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病,炮灰命[快穿]》 前传 在一家环境挺不错的轰趴馆里,香烟缭绕,清澈的啤酒一次次地注入酒杯,飞镖迅捷地自指间飞出扎中靶心,棋盘上的厮杀正激烈,球杆不甚精准地一击让球歪歪扭扭地撞壁,一记王炸气势汹汹地甩在牌桌上,嘁嘁喳喳的说笑声四下飞散…… 这是一场有二三十人参加的高中同学会。 有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拽着手机,一边闲聊一边时不时地看看。 有人问:“陆之韵怎么还没来?” 正和人在棋盘上厮杀的孟飞白注意力当即被吸引过去。他原本不来的,听说陆之韵会来才答应。 眼下,他听她们说。 “你们确定她回明城了?” “确定以及肯定!我磨了她好久,她才答应过来的。” 熟悉陆之韵的男男女女们便开始窃窃私语,谈话内容也从攀比工作、车子、房子、孩子、票子变成了陆之韵。 “听说她现在还单着?” “嗯,她说恋爱不如养条狗,她连狗都不想养。” “嗐,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她总不能不结婚吧?按理说她今年都二十七了,也该着急了。” 他们议论得正热烈,便听一个带笑的女声说:“我不着急呀。”回头一看,便见一位女士站在他们身后。她穿着烟紫色长款薄呢外套,内搭宽松的浅灰色v领套头针织衫,腿上套着一条浅蓝色阔腿牛仔裤,脚踩浅灰色豆豆鞋,容颜姣好,体态轻盈,笑容洒落,明明没化妆却比现场化了妆的妹纸们还要亮眼。 她一来,就成了话题中心。在同学让出来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种提问。 “你现在做什么呢?” 陆之韵一把搂在提问的妹子腰上,眨了眨眼:“在抱我家小可爱。” 妹子娇羞地打了下她的肩,笑骂:“去你的,少冲我放电,我问的是你工作。” “哦,我是无业游民。” “切,听你乱讲。你不刚从云南踏青赏花回来?光去年一年就跑了十几个国家,无业游民,我会信?” “因为我是你们鄙视的不学无术纨绔富二代嘛。” 这话一出,被陆之韵搂着的妹子就喷了:“我呸,你个成绩常年稳定年级前三的魂淡还不学无术,骂谁呢?还什么纨绔富二代,骗骗路人就算了,咱们知根知底的,你少来。说真的,你现在干什么呢?” 但凡认识陆之韵的人都知道,她出身于单亲家庭,从小跟着她妈。她妈是心理医生,家里条件不差,离“富贵”却还太远。陆之韵从上大学开始就没用家里的钱了,学费生活费全靠奖学金以及跟着导师、学长学姐做项目的分成。 她很优秀,毕业后什么都不用做,就收到了大家羡慕却费尽气力都拿不到的offer。可谁也想不到,她没接受,开始满世界乱跑。 陆之韵叹气:“真无业游民,偶尔接点私活,画个商插出出画册,勉强糊口。” “有对象没?” 作为颜值界的王者,陆之韵曾徘徊在无数少男少女的梦境里,现在依然是很多人心中的遗憾。是以,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陆之韵视线一转,隔了两三米远,猝不及防对上孟飞白的视线,却缓缓地笑了:“还没啊。” 他俨然已是成熟男人的模样,气质依然清冽,面部轮廓分明,眉目似画,一如往昔的帅得掉渣。他冷淡地移开视线,点燃一支烟,现场不少人哪怕已有对象,都恨不能变成他手里的白烟卷,被他含在那两片性感的薄唇间。 陆之韵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下,是熟悉的心动的感觉,却不动声色地和大家聊天:“不用介绍。我单身主义,早和家里摊牌了,我家母上大人心里有数。别光说我啊,听说今年心雨又升职加薪了,来,贺你一杯,恭喜你离人生巅峰又近了一步。” 一杯啤酒下肚,话题成功地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陆之韵去食物自助区拿吃的时,和她关系很好、现在私底下依然经常联系的一个妹子过来,问她:“你真打算单身?不管怎样,找个对象,甭管将来怎么发展,总比一个人好吧?” 陆之韵摆弄了手机两下,点出一张截图,笑眯眯地招呼她说:“来,看这里,说的就是我了。我凭实力单身,相当硬核了。” 妹子点开截图。 这是知乎上一个答主写的—— “不会撩人,和异性聊天会尽量避开暧昧的方向,抹杀一切可能性。当然,能不聊就不聊。 不发朋友圈不发自拍,谁来撩我不出五分钟就会躺进黑名单。 会有喜欢的人,一旦确定对方喜欢我,瞬间就不喜欢了。” 妹子皱眉想了想,说:“你要不约个心理咨询师谈谈?” 陆之韵将一块小蛋糕送进口中,咽下后说:“今天刚见过。” 她们端着食物离开餐桌,一边走一边谈论。 “都说了什么?” 陆之韵毫不讳言:“大概的意思是,我出身于单亲家庭,从没和任何人有过亲密的情感关系,幼年和同学相处遭遇过信任危机,所以,保持适当距离的朋友关系是我能接受的最大程度。缺爱,缺乏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无法从别人身上获得,只能源于单身。这不仅仅体现在爱情,亲情也一样。” 到孟飞白身边时,她停了下来,就端着一盘吃的,站在松松垮垮坐那儿都能吸引一波人看他下棋的孟飞白旁边。 他和她中间隔了好几个人,坐姿随意,很赏心悦目。 妹子絮絮叨叨地说:“其实单身也不错,至少自由,也不用迁就谁,想做什么都能做……” 陆之韵的注意力一直在孟飞白身上,他落下一子,一抬眼,便在今天第二次对上了陆之韵的视线。陆之韵的目光直白地盯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似漫不经心地说:“单身确实很惬意,但是,偶尔,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让人不那么想单身了。” 孟飞白的视线,早在她开口的那一刻移开。 妹子拉长声音,好奇地打量着陆之韵的神情,促狭地“哦”了一声,问:“那个人是谁?” 陆之韵但笑不语,一直到这局棋结束。她看着孟飞白作为成功人士成为这场同学会的绝对社交核心被众人簇拥着、搭着话,在人群之外,想起的,是今天下午和心理咨询师的那场谈话。 * …… “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 “能仔细说说吗?” “确定关系不到两个小时,我就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 “没有为什么,就高兴了两个小时,冷静下来就开始尴尬。我猜,也许是和他交往意味着生活模式的改变,这种改变让我很不安,很……恐惧。” …… * 而现在,陆之韵想谈第三次恋爱了。 之前和她聊天的妹子还在,嘻嘻哈哈地说:“诶,孟飞白还和以前一样啊,到哪儿都是焦点,众星拱月啊。我觉得上帝是不公平的,他不仅给了孟飞白帅气爆表的颜值,还给了他帅气爆表的智商。出身也好,家里往上数三代全是文化人,典型的书香世家。现在我们还是领工资的,他都成了发工资的人。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妹子停顿了几秒,推了推旁边的陆之韵:“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说的那个,让你想恋爱的人是谁?” 陆之韵笑笑,低头吃东西。 妹子缠着问了好久,陆之韵都没说,妹子泄气了,说:“不会上不了手吧?” “比这麻烦得多。” “哈?” “我和他谈过两次。” “啊哈?” “也甩了他两次。” 妹子倒吸一口凉气:“你牛逼,这难度得是sss级的吧。” 而后,她又说:“听说孟飞白还单着,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要不你别想那个人了,试试和孟飞白能不能成?” 陆之韵叹气:“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啊。” 同学会结束,陆之韵和孟飞白进了一间电梯,乌压压挤了十几个人。在下降的过程中,有人进有人出,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要去地下停车场。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陆之韵张了张嘴,话没出口,便被孟飞白冰冷的声音堵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我不会再上第三次当。” 孟飞白话音落下,电梯“叮——”的一声,停了。在电梯门打开前,陆之韵迅捷地扑了上去,踮起脚尖,握住他的后脑勺吻住了他。 他愣了几秒,电梯缓缓打开,她的舌头刚缠到他的绕了下,便被他猛地推开。他恼怒地瞥她一眼,她却看着他,对着他笑。他的面色瞬间冷了,唇角沾了她的口红,是禁欲系的活招牌。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陆之韵心跳狂乱,面颊一直在发热。到家后,她在车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知道,刚刚,哪怕孟飞白给她一点点回应,她都会不再喜欢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犹如百爪挠心。 电梯一层一层地上升。 进门后,陆之韵在玄关换鞋。她的母亲陆女士问她:“聊得怎么样?” “嗯,还是那些问题。因为我不接受药物治疗以及其他,她建议进行脱敏治疗,给我推荐了这个,说是治愈系很适合我。”陆之韵说着,将一张传单放在餐桌上。 那是曙光科技刚发展起来的一项技术,叫系统,可以让用户进入不同的世界,根据用户连接系统前的选择,完成各种不同的任务。 陆女士点头:“我给他们做过评估,确实还不错。可以试试,钱够吗?” “嗯。” 第二天上午,陆之韵刷过卡,在贵宾厅的光屏前录入自己的基本资料。几分钟后,她填写的所有资料,都出现在几层楼上面的一间办公室里的办公电脑光屏上。 孟飞白看着这些资料,当即给治愈系小组的组长打了电话。 “把陆之韵的任务难度调到最高级。” 挂断后,他又打出另一个电话。 “我要进系统,成为被攻略目标。给我和陆之韵的真爱系统建立链接,务必保证,她的在每一个世界的攻略目标都是我。” 电话那边的人迟疑:“如果这样选择的话,你在任务世界是没有记忆的,会和原身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你确定吗?” “嗯。” “怎么想起要亲自下场?” 一般而言,系统有特殊算法,每个世界都只会有一个用户进入。 孟飞白说:“她自己撞我手里,有怨报怨。” 她和他交往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高一,她夺了他的初吻,当天下午就甩了他。 第二次是在大一,为了证明她的认真,她给了她的初夜,也夺走了他的初夜,玩到凌晨三点多,早上八点起床就把他甩了。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少输过,就栽她手里了,还栽了两次。他要找回场子,让她追求他,然后被他拒绝被他甩。 半小时后。 孟飞白依然在自己的办公室。 陆之韵进入了用户的单人隔间。 他们同时躺进了设备舱。 当设备舱阖上后,陆之韵眼前一黑,紧接着便听到了系统清朗的少年音:“恭喜陆之韵小姐姐成功绑定治愈系恋爱系统。小姐姐的任务是攻略目标人物,和目标人物谈一段真诚的恋爱,不管遇到任何艰难险阻,不抛弃不放弃,不求海枯石烂但求至死不渝。具体要求是:与目标人物相恋,达成为爱y行为、解锁同居成就,发展一段稳定的亲密的情感关系,包括但不限于婚姻。” “任务期间,小姐姐会和人物共情,但同时保留自己的意识。” “目标人物爱上其他人或者和其他人啪啪啪,视为任务失败。一旦小姐姐任务失败或者死亡,将回到该任务世界原点从头开始攻略。” “祝小姐姐恋爱愉快。” 温柔低沉的男声落下,陆之韵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极为喧嚣的环境。 ※※※※※※※※※※※※※※※※※※※※ 开坑啦!小伙伴儿们久等了!记得留言收藏包养蒋蒋哟~~~~ 为了开心一下,前三章的留言都将掉落一个小红包(*  ̄3)(e ̄ *) 进击的影后 像是被摁了暂停键,时空在此刻静止,喧嚣也凝固在这一刻。 观众席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前面几排,男士大多穿着得体的西装,女士大多穿着性感清凉的晚礼服,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望着舞台的方向。 后面的人衣着随意,约莫是观众。 舞台前方是灯光、摄像、场面调度、现场导播等工作人员。女主持人站在舞台中间,一手拿台本一手握话筒,满面红光地张着嘴,身边的男主持人面带笑容精神饱满地对着观众席。 陆之韵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右手边坐着一个英俊成熟、即将迈入中年期的男人,男人的头偏向她,神情温柔,目光带笑,像是要和她说点什么。 眼前是一块儿透明面板,上面是文字信息。 [世界线及攻略目标介绍] 平行空间,现代。文明程度相当于小姐姐原世界的三十年前,生活作风更西化也更开放一些。娱乐圈相关。宿体和小姐姐同名,是国际影后。丈夫纪修文是一线影帝,有个私生子叫纪子晋。 攻略目标:纪子晋 [新手提示] 陆之韵拥有绝对的美貌,是倾倒众生的国际影后。但她绝对想不到,在纪修文和纪子晋的人生中,她的身份是绝对的恶毒女配,是他们生命中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不仅在纪修文找到真爱后不答应离婚不成全真爱,还各种阻挠闹事,甚至恶整纪修文的爱人白灵素。破坏纪修文的恋情失败后,就抽烟酗酒醉生梦死虐待纪子晋。 纪子晋长大后成为巨星,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掌握娱乐圈半壁江山,并遇到真命天女莫刃真。她勾引纪子晋不成,又百般作妖加害莫刃真,事情败露后,被纪子晋莫刃真联合纪修文白灵素曝光恶行,排挤出娱乐圈,最终穷困潦倒,成为街头穿着人字拖抽烟、一看就知道精神有问题的落魄老妇人。 看完这些信息,陆之韵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惨得有些过分了吧?系统的目标确定是治愈而不是惩罚?系统公司的工作人员确定没给她绑错系统? 紧接着,透明面板上弹出一个窗口—— [是否立即开启这段恋爱之旅?提示:一旦开启,系统和任务面板将隐藏,不会再有任何提示,直到任务成功开启下一个世界。牢记攻略任务的内容以及世界线介绍,是完成任务的基础保障哦。点头立即开启攻略任务和角色共情,摇头回到上一级页面继续浏览世界线信息、攻略目标和任务内容] 面板上找不到任何退出进程相关的选项,她要想回到现实世界,就只能先完成任务,走完系统根据她的选择自动生成的若干个世界线。 陆之韵没过多犹豫,头一点,瞬间就被属于影后陆之韵的记忆与情绪淹没,周围静止的状态立马分崩离析,热闹与喧嚣扑面而来,整个世界都活了。 音乐声喜庆地流淌着,灯光在舞台上紧跟着念台词的主持人,摄像机被现场的摄像有条不紊地调度着,观众席内有的人望着舞台有的在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陆之韵右手边的男人头偏向她,神情温柔,目光带笑:“怎么了?” 他拉近距离,凑到她耳边,姿态亲密语调亲昵地说:“又想作妖?” 和她说话的男人,就是原身的丈夫纪修文。纪修文是内地影圈儿的一线影帝,名气和逼格很高但一直都差原身一截。原本俩人是经历过八年地下恋最后修成正果的恩爱夫妻,结果在婚姻的第五年,丧母的纪子晋找上门来要求纪修文抚养,原身才知道他一直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有了私生子。 纪修文痛哭流涕请求原谅表示会痛改前非,骄傲的原身当然不肯委曲求全,不仅不原谅,还什么难听说什么,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纪修文恼怒之下破罐子破摔,和原身吵了一段时间。最后,双方在经纪人、律师、财会的建议下,出于商业目的继续维持这段婚姻,私底下各玩儿各的。 平常俩人但凡同框伪装恩爱夫妻,都会对彼此冷嘲热讽,私底下每一次碰面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因为共情的影响,陆之韵的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地顺从了原身的性格和情绪。她微扬着下巴,唇角微微勾着一点笑,姿态傲慢,像是在和人说亲密的爱语,而那花瓣一样的唇间吐出的却是:“滚你妈的。” 她甚至头都没回,目光一直在舞台上,眼角眉梢的不屑非但没令她显得刻薄,反而更增了几分风情。 她看上去很骄傲,也很sexy。 哪怕是早已和她闹翻的纪修文,也忍不住有几分心猿意马。 女主持人的声音饱满且富含激情地在场馆回荡:“获得最佳新人女演员奖的是——” 男主持声音浑厚语调激昂地接上:“白灵素!” 台下立马爆发出一阵捧场的掌声。 在第四排,一个长相清纯可人的年轻小美女起身,和周围的人拥抱了下,又在镜头打过来时对周围的观众挥手致意,而后,拎着她纯白礼服裙的裙摆,带着点小娇羞小激动地一路小跑上台。 演员上台的时间是有规定的,不能耽搁,她离舞台的距离较远,只能走快点。 白灵素很年轻,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看上去羞涩而美好,一段磕磕巴巴的获奖感言讲到尾声时,她顿了顿,带着崇拜与爱慕的目光隔空落到纪修文身上:“我要特别感谢的是和我对戏的纪修文纪老师,如果没有文哥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和我对戏、指点我,就不会有今天站在这个舞台上的我!文哥,谢谢您!” 也正因为那一遍又一遍的对戏,她和纪修文郎有情妹有意,干柴遇烈火,通过和谐运动,摩擦摩擦,擦出了爱情的火焰。 在白灵素提到纪修文时,镜头就打了过来。 纪修文心内悸动,通过镜头隔空对着白灵素和观众比出一个大拇指。 镜头移开后,陆之韵嗤笑了一声。 纪修文凑到陆之韵的耳边,微笑着扎她痛点:“怎么,看新人年轻漂亮,业务能力又好,感受到年轻人的冲击心理不平衡了?你在走下坡路了吧?” 陆之韵从业多年,不仅仅为观众留下了大量的经典影像,还斩获过亚洲电影奖项的大满贯,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她拿了俩,是名副其实的国际影后。但随着年纪的增长,电影市场现在又出现劣币驱良币的状况,大家都更在意电影的商业价值而非艺术价值,她确实很久没拿到满意的剧本,在走下坡路了。 现在,她之所以还在巅峰,一是在吃老本,二是还没人能超越她。 陆之韵心中一刺,唇角的弧度却扩大,轻蔑地笑:“就她,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眼角的余光看到走下台的白灵素殷切地望向这边,陆之韵面不改色,出其不意地头一偏,和纪修文接了个吻,被现场的导播敏锐的捕捉到,投在了大屏幕上,瞬间盖过了白灵素的风头。 白灵素眼眸一暗,咬了咬下唇,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和身边的人交谈。 陆之韵和纪修文的吻一触即放,二人笑着通过镜头和大众打招呼,现场立马响起一片欢呼声。 台上的颁奖典礼在继续。 到最佳女主角奖时,主持人请了颁奖嘉宾——和陆之韵交好、同为国际著名影星的影帝莫归去上台致辞。 现场的热度节节攀升。 莫归去幽默地说了几句俏皮话引来一片笑声。报过提名名单,他俊美又认真的脸庞被放大在大屏幕上,在现场众人的尖叫声中,他笑着说:“大家都知道,我之韵的关系很好。来之前,我就和她打赌说,如果她能获得今天这个奖,就要在台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和我拥吻。” 台下观众犹如一锅煮开的热水,沸腾起来。 莫归去弯腰,凑到话筒处,高声笑喊:“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是——” “陆之韵!” 台下掌声雷动。 在自己的名字被爆出来的那一刻,陆之韵就知道,接下来这个舞台是她的,明天的头版头条也是她的! 她从容又傲慢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气场十足,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从莫归去手里接过奖杯,毫不扭捏地揽着风度翩翩的莫归去深吻了一记。 现场的气氛顿时被引爆,high到最高点。 白灵素的公司曾为白灵素造势,说她是近十年来最有灵气的新人,颜值上佳,演技在线,是陆之韵第二,是最有希望接陆之韵班的新人。 这新闻一出,当即就被陆之韵的粉丝撕了,结果白灵素那边请水军和韵迷对吵,再连续买了几天热搜,反而捆着陆之韵把白灵素的知名度炒了起来。 哪怕是被群嘲,白灵素也火了起来。 这样一炒作,白灵素还真觉得自己能接陆之韵的班,甚至是超越陆之韵。她已经接手了陆之韵的男人,下一步,接手陆之韵的地位和名气,似乎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然而此刻,白灵素看到陆之韵出场的排面,才感受到了什么叫绝对的压制力——不可逾越! 至少现在,或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对所有女演员而言,陆之韵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陆之韵放开莫归去,站在固定话筒前发表获奖感言,开着只有她说出来才不会令人讨厌的玩笑话:“原本,在颁发最佳新人女演员奖时,我一度怀疑评审团的审美品味,亦不想再要这个最佳女主角奖,想了好几种拒绝的措辞。但我又想到莫归去是一个很有魅力很帅气的男演员,在戏外和他拥吻的感觉应该也很不错,于是这个奖又对我有一点吸引力了。今天评审团令到我有机会一亲莫影帝的芳泽,我对你们给予充分的肯定。” 在一阵阵掌声、笑声、欢呼声中,她在舞台上光芒万丈,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璀璨的星河中最亮的那颗星。 然而,颁奖典礼后的庆功宴结束,一回到家。 “砰——” 纪修文猛地摔上门,率先点燃了战火。 进击的影后 陆之韵没理纪修文,沉着脸进门,把手里的奖杯和证书递给家里请的阿姨,吩咐说:“拿上去放陈列架上。” 她刚换上拖鞋,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伏特加的纪修文就嘲讽道:“还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他往八角玻璃杯中倒了半杯酒,一口饮尽,盯着陆之韵:“希望你当着全国观众和别的男人接吻的时候,还记得你是一个有丈夫的人。” 陆之韵手臂挽着挎包站定在原地,转头对着他冷笑一声,微抬下巴,轻蔑地讥讽道:“大家都是演员,人前做惯了戏的,就这点尺度,也值得少见多怪?你看不惯,不习惯,就不该做演员!你也别装纯洁,希望你像条公狗一样操刚刚那位最佳新人的时候,还记得你是一个有妻子的人,记得告诉她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越拔越高。 走在楼梯上的阿姨经验丰富地察觉到风雨欲来,立马加快了脚步迅速上楼,刚到陈列室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楼下传来“哐啷”一声脆响。 碎裂的陶瓷片和地板碰撞,发出细碎的“乒乒”声。 纪修文偏了偏头,躲开地上迸溅的碎瓷片,骂了一声:“泼妇!” 他气怒交加,刚要借题发挥,指责陆之韵脾气暴烈目中无人自私自我说话太脏,一盆绿植又朝他扔了过来,紧接着,她手臂上挎着的皮包也飞了过来。他眼疾手快地躲过,“哐啷”的脆响、“砰咚”的闷响、碎瓷片细小的撞击声中,夹杂着他狼狈的、咬牙切齿的声音:“疯子!简直是个疯子!” 陆之韵积攒了一天的怒气犹如被涨破的气球一般,豁地炸裂开来。纪修文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声音便裹挟着力量的美感如连珠炮仗一样爆开了:“你居然敢让你的姘头在这种场合秀恩爱下我的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没有人品也就算了,作为演员,连基本的契约精神也没有?你要不想继续合作,大可以叫经纪人和律师来谈!好歹也是奔四的人了,你的智商是喂狗了还是和你的米青液一起都射没了?”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气急败坏。她连生气骂人都是傲慢的,像是不断加快的,鼓点一点的节奏,怒气饱满地灌注在了台词里。 她拔高的,是音量,是力量。 咄咄逼人。 而她被岁月优待的面孔,哪怕是在这样的怒气下,都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凌厉着,凛冽着,美丽着,和眼眸中的沉怒交相辉映,映出了这夺人心魄的“美人一怒”。 她眼角眉梢已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衰老的痕迹,有了那么几条细看就能被发现的皱纹,却依然像是迎着夕阳与晚霞的暮花,明明热烈张扬却又显有几分高贵矜持地盛放着。 纪修文和陆之韵吵架,向来不靠音量和气势取胜。在气势上,如同事业一般,他总是差陆之韵一截的。 他的专长是洞悉她的痛点,一戳一个准,针针见血。 他阴沉的目光瞪着陆之韵,冷笑道:“这就急了?灵素只是一个新人而已,你好歹也是国际影后,就算金天鹅奖是国内电影的最高奖项,你也不一定放在眼里,在颁奖典礼上这么针对她,至于吗?你的风度都是你的那些野男人操没了?还是说,你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看到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就羡慕嫉妒恨?”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陆之韵插嘴的机会。他越说,陆之韵的脸色就越难看,什么顺手抄什么,直接纪修文那边扔。 碰撞碎裂声不断,她圆睁着眼,气急败坏,明知道无法打断对方,却执着地一边骂着“去你妈的”“你怎么不去死”“滚你妈的”“闭嘴”一边扔东西,竟奇异地如孩子一般稚气可爱,又融合了成熟女人的性感风韵。 纪修文一边躲一边既得意又恶劣地继续着:“你现在一定很害怕吧,怕新人起来,怕自己走下坡路,直接被新人盖过风头。到时候,观众提及演员提起明星,只会知道当红的年轻演员,至于你,只是那个脾气烂又死赖在娱乐圈不退位的老妖婆而已!灵素正好年轻,也足够漂亮,能力也优秀,所以你不平衡,你要针对她。或许,不仅仅是这样,你针对她,还因为我选择了她,我操了她,甚至还爱上了她!” “啪——” 纪修文又躲过一个花瓶,说出最后的诛心之言:“陆之韵,承认吧,你已经老了!别说再过几年,就是现在,你和灵素站在一起,观众会觉得你们谁更漂亮?他们会更想操谁?” 在这个圈内,一直有一句不是刻意侮辱人但就是很侮辱人也很残酷现实的金句——演员是否还能红下去,就看ta在大银幕上时观众还想不想操ta。 纪修文说完,就上楼去了。 陆之韵砸东西砸得更狠了,直到砸无可砸,才心有不甘地蜷坐在沙发上,高声喊阿姨给她热一杯牛奶。 纪修文下楼时,已经换了身衣服。手机上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他回应了几句,又听到了陆之韵尖刻的嘲讽:“怎么,迫不及待了,要去做种马?” 纪修文在玄关处回头,深邃的目光盯着陆之韵,以胜利者的姿态,认真地说:“我们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你讲话太毒,从不肯给人留半分情面。一个人的美丑,不仅仅看脸,在我这里,你永远比不过灵素。她不仅有青春的肉/体,还有美丽的脸蛋和美好的灵魂。而你,只有衰老,只有刻薄,只有恶毒,你只会令人厌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放下牛奶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纪修文,上嘴唇边还有一圈白沫。片刻后,她勾唇,忽地笑了:“自欺欺人好玩儿么?” 纪修文眸光一暗,陆之韵抬手,用她素白的手指轻轻地、缓缓地,将那一圈白沫抚过,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纪修文喉咙一紧,陆之韵已经打开了门。而后,她的脚一抬,抵住他比女人多的那二两肉,一用力,热流下涌的同时,他被踢了出去,同时听到了—— “他们当然更想□□的灵素。