然不太会说话,但一言一行都是情意满满。尹穗子那会儿也的确和他浓情蜜意了很久。 他好到,即便在最后提出这样无理且拘束的要求,尹穗子也应下了。 如若不是还有喜欢、还有兴趣,她只会拿钱打发人走,一刀两断再不牵连。这两年,实在是她也乐在其中。易博文的要求对她而言,没有半分弊处,她是乐在其中。 只不过两年太久了,而她也没有一分与他共度余生的心思。 他的选择终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两年,你真的没有再动过心吗?” 尹穗子微微笑着摇头,却伸出手戳了戳他脸上浅浅的酒窝。和他端贵而雅致的长相不太符合的调皮酒窝。 “你真是没有心。”易博文哀悯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将所有的感悟与悲情浓成一句话,徐徐而又平和地说来,声音稳重隐含了几分自嘲。 尹穗子却满不在乎,只是抿着唇笑盈盈的看着他,说:“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应该预想到结局。” 是啊,尹穗子这样的人,怎么会任人摆布。 只不过是他恰好提出了一个,让她觉得可以接受并且乐于接受的要求而已。 易博文何其聪敏,怎么会看不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有时候并不是看明白了,就能将所有的事情一刀两断。人有时候总是心甘情愿的坠入无尽深渊,理由也总是那样简单,不过一个情字。情这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若是知道清贵端正的易教授做了这样没脸的事,指不定要怎么指着脊梁骨骂他,可怜他。他却觉得很好,至少随心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感性之下做出的决定有任何错误,也不认为自己为情做的事会多卑贱。他最难过的只不过是,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情,也不懂情。 惹尽人间风月情的人却偏偏是个榆木,是个不动情也不懂情的榆木。 “很晚了,睡觉吧。明天你不是有课?”尹穗子体贴地说着。 易博安点了点头,再没有提及这个话题。 湛白的夏季丝绸被下,是他紧紧拥住她的手,温和而强势,像是想要将人镶在身体里,填到心脏中,永永远远的掌控再不分离。 只是无法留下的终究不可强求。清晨的阳光下,尹穗子温柔笑着同他说再见,他也挥手道别,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他却忽然想,这句再见恐怕是再也不见。 他只不过是尹穗子人生路上一个不值一提的过客。而尹穗子却是他枯燥单调的生活里唯一的亮色,却也是转瞬即逝的焰火,绚烂而无法挽留。至少他做过努力,也好好说过再见,虽然他并不想说出一句再见,也不想将她忘记。 然而事在人为有时候,的确是一句空话。 =================== “尹总,这是今天需要你签名的文件。”孔云妙照常将怀里所有的文件夹放在了办公桌上,恭敬的说着。 “嗯好。”尹穗子打开了文件夹,端起旁边的杯子看了一眼,又递给她,说:“今天不要咖啡了,来杯奶茶吧。” 孔云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又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活太苦了,来点甜的。” …… 孔云妙觉得她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个顶级白富美,每天活得恣意又逍遥,居然还说生活太苦。那她这位靠白富美吃饭的女孩,早就苦不堪言,一天五吨糖精才能缓解了。 算了,算了。这是她的工资,是她的年终奖啊。 算了,算了。老板偶尔的不着调不是很正常吗,她不能发出疑问的声音。 “尹总,前台说有一个孕妇找你!”忽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 孔云妙抬着眼,又是昨天那位笨蛋小姑娘。 她觉得自己当初可能想错了,蠢一点也是能进宏盛的。 “怎么带新人?”尹穗子柳眉一挑,偏着头看着孔云妙说。 “对不起,我等下出去就马上教她。”孔云妙忙说。 新来的小姑娘忽然意识到她可能做错了什么。这可能不是学校,也不是她教务处老爹的办公室,不能不敲门就随便闯进来了。 “没事,别紧张,小姑娘嘛,多说几次就会了。”尹穗子微微笑着说。 “是的。”孔云妙现在什么也不想说,只想附和。 “你出去吧。让前台小姐放人上来吧。”尹穗子挥了挥手。 刚好她看文件有点烦了,来个人解闷也实在不错。 孔云妙像是被赦免了,拉着门口的小姑娘匆匆忙忙地走了,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响声清脆,走得却十分平稳。 “新人培训怎么教你的?尹总的办公室不敲门就进吗?每天那么多人来找尹总,你都要通报一下?没预约就不能见,前台不懂你也不懂?还要进来说一句,什么新奇事?”孔云妙站在秘书室里,噼里啪啦一顿话下去。 她眉一扫旁边围着的人,又说:“你们也是,新来的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没预约,不让见,没预约,不让见啊。” “我们也不知道啊……”秘书室的老滑头这次非常委屈。 小姑娘自作主张,他们真的一无所知。 “我不是看是个孕妇,以为是尹总的亲戚吗……”小姑娘憋着嘴,委委屈屈的。 她和前台大学是一个宿舍的,进了公司也联系不断。今天前台和她说有个孕妇找尹总,她就觉得可以一说,说不定尹总哪个朋友没有预约被拦在外面了呢。 而且即便不是亲戚,孕妇找尹总!不是俊男找尹总!尹总居然连孕妇都不放过。 她心里燃起的八卦之火完全烧光了所有理智。 “亲戚?什么亲戚?尹总有亲戚?”孔云妙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更气,忽然就发现自己气到口不择言了,咳了一声,又凶狠狠地说:“没有预约,就算是尹总他爸,也不让见!” 她算是和尹穗子一同进公司的人,自然看见过尹穗子他爸是怎么样,被尹穗子凶狠残暴地赶下台,所以她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尹总没有亲戚,根本不会有亲戚来找这个大魔王的。 而当年也的确是将那位老尹总多次拒之门外,理由就是没有预约。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小姑娘低着头,眼里盈着水光。 她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而且尹总都说没关系了,孔秘书干嘛这么凶。 “没有下次了,你被解雇了。”孔云妙缓过神来觉得自己完全不必要生气,她扬起了一个轻柔的笑,温柔而残忍地说。 “尹总都没有说!”小姑娘震惊,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像个铜铃。 “这就是尹总的意思。”孔云妙笑容不减,柔声细语的为这个小姑娘宣判死刑。 她和尹穗子相处多年,对尹穗子所有的言下之意都一清二楚。 她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被尹穗子同化了。 尹穗子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可爱的小秘书,马上就要变得和她一样成为一朵温温柔柔的食人花了。 她现在正漫不经心地提着眼睛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乌黑的发,清纯的眼,窝着半眶泪。 ※※※※※※※※※※※※※※※※※※※※ 猜错了吧小兄弟们。 人夫就是一个跑龙套滴嘿嘿嘿,不是穗子魅力不够了。看清楚一哈子,他努力过,放下所有尊严过,然后失败了,最后才黯然退场。虽然我没写,但是兄弟们可以脑补啊! 而且人家大叔成熟社会人,留丶尊严吧。 主要原因是我付不起出场费了。 但是问题不大,走了一个人夫还有下一个人夫。 ------------- 教授真的是一个跑龙套的,他是全文唯一一个不会死缠烂打的前任了。 (主要原因是男主光环让我停下了手。) 今天又是卡文的一天。 直到我吃完一碗地瓜粉,我才变得快乐了起来。 甜 “尹总……您什么都不缺, 能不能不好和我抢阿文?”女子柔弱无助泪眼汪汪地坐在沙发上, 细细弱弱的声音轻轻说着。 神他妈阿文。她差点就以为洁身自好的易教授把人搞怀孕了。 过了一下才想起来, 这人口里说得应该是徐文。 女子眼见着尹穗子没有任何动作,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话, 心里更除是烈火焚心般的急躁,还有铺天袭来的恐惧与悲哀。眼前的女总裁,漂亮得让自己形容自愧, 又是咬着金汤勺出生的富家女, 身家百亿,靠着家庭就能继承这么大一个集团。 即便自己再无知也知道宏盛集团,华国数一数二的企业, 名下子公司更是数不胜数。 但不就是出身好吗?出身好就可以平白无故坏人姻缘吗,横插一脚夺人男友吗。 女人越想越难过, 越想越气恼,于是又说:“我和阿文是真心相爱的, 你休想夺走他。” 尹穗子本就是当个笑料来看的, 听见她说出的第一句笑话,便顺势笑出了声,好看的桃花眼都笑成了月牙。 女人被这个灿烂明媚的笑容迷晕了眼, 然而瞬间的清明之后,便是永久的愚昧。她觉得尹穗子这个笑, 是在嘲笑她, 似乎是在说她自不量力。于是女人眼睛里的水光便藏不住了, 弱柳扶风地哭了起来, 偏偏还倔强着咬着唇,隐忍着不出声,只是任由泪水一行一行地挂在那张清秀的脸蛋上,一副在强权下不低头的可怜模样。 尹穗子觉得她哭得极妙。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实在好看。于是便慢慢地欣赏了一会儿,直到女人一双泪眼干涸的像是枯了的井,再也提不起来半滴水,只能轻喘着做个流泪的模样。她这才开口问:“你们不是真心相爱的吗,我怎么夺得走他?” 女人不仅眼泪哭尽了,更像是全身的水都哭没了,喉咙也沙哑起来,诧异地看着尹穗子,像是觉得她说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又柔柔弱弱地固执己见:“但你如果死缠烂打,阿文说不定就着了你的道呢。毕竟你……挺漂亮的。” 这便是她心里所谓的情敌见面互相打压了。 只能是挺漂亮,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尹穗子觉得科学错了,眼睛和脑袋应该没有任何关系。眼睛里的水哭没了,脑子里的水确实流不尽的。但她正无聊,乐得说话,于是便又笑着说:“你也知道有句话是,苍蝇不叮无缝蛋,还有一句话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女人愣一愣,还是觉得这是谬论,依旧说:“无风不起浪,尹总不去勾搭阿文,阿文又怎么会来同尹总有牵扯呢。”反正错的就是你。 这是世上大部分丈夫出轨了的妻子的心声。 无风不起浪,我家男人是个好的,就怪你这个狐狸精勾三搭四,迷惑了他。然而要有浪也得有水啊,风刮在空旷干净的地上,怕是连尘埃都扬不起。说什么都怪风,那也太错怪风了。 但尹穗子不说。 有些人是喊不醒的,她们也不是装睡,只不过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基本上是脑瘫那个样子了。 “总归就烦请尹总离阿文远远的,高抬贵手,不要再来伤害我们的家庭与爱情了。”女人找了半天看不见半张纸巾,便也不顾脸上的泪痕是否花了妆。拿着没什么水光的眼看着尹穗子,柔弱而又坚强。 “你知道我是谁吗?”尹穗子懒懒散散地看着她。 这便让女人觉得她是在示威了。 “自然,但我相信阿文是个正直的人!”女人说得正义凛然。 于是尹穗子又笑了。 “那你觉得我要什么男人没有?” 这会儿便换成了女人哑口无言。尹穗子条件优越,若是男人便是顶尖的钻石王老五,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是东施,也要看出十二分的美貌。何况徐文长得并不差,在她眼里已是顶顶好的模样,她便又争辩:“说不准您就喜欢阿文这样的呢。” “不不不,我不喜欢那样的。”尹穗子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就是说她不挑食了。 但她找男朋友一向是十分挑食的。即便是床伴,也需得裴醒、易博文那样的,而男友则要求更高了。但都有一个铁律,那便是需得干净,在与她别离之后她便不管,但遇见她之前的情史与性便必须是一干二净的。 徐文那样的,她的确是看不上。无论他是否干净,这人品格有问题,她也不是没忌口的。且好看的皮囊多了去了,徐文在她这里也不过尔尔,她身边的男孩比他俊朗的多了去了,即便无关不如他,出身豪门金钱堆积出来的气韵,也不是一个中途发家的男人比得上的。 “那您是答应不会来干扰我和阿文了,可要一言九鼎,不能反悔啊。”女人看见了希望,忙追击说。 尹穗子眉头一挑,像是疑惑的问:“徐文还没给你打胎钱?” 女人怔住了,边听尹穗子继续说:“当初他对着我死缠烂打的,被我发现了你,然后可是言之凿凿说要给你去打胎的,怎么,钱没到位?” 女人此刻便是真的震惊了,她眼眶一下便又湿了,泪水是没有了,但血水挤一挤还是有的。 “你骗人!” 阿文那样好的人,还说要给孩子取名呢。若不是尹穗子仰仗权势欺辱强迫他,他又怎么会抛弃自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像小猫儿一样细细弱弱的声音,柔和却带着攻击性。似乎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而尹穗子便是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依旧执迷不悟且黑白不分。 尹穗子却只觉得她哭起来十分好看,比桌上满满当当的文件好看多了,于是也十分有耐性,在欣赏完美人泪眼婆娑的姿态后才说:“你去问一问他。” 女人依旧拿着圆圆的眼瞪着她,像是着了魔似的,理直气壮一个劲地说:“我不管,你就是骗人。” 尹穗子看着她那双眼,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哭不出来了?” 女人再次呆滞了。 于是又听见尹穗子说:“那我赶你走了哦。” “不行!你得答应我,我不管,你得答应我,我才走。”女人缓过神来,不达目的不罢休,娇柔的身体藏着火山般的力量。 尹穗子站了起来,美人失了梨花带雨的模样,好像对她而言也失了乐趣,还是文件好看。是以她按了个键,连话都懒的说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静谧了,女人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又以为尹穗子转变念头了,还想说话却被忽然而至的保安掐着胳膊拎了起来,这两个保安都是虎背熊腰的,拎着她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仔似的,不费任何力气。 冷酷无情的保安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一直拎着她上了电梯,丢出了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板下令,老板她爹都照打无误,哪有什么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风云转瞬之间变化,女人都没缓过神,人就已经狼狈的站在大厦楼下了。六月的阳光炙热,她被晒得有些晕。刚才她还以为这位尹总是个心地善良好说话的人,没想到一下就翻脸把她赶了出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尹穗子对于她的疑惑全然不在意,甚至懒得解释。 世界上蠢人这么多,一个一个解释不过来的。美丽的姑娘小声啼哭,柔柔弱弱的模样的确好看,但是看久了就腻了,甚至觉得连手上稀奇古怪的文件也比不上。毕竟姑娘蠢笨愚昧,文件还价值千万呢。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是她妈李女士。尹穗子抬头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日期。 又是全家大团圆日。果然接了电话,李女士又是提醒她今晚回家吃饭。 从很久以前延续至今,尹穗子还是不明白,全家就两个人,到底需要团聚什么,还不如去外面喝杯奶茶。但李女士不认为,她觉得一定要在家里吃顿饭,有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娇养着的小姐会做什么饭,李女士的厨艺和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十指不沾阳春水,兴致一来就是黑暗料理。