因为大众对我只会又敬又爱又恨,我是他们想要但得不到又必须尊敬必须服气的女人,我能红到现在,是因为我征服了他们。而你的灵素,她现在只是一件商品,一件以大众想不想操她为评价标准的商品,廉价又可悲,这样的她,还顶着一张人造的脸,别说我现在正在巅峰,就算我连走五年下坡路,要和我相提并论,她配?”她得意又刻薄的声音。 “砰——”这是关门声。 他身下顶着帐篷,脸色铁青地走了。 陆之韵在门关上后,脸色也彻底黑了——在刚刚和纪修文的战争中,即使她最后扳回一城也不算赢。 她和纪修文的婚姻关系还存在,纪修文曾经爱过她,现在依然是她的丈夫,却捧着一个刚出道不久的小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个小姑娘来踩她,为了踩她,连“老妖婆”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 纪修文强行把她和白灵素拉到一个战场上,开启了一场绝对不公平的战斗。 陆之韵不喜欢输。但凡是竞争,心机用尽也好,不择手段也罢,她总是要赢的。然而,在和纪修文、白灵素的这场战争中,到现在为止,她输得一败涂地。 阿姨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妇人,五十多岁,身上收拾得很干净,并不很显老,很和蔼的样子。她在陆之韵家做了二十多年了,陆之韵一直喊她王姐。 眼下,看陆之韵一个人站在门口的模样,王姐突然很心疼她。外人看陆之韵,都知道她好看,追捧她,知道她有一个很恩爱也很支持她事业的丈夫,却不知道她背后尝尽了多少苦楚。 王姐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和纪修文谈恋爱时陆之韵有多甜蜜、在纪修文的私生子纪子晋找上门来得知自己一直被背叛后有多痛苦。 她熬过来了,私生活开始混乱。然而,每次和纪修文争吵过后,她都像现在这样,不甘心,很难过,很愤怒,却都没地儿撒气。 在室内的一片狼藉中,她就像是在破败的城池里遗世独立于废墟上的美人,被世人遗忘,被时光遗忘。甚至于,她从没被记起过。因为她已没有了家人,观众永远看不到现在的她,只知道镜头前那个业务能力强长得漂亮的传奇影后。 而明天,出了这个门,她就要继续在人前笑,要做那个戏好人美夫妻情感和睦、那个观众喜欢的、风光无限的陆之韵。 王姐问:“还砸么?” 陆之韵点了点头。 室内顿时又响起一阵碎裂声。 每一声,都仿佛是来源于痛苦而她却不愿开口的呐喊。 仿佛过了很久,但也就几分钟的事。 陆之韵把入眼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她抹干了脸上的泪上楼,走到一半时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姐:“劳烦你收拾。月末我让会计给你多打一笔辛苦费。” 王姐点头:“你休息你的,我弄习惯了,费不了多大会儿功夫。” 陆之韵刚要转身上楼,又想起一件事,问:“纪子晋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刚跳级升了高一,读的寄宿,还在学校吧。”王姐踌躇半晌,劝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上一辈人的错,不该算到他头上。你……你多多少少悠着点儿,别总拿他出气,看着也实在是造孽。” 纪子晋的出现,可以说是直接宣告了陆之韵和纪修文婚姻的破裂。因此,纪修文讨厌他,除了给他交学费以外,根本不管他、不安排他。陆之韵只好让他在这里住了下来,就是每次看到纪子晋她都会想到自己被纪修文蒙在鼓里多年、被当成傻子一样欺骗,就忍不住生气,一生气就忍不住打他。 陆之韵沉默片刻,漠然又矜淡地说:“我心里有数。” 王姐叹了口气,没再劝她。 ※※※※※※※※※※※※※※※※※※※※ 大家不要慌,女主和男主在真实世界中是高中同学,男主比女主大3个月。小世界里的年龄差大家表在意鸭,就当是角色扮演了(*?w-q) 第一个世界选择这个题材这个设定,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总出新闻,娱乐圈姐弟恋各种崩盘,男的各种出轨,好气哦,就想写这么个故事,希望大家稀饭~~~ 如果大家稀饭的话,留个言嘛,单机好蓝瘦的( ? ?w?? )?看我给你们卖萌(*/w\*) 进击的影后 当天晚上,陆之韵和纪修文干架的同时,他们俩和莫归去、白灵素都在微博热搜上霸榜了——#陆之韵莫归去接吻#排在热搜榜第一,第二是#陆之韵为吻莫影帝不嫌弃金天鹅#,第三是#韵皇的霸气获奖宣言#。 其他的,如#陆之韵纪修文当场秀恩爱#、#白灵素感谢纪修文#、#白灵素获最佳新人奖#等话题也都上了热搜榜前十。 除了前三是自然上榜以外(以莫归去和陆之韵的逼格和热度,并不需要买微博热搜草热度),其他的多多少少都靠明星工作室的金钱力量。 网络新闻里,莫归去和陆之韵在颁奖典礼上的表现都相继被报道,各大论坛中也出现了相关的讨论楼舔颜楼。 虽然评论里少部分心态不平衡的人酸演员,说演员不知道亲了多少张嘴被多人草过才上位、diss陆之韵的行为,但是对于舞台上的这种表现,大家早已司空见惯。业内业外的潜规则都默认是做戏的,并不会过度解读,大众都以舔屏夸二人的盛世美颜呼吁二人合作新戏为主。 第二天,各大娱乐杂志、报刊上的头版头条,都登上了莫归去和陆之韵在舞台上拥吻的照片,并报道了陆之韵霸气而独特的获奖感言,说她风情万种,眼角眉梢就是一个字——撩! 而这桩桩件件,都彰示着陆之韵在娱乐圈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 这两天,整个华语娱乐圈,又是所有女演员都被陆之韵压过风头的一段时间。 第三天,陆之韵和纪修文联合为彼此的新电影宣传造势接受采访,采访内容当天就播出来并上了热搜。 记者问纪修文:“当时看到陆之韵和莫归去在舞台上拥吻,您什么感受?” 纪修文微笑着说出工作室文案撰写的答案:“我当时就想,要是去哥也和我来个这样的约定,我一定拼一拼拿个金天鹅最佳男主角。很遗憾。” 随后,二人又在简单地回答记者问题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营造出夫妻俩非常甜蜜的状态。 采访结束后,二人在一起摆pose让记者拍照片。 纪修文站姿挺拔优雅,微微侧身低头,神情温柔。陆之韵意气风发地微微侧身向着他,搭着他的肩,唇角轻轻勾出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微笑,扬脸和他对视。 是个两情相依含情脉脉的画面。 在摄影师的要求下,纪修文又低头前倾些许,做出和陆之韵耳语的模样。然后,在拍照声不断响起的同时,俩人又在吵架。 陆之韵唇角微动,冷眼相加,低声开嘲:“没想到你演戏不怎么样,生活中的演技倒是精,明明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装得还挺像个人。” 纪修文立马回讽,老调重谈,拿她的年龄、脾气和事业说事。旧的三板斧耍完,再辅以一句客观的总结:“做人就是要认清现实,现在已经没有适合你的角色了。” 拍摄时二人还比较克制,至少没让别人发现他们不和,等到通告结束,在媒体的簇拥下,他们一上保姆车立马就开始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结局是,纪修文大伤自尊,陆之韵则知道了白灵素如何柔情似水纯真无邪。 他说:“偶尔我会让她扮演年轻时候的你,让她趴跪着被我干。她演技特好,每一次都能让我觉得真把你踩在了脚下。她就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羞涩又美好,知道怎么让男人高兴。” 纪修文从没征服过陆之韵,曾经他和陆之韵在一起时,方方面面都被陆之韵压制,令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个。到陆之韵发现他有别的人之后,再也没和他一起过。 但他知道,这样说绝对能恶心到她。 陆之韵狠骂了纪修文一顿。 甩开媒体后,在车内横眉冷对的二人不欢而散。 陆之韵被纪修文气得够呛,回到家正在发脾气,纪子晋就放学回来了。 她一见他就想到了纪修文令她火冒三丈感到屈辱的桩桩件件,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纪子晋下意识地闭了眼。 但是,刚甩到一半,陆之韵又艰难地克制住了脾气,卸了力道,手落在纪子晋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皱眉问:“你们不是中午放学?这都六点多了,怎么才回来?” 她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共情但保留她的独立意识具体表现为:她完全地变成了原身,把自己当成了影后陆之韵,但又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攻略目标。 她正处于盛怒的状态,忍不住迁怒他。她要攻略他,不能再迁怒他。 荒诞的是—— 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才14岁,身高最多一米五,神情阴郁,身材瘦小,皮肤苍白,长过耳朵的头发柔顺地自然下垂,穿的是不合身的破布烂衫。他闭着眼挨打时并没缩头缩脑,像是一根不弯的脊梁穿住了他,叫他笔直地站立着。干净,贫穷,精致,冷漠,又倔强。 只看外形,说他是小学生都不为过。 而她,一个要奔四的老阿姨,尽管不服老,尽管经常去医美做保养,用金钱留住了自己的美貌,那也是只是一个奔四的漂亮阿姨。 让她去攻略一个小学鸡,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系统确定不是中毒了? 不管是陆之韵自己,还是在共情状态下原身的三观,都不允许她这么做。 尤其是,她要攻略目标,不仅要让目标爱上自己,自己也得爱上目标,以真心换真心。然而,对着比自己年龄阅历都差了二十多年的小屁孩儿,她要怎么产生情与爱?母爱都比这个靠谱。 预料中的掌掴、拳打脚踢、谩骂没有到来。纪子晋诧异地睁开眼,一双清澈泠然的眸子看着陆之韵,平静地回答:“去市立图书馆看书了。” 陆之韵没什么反应,他不敢走,怕惹她生气。好半晌,她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倨傲地睨他,冷硬地问:“中午吃了饭没?” 纪子晋的心揪成了一团:“吃了碗面条。” 她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又补了一句:“重庆小面,豌杂的。” 陆之韵“嗯”了声,强势地下了命令:“去把东西放下,洗手吃晚饭。” 纪子晋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加快脚步进了他在楼下挨着王姐的卧房。门“砰咚”一声关上,似乎也关上了陆之韵心内的纠结与郁怒。 比起她对纪修文的愤恨,比起因爱情与婚姻的失败产生的不甘,比起对事业走下坡路的恐慌,她现在又多了一件需要放在心上的事——怎么攻略纪子晋? 她没过多犹豫,就想出了解决方案—— 一段真诚的恋爱,或许也可以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她努力真心爱护纪子晋,把他当亲生儿子养大,令他发自内心地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一样敬爱。 爱的y——睡前,她躺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给他讲睡前故事,在他睡着后给他掖上被子起身关灯离开。 稳定的亲密情感关系——母子。 同居——已达成。 当前,她需要做的,就是把纪修文和纪子晋区分开来,不再迁怒他,不再谩骂、殴打他。对他态度和蔼一点,再多一点关爱。 至于怎么关爱…… 陆之韵没养过娃,深深地茫然了。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然后是高速干手器“咝咝咝”的声音,高频不间断,仿佛在催促她至少先定个方案,有一个好的开头。 陆之韵看了眼茶几上的剧本,便有了方向。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助理的微信对话,打字:帮我买几本育儿书,关于怎么养育、教导青少年的,明天上午尽早带过来。 晚餐时间,陆之韵理智上知道要对纪子晋好一点,情感上却依然拗不过来——他是“纪修文一直在欺骗她、背叛她而她却没发现还把纪修文当良人”的活证据。 他的存在,彰显着曾经的她有多sb。 是以,她全程沉着脸,一句话没讲,吃完营养师给她配的营养餐,才冷淡地甩下一句“明天别出去”上楼,等预约好的健身教练上门陪练。 陆之韵一走,王姐松了口气,爱怜地对纪子晋说:“她心里也苦,你别怪她。她心地不坏,你爸……你爸也太没担当了些,就不配做个人。你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之韵给的。” 纪子晋一怔,点了点头。 王姐对他不错,问了些学校的事情。尽管他觉得烦,还是耐心地一一答了。 回到房间,他一如既往地拿出在图书馆借的书来看,却分了神,无法再专注。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他没有家,纪修文这个亲人有也相当于没有——除了要做戏掩人耳目的时候,纪修文并不住这里。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是纪修文,他却只能跟着陆之韵生活。 除了王姐会关心他,没人理会他。 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还充斥着各种怨怼与暴力,常常波及到他,让他的日子变得很难过。 毫无疑问,这里的女主人是尤物。可是,她有常人不能及的美丽,却也有常人不能及的骄傲任性和脾气。纪子晋经常能听到她骂人、和人吵架、砸东西的声音,经常被她打。 于是,她的美丽也就不那么吸引人了。 有时候他想还手,甚至想过怎么杀了她。可他不能保证完美犯罪,他不想进少管所,在这凄苦的少年生活中,他仍然向往着光明的未来,便只剩下了忍受。 他迫切地想长大,想自立,想脱离这个地方。 今天,是第一次,这栋房子的美丽女主人生气后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当她不再虐待他时,他忽然觉得,她那常人不能及的骄傲任性与暴脾气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想起来了—— 当年,八岁的他找上门时,他对他的亲生父亲并没有多大期待,他的整副心神都在漂亮的女主人身上。 她是电视里那个美得夺目的身影,他在现实中见到了她。他殷切地走到她面前,喜悦着,憧憬着,想要抱住她,却被猛地推倒在地。 那一天,他做了一个美梦。 然后,美梦变成了经久的噩梦。 直到今天。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日常穿着宽松性感又优雅的家居服在做皮肤护理的陆之韵就收到了助理送来的一摞书。她暂时还不能转变心态心平气和地对待纪子晋,就没搭理他,直接吩咐助理带他去添置几身当季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 他们打开门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陆之韵瞥到纪子晋那比同龄人瘦小太多的身板儿,皱了皱眉,又给自己的营养师去了电话,让他为小孩儿定制一份营养餐菜单。 突然被优待的纪子晋一头雾水——难道陆之韵对那个渣爹的爱已经浓烈到好好养他的地步了? 下午,他穿着新衣,背着书包去上学前,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站在玄关处换鞋,陆之韵突然叫住了他:“纪子晋。” 他回头。 陆之韵皱了皱眉,尽量心态平和地看着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妈了。” 纪子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数秒钟过去才反应过来。心头的热意爬到他耳根变成了灿烂的红霞,他冷着脸说:“不。” 陆之韵怒目而视——崽,你让阿妈很难做! “砰——” 纪子晋摔门走了。 ※※※※※※※※※※※※※※※※※※※※ 小剧场: 陆之韵:以后,你就是我儿。 纪子晋:不。我是你男人。 蒋蒋(作者菌):今天的读者小宝贝儿们留言了吗(* ̄? ̄*) (敲碗等) 进击的影后 门在背后刚阖上,纪子晋就有点后悔了,怕陆之韵生气,把他赶出去。他在门口踌躇片刻,抿了唇,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着闷闷的气,到底还是没做点什么弥补刚刚的行为,直接去了学校。 陆之韵果然气结,扬声对正在厨房洗碗的王姐说:“你看他,给他几分颜色就把染坊开起来了!现在都敢摔门了!” 王姐脾气极好,不然也不能在陆之韵家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她笑劝道:“他这个年纪,正好到青春叛逆期。以前你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突然说要给他当妈,他能没意见?” 陆之韵皱眉:“这还得了!他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我倒还要看他脸色?”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拆开了助理带过来的育儿书籍随手翻了翻,实在看不进去,又都撂在一边,喊了声:“王姐,这书你待会儿找个地儿搁起来!” “成。” 得到王姐的回应,陆之韵又给经纪人打电话,让经纪人瞅瞅日程表,看什么时候得空,给她的心理医生打电话预约谈话时间。 接下来一个月,陆之韵忙得不可开交——要参加电视节目录制、接专访、拍摄杂志封面为新电影上映做宣传,要和心理医生约谈调整自己的情绪改变自己对纪子晋的恶劣态度,要上医美做一些基础保养疗程,spa,按摩,健身,朋友聚会,圈内party,亲友的喜宴寿宴,见导演见投资人…… 营养师弄好菜单后,纪子晋的一日三餐,都是王姐照菜单和食谱做好装进保温饭盒送去学校的,陆之韵给他的生活费也增加了,让他自己看着花。 另外,陆之韵的助理还给他买了一部手机,一台imac,一台mac,在陆之韵的书房为他额外添了俩书架和一张电脑桌,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 纪子晋觉得自己该给陆之韵说声谢谢,又不想让王姐转达——怪不好意思的。好不容易捱到星期六放学回家,空荡荡的别墅内外,就只有帮佣的王姐、园丁、司机。 他有些失望。 晚饭后,他想自己也许可以给陆之韵打个电话表达谢意,便叫住王姐,打算问她要陆之韵的手机号码。 王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有什么事?” 纪子晋欲言又止,片刻后,他转身走向书房,精致的小脸儿微红,背对着王姐,不知自己在恼些什么,声音平稳地答:“没事。” 不仅仅是这一周,接下来三周,他都没见到陆之韵的面,只能通过娱乐新闻和电视节目看到她。 陆之韵在颁奖典礼上那套发言的热度降下来后,仍有余温,有一部分吃瓜群众指责陆之韵不够风度、公然diss表现不俗的新人白灵素。白灵素的公关团队顺便以这个为梗炒作起来,出了好些个娱乐新闻通稿、八卦论坛小论文、采访视频,又买了几轮热搜,白灵素被前辈diss却不卑不亢谦虚好学的坚强小百花人设就立起来了。 在不少的采访和访谈节目中,陆之韵都被问到相关问题。 …… 主持人:“网络上很多人都在说,之前你在颁奖典礼上的发言在暗指白灵素演技差,你怎么看?” 陆之韵勾唇,毫不讳言:“不是暗指,我是明指的。” 眼波流转间,霸气侧漏,神情坦荡磊落。 视频弹幕上一片“666”“six”…… 知性大方的女主持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了眼问题卡,挖坑:“据说她的演技是文哥指导出来的。” 陆之韵微笑:“正因为是他指导出来的,才不好。太匠气,技巧还不纯熟,连灵气都被抹杀了。”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我韵皇日常怼老公”“是真夫妻无疑了”…… …… 节目播出前后,相关娱乐新闻和热搜一出,纪修文看着视频都气愣了,从自己一个大粉的床上爬起来,裤子都顾不得提上,就给陆之韵打电话。 无非是要吵架。 然而。 他用自己的手机打出去后,得到的是一句公式化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换了大粉的手机拨过去,得到的却是陆之韵助理的搪塞:“韵姐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我操他妈!” 他低咒一声,又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要求经纪人和陆之韵方面交涉,得到的却是经纪人的劝解:“她有资本说这话,也不算是信口胡说。你本来就学院派的,表演模式都是表现派那一套,你技巧纯熟,观众看起来当然觉得演技好。白灵素还有欠缺,确实显得生硬。她说得有根有据,还有梗,咱们可以顺势发发通稿列一列你得过的奖,分析下表现派和体验派方法派的差异,有利无弊。” 纪修文更气了,麻利地穿戴好离开酒店,一上车就直接致电白灵素。 他忍着气,微笑说: “宝贝儿,换衣服,我想要你。” 几十分钟后,他开门,门里的白灵素打扮后和年轻时的陆之韵有七分相似。 “砰——” 他的背影消失在阖上的门里,伴随着他冷酷的声音。 “跪下,给我舔。” …… 纪子晋和纪修文的感受完全是两样。 陆之韵对他的态度不见得有软化,仅是停止虐待,并在生活上优待他,他还被昔日的阴影笼罩着,也不想做她的儿子。可当他看到她的相关新闻和访谈视频时,却鬼使神差地看了下去,看完还要搜索关键字以获取更多相关信息。 他感受到的,是她强大的自信和魅力。 她的言辞很犀利。 她的笑容像迎风绽放的罂粟花,危险又迷人。 他看到的她在人前人后完全是两样,可不管在人前还是人后,她都是美的化身。他的心底对她升腾起一种期待。 期待什么?他不知道。 再次见到陆之韵,是在一个月后的星期六傍晚。秋天的尾声已过,天气日渐变冷,温度都降到了二十度以下。 纪子晋刚进门,就感觉到今天的空气似乎哪里不一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 是陆之韵。 他那颗年幼的心猛地跳动几下,竟分不清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袖软缎旗袍,懒懒地斜靠着白色窗框,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夹着根女士香烟,一边抽烟一边讲电话发脾气:“我是一个演员,我要演戏!” “我要的是好剧本,不是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现在能写好剧本的编剧审都死绝了?就拿不出个像样的剧本?” “不要街拍!不要机场照!那些都是笑话,圈内圈外都心照不宣的笑话!我还没low到这种地步!” “不要综艺!告诉纪修文,让我在镜头前和他秀恩爱?不可能!我会犯恶心!我一恶心,会说出点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叫我吃炸/药了?现在这部电影上映完,我就没存货了。就算是马上能找到剧本,这个月进组,也要明年下半年才能上映。找不到剧本,我消失在公众视线的时间就更长,……” 袅袅白烟从她玲珑的秀鼻和嫣红的唇畔逸出,仿佛为她婀娜的曲线罩上一层轻纱,似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然而那明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和窗外的晦暗相映照,身前胀鼓鼓的凸起与后面圆润饱满的挺翘,却又显出露骨的性感。 纪子晋早已换好了鞋,一动不动地站在玄关处,远远地看着她。她对待自己的事业特别较真儿,哪怕是咄咄逼人的样子,也令人移不开眼的。 一是因为她美,是真正的纯天然美人,宜嗔宜喜宜怒宜悲万般皆宜,魅力无边。 二是因为她有才华,哪怕她现在并没有和人讲干货,才华带给她的内蕴也体现在了气质上,使她鹤立鸡群。 他知道她脾气不好,目前看来,她的心情铁定是不好的,极有可能迁怒他。但上一次,她没有,他心里便存了些侥幸的心思——也许这次也不打他呢? 于是,第一次,他看到她发脾气的场景没有躲开。 陆之韵没注意到玄关处的响动,一边和经纪人说事情一边看着自己在窗子里的投影,咬着烟蒂,猩红的指甲、嘴唇与白色的烟身相映衬,像是一幅对比度极强的画。 窗子里的人很抓眼球,让她自己都恨不能冲进去从开叉的裙摆撕开束缚,捞起那纤长圆润、白皙笔直的腿盘在腰间。 陆之韵抽了口烟,烦躁地皱眉,听经纪人说:“我倒是觉得,有这么个空窗期不算是坏事。你前几天不是说想离婚?你要不想炒作,正好可以趁这机会悄悄地办了,就算是纪修文脑抽要给你泼脏水也不怕负/面新闻影响投资商的利益,时间上不紧迫,公关周期可以拉长,选择方案也更有弹性。” 陆之韵颔首:“行吧,你让律师后天来找我谈,这事儿,能尽快办就办了。” 经纪人应下。 陆之韵心头的焦虑并没有缓解。她敛眉垂目,怔忡了一瞬,问电话那边:“我是不是要过气了?” 过气,不在于她今年是否有大爆的电影和热度,不在于她有多少新闻,而在于她的年龄和身体状态让她不再符合市场选择,她的商业价值不再最高,她不再是投资商、导演、制片考虑的第一人选,她不再是无可替代的。 “这是每个演员必然要走的路,就像每个人都会老,每个人都会过气。你统治了华语娱乐圈将近二十年,就算现在过气,也不难看。我们可以慢慢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每年一部大导电影,这样,也许你不再是最有人气的巨星,但可以是最有逼格的影星。” 陆之韵心头一哽。 几秒钟的沉默,纪子晋却为陆之韵难过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朵盛放得热烈的花不可避免地迎来了黄昏,缓慢地,逐渐地,走向了凋零。 最残忍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是清醒的,是明白的。 年轻、鲜嫩这样的词和她不再搭边。 但他却觉得,此时对着电话问“我是不是要过气了”的她,比她在大银幕上的任何一个时刻都美。 这时候的她,毫无保留地、赤/裸地展露出了她最真实的灵魂,比她曾饰演的任何一个角色都要来得震撼。 很快,他听到陆之韵开口了。 她的情绪又开始波动。 “我不!我不接受!我不要过气!我不要以后只能演到处说长道短嚼舌根儿的妈妈级甚至奶奶级人物!我绝不去做陪衬新人的绿叶!绝不要别人提起我的时候,惋惜地说,”她学着观众嘲弄的口吻笑着讽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美貌的,可惜现在残了。曾经也是巨星来的,现在也年纪大了,就只能给人做配。她的脸上的肉都松弛了,和满脸胶原蛋白的年轻演员站在一起果然不能打了’!我不接受!” 纪子晋突然想到上星期在书房翻到的《随园诗话》,上面被记号笔着重标出了一句话——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陆之韵听着手机那边的人讲话,她突然将燃尽的烟摁熄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叉着腰说:“我不管别人会不会说我是什么丫头教还是什么玩意儿!只要是好剧本,只要是质量不错的剧本,你都给我找来!” 她望着窗子里的人,语气极认真也极自傲:“不管什么年龄段,没有我演不了的角色!” 挂断电话,陆之韵转身,看到门口的纪子晋,蹙眉问:“你站在门口当什么门神?” ※※※※※※※※※※※※※※※※※※※※ 昨天的蒋蒋:今天的读者小宝贝儿们留言收藏了吗(* ̄? ̄*) (敲碗等) 读者(冷漠脸):没有,滚。影响我们看文。 今天的蒋蒋(尔康手):表走!窝还没有放弃!要是真的不想留言,阔以调戏作者好不啦~~~窝,窝阔以卖萌!卖蠢也是阔以商量的! 进击的影后 纪子晋没来得及回答,陆之韵瞥见他穿着一身黑,只脖颈处露出一点白衬衫的领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很阴郁的样子,又毫不留情地嫌弃道:“你这是穿的什么玩意儿?乌漆嘛黑的,你当你是黑色博美犬吗?” 他赌对了,这次陆之韵并没有骂他。 她改讽刺了。 纪子晋抿唇,一句“你不会过气”滚到舌尖儿又咽了下去,小脸儿上的神情冷冽了些,一双黝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显得更阴郁了,声音也是冷淡的:“我不是黑色博美犬。” 