李女士下厨的那几次,尹穗子甚至觉得她是想要毒死自己,再生一个可爱的。 但无论如何,飞鸟终会归巢,海浪也是要回归大海,再如何不恋家的人,也是要回家的。 =================== 尹穗子到别墅的时候,阿姨早就做好了饭,李女士也换上了家居服,看见她回来就招呼着吃饭。 以往她爸尹江偶尔也会回家团聚一下,虽然母女二人都是不欢迎他的。在尹穗子毕业了接管两家所有事情后,尹江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主要就是气恼和愤怒让他不想看见这个女儿。 尹穗子把她爹赶出集团了。 当然不仅仅因为私情,还有尹江本人能力有限的问题。但是女儿把老子赶出去,总归是不孝的,以她一己之力也是十分难实现的。所以尹穗子这样做,是得到了尹奶奶和爷爷的支持,李女士也全权认可。 尹江这些年太混了,他们早就看着这个混世魔王不爽了,留在集团简直就是毒瘤。 在尹江私生儿女这事出来后,尹爷爷就对他十分不满。后来高中时还有他情妇的那会事,变更让尹爷爷觉得没救了。儿子从来都是个没用的,孙女却是两家唯一的宝,谁重谁轻一眼便明了。尹穗子没有李女士那样善良,自然也可能是李女士没将这位丈夫放在眼里。尹穗子却觉得看见他就烦,更不要说在集团日日相见了。 总之无论如何,尹江现在就是无权无势,只有个名号,拿着卡里的余额和尹爷爷拨放的生活费度日。他自己也不害臊,更懒得去折腾事业,就混吃等死。 尹穗子觉得这样互不干扰挺好的。反正她也从没有期盼过父爱。 但其实她现在也不想要母爱,尤其是在李女士拿公筷夹给她一筷子清炒时蔬的时候。时蔬都黑了,显然就不是阿姨的作品。李女士的本领,哪一类菜种都不可能逃离,做个清炒时蔬都能做得新颖别致。 尹穗子再次怀疑,李女士是想要弄死她。 “穗子啊,隔壁柏老爷子和你爷爷说了好几次,我看他家那个柏至安也还不错,你想不想结婚啊。”李女士温婉笑着说。 尹穗子便停了筷子看着她,眼里充满着你是不是白月光美富婆当久了,想要去世纪佳缘体验人生,成为一个说遍十里八街的媒婆,没事儿还去跳个广场舞。 母女连心,李女士那张温柔漂亮的脸便有了难为情的笑容,讪讪说:“不是,我是不管你结不结婚的。只是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想抱孙了,所以最近特别急。”她顿了一顿,夹起了一筷子西蓝花,又说:“另外,如果你结婚就尽早吧。我看你也是不想带孩子的,我的话,当初带你我就已经很烦了。所以……穗子啊,你要是还要结婚,就趁着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身体好的时候结。” 虽然时下都有保姆带孩子这样的事情,但近年来保姆阿姨出事频率太多,放在家里都是不放心的。然而让李女士去带孩子,她实在是拒绝的,如若逼迫她,她是要和尹穗子断绝母女关系的。 尹穗子心下了然,敷衍地点了个头。 李女士便看不太懂了,又问:“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也好去和你爷爷说了,让他给柏老爷子个答复。” 尹穗子和她一样,夹了一筷子西蓝花,漠然地说:“没什么想法。” 这话说得诚实,她的确没什么想法。 或许她会结婚,又或许她不想结婚。世界上可以结婚的人太多了,但唯独柏至安不行。 ※※※※※※※※※※※※※※※※※※※※ 没什么想法qaq 酸 人在做天在看, 心里想得也不例外。 在李女士和她促膝长谈, 她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柏至安后的第二天, 深夜的酒吧里她就见到了话题的主人公之一。柏至安不邀自来,推开了包厢的门。声音十分大, 令萧朗以为有人来挑事,都差点儿拔出了沙发里藏着的大刀。 “穗穗,出来玩怎么也不喊上我?”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门口, 柏至安也不觉得失礼或是尴尬, 他只是清和地笑着开口问,仿佛刚才气势汹汹的人不是他。 没人应答,他也没有管那些令人厌烦的眼光。只是看着沙发上仍旧懒散坐着的尹穗子, 她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穿出了十二分容光,即便安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也是艳光四射,让人一眼便见, 然后再也挪不开眼。 柏至安便是那个没有挪开眼的, 只是尹穗子却一直没有抬头看他。 哪怕一眼。 直到尹穗子将手里拿着的鸡尾酒饮尽后,慢慢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说:“出去说。”说完也不听他的回应, 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外走。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柏至安自然跟着她。 深夜的酒吧依旧喧闹, 楼下是热火朝天的舞蹈音乐, 灯光红红绿绿昭示着暧昧与爱情。太多分分合合发生在这样热闹的深夜。 尹穗子不嫌吵, 也不开口说话。在把柏至安喊了出来后, 便只是立在那儿,面对面和他站着,中间隔了一只脚的距离。一双眼睛也没有看他,或者说像是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 柏至安等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开口。他说得轻了怕尹穗子听不见,重了又怕带了责怪的意味让尹穗子不开心,便只是小心翼翼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穗穗,你和阿姨说的是唬人的吧?拿我当哥哥,是不可能嫁给我的?” 李女士虽说是个寡情冷心的人,但毕竟是个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姐,自然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也精于人情世故。所有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都舒服,即便是拒绝。回尹老爷子的话也说得好听,想来尹老爷子也想一劳永逸,便直接将这话转述给了柏家那位老爷子,完事儿便再传到了柏至安耳朵里。 在和爷爷还有父亲说完整这件事后,他便一直满含期盼的望着答复。终于在几次之后,得到了答案,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也是不是他想要的。只能听见柏老爷子拿着象棋,心平气和地说:“穗子说把你当哥哥,根本没有和你结婚的可能。” 老爷子能心平气和,他却不能心如止水。 什么兄妹哥哥。 谁把她当妹妹,谁愿意做她哥哥。 谁家哥哥会和妹妹上床做-爱。 他扪心自问,如若结婚,没有比他更好的对象了吧?又熟悉又家世相当,尹家如今财富无人可比,根本没有和商人联谊的必要。柏家是书香门第,政要家庭,最近又有他爹涉足军事。这才是尹家需要的了。 所以和他结婚,怎么算都不亏啊。而且即便是拒绝,也不必说出不可能这三字。 他总觉得不对。人一急躁,脑子便不太好使。于是听见了尹穗子在这儿有个局,便急巴巴赶了过来。 尹穗子笑着将烟点燃,背过身看楼下的歌舞喧哗,冷淡地说:“确实是唬人的,我可没有说把你当哥哥。”她掸了掸烟灰,才继续说:“我只是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你。” 柏至安初听第一句恰觉欢喜,听完所有话便如同雷劈在了身上,惊讶得动不了身子,也开口说不出话。 尹穗子却没管那么多,也没回头,继续慢慢悠悠地说:“原来我想,反正都过去了,事情也都结束了,就算了。咱们也还能当个朋友。没想到你心这么大,是真的大。”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有些轻叹,像是在说这人不识时务。 音乐高潮忽来,兴奋与热情达到了顶峰。 柏至安心下却一片寂凉,他终于缓过劲来,眉头罕见地皱起,脸上却笑得无害,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疑惑地开口问:“什么都过去了?穗穗你在说什么。” 他仿佛真的一无所知,政要家庭出生的孩子,天生的戏子,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不是校园里的模样,演技更上一筹。 尹穗子静默了一会儿后,才扭过身来,抿着唇笑得也是温柔无害:“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盈盈可握的柳腰倚在琉璃栏杆处,纤弱的背微微往后仰,修长而洁白的脖颈有着优美的弧线,形容慵懒,姿态艳丽,最是诱人且魅惑。她长大了,声音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清亮而悦耳,只是这句话说得轻柔,更像是古代以心为食的狐妖诱惑书生时用的语调。柏至安却从中这样温柔的话语里听出了寒意,他睁大了一双深蓝的眼,不复往日深邃动人,眼里全是慌乱与惶然。 尹穗子只当做没看见,她轻启玫瑰花瓣似的红唇,将口里薄荷味烟雾呵出,烟雾云绕下她那美艳至极的眉眼已不再清晰。柏至安只能听见那让他心下慌乱的声音,依旧再说:“六年前那些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 此刻他便不是惶然了,他想开口,却听见尹穗子继续平淡地说着:“我本来觉得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动那些念想,柏至安,你不害臊吗,连唯一一次和我上床,都是灌醉了才得来的。” 她能平淡叙述,柏至安却不能泰然处之。那件一直梗在他心里的事,被这样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还是在尹穗子口里,他是真的难以接受。 然而尹穗子却不管他是否能够接受,只盈盈笑着,像是再说一个笑话似的:“完事儿还要去顾希旅那儿炫耀,也不知道炫耀个什么劲。” 柏至安握紧了手掌,修得圆滑的指甲掐不出半个指甲印,但指骨却将掌心压得太紧,有些难受。这些难受令他缓过神来,终于能平静地与她说话:“穗穗,你都能平静提起顾希旅了,刚刚也说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只不过是一件陈年旧事,何必再计较呢?和我结婚,你以后还是尹穗子,不好吗?” 他平静下来后所有智商似乎都回来了,言语之间还带了许多的引诱。 “那些事情的确都过去了。”尹穗子漠然说着,没有看柏至安眼中刹那而起的火光,她拿着纤细的指将烟灰弹下,再提了眼去看面前的男人,笑容平和:“但我是真的不会和你结婚。” 柏至安讶然看着她,只见她眉眼疏冷,莞尔笑着,那笑却轻浅而敷衍,只听她继续平淡地说着:“我最讨厌别人算计我了,所以你不可能的。” “你自己都说了这些不算事,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柏至安不可置信,重复着刚才的话。 “是过去了,但是并不能说你没做过。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了。”尹穗子将烟摁灭。一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耀眼,却不似当年的妖艳,岁月沉淀之下是更具风味。他黑发黑衣,蓝眸依旧清澈,耳上那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也亮了这么多年,一如她当年第一次见到的模样。 这模样的确生得好,如若不是那些事,她或许是真的会考虑和他联姻。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是会变得。 尹穗子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扭头准备回包厢,也不再管身后人如何。 恋人不忠不诚不能要,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柏至安呢。而且她也的确最厌恶别人插手她的人生,替她做决定。 那会儿和顾希旅结局如何,她都要自己把控,并非是要别人推波助澜下产生的结果。所以这些年才会疏远柏至安,可是他却心大的像是不知道。又或许自恃背景,觉得她总会和自己联姻。 柏家的确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甚至于是数一数二的。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忘却那些原则,妥协地嫁给柏至安。 “那他呢?当初那些事,他不也插手其中了?”柏至安颓靡地低着头,沉默之后问出了话。说得没理头,他自己都觉得尹穗子可能听不懂。 然而尹穗子走向包厢的脚步顿了一顿。 没有回头,只是留了一句:“他不一样。” 语调仍旧平淡,柏至安甚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原本不渴求得到答案的柏至安听见了这句话,顷刻便呆滞了。 尹穗子果然什么都知道。 想来那个人也怕是将这些结局都预算了出来。 只有他一个人身在局中不知深浅。 他只垂着头站在那儿,灯光明明灭灭打在他黑色头发间,他大学毕业后还在读研,为着以后的仕途,被柏老爷子训斥了好几回,才把头发染回了黑色。此刻若是眼眸会变色,他便也该是深沉而低落的深黑。只有黑色才能将这深沉的哀伤与悲凉收拢进去。 不知多久,他低低笑出了声。 笑容讥诮而又冷漠。 螳螂自以为是黄雀,说得便该是他了。自以为将所有把控在手,以为毫无遗漏,实际上算来算去都是空算计,却是别人的盘中餐。黄雀渔夫才是真正作壁上观的胜者。 ※※※※※※※※※※※※※※※※※※※※ 兄妹怎么可能结婚上船啊? 狗作者:怎么不可能。 说真话,下一本我就准备写骨科了。 没有了!晚安! 甜 包厢没有被走廊的悲伤浸染, 依旧是热闹且快活。 尹穗子仍旧和刚才一样, 拿了一杯鸡尾酒在手上, 意兴阑珊地坐在沙发上。萧朗等人打麻将的叫喊声远远传来,她也不去参合, 只是坐在那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听说你和那位易教授断了?” 她别着头看向坐在她旁边,动作和她如出一辙的陈溪何,看了一会儿才问:“你从哪儿听说的?” 话说得刺耳,她面上还带浮着笑, 却不太温暖,只是也说不出什么情绪。 陈溪何却没被摄住,晃了晃高脚的酒杯,像是玩笑似的说:“掐指一算。” 尹穗子便也慢慢让笑深了起来。 陈溪何看她笑够了,才似乎是解释说着:“不是两年吗,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尹穗子点了个头, 没当回事,没有开口,弯腰将酒杯放下,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烟。 陈溪何默然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 声音低沉, 说:“我前几天碰到顾希旅了。” 这个名字最近的出现率可真高。尹穗子将烟含在嘴上点燃,支吾了一声像是回应。 “好像是哪个案子, 他是律师来着。”陈溪何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陈溪何毕业后依着家里的意思, 现在在检察厅工作。公诉自诉之时, 时常会见到律师。 尹穗子站了起来,低着头看似笑非笑的陈溪何,说着:“早晚会遇见的。” 说完也不再听或是说,只往萧朗那块儿走。 她毫不在意,从未将过往那些风月放在眼里。 陈溪何看着她款款而去的背影,也没有再开口,抿着嘴无声笑了一下,慢慢悠悠地将那杯鸡尾酒饮尽了,也不去萧朗那边,只坐在沙发上听着歌,修长的手搭在穿着西装裤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打着。 的确,北城就这么点大。该遇见的人,再怎么样没有缘分,说不定也会擦肩而过。而擦肩而过本身也算作一种遇见、再会。 然而尹穗子却不曾想到,她口中的那个遇见会来的这样快。 =========================== 北城是个大城市,名流宴会有许多,明星富豪总会聚在一块儿,但尹穗子去得不多。 人的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有些事情就成为了点缀。做生意的想要在宴会中打点关系,明星名媛便想在宴会里找个能傍的老实人。而尹穗子就属于关系和老实人,手里把握了足够的选择权。而她近来也懒得来一场艳遇,人年龄越大就越喜欢自然的东西,便不再特意寻找猎物,而是守株待兔。于是那些宴会,连最后的乐趣都失去了。所以宴会之中她的身影便不常见了,比之以往更是不常见。 但有些宴会还是要去一去的,比如哪个关系好的老爷子的大寿。前些日子认得徐文也是在陈溪何的爷爷,陈老爷子的大寿上。 这一晚便也同上一回差不多。是郑昭的爷爷,郑昭虽然还没有回国,但他爷爷和陈爷爷一样,也算是看着他们四个人长大的,是以尹穗子还是要去的。 但她也是真的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 郑家搞的是传媒,同娱乐圈便也有着很大的关系。比起陈老爷子那个大寿,他这儿的人更是鱼龙混杂。 杯觥交错,灯光璀璨。最是富裕的颓靡。 尹穗子放下了酒杯,吃了一小口甜点,郑家宴会上的甜点也不能免俗,甜的腻人。 她便抬着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 上流社会的人,无论真假,都俱是绅士优雅。然而大部分,头发都是秃了的,年龄四字开头。 再一部分便各具特色,浪荡或自持,金钱之下的脸都是光彩熠熠,即便生得歪瓜裂枣,也是饱含金钱的气味。而眼里的光却让他们看上去如狼一般,跃跃欲试。 然后便是娇滴滴的明星名媛,手里都是拿着精致的小甜点,巧笑嫣然的聚在一块儿,身子绰约的立在那儿,眼睛不动声色地从大厅里所有人中扫过。认识的另说,不认识的便从脚看起,在往上是手腕,然后便是领带,穿的什么鞋,戴的什么表,领带又是什么牌子的。若是看不出名头来,那也不会立马轻舍,只放进一个圈里,看看是真的贫,还是隐的富。 所以尹穗子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宴会。 面前的这位秃顶男士款款而谈,说着他心里认为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项目,只说如果尹穗子可以给投资,那到时候一定会赚得盆满锅满,到手的前从银行取出来,能填满整个太平洋。 虽说尹家已经如日中天,但再来一把火也是可以的。 然而这位男士的投资,不异于不辣的辣条或是陆地游泳器,多此一举的极致,偏偏还要将自己比成无骨鸭掌。尹穗子听得已然百般无聊,只是这位男士的眼睛和他的头发一块儿消失了,像是看不出尹穗子的不感兴趣与冷待。 什么新锐。 投资了他还不如去投资北极保护企鹅,反正都是一场空。 “尹总!”略微熟悉的声音在尹穗子身后响起。 她便对着那位秃头新锐笑了笑,去看身后的人。 “赵律师啊,你也在这儿?”尹穗子说。 这人是集团律师团的老大,还是因缘巧合之下,尹穗子亲自点名的,挤走了她父亲那位和新锐一样秃头的律师。三十不到,彼时还有好些人质疑,这样一个默默无闻、平淡无奇的年轻人,能做好事情吗?集团官司并不多,但合同拟的不少,国际官司也会有,万一出了错可怎么办。集团律师虽然不是什么大职务,只是在危急时刻以及许多日常里,都是必不可少的,而领军者更是尤甚。后来这位年轻的律师,慢慢在北城法圈里打赢了好几场官司,还都是无人敢接的那一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尹穗子的确是个伯乐,也是敢于用人的。名扬起来了,话便便了,夸赵律师年轻有为,夸尹穗子慧眼识珠。 “是啊,我小师弟最近回国接手了老师的事务所,这不是带他来见见世面吗?”赵律师对于在这儿碰见尹穗子,显然也是十分开心的,又说:“尹总没见过我小师弟,这才是真的年轻有为,可比我厉害多了。” 尹穗子便只是扯着唇露了个浅笑。 赵律师的确是想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师弟,为他打点关系凑点人脉。毕竟师弟刚回国,什么也不懂,于是又说:“老师在美国遇见的他,是哈佛法学院毕业的,被老师挖了回来。国际法修得很不错,打过好几场国际打官司,无一失手,可比我厉害多了。我那会儿打第一场官司的时候,紧张得不行,别说国际官司了。” “的确年轻有为。”尹穗子感慨。 “来,师弟,快见一见尹总。”赵律师扯着身后的人往尹穗子面前去,却像是拎了一块立在山顶的巨石。 赵律师觉得今天自己这个冷面无情的师弟不太正常。 然而近乡情怯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即便这个人再如何的难以挪动,赵律师还是拿出了他深藏着的大力士基因,把人掰扯了过来。 “尹总,这就是我师弟了,姓顾。”赵律师不明事的继续笑,大大咧咧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师弟的变化。终于在静默之中,觉得怪异,回头推了推发呆的师弟,小声而音重,像是提醒回魂,说:“师弟!” 立在他身侧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却没有开口,仍旧垂着眼,时不时的偷偷望一眼,再不动声色故作自然的垂下。 尹穗子莞尔:“顾律师。” 笑容轻浅,声音平淡。 男人终于不再挪开眼,只看着她。 良久,在赵律师都能察觉到气氛怪异之时,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出了几个字。 “尹总好。” 赵律师心里急,看着这个木头呆子师弟磨叽半天,说不出一句拍马屁的话,甚至都没有刚才在那些富豪面前的款款而谈模样,他真的又急又燥,生怕尹穗子看着这张冰渣子脸不开心了,直接在北城封杀了这个律师所。 带师弟出来见见世面,然后把师傅的律师所赔了进去。师傅的擀面杖是要落在他头上的。 于是赵律师继续赔笑,小心翼翼地说:“尹总不要介意,我师弟才回国,可能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尹总也知道,法庭上要严肃,我们官司打久了就容易面瘫。” 尹穗子宽和地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的说着:“没事,我知道的。” 赵律师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了萧朗的声音。他算是尹穗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不仅仅是集团的律师,也是尹穗子个人的律师,对于萧朗陈溪何这几个人,他也知道和自己老板关系匪浅。刚好,师弟还是那副死人脸,萧朗简直就是一个救星。赵律师回应了萧朗打招呼的话,忙对尹穗子说:“尹总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尹穗子其实也没准备管他们,露了个笑便走了。和刚才对着那个秃头新锐的笑,一模一样。 赵律师看着款款而去的背影,在温度适宜的大厅里,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扭头看向掩在阴影里的师弟,想说话却见师弟仍旧是那副失了魂魄的模样,怔怔地望着前方。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 ※※※※※※※※※※※※※※※※※※※※ 我现在沉迷我的新脑洞。 一个三十岁傻逼大叔和一个十六岁矫情公主的脑洞。 甚至在没完结穗子的时候,开始一起写。 ---------------- 上流社会的生活都是我编的! 狗作者我!就是个捡垃圾的! 捡垃圾的连去别墅门口捡垃圾都不可能怎么会参加派对宴会呢 如果你嫌我逼话多,那一定是我在凑字,但是凑字怎么了,凑字又不花钱qaq ------------------ 吸绿回来了 但是故事不会那么快结束的。 小姐妹的留言我这个可爱善良的作者都看见了。 无cp是不可能无cp的,np也是不可能np的,毕竟文案上还摆着吸绿(别说让我修改文案!) 但是一定会让我们都满意的*我也炒鸡喜欢小陈和所有的小花花草草 毕竟吸绿人如其名 甜 郑家开宴会的别墅有两层, 萧朗是刚从楼上下来的, 和赵律师打了个招呼, 又同尹穗子一块儿往楼梯处去,细心地伸手为穿着不便的尹穗子当扶手, 一边说:“郑爷爷怨你没去祝他生日快乐呢,要我来喊你上去。” 尹穗子踩着十寸高跟鞋,步伐轻盈而平稳,绰约多姿:“我才来不久, 瞧着人多,正准备上去呢。” 萧朗表示理解,又问道:“刚才赵律师旁边那个,我看着好像是顾希旅?” 尹穗子仍旧款款而上,漫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萧朗饶有兴趣的继续追问。他与陈溪何不同, 这一次还是七年后头一回见到顾希旅。但他又与陈溪何一样, 对这个人又很大的兴趣。 尹穗子停下了步子,别头扭颈看着他,细细的黛眉半挑,嫣红的唇紧锁着,唇角微下沉:“我怎么知道?”再将放在萧朗掌心里的手收回, 说:“你这么在意, 自个问去。”扔了一句话便扭头走了。 这几天一个两个说得都是顾希旅。实不相瞒,她也是和所有人一样多年未见他。见到了也就说了几个字, 身边人便都觉得是什么大事似的, 一个一个预警追问个不停。 她觉得好笑, 又被追问得烦了。 萧朗被她忽然的不悦怔住了,缓过神来又忙拔腿追上去,嬉皮笑脸地说:“不问不问,谁在意他啊,我这不是找话题呢。” 尹穗子没有回他,甚至都没有扭头看他一眼。径直地走到了二楼主厅,叩了叩房门再进去,便看见郑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 “郑爷爷,福如东海啊。”尹穗子莞尔笑着贺寿。 “你这丫头,不让萧朗去喊你,你都不愿意来见我这个老头子了。”郑老爷子看到她便喜上眉头,又仍旧佯怒地拍了拍桌子,像是不满。 “我这不是怕人太多您看不见我,准备少点儿再来吗?”尹穗子也未有惧意,仍是笑靥如花的模样,说着逗趣的话。 “你瞧瞧你家姑娘这话说的!”郑老爷子便笑指着她同身边的尹老爷子说。 “我家姑娘会说话,贴心。”尹老爷子十分骄傲地说着。 “是啊,还是你的宝贝孙女贴心啊。我家那孙子就不贴心了。儿子也不贴心。硬是把我孙子送去喝洋墨水,连给我这个老爷子过生日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郑老爷子一物比一物,比起来便越来越难过,转念一想又说:“我也想要个贴心的小棉袄,把你这贴心的孙子给我家当媳妇啊?就当你这老货祝我长寿了!” 隔壁刚过完生日的陈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忙说:“我过生日也没送东西,还是给我当孙媳妇吧。刚好两家知根知底的,溪何和穗子关系又那么好。” 郑老爷子气鼓鼓地说:“我家阿昭和穗子关系也好!前几天穗子还去国外看他了呢!他都和我说了,高兴了好几天。”又想到下围棋的时候陈老爷子把把赢他,眼一横说:“你这老货就是想和我抢。” “小棉袄谁不想要。”陈老爷子气定神闲。 “算了,拉倒吧。”尹老爷子在这样快活的气氛下开口,喝了一口茶才继续说:“孙媳妇是没有了,我能把我儿子给你们当上门女婿。” 反正儿媳妇也不要这个儿子,倒霉儿子送谁家谁倒霉。 “不了不了。” “多谢多谢。” 两位适才还在争个不休的老爷子忙摆手。 尹穗子说完那句话后便只看着笑着看他们聊天。 几家关系在北城都算不错,这几位老爷子在各自领域也都是叱咤风云的人,退休了以后便遛狗逗鸟没事儿便聚在一起下下围棋,打打嘴炮,快活的不得了。和所有老年人一样,这样威名赫赫的人也是攀比着谁家乖宝更贴心更可爱,所以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又能讲道理,还像个小孩一样逗趣。 萧朗此时便恨自己的爷爷死得早了。 ================== 宴会在夜间结束。 如今已然是盛夏,从冷气十足的空调房中出来的一刹那,燥热的空气便铺卷而来。 “要不要我送你?”萧朗看着尹穗子似乎没有带司机来,便开口问。 尹穗子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我没喝酒。” “那路上小心?”萧朗明白了她的意思。 尹穗子点了点头,表示听了进去。 其实她不太爱用司机,除非忙碌或是公事才会让司机开车。余下时候更喜欢自己掌握方向盘的感觉。即便并不是她钟爱的刺激运动飙车,而只是在拥挤的城市道路上挪行。 别墅泊车小哥已车开到了眼前,并为她打开了车门。尹穗子从小哥手里接过了钥匙,宝蓝色的车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低调而内敛。 尹穗子最近也是个低调的人。 名车奔驰在城市的道路上,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七彩灯光。夏日北城的雾霾还没有来,灯光在黑夜之中如此的明显。尹穗子打开了车盖,流动的空气便失了燥热,渐显凉爽与生机。她看了看后视镜,了然地笑了笑。 郑家别墅在城北,尹穗子近来住在城中心,距离不算远,然而她硬是慢慢悠悠地转到了城南。 这条路并没有太明亮的灯光,路上也不似城中心那样川流不息,现在已是深夜,连人都没有几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蝉声蛙声,各成一片。展现了盛夏的所有生机。 尹穗子在参天大树下停了车,树上轻轻飘落一片翠绿的树叶,落在她的眼前,尹穗子便伸出手将那一片莹绿的叶子放在掌心。用另一只手敲了敲跟在她后面的车子。这辆黑色的轿车跟了她一路,从郑家别墅到此处。 偏偏她还能预料到车里坐着的是谁。 深黑色的车窗藏下了所有的心绪,车里坐着人的也看见了车窗另一侧的尹穗子,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脸与情绪不明的眼眸。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车窗终于被犹犹豫豫地放了下来。 尹穗子弯下了柳腰,将手放在已经完全失去车窗庇护的车门上,纤细的指附在她如玉的耳侧,仍旧带着不深不浅,又不知心绪的笑容,莞尔说着:“顾律师啊。” 她将那一片青色绿色夹在两指之间,伸进车窗之中,递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莹绿的叶,藕白的腕,纤柔的指。皓腕之上带着的精致铂金镶钻的手环,在车内湛白的灯光下显现出闪耀的光辉,他隐约记得自己导师的妻子腕上有个相似的,只是不如她戴着好看。穿越时空疆域,一如当年她耳侧带着的钻石耳钉,一别经年,却同样明耀在他的眼里。 顾希旅抬起了头,望向那一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敢也不舍望见的一张脸。时间对她一向仁慈,除却更有风韵,其他一概不变。依旧白玉无瑕,依旧香娇玉嫩,也依旧占尽风流。 他午夜梦回,念念不忘的姑娘长大了。 比之当年,更占艳色。 秋波水眼含笑望着他,盈盈而生动,再也不是他梦里见到的模样。 而他也终于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只要还在一个城市,便算作是在她身侧。 这姑娘笑靥秋水,明眸皓齿。于他看来似乎是千万花树顷刻绽放,又如同漫天星辰一同坠落,带着万千明光落在他的眼里,心上深藏已久的焰火便在此刻乍破天际,点燃所有的黑夜与暮色。 原来啊,不是心动太难,只是因为不是她而已。 姑娘声似清风霜露,披一声月光,对他说。 “好久不见。” 是啊,7年,2555天,61320小时,3679200分,220752000秒。 日历上钟表里的日子已然这么长,这么久。 又何必再论度日如年的他心中的日子呢。 ※※※※※※※※※※※※※※※※※※※※ 好久不见,送你一片叶子遮遮绿啊。 -------- 今天出去看电影了,时间太急迫,只有一章了。 那个时间都是我百度的,我是算不出来的。 然后呢,重点戏,在明天啊哈哈哈哈 晚安宝贝们 另一本《我怀疑她是我夫人》今天不会更新了了了了了 甜 “好久不见。” 清风吹过岗, 惹得梧桐轻颤。顾希旅只是拿着那一双眼望着她, 绵长情意似墨要在眸里溢出。当梦里的幻影成真, 还同他温声细语地说着话,他一时便哑口无言。生怕声音会打搅这一场美梦。 尹穗子看着他, 像极了年幼见过的呆头鹅。她将叶子在空气之中轻颤了一颤,仍旧是平淡不深的笑:“怎么?不认得我了?” 他终于回过神来,修长的手将皮质方向盘紧握,挡风玻璃前挂着的青鱼玉坠被窗外夏日的风吹动, 轻轻地动,光照之下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四下像是风动玉摇,又该是心动。他那一双星眸明了又暗,低沉着的嗓音带着缠蜷爱意:“穗子……” 可也只是喊出了两个字。 在他心里,重若泰山的她的名字。 名字的主人依然是莞尔而笑, 画得精致的黛眉微微扬, 似明月出皎,促狭道:“怎么不喊尹总了?” 他垂下眼睑,浓密黑长的睫毛轻扫在白皙的眼下,没有回答尹穗子的问题,而是用他十二分性感的嗓音, 又缠缠绵绵喊了一句:“穗子。” 郑重而又情浓。 尹穗子的笑意仍旧不浅, 只是破含玩味,狡黠地又说:“没那么熟, 还是喊尹总吧?” 顾希旅在她话音一落的刹那便抬起了头, 直直地望着她, 急切喊了一声:“穗子!” “怎么,跟了我这么久,就想喊喊我名字?”尹穗子将夹在指尖的绿叶轻微转了转,像是没有看见他的迫切与激动。