通过过去一个月的心理咨询,陆之韵现在再看纪子晋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不会把他和纪修文以及纪修文的那些烂事儿联系在一起,不会再迁怒。 但她对于“怎么抚养一个刚进入青春期的青少年”完全抓瞎,早在尝试啃育儿经又实在啃不动时,就决定了要自由发挥——放养,爱咋地咋地。 她滑了下打火机,又点燃一支烟,一手环在胸肋处,一手夹着烟,毫不留情地奚落道:“那是中华田园黑犬?” 小孩儿明显被气到了,但没有失态,忍着气说:“我不是犬,是人。” 他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没走几步,又回头,抿着唇补了一句:“我觉得我穿得挺好看的。” 陆之韵嗤笑了一声。 纪子晋心底发热,很快热意就散到了面庞上。 “砰——” 他的卧房门关上了。 陆之韵瞟了眼紧闭的房门,“啧”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现在的小孩气性是真大,随便说两句都能当真。” 看样子小朋友被她气得很了,估计饭前都不会出来。 她花摇柳颤地走了几步,在布艺沙发上坐下吸了一口烟,目光从自己开叉的裙摆里那双光致的长腿上划过,烟雾弥散之际,冲厨房扬声喊:“王姐,前几天妍雨给我买的东西你搁哪儿了?” “在储物格左边第七格。” 陆之韵走到储物格面前蹲下,把烟叼在嘴里,拉开抽屉,翻出几个盒子,回到沙发上开始拆。 很快,纸壳的包装都被丢进垃圾桶,沙发上躺着一堆用来满足生理需要的东西。有的形状可爱,有的是型号不同的仿真xx…… 前不久她花了几笔钱、走人情拉了几个资源和原身养的几个小狼狗好聚好散断了。在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后,她就让助理去成人店下单买了这些东西送过来。 她一个一个握在手里打开开关试手感和震感,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抬头,就看到已经换了件浅蓝色牛仔外套的纪子晋面红耳赤地站在几步开外。 他飞快地撇开视线,抿了唇,指控道:“你,你不要脸!” 陆之韵并不觉得窘迫,非但没把东西收起来,还淡淡地瞥着纪子晋,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纪子晋想转身逃进自己房间,把门摔上。 但他刚要这么做,就被陆之韵阻止:“你现在要是进去,我以后不会管你。你应该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 纪子晋只好一步一步地蹭了过去,目光撇在一边,不敢看陆之韵。 陆之韵的声音刻意放柔缓了些,但因长期高高在上,依然显得气势凌人:“来,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要脸?” 纪子晋不说话。 “你们初中的时候就该有青少年性教育课程吧?” 前几年,有家长联名抵制,要求学校废除青少年的性教育课程,认为那是荼毒青少年的心灵。这事儿一度成为当年的热点新闻,引起了网络上的广泛争论,是舆论热点。 “嗯。” “都教了你们什么?” 纪子晋依然没说话。 陆之韵将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拿起一根仿真人皮肤触感的硅胶制品握在手里,打开了开关,说:“penis,每个男人都有,并依靠它来实现人类的繁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仿真的penis,是为了解决人的生理需求而生产的,它是合理合法的,在非公众场合、非正式场合,你觉得我应该避讳吗?” 顾及到纪子晋的情绪,她没有直接用中文名词,而是说了英文。 纪子晋的脸红得滴血,抿唇不语的模样显得十分局促。 陆之韵继续说:“我买它们,是因为有生理需要,每个人发育成熟都会有的生理需要,我应该为自己的正常生理需要而感到羞耻吗?” 纪子晋窘迫地摇头。 陆之韵轻哂一声,挥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纪子晋如蒙大赦,拔腿快步走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他又听到了客厅里陆之韵的声音。 “王姐,上次我让你收起来的那些书在哪里?” 十几分钟后。 他感觉门口的光线一暗。 “啪——” 一本书扔了过来。 纪子晋转头,便见陆之韵双手抱臂斜倚着门框,漂亮的红唇张合着:“这本书拿去看看。” 他“嗯”了声,放在电脑键盘上的十指都停了。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他的心脏失了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别的什么。 脸上却是惯常的漠然,近乎于麻木。 他回头,低首。 “嗯。” 他应了声。 陆之韵没难为他,只说了句“别想着偷懒,我要抽查的”就走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纪子晋拿起那书一看,是一本《青少年性生理与性心理教育》,内心当即就羞愤了——学校的青少年性教育课程他真的有听!对于性,他并没有任何偏见,也不觉得有任何值得羞耻的。 他只是,在那一瞬,看到陆之韵手里拿着那东西时,被她的视线一扫,大脑突然短路了,突然就羞耻了。 让他感到羞耻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他只知道,原本陆之韵对他而言,是单纯意义上的美的符号。但在那一刻后,她的美丽复杂了。 怎么复杂? 能让人心跳失序又移不开眼的复杂。 再要让他仔细描述清楚,他又茫然了。 “啊——”他张嘴,无声地、徒劳地、发泄地呐喊,怕被听到,始终没出声。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囚徒,被自己囚困。 一种无解的情绪,他描述不出来。 他的额头郁卒地磕在书封上。 陆之韵在客厅里给自己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她和朋友讲话也是一样的单刀直入,乍一听颇有些趾高气扬:“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手机那边的人轻笑一声:“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不知道?要不要鸳梦重温一下?” 陆之韵也笑了。 “不。确定你没有改变性向,没有恋/童/癖,不喜欢男的我就放心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小孩儿吗?” “是这样的,他这情况吧,基本没人管,也没有一个心智健全、形象正面的男性给予正确的引导,你看看什么时间有空,给他做个心理辅导。另外……男孩子在这个年龄应该接受的来自父亲的教育,你也看着弄一弄……能谈个心什么的,就谈谈。” “不强求,你看情况决定。” 晚餐的时候,陆之韵回想着幼年时她父母怎么对她的,依样画葫芦,吃完自己的营养餐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纪子晋一些问题。 “跳级后在学校适应吗?” “嗯。” “学习能跟得上吗?” “嗯。” 王姐插话道:“他期中考全年级第一呢。” 纪子晋瞬间窘迫了,饶是故作镇定,脸上依然爬上些不自然的红晕。 陆之韵有些诧异地打量了纪子晋一番,颔首:“继续保持。” 她顿了顿,又说:“以后别穿黑色,看着跟条黑泥鳅没两样。” 纪子晋:“哦。”行吧,之前还是门神,然后是黑色博美犬,最不济也是条中华田园黑犬,现在又是黑泥鳅了。 “你年龄小,多穿点亮色的,显得阳光。” “嗯。” 晚餐结束,纪子晋进书房前,陆之韵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身影,又叫住了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大约做不成一个合格的母亲,钱是不差的,物质上绝不会亏待你。” 纪子晋闻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扶住门框回头,执拗地说:“我有母亲,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个。” 他觉得自己讲话太过生硬,怕陆之韵生气,又找补了一句:“谢谢。我知道你没有抚养我的义务,长大后会还给你的,也会报答你。” 纪子晋在自己的书桌面前坐下开始学习。然而翻开的练习册一直停留在那一页,笔尖挨着练习册上的答题区,一笔都没落下。 他甚至,连题目都没看清。 书房外,陆之韵点燃一根烟,对正在收拾餐桌的王姐说:“我觉得,孩子还挺好养的么。” 王姐摇头:“那你是没见过别人养孩子。小晋听话,很乖。也就他这么好养了。” 陆之韵并不顺着王姐的话聊,而是抽了口烟,叹气:“养确实好养,就是这妈挺难当的。” 人压根儿就不承认。 书房里的纪子晋耳后爬上一缕红晕——谁需要她给他当妈了?他不需要! 她不打他不骂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好么。他现在的生活,以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至于他要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可以不用依靠任何人,自己养活自己。 或许,他还可以期待自己更强大一些。 他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这还不够。 他问自己:我还需要什么? 没有答案。他不知道,只知道心底欠欠的,有些空虚,在渴求着什么。 书房外的王姐吐槽陆之韵:“因为你不着调。” 陆之韵不服气地瞪她:“……”竟无言以对。 一段时间后,陆之韵站在门口,对纪子晋说了声早点休息,就上楼了。 纪子晋定了心神,一直学习到晚上十点半,才回自己的卧房洗漱睡觉。他躺在柔软的被褥间,在这个清森的夜晚,心底有种莫名的燥意。 窗外是漆黑的天幕,好几年都不曾有繁星了。一弯细细的弦月嵌在天幕上,月华幽微,寒蝉声四起。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长得很高。 他摁上指纹锁,一进玄关,就看到一抹窈窕的影慵懒地靠着窗,单手叉腰,一手夹着一根烟,沐在月光里。她裹着一条黑色的现代旗袍,身体的线条,是窈窕的,婀娜的,像柔柔的水荇,一寸一寸,都在招摇着。 烟雾从她的口鼻间逸散,她对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低头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干什么?” 她眼角斜飞,目光悠悠一荡,便荡到了人心坎儿里。 “你说呢?” 她伸手,拉住他的领带,用力往下一带,仰头和他接了个吻。 而后,她的唇贴着他的脸轻轻擦过,落在他耳边,低低的笑声里像是带了数不尽的钩子:“当然是……” ※※※※※※※※※※※※※※※※※※※※ 今天的作者菌在线表脸求留言求收藏了吗? 蒋蒋:“窝,窝……窝还没放弃!收藏关系到文章能不能上榜,在追文但还没收藏的小伙伴儿们点一下收藏鸭,mua~~~” 这章将掉落小红包感谢大家的支持(*  ̄3)(e ̄ *) 进击的影后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嗓音蓦地变成了她在电影里演激情戏时的低靡沙哑:“干我。”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只觉心头震荡,整个人都失了志,猛地覆住了她。 激狂地。 意乱情迷。 这是一个清森的夜晚。 但在那窗台上,在月光下,空气渐渐升温,在那两道影交融在一起时,变得燥热。寒蝉声似乎都变得缠绵,间杂着断断续续的、黏腻的、乱人心曲的,夜莺的歌声。 这是一个内心动荡不安的夜晚。 陆之韵难解心头焦虑,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起身坐在床头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尼古丁过肺,她的大脑却没有被麻痹,情绪亦未得到半分缓解。她和原身共情,正深刻地体会着原身的不甘和恐惧。 不甘的是,当初她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和名不见经传的纪修文在一起,利用自己的名气和人脉给他拉资源,结果证明纪修文并不是良配,他让她的好心都喂给了驴肝肺,输得彻彻底底。尤其是,现在已经出头的他,像她当初为他做的那样,尽心尽力地去捧小情人白灵素,甚至屡次用白灵素来挑衅她贬低她,搞得好像她还比不上一个小新人。 恐惧的是,随着年华的老去,她终将被所有人遗忘,名气不再,除了钱,什么都留不下。人到中年,奋斗半辈子却是一场空,连美貌都正被岁月剥夺。 她甚至是想给经纪人打电话叫停离婚的。 原因无他。 不同于她正处于事业的黄昏期,纪修文正处于事业的黄金期。在圈内,哪怕纪修文现在方方面面都短她一截,好歹也是演技与名气并重的演技咖,是三金在手的当红影帝。他的外形保持得相当不错,男演员的黄金期比女演员长,只要不出什么丑闻,不突然变油腻,就算再过十年,四十几岁的他依然是吃香的。如果继续这段婚姻,就算几年后她因为年龄的原因彻底过气,不得不给新人让道,她至少还是当红影帝的妻子,出现在公众面前绝不会堕了体面,媒体也会说她不仅仅事业成功,还有识人之明。其他人踩不着她,见了她依然得老老实实地叫声姐。 但陆之韵艰难地克制住了原身的性格、三观、情绪带给她的思维惯性,始终没打出叫停离婚准备事宜的电话。 两支烟后,夜渐渐深了,陆之韵熄灭床头灯躺下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几年后。 圈内新人倍出,不断地有新人爆红,而她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却逐年下降。在片场的化妆间里,她和容颜姣好的新人女演员狭路相逢,互相看不惯,吵了起来。 工作人员闻讯立马过来调停。 她不再光洁细嫩、甚至已有岁月纹路的手指夹着香烟,叉着腰,傲慢地昂着头,一边抽着烟,一边理所当然地等着工作人员训斥新人不懂事,让新人给自己道歉,知道什么人是永远得罪不起的。 然而。 工作人员略过她,对着趾高气扬的新人女演员点头哈腰:“姐,对不住哈,您消消气。” 转身面对她时,却又换了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恶声恶气地说:“陆之韵是吧?好歹也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了,还做过国际影后,就这么不懂事儿?你以为你还是当红影后?还是曾经的巨星?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你已经老了!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早就不红了!现在呢,你就是个配角!我看你是头抬久了就学不会低下来了。还不快道歉?等我请你呢?!” 字字句句,都在诛心。 这是一个充满了憧憬与希望的夜晚。 白灵素躺在纪修文身边,身上是被肆虐过的痕迹,身体的疲惫令她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像年轻时的陆之韵一样,横扫国内外各大电影奖项,一时风头无两,统治了整个华语娱乐圈。而曾经需要她巴结讨好的投资商大佬、影帝影后、制片人导演们,都主动来结交她。 而一直用下巴看她的陆之韵,却彻底过气,只能在一些都市剧中饰演令人讨厌的婆婆妈妈,在任何场合,再也无法挺直腰杆指责她演技不够却得奖,只能灰溜溜地给她让道儿,看着她和纪修文花式秀恩爱秀幸福。 这是一个惆怅又得意的夜晚。 纪修文抽了根烟,眯着眼,忍不住忆了个当初。 陆之韵比他大三岁,比他出道早,也红得早,业务能力强,脾气大魅力也大,迷倒了万千男男女女。 交往前,他为她着迷,和自己的那些红粉知己断了个干净,仰视着她,把她当女神,花式捧着她,做她的头号舔狗,用自己的成熟和赤诚的爱赢得了她的芳心。 交往后,他依然得仰视她,捧着她。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更尊敬陆之韵,各种社交细节都让他意识到自己和陆之韵是女强男弱的结合。陆之韵发展得越好,他在社交场合就越没面子。 他压力山大,他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他和陆之韵聚少离多,却还要忍受她频繁爆发的坏脾气。她从不给他洗手做羹汤,吵架时什么难听说什么,从不让他,从不考虑他的感受为他在外面收敛一下锋芒。 他拿到人生中第一个金天鹅影帝后,对陆之韵提议说:“我们结婚吧,婚后你就少接戏,生两个孩子,做全职太太怎么样?我保证,我会一直爱你对你好的。” 但是,那一年,陆之韵也拿到了她的第一个国际影后。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你疯了吧?要退也是你回家当全职煮夫啊。” 他抿抿唇,只好讪笑一声举手投降:“我开玩笑的。” 在那之后,他又恢复了和红粉知己们的联系,在剧组也重新拥有了临时床伴,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他都会上手撩。长得好看的粉丝千里送,他也不会拒绝。 每一次越轨,都像是一场成功的报复,让他心情无比畅快。 他从没想过和陆之韵分手。在陆之韵这里受挫后,他就去其他女人那里找补,心理平衡后再继续回到陆之韵身边做她的舔狗。结了婚后,他一直过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精彩生活。 他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为他生下一个孩子。更没想到,孩子妈会英年早逝,让孩子找上门来令他的种种事迹败露。那时候,他开始慌了,苦求陆之韵原谅,没有成功。在双方约定做表面夫妻私底下各玩各后,他破罐子破摔。 遇到白灵素时,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心动。 不能否认的是,直到现在,他心底依然对陆之韵满含怨气。但是,不管和陆之韵的关系怎么恶化,他从没想过和陆之韵离婚。 他只想踩她,把她踩得越低越好,以此证明,他比她更优秀更出色。她越落魄,越是处于下风,他心里就越畅快。 一根烟抽完,纪修文灭了床头灯躺下睡觉。 他做了一个梦。 他和陆之韵一起出席活动,在镁光灯下秀了一波恩爱后,回到陆之韵住的地方,真挚地看着她,说:“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生活,我过够了。陆之韵,我们放过彼此,离婚吧。” 她划拉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冷笑一声:“说什么放过彼此,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小情人?” 听到她提起白灵素,他心头异常快活。 他知道,自己并不想离婚。 提离婚,只是为了打压陆之韵的气焰,让她一遍又一遍地体验他长期经受的事——失败。 他在这时候演技是最精湛的,脸上褪去平时嘲讽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曾经追求她时一样赤诚:“我不否认是为她。我爱她,所以,我会和你,还有其他女人都断了,专心对她,给她一个家。” 他知道,以陆之韵不肯服输的性格,他越是这么说,她越不可能放手。 反而不这么说,她才真有可能同意离。 不出他所料,陆之韵对着他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婚没离成。 后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干。 在他刻意的施压下,她乱了阵脚,正逢她的事业走到末路,她的精神状态便越发堪忧,做事情也比从前乖张、不讲道理。她封杀白灵素,他就给白灵素解封。她在各种场合针对白灵素,他就在明面上给白灵素撑腰下她的面子。 她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并开始用其他手段陷害白灵素,破坏他们的恋情。 他们始终没离婚。 在这段婚姻里,前期她高高在上,后期她落魄不堪,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对异性还存在性吸引力,开始勾引一直被她虐待的纪子晋,破坏纪子晋的恋情。 最后,他联合长期受她虐待、恋人也屡次遭她毒手的纪子晋,曝光了她的种种恶行,并发出声明表示:虽然他对她很失望,情意不再,但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不会和她离婚。白灵素很善良,也会以德报怨,会和他一起照顾精神失常的陆之韵,如果大家在街头看到陆之韵,那是因为她精神失常自己跑了出去,请及时联系他的工作室,不要伤害她。 他靠立仁至义尽好男人人设艹出了自己的事业巅峰期,陆之韵却潦倒街头。 梦境的最后一个场景,是头发花白皱纹丛生的陆之韵穿着廉价的白t和肥大的黑色短裤,指着他的巨幅广告牌,咬着烟,皱着一张皱纹丛生的脸破口大骂:“我/操/你孙子!老畜生!” 他是赢了的。 第二天一早,纪修文醒来后,回想起昨夜逼真得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梦境,并不知道那是他以及这个世界的人物原定的命运走向,只觉得很爽,心情相当不错地揽住白灵素圈圈叉叉…… 十几分钟后,他从白灵素身上翻下来,抽着事后烟,得意地想:陆之韵在黄昏期,我黄金期,以她处处要强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和我离婚。 那么,下次在镁光灯下和她营业结束后,是时候提一波离婚了。 他十分乐于看到她因为不愿意离婚、因为他说爱上了别人而歇斯底里的模样。如果她愿意低一次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许他还可以重新拥有她,让她知道,他不是吃软饭的,她从前再心高气傲,最后也还是要依附于他。但她要不低头,未来如果像梦里那样发展也不错。 纪修文半眯着眼志得意满地笑了笑,拨出经纪人张萱的电话:“之前那个夫妻一起旅行的真人秀节目,陆之韵那边怎么说?” 张萱:“呃……” 纪修文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心情颇好:“嗯?” 张萱:“你要听原话还是让我再润色一下?” 纪修文自信心爆棚,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她什么难听的话我没听过?直接说呗。” “萧逆风给我转述的,这是他的原话,”张萱学着萧逆风的语气,“韵姐是这么说的,‘让我去那个什么狗逼真人秀节目和他秀恩爱?不可能。你告诉纪修文那边,让他直接找个枕头,做他的春秋大梦!''” 萧逆风是陆之韵的经纪人,从陆之韵出道时,作为职场菜鸟的他就和陆之韵绑定了。他和陆之韵是互相成就的关系,是彼此的知己,感情非比寻常。要不是知道萧逆风很专业,公私分得很清,他甚至会觉得他们睡过,他们才是人人艳羡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纪修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原本满腔的愉悦瞬间化为滚滚怒气,脸色当即黑了,气冲冲地挂断电话。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找到机会和陆之韵提离婚,一星期后,他刚录完节目回到后台,他的经纪人张萱面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纪修文皱眉问:“怎么回事?” 张萱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我们先回工作室,等公关来了再谈。” 纪修文的核心团队人员在会议室聚齐后,张萱直视着纪修文说:“陆之韵要和你离婚,她的律师刚给我打过电话。” 纪修文仿佛听了个笑话,不敢置信地出声:“什么?” 他对她的碾压之路还没开始,她就要和他离婚了?怎么可能?陆之韵居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提离婚?这他妈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 蒋蒋:卑微作者,在线卖萌。求收藏求评论求包养(*?w< ) (代表读者):滚。忍你很久了,再戏精就分手[怒][怒][怒]! 进击的影后 纪子晋内心不想去见那什么心理医生,但碍于陆之韵的淫威,他提前做足了功课,看过许多心理学相关的书,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他从谈话室出来时,正好是初冬的下午。 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淡淡的云,温暖的冬阳渐渐西斜,挂在红枫的树梢,打在半山腰的别墅里,照在庭院中的两人身上。 陆之韵和一位衣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士在庭院的藤椅上相对而坐。 他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晒太阳。 手机铃声响起,萧逆风习以为常地点燃一支烟,等她听电话。 陆之韵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她的心理医生,现在也是纪子晋的。 她的手指划过绿色的接通图标,问:“什么情况?” 手机里传来心理医生很公事公办的声音:“我和他谈过,没什么问题。青春期该懂的他都懂,面对性,他会有一点羞涩,这很正常。但对于梦遗,他没有回避,也没有出现负面心理。说实话,按照你描述的他的成长经历,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理不健康,容易形成边缘型人格,常常表现为过于自卑自负、做事偏执,缺爱,缺乏安全感,对人和事不容易信任,很可能易燥易怒。但这些情况他都没有。他表现得很单纯,很简单,做事情很坚定。可以说,他能长成这样,是真的不容易。如果,我是说你真的想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可以适当收敛一下脾气,对他好一些。” 陆之韵皱眉,语气不善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脾气不好?” 心理医生的语气这时候偏私人化了,语声带笑地说:“你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当然,如果作为朋友,我是很愿意说你脾气还不错的。但客观来讲,是的,你脾气很烂。比如现在,我就感觉到,你恨不能过来撕了我。” 陆之韵笑骂一声:“去你的。” 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才结束通话。纪子晋回到家时,陆之韵的指间正夹着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和萧逆风聊天。 和他们打过招呼后,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去书房,而是拿了书,也去了庭院,一边看书,一边一心二用,听他们聊天。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也不低,没刻意避讳他,是正常的谈话音量。 陆之韵呷了一口咖啡,问:“离婚的事,纪修文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 香烟在指间不紧不慢地燃烧着。 萧逆风微笑道:“他估计不愿离。毕竟,你现在还是圈内地位最高的影星,是唯一做过欧洲三大电影节评委主席的华人演员,这个光环,他舍不得。说实话,在这种时候,你们维持婚姻是双赢的事。至少,在出作品的时候,都不缺话题度,没作品的时候也不缺曝光。你说要离婚,我确实很意外。” 陆之韵掸了掸烟灰,眼睑半阖,冷笑着说:“我不和他玩儿了。上次,他的情人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些暧昧不清的话,网上已经有人猜他俩有事儿了。