也将眼睛望着他,从容不迫慢悠悠地将他的名字念出,一字一字没有任何的情谊,像只是课本上一个素不相识曾有听闻过的名字:“顾希旅。” 顾希旅从她口里听见他的名字许多次,有柔情小意的,有挑逗暧昧的,也有残忍冷淡的。只是从没有听过她这样平淡无奇的念出来,就像是一个陌路人。 他星眸之中的明光沉寂,眼里似要溢出的悲伤翻滚了一圈又一圈,咬一口牙隐忍了所有,话语却像是在求全,无奈而又沉痛:“穗子,别这样。” 尹穗子转着叶子的手停了停,转而说了一句:“这样和你说话可真累。” 于是顾希旅那悲哀的眼眸又颤了颤,却见她的手从车窗里退了出去。他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以为她要走向她自己的车,摆脱他这个摆件累赘,然而并没有。她只是转过身,懒懒散散地倚着车门。 顾希旅心下庆幸,忙解了安全带下车,转到了她的面前。以为她在望月,却发现她只是垂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那一片脉络清晰的绿叶。 “穗子。” 心下万千情感滚烫翻涌,又喜又怯。然后像是被一片碧绿的叶,全然掩盖住了无波无澜。在抑制了心头的缠斗后,他开口打碎了空气里的一片静谧。 大路远远望去,灯光愈发晦暗,最终湮灭在所有的黑暗里。他似乎就在这样一条路上行走,直往无尽的深渊去。只是他也唯有这么一条路,艰难险阻而又无从选择,如今他只是希望迷雾的尽头,会是七彩绚丽的彩虹,而非另一个再没有归途的深渊。 尽头究竟是什么,从来不由得他选。他只能虔诚祈祷,让眼前的心上佛能再慈悲一回,怜悯他半分。 只是风不动,蝉仍鸣,而他心间的仙佛却未出一言。 她甚至没有抬起头看这个信徒一眼,捏着叶子不见喜悲。像是玉塑的人,无情失爱。 “穗子……” 他再用尽全力开口,疲惫而又笃诚。如同不辞万里跪拜朝佛的信徒。 尹穗子的目光从手间的叶子上离开,轻飘飘扫过他的脸,似是羽毛掠过,他痒而不可忽视,羽毛却视之平常,轻而无情。她掏出了细长的女士烟,指尖火光一闪,深吸一口咽入肺中,再呼出,吞云吐雾。待沉默了半根烟,她才用她那双风情妩媚的桃花眼看着他,不再是轻飘飘的一瞥而过:“几年了?” “七年。” 尹穗子以纤细的指弹了弹烟灰,带着点点火光的烟灰落在地上重新湮灭,她再说:“你走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什么?” “你说,”顾希旅垂首去看那水泥路上灰黑的烟灰,失去了价值的东西就是累赘,即便它们在前一刻还是尹穗子指尖名贵香烟上的一截。没有用了就是没有用了,他的眼帘随着头一起垂下,以物比人,他多怕自己对于尹穗子而言也是一个多余的人。他缓过神来,诚实而又沉重地叙述着往年的话,“你不会等我。” 尹穗子便轻微地笑了笑,像是在夸他:“果然是背了那么多法律的大律师,记性就是不错。” 顾希旅却没有因为这样一句夸耀而兴奋,他只是提着心等接下来的审判或者伤痛。果然,尹穗子又说:“记住了话,怎么就不懂事呢?” “我没有奢求你等我,”他挪了挪头,将目光放在了尹穗子身上,纠正说:“我只是想追回你。” 尹穗子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夹着烟的手伸到他肩膀上,名贵西装绸滑而精细,她指尖在那个布料上,轻轻点了点,烟灰在他身后顺着风飘落,她说:“国际大律师,哈佛博士,心无旁骛的时候,人能获得的成就变多了,也变容易了。希旅啊,当初你的选择,的确很对。你瞧,你现在多好。” 那样好的条件,那样好的环境。专心于学业事业,他又是这样聪明的人,哪里会成不了事呢。 顾希旅自然都懂,当初离开,不也是因为害怕,也因为自卑,想要快些成功吗。只是现在已算行业翘楚,也是年轻有为,也是事业大成。可他依旧害怕,尤其是在尹穗子这样盈盈的目光下,不安的心的便活跃着翻涌。 “不过,追不追回我是不以事业做定论的。希旅,即便你现在有那样多的荣誉名称加身,可是那又能怎样?”她浅薄地笑了笑,将手上的烟抽完了最后一口,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你呢,就是我一根没有抽完的烟,都七年过去了,你说有没有在哪个地方,独自燃尽了?” 她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隐约觉得有些累,便用细细的后跟抵着地,身子散漫地倚在车门上,形容妖娆,姿态魅人,微挑着的眼角有着些许朦胧的笑意,“熊掌与鱼不可兼得,你不要太贪心了。” 无论她这些年是否怀念,当初有无不舍,即便如今知道了顾希旅的所有苦衷,清楚了他所有选择的原由,了悟了他一切的自卑,但并不代表尹穗子可以感同身受。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这样自私的人。于她而言,那年夏天,顾希旅没有给她选择,无论怎样的悲痛和不舍,他都那样果决抽身离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苦衷与无奈。 顾希旅紧咬着唇,看着月光下的她。美眸盈盈,唇畔带笑,身姿曼妙,身着宴会后不曾换下的礼服长裙的她,在皎洁广寒光亮之下,往日里媚态百生的她,此刻也如即将飞升而去的蟾兔仙人。 七年后的她,对着他依旧温柔得那样无情。 “我没有贪心……穗子。”他开口为自己辩驳,只是苍白而无力。 的确,所有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定下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又要用怎么样的力气才能留住掌心一寸月光。他不后悔,不破不立,置死地而后生。他只是害怕会万劫不复。 尹穗子以银色鞋底点了点水泥地,显然这样一句争辩并不能改变他的任何意见,她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说。 “我只是害怕……,穗子,那时候我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待在你身边。”他在无暇的月光下将所有隐秘心事托盘而出。 扰人的自卑与可怜的自尊心。尹穗子扯着唇轻微地笑了下。 “你那么好,永远那么好。光彩四射,从不缺人陪。可我呢,我一无所有。那样的我,甚至连我奶奶的医药费都出不起,那样的我,拿什么留住你?”他声音低哑而压抑,闻者伤心听着感怀,悲戚而无尽绝望。 那一年,欢喜之后是绝境。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然后再是沉寂已久的自卑忽然聚集高潮。 尹穗子又怎么会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觉得可笑。她反问:“那现在呢?你现在又有什么能留住我的?”她伸出春葱手指,画着枫叶红精致美甲的指轻轻一点一点划过他的脸,紧致白皙而又柔软,一如当年少年模样,她带着凉薄笑意开口,“待在我身边,唯一需要的能力,就是让我开心喜欢。那时候你怎么会算是没有能力呢?” 她的指尖顺着顾希旅的眼角一直滑到他光洁的下巴上,情意绵绵,凉意笑容不曾削减,她语调讥嘲,温声柔情地笑问:“你猜猜,你现在还有没有那样的能力?” 顾希旅不敢猜,也无力去猜。哑然半刻,他只能摇了摇头。 尹穗子却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收回,嫣然而笑,不置是否。 风在寒冷月色下停滞,空气里压抑着夏日的燥热,而蝉与蛙似乎不知疲倦。可除却万物躁动与心乱跳的声音外,两人之间只是沉默。 顾希旅平日里也是一个清冷寡言的人,在此刻却不耐沉默。 “去那里以后,有一年我回国了,去华大看了你。”他轻扬起唇展了一个笑,却并不明雅,而像是浓黑咖啡不加糖的苦涩。他垂下眼睑,声音像是沉入江底的碎石,压抑而轻微:“可惜我没有看见你。” ※※※※※※※※※※※※※※※※※※※※ 不猜不猜,王八鸡蛋。 不会虐的,这辈子都不会虐的。 -------------- 我刚看我的脑洞发现,基本上都是姐弟俩…… 年龄差从一两岁到几千万岁不等,反正都是姐弟恋? 差不多都是,这大概就表现了狗作者,想要在二十六岁的时候泡一个初中生吧(不要骂我丧心病狂) 明天要去上课,后天要回家,大后天要去染发,大大后天出去玩 所以你们在明天之后,看见的我,应该都是机器人·作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qaq 大家看一看看一看隔壁的脑洞啊。穗子写完了大概就是写那俩了 就是个别样大叔萝莉,矫情小公主的《我怀疑他是我夫人》和老龄女神跟傻逼指挥官的《我女友是女神?》(好像是这个名字) 我就要打广告 有本事就打我 反正你也打不到我略略略 甜 怎么会没见到呢? 忘了是第几年的冬天, 他打工兼职攒了很久的钱, 买了一张对他而言奢侈的国际航班机票, 在许多课程里挤出时间回国。在漫长的飞机旅程上,他满含期待地想着, 只要能见一眼就好,都不需要说话,能偷偷见她一面,就心满意足。 冯绥也在华大, 不知是什么缘分。他进华大后不久,便与冯绥碰到了一起。往日种种令两个人见面的气氛十分尴尬,冯绥却当做无事。一想便知他是来找尹穗子,还带着他去了尹穗子的宿舍楼下。 尹穗子居然也会住校,冯绥说只是这段时间而已。彼时他还在想为什么。 然后在宿舍楼的微黄灯光下, 看见了那两个抱在一块儿亲吻的人。激情而又热烈, 难舍难分,将那一方素白雪光都渲染成了昭显爱意的红色。 北城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他如同那年在尹穗子家小区外一样,躲在参天大树后,掩在重重大雪下。而当年他偷窥着的人, 如今和他一起站在了阴影之中, 成为了另一个偷窥者。 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下了多久,他们也不知道立在那儿多久, 或许是一年又或许是一个世纪。终于那两人一共携伞而去, 男的高大, 女的优雅,背影像是多年前看见过的天作之合的模样。他怔怔地望着,不知是被水雾还是雪光迷了眼。 冯绥在北城的鹅毛大雪下,面无表情地絮絮讲出,那年后他不知的旧事。 冯绥说,尹穗子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光彩四射的,毕业后在华大读工商管理,和上上届一个被称为华大校草的学长谈了一段不算长的恋爱,学长被甩了以后失去往日光鲜模样,死缠烂打地出局。后来又和计算机系的一位大神有一段露水情缘,一样无疾而终。刚刚那个男人,是她在大学的第三段恋爱,却是最长久的。男人不是学生,是历史系的一名教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在一起的过程不明,但已经谈了四五个月。俊男美女,白富美校花和清朗雅教授的恋爱,光明正大而又鲜活美满,成为了学校论坛里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顾希旅知道,她是真的不会等他,对于这个事实,他一直都清楚地明白。可是当所有摆在他眼前,她与别人的亲密再次重现在他的眼前,顾希旅却发现,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强大,并没有想象中的可以接受。 他忘了追问冯绥为什么会那样关注尹穗子,是否旧情难忘。也忘了自己是怎样走出华大,在凌晨夜色里狼狈登上飞机,重返异国的。 从当时果断离开这片故土,从她毫不留情的转身的时候,他心里的恐惧便一直隐秘的存在。而回国一趟,它们似乎从中得到了最好的营养,肆无忌惮疯狂生长,从微不可见的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在他狭小的心脏里张牙舞爪。 直到现在回来,再次面对尹穗子,也只增不减。 他微低着头,自然而美好的眉毛微微皱在一起,秀气的唇畔是悲凉的苦笑,丧气像是被凛冽寒风吹折的青松,失去了所有的生意与希望。 “第一年,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假期的时候一人在宿舍看着书就哭了,不是因为寂寞,只是真的,好想好想你,好想回到你身边。” “第二年,你生日那天,给你买了礼物,却发现怎么样都送不到你手上。” “第三年,假期去了一趟跟着科考船去了一趟北极,想着你曾经也站在这个地方,一下就觉得很满足,可又后悔没有和你来过这里。” “第四年,忍不住回国看了你,不过没见到。” “第五年,第六年,第七年……” “出国后的每一天,都在想你,看书书上是你,写论文电脑屏幕里映着的是你,有时候路过一个玻璃展柜,仿佛都能从里面看见你的身影。可我不敢联系你,怕你会拒绝,更怕一联系就会让自己半途而废。” “可是哪里可以回头,又有什么回头路可走。” 回头是岸都是骗人的。回头根本没有路,只是看不清的无尽深渊,而只要落下去,一无所得,并且再无可能。 “我只能向前,披星戴月地向前,试图追上你的脚步,缩短你我之间的距离。” “穗子,我不是想要两者兼得。熊掌与鱼,我想要的一直是你。” “我只是想拥有和你有一个家的权利,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以丈夫的名义。只是想让你回头看我一眼。” 他将头埋得更低,不让皎洁明亮的月光扫在他脸上,泄露出他所有显在表面的哀痛与悲凉。也不敢抬起头看尹穗子一眼,生怕她眼中出现的不屑与凉薄令自己全然崩溃,连殊死一搏都做不出,惨淡离场。 “我只是害怕你会忽然离去,而我连挽留的权利都没有。” 言之情深,如星光明耀的眼眸里落下泪珠,晶莹剔透像是非洲的钻石。顾希旅紧握着双手,将这么多年的心事一概说出。他想,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可他还想奋死一搏,即便她全不在意,也不让自己因话未说全而后悔,不在余生遗憾。 而他说出口,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晚风吹啊吹,慢慢讲那颗滚热沸腾的心吹凉。 “那现在呢?你获得这个权利了吗?” 尹穗子伸出脚漫不经心地踢着路上散落的小石子,将那小小的石子踢到了不远处,空气太过沉静,这样的声音都变得可以耳闻。 而她在沉默与静谧之下开口,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凉,只是疑问。 ※※※※※※※※※※※※※※※※※※※※ 我决定了不让你们看见机器人作者了 狗作者今天干一波大事 可能你们等会儿来看更新 这本书就是【已完结】 甜 “那现在呢?你获得这个权利了吗?” 顾希旅只任由心下坠, 在晚风之中沉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他这不算是因鹤失众, 更像是劳而无功, 费尽心机皆为幻影。在尹穗子冷淡的目光之下,一无所得, 失败功垂如丧家之犬。 “希旅啊……”尹穗子将眼望向他,目含打量,在欣赏完他所有的姿态模样后,微蹙了眉头, 轻声一叹,唤出了他的名字,温柔的语调绵绵拖长,像是柔情似水。微压着的嗓音,如是叹惋。 顾希旅眼神无光, 只垂着头任由风吹雨打。一副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模样, 对于生活的所有起伏都觉得索然无味。 可,真是可怜。 尹穗子轻微地抿了抿唇,无声笑了笑,蛊惑人心似的继续说:“你现在觉不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愚蠢呢?” 选择离开,选择去大洋另一侧的国家奋力生存, 为了生命里的点点光辉, 拼尽全力,最后却发现走错了路, 万事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停驻不前, 好歹还能得到半点怜悯与在喜爱为了之前获得末日欢愉。 顾希旅无话可说, 没有摇头也不曾点头。他隐隐觉得还是要后悔的,狂欢的快乐也算是快乐,至少享受过。可他心底里仍然无悔,至少争取过,虽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是失去了所有。 尹穗子看着他,笑意渐深。 她按下了打火机,将含在口里的女士烟再次点燃,迷人的桃花眼微眯着,在一片薄荷味的云雾围绕之下看不太清面容与神态,只觉妖娆神秘。平淡地开口,仿佛所有事都与她无关,只马马虎虎地问一个答案:“说起来,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呢?” 她美丽,娇艳,自由不羁足够吸引人。这些她自己都一清二楚,不然也不会在过往岁月里,有这样多的裙下之臣。可她也明白,在所有人的喜欢里,眼前人的喜欢最纯净和毫无保留。 其余每一位,都有这样那样的难言之隐。裴醒是喜欢她,但更喜欢他心里的她,所以奋力让她改变。冯绥也喜欢她,然而更喜欢的是他的自尊,所以才会欲语还休。柏至安更喜欢她,但是更想得到她,甚至于有了欺骗。 每个人都说喜欢她,但每个人也都有更喜欢的东西,唯有顾希旅。 明确表明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她,毫无保留。 在明知道,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他,像石落大海,毫无回应的情况下,仍旧将他的拳拳赤子之心展现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勇敢而赤诚,像是无所畏惧。 挡刀是为她,不去南极怕她冷,出国是想和她在一起,无一不为她着想,无一不以她先,在许多事情后,她便一直在探究。 顾希旅沉默了一会儿,他已然可以平复些许情绪,平静地同尹穗子说话了。他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舒展,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可能不记得了,初中的时候,你救过我。” 他平日里就是个狗憎人嫌的性格,偏偏又成绩优异是老师的掌中宝,而家境贫寒谁都可欺。也是因为贫寒,他的初中里又有许多的暴发户二代,许多不学无术而又脾气暴躁。他不太会人际交往,不爱说话,在他们看来就是装逼。 尤其是又长了一张好脸,成为许多少女同学的幻想对象。便更让那群暴躁少年看不爽了。人越长大其实性格便越是平稳,而端不住的最是青春少年期。无尽的热血与躁动的心脏,尤其是男孩子,每一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于是他挨打了,在归家的路上,在青石板小巷的后面。强硬的拳头与冰冷的石头都砸在他身上,没有理由的单方面暴打。所以校园暴力并不是说着玩的,少管所存在是有存在的理由的。不是每一个花季雨季的少年都是国家的花朵树苗。青春期少年斗起狠来,比社会青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无所畏惧,只为泄愤。 那时候他想他可能会死。 可是穿着短裙的少女逆光而来,以强悍的姿势闯入他的生活,将那个带头的少年的头踩在脚底。银白色的凉鞋碾着他的脸,鞋底的钻石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划上一道道痕迹。顾希旅颓然坐下,倚在墙边,擦了擦嘴边流下的血,用青肿的眼看着她。她微微弯下腰,露出半截洁白的腰身,在阳光下刺眼得很,顾希旅也不懂是眼睛被打得流出了泪,还是被那太阳光刺出了雾气。 她都没有碰那个少年,像是嫌脏,只是将手放在白皙的膝盖上,所有重量都集中在那一条腿上,少年惨痛喊出了声。她却笑靥如花,梨窝浅浅,明媚而清艳,嗓音温柔像是美人蛇,不带任何威胁的说:“还打吗?” 少年只感觉自己的牙仿佛都要被她碾碎了,下巴好像也要脱臼了,含糊不清屈服地说着:“不,不,不打了。” 她却没有松开脚,只又嫣然一笑,莞尔道:“长得这么丑还校园暴力?还一群打一个?还打一个小帅哥?谁给你的胆哦。”说完松开了腿,又像是嫌他猪头一样丑似的,往他胯部踢了一脚泄愤,然后转身悠然准备走离。 那少年勉强爬了起来,没有了桎梏又恢复了气势汹汹的模样,用他已经千疮百孔的脸,不顾疼痛的大喊:“你是谁!留下名来,老子明天就去找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便又回头,笑容仍旧璀璨,说得话却残酷而冰冷:“哦?明天用什么找我,用尸体?”他隐约还能看见,她的目光冷得像是冰渣,看那个少年也如看一个死尸,冷漠毫无任何感情。 少年的所有动作都停滞了,终究只是个初中生,没见过这么凶的妹。她还没有开口,他身边那个清雅干净的少年却说话:“算了穗子,别耽误时间了,今天不是阿醒生日吗?” 那少女便耸了耸肩,挽着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在这一场事件中不曾动手也不曾动口的少年的手,身姿绰约,款款而去。 那些人悻悻离开,只留下瘫在墙边的顾希旅。 他隐约还能看见少女的背影。她和她身边的少年,拳风锋利,却又都是金装玉裹,干净整洁,精致得一看便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 即便是刚才对他施以援手,少女的眼也不过匆匆一掠,不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对尹穗子而言,这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是她人生之中不见波澜的小事,是日行一善的随意而为。 而对于顾希旅而言,一眼却是一生。 她早已忘却,他铭记于心。 尹穗子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回想了一会儿。她初中高中就没有不混的时候,初中谁也不服谁,即便有家庭背景,在同学里也立不下脚。所以如果要说打架打得最多时候,就应该还是初中了。陈溪何和当兵的人练过,萧朗与郑昭看上去文文气气,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猛,都是狼人。 而她那会儿也觉得打架很有乐趣,拳拳到肉的快感,锋利的刀从耳边掠过的刺激,和喝酒飙车一样,最是沉沦,所以经常没事找事。顾希旅口里说得那个,说不准就是她出门逛街,看见有人在打架,刚好又是一群人打一个人的单方面屠杀,而正巧被揍的男孩长得不错,她就见义勇为了。反正就是找个理由,这样的事,那会儿并不算少,就当练拳。 而到了高中,同学都渐渐成熟,知道什么人得罪得起,什么人得罪不起。加上李女士的唠唠叨叨,她反而不怎么打架了。总归也是单方面虐杀,一些胆小的甚至手都不敢回,没劲的要死。 总归打架打多了,她也不记得事情经过了。什么理由都有,那会儿就是喜欢这个刺激的运动。谁管谁是谁,反正就是打。李女士知道了还说了好几遍,叮咛嘱咐,不能被砍了啊。 她平淡的笑了笑,释怀于得到了答案,抽了一口烟,了然说着:“是这样啊。” 顾希旅却摇了摇头,说:“不,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那只是认识你的开端,穗子,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她的问题,像冯绥在那个大雪天里,在那两个背影离去之后,漠然之下问他后悔不后悔。 他说不后悔。 冯绥问原因。他却给不出。 只是,是真的不后悔。无悔,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像喜欢她,也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 在被她救了之后,他便格外关注她。那天从她的同伴口中,知道了她叫穗子。后来才知道,她叫尹穗子。 是他喜欢的名字。 她的名气太大了,他的初中都有人津津乐道。默默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关注她的生活。她自由而不羁,明动而艳丽。 是他喜欢的模样。 她不爱上课,男友叫裴醒,爱喝酒蹦迪,喜欢打架,脾气不好。她家境很好,为人放荡,胆大又妄为。 她分手了。 她又有男朋友了。 换男友如换衣,喜新厌旧,薄情寡义。 她去高中了,他也考上了那一所高中。 他去找冯绥,实际上只是想去找她。 她问他名字,对她笑了。 她不记得他,可他们在一起了。 她不是好姑娘,可她就是他心里的姑娘。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理由,又怎么可能说出理由。喜欢缺点,喜欢优点,喜欢她的坏脾气,喜欢她的小性子。喜欢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甚至于也喜欢她温情柔意之下的冷漠,喜欢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残酷而冷情的话。 无一不喜欢,无一不爱。 甜 “不,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那只是认识你的开端, 穗子, 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像是假话, 偏偏又是真话。 顾希旅在说完这句话后, 便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这个夜,是污染不算轻的北市, 罕见的清醒。空气之中扰人灰朦的尘土都不算多,或是因为这个夜晚的独特, 又或是因为这条路往来并无太多车流。尹穗子抬起头, 去看天上皎洁的月亮。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月亮弯的普通, 却亮得非常, 将满天繁星的光芒全部遮挡。明月之辉下,的确再难见星星萤火。 她红唇微动,深吸了一口烟,呼出在玫瑰般娇翠欲滴的唇间。 朱唇皓齿, 轻描淡写。 “我找了许多人, 可他们都不像你。” 顾希旅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听岔了。那声音似夹带长白山的白雪与稻城的清风,跨越千山万水而来, 飘忽而轻浅让人听不真切。或许是白雪太冷, 又或许是清风太柔, 像是回音一般在他心里来来回回转了许久, 终于在平复的心中听了清楚。 他怔然抬起头去看着尹穗子, 眼光里是喜悦与迷惑。 本来他都已经坦然接受败局,准备狼狈退场。 尹穗子对着他星火燎不尽的深黑色眼眸,鲜艳的唇扬起弧度,莞尔一笑。 “穗子,你是说,你的意思的……”他震惊的已然说不出话来,含糊不清地讲着,连他想要表达的语音都无法清晰说出。 还是在法庭上款款而谈,气定神闲的大律师。 尹穗子从唇里溢出一丁点笑,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偏着脑袋看他。 顾希旅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像是坠入深渊的人忽然拽住了一棵大树,停止了下沉的动作。又似是溺水的人,重新获得了氧气,得到了生的希望。 他将头扑进了尹穗子的肩头,紧紧抱着她,大声呜咽哭泣。 又惊又喜,像是要将一生的泪水一泻而出。 尹穗子伸出手拥住了他。 顾希旅又长高了,即便尹穗子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仍旧矮了他许多。他高大笔直像是一棵松柏,头却垂得很低,如若不是实在低不下来了,怕是还想要扑进她的怀里。 而在夜晚,他也的确这样做了。像是扑在母亲的怀里,孩童般的哭泣。 泪水浸湿了尹穗子的衣服,她伸手轻抚他的脊梁。 在她面前弯得无法再弯的脊梁骨。 她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却给了最好的关怀。一如多年前,像是这七年不过弹指间。 尹穗子也觉得,果然是弹指间。 盛夏晚风吹动参天大树上的绿叶,蝉不再聒噪,蛙也停了喧哗。整条马路安静的如同世外天堂,他们久别重逢,紧紧相拥在这里,也仅仅只有他们俩。 没有钟表,时间仿佛静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到肩上水痕滑过变少了,拥着人也不再轻轻颤抖。 她忽然开口:“希旅,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怀中的人所有动作,包括轻喘,都明显的颤了一颤。 她接续说:“给不了的,我还是给不了。” 给不了相同的爱意,给不了任何承诺,也给不了家庭。 拥着她的手,忽然变紧,她以为要不欢而散,却听见风中传来一句。 “好。” 他没有抬头,给了答复。 事隔经年,终于妥协。 尹穗子嫣然一笑,纤细的手再次抚过他那精瘦的背,轻轻地一下一下,像是当年安抚那个悲恸的少年。似蝴蝶吻过大海,轻浅而又温柔。 顾希旅这些年不顾日月的赶路,的确很累,在得到别人以为的成功时,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挣扎着长大。然而疲惫之下,却又不疏锻炼,又也许是国外的饮食更容易练出好身材。总归,他的身材却变得越来越好。当年的少年,瘦且青涩,如今青年身躯之下,是火热的心与精瘦的肉体,无一不是她所好,无一不是她所喜。 怎么会不喜欢呢。 如果不喜欢,在宴会结束后,不会驱车来这里,更不会下车,也不会同他说那么多的话,更不会站在这儿吹夏季燥热的风,去听他絮絮叨叨说那些绝望的故事与怀念的往事。 怎么会那么闲。尹穗子从来都不是闲人。她是一个顶级的精致利己主义,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来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或事,浪费一丁点儿时间,更不要说去动一动她价值千金的大脑了。 从见面的一刹那,到如今的深拥。 所有的话都是有意为之,所有的举动都是谋算已久。猎人蹲点狙杀一只猎物,需要埋伏掩藏,用那双锐利的眼,将所有动静收入眼中,只等待最后致命一击。 最好的狙击手,是一枪致命。 他不是一根未抽完的烟,而是一瓶未饮完的酒。冰藏多年,拿出来仍旧酒香四溢,香醇而迷人。 怎么会独自挥发。 这些年,她的确找了许多人。聊解寂寞,却又总是无意间在心里相提而论。 不是不像他,只是都不及他。人最怕的就是比较,一旦比较,便知什么是仙品,什么是凡俗。而又最不忍得而复失,偏偏又是人间佳品,怎么会不惦记呢。尤其是,寻遍人间,在不得一个更胜一筹的宝物时,便会格外怀念。 他自然不是完美无缺的。一样也有许多不足,但瑕不掩瑜。他不好的,她一一纠正不就好了吗。去劣存优,将所有碍眼的棱角一一拔去磨平,让那些不足为谈的自尊与自卑都落入尘埃,放心欢愉又只记欢愉,再好不过。 陷入了深沉的绝望后,什么样的光芒都是希望。 即便那光芒之下,是深藏着的无尽黑暗,而在命悬一线的人眼中,也是最好的救赎。 一旦一无所有,什么样的机遇都成了千金难换的宝藏。 就如同失去一切的王公贵族,往日的锦衣华服,金银玉器都成了虚幻泡沫,卑微伏在尘土里再难翻身。在他们挨饿受冻的时候,递上一碗热粥,送上一件棉袄,给他一锭金子,或许再许上一个不入流的一官半职。所有的尊荣气节、脸面体面都不复存在,他们会狼狈的像是路边乞讨的人,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低到了尘埃里,从此甘于被驱使。 所以啊,如果想得到一个人,而又没有爱上他。只是想让他屈服,全盘接受地听从任何指令,抛弃所有尊严和自我,成为附庸,成为臣子,卑微俯在脚底。 那就打压他,给他无尽绝望,再慈悲地伸出一只手。 亲自将他从迷雾深渊之中拉出来。 亲自给他微末的希望。 ※※※※※※※※※※※※※※※※※※※※ 看上去像是结束了可爱的作者我甚至也很想在这里结束 但是 没有结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 甜 与北市的繁华同样有名的是堵车。清晨的北市又迎来了一个早高峰。穿插在城市的各条道路都是川流不息。无论是豪车还是拖拉机, 都只能在一列一列的车流之中, 慢慢挪行。 尹穗子就开着她最新入手的跑车在这样的道路上, 如乌龟一样慢慢地爬着。 车是名车,国内罕见的名车, 即便不认识车标,看着漆光发亮的外表,听着车子启动停息的声音,也知道是豪车。人, 也是美人,波浪卷的长发,嫣红的唇,精妙的脸,凭谁都能想到墨镜之下的眼, 是怎么样的媚若秋水。 男人看车与美女的本事, 都是天生的。 豪车美女于男人眼里,不异于演员的大满贯。 唯一不妙的是,大满贯是别人的,美女旁边坐了个男人。 虽然男人相貌极佳,看上去就是个清尘脱俗的贵人模样。 可是, 有什么用, 车都是美女开。 呸,小白脸。 顾希旅完全不知道旁边路过的车主, 会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的吐槽他, 嘲讽他。当然, 即便是知道了,他也觉得完全没关系。毕竟他还能当成小白脸,这群大爷就不行。但他其实不太想让这些陌生人看见尹穗子,若非尹穗子说喜欢清晨的清醒空气,他都不想让她把车盖打开。那些目光就像蛤蟆的眼,不痛不痒却又恶心。 “怎么办哦,大律师要迟到了。”尹穗子嘟着红艳的唇,带着促狭的笑意说:“这才回国多久,上班就迟到了,怎么得了,好名声要没有了。” 他自然知道她这话是在逗趣,却顺着她的意,蹙着眉毛,假装急迫而又为难地说:“只能说回国第一次和女朋友过夜,起晚了啊。” 人嘛,果然是会长大的。 尹穗子也不惊讶,嫣然笑了出声,明眸生辉,一面笑还一面打趣他:“出国一年,你就变坏了啊。” “没有,我很乖的。”顾希旅扭着头看她,郑重严肃的说:“我这么乖,你可以亲亲我吗?” 尹穗子故作深思,伸手按了下按钮,让跑车又成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遮挡了骑车的尾气和越发灼人的日光。顾希旅看着那些令人厌烦的目光,被隔绝在漆黑的车窗之外,舒了一口气,顿感开怀。