下次,他们绝对敢做出更让我没脸的事儿。” 她抽了一口烟,风情万种,却又云淡风轻地对萧逆风说:“我总有一种感觉,这场婚姻再继续下去,我会得不偿失。早点结束也好。” 萧逆风颔首:“如果你想离的话,我会让你如愿。” 陆之韵又问剧本的事:“还没找到好的?” 萧逆风摇头:“没有好剧本。唯一有爆相的,都是一些男影星自己转导演造的饼,自导自演,电影还行,商业价值也不错,但是以男性角色为主,女演员没什么发挥的空间,你肯定是看不上的。至于其他的,没有符合你要求的。现在算是电影市场的乱世,在资本的冲击下,赚钱的都是垃圾电影居多。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指望还有人肯潜心好几年去打造一个可能没什么盈利空间的好剧本。除非你也自己造饼,但你也知道,自己造饼失败的可能性太大。毕竟,中生代男演员自己造饼成功的也就那三四个人。”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认真:“我的意见是,你已经爬得够高了,你的巅峰时期短时间没人能超越,也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如趁现在退下来。退下来,你会成为影史传奇中的一笔。走下去,就只能烂大街。”” 陆之韵烦躁地抽了好几口烟,没有说话。 纪子晋抬头,目光从手里的书本移开,朝陆之韵看去,看到的,却是她背对着他的一抹影子。 他总觉得她半躺在藤椅上的背影显得异常落寞。 而后,他听到了她有些沉抑的声音:“你也说了,是短时间无人超越。阿风,我不想退。我是一个演员,我天生就是该演戏的。现在,是我演技最好的时候,我的巅峰不应该是过去,而应该是未来。” 他低头,目光回到书上,却再也看不下去。 他看到了陆之韵的困境。 心头是酸的,喉头是涩的,而这涩与酸混杂在一起,便成了难过。 陆之韵冷了脸,倔强地扬着下巴说:“现在才应该是我巅峰的开始,我凭什么退?” 萧逆风理智且一针见血:“就凭你没有好剧本。哪怕现在圈内所有剧本都任你挑选,也没有好剧本能撑起你的演技。整个社会都是浮躁的,观众浮躁,电影圈浮躁,电视剧圈更浮躁,连配音和演技都搬上了真人秀哗众取宠,你觉得,在这个拜金时代,还有人能写出契合时代又有深度的剧本吗?这就是现实,不管你接不接受,它都是现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内心一阵惶然,然而惶然之后,又是愤怒。她的手指渐渐用力,白色的烟身被折断,像是脱臼的胳膊,孤零零地垂挂着。 她分明的眉眼瞪着萧逆风:“我不管什么现实不现实!我是一个演员,我要演戏,我要好剧本,那你就去给我找好剧本,这才是你的工作!而不是告诉我该退了该给年轻人让位了!” 此时,她执拗得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在用成年人尚算冷静克制的方式撒泼打滚。 纪子晋感受到的,却是一个不愿意低头服输的灵魂在现实面前挣扎,这种挣扎,无疑是痛苦的。 萧逆风掸掸烟灰,无奈地看着她:“不要无理取闹。” 陆之韵眼睑低垂,别过了视线,深吸一口气,又看向萧逆风:“我不管,我不退。找不到好剧本,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所有人都觉得我在走下坡路,所有人都觉得我年龄大了不行了该退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不可能再超越自己的巅峰,不可能再创造一个属于我的时代……” 她冷笑了一声,是嘲讽的调子:“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这样以为。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你的路远不止于此,你的未来应该是广阔的,而不是穷途末路。大家都以为你做不到,所以才越要做出来给他们看,证明他们看低了你。’我觉得我是可以的。” 萧逆风皱眉抽着烟,沉默片刻后妥协了:“剧本我会去找,但是找不到也不能强求。” 只能这样。 陆之韵重新点燃一支香烟,点点头。萧逆风走后,她仍然在吞云吐雾,好像心中的焦虑与沉重能随着烟雾的逸散而变轻。 却是更沉重了。 纪子晋望着她的侧影,想靠近她,说点什么,没敢。 晚餐结束,陆之韵一个人站在窗前,在弥散的烟雾中对着窗外的漠漠夜色,空气中是尼古丁的味道,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新躺着好几个烟蒂。当她又摁熄一个烟头,再要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时,拿着烟盒一倒,才发现已经空了。 她刚要转身喊王姐给她拿一盒来,一具温热的、幼小的躯体从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抱住了她。 纪子晋终于克服了心内的一切隐忧,顺从了本心。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一个人抽烟的样子挺难受,觉得她可能会需要一个拥抱。他不希望她不开心,哪怕她曾经对他并不好。哪怕她现在对他的好也来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收回。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浓重的烟味也没能掩盖。 他们都没有说话。 好半晌,陆之韵回过身,这动作让纪子晋放开了她。看她斜倚着窗框拉开彼此的距离。除了手上没有点燃的香烟,眼前的景一如他梦中的模样。 但。 又不一样。 梦中的她美得是一个意象,让人产生无限遐思。 眼前的她在不高兴,是一个鲜活的、有自己的悲喜的迟暮美人。在此刻,仿佛一切形容负面情绪的词汇都适用于她——伤心、难过、低迷、落寞、孤独…… 纪子晋看她没说话,抿了唇,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仰起脸,一双清澈泠然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问:“你要打我吗?” 陆之韵皱眉:“什么?” 纪子晋直视着她,认真地建议:“你心情不好。如果你想发泄,可以打我。但我希望不要打脸,能轻一点更好。” 陆之韵轻哂,有些啼笑皆非,有些感动,眼底一热,想说些什么,最终到了口边,却成了强颜欢笑的戏谑:“我不打你。来,叫妈妈。” 纪子晋一愣,心内霎时有了说不出的气恼,小脸僵硬地扯开,扯出个在表不在里的笑,生硬而倔强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这算是他对她表达过的,最激烈的反抗了。 他说:“我去看书了。”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书房,到门口时,又回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可以。” 那是他刚刚忘了说的话。 陆之韵听懂了,怔然地看他进了书房,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此时,他还年幼,却对她表达出了一种奇异的姿态。而这时,她尚不知道这种姿态代表的是什么。 她捻了捻手指,终于还是没让王姐给她拿烟。 纪子晋在书房一直学习到晚上十一点,才回房间洗漱睡觉。夜深时,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这是自听到陆之韵说要离婚就有的。 心乱如麻。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穿着一身运动装下楼,准备出门晨跑,才下楼,就看到纪子晋安静地站在他的卧房门口,直愣愣地看着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陆之韵瞥他一眼,以为他又要请她打他出气,便说:“我不想打你。” 纪子晋懊恼地垂了眼,飞快地否定:“我没想说这个。” 陆之韵问:“那你想说什么?” 纪子晋双手无意识地揉着衣角,低着头没说话。陆之韵抬脚要走时,他才抬首看她:“你真的要离婚?” “是,这是定局了。” “如果纪修文不想离呢?” 陆之韵不屑地轻笑一声:“他改变不了什么。” 纪子晋心头一沉,不知是悲是喜,又或者是悲喜交集。 有些艰难地,再张口,仿佛上下嘴唇都重于千钧,难以自如地张合。但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 “那我呢?你们准备怎么安排我?” ※※※※※※※※※※※※※※※※※※※※ 可爱多喝完了,今天不卖萌,改写小剧场。看懂了的宝贝儿们都该买包去污粉了(^_- 小剧场: 陆之韵:“叫妈妈。” 纪子晋:“姐姐。” 现实世界。 河蟹时间。 孟飞白低声在她耳边说:“妈妈,我饿了,想吃桃。你喂我吃水蜜桃好不好,我给你吃胡萝卜。” 陆之韵:“滚,你比老子大三个月,少占我便宜。” 进击的影后 纪修文不在这里,纪子晋的这个问句的潜台词,其实是:“那你呢,你怎么安排我?” 陆之韵想都没想,就随随便便答了:“谁也不能安排你,是你怎么安排你自己。你想要什么,就自己想办法。我安排不了,别人也安排不了。” 纪子晋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陆之韵说:“去换衣服,跟我出去晨跑。” 几分钟后。 他们一前一后跑在微冷的山道上。 陆之韵被告诫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尽量对小孩子好一点,她想出来的方案就是增加相处时间。 至于克制一下脾气,在共情状态下,陆之韵并不觉得自己的脾气有什么问题。 纪子晋心事重重,没跑多久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被陆之韵嘲笑是“银样镴枪头苗而不秀中看不中用”,甚至get到一些诸如“小矮子”“白斩鸡”等绰号。 他连反驳都不能有,否则只会招致变本加厉的嘲讽。 比如。 他:“我不是白斩鸡。” 陆之韵:“嗯,说你是白斩鸡辱鸡了。鸡明明跑得比你快,就连八十岁的老奶奶都比你跑得快。” 他:“我不是小矮子。” 陆之韵:“你觉得你很高?人贵有自知之明。” …… 一路上,他被她说得很气恼,却又都是不走心的气恼。倘若他年纪大一点或者长得高一点,这可以算作是打情骂俏——她只管说,他只管气恼却无可奈何。 但他年纪小,于是这一幕便像怪阿姨无节操欺负小朋友。 晨跑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回到家。 陆之韵的助理妍雨已经在客厅里喝着鲜榨豆浆等候了一段时间。他们一进门,妍雨就站起身,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陆之韵:“韵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陆之韵并不意外,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妍雨又说:“风哥让我转告你……” 话没说完,就被陆之韵摆手打断:“行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是,您和风哥一向默契。”妍雨笑笑,“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您打我电话。” 陆之韵颔首。 妍雨对陆之韵点了下头,挽着手提包离开。 陆之韵没打开档案袋,就随手放在一边,抓着纪子晋一起做跑后拉伸运动。结束后洗个澡,早餐刚刚好。 吃完早餐,纪子晋站着消了会儿食,就去书房看书学习。书房里的白窗是打开的,他能清晰地听到陆之韵在院子里练台词。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就听不到陆之韵的声儿了,只从窗户看出去,知道她煮了一杯咖啡,半躺在懒人式藤椅上看书,偶尔浅啜一口。 她过分闲适了,周身有一种奇异的气场,纪子晋思索良久,才想出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胸有成竹。 她像是在等什么人。 联想到早上妍雨送东西过来,他心底蓦然明白了陆之韵那句“谁也不能安排你,是你自己怎么安排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陆之韵的行为正在践行这句话,她在安排她自己,一切都在她的预料、掌控之中。 纪子晋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恨不能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进行一场狂欢。 而他没看到的是,陆之韵放下咖啡杯后,眉头时不时就要皱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焦躁。 只是,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心意起身来回踱步,那是焦躁不安的表现。所谓闲适与镇定,都是表演,咖啡也只是让她打起精神保持冷静镇定的工具。 随着等待的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陆之韵内心的焦躁也一秒盛过一秒。日头渐渐上升,终于到上午十点多钟时,空气中有些异样,气氛也变了,她听到了一些响动,紧接着,是王姐的声音:“之韵——,纪先生来了。” 陆之韵精神一振——到她表演的时候了。 烦躁不安如潮水一般褪去,表演出的冷静镇定都成了真。 此时,她异常清醒异常精神。 也去全赖那杯咖啡的功劳。 她依然漫不经心地看着书,仿佛没分出半点心神,将傲慢的精髓贯彻到底。 纪修文来之前,已是怒火冲天。他马不停蹄赶了半个月的行程,张萱要和他讨论离婚的事,他都是拒绝的,反反复复就是一句冷笑:“我还不知道她?她不可能和我离婚,她就是作,就是拿乔,以为这样就可以拿住我。没有讨论的必要。” 他来找陆之韵谈,是张萱不同意的。 张萱的建议是双方带着经纪人、律师团、会计进行商业会晤商业谈判,纪修文却不愿意相信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王姐的那句“纪先生来了”刺痛了他,话里话外,已然把他当做外人,不算作这里的人了。 纪修文板着脸说:“我来找之韵谈点事。” 王姐便指了指后花园,又问:“您要喝咖啡还是茶?” 纪修文当没听到似的,抬脚就去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清风飒爽,火红的枫叶轻盈地飘摆着落下,像是舞台上盈盈的舞女的脚尖在旋转,每一步,落下的都是那高高在上的、拥有轻易令人倾倒的绝美面容的戏子的无情。 陆之韵慵懒地半躺在哪里。 纪修文原本冲天的气焰便低了些,他忍着气问:“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陆之韵一动也不动,只掀眼皮斜瞟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书上,纤纤素指翻了页,漫不经心地说:“我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假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纪修文在另一张藤椅上坐下,肌肤尚且光滑的拇指在打火机的滑轮上擦动几下,打火机便冒出一簇幽蓝色的火舌,舔上雪白的烟身。 他吸两口气,吐出烟雾,严厉而恳切地说:“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陆之韵,你已经三十七岁了,不是孩子了,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人到中年,我不信你还相信真爱的戏码,这是应该是一个商务决定。你别任性!” 他仿佛是在为她思考。但其实,现在,最不想离婚的是他。 于私,她带给他的心理创伤还没得到补偿,情感上,他在她那里从没得到过满足。她曾经爱他,但那爱不够浓烈不够卑微,她的爱不足以让她对他低头,她做不了那低到尘埃里心上却开出一朵花的爱人。 于公,现在陆之韵还红,她的地位远超于他,不离婚对他是有益的,机会比离了多。他们是营业夫妻的事圈内人都心照不宣,但大家都不是道德卫士,至少在这两年,陆之韵还当红的时候,只要他和陆之韵还有关系,他们在为一些好的角色选角时,就愿意因为想起陆之韵而想到他。作为陆之韵的丈夫,他有炒作点,她的名气和口碑对他也有加成。投资商和制片方选角时会考虑到这一点,出于商业利益的考量,能让他在和其他候选人乃至关系户博弈时获取一些优势。 如果离了婚,也许无形之中会失去一些机会,哪怕他现在已经是当红影帝。 但。 影帝也不那么值钱,只要他扑两部电影,就没什么好资源了。和所有有实力有名气的演员一样,他不缺戏拍,他缺的是好戏。 如果他们离婚,哪怕他们不发通稿,媒体也会争相报道,舆论会说是他不中用,所以陆之韵不要他了。 又或者猜测是他偷吃被陆之韵发现才离的婚。 他们不会有证据,对他的形象没有大的损伤,但他没面子。至少在这两年,他们离婚大众会说陆之韵不要他而不是他不要陆之韵。 再怎么炒作或者强调和平分手,他都处于下风。观众的联想从来不管新闻通稿怎么发、舆论控评做得有多好。大部分人也许一时会跟舆论走,控评可以控制,但人的思想是不能完全统一的,他管不住观众怎么想。 此时,说完这几句话,纪修文发觉了自己深埋于怒火之下的东西——焦灼。也许还有几分不舍几分不甘心,她毕竟是自己没能征服的名女人。 他觉得这几句话的分量不够,又补了一句:“我曾经是爱过你的,哪怕你看不上我,哪怕你和我闹翻了,我总归是不会害你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 陆之韵却从藤椅上坐起身,浅淡地勾着唇角,理直气壮中的不屑毫无遮掩:“无理取闹?任性?这都是你说的。我做的都是有理有据的正经事,就算我无理取闹我任性又怎么样?我有这个资本,有的是人愿意买我的账,关你屁事。至于你说的曾经的爱,我连抱歉都不想说,也许你曾经有过真心,但除了那一点真心,你恶心到我了。” 纪修文胸口一阵气闷,闷得发疼。即使到现在,她依然拥有向他开炮伤害他的能力。他沉默地抽完一根烟,懒得和她兜圈子:“我不同意离婚。” 陆之韵冷笑:“你不离也得离。” 纪修文说:“我不同意,你就离不了。” 陆之韵静静地瞅着纪修文,纪修文的手指在膝盖上滑动两下,扛住了她的目光,就在他以为事情有转机时,却听她轻哂了一声:“你以为事情的主动权在你手里?” 纪修文被她镇住了。 又摸出烟盒准备抽出一支烟的手顿住,撤了出来。他该死的发现,确实是这样,主动权从来不在他手里。 他被带进了陆之韵的节奏里。 很憋屈。也许从前陆之韵被带进他的节奏时,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会歇斯底里地砸东西又吼又叫。 因为现在他也想这么做。 他的手在膝盖上捻了捻,试图压制这种冲动。 而怒火轻而易举地冲破了理智的禁制,涌上心头,进而一发冲冠。他豁地站起身,怒瞪着陆之韵,一脚踢翻了藤椅。 “陆之韵,你别天真了。”他气咻咻地说,“你就是一个老女人,哪怕你觉得你保养得不错,身体是骗不了人的。你觉得,有几个人在和你上/床的时候还能得到生理快/感?也许你觉得你还有魅力,和我离婚后还有大把的人接盘,那我告诉你,你完全想错了!他们只会看中你的钱和名气,用青春的肉/体欺骗你,榨干你的所有财富和价值。你以为你还能得到爱情吗?你以为和我离婚后能过得更好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急,音量越来越高:“你已经老了,在男女市场上就是淘汰品,你要求的专一,只要是个男人都做不到!尤其,你明明是个老女人了,还偏偏以为自己挺美挺有魅力,但是,男人和你上/床摸着你松弛的肉/体只会觉得恶心!” 陆之韵没有失态,等他说完,才不紧不慢地讥讽道:“以前,我的眼睛是有多瞎?居然看上了你,一个用‘能否满足男人的生理需要’来评判女人的沙文猪,一个用婚姻来衡量女人价值的沙文猪。这使我感到悲怆,因为一个女人的价值体现,绝不应该和男人和性挂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头看他,却是居高临下的气势:“自由,平等,人权,这些东西,很多年前人们就在争取,到现在勉强算是实现了一部分。而你,还因为自己是男人比女人多了二两肉就自以为很优越……” 她冷哼了一声,端起咖啡,轻轻地吹着上面的奶泡,不肯再说话了。 纪修文感到很难堪,这难堪使他迫切地想砸毁一些东西,又或者是,毁了眼前这个人。他一脚踢翻了桌子,和咖啡杯配套的碟子立马摔碎在青石板上。 陆之韵冷了脸,豁地起身,一扬手,手里的咖啡便泼在了纪修文脸上,疾言厉色道:“纪修文,你敢在我面前撒野?!” 她柳眉倒竖,凤目圆睁。 纪修文再次被镇住。 片刻后,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咖啡,反倒冷静下来。和陆之韵对峙自己处于下风,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是常年经受的,经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圈内需要他低头的人和事也常常存在,在娱乐圈修炼了这么多年,谁还不是个乌龟王八蛋呢。 他开始挽回:“我不想离婚。之韵,尽管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我总是一个好的商业伙伴。” 他抓到了问题的关键,抓到了陆之韵需要面对的、迫切要解决的点,分析她的现状,告诉她,现在他们之间勉强算是势均力敌,但他还有上升空间,等她过气,他就是她的门面她的荣光。 憋屈是有的,和想象中自己提离婚陆之韵死不答应不一样,他成了死缠烂打的那个。 陆之韵让王姐过来拿走咖啡杯,点燃一支烟单手叉腰对纪修文说:“我不想谈别的,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就行。” 纪修文深深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不签。如果你坚持,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你那糜烂的私生活,你和你的那些小狼狗……我知道的东西很多。” 陆之韵哂笑一声。 终于到了她最爱的环节。 进击的影后 纪修文只见陆之韵神色一整,便是疲惫、悲哀、无奈又诚恳的模样。她甚至是憔悴的。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捧场,今天把各位请来,主要是想通过大家向喜爱我的观众宣布一件事——我离婚了。我和纪修文的关系,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破裂,因为他的私生子找上门来,我才知道……” 陆之韵强忍着眼泪,坚强地说了下去:“他一直在欺骗我,背着我在外面胡来。我很同情那些和我一样受他欺骗的女人,也对大众感到深深的愧疚。因为我太要强,不愿意承认自己选错了人,曾经和纪修文签订协议,只做人前夫妻。在约定之后,也谈过几次不了了之的恋爱。” 她背过身去,有一瞬间的哽咽,又回过身来,坚定地说:“但是,在这个年龄段,仍然能拥有广大影迷的喜爱,这给了我力量,也我让渐渐想明白,哪怕结束这段婚姻,也不能算作失败,我应该从这段糟糕的关系中走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希望所有和我有一样遭遇的人可以想清楚,一次失败的婚姻或者恋情,并不意味着人生的失败。你需要的是勇敢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不走出来,是一直失败,走出来,才有迎来成功迎来幸福的可能。” 她仿佛正面对着无数的记者和不断闪烁的镁光灯,美丽,脆弱,凄惨,坚强。令闻着感动见者生怜,忍不住想要去拥护她保护她。 但。 这段表演一结束,她脸上的情绪霎时间褪去,绽开了一个傲慢得意到极点、让人忍不住想打死她的笑容:“你觉得怎么样?” 他会输得彻彻底底。 纪修文清楚地知道。 他脸色灰败,喉结动了动:“以后呢,你有想过以后吗?离婚后,你要是过气了,没有我……” “呵,过气,”陆之韵冷笑,“你们说我要过气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他妈看着我,看我是不是真的会过气!” 纪修文意识到—— 没得谈了。 他不再有任何筹码。 他的唇角微微翕动着,毫无意义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就这么想离?” 陆之韵没回答,只把一个文件扔给他:“这些都是复印版,新闻发布会后,会有数不尽的媒体和营销号爆出这些东西。” 他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东西,心下骇然。 如果真如陆之韵所说,那他会被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事业从此走向终结。他知道陆之韵能走到今天绝不简单,但还在一起时他们聚少离多,她没对他表现出这方面的心机,闹崩后更是只在人前做戏,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他当然也无从知道她能这么不简单。 他木然地看着她,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陆之韵又拿起另外一沓文件给他:“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放你一马。签完叫张萱过来讨论接下来的公关方案,别想着做手脚,别想着吸我的血把我当踏脚石往上爬,你绝不会想和我为敌。” 接下来,就是双方团队的博弈。 萧逆风和陆之韵的pr准备得很充分,提出的方案十分合理,几乎没什么可谈判的空间,只需要按照方案执行下去,就是双赢的局面。 纪修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现实朝和他的梦境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拿到离婚证后,纪修文才想起自己还有纪子晋这么个私生子,让助理去学校把他接出来一起共进午餐。 在高奢的西餐厅里,纪修文说了自己和陆之韵已经离婚的事实,完全没意识到,那天他在陆之韵面前,从一头怒发冲冠的雄狮变成斗败的落汤鸡的过程,全被站在书房白窗后的纪子晋看了个现行。 他耐着性子问纪子晋:“你有什么打算?是继续住校呢还是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给你租一套公寓?” 在这个孩子面前,纪修文很愿意体现出自己并不在乎他、把他当麻烦的心思,态度上也相当气势凌人。 纪子晋沉默地看着他,想起的却是他在陆之韵面前落败时的狼狈。 他的形象高大不了。 反而是陆之韵,当她演完镜头下的美强惨、冷笑的那一个瞬间,让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普天之下,莫非她的裙下之臣。 这沉默没持续几秒钟,纪修文便不耐烦地皱眉低声喝骂:“说话,别他妈跟个木头人一样。” 纪子晋说:“陆之韵会管我,不用你安排。我吃不惯西餐,你自己吃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 没走两步,纪修文一个眼色,他的助理就把纪子晋拦了下来。纪子晋回头,沉黑的眸子盯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纪修文背靠椅背,翘着二郎腿,双指夹着香烟,隔着烟雾对他冷笑:“你是我的私生子,陆之韵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以为,现在她和我离了婚,还会管你?” 纪子晋心口一滞,忐忑彷徨起来。但他面上半点不显,波澜不惊地瞥他一眼,冷淡地说:“你没那么重要。” 他的回应,让纪修文再次受挫。他沉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等纪子晋回答,他又恶劣地笑了声,说:“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别说陆之韵不一定罩你,就算她要罩你,也是有心无力。