她偏着头看顾希旅,说完那句话后他便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她。 于是她莞尔笑了笑,明眸里满是笑意,却说着拒绝的话,“我不能亲亲你。” 顾希旅撇了撇嘴,嘴角微微下沉,有些隐忍着的委屈。 “但你可以亲亲我。” 尹穗子清亮而诱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传到了正在哀愁的顾希旅耳边。 她还不曾将恶趣味的笑意提上眉梢,便被激烈的吻掩盖,火热而又缠绵,唇与唇的难舍难分,唇齿之间的情浓蜜意。 车窗外是明亮的阳光,车窗内却是浓烈的爱意,热烈火辣得将日光的炎热比了下去,满是暧昧,让不经人事的小姑娘见了,是要羞红了脸的。 而与伴侣小月亮一直不能见面的未经人事的小太阳,他就躲到了云层里,叽叽哇哇地说着没眼看哦。 车流终于缓缓移动,像是畅通了。而这个吻也终于结束。 尹穗子先把顾希旅送到了律师所。律师所和宏盛大厦距离不算远,反正都在市中心。 于是律师所里上班的大小律师,就看着他们刚回国不久,但是学历超高,而且名声极大,令他们心服口服的,打赢了几场号称不可能打赢的官司的清高冷漠的顾律师,弯着他那矜贵的性感腰身,在同那辆看上去就很贵的名车的驾驶座上的主人说着话。 他的手撑在车门上,低着他那俊美无双又表情乏陈可数的脸,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往日里冷淡深邃的眼眸里,笑意与暖意似乎都要溢出来了,像一个青涩的少年郎看见心上人,那个笑,太腻人。甚至于,笑出了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以为完全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脸上的深深酒窝。 不苟言笑的顾律师,脸上居然有个酒窝? 笑起来的顾律师比不笑的顾律师还要帅啊。虽然笑不笑都帅,但是他这一笑,我感觉自己要怀孕了。 可能这就是感而受孕吧。 胆大的小律师仗着自己是个打杂的,脸生,完全不怕被顾律师认出来,于是偷偷地踮着脚尖,特意从名车旁边经过,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觉得,顾律师应该姓苏,他不仅长得苏,声音也苏。虽然在律师所里,他的声音和在法庭上的一模一样,但是冷酷也是苏的。 然而一温柔下来,才知道那根本不叫苏,苏中更有苏上手。 怯怯一瞟,却对将眼神对上了名车的主人。女人艳丽的桃花眼里是勾人的笑,生动又艳丽,像红梅一般的唇嫣红,更衬她白皙的皮肤。精致高挺的鼻梁,美丽的眼,精妙的脸,最值得说是浑身的气质,即便坐在车里也完全掩盖不住。 美女,果然是个美女,还是顶级大美女,让她这个女人都想扑倒在裙下的大美女。 她快速地走过,然后掏出她的水果机,飞快地打字在她们打杂小队的群聊里。 【小红:姐妹们!我刚刚看见顾律师和他女朋友了!】 顾大律师一向是律师所里所有人的八卦对象。 多金,有为,帅气,身材好,不沾花惹草。顶顶的男神,高不可攀的明月。于是小红这话一说,整个群里都沸腾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橙:什么样!】 【小蓝:是不是门口停着的车?我刚刚也看见了,他在和人说话,就是没胆子上前去看一眼啊啊啊啊啊!你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小紫:啊,我要迟到了,完蛋了,完蛋了,老板都到了。】 【小紫:不对,小红你看到嘛了!】 【小红:对对对,就是那个车。我刚刚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探情报。】 【小红:顾律师在说要和她吃午饭,哇那声音,我肯定一听就软了。】 【小红:不过他女朋友,贼鸡儿漂亮,气质贼好,反正就是,惊为天人啊。比娱乐圈那个沈茵茵,漂亮一百倍啊。】 沈茵茵是华国最近风头很大的女明星,粉丝和路人都喊的盛世美颜,当然也的确十分漂亮了,而且好像还是自然的,没有整过。 比沈茵茵漂亮一百倍,那得是多么惊天动地、惊世骇俗、后裔射日的漂亮? 严谨的沈茵茵脑残粉的小橙表示不可能。 没有人管她的想法,小红正努力分享自己的情报,小蓝努力分享自己的八卦,小紫在说完那句话后没有了声响,应该是在努力赶来上班的挤地铁的路上。 而他们口中的顾希旅,对此一无所知。正努力的邀请尹穗子吃中饭。 他真的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她。 然而被尹穗子丑拒了,也不是丑拒,反正就是拒绝了。理由是要出趟国,上午就走,五六天才回来。 果然,上了班的尹穗子也要出差了。 于是他软磨温言,只换得了香吻一个,作为安慰,聊胜于无。虽然一和好就要分别,但顾希旅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一个体贴贤惠的男人,穗子要出差,那自己就在北市等她了。 尹穗子在安抚了他之后,开着小车扬长而去,直到车的线条完全消失在了眼里,顾希旅才回头进了律师所。 这一天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平淡,却又截然不同。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被尹穗子亲吻恩赐过的酒窝,真想割下来妥善保存。 律师所的日子平淡而又简单,他以为这一天仍旧要在安稳里度过。 直到前台说有人找他,顾希旅以为是什么委托人,虽然没有预约,但他今天心情好,也可以亲自见一见的。 上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面容硬朗,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还有些上位者的气场,令办公室霎时变得有些压迫。中年人目光如炬将他打量了一个来回,眼里满是探究和他看不太明白的情绪。 然而他也没有打算细想,委托人总是要这样怀疑律师,因为顾希旅太年轻了,他们便不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有那样的本事,所谓的大名鼎鼎,不过就是打广告打出来的。 顾希旅也不介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互利共赢的。合作不成功就不成功,和他有什么关系,不合作了对他而言就是少赚一笔,对他而言其实没有任何损失。钱这种东西,底蕴厚了本事足了,来得就快了,他一点问题也没有。他还不屑于和看不起自己的人合作呢。 于是顾希旅漠然伸出了手,说:“坐吧。”也不因为他的探究而产生什么想法,公事公办的打开了电脑。 中年人收回了探究的目光,坐在顾希旅对面的沙发椅上,双手合在一起,腰杆挺得笔直,像是在部队里待过很久的人,他目光严肃,语气郑重地说。 “顾律师,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顾希旅点了点头,不转眼地应:“说吧” 来律师所找律师,肯定是有事的,没事和他说才是有毛病。虽然这个中年人没带资料,开口就说。长得人模人样,穿得正正经经,但或许人家就是不知道这些规矩事理呢,毕竟不能以貌取人。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的……” ※※※※※※※※※※※※※※※※※※※※ 我就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所以我不会写啪啪啪我只能写啪啪啪啪啪啪啪啊啪啪啪啪啪啪啪 大概就是爱的鼓掌和恨的鼓掌的区别 其实区别也不大,反正都是鼓掌对伐。一个爱爱,一个扇耳刮子。 以后我的小说里,上床就用扇耳刮子替代。哪一对扇的多谁就爱得深。 像穗子大概只能单方面扇耳刮子这个样子了。 ============= 今天完不了了,明天再完。 如果我明天还是打了鸡血这个样子的话。 但也有可能,明天一章 然后断更五六天哈哈哈哈哈哈 =========== 我觉得jj抽了? 上一章的内容提要,明明是妥协,一直都是妥校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文盲 还是说?只有我是这个样子,其实不是晋江抽,是我的电脑脑子有病这个样子? 算了……反正不要 在意那个错别字 和我没有关系的真的不是我文盲 我语文贼几把好就是高考失利了而已qaq ============= 我最后再bb一句,真的最后一句 如果你们觉得看得开心了爽歪歪了,就收藏一下可爱的我? 收藏可爱的我【不是收藏穗子当然我也超开心你们收藏穗子在没有签约没有人屌我的时候 你们就是小太阳啊 贼几把多的日我希望你们可以晒化我】 但你们如果收藏了可爱的我和我可爱的《我怀疑她是我夫人》 我愿意(我没什么愿意的) 好吧如果你们实在不想收藏我的夫人那就算惹或许你们不喜欢那个脑洞但还可以选择别的脑洞啊 等我过几天把我的新脑洞全部变成文案喜欢哪个收藏哪个然后我再想一想写那个 不过我还是喜欢夫人喜欢一个作b公主相信我不是一般的作b 也不是一般的公主 好了我说完了不要嫌我话多抛弃我qaq 最好可以理理我在没有钱的年代里小伙伴萌就是我唯一的动力啊(虽然收藏我也能看见 但是留言我更开心啊 不过为什么每次我回复你们你们都不打屌我) 反正就怎么样都开心别不理我这个样子 【上面真的是一句话 你们看我都没打句号好了这句话现在说完了。】 甜 “是这样的……” 男人忽然抬眼, 像是有些为难的犹豫着看了他一眼, 想了一想,似乎是在想措辞,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顾律师你的父母呢?” 他觉得心里的问题有些无礼,委婉地用其他话来替代。却没有发现这句话并没有减少一点儿的无礼,仍旧是那样的直接又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司打输了, 来找茬的。 顾希旅拿桌上咖啡的手微微停了一停, 不太像是悲伤的不愿提及,只是十分淡漠地问他:“这是什么委托?” 男人也楞了一下,顾希旅话音淡漠且寡冷。他一向居于高位,很多年不曾听过这样的语气了。然而他忽然想起父母的叮嘱,说话要委婉,不能太生硬,这样直接过来问人家父母, 也的确是一件失礼的事。 可他在部队待得久, 又是一个铁骨大男人,那些委婉温柔的话, 他是实在不会说。于是他微咳了几下, 像是清了清嗓子, 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孤儿吗?” 顾希旅觉得这个人是隔壁派过来找茬的,便没有开口, 气氛转下, 他面色也忽冷不善。 男人没等到回复, 但那个回复其实无关轻重。顾希旅的答案, 也只是让他再次确定一下。今天来这里,他们就已经把所有的资料都收集好了。 “二十四年前,八月初三的晚上,顾意安从南淮路旁捡到了你,对吗?” 顾意安是他奶奶的名字,顾希旅目光从泛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上挪开,锐利地打量他。 男人不卑不亢,继续将陈年往事徐徐道来。 “捡到你的时候,你是个婴儿,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爸妈是谁?对吗?” 的确,他是在襁褓里被顾奶奶捡到的,是被父母无声遗弃的。这件事,顾奶奶从没有瞒过他,甚至于在活着的时候,一直帮他找着亲生父母。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父母的身影出现,连一个背影都是不存在的。所谓的父爱母爱也全被顾奶奶一腔爱意替代,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幻想过渴望过,只是时间久了,有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便不放在心上了。骤然被人提及,才会想起,原来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疑惑。 小时候看着隔壁孩子父母双全,一家和睦的模样,总还是会幻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又要自怜自哀地想着,为什么爸爸妈妈就不要自己呢。长大以后才明白,父母没有上岗证明,并非所有人生了孩子都可以为人父母的。然后便会觉得,他们不要他,那他也没必要再去想他们。 但是这件事总会是过不去的一个坎。 看着顾希旅若有所思的表情,男人心下已有定论。沉沉叹了一口气。 “孩子,我们找你很久了。” 顾希旅没有任何的动作,眼神平淡而漠然的放在眼前人身上。 如果这男人开口说是他父亲。 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要让人赶出去的。即便不打一顿,也是一定要让人拿着扫帚粗鲁地将人赶出这栋大楼才能一解闷气。 “我是你舅舅。” 男人深沉地将眼前人看过,语气微沉而郑重。 还好,不是父亲。 “证据呢?” 顾希旅想他也许是法律学多了。 “当然是有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会就这样来打扰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们也可以去做亲缘关系鉴定。” 顾希旅垂下了眼睑,长睫像是黑色帘布盖住了所有情绪。 男人继续说着。 “我姓柏,叫柏归山,你可以喊我二舅。你的母亲是我妹妹。你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能一眼认出。”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和你母亲。没想到你竟然就在北城,大家都很想见见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外公外婆等你很久了。” 顾希旅沉默了一会儿。 “她呢?” 男人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谁,又觉得果然是血脉相连,眼里便涌上了许多的悲痛和自责,铺天盖地之后语气悲痛地说。 “在二十四年前,她就死了。” 原来是这样。 顾希旅没有再问,扯着唇无声讥讽地笑了。 无论怎么样,还算是抛弃。 柏归山将他所有的情绪动作都收入眼底,只觉得世事弄人,重叹了一口浊气,又问。 “现在能和我回一趟家?你外公外婆很想见你。” 他的任务就是带顾希旅回家,柏归山是个军人,说话也直来直往。 顾希旅在此刻也不觉得有什么怠慢。他只是支着头,漠然地望着桌子上那一个雕叶朴素的茶杯,像是无所在意。 家。 他以为他的家在顾奶奶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全然倒塌。他以为自己亲缘情薄,如今天地孑然一身。却忽然出现一个人,告诉他,他还有存活在世上的家人。 “现在还有工作,七点下班吧。” 男人点了头,站起身来说:“那我七点过来接你。” 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他一向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又再多的情感也只能从行动中表明,让他说出口,那便是比登天还难了。 “等等。” 男人扭头看着办公桌后的人,有些疑惑。 顾希旅神情淡漠,定定地看着男人,并不退缩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能给我几根你的头发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便长得一模一样,也并不一定有什么亲缘关系。而且只是眼前的人笃定,而他只是一直在听,并没有看到任何证据。 到底还是存有怀疑。 ※※※※※※※※※※※※※※※※※※※※ 不是渣爹,哈哈哈哈哈你们猜错了猜错了。 甜 连顾希旅自己都不知道, 看见那份鉴定时他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漠然地被他二舅拉上了车。名车在北市畅通无阻, 不过半个小时, 便开到了目的地。是一座十分朴素的四合院。然而在北市,在隔壁就是代表国家的寸金寸土的地方, 这个四合院便不算普通了。顾希旅以前在电视上见过,见过飞机俯瞰下的四合院,是阅兵大典的直播里。 尤其是最前面的大门还有重兵把守着。 “走吧,大家都在等你。”柏归山即便坐在车上, 也是腰杆挺直的模样,他话不多,而顾希旅话便更不多了,两个人这一路没有一句话,车子里静谧得让司机都觉得难捱。 终于是下车了。柏归山带着他推开了四合院的门。 蜻蜓掠过夏日里盛放的绰约碧荷, 大院里的老槐树被夏风吹动飘飘扬扬落下绿叶。 有些儿像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地方, 却又大了许多,也增添了许多韵味。 