不要忘了,你还是未成年人,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的去留,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我给你办退学,你阻止不了,把你转去其他学校,你也阻止不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子晋半点不怂,有一说一:“我的户口还在我妈的户口本上,和你没关系,和陆之韵也没关系。你什么都决定不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需要你的钱,你没什么能威胁我的。如果你要托关系做点什么,或者利用这点血缘关系拿到我的监护权,那么,全国人民都会知道我是你的私生子。我无所谓,但你呢?” 再结合他和陆之韵离婚的事,相当于他的事业全毁了。 纪子晋在威胁他。 纪修文脸色铁青地把手里正燃着烟往纪子晋身上扔:“滚!” 香烟在半途掉落,没沾到纪子晋半寸衣角。 纪修文的助理让开,纪子晋内心毫无波澜地抬脚离开。 之后的日子,纪子晋除开周六放学后会直接回家而不是去市立图书馆消磨时间以外,除开他深深地折服于陆之韵、崇拜陆之韵以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基本都是在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元旦节到来时,陆之韵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剧本。 但在这天,她执行了公关方案,把工作室文案事先写好的内容发了出去。 陆之韵v:@纪修文这一世,夫妻缘尽于此,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感谢你陪我走过最美好的年华,与我看了这一路风景。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去走,你也好好珍重。[图] 配图是离婚证书的高清照片。 微博一出,甚至用不着买营销号,整个网络、整个媒体圈都沸腾了,各大营销号公众号为争热点纷纷转载,网络媒体新闻纷纷报道,纸媒也争先恐后追赶热点,临时改变头条内容。 随后,陆之韵又回复了问她的粉丝,说没有第三者,也没有矛盾,离婚是因为到现在这个阶段想一个人走接下来的路,让大家不要随意猜测。 这条回复很快就被粉丝顶到了热评第一条。 除此之外,陆之韵没再对离婚的事发表任何言论。 纪修文也发了微博作为呼应,肯定了离婚之余,对陆之韵表示了祝福。 整个事件爆发后,凭借二人超高的人气,成为全网热点事件。哪怕没有任何撕/逼的 内容,各大新闻网站上相关的娱乐新闻发了一篇又一篇,相关评论新闻也是发了一篇又一篇。这个网络,铺天盖地都是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的信息,热搜上了一轮又一轮,猜测二人离婚原因的新闻或者论坛帖也如雨后春笋一般相继涌现。 像是在进行一场全民狂欢。 一切都如纪修文所预料的那样,他完全处于下风,总是被人说陆之韵不要他,被猜测偷吃被发现。 然而。 尽管烦躁,尽管挫败,纪修文的心情还是缓和了一些——今日借了陆之韵的光,是他热度最高、人气最高、讨论度最高的一天。 张萱:“不得不说,韵姐算是有情有义了,这次的公关方案很nice,确实做到了双赢。幸亏借了离婚这件事的东风,之前咱们在谈的那个角色,拿下来了。广告代言都没掉,还有新的商业合作上门。” 纪修文冷笑:“她有情有义个屁,没看到现在新闻都怎么说的?说我被她抛弃了!不借她的光,我还就拿不下这角色了?” 你被她抛弃不是事实吗? 张萱内心腹诽一句,还是端出了专业素养,实事求是地说:“和您竞争者角色的,是卢新和杜杰,和您一样,都是一线当红影帝。虽然您的演技不比他们差,但他们这几年自己造饼成功,光环更大,是有票房基本盘的,确实更有优势。” …… 陆之韵工作室,会议中。 商务部发言人。 “没有人提出中止合约,还有新的代言和广告找上来。” 剧本审核部的发言人。 “剧本很多,好角色,没有。” 营销部的发言人。 “舆情走势很好,纪修文那边没发任何模棱两可的通稿,也没散布黑咱们的新闻。评论区除了黑粉的攻击言论外,没有□□,网友大多数是比较疑惑为什么前段时间关系还好现在就离婚了,粉丝以祝福居多,还有些粉丝比较高兴。他们都是韵姐的老婆粉。” “继续监管舆情,这段时间务必盯紧点,不要被人浑水摸鱼,一有负/面消息出现立马处理。” …… 会议结束后,萧逆风和陆之韵的pr击掌相庆。 “这次之韵离婚的事,我们处理得很好。这应该算是一个成功的公关案例了,离婚的事不仅没对她的形象造成影响,还掀起了新热度,广告代言方面没人解约也不用付违约金,对她的事业不仅没有负/面影响,还能带来新的商业合作。” 负责pr的amanda和陆之韵是好友。 她抱臂冷笑一声,说:“要不是怕逼急了纪修文两败俱伤,影响之韵的形象和事业,我更愿意用那些料毁了纪修文这个人渣。你是不知道,之前每一次看他在人前秀深情,我拓麻都想一篮子鸡蛋糊他一脸,去他妈的伪君子。” 萧逆风笑了笑,说:“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就这点程度,也值得让你大动肝火?” 人性的弱点,普通人有,明星当然也有。 经纪人和pr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掩盖他们的弱点,宣扬他们受人喜爱的点,这样才能让商业利益最大化。 amanda“呸”了一声,说:“这种人,我看再多都看不惯。我就是看不起他这种凤凰男,没追到之前把人捧在手心里,追到之后就恨不能把人踩在脚底下……” 她话没说完,萧逆风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陆之韵的。 萧逆风神情中的漫不经心收敛了一些,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翘,接起电话之前,amanda挺真诚地说:“讲真,我觉得你和之韵挺般配的,男俊女靓,现在是男未婚女未嫁……” 萧逆风打断她:“不。之韵是很有魅力的,我当然喜爱她。但我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一点,如果我们合作,就不能和私生活扯上关系,这太不专业。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还会有纪修文的戏唱?” 当然,时间久了,俩人之间客观存在的性吸引力便转化成了类似于亲人之间的温情,和风月无关。 他说完,接起电话。 “喂?” “目前反响都还不错。恭喜你,你人生中这段失败的婚姻翻篇了。” ※※※※※※※※※※※※※※※※※※※※ 下一章开始吃糖(^_-) v前要控制字数,暂时不能双更哦~~~v后我努力争取! 进击的影后 陆之韵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平板电脑,微笑着说:“谢谢。最近妍雨给我看了行程,我不想去时装周看秀,也不想去做什么评审,现在有几部电影配入围得奖?有几个入围的演员是靠演技不是靠人气?真的,这就是侮辱电影,我不去。我要的剧本,你找得怎么样了?” 此时,纪子晋刚把一杯热牛奶端过来,她脚一伸,支使他道:“给我剪指甲。” 纪子晋:“……” 电话里,萧逆风说:“没有。” 陆之韵无可奈何,瞪着眼,似乎是生气地和他说了几句,最后挂断电话前,完美地诠释出一个美丽又任性的形象。 “ok,ok,我知道,我会去,行了吧?” “我?我精神状态挺好的,受打击的绝不会是我,应该是纪修文。我在家奴/役小朋友,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抓紧给我找剧本。” 纪子晋:“……”神他妈小朋友。 陆之韵结束通话后,把手机和平板扔在一边,拿了本书,心情不算很好,虎着脸吓唬他:“轻点,要是剪到肉了打你啊!” 纪子晋面无表情脸:“我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 陆之韵不以为然:“你是十四岁的孩子。” “咔擦——” “咔擦——” 纪子晋不搭腔。 等把她十个脚趾上的指甲剪完,他又补充说:“到大年三十,我就十五周岁了。” 陆之韵从书上抬眼看他:“你这是在和我要生日礼物?” 纪子晋:“……没有。” 陆之韵:“剪完磨一磨。” 纪子晋低头,一声不吭地干活。陆之韵看了会儿书,他的手长时间抓在她脚上,肌肤相触的地方,格外柔暖。 她眼睑上抬,用余光打量他,只见他小小的一个身影坐在她脚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受她役使,精致的小脸儿巧夺天工,整个人都显得尤其乖巧。 陆之韵忽然有种自己在虐/待儿童的错觉。 纪子晋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时,她的目光飞快地回到了书上,而后,手一抬,把书盖在了脸上。 竟觉别有情致。 纪子晋嗓子有些发干,不知这是否是情窦初开,竟有了年少慕艾的心境。他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脸上的书:“你偷窥我?” 陆之韵拿下书,恼羞成怒道:“做妈的看自己孩子,能叫偷窥吗?!” 纪子晋吃了熊心豹子胆,寸步不让:“我妈早过逝了,姐姐。” 陆之韵拿下书,怒目而视。 纪子晋看着她问:“你要打我吗?反正也不是没打过。” 陆之韵抬脚往他胸口一踹,被他及时抓住了玲珑光致的脚踝。他瞥她一眼,一言不发低头就在她脚背咬了一口。 没用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这小崽子要造/反! 陆之韵犹如被点燃的炮仗,却在爆炸的边缘时,像是一盆水浇下来令她熄了火。他用温软的小舌头舔了舔那牙印,轻声说:“别生气了。” 陆之韵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气鼓鼓地说:“你走开。” 纪子晋直愣愣地坐在那儿,摸了摸鼻子,有点委屈,低垂了眼,耳后却漫上一片红晕。 当然,陆之韵的“走开”,并不能执行成真的走开。 纪子晋往后面挪了两个身位,刚准备做自己的事,陆之韵头也不抬,又吩咐说:“去给我泡杯茶来。” 纪子晋照做。 陆之韵又突然想起她是有攻略任务的,也是真的想要好好养育纪子晋,他要不想认她做母亲,那做个好长辈也是应该是的。于是,茶到手里她又命令他:“你去,有一堆怎么教育青少年的书,还有研究青少年心理的……” 她记不清了,便笼统地说:“反正,凡是相关的,都给我搬过来。” 纪子晋沉默地劳动。 陆之韵随手捡起一本翻了翻,没看几页,便开始打瞌睡,实在勉强不了,就说:“这些书,你看一看。你要是有什么成长问题,就自己对照着解决一下。” 纪子晋:“???” 陆之韵抬眼看他:“你听到没?” 纪子晋默了默:“……好。” 陆之韵皱了皱眉,又半躺着看自己的书。 几分钟后,她又吩咐纪子晋:“你去我卧室,床上有条天鹅绒的毯子,你给我拿下来。” 半小时后,她突然把手里的书递给他:“你把这段看一下,对话都背下来,和我对一下戏。” 纪子晋:“……” 对戏时,她吐槽上了。 “能不能带点儿感情?你念经呢?” “你长得也太矮了,和人物形象严重不符。” …… 纪子晋面无表情脸:“……”长得矮又不是他故意,青少年的发育成长期,这身高很正常好吧? 王姐有些看不过眼,一边擦着博物架,一边扬声说:“之韵,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多大岁数的人了?把一个孩子支使得团团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看得出,陆之韵的心情并不很好。成功离婚,和纪修文这个渣男划清界限并没让她高兴很久,也就是全面压制渣男让他全线溃败那天心情不错。 她在家待得越久,情绪就越差。 一会儿让王姐等帮佣做这做那都是常态,连纪子晋都是她的差使对象。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她扬脖冷笑道:“我为什么过意不去?我叫他做什么难办的事儿了?” 王姐顿时不说话了。 随后,她又转头问纪子晋:“你不乐意?”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纪子晋一定会说一句:可去你的吧。 然后掉头就走。 如果是在以前,纪子晋也一定会不耐烦,觉得陆之韵难搞。 但现在,他竟然觉得——陆之韵肯差使他,总比把他当透明人强。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拉近了,比陌生人强,也比一开始她很勉强地对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妈了”时的客套疏离强。 至少,他在这栋房子的美丽女主人的生活里是有一定位置的,她的喜怒哀乐毫无矫饰,真实且清楚明白。 纪子晋脑子里的千思万绪都在想——他这样,到底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陆之韵的女神光环太强大? 表面上,他平静如水地摇头:“没。” 陆之韵颔首,也没再找大家的麻烦,在沙发上盖着天鹅绒的毯子看她的书。到了晚上,入睡前,陆之韵心中隐有所觉,感觉自己下午确实有些过分,情绪仿佛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洗完澡,随便拿了件睡袍挂在身上,把腰带一系,对着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思忖道:别好感度亲密度没刷起来,反而把仇恨值刷起来了。 她随便擦擦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一扭一扭地下楼,直奔纪子晋的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咝咝咝”的声音。 陆之韵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每一样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 听王姐说,纪子晋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除了做扫除外,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看得出,他很自律,一如他冷淡乖巧的面孔。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卫生间里的声音停了。 穿着棉质睡衣的纪子晋扭开卫生间的门,便见陆之韵坐在床沿,松垮垮的睡袍下,细长的小腿交叠着,身前一片v形的白,两段儿精致的锁骨下,半圆的线条隐隐若现,似高耸的山峰隔着深谷,披着霞衣。 红与白相映衬,和她分明的五官一搭,便成了引人入胜的风景、令人心荡神怡的谜题。 纪子晋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也干巴巴的:“有事吗?” 陆之韵瞥着他,话到嘴边,却成了:“给我吹头发。” 纪子晋转身,面颊蓦地发烫,进卫生间拿吹风时一照,才发现脸早红成了猴/屁/股。他接冷水拍了拍脸,想等红晕褪去,却听陆之韵催促:“你还不乐意了?挨什么瘟呢?”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清冷干脆的少年音:“马上。” 他在床头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频密不断的“咝咝咝”仿佛是他的心曲。 他心说:不要慌,等吹干头发,她走了就没事了。 然了一个大而。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捋着她的头发,关掉吹风机后,还细心地给她梳理整齐,把梳子放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好了。” 陆之韵特别矜傲地抬了抬下巴:“这服务还行。睡吧,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这下可真的失控了。 纪子晋心跳狂乱,心底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把他的脖子和面颊都烧得通红。陆之韵转头看了个正着,嗤笑一声:“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 纪子晋吭哧一声,别过脸说:“不用。” 然而,陆之韵是个实干派。 撩开被子,伸手一推,让纪子晋躺下了。 木梳和吹风机都在床头柜上,没收。 她关了灯,在纪子晋旁边躺下,往上拉了拉被子。 纪子晋的头埋在被子里,声如蚊呐:“你要点脸,男女有别。” 陆之韵竟颇觉好笑:“你才多大点儿孩子,就忌讳这个。” 纪子晋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浑身发烫,不肯出声了。 陆之韵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背上拍了拍,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 “‘你好,狼先生。’小红帽说。” …… “‘呀,奶奶!’小红帽吓了一跳‘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啊,乖乖’大灰狼学着奶奶的嗓音回答。” 那声轻飘飘的“乖乖”一出,纪子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既羞耻又茫然,不知为何,明明很单纯的字句,他想的却是乌七八糟。 他仿佛看到了梦境中陆之韵穿着旗袍,一手环胸一手夹着香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加深,轻飘飘地吐出这样两个字。 陆之韵浑然不觉,只当纪子晋是感动的,继续讲。 “‘可是奶奶,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大呀?’小红帽又问。” “‘呃...是为了更清楚的看你啊,乖乖’。”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是为了更好地抱着你呀。’” “‘可是奶奶,你的嘴巴怎么大的这么吓人啊?’” 一声声,她每说一句,他的心脏脾肝肺都抖得更厉害,甚至,他忍不住想说——不就是想吃我吗?给你吃。 下一瞬。 陆之韵悠扬的嗓音中是满满的恶意:“‘是为了一口把你吃掉呀’。” 她的声音。 她的身上的淡淡幽香。 她轻轻拍在他后背上的手…… 纪子晋枯了。 眼眶湿润着,想哭但没哭。甚至回想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发觉自己没多大追求,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可以。哪怕她像以前一样虐/待他拿他出气也没关系。 陆之韵的声音停了下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拍了拍纪子晋,腿动了动,突然抵上了什么,蓦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 她低头,拉开被子凑到他耳边问:“这是?” 手却顺着他的耳廓下滑,微温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颈上,她浑身一震,手抽了出来,掩饰地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好好休息。” 她迅速起身,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仿佛无事发生。 然而,一出纪子晋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下自己刚刚差点往下探去的手,无声地嘀咕:“禽/兽啊你。” 进击的影后 这一晚,陆之韵毕竟意识到,尽管纪子晋外表再像是小学生,也是个青春期的孩子了,到了该避嫌的时候。 卧房内,纪子晋起身,把木梳和吹风机都收好,才又在床上躺下,心里眼里,除了青春期的迷茫,还有那个美丽的身影。 在这天之后,陆之韵再也没给纪子晋讲过睡前故事,她有意做一个好长辈,但因为情绪问题和自身性格使然,忍不住日复一日地差使他,做各种过分的要求,仿佛就为了看他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时候会爆发。 然了一个大而。 对纪子晋而言,现实和陆之韵说的话一对比,生活简直就是喜剧。 不就是懒得看书让他自己看有问题自己解决么?不就是把他支使得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嘲讽他几句么? 她不就是恃靓行凶么? 他苦不堪言? 不。 她很过分? 但。 他不想拒绝。 甚至于—— 不得不承认,对于她的奴役,他甘之如饴。 [微笑][微笑][微笑] 谁还没个青春期呢?谁还没个为了青春期那朦胧如诗的好感飞蛾扑火的时候呢? 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的事在网络上轰轰烈烈地闹了半个月,终于在信息更迭极快的这个新时代落下帷幕。 在吃瓜路的各种八卦猜测下,纪修文的事业稳步发展着。白灵素反而因为离婚事件,对纪修文没那么热情了。因为她内心也产生了这样一种印象——现在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是纪修文被陆之韵抛弃。于是乎,纪修文在她心目中高大辉煌的形象便小了几圈儿光芒也黯淡了,也就不那么值得她崇拜了。 当然,纪修文在圈内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长相也还不错,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没到油腻的时候,和他在一起还是很拉风的,他还是有可崇拜点的。因此,她依然和他在一起,配合他满足他的各种癖好,并通过他拿到了一些对于小花生而言相当不错的资源。 时间转眼就是两年过去。 纪修文的事业稳步发展着,每年都保持有水准在及格线以上的文艺片和高票房商业电影上映,白灵素的事业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令她一跃成为内地影圈儿的当红小花旦。 陆之韵就出了一部电影,是名导的文艺片,票房表现一般,口碑相当不错,陆之韵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出色,但观众对她的出色表演早已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十分惊艳,只觉得——哦,是陆之韵演的?那演好是应该的。 她缺少一部惊艳之作,一部能打破常规、打破观众对她的既定印象、让观众觉得——woc,知道她强,没想到她还能这么强——的角色。 而这,太难了。 她又去欧洲三大电影节走了一圈儿,做了次评委主席两次评审一次特邀嘉宾,没有广告,没有真人秀,除了电影宣传外也没参加综艺节目。逼格咖位犹在,并不常在观众的视野中出现,稳步走着下坡路。 而纪子晋,作为一只扑火的飞蛾,这一扑,持续扑了两年,扑得甚是矜持甚是低调且准备继续,扑得他从一米五的精致小矮子长成了快一米八的俊秀少年,比陆之韵都高了一个头,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期的荷尔蒙,年轻,鲜嫩。 他在陆之韵面前从没表露过内心的真实想法,仿佛总是沉默的、逆来顺受的,只在极偶尔的时候会顶两句嘴,结果是被陆之韵数落了又数落。 显然,这并没有令他显得好欺负,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他有种清冷的、难以接近的气质。 他没长成原世界的阴郁系少年,成了清冷系少年。 在陆之韵面前,纪子晋就好比——他本是长着尖牙利齿的中山狼,却从没对她亮出过獠牙利爪,并毫无怨言地任她驱策为她鞍前马后。 从两年前开始,他从没再躲过陆之韵,甚至对陆之韵提出要求,申请走读且不上晚自习,卧室也从一楼搬上了二楼,就在陆之韵的卧室旁边。 他从不放过任何可以和陆之韵相处的机会,而他和陆之韵相处时听得最多的就是她讲电话的声音。 嬉笑怒骂皆有。 每一种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 “票房高你了不起?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就知道你会打这么个电话来炫耀。huh,纪修文,你也就这点儿追求,迎合了垃圾观众的电影你很自豪?这种辣菜的表演都能成你吹嘘的筹码,你是有多孬?老老实实做你的乌龟王八蛋去,少在我面前瞎他妈哔哔哔,就算我没再创巅峰,男演员比女演员机会多得多,你有能耐,你倒是超越我试试啊!” “别给我说以后,咱就看当下。当下没能做到的事,以后你还能成窜天猴,一点就上天?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懂不懂什么叫脚踏实地?” “huh,还仰望星空,你仰望个屁的星空,钱和名早糊瞎了你的狗眼,你配提个屁的星空!” …… “那个狗逼,居然敢打电话在劳资面前炫耀,啧,是,就算他演得不错,huh,我能承认?我能赞美?那他还不上天了?这人他妈有病吧,离婚两年了,跟我面前找个屁的存在感!” “我出口成脏怎么了?本来我就不是什么仙女,我就是一演戏的,还得不食人间烟火了?瞎他妈扯。” …… “有什么好剧本都给我怼过来,我就不信了,这个行业,成千上万的编剧,还写不出一个惊艳的剧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导?不,大导演现在都力不从心了,不甘心于拍文艺片,想兼顾商业,又实在跟不上时代的浪潮,最近弄出来的都是四不像的玩意儿。更离谱的是,还有一些导演隔三差五搞出个下跪求排片的骚操作,老娘丢不起那个人。咱们创造的是艺术,艺术他妈能下跪吗?得找新导演新编剧,有才华的心气儿高点儿的有点儿傲气的,闭门造车的那种也不行。没那个自信没那个骄傲,还做什么艺术?做出来的都是跪着求人的垃圾!” …… “静静——” 静静是陆之韵给纪子晋取的外号,她说他总是沉默如金不说话,这个小名儿特别适合他。 纪子晋反抗过,但,他的反抗向来是无效的。 后面,他甚至还自得其乐地想,如果陆之韵了解网络用语,时不时说一句“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他也算是勉强占了便宜。 眼下。 纪子晋从容不迫地画好辅助线,放下笔和直尺,声音因为正处于变声期而略略有些沙哑:“来了。” 但依然有少年音的清朗,是极好听的。 哪怕陆之韵在圈内混迹多年,见过的俊男靓女无数,听过的好声音无数,此时,她单手叉腰,一手夹着香烟回头,看到长身玉立的纪子晋,眼中仍然忍不住闪过一丝激赏的目光。 手指无意识地在腰上捻了捻,皱了眉,没说话。 纪子晋静静地看着她,问:“发完脾气了?” 陆之韵扬声:“我是那随便发脾气的人?” 纪子晋熟练地睁眼说瞎话:“不是。” 陆之韵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吸一口烟,吐出烟雾,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你去,给我做一杯菠萝沙冰来。” 纪子晋并不是个傀儡,他也是有自己的思想的,没动,声音冷沉地说:“天气这么冷,你肠胃又差,吃什么沙冰?” 刚刚拒绝过陆之韵要求的王姐帮腔:“就是就是。” 陆之韵隔着淡淡的烟雾看纪子晋:“你要造/反?” “现在和平年代,法治社会,姐姐。”纪子晋加重最后俩字儿的语气,迈开笔直的长腿向陆之韵走去,倾身拿过她手里的烟,“别抽了。” 陆之韵眼前一暗,便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少年气息,是青春的,是活力的,是生机勃发的,无需任何香水的遮掩修饰,费洛蒙十分旺盛。 她后退两步:“你还学会抢东西了?” “抽多了烟不好。” 正用吸尘机打扫的王姐在一片噪音中附和:“就是就是。” 陆之韵一抬眼,看到的是他过分俊秀的容颜,目光一低,是他修长如玉的脖颈。脖颈下,是一对儿精致的美人骨,长袖t恤遮住了他的宽肩窄腰,却又有线条隐隐若现,套着牛仔裤的双腿笔直修长…… 她垂了睫,烦躁地踱了几步,揉揉额角,指着纪子晋,说:“你……” 顿了顿,又说:“算了,你去,给我打一杯豆浆。” 纪子晋刚到厨房门口,又听她自言自语地抱怨:“人到中年,子孙不肖。” 纪子晋脚下差点一滑,却仍然忍不住回过头,和她分辨:“姐姐,清醒点,你没有子孙,不存在这种烦恼。” 说完,把厨房的门一关,隔绝了陆之韵饱含怒火的视线,心脏砰砰直跳,指间,是那只没燃尽的香烟。 隔着薄薄的门板,隐约可听到陆之韵对王姐说话:“你看看,他这是要上天了!” 王姐净瞎说大实话:“你不一直在天上待着吗?” 纪子晋脸上渐渐漫上一层红晕,将烟蒂凑到唇间,含住轻轻吸了一口,却又蓦然惊醒,飞快地将那支烟扔进垃圾捅,娴熟地开始打豆浆。 豆浆做好时,陆之韵正和刚来不久的妍雨聊天,于是他倒了两杯豆浆端出去,一杯放在妍雨面前,一杯递给陆之韵。 妍雨随口道:“谢谢。” 她又对陆之韵说:“我看小纪这条件,不进娱乐圈都是暴殄天物。” 陆之韵摇头,语声淡淡:“他没那艺术细胞,与其进圈儿做个靠脸的小鲜肉,还不如踏踏实实上他的大学。” 妍雨:“现在当明星,要啥艺术细胞?有脸就行。” 陆之韵嗤笑:“那他进圈儿为的是啥?” “钱?” “我有的是钱,用得着他去卖脸?” 纪子晋深吸一口气,走近进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这种无意识、却歪打正着的撩,让他颇有几分招架不住。 谁还没几分少年心了? 事实上,陆之韵曾经问过他想不想进娱乐圈。 如果他想,她可以安排。 但。 名与利,他都不需要,也确实对艺术没什么感觉。和陆之韵对过无数次戏,对一次就被吐槽一次,哪怕有陆之韵的神演技引导,也实在爱不动。 假如他还是以前那个被虐待、生活朝不保夕的状态,为了自立为了赚钱掌控自己的命运,肯定会选择娱乐圈。 现在?他志不在此。 对于这些偏感性的东西,他都无动于衷,反而更喜欢理性一些的。 比如物理,比如数学,比如计算机,比如编程。 客厅里。 妍雨把一沓剧本递给陆之韵:“这是新收到的剧本,已经审过了,风哥让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陆之韵颔首:“行,搁这儿吧。” 妍雨说:“风哥让你多看看这本。” “什么?” “《高考》。” 两个小时后。 陆之韵给萧逆风打电话:“这部戏,我接了,但我不演他们希望我演的角色,我要演方言。” 萧逆风很冷静:“你最好再考虑一下。方言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儿,而你三十九岁了。之韵,别的可以用化妆效果来掩饰,但是,之韵,你的眼神,你的气质,还能干净回去吗?” 陆之韵沉默了一瞬,不屑地哼笑一声:“没什么不能的。” 而书房里的纪子晋,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压力。 毫无疑问,这就是陆之韵在等的好剧本和好角色——年龄跨度大,角色丰满有深挖点,在观众嘲讽女演员老黄瓜刷绿漆入“丫头教”演小姑娘的当今,如果她能演出说服力,让观众觉得那就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那么,只要电影质量不失水准,获得一个不错的票房入围几个不错的奖项,她就能惊艳观众就能打破他们对她的已有印象,就能重攀巅峰。 难也就难在,少年人没有混过社会,阅历不多,眼神是干净的、单纯的,里面的东西少。一个人的眼神要从成年人的成熟复杂干净回去,并不容易。 两天后。 纪子晋这边接到消息:陆之韵看上了《高考》,演方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高中生。 一般而言,只要是陆之韵发话要的角色,鲜有不到手的。 但是,这次—— “年龄跨度这么大,是陆之韵自己给机会。这个角色,绝不能让她拿到。” 进击的影后 自从知道陆之韵想演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之后,纪修文仿佛就有了动力。和助理讲话的风格就是酱婶儿的—— “陆之韵现在都开始靠年龄差博眼球了,她穷途末路了。我早说过,这些人,曾经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陆之韵,陆之韵也看不起我,说我演戏只是个熟练的工匠,缺乏灵魂,迟早他们会知道谁才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流弊的。” “说实话,等陆之韵糊了,我也不是不能再接纳她。其实,你说,但凡她对我的态度好一点儿,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助理心说“出轨是你人品问题,你想出人对你再好你也是想出的”,表面上却陪笑道:“文哥说得对,那谁能跟您比啊。陆之韵有现在,都是因为被众星捧月惯了,太以自我为中心,等没人捧着她了,她就知道您的好了。” 纪修文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地拨出一个又一个电话。 “给我查一查,《高考》这部戏哪家公司开的。” “你去告诉片方,就说我想投资,方言这个角色我有推荐人选。” …… “喂?老贾,听说你最近在筹备一部叫《高考》的片子?是这样的,方言这个角色,我有个人选可以推荐。对,就是白灵素,她的演技你是知道的,年龄又小,演这个角色是绰绰有余的。对对对,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让她过去试一下戏。” …… “什么?这部戏是盛艺开的?那这就简单了,甭怪陆之韵撞我手里了。” …… “灵素?这里有个不错的角色给你,《高考》的方言,你准备准备。” “别任性,听我安排,我还会害你?” “是,这部戏的导演名气不大,也不是老手,制作体量也不大,这确实不是你的最优选,但是,陆之韵看上这个角色了,从陆之韵嘴里抢食儿,别告诉我你没兴趣。” “呵,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 当天晚上六点。 纪修文和盛艺影视的ceo王佳庆在高档餐厅的雅间里推杯换盏。 酒到酣处,纪修文才微笑道:“佳庆,有个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王佳庆一张圆嘟嘟的脸看上去十分随和,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典型的笑面虎。 他笑着和纪修文碰了个杯:“你说来听听。” 纪修文倾身上前,给他点燃一支烟,才坐回去说:“听说你旗下的电影分公司最近要开一部叫《高考》的戏?” 王佳庆点头:“有这么回事儿。” 纪修文说:“戏里有个叫‘方言’的角色,挺适合白灵素的。如果她试戏通过了,希望你能打声招呼,别有人走其他的门路把她角色顶了。” 《高考》这部戏是小制作,算是公司试水作品,商业部门的评估是没什么爆相。本来是打算去影视学校找几个新人搭老戏骨演的,目前正当红的电影小花旦肯屈尊,无异于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王佳庆和纪修文碰了个杯,说:“你都和我开口了,还试什么戏?我回去直接让剧组出合约。” 纪修文笑眯眯地说:“兄弟,谢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半小时后。 “咱赶下一个场子?” “走着。” 纪修文的动作,同样没能瞒过陆之韵这边。 第二天,燕京市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室外是凛冽的寒冬。陆之韵家,室内因为暖气足,却温暖如春,只穿t恤走动都不会冷。 萧逆风进门,抖落一身寒气,王姐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挂好,就问:“喝茶还是咖啡?” “茶。” 纪子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萧逆风,便彬彬有礼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王姐在陆之韵和萧逆风面前分别摆了一杯茶,陆之韵端起来,轻轻吹了吹,叫住已经走到书房门口的纪子晋:“静静——” 她尾音拖得略长,看他顿住脚步,唇角略略勾了勾,又语声干净利落地吩咐:“你去把哈密瓜切一盘出来。” “嗯。” 纪子晋手脚麻利地切好一盘哈密瓜端出去,放在茶几上,陆之韵靠在沙发上,手肘撑在沙发背单手支颐,懒懒地说:“给我按按肩颈。” 纪子晋眼睑低垂,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双手放在她后颈给她揉按着。 萧逆风呷了一口茶,打量了纪子晋一眼,对陆之韵说:“你合适点。” 陆之韵舒服得眯了眼:“我心里有数。” 萧逆风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脸上挂着商业的笑,道出自己的来意。 “你想出演方言这个角色的事儿,纪修文知道了。目前他正在运作,试图全力阻止你接到这个角色,让白灵素上。” 纪子晋知道这个角色对陆之韵意味着什么。他的手一顿,陆之韵没睁眼,没什么情绪地说:“继续按。” 随后,她不屑地轻笑一声,纪子晋心头传来熟悉的悸动——她又要搞事情了。 只听她说:“你别做什么事。任他蹦跶一段时间,我让他知道什么叫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萧逆风点燃一根烟:“我还不知道你?放心,这次节奏你自己来带。” “好,等他们要签约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ok。” “不过,我想要方言这个角色的事,他们怎么知道的?” 萧逆风要笑不笑地说:“现在大家都work。我让妍雨‘不小心’在助理群泄露了一点消息。我看你闲得慌,给你找点事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这件事我是很乐意做的,还是你懂我。” 陆之韵这话一出,便觉肩颈略疼:“嘶……” 她似笑非笑地说:“这么用力,你要死啊!控制下力道,用这么大劲儿,你想谋杀我?还是你心疼纪修文?你要心疼,你就打电话告诉他啊。” 纪子晋面无表情的脸冷了几分,最后捏了两下,抿着唇放开她,转身走进书房。 门“砰——”的一声被他甩上,末了,犹不解气,还用手机发了条微信到陆之韵的手机上…… 《高考》的导演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归国青年,在英国念的导演系,b类c类电影节的奖得过不少,但拍院线片还是第一次。 饶是如此,文人该有的高傲他都有。 昨天得知方言被内定,他一接电话脾气就爆了。 “方言这个角色虽然不是女一号,但是也挺重要的,你们就这么给我给出去了?能不能专业点?这戏是你们拍还是我拍?” “什么?白灵素?如果是她演方言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行吧,先就这样,看看试戏效果再说。” “这他妈都定了,还让我看什么试戏?我是导演,不是陪着演戏给人提鞋的演员!你们爱拍什么拍什么,爱找谁拍找谁拍去。” 下午,试戏结束,白灵素和苏业交流了一下关于“方言”这个角色的想法,又和老贾寒暄了两句,等经纪人和片方谈妥了条件才离开。 在白灵素走后,苏业和老贾商量着。 苏业:“我没意见,目前为止,她应该是我们能找到的能演方言的最佳人选了。韵姐那边呢?有反馈没?” 老贾沧桑点烟,一脸理所当然地摇头:“没。咱们这卡司,这制作,剧本估计都没过他们工作室的初审。” 苏业沉默了一瞬,抽了两口烟,说:“行吧,如果韵姐不愿意接,剧本就用最初版本,把方言改成主角。” 老贾:“怎么,你还真想过陆之韵接这部戏?” 苏业:“这不废话么。我就说一句,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他们推行精英教育,导演系就十几个学生,人种国籍都不同,没有一个人不想拍一次陆之韵。” 一离开试镜现场,白灵素就给纪修文去了电话。 “我这边已经妥了,明天上午签约。只要确定合同没有陷阱条款,不需要再扯皮,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纪修文的好心情通过电话都能传过来。 “干得漂亮!我都能想到,陆之韵那边去谈,得知方言这个角色已经定了你,会有多憋火。” 陆之韵这边。 “确定他们的签约日期了?” “ok,先让他们高兴一会儿。” 陆之韵挂断电话,单手支颐,看向正在吃早餐的纪子晋,心情颇是荡漾:“来,小宝贝儿,告诉阿姨,昨天有没有给你那个渣爹通风报信?” “小宝贝儿”的称呼一出,纪子晋当即呛了奶,有些狼狈地咳嗽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别过脸道:“什么都说了。” 旋即,他加重了声音,强调地称谓她:“姐姐!” 实际上,他和纪修文没什么感情,纪修文是否遭殃,他完全不care。通风报信?他吃饱了撑的? 陆之韵笑着“哼”了一声:“小骗子。” 她吃完自己那份早餐,花摇柳颤地离开饭厅。 差不多上午九点多,陆之韵半躺在沙发上,一手香烟,一手电话,拨通了王佳庆的私人电话。 “佳庆儿?” 王佳庆曾经追求过陆之韵,没成功,但也没成仇。明明他也是一个有手腕儿的人,见了陆之韵,就跟避猫鼠一样。 陆之韵说:“我这边最近收到你们公司一个剧本,挺不错的。” 王佳庆也不管隔着电话陆之韵能不能看到,陪着笑脸说:“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的荣幸,是哪部戏呢?您看,咱是不是合作起来?” 忽听陆之韵轻笑一声,他心都要酥了,简直不知今夕何夕,然而下一瞬却听她杀伐决断地说:“《高考》这部电影,我要方言这个角色。” 王佳庆找回一丝理智,斟酌了一番措辞,陪着小心问:“这个,您是大腕儿,现在要演十七八岁的小角色,是不是不太合适?” “嗯?” 王佳庆讪笑道:“我的意思是,您是最好的女演员,想演多少岁就演多少岁。就是吧,这个角色已经定了人。” 陆之韵冷笑:“我知道,是白灵素,纪修文牵的线。我不管你们那些有的没的,就一句话,我要这个角色,你给是不给!” 王佳庆脱口而出:“给,当然给!” 陆之韵代表的是什么?是名气,是口碑,是流量,有她参演,只要拍摄不敷衍,这部电影十有八九就火起来了,说不定还能带火一个题材。 说完,他又试探道:“那咱是不是有空约个饭?” 陆之韵:“我要不约个饭,这角色你还就不给我了?” “不不不,当然不。行,就让手底下的人去交涉,商业行为,商业行为。” 结束和陆之韵的通话,王佳庆当即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白灵素以及她的经纪人和老贾相谈甚欢,律师看完合同,刚准备签约时,老贾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旋即迟疑道:“这,这能行吗?” 最后应下:“好。” 白灵素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手一顿,还没签上字儿,就看到老贾挂断电话后,一脸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住,咱这次是合作不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灵素和老贾是认识的,递了个疑惑的眼神儿过去:“老贾?” 老贾摇摇头:“习惯就好。这事儿,咱也做不了主,都是上面的意思。” 苏业忍着心里的火气皱眉:“什么情况?” 白灵素的经纪人刚要发火,就被白灵素摁住,她试探地说:“我先给王总打个电话。” 老贾说:“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就是王总。具体情况,他会和修文说明。我这边接到的通知是,方言这个角色暂时不能定。” 苏业“操”了一声,和老贾一起先处理了眼下的事。 等白灵素和她那生气的经纪人一走,老贾那脸色立马阴转晴,眉开眼笑地拍了下苏业的肩:“兄弟,恭喜你,美梦成真了。” 苏业一头雾水:“这他妈什么情况?老子的角色老子还有没有半点决定权知情权?” 老贾也不生气:“陆之韵看上了方言这个角色。” 苏业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虽然和预想的有些出入,但是—— 他拔高了声音:“你是说陆之韵?” “是的,陆之韵。” “卧槽!她……”苏业有一瞬间的失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搓手道,“她现在这个年纪,去演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能……能行吗?” 老贾:“虽然这事儿你决定不了,但是,就说陆之韵和白灵素,你要哪个吧。” 尽管对于陆之韵演方言有些迟疑,但他还是说:“当然是陆之韵。妈的,老子居然梦到了?” “对,你梦到了,笑吧,我理解。这二十多年来,很多被陆之韵带火的导演,在名不见经传的时候知道陆之韵要演自己的电影,都跟你现在一个德性。” 而此时,纪修文正和王佳庆通话。 王佳庆微笑道:“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之韵说要这个角色,你是知道的,我总不能置商业利益不顾,我也就是个给人打工的……还有就是,你也知道,我实在是有些怕之韵。” 纪修文内心mmp:你在业内人脉多广有什么影响力,我能不知道? 他表面上却很冷静地表示了理解,随后很“真诚”地提出了疑问:“但是,之韵都快四十了,让她去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 王佳庆公事公办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盈利点,任何一个追求商业利益的电影公司都无法拒绝。” 挂断电话后,纪修文刚准备摔手机,陆之韵的电话就进来了,他想点拒绝通话的,手指却划了绿色键。 手机里,是陆之韵似笑非笑的嘲讽:“好玩吗?” ※※※※※※※※※※※※※※※※※※※※ 抱歉,存稿用完了,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明天早上会准时更~~~ 进击的影后 “好玩你麻痹!”纪修文气得七窍生烟,手机当即被摔得四分五裂。 白灵素到纪修文家看到这场景时,心里也不太舒服——很明显,这个角色是凉了。她看不看得上这个角色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签约前,被临门一脚给踹了。 这是一种失败。 而纪修文为了保证她稳妥地拿到角色,几乎动用了所有他能用的关系,依然没能成功,这是另一种层次的失败。 曾经,白灵素是纪修文的女友粉时,一叶障目,滤镜太厚,总觉得纪修文是无所不能的,现在却开始有些清醒了。 她是不是粉错人了? 尤其是,每次他受挫都要她以最屈辱的方式,做一些不太和谐的事…… 但,纪修文这个大腿还是要抱的。 她走过去,抱着纪修文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还是那朵柔弱清纯无辜的小白花:“其实我是不太喜欢这部戏的,没什么感情戏,没有现在流行的热元素,还是拍老了的青春片,你别太生气。以后我们再找机会。” 她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我的文哥,永远都是最棒的。” 纪修文一言不发,数秒钟之后,才冷酷地说:“你去换衣服。” 白灵素一顿,突然想问他——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陆之韵的影子?但纪修文正在气头上,她不敢,于是只剩下服从。 陆之韵听到手机里传来“啪”的一声,非但没生气,心情反而颇是美丽,又打给萧逆风:“你帮我约一下苏业和老贾。另外,把校园霸凌相关的资料都给我一份,还有分析青少年心理的书,……哦,这个不用,我这边有。找找研究单亲家庭、留守儿童心理的资料。” 下午。 陆之韵带着助理妍雨走进一家中餐厅的雅间,迎上了颇有几分紧张、但依然自持、不卑不亢的苏业,以及见惯了大场面的老贾。 老贾是熟惯了的,上前就张开双手:“之韵,好久不见。” 陆之韵和他轻抱一下,老贾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咱又合作了。这位是《高考》的导演,苏业。” 陆之韵伸出手:“你好。” 苏业握了上去,非常符合礼节,只握了手掌的前半截,停留的时间恰到好处。四人坐下后,苏业直接把最初版本的剧本递给陆之韵,谈这个剧本的架构、大致走向以及方言这个角色。 在他滔滔不绝的演说结束后,一言不发听他陈述的陆之韵才开口:“这个人物,是不是有原型?” “有。” “你安排安排,方便的话,让我和她谈谈。另外,你们如果有会谈纪录,也给我一份。” “好。” “我需要4-5个月时间准备,能安排吗。” 面对电影,苏业是理智的,并没有被陆之韵的光环冲昏头脑:“4-5个月太长,两个月,您看行吗?” “不行,至少三个月。” 苏业问老贾:“三个月,你能协调下来不?之前租赁好的场地都要改期,这增加的经费预算……” 老贾:“哦,这甭担心,韵姐愿意屈尊,王总追加投资了。” 苏业一顿,说:“那没问题。” 随后,陆之韵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无非是陆之韵拍戏时的那些事儿,还有苏业在国外的学习经历和拍摄经历。 大家相谈甚欢,气氛一片和乐,苏业甚至都要觉得大家说陆之韵脾气难搞是谣传了。 到陆之韵结束会谈起身告辞离开时,苏业十分克制地提出请求:“我有这个荣幸和您合照一张吗?” 陆之韵颔首。 合照结束,陆之韵前脚刚走,苏业就忍不住发了非死不可,嘚瑟地用英文表示:刚归国,就是人森巅峰 配图是他和陆之韵的合影。 评论中立马引来一群狐朋狗友羡慕的声音。 苏业对老贾说:“我觉得韵姐脾气还挺好的,这不挺随和么?” 老贾点燃一根烟,微眯着眼抽着,不说话。 随和?脾气好?这俩词儿和陆之韵搭边儿?开什么国际玩笑呢。半晌,他才意味深长地念了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苏业:“说人话。” 老贾:“对你现在的认知,你以后会后悔的。” 苏业:“……” 陆之韵和妍雨去商场逛了逛,满载而归,心情颇是不错,点开了微信上的小红点,看到昨天纪子晋给她发了条信息。 大约是她和萧逆风谈事情的那段时间。 茁壮成长的小鸡:嫌我力气大,你让懂你的人给你按啊。 她靠在懒人沙发上扬声喊:“静静——” “静静——” …… 约莫两分钟后。 她身边的沙发一陷,莫得感情的少年音:“又怎么了?” 陆之韵就盯着他,不说话。 纪子晋心跳逐渐加快,几近于窒息,耳后漫上了红晕:“有事儿直说。”他还能不给办咋地? 陆之韵唇角略勾,要笑不笑地点开手机,重复他发给她的短信:“嫌我力气大,你让懂你的人给你按啊。” 纪子晋心跳如擂鼓,别过脸,低着头,没说话。 看他这样儿,陆之韵就忍不住欺负他,脚丫子在他劲瘦的窄腰上轻轻一踢:“你这是在和我发脾气?” 纪子晋整个人都木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脚又在他腰窝上点了一下,咄咄逼人地问:“好啊,现在你还学会对我发脾气了,等你长大了是不是还要上天?啊?” 小纪懊恼地说:“……我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的笑容加深:“那你是要消极怠工?” 小纪:“没有。”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纪恼羞成怒:“我老家山西的!”专门生产老陈醋,行了吧? 陆之韵:“我又没问你老家。小骗子,你老家明明是南省秀水市。” “我去看书了。”小纪夺路而逃,身后,是陆之韵张扬又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等阖上的门遮住纪子晋的身影,陆之韵才收敛下来,脑子里响起的,是昨天他摔门之后、萧逆风压低声音和自己说的话。 “这孩子才多少岁?你别犯糊涂,前脚在纪修文那儿栽了,后脚又栽他儿子手里,你有几张脸也不够这么丢的。” “我办事你不放心?” “纪修文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这儿,他私生子还住你家,你让我放什么心?” “我心善。别总拿成年人的眼光来看事情,把事情都看得污了。”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并没有。 萧逆风走后,陆之韵甚至觉得,也许,这个系统攻略任务可以按照恋爱版做起来,至于亲情版,那纯粹是一开始因为接受不了任务目标和原身这个年龄差而自欺欺人。 这是恋爱系统又不是亲情系统,发展亲情能完成任务吗?明显不能。 她想了想,去问了王姐,翻出一张别致的花笺,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开头写“to小幼鱼”,最后落款: ——by陆之韵x018.2.3 虽然纪子晋是个清冷系的少年,平时寡言少语,看上去很不好相处,但因他成绩拔尖儿,长相也出类拔萃,做事言出必行,人缘挺不错。 陆之韵开始忙碌于准备角色时,就不再差遣他了,连带着家里的佣人都清闲了很多——终于不用时不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陆之韵指导工作了。 演戏,陆之韵在行。 但是,家务事?她是真不行,都是瞎指导。可惜的是,全家没人能忤逆她的话,做事经常事倍功半。 如今,大家的生活都回了正轨——佣人们的工作做起来轻松很多,纪子晋也有了自己的时间。 在看书学习之余,他也偶尔和同学们开开黑、出去打打篮球。 就是和同学出去玩耍也时不时要看一下手机。 没有她的短信。 没有她的电话。 没有她的微信。 …… 这让纪子晋很不习惯,仿佛他就是她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她一有工作,就把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会想起来的。 他把手机塞进外套,一男同学一边运球一边说:“阿晋,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恋什么爱? 人都想不起他的,他倒是想恋,能恋得起来吗? 少年情怀总是诗? 他是“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纪子晋扭开一瓶水,扬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同学当即嚷开了。 “诶,别啊,正打得好好的!再打会儿球,打累了就去网吧开黑啊!” 纪子晋摇头:“我姐叫我回家。” “你还是个乖乖牌啊,这么听姐姐的话?我姐的话我从来不听的。” 纪子晋:“嗯。”他还是听的,不想注孤生。 然并卵,此时此刻陆之韵正在家里写人物小传,并没下达任何指示。纪子晋回家洗了个澡,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去看陆之韵,陆之韵在书房正一边看资料,一边记录两笔,头也不抬,吩咐道:“给加湿器里加点水。” 纪子晋照做。 不一会儿,陆之韵的手机铃声响了,她将笔往书桌上一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接通。打电话来的,是她的好友莫归去。 “春节就要到了,大家好不容易都在,我攒了个局,年前大家一起聚一聚。” 莫归去简单地说明时间和地点,又问:“听说你要去演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嗯哼,这事儿在圈内这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那是,你是谁?一有风吹草动,就没人不关注的。演这个角色,很可能费力不讨好。” 陆之韵笑说:“风险大收益也大。” 莫归去笑了声:“很期待,高中女生陆之韵。” “谢谢。对了,聚会上,你们把不和谐的活动都撤了,我要带个小朋友过去玩。” “这个小朋友莫不是纪修文的私生子纪子晋?” “嗯。” “你们都翻篇儿了还给他养儿子?你不像是这么慈善的人啊。” 纪子晋给加湿器加完水,为陆之韵泡了杯茶端去书房,人没到,声音先听到了,明显是在谈论他。 “我是我,他是他,管他们什么关系?我爱和谁待一起就和谁待一起,他一个出轨成性的渣男,我犯不着受他影响。” 随后,是陆之韵带笑的声音,有些嚣张:“我呢,就把他当小朋友养着,等他成年了,就把他当成年人看,睡了他,包养他做我的小奶狗。” 纪子晋整个人一僵,站在原地不动了,手里的茶杯都快端不住。 有些羞耻。 但。 如果陆之韵说的是真的就好了。 进击的影后 纪子晋是在陆之韵结束通话后进书房的。 陆之韵从他手里接过茶杯,呷了口,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只说:“明天下午别出去。” “好。” 第二天傍晚五点多,打扮得相当靓丽的陆之韵进书房时,纪子晋正全神贯注(并不)地做题。 她撑着书桌,往桌子上一坐,纤长的腿撩开裙摆,单脚在纪子晋肩颈处推了一下。纪子晋抬头看到她时,模样十分狼狈,仿佛手脚都不知在哪里安放。 她穿的是露肩礼服裙,后背几乎没有布料。 