主厅的灯光明亮着,柏归安带着他一同走了进去。院子是四合院,客厅也是中式风格。木制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人。顾希旅还没来得及看,便被那个站起来的老人抱了满怀。 柏老夫人紧紧抱着他, 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个劲地说着:“像啊,真像。” 顾希旅甚至能感觉到老人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肩膀上。他从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泪水, 即便是当年顾奶奶撒手人寰, 也是笑着离开的。 一时之间, 他想不到自己该要怎么做。 一个气韵优雅的中年女人便过来安抚老夫人。 “妈,你让希旅坐下,咱们再说话。” 老夫人缓过劲来,也觉得是该如此,她拉着顾希旅的手,让他和自己坐在一块儿。 老人的手温暖而又慈爱。 顾希旅却总是不习惯。 “好孩子,现在是叫顾希旅吗?” 他点了点头。 老夫人又说:“这些年,我们找了你和归华很久。后来知道归华去了,也还一直在找你。可天南地北我们都找了,没想到,你却近在眼前,还好,不算是没缘分到极致,总归还是找到你了。”她想着这些年的许多事,伤感的泪珠便又不免流下,又觉得不该让这个才回来的外孙难受,便拿了素蓝的绣帕,轻轻擦着眼泪,挤出来了一个笑,“我们对不起你。” 顾希旅不知道所有往事,说不出一句没关系。只是沉默而平淡地垂着头。 “你也不要怪你母亲,她也是个苦命人,怪我当年宠她宠昏了头,才会被人骗去。也怪你外公,让她连家都不敢回。如果不那样惯着她,让她懂事些,也不会被那个人骗了去。我当时就一个劲劝,说不是什么好人,可归华偏偏不信……”看着顾希旅的模样,老夫人哀转叹了一声,又说,“她是自杀的,把你放在了路边,便一个人跳了河。她……是爱你的,只是没有办法。染上了那样的脏病。” 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被蜜糖泡大的千金小姐,遇见会说话情商极高,长得俊美十二分好看的青年,你来我往之间,便一厢情愿的以为是爱情。在得不到家人理解的情况下,也要抛下一切和他走。偏偏所爱非人,看错了也信错了。那个青人是约炮能手,浪荡不羁,早就染上了艾滋,染上了病又不觉得悲哀,总归时间就剩那么点,能祸害一个便祸害一个。前前后后上过的女人,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以祸害他人为乐。 而柏归华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且还是能成为谈资,津津乐道的一个。官二代的女儿,白富美,俯在一个艾滋病人的脚下,照样被他引进了他的世界。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得知所有的柏归华却已经染上了病,偏偏又怀上了他。 怎么会没有想过打胎,可终究舍不得。 努力吃药,人工干预,阻断,剖腹生产,减少百分之七十五的概率。 终于生下了一个漂亮又健康的孩子。 可她却已病入膏肓,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无药可救。梦魇日复一日的纠缠着她,最后,那个孩子带来的一线生机与光芒也全然湮灭。 在想要抱着他一同离去的刹那,从河水里走了出来,顾不上湿漉漉的鞋子衣服,也不知道带着他走了多久,终于在走不下去的时候,将他放下来,此后生死天定。而她则再返异梦,魂归故里。 选择将他带来世上,却做不了好好抚育他的决定。 顾希旅或许要庆幸,她愿意生下自己,没有替他决定生死,带他跳入河中。 当知道所有真相,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怨谁。 “如果知道是那样的结局,即便是绑着,我们也要把她绑在家里。归华也是执拗,那时候都已成定局,带你回家多好,她爸说的也不过是一句气话,唉……”老夫人说着说着又不免落下了眼泪,她是个十分感性的人。知道女儿身上发生的所有后,便年复一年的叹息,新年合家团聚的时候,碗筷也总摆在那儿,可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总想着,当年若是再强硬一些,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坐在旁边沉默了许久的柏老爷子伸出手拍了拍老妻的肩,又一只手将她拥了过来。即便已经老,也能想出来他们年轻时是怎样的恩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难怪柏归华是单纯无知的。 “其实当年再查下去,便什么都能知道了。可惜我那时候太生气了,便让家里所有人都不要去查探……也怪我,”他也这样叹了一声,眉头垂下,换了一口气,“人都已经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徒增伤心罢了。说出来,也是因为你有知情权。” 无论往事如河,不管悲喜,顾希旅都有知情权。 “我知道了。”见过了所有,顾希旅这样说。 “唉……”老爷子看着他便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都是孽缘才会有如今的局面,外孙的冷淡他自然都明白,也根本无力指责,“名字,你如果想改就改,不想改也不必改了。总归没必要跟着那个人姓,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今天你也认一认人,无论你是否接受,出去了我们都是你亲戚。” 老爷子知道他和相依为命的奶奶关系该是极好的,姓不姓柏,其实没有什么关系,虚名而已。反正他都是自己的外孙,柏家也永远站在他身后。 顾希旅自然也是不会改名的。 柏家人不算多,此刻在大院里的都是老爷子直系亲眷,正正经经的一家人。穿着一件米黄色短袖的男人,朴素而又精神,是柏归华的大哥,叫柏归海,是华大教授,研究人类进化史。旁边坐着的优雅的女人,满身书卷气,气韵非凡,是柏归海的妻子,和丈夫一样也是个文化人。那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人,是他们两唯一的女儿,柏雪理。顾希旅倒是在电视上见过她,华国第一位拿诺贝奖的女人。而她身侧坐着的是她的丈夫,陈泽松。 俱是名声斐然的人。 顾希旅在心里记住了,一一打招呼。又看向另一边。 男人是坐在接他来四合院的柏归山,妻子是个外国人,蓝色眼眸深邃的五官。 而另一位,是顾希旅记忆里的人。 像是多年前在奶茶店一样,冲着他笑得浅薄而和煦,意味深长。 是柏至安。 ※※※※※※※※※※※※※※※※※※※※ 我根本不知道母婴阻断没有没用。反正就要这个样子写 全文最渣的男人出没 甜 夜已深了,竖立着的铁杆长灯, 光明之下萦绕了许多小的飞蛾, 黑色夜幕之下又电蛇忽显,惊雷袭地, 打破了四合院里的勉强维持的温馨。 “打雷了?今晚要不就留在这儿吧?”老夫人提着含水的眼望着他, 温柔而又小心翼翼地问。 同样的目光,同样慈祥的面容。顾希旅不由得想到了顾奶奶。 坚硬的心忽然就软了, 他点头说好。 四合院里有许多房间。柏家所有人聚在一块儿时间不算多,但今天都留了下来, 在不是十五也非元宵的日子里, 二十多年来真正意义上的一家团聚。 柏奶奶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房间,就在等着这一天。顾希旅推门而入, 打开灯再合上了门。古色古香的卧室, 能明显看出是个男孩的,也能明显看出布置的人花费了许多心思,一点一滴都是精心摆置的,一眼望去舒适而又合宜。 顾希旅坐在椅子上, 解开了领口的第一粒扣子。 这一天压抑得让他难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想过父母会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抛弃他,也许是没有钱, 又也许是婚内不合, 两个人都不想要他。当然, 也想过是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当所有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 他才发现, 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嫉恨谁。 能怪谁,怨谁?柏归华生下了他,也给了他生机,可她抑郁而暴躁,无力支撑自己的生活,更无力去抚养一个孩子。自责与后悔更让当时精神不算正常的她,无法愿意将孩子送到柏家。这是她的选择,顾希旅只能尊重。而柏家所有人,他们甚至于不知道他在哪里,这些年一直在找他。 真相太过惨痛。除了那一个惹事人,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而惹事的人,早已被柏家折腾得万劫不复。 他不恨也不怨,只是暂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面孔接受。在顾奶奶死后,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亲人,如今忽然冒出一堆,他却不知道如何对待。 没有欣喜,也不因此而满足。 顾希旅站了起来,准备去洗漱,毕竟明天还要上班。敲门声便在此刻响起,该来的总会来。柏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已去了房间,其他人虽说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但也只是初见,并不会在这个时候见他。 光明正大的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只剩下见不得光的了。 顾希旅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他猜测中的柏至安。 柏至安头发变短了,面容也沉毅,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眸一如当年。 他在打量柏至安,柏至安自然也再看他。记忆里清瘦脆弱的少年,便得更加寡言而清冷,却即将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无论他怎么阻止也无济于事。 “小顾同学。”柏至安带着笑意,和那个奶茶店里的笑一模一样。 顾希旅打开了门后扭头走入了房间,并没有回应他。柏至安也不见外,跟着他走了进去,还带上了门。 “咱们俩居然能成一家人,真没想到你是我表弟呢。”冷待之下他笑容不减。 顾希旅只当做没有听见,坐回了椅子上。柏家人不知道他喝什么,便在卧室里放了百搭的水。他拧开了桌上放着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再合上放下。不紧不慢地看向柏至安,平静淡漠。 他忽然说。 “你早就知道了吧。” 无厘头的一句话,柏至安和他父亲白天一样,怔了一怔。转而笑出了声,也从桌子上随意地拿起了一瓶水,却不拧开,只是握着冰凉的温度。 “你果然聪明。” 他又笑了笑,说:“我们家的人都聪明。果然是我们家的人。” 柏至安话语之间不见半分排外,只是说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用手拧开了水,顾希旅看着他的所有动作,平淡笑着开口。 “可你失算了,我又和穗子在一起了。” 那瓶水,便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打湿了木制的地板,缓缓散开。 柏至安扯着唇,苦涩且无奈的笑容,没有叹气,只是悲凉平平着说。 “是啊,我是失算了。” 柏家人都聪明,没有一个蠢的。柏至安即便没有见过柏归华本人,对于她没有真切的印象,但照片还是有的。黑白的,彩色的,都是能看见那位鲜活的姑姑的。顾希旅和柏归华长得那样像,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母子那样的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呢。 可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心上人对顾希旅正是有好感的时候,如果顾希旅再成为柏家人,说不定尹穗子就会真的嫁给他。即便不会,顾希旅也终究会成为一根他再也无力且不能拔去的刺。 所以,不能说。至少在那会儿不能说。 所以在偷拿了顾希旅的头发,做了一个真实而隐秘的亲缘鉴定。发现自己与他有着相似的血脉,徒留的只有害怕与恐惧。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这个表弟消失在人间。可他也的确是畏惧,患得患失。所以才会在高楼上,将那份亲子鉴定撕碎扔掉,像是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即便这个真相,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血脉相连,早晚有一天顾希旅会回到柏家。可是晚一天就是晚一天,有些事情,差之分毫,相隔千里。所以才会在奶茶店侮辱他,打击他,让他自卑到泥土尘埃里。天意又在襄助柏至安,顾希旅的奶奶死了,相依为命的奶奶死了,而顾希旅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至亲之人在眼前逝去,没有任何办法做不了任何事情的无力感。挫败与自卑双重夹击,自我怀疑与猜忌并行而下,于是便有了七年。 七年这样久,有些事情,早就变了。 所有事情都在柏至安的意料之中,除了尹穗子的厌恶。 因为她的厌恶,柏至安做的一切,便都成了他人嫁衣。 他的确是失算了。 可那个黄雀,又凭什么好过呢。 于是柏至安便又笑了,踩着一地的矿泉水,也不惧打湿了布制的家居鞋,站到了顾希旅的面前,意味不明地笑着。 “我是没有希望了,作为你的表哥以及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 “小心陈溪何。” 当年螳螂扑蝉,蝉与螳螂两败俱伤。作壁上观的黄雀得到了所有他想得到的,一举两三得。 他已狼狈退场,却并不认输。这一回又是两军对垒,早已不是螳螂黄雀之争。顾希旅回到了柏家,早已不是当年一无所有。势均力敌,该是一场恶战。而他看得热闹,谁赢谁输并不重要,只要有一个人和他一样。 他就满足。 ※※※※※※※※※※※※※※※※※※※※ 解决一下当初埋下的bbbb霜 没错,那个人是小柏,撕碎的是亲缘鉴定 背后的是小陈。 甜 六天后。 “你是柏老爷子的外孙啊,难怪你和柏至安长得还挺像。”尹穗子听完了顾希旅的所有往事, 拿着铁叉在餐盘里折腾摆放精致的牛排。牛排早就被顾希旅切得整整齐齐, 她却已经半饱, 只是漫不经心地弄着玩, 闲暇而舒适的开口说着闲话。 “嗯, 对啊。”顾希旅笑着伸手替她续上柠檬汁。 等会儿还要开车, 尹穗子没有点酒, 只是让服务员上了果汁。 “挺好的, 柏老爷子人不错。雪理姐人也不错, 你有亲人了,”她没有提柏至安, 已然是知道了柏至安的所有举动心思, 所以才会绝口不提。拿起了带冰的柠檬汁喝了一口,也不觉得酸,又兴致勃勃的感慨着,“那会儿我还觉得雪理姐长得也很你挺像。果然是一家人啊。” 顾希旅像是听进去了,又似乎只是在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听着她的话,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实际上, 他也听见了尹穗子说的话, 但只有, 你有家人了, 在他心里围绕着徘徊不离。 尹穗子随口说出的, 这样一句话。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没有任何回应。 顾希旅端起了手边的柠檬水,可能柠檬放的多了几片,有些酸涩。他垂下了漂亮的眼眸,忽然开口像是无意地问起:“穗子,你觉得,柏家怎么样?” 尹穗子微抿了几口柠檬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闲闲地说:“还行啊,政要家庭,你不都了解了吗?” 顾希旅咬了咬下唇,似乎做出了决定,却微微垂下了头。他小心翼翼地说着,像是在试探,似乎别有用意,“那和你算不算门当户对?” 尹穗子明白了他的心思,便轻轻放下了杯子,往后靠了靠,垂着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幸好餐厅里还有悠扬的音乐声,不算太过压抑。 “不是亲人。” 他这样说,否决尹穗子刚才说的那一句话。 即便血脉相连,即便认祖归宗,也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亲人。 