纪子晋喉头滚动了一下,垂睫道:“天气冷,你多穿点儿。” 陆之韵似笑非笑地啧了声,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儿。 纪子晋握紧手中的笔,双腿并拢了些,听到陆之韵又轻笑一声,脸色通红,恨不能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她…… 她应当没看到吧? 可能看到了? 毕竟,这方面,她经验过于丰富,都快成人精了。 就在他低头时,陆之韵撑着桌子倾身到纪子晋耳边说:“去换身衣服。” 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麻酥酥的。 他心跳早已失序,身体有何反应全不能自控,控制权在她手里。离开书房回卧室时,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就是她爽朗的笑声。 纪子晋换好一套休闲装出来,陆之韵正伸手,王姐给她套上一件长及膝盖的白色皮草大衣,有些像欧洲五六十年代的风格。她手一拢,穿好衣服,换上一双高跟鞋,顺手挽在他臂弯,带他出门上车。 聚会地点是莫归去名下的一栋私人别墅。 陆之韵曾经在家开过趴,她和莫归去就是娱乐圈的至高神。因此,对于这个满是名人的上流人士的聚会,纪子晋并不怯场。 反而是陆之韵挎着他的手这件事,让他有些不在状态,每一步都飘得很,像走在云上。只是他不肯给陆之韵丢脸堕了她的气势,没表现出来,一直抬头挺胸,面无表情,气质相当卓然。 他们一进门,佣人接过他们的外套,莫归去就迎了上来。陆之韵的手从纪子晋的臂弯撤开,自如地和莫归去拥抱。 纪子晋抿了抿唇,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冷冷的,酷酷的,听陆之韵和莫归去寒暄,并在陆之韵向莫归去介绍他时,淡定地冲莫归去点了点头。 “你好。” 莫归去并不将纪子晋的冷淡放在心上,打量了他一番,对陆之韵说:“这小朋友和纪修文不像啊,倒是有你早年的几分风格。” “近朱者赤,我养大的,当然像我。他要像纪修文,”陆之韵笑靥如花,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我打死他。” 纪子晋神情不变,依然是一酷哥儿的模样,心脏却又开始跳舞。 莫归去和陆之韵没说几句,突然一拍脑袋,说:“你说要带小朋友来,正好我侄女儿也在。” 陆之韵问:“你什么时候有了个侄女儿?” “之前在国外,前不久才回来。”莫归去望了望四周,对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真真,你过来。” 旋即,他向陆之韵介绍:“这是我侄女儿,莫刃真。” 看向莫刃真:“你之韵阿姨。” 莫刃真是一个时尚知性的西派女孩儿,长得也好,和纪子晋站在一起,年龄相当,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她对陆之韵笑笑,表达了一番对陆之韵的崇拜,陆之韵随便从手提包里摸了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当见面礼,表面不动声色,很有大咖的风范,内心却十分mmp。 攻略目标还没成年,攻略目标在原世界的对象都出现了? [微笑][微笑][微笑] 莫归去并没察觉到陆之韵的情绪,吩咐莫刃真让她和纪子晋一起玩儿。陆之韵随莫归去离开前,要笑不笑地瞅了纪子晋一眼,说:“你们是同龄人,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好好玩儿。” 纪子晋:“???”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有共同语言?这他妈什么意思? 之后,纪子晋就看到陆之韵熟惯地和一个又一个人拥抱,男男女女都有,虽然知道他们都是朋友,是圈内人,性别界限并不明显,但每一个人抱她的时候,他依然恨不能过去拉开。在看到一些人甚至上嘴亲吻陆之韵的面颊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酸涩,又委屈。 他都还没亲过! 他垂眉耷眼。 莫刃真心中却活跃——帅哥不常有,眼前这个,正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于是,她笑着搭讪道:“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准备在国内参加高考,感受一下国内的教育环境。你在哪所学校?或许我们可以做同学。” 纪子晋:“一中。” 莫刃真笑:“听说这是市重点中学,小哥哥成绩一定很好。” 纪子晋:“……” 莫刃真端过一杯红酒,和纪子晋面前的酒杯碰一下,说:“小哥哥不要这么严肃嘛。” 纪子晋听着陆之韵和莫归去等人一边聊着八卦,一边针砭娱乐圈的时弊。 莫刃真眼中带笑,偏头瞅他:“太严肃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纪子晋听到几步开外围坐在一溜沙发上的一群人在起哄,管坐在他们中间的陆之韵叫“高中女生”。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撂下一句:“关你屁事。” 莫刃真自忖长相过人,性格也相当不错,不管是在男生之间还是女生之间,都相当吃得开,从没遇到过这么不给面子的男生,臊得脸红脖子粗,气恼地看着纪子晋抬脚走向陆之韵。 陆之韵见他过来,就在身边给他腾了个位置,对他伸出手。 纪子晋立马把手放在她掌心,被她握住用力一带,坐在她旁边。他心头有一点羞涩,坐在陆之韵身边,像是一只温顺的大脑斧,却听她得意地和周围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儿子,纪子晋,帅吧?” 几位坐着闲聊的影帝影后知名导演、制片对纪子晋的外形一顿夸。 纪子晋叫她:“姐姐。” 陆之韵手肘撑在他肩上,尾音上扬:“嗯?” 纪子晋说:“我没你这么年轻的妈。” 莫归去、卢新、刘杰等围坐在陆之韵身边的人登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哈哈哈……” “之韵,一般也有人敢打你脸了,哈哈哈哈……” “这孩子还挺会说话的。” …… 陆之韵唇角略勾,心里刚刚因莫刃真而起的憋闷也散了,手指放在纪子晋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嘴里轻斥着:“没大没小。” 卢新笑问:“这孩子多大了?” “过几天十七。” 他滑动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半开玩笑地说:“这年纪不小了,有些成人的事,也该尝试尝试。之韵,我看你家也没有男性长辈,要不我帮帮你,带他去体验体验成人节目?我保证给他找个活儿好的。” 陆之韵面不改色,纪子晋的脸却涨得通红,微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陆之韵——她要是敢答应,他就立马控诉陆之韵对他不负责,提裤子不认人。反正,没有实,就先把名认下。 陆之韵和纪子晋对视几秒钟,杜杰正准备开口打圆场,她已揽住了纪子晋的肩,翘着二郎腿,一手香烟,一手少年,吞云吐雾道:“我们家小孩儿还小。你们都混成人精了,少拿那些黄/暴思想来荼毒他。” 她停顿片刻,伏在他肩头,似笑非笑地扫了其他人一圈儿:“你们要开玩笑,也给我注意尺度啊。” 大家都笑。 半是玩笑半是揶揄:“之韵又护短。不过,说真的,你真要去演个女高中生?别是驴我们的吧?” “真的。” “你也不怕演砸了毁你一世英名?” “砸不了。” 很多人都不信,甚至于猜测——陆之韵是不是在巅峰待久了,无法接受自己逐渐走向平淡,就病急乱投医了? 陆之韵没做过多辩解。 纪子晋全程冷着脸不说话。不管脸红不红,反正气势上是凛冽的。 聚会到尾声,陆之韵已喝得醉了,被纪子晋用她早先穿来的白色皮草裹紧,搂着腰,半搀半扶、摇摇晃晃地带上车。 车子驶入清寂的夜色,车窗外,却到处都是年味儿。 陆之韵闭着眼,大脑晕沉沉的,和纪子晋一起坐在后座,歪歪扭扭地,坐不直身形,纪子晋就把她揽在怀里。酒香与她身上的馨香混合在一起,像是费洛蒙的味道。 心跳声在夜里尤其清晰。 “嘣嘣嘣——” “嘣嘣嘣——” “嘣嘣嘣——” …… 他嗓子有些发干,低了头,在她耳边轻声叫她:“姐姐。” “姐姐?” “姐姐?” …… 怀里的人皱着眉,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不动了,分明是没醒。 他的心跳声越发快了,看了看驾驶座上的司机以及前排的车前镜,光线如斯晦暗,几近于无,断无被看到的可能。 他缓缓地俯身,在她的面颊上轻吻一下,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他却没离开,嘴唇又在她光洁的面颊上轻轻印了几下。等到迎面而来的汽车车前灯刺破黑暗时,他才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 仿若无事发生过,他的心情却好得像是夜莺在歌唱。 夜色疾驰而过。 到家时,陆之韵没睡了,意识还不清醒,被纪子晋搂着进门。王姐早已见怪不怪:“小晋,你把她带上去,给她卸个妆。我煮碗醒酒汤。” 纪子晋喉头滑动了一下:“好。” 他把她带进和她卧室相连的卫生间,从她身后搂着她,支撑着她的身形,卸完妆还给她洗了个脸。 在水的作用下,陆之韵的意识有些清醒了,就着他和洗手台之间狭窄的空间转身。纪子晋下意识地要后退,却被她搂住腰往前一带,紧贴着她。 他心猿意马,身体早已对她肃然起敬立正敬礼,她却仰着头,乜斜着醉眼看他:“大家都觉得,我去演个高中生,是在败坏自己的口碑,你觉得呢?” 纪子晋没来得及回答,陆之韵放开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们真是好天真。” 她眼睛里像是有星星,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你看着我,看我怎么用演技吊打他们!” 纪子晋低声回应:“好。”突然想做个禽/兽。 陆之韵说完,闭了眼靠在墙上,身子没骨头似地下滑,仿佛要就地入眠。纪子晋连忙把她捞起来抱出卫生间,放在床上。 他看着她漆黑的发和雪白的肌肤,心里在想:“也许,我该给她脱下衣服。” 她的背部是露出来的,布料只到后臀上方,昂贵的面料被她的臀撑得又挺又翘,上方是性感的腰窝。他的手放在了拉链上,又放开,伸展着,仿佛盖住了她的臀,却没真的碰到。 在此刻,他知道,如果真的拉开了这道拉链,他就不可能放开了,也不可能就这么结束,有一些熟悉而陌生的事,必将发生。 他咽了口唾沫,不愿离开。 ——也许,就是今晚罢? 他的拇指与食指捏住了隐藏在面料下的拉链…… ※※※※※※※※※※※※※※※※※※※※ 补齐。 四舍五入,小纪和之韵算是车/震过了,卫生间y过了…… 进击的影后 他的拇指与食指捏住了隐藏在面料下的拉链…… 停顿几秒,最终还是放开了。 不是怕楼梯间传来王姐的脚步声,也不是考虑到陆之韵酒醒后难以收场。在这一瞬,纪子晋冲动着,渴望着,像是一个经年的梦终于有了变现的机会,他什么都没心思想,所有的念头,只源自于本能—— 她还醉着,意识并不清醒。 而他,应当尊重她、珍惜她。他那懵懂而汹涌的情感,不该是不问她意愿、侵犯她的理由。 他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沿,从她的手提包里翻出她常抽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吸入这熟悉的、她的味道,仿佛就能平息体内汹涌澎湃的情/潮。 香烟袅袅飘散,约莫燃了半根,王姐端着醒酒汤上来,看到这一幕,嗔怪道:“你还是学生,怎么也学之韵抽烟的毛病?” 纪子晋将烟掐熄在烟灰缸里:“我不常抽。” 王姐点点头:“你别跟着之韵好的不学专学的坏的。” 纪子晋应了声,就先出去了,留王姐在里面给陆之韵灌醒酒汤、换睡衣。他回房间洗漱完毕平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是她笑的模样。 她这么骄傲。 他喜欢她。 而在今天,他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什么是“尊重”与“珍惜”。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起床时,因为宿醉,脑袋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夜里的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因为知道有纪子晋在,她在聚会上就贪杯多喝了几杯。 她揉了揉额角,对纪子晋昨夜的心路历程全然不知。除开写看剧本看书揣摩人物心理写人物小传外,她依然是那个傲慢的、每天都差使纪子晋、每天都日天日地的国际影后。 对陆之韵接《高考》这部戏,圈内很多人都开始怀疑陆之韵对电影的审美,觉得她是在病急乱投医。 但他们的看法,都只在台面下说。 网络上,却有营销号真真假假地爆料,说陆之韵即将加入“丫头教”,以将近四十岁的高龄出演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营销号的雇佣者纪修文一边翻着平板验收成果,一遍冷笑道:“事情还没完。就算她拿到了角色,也是自毁前程自毁口碑,当然,我也不会认输,绝不能让她就这么顺利地出演。她以为拿到了角色,就算赢?” 他抽着烟轻蔑地说:“不,这是自取灭亡。” 白灵素眨了眨眼睛,温柔又娇怯地抱住他的手臂,问:“文哥,你觉得,陆之韵真的能演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吗?” 别说是陆之韵都快四十了,就算是她,今年才二十二岁,让她回头去演高中生,也是不像的。因为人在不同的年龄段,气质是不同的。年岁愈增,人的眼睛里的内容就越多。这个眼中的内容很难人为去除掉。 纪修文嗤笑一声,说:“她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她就看中了这个噱头,回头让化妆师把她化年轻点,发几篇通稿吹吹美如少女,也就这样了。她还不想退,迫切地想证明她的剩余价值。” 白灵素沉默了一瞬,试探地说:“文哥,既然你们已经离婚了,没必要再关注她针对她了吧?” 纪修文心里没来由地不舒服,冷嗤道:“你懂什么。” 不论之前关系怎么样,他的大半生都和陆之韵有关系,她给了他那么多不甘心,就这么后退一步从此各有各的碧海蓝天彼此再不相关?这他妈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白灵素也有些生气了:“你这么关注她,你是不是还爱她?”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你们年轻人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他话没说完,白灵素就走开了。 纪修文抽完一支烟,才上前去哄她:“好了好了,你不是感情用事,是内心柔软情感丰富。我当然对她没意思了,有你在,我还能对别人有什么意思?我只是看不惯她,她不该站得这么高,我看不得她这样一个浪得虚名的演员继续吹什么华语电影圈的no.1。” …… 陆之韵的粉丝看到相关新闻和微博时,还不信——陆之韵对戏有相当高的要求,审美也高,怎么可能去演十七八岁的高中女生? 这年龄跨度也太大了吧? 于是,在消息出来时,他们各种控评,在微博上、论坛上、贴吧里、知乎回答不厌其烦地反复控评强调——大家不要信,这些都是假消息,是无良营销号碰瓷儿蹭热度,韵皇是不可能忽视年龄的差距去演小女生的。 然而,在次年阳春三月,《高考》开机,电影官博先为电影宣传预热一波,发布了微博,并@陆之韵,陆之韵也转发回应了。 粉丝的脸很疼。 在萧逆风主场控制的情况下,陆之韵的工作室买了不少水军带节奏,纷纷质疑陆之韵能不能演好小女生角色。 于是,#陆之韵方言#、#陆之韵加入丫头教#等话题的热度瞬间盖过当时网络上热度最高的新闻——靠在真人秀节目上和港城美女艺人妻子秀恩爱火了的某黑省哈市的男星出轨经纪人,成为当时的热点话题。 即使知道网络上的节奏有陆之韵工作室的手笔,纪子晋还是忍不住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在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下发布评论。 莫比乌斯环:她可以 至于陆之韵到底可不可以,纪子晋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陆之韵不打无准备的仗。他只知道,当她在卫生间里对他说“你看着我,看我怎么用演技吊打他们!”时,她的风采已足够迷人,她到底可不可以已不再重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关闭网页,纪子晋的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页面上的字符飞速增加着。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 他和陆之韵各自占据了一张书桌,看似互不干扰,实际上—— 在酒醉那天后,她又给他取了新的昵称。 “小鸡。” 她扔下手里的笔,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懒人沙发的椅背上,手里的书盖在脸上,她在书下的声音闷闷的。 纪子晋从书桌前抬起头,十指敲打键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说。” 陆之韵拿下书,看着他,问:“明天我进组拍戏,你要去看吗?” 现在是四月初,纪子晋6月7号就要高考,还有不到七十天时间。 陆之韵为他和学校沟通过,他可以不去学校上晚自习,星期一去学校上课。但要去片场看陆之韵演戏,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的。 但。 纪子晋毫不犹豫地点头:“去。” 第二天,陆之韵带他到片场,他才发现,原来《高考》这部电影的取景地就在一中,他所在的学校。 陆之韵在化妆室化妆时,纪子晋就在片场随便转转。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熟悉的。 剧组在这里拍戏,也引来了很多周末不回家的住校生的围观。 工作人员布景时忙忙碌碌,偶尔的交谈都能听得出,他们并不期待陆之韵演的中学生。 “陆之韵都快四十岁了,还演高中生,这真有点过了。” “说实话,虽然陆之韵脾气大,我不爱跟她在的剧组,但她的戏是真的好看。她来演这个,别说了,简直是暴殄天物,明显是制片方在压榨她剩余的名气和价值。” “都是老黄瓜刷绿漆,诶,装嫩。” …… 跑来围观的学生也纷纷交头接耳。 “卧槽!牛逼了!咱们学校居然被取景了!这就是陆之韵要拍的那部电影吧?” “陆之韵真的要演高中生?我窒息了,她今年三十九了吧?怎么想的啊?” “诶,她是真的不需要靠这个来博人眼球,我现在只希望她不会被群嘲。” “诶,好好接个符合她年龄的剧本不好吗?” “可怕的,不是美人迟暮,而是美人迟暮还不肯承认自己老了。原本以为我韵一直我行我素日天日地的,会是一个例外,看来是我想多了!” …… “等等,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啥玩意儿?” “纪子晋啊!” “啥?纪子晋?” “纪子晋你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咱一中的学生啊?他可是咱一中的传奇啊。今年才十七岁就高三了,只要有他参考,年级第一的宝座就没别人坐过,去年还进了国家队出国参加竞赛,帮中国团队赢得了第一名,并且是唯一的满分。关键是,人不仅是学神,长得也帅,是有名的清冷校草,男神啊。很多人追他的!” “你知道得很多啊,你别是追过他吧?” “咳咳咳,你知道得太多了!” …… 纪子晋是跟着陆之韵来的,所以可以进剧组划定的拍摄区域。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双肘撑在栏杆上,弯腰靠着栏杆,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隔离线外的学生,抬头看天时,突然听到有一道女声喊他:“纪子晋——” 他转头望去,便见这学期才转过来的同班同学莫刃真正挥手冲他打招呼。他点了下头,莫刃真就对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说:“我是他朋友,都是韵姨带过来的。” 工作人员不及反应,她已钻过警戒线“蹬蹬蹬”地跑上楼。纪子晋没在原地了,她追上他的背景,伸手去抓他手臂:“你怎么不等等我呢?” 纪子晋双手插兜,身子微微一侧,躲开她的手,一句话没讲,继续往前走。 莫刃真跟了上去:“诶诶,纪子晋,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他不沉默了:“没。”他不讨厌任何人。 莫刃真:“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因为你蠢,聒噪,没话找话,很烦。” 莫刃真咬着下唇,眼圈儿当即就红了。但她又放不下,毕竟,纪子晋有着清冷校草、高冷学神的光环,长相特别俊美,又一直和女生保持恰当的距离,从不撩妹,也是少有的不买她账的男生。 从当初在她舅舅莫归去的聚会上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便怦然心动。而他对她的爱答不理,更是令她牵肠挂肚。 她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等片场布置得差不多时,陆之韵也已经化好妆穿好一中的校服从化妆间出来。她刚迈出门,纪子晋的脚步便顿住了,目光凝在她身上——她身上的校服,是他快满十六岁那年穿的。那时候他差几厘米到一米七,那身校服现在穿在陆之韵身上,竟然刚刚好。 这不仅仅是有点撩,还是撩人于无形。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莫刃真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之韵阿姨。” 陆之韵颔首,随口问道:“周末没回家?” “回了。听我舅说您在这儿拍戏,就想来看看。” 陆之韵点点头,吩咐妍雨:“你多照看着他们点儿。” 说完,就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走向拍摄区域。她没多看纪子晋一眼,路过纪子晋身边时,他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回头:“你想说什么?” 纪子晋有一瞬间的狼狈,像是一只受尽委屈的大狼狗,闷声道:“算了。” 陆之韵轻笑一声,拍拍他的背:“别多想。你看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觉得我能返璞归真,演出一个高中生的状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微抬下巴:“看着我,看我闪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颠覆常识。” 纪子晋的心情便肉眼可见的好转了。 莫刃真目瞪口呆,眼瞧着陆之韵走进拍摄区域开始走位,手指隔着衣物戳了下纪子晋的手臂:“卧槽!之前看新闻和视频还没这么直观,我韵姨一直都这么帅气吗?简直a爆了!” 她本以为纪子晋不会回答的,却听他“嗯”了声,无意识地自言自语:“很可爱。” 莫刃真:“???”这他妈哪一点看出可爱来了?明明是让人跪下唱征服的节奏好吧? “行吧,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他们走到了拍摄现场外围,陆之韵在和导演说戏。 莫刃真听着周围的风言风语,想起自己的舅舅莫归去和他的朋友们对陆之韵接这个戏的评价,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怀疑:“我知道韵姨演技很好,但是,她的气质怎么看都是成熟挂的,风情万种,演高中女生真的不会违和吗?” 纪子晋没有回答。 有同样疑问的,除了她、网络上的吃瓜路、现场的工作人员、陆之韵的对家,还有这部戏的导演苏业。 如果纯为电影着想,他更倾向于找一个有演戏经验的童星来演,而不是因为自己内心对陆之韵的那点情怀,找陆之韵这个成熟的女演员。 不管怎么样,这是陆之韵自己挑中的角色,连质疑都有她的工作室下场推波助澜。而她这个角色的第一场戏,也在完成对光、走位等工作后,正式开始。 现场各环节都准备就绪。 场记喊:“第一场第一镜!” 打板声一响,“action!” ※※※※※※※※※※※※※※※※※※※※ 补齐。 之韵小姐姐醋了,我们的小纪看出来了,大家看出来了吗! 进击的影后 打板声一落下,陆之韵的气质瞬间变了。 她身上的风情不再有,成熟亦不再有,整个人都像是一张五彩斑斓的纸变成了单调的白色,然后又往上面添加线条。 她是方言,她的世界很简单。 这是学校,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做题。突然,她的肩膀被推了一下,手里的笔在外力的作用下划破作业本。 又来了。 她抿抿唇,抬眼看了面前打扮得很潮的女同学和眼里带着嘲弄的男同学一眼,敢怒不敢言,低了头去,把烂掉的作业纸撕掉,内心安慰自己:“你惹不起,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一切都等高考结束,高考结束就解脱了。” 她一言不发,准备继续做作业,男同学却不放过她,又推了下她的肩:“好学生做作业呢?” 她没抬头,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男同学又推了她一下,立马换来了女同学的笑声,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发出起哄的声音:“打啊!打起来!” 而她却没如他们的愿,没有奋起反击,为这些人添一场茶余饭后可做谈资的格斗秀。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起哄声消散了,女同学嚼着口香糖懒洋洋地回自己的位置,男同学却恶劣地笑着:“等放学的,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好节目。” 他说完,回自己的位置,立马引发了他的狐朋狗友了然的附和的恶劣的笑声。 monster! 方言想到了早上刚背过的单词。 monster!他们就是一群monster,是野兽,是怪物,是丑恶的东西!然而,她却只能忍受,老师管不了他们,同学不是直接参与者就是看热闹的。她不能反抗,她的反抗只会激起他们的折磨她的兴趣,他们就爱看她的挣扎。 她的心口微微地起伏着,头更低了下去,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便听到有人怪叫了一声:“哈!方言哭了!” “哈哈哈……” 现场所有人,包括苏业,都看愣了。刚刚,他们没有看到影后陆之韵,看到的,只是一个备受校园暴力折磨的中学生,她自卑,敏感,怯懦,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暴力不敢有丝毫反抗,唯恐施暴者变本加厉。 莫刃真看得义愤填膺,心里简直操了,想过去把欺负方言的人都他妈揍翻。纪子晋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蜷了蜷,哪怕理智上知道陆之韵只是在演戏,依然忍不住想走过去抱抱她,然后站在她身前,为她战斗,和所有欺负她的人对抗。 这场戏演完,时间过去好几秒,苏业才如梦初醒地喊了一声:“cut!” 他听到他的副导演说:“卧槽!这他妈真演出来了!” 苏业点点头:“她演出来了。”在刚刚的镜头里,他仿佛透过陆之韵看到了当年那个被这样对待的人,看到了那个受伤的灵魂。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随后,莫刃真忍不住拍起了双掌:“韵姨,你演得太棒了!” 她这一拍,顿时带动了一片。 现场掌声如潮,仿佛陆之韵刚刚不是在镜头下,而是在舞台上。 苏业心内还有些不真实感。原本角色他不能自主,陆之韵来演他只当是圆自己对陆之韵的一个梦,一个情节,却没想到她当真能……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下,随后便听到了好奇陆之韵怎么演高中生而在今天留在剧组的老贾叹息道:“五千年才出这么个老妖。恭喜你,你运气好,能让她看上你的剧本,你要发达了。” 老贾看到的,不仅仅是陆之韵的戏好,还有她身上的话题度。