尹穗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连头也不敢抬起的青年,在所有人眼里,清贵优秀,自矜而高冷的大律师。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平淡而轻浅的笑容,媚态横生的眼一片清澈。 “你想和我结婚。”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所有想要被她看破的心事,所有谨慎藏着的心思,都暴露在她面前。 可她说的没有错。 他想结婚,想和她结婚,想和尹穗子结婚,已经很久很久了。 顾希旅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要在玻璃的桌子上对着眼前人,磕头叩首一样。 “为什么呢?” 尹穗子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腕支着脑袋,将眼光挪到了她艳丽的美甲上,从高楼落地窗外折射的阳光斑斑点点打在她的手上,却更显得修长美好。 她从来都是美好的,所以才会让人难以逃脱。 水手永远逃不开那诱人而致命的歌声。瘾君子总在罂粟下肝肠寸断,却又根本无力挽救深陷沼泽的自己。 只是尹穗子一直觉得奇怪,顾希旅到底为什么会要对于结婚这个话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对合法丈夫的名称苦追不舍。对尹穗子而言,婚姻说到底不过一张纸,能束缚住什么,又能留住什么。该要离去的心总会离去,可能会背叛的肉体也早晚会和另一个人混迹在同一张床上。 又或不仅仅是顾希旅,其他人也都是盼望着要那一页婚书。 对她这样的人,结婚并不代表什么。与他结婚,也并不一定是深爱他。不嫁给他,也并非厌弃他。 婚书于她而言,还不如情书。她可没有亲手写过一封情书,比签个名就有的婚书珍贵多了。 “我想娶你,想和你有个家。” 顾希旅在许多自我纠扯之下漫漫地开口,他尤其害怕尹穗子会甩手离去。 可他也的确是想和尹穗子结婚。这么多年,所有努力,都是想和尹穗子结婚,想名正言顺的陪在她身边,想成为她法定意义上的丈夫。想让她成为,和她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亲人。 “结婚不代表什么。”尹穗子看着固执的他,终是好脾气的开口。 “我知道。”顾希旅仍旧没有抬头,他怎么会不知道,结婚对她来说,什么用也没有,“不一样的。穗子,不一样的。” 他语焉不详,说出得话含糊不清。 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心不一样,他自己也无法道的一清二楚。 尹穗子没有追问他哪里不一样。她心知肚明。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她清浅笑着说,与前些天说出的话一模一样。 风不会停,浪也不会消失。 她永远没有办法只停驻在一个人身边。 “我想要的只有你……”顾希旅缓缓抬起了头,言辞诚恳,“你就当可怜我。” 又像是在祈求。 他那一双漂亮的星眸里,是显而易见的哀求。 他说得那样明白,尹穗子在他的注视之下,平静地喝了一口柠檬水,然后轻微地点了一个令顾希旅欣喜若狂的头。 顾希旅甚至于冲到了她身边,将她拥住。一双手越来越紧。 多年所求,终于如愿以偿。 尹穗子在他的狂喜渲染之下,也笑了笑。 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回应,甚至于没有任何承诺。当初不嫁给他的唯一理由,如今也不成立了。如李女士所言,柏家的确是很好的联谊对象。尹家纵横商界,什么都不缺了,再有柏家,变更是如虎添翼。 如若这是买卖,这便是一场有利无弊的买卖。也是双方都觉得满意的买卖。 顾希旅所求,的确只是她,也只是她。 没有幻想过将她绑在身边,也不渴求她会寸步不离的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婚姻,结了婚,对他而言才像是尘埃落地,不会患得患失。即便她腻了倦了,他也能看见她。 如今他的所有安全感都是尹穗子给的。那一张纸对于尹穗子而言,轻飘飘似羽毛,没有半点意思。对他而言却重如泰山,让他躁动的心脏安于平静,不再日日夜夜如临深渊。 求仁得仁,终究如愿。 ※※※※※※※※※※※※※※※※※※※※ 要结束了 再解决一下小陈 就没了 也许下一章 也许下下章 甜 柏家那个找了很久的外孙找回来了。 尹家孙女也就是李家唯一的外孙女订婚了。 北市所有圈里的人,津津为谈的都是这两个如春雷般平地炸出的消息。 柏家找外孙已找了许多年了, 这件事所有人都有所耳闻。找了二十多年,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找到了, 或许早就死在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这是所有人心里昭然若揭的想法, 然而二十多年后, 终究还是被找到了。听说还是个事业有成的大律师, 哈佛毕业。柏家果然都是学霸。 当然, 也就找到个外孙, 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又不是柏家外孙。 尹家那位孙女在圈里名声大得很,又是李家唯一的外孙女, 手里掌握着不仅仅是华国经济命脉, 外国商贸也有涉足。即便是政坛人士,也不敢说什么农工士商,看低商人之类的。虽然放荡不羁了点,但是漂亮啊。虽然阴晴不定了点,但是有钱啊。娶回家就等于娶了一个金元宝,还是源源不断复制生产的金元宝原体。不过就是太自由不羁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结婚了,到时候随便抓一个小孩继承家业。然后她居然结婚了。 当然, 也就是一个女人订婚了, 订婚就订婚, 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也不是和他们订婚。 最让人诧异的是, 尹家孙女和柏家外孙订婚了。 两个八卦体订婚了,成为了惊天大八卦。 虽然也并不是他们订婚,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但根本不能一概而论,这就是不一样,要问怎么不一样,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八卦就对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吊儿郎当看热闹。看着身为柏家亲孙子的柏至安,想问问怎么这样的好事没轮到他呢。然后被柏至安打了一顿,西装革履的按在墙上打。 对于这些所有,事情的源头表示完全不知道。尹穗子正被陈溪何拉着在包厢里喝酒。 她以为萧朗会在,刚回来的郑昭也会在。 然而只有陈溪何一个人。 没有开灯,只有正前方大银幕上散发着蔚蓝色的光。一首听不出名字的歌环绕在房间,陈溪何就坐在银幕的正对方,他前头桌子上摆着一瓶看上去像是极为珍贵的酒,放在冰里,而陈溪何只是望着那瓶酒。 灯光太暗,尹穗子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已然了悟。 陈溪何在明暗的光影里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澈。尹穗子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没有挪步到他身边,只是站在这儿,一动不动,不曾离开也未曾前进。 “这瓶酒,是我十岁的时候,从我爸酒窖里拿出来的。” “这是里头最珍贵的,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后的一瓶。” “我就想,等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再拿出来和你一起喝。” 陈溪何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薄唇微微勾起,笑容甜蜜而虚幻。他扭着头,看向门口立着的尹穗子,文雅的笑容不减半分。 声音沙哑而低沉。 “我一直以为你会嫁给我。” “真的,我一直以为,无论怎么样,最后你都会嫁给我。” “千帆过尽,最后你永远是我的。” 那歌唱到了最后,现下便是情长意浓,最后的伴奏。 陈溪何的话音落后,房间里也只能听见伴奏的声音。尹穗子待室内完全安静下来后才开口。 冷漠而又平淡。 “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是谁的。” 陈溪何哑然失笑,又像是明白了,渐渐又漫出了苦涩与荒凉的笑,他说:“是啊,你永远都不会是任何人的。更永远都不会是我的。” 尹穗子只会是尹穗子,她永远都只是她自己的。不会是谁的附庸,更不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谁。而现在她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他只能笑着祝福,沉默观礼。 以前不是他的,现下也再不会是他的。 她看着陈溪何失态的模样,终究没有忍下心,叹了一声,走上前去坐在了他旁边。 “何必呢?” 陈溪何低下了头。 “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你穿上了白色婚纱,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你可以当伴郎。” 气氛骤然慌乱无声,道不出说不明。 陈溪何没有说话,沉默着看着沙发。尹穗子便认命般抬起手,去摸陈溪何的头发。她其实不常同陈溪何做这样的举动,这些她看来是恋人才会有的行为。 即便陈溪何与她,在外人眼里早就是暧昧不清的亲密无间了。 陈溪何的头发不算软,和顾希旅不一样。或许折页昭示着,他永远做不到顾希旅那样的臣服。可他如今也是实实在在的悲伤。尹穗子像是在安抚他,开口问的是:“你想娶我,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陈溪何的嗓音消失在再次悠然而出的歌曲之中。 她知道,这是说不出口的理由。 可她乐意替他说出。 “因为你害怕,你怕受伤。这就你不愿意当我男朋友一样,因为你知道,男朋友对我而言如同衣服,和所有喜欢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想丢就丢。所以你害怕,如果当了我男朋友,会在某一天被我随意丢掉,”尹穗子轻轻柔柔地抚着他的头发,笑容轻轻地说着,“所以你想万无一失,想要成为花丛里最后一朵花。” 他的心思,尹穗子无所不知。就像陈溪何了解所有的她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橙子,花丛是没有尽头的。你就是你,不会因为任何身份而改变。”尹穗子如同在说一个道理,一个众所皆知的道理,却又十分有耐性,她慢慢地将一句话说出,“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啊。” 陈溪何同她,青梅竹马,携手一二十年。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初在知道所有事情后,才会对柏至安说出那一句他不一样。 他的确不一样,无论什么情感,他都是尹穗子无法随意丢弃的一部分,也是永远不会厌弃的一部分。这和她有关,也和他们的经历有关,而关联最大的却是他自己。没有理由,也无法说出理由,就像尹穗子就是尹穗子一样,陈溪何就是陈溪何。 她永远都不会是他一个人的,可她的确希望,陈溪何永远都是她的。 所以人大概都是自私的,因此她也不怪陈溪何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那更像是无关紧痛的打闹,最后的结果能如她所愿便好。 陈溪何以为,落叶终会归根。然而他忽然发现,是自己魔怔了。还自称最了解她的人,却又偏偏为情所乱,看错了方向想错了结局。 他低估了自己,也算错了所有。大河之水自天上来,江河湖还是没有尽头的,而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想成为尽头,只想登上那条船,和她一起而已。 当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陈溪何那一双眼便忽然明亮。 像是覆盖了整个包厢的黑暗,尹穗子也的确被覆盖了所有黑暗。 这是第一次和陈溪何亲吻。 也是陈溪何第一次亲吻。 这样一个官二代,清隽贵雅的一个人,亲吻却这样的生疏青涩,像是毛头小孩。 尹穗子的手环住了他的脖颈,他却忽然脱身而去。 “穗子,我们今晚喝了这瓶酒好不好?” …… “好。”尹穗子第一次觉得陈溪何不解风情。 酒的确是好酒,一打开便让整个包厢酒香四溢,再加上冰块,显然是罕见的瑶池琼液。 陈溪何附在她耳边,笑容清澈明朗,嗓音漫着酒的香醇,低哑到性感。 “这算不算婚礼。” 该要在婚礼上被打开的酒,如今已进腹中。然而婚礼是不限定场合,也并不一定需要那一张薄薄的纸。 “算啊。”尹穗子巧笑嫣然,顺着他的心意说着。 陈溪何便拥住了她,继续刚才那一个亲吻。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忽然清明。 没有清明,只剩沉醉。 躯体缠绕,醉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歌声不绝,喘息不断。面红耳赤。 不知过了多久。 包厢的房门被敲响,来人星眸里映见的便是这样一场活色生香的情事。 随意踢落的高跟鞋,散落一地的冰块。 晦暗灯光下他见不到所有,暧昧与情【-】欲的气息却扑面而来。都是成年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味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默然关上了门。 沙发上餍足的两人穿戴整齐。 陈溪何从不远处捡起了高跟鞋,蹲下金贵的腰身轻轻柔柔地替尹穗子穿上,像是西方中世纪服侍守护女王的骑士。 “别欺负他。” 陈溪何抬头,看见的是尹穗子莞尔笑着的脸,玩味与欢愉皆在她眼中。 他也扬唇笑了笑,点了个头。 尹穗子打开了门,顾希旅仍旧立在门外。看见出来的她与陈溪何,没有蹙眉也没有多问,只是挽过她的手,温柔地说着:“走吧。” 尹穗子点头,又微微侧着身对立在门口的陈溪何说:“先走了,早点回家。” 陈溪何自然笑着答应。 两人款款而去,背影就是岁月静好。 他只记着的那句话,别欺负他。 大家都如愿以偿,何必再去生惹事端。 ====================== 婚礼在秋天举行,在所有人期盼而又好奇的眼光之下来临。 没有出国,选得就是北市。落叶纷纷,白色婚纱在特意摆放着的枫叶红中缓缓行过。 万众瞩目下,一字一言说的是:我愿意。 愿你所愿,心愿你意。 浩大婚礼定格在那一刻,便成了永远。 可世界上哪有什么永远,只不过是心甘情愿。 ※※※※※※※※※※※※※※※※※※※※ 我这么说,大家就都懂了吧。 没有番外的,也许某一天我又想写这种骚浪贱的,就会搞一个别样款,什么民国古代啊什么的跨时空穗子。 或许等我更厉害了文笔变好了变强了也变秃了就会重新写一个更快乐的穗子 我也知道有很多不足比如没签约错别字多这个样子(请不要骂我qaq 手速太快了错别字就在所难免不要抓虫我不会改的这辈子都不会我要瞎了而且我希望你们视力都倍儿好所以珍爱生命不要抓虫) 反正就是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缺点但还是很高兴你们陪着我让我写完了这本书 如果没有你们我是肯定不会写完的基本上我就要坑 但现在这本书 反正就是完结了 如若你们觉得还没有过瘾 那也是完结了 =========== qaq 谢谢小姐姐们一直陪着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反正就是超级开心又有点点怅然若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本你们喜欢什么?求求你们告诉我(告诉我也不一定会写) 哦对,下一本我要符合社会主义观 但也说不定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说不定定的 ===================== 好了木马~~~~ 比个心心喜欢我就点个赞爱我你就收个藏么么我你就夸夸我 最好能收藏《我怀疑她是我夫人》和我和我和我和我和我和我 介绍一下《我怀疑她是我夫人》 算了没什么好介绍的 反正这不是老树开花也不是女追男也不是死缠烂打 这是情窦初开 你情我愿 么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