一个和她本身年龄相差这么大的角色,她能完美地演绎出来,让人只见高中女生陆之韵,而不是她和角色的年龄差,再联系到之前网络上已经爆发过的一波热度——众人对她演这个角色的质疑,这波打脸,会让陆之韵和电影的热度都被抬到无法赶超的高度。 这绝对是一个营销热点。 到什么地步呢? 如果和《高考》同档期竞争的电影的宣发方看了陆之韵的表演,他们一定会避开《高考》上映的档期。 戏火了,带给陆之韵的,是突破,带给苏业的,则是名气。他的地位和名气,都将因为陆之韵而水涨船高。 苏业揉了一把脸,喜形于色,嘴角微扬,神态上却端着,清秀的面孔下,颇有几分安稳如山的镇定。 他赞了一声:“不愧是韵皇,演得很好。” 而刚刚,她甚至没有什么大表情,甚至没有一句台词。 她演的不是形,而是神,呈现出来的人物,是有灵魂的。只有拥有灵魂的角色,才能把看戏的人带进戏里。 这是陆之韵的绝技。 在片场面对众人的赞美,是陆之韵演艺生涯中的常态。她不以为意,只挑眉看了纪子晋一眼,便走向苏业,一起看回放,并和他沟通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只是一个眼神,无需多言,纪子晋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吊打。” 她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和傲慢。而她知道,会有人在她脚下臣服。 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而在这天之后,只要陆之韵的戏份是在一中,他课余饭后总要来看她完成一场又一场精彩的表演,放学后就来片场等她,等她下戏后一起回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因为她很疲惫,他给自己增加了很多课外的学习量日子也不清闲,他们在相处的时候陆之韵不再有精力差使他,甚至话都讲不了两句,但他依然享受他和她静静地坐在汽车后座上的时光。 因为,她会靠着他的肩闭目养神,而他的手也可以自然而然地搂住她,顺便争分夺秒地看书。 岁月仿佛是静好的,又仿佛是青春的躁动的,但它总是美好的,甜蜜的,充满希望的。 因为陆之韵的个人能力太优秀,苏业也确实是一个有才干的导演,剧组的班底也很成熟,拍摄很顺利。只要群演或者其他配角不出差错,基本都是一遍过。没有一遍过的,基本都是客观原因,比如灯光或者布景需要调整。 偶尔,她和苏业意见不同、或者是配角不专业而苏业没有及时敲打时,她都会秀出她的威仪。 原本三个月的拍摄期愣是缩短成了两个月。 在阳历六月初,全剧组杀青。陆之韵没去杀青宴,在家很是休养了两天。六月六号,《高考》电影趁着高考即将开始,蹭着这波热度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修生养息了两天还没缓过来的陆之韵也参加了,化妆师高超的化妆技术遮掩了她脸上的疲惫,令她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发布会上,按照和宣传方商定好的,把陆之韵以二十几岁的年龄差饰演小女生作为噱头进行宣传,没有禁止任何一家媒体问相关的问题。 现场的娱记纷纷就此提问。 “您饰演一个十八的高中女生,这和您本身的年龄相差二十一岁,您会不会很有压力?” “没有。” “你觉得你演得怎么样?” “很好。” “网络上很多人都在质疑你,说你入了丫头教,不可能演好一个高中生,你怎么看?” “不怎么看。” “他们的质疑对吗?” “看电影。” …… 在发布会的几天前。 陆之韵对方言这个角色完成度百分百,甚至是超越了一百分这件事,纪修文早就知道了。在流work的圈内,这不是什么秘密——早有片场的工作人员在他们混的同职业的群里爆过。 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开了。 甚至于还有人在网络上匿名爆料,不过因为没有推手炒作热度也不高也就是了。 在x019年的上半年,通过炒作,白灵素已经给大众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陆之韵的接班人。 纪修文的“演技咖”人设也经营得飞起。 大家的事业都在蓬勃发展着。 然而纪修文的内心并不满足于自己事业上的成功,他甚至是恐慌的——难道真如离婚时陆之韵说的那样,她将再创巅峰? 《高考》上映后,她就要腾飞了? 难道他就真的不可能追上她、超越他吗? 有同样的恐慌的,还有白灵素。 不可否认,最开始粉上纪修文、成为他的女友粉,是因为在大众印象中,哪怕结了婚,他也是陆之韵的小狼狗。 对于姐弟恋,大众总是额外关心一些。再加上当初他看陆之韵的眼睛里有星星,爱意满满,于是,很多人都爱上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白灵素以为自己爱的是纪修文这个人,但是,最近,她越来越发现,她爱的,不是这个总是内心忿忿不平的纪修文,而是爱着陆之韵的那个纪修文,她爱的是爱情本身。 除开爱情以外,她是有野心的——代替陆之韵,成为娱乐圈最亮的那颗星。她不仅想要陆之韵的男人,还想要陆之韵的事业。 可是,她知道,如果传言无虚,她真的以三十九岁的高龄,演出十八岁的高中女生毫不违和的话,她可能永远也追不上她了,何谈超越? 那将毁灭她的希望。 于是。 在拍戏之余,白灵素和纪修文通话时,试探地提起这事儿,问他:“你怎么看?” 纪修文说:“我不可能让她飞。”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比不上她,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不会承认自己选择错误。一旦陆之韵再次腾飞,她就没了回头的可能。 他们之间,也就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然而,在这一瞬,哪怕他觉得他因为陆之韵受到过创伤,潜意识中,他还是希望将来她和他是有关系的。 他拥有过她。 而任何拥有过陆之韵的人,哪怕她脾气再烂,都会忍不住想再次拥有。 对男人而言,她是一座难以征服却很想征服的高山。 对作为演员的男人而言,她不仅仅是情场上的高山,还是事业上的高山。这才是纪修文和陆之韵在一起后心态崩掉的根本原因。 白灵素欲言又止:“可是……” 纪修文说:“我了解她,我知道怎么触怒她。” 他给张萱去了电话,让她买通去发布会的一个小记者。“你让他提问,就问这一句,‘大家都说白灵素是你的接班人’,你怎么看?” 现在。 面对不断闪烁的镁光灯和几百家媒体。 “大家都说白灵素是您的接班人,您怎么看?” 如果是原身,面对这样的问句一定会勃然大怒——什么她怎么看?这拓麻蹭着她的热度营销还问到她的主场了?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开喷。 而她在电影发布会上管理不好情绪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这件事,一定会转移观众对电影的注意力,并败坏自己的路人好感度。 而一旦她失态,她得罪过的人、看不惯的人、竞争对手,都极有可能把她往“精神病”“吸/毒”的方向去黑。 随着年龄的增加,她美貌不再,心情再不佳酗个酒抽个烟,基本上看在路人或者粉丝眼里,就等于是堕落了。 不得不说,纪修文是真的了解原身。但他不知道的是,原身的芯子里已经换人了。即使共情效果很强大,陆之韵的独立意识依然扛住了,并没有让自己被原身同化,在无缝体验原身的情感与情绪的过程当中,她越来越不会被共情效果带偏,不会毫无察觉地走向原身的行为模式。 她是拥有自我的,拥有冷静和理智。 此刻,在工作人员禁止那位娱记问这个问题,并且要表示不回答时,陆之韵抬手制止,轻描淡写地说…… ※※※※※※※※※※※※※※※※※※※※ 补齐。 之韵小姐姐帅爆了有木有!我爱! 这个故事大约在二十五章左右结束,目前暂时定了三个世界。大家有想看的题材和世界可以留言,我看看能不能安排起来! 进击的影后 此刻, 在工作人员禁止那位娱记问这个问题, 并且要表示不回答时,陆之韵抬手制止, 轻描淡写地说:“年轻人敢于做梦, 是好事。” “那您觉得她的梦会成真吗?” 陆之韵淡淡一笑:“这个问题,要交给时间来回答。” 随后,她又点了其他记者提问,岔开了。 “您为什么会选择方言这个角色?” “很多人都觉得,我要过气了,我只能去演三姑六婆、去做比小我几岁的男演员的妈。我选方言, 就是要告诉这些人,只要化妆技术过硬,我想演多少岁就演多少岁。你妈妈还是你妈妈。” “所以, 您是排斥演符合您年龄、或是是比您年龄大的角色吗?” “我排斥的,只有烂角色。因为没有一个剧本写出了这个年龄的女性应该有的风采, 全都在围着男人和孩子转,没有深挖她们的内心世界,人物塑造过于单薄了。” …… 如是, 娱乐新闻版的头版头条又被陆之韵的新闻屠了,全网都在刷陆之韵在发布会上的耿直语录。 纪修文在看到采访视频出来时,整个人都懵逼了——这他妈还是陆之韵? 如果连他对她的那点了解都不再有用武之地,那他还有什么办法去引起她的注意?难道就真的只能等待?等待岁月的无情去收拾陆之韵?等她风光不再脾气却与日俱增的时候? 还能等得到吗? 如果说, 以前纪修文以为自己终会有同期地位比陆之韵的高的一天, 现在, 他有些不确定了。 以前的陆之韵不可能退圈,那等待她的又没有好剧本,那最终只会有一个下场——糊!但是,如果她再创巅峰,在巅峰期引退,以后只接适合她年龄的、人设丰满的角色,那她将会是神级人物,哪怕将来某一天她热度不再,也会被大众在神坛上。 “文哥,开始下一场了。” 他还在拍夜戏。 拧了拧鼻梁,他应声:“马上来。” 白灵素看到视频时,正在一个聚会上。在做过必要的社交后,她一个人在角落里点开微博刷起来,就刷到了这个视频。 当她看到陆之韵说“年轻人敢于做梦,是好事”时,明知陆之韵在讽刺她白日做梦,却不得不承认,陆之韵有这个资本。 她的面颊有点红,是酒后的红晕,也是被讽刺后的羞窘,更是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差距后的野心和不甘。 她还在靠讨好纪修文拿资源,而陆之韵离婚后却照样精彩照样吊打纪修文。纪修文在她心目中的光环又黯淡了些。 与此同时,她又很是羡慕——什么时候,她才能像陆之韵那样,凭实力专治各种不服,不用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体现“高情商”呢? 在纪修文和白灵素的情绪被陆之韵牵动时,陆之韵根本就没把这些当个事儿,她甚至没想起他们。 只是在发布会后,心情颇好,没有参与片方筹备的晚宴,让司机去打车,她自己开着车,驶入了夜色。 车外,周围是高楼大厦,是虹霓,是车水马龙,是聒噪的室外广告,是万家灯火,是人们每天都在拼命向前冲的急切。 车内,车载音响中不断地飘出音符。 “pretty woman walking down the street pretty woman the kind i like to meet pretty woman i dont believe you you''re not the truth ……” 而夜风,如斯温柔。 她和她的车,迎着风,在音符中,一路上飘飘荡荡,像是一个自由的灵魂疾驰在归途,而在那归途的终点,会有一个人等她。 陆之韵体验到了那种感情,不仅仅是心动,没有亲密关系带来的恐慌,只是期待,期待一个有人陪伴的未来。 纪子晋明天就要高考了。 王姐一再到书房门口催他:“之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也都说不定,就别等她了,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先去休息。这是人生中的大事。” 纪子晋的十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代码,口里说:“我心里有数,您先去休息。” 王姐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想问:“你是不是对之韵有不该有的想法?” 但考虑到他明天他就要高考,又没问出口。 他还是个少年。 他还是个孩子。 然而他安静地坐在灯下的模样,却已有了沉稳的气质,不知是何时沉淀而来。到晚上十一点多时,玄关处传来响动声,他的手指登时便停下来,唇角不由自主地有一点上翘。 他走出书房,进客厅,站在灯光下,俊秀的容颜向着她的方向,双眼静静地看着她:“顺利吗?” 心底,是“意绵绵静日玉生香”的温柔。 陆之韵点头:“很顺利。” 她问:“还没睡?” 纪子晋说:“正准备去。” 他和她一起上楼,没怎么说话,彼此各自回房间。他把门打开,刚要进去时,她突然闪身过来,堵在门口,抬手摁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往后一推,问:“明天考试?” 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嗯。” 她唇角勾着一点笑:“那你好好考。” 说完,手臂横在他腰上勾了下:“考完,送你个礼物。” 纪子晋嗓音有些发干:“好。” 她身子一扭,只听“砰”的一声,身影便消失在房门里了。 只留他站在自己的卧房门口,对那扇打开门。 他突然想起自己背过的一句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 他的门,开了,且一直对她敞开。 第二天早上,仿若从前的无数个平常的清晨,除了陆之韵没有使唤他以外,没什么两样。 吃过早餐,纪子晋一如既往,对陆之韵说:“我走了。” 陆之韵颔首,也没多说什么。 他去高考了。 可能是因为纪子晋太优秀,也可能是陆之韵的财富足够花几辈子的,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人生大事的高考,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她有财。 对纪子晋而言,也什么都不是。他有才,高考对他而言不是必须去刷的boss,只是一个经验小怪。 两天时间很就快就过去。 高考结束后,就是等待成绩的时间。对很多人而言,这个时间是漫长的,对纪子晋而言,和平常没什么关系。 他很自信,并不关心成绩,连答案都没对过。 他关心的只有—— 在陆之韵的私人泳池边儿上,纪子晋穿着紧绷绷的泳裤,露出他清瘦纤长的身材。他的骨架很好看,一层薄薄的肌肉修长柔韧地裹在上面,让他整个人的线条都非常流畅。 观赏性很强。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期待地问:“不是说考完送我个礼物?” 陆之韵从水中冒了出来,一身比基尼衬得她腰纤腿长前凸后翘,她瓷白的肌肤水中显得更柔润了。 纪子晋低头望着水面,并不敢直视。 陆之韵微微一笑:“礼物么,就是请你游泳。” 纪子晋:“……”[微笑][微笑][微笑] 他一头扎进了泳池中,像是一尾灵活的鱼,所到之处,水花四处飞溅。 十分钟后。 陆之韵趴在泳池边儿的躺椅上,叫纪子晋:“帮我涂润肤霜。” 纪子晋抿了抿唇,说:“我是一个男人,你应该注意点儿。” 陆之韵斜眼一瞟:“难道你会对我有什么想法?” 可不是有么? 但纪子晋羞于承认,亦不愿意否认,只擦了擦身上的水,往房间里走。陆之韵翻过身来,仰头看着撑在自己身后的遮阳伞,唇角无声地扯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这是一个艳阳天。 约莫两分钟后。 纪子晋出来,面无表情地拿起了她椅子旁边的润肤霜,像是在赌气一般。唯有脸上那些许不自在的神色泄露了他的心绪。 他不敢让陆之韵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万一她发现,她一手将他养大,他却对她有企图,要把他赶出去怎么办? 然而他又这样渴望接近她。 他的手指粘了白色的润肤霜,缓缓地,没有任何阻隔地抹在她身上,呼吸都慢了,唯有心跳在加剧。 而她惬意地闭了眼,令他不必过于担心暴露自己的狼狈。 泳裤轻薄而紧绷,倘若她多注意一些,他的心思便会暴露无遗。 而她在轻轻哼唱着,像是唱出了他的心声: “pretty woman won''t you pardon me(漂亮女人,能打扰一下吗) pretty woman i couldn''t help by see(漂亮女人,我总是情不自禁地看你) pretty woman that you look lovely as can be(漂亮女人,你已经没法再可爱了) ……” 他本来专心致志地涂抹着,忽然不知道怎么地,就抬了一下头,看到陆之韵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他手一抖,润肤露就掉在了地上。 而她伸腿,用脚背抬起了他的下巴,并顺着他的脖颈缓缓下滑,从胸膛,到腹部,要看要到小腹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脚,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在冒火。 他深吸一口气,说:“别玩了。” 她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于是,她收回了脚:“好了,不逗你了。” 纪子晋垂头耷耳,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真的很想说:要不,还是逗吧。不必怜惜我。 然而,他毕竟还有一点自尊,还有一点少年人的羞赧,还对她有一点畏惧,没有说出口。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只要她不赶他走,就这么让他在她身边待一辈子,不必谈情说爱(那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也不必有那种事,他也是愿意的。 只要她在。 在这天之后,陆之韵收敛了些许,没太撩拨纪子晋。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仿佛生命在岁月的长河中一点点地渐渐消亡。 纪子晋的高考,不出他和陆之韵的意料。 成绩出来时,纪子晋成了燕京市市状元,并获得了市里以及学校给他的奖金。不多,比起陆之韵的财富,简直是九牛一毛。 但他还是上交给陆之韵了。 陆之韵近期相当于半退隐,除了要去海外的一个a类电影节做评审,基本都不营业。不营业的原因么,是老调重谈——好剧本永远都缺,拍完了一个,下一个还是得继续找。 于是,她赋闲在家的时间一超过半个月,又变成了人嫌狗厌的模样。 她最近在追英剧《kill eve》。 面对纪子晋递过来的卡,她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连个暂停键都没按,头也不回地说:“你自己拿着吧。” 纪子晋抿唇,她的注意力没分给他半点,于是,他冷笑着说…… ※※※※※※※※※※※※※※※※※※※※ 补齐。 抱歉晚了这么久才补上,主要是昨晚喝了酒今天脑壳很昏,码字速度比从前稍微慢了许多。明天中午会一次性更齐,以后的更新都改在中午十二点,么么大家 下一个世界写起点男主x女扮男装的大小姐奸夫,征集男主名字~ 有想法的小伙伴儿们,该你们上场表演了! 进击的影后 纪子晋抿唇, 她的注意力没分给他半点, 于是,他冷笑着说:“我还没满十八岁。” 陆之韵继续看剧。 纪子晋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还没成年呢, 就要让我自力更生了?你自己决定养我的, 就算你落魄到去街上要饭,也要继续养着。” 以上,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想象里。 现实却是。 他把卡往她手里一塞,丢下一句:“你爱要不要吧,不要就直接扔垃圾桶。” 话音刚落,视线可及处, 就看到一张卡片飞进了垃圾桶。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头看向陆之韵,清冷的气质瞬间要向阴郁转变, 看在陆之韵眼里,却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 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得, 总算是搭理他了。 纪子晋心头的酸涩瞬间就淡了,却在原地不动,目光沉凝地盯着她, 吐出一个字:“不。” 陆之韵:“我数一二三。” “1——” “2——” “3——” “3”的尾音还没落下,纪子晋便口嫌体正直地走了过去,坐在陆之韵身边。 于是乎,正在擦桌子的王姐就看到陆之韵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 一边看电视剧, 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纪子晋的头。 难得的是, 这个脾气并不算好的少年人竟然也乖得很,完全没有炸毛。 她摇了摇头。 在不拍戏的日子里,陆之韵的生活简直是堕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整天除了日常健身保养身材以外,就是玩耍。 偶尔还会间歇性抽疯。 比如。 此情此景,原本很和谐,但是没多一会儿,陆之韵就用胳膊肘拐了下纪子晋:“你去,榨杯西瓜汁来。” 那厢,纪子晋还在榨西瓜汁,这厢,陆之韵就摁了暂停键,在客厅躁狂地大喊:“boring!it''s so boring!” 她在试着演里面的vinelle这个角色。 是台词,也是真话。 她闹了一通才消停了,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板按了继续。 纪子晋倒了两杯西瓜汁出去,自己喝一杯,在她面前放一杯,问:“玩游戏吗?” 陆之韵皱眉:“什么?” 纪子晋重复了一遍。 刚演完方言不久,陆之韵还没完全出戏,有些少年人的心态。 她转头:“什么游戏?” 纪子晋说:“你先看电视,我先给你装app。” 对于原身这个年龄,让她去玩pc端的游戏,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电脑和网络没有占主导地位,她除了用聊天软件、网上购物、发发微博营业之外,根本用不到网络。在这种情况下,让她用电脑键盘去玩游戏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手残。 是以,纪子晋选择的是近两年同学们都比较喜欢的一款手游——王者的荣光。陆之韵的记忆力,除了记台词以外,记其他东西差不多等同于金鱼的记忆,尤其是因为原身的年龄上来了,反应也比年轻人慢。 前几分钟才做过新手任务,结果在玩第一局的时候,就没忍住走到了敌方塔下送塔,复活之后尽管有纪子晋在旁边提醒,但她都是哪里亮了点哪里,技能描述看过一边之后完全记不住,也就无法自如地运用连招。 结果就是,她的战绩一路飘负,队友直接在局内打字骂她—— 我吊大(虞姬):小学鸡别玩了,去做作业不行吗? 改名解毒(庄周):xx****你m死了? 我吊大(虞姬):菜几别玩游戏好吗!妲己你做个人,真的,游戏不是你能玩的 陆之韵气炸,想要开喷,然而她刚玩,打字速度跟不上,又不能开语音,怕被认出来,只能被局内那些难听的话气得目瞪口呆! 然而,在陆之韵一路送得飞起的同时,纪子晋简直是人头收割机。 纪子晋稳稳地再收下一个人头,直接在局内打字:最菜的就是你们俩。我的人我带得动,你们不想玩就直接在泉水挂机,别哔哔 陆之韵偏头瞅了纪子晋一眼,纪子晋头也没抬,声音紧绷绷的:“别看我,先玩着。有人过来了,只有一个,是残血,你去,二三一,一套就能连死。” “an enemy has been ined。” 不得不说,陆之韵本身是不服输的性格,在自己屡次被打死的时候特别不甘心,第一个人头进账还挺让她开心的。 游戏语音比较燃,人物台词也很有意思。 比如: “没有心,就不会受伤。” “让妲己看看你的心。” “你的主人制造你时,好像有偷工减料耶。” “来陪妲己玩耍吧。” …… 这些很巅覆陆之韵的认知。她知道的妲己是历史上的妲己,自己还演过,然而看到游戏里的小人儿说出这些台词之后,感觉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她自己,也喜欢游戏厮杀时摘下对面人头的快/感。 游戏是好玩的。 奈何她手残。 打了一下午之后,她终于变得熟练了,但毕竟年龄在那儿,反应是不如年轻人灵敏的,于是把手机往纪子晋手里一扔。 “不想打了,没有游戏体验。” 但是她又很感兴趣,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她先玩,要完蛋的时候就交给纪子晋。 于是乎,王姐日常看到的这俩人就更堕落了,他们的日常从陆之韵把纪子晋差使得团团转变成了俩人凑在一起大呼小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主要是是陆之韵在说,纪子晋在做。 “有人来了,快走快走!” “这个人追着我打!你来,给我打他!打死他!” “nice!” “冲!给我弄死他!” “这个人刚刚骂我,不救他!等他死了再上!” 她的游戏热情只持续了几天就消减了。 一般的游戏好玩在于,玩家能体验到自己的成长,能从菜鸡到傲视群雄。对于这类考操作的游戏,陆之韵是难以实现了。 于是乎,没有行程的她又回到了烦躁的状态。 但,王者的荣光在陆之韵这里倒下了,纪子晋还有别的推荐——一款武侠手游,目前市面上画风就这个手游做得好,但它是一款重氪型手游,只要肯氪,你就是大佬。 这种以圈钱为目的的手游,对手残的玩家特别友好。 于是乎,游戏刚下载两天,纪子晋简单地了解过游戏之后,看过几篇攻略,和陆之韵简要地说了下。 原身没怎么玩过游戏,在陆之韵的时代,游戏都成全息网游了,孟飞白连可以穿越到各种世界的系统都搞出来了,她没玩过这样古早的游戏。 她还挺感兴趣的,把纪子晋之前给她的卡往他面前一拍:“好麻烦,你来弄。给我氪!” 纪子晋心头立马便泛起了喜悦之情,面前却依然矜持地面无表情,只瞟了陆之韵一眼:“不是扔垃圾桶了?” “我说过?” 纪子晋:“……”没,都是他意会的。 陆之韵又轻笑了一声,又像开屏的孔雀了,光彩照人,说出的话也叫人心乱:“毕竟是你的一番心意,丢垃圾桶是不可能丢垃圾桶的。” 纪子晋别过脸,脸微微热,耳微微红。他突然觉得,游戏什么的,哪有她真人撩。但,他建议陆之韵玩游戏是有私心的。 这样,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就很多,几乎整天都在一起。 然后呢。 mmorpg可玩的点就是社交系统,然后就是代入感, 很多人在游戏里找情缘。 一般人玩这款游戏最开始看不起在网络上找情缘网恋的,玩过一段时间,看别人秀恩爱秀多了、再因为人物角色脸捏得好看、还有亲亲抱抱壁咚之类的动作,就很容易春心萌动。再加上游戏有战力系统,只有氪金氪得多的人才能成为大佬。 所以,基于大众的慕强心理,玩家很容易对战力高、时装漂亮的角色心动。 现实中,陆之韵可能嫌他年纪小,看不上他,至少,他可以在游戏里和她亲密互动一下。 他们新服才玩两三天,因为不断地开盒子出稀有材料、因为战力系统高居他们各自选的门派的第一,而闻名于江湖。 因为财力。 他们和三个路人组了个固定清日常任务的队伍,后面在队友的建议下,纪子晋创帮派。他在世界公屏上嚎了一声,几乎是四方响应八方雷动——大家都喜欢去有氪金大佬的帮派,因为大佬氪金系统会赠送帮派红包,大佬氪金顺手就把红包发帮派频道了。 而在这几天之内,纪子晋忙着给自己和陆之韵提升战力,还没来得及找机会给陆之韵发个双人亲密动作,他的白衣剑客和陆之韵的粉衣奶妈都陆陆续续受到不少的私聊信息。 “小姐姐情缘吗?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害羞]” “小哥哥情缘吗?我可高冷可卖萌,做得了御姐扮得了萝莉,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害羞]” …… 纪子晋对这种私聊的回复,统一都是:“不,我有情缘了。” 陆之韵对这个挺好奇的。 “情缘?” 她下意识地就想撩一句,打字说: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子的? 结果还没发出去,就被纪子晋抢了手机,飞快地打字回复:不。 同时,他对陆之韵说:“你都奔四了,还是国际影后,知名影星,不要在网络上欺骗小朋友。” 陆之韵闻言,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微笑着看他:“你说谁奔四了?” 纪子晋:“知道你不服老,但是别在游戏里浪。难道你想将来被扒皮,说你在游戏里到处调戏人?” 陆之韵微抬下巴:“那是他们的荣幸。” 纪子晋心说:不,这种荣幸我一个人有就够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这天早上,他刚醒,帮派群里的人都在企鹅上艾特他。 【不想穿裤裤:帮主,月上是帮主夫人吗?】 纪子晋给自己和陆之韵创建账号时,出于私心,给陆之韵的角色名字叫“月上柳梢头”,他自己的叫“人约黄昏后”。 陆之韵没有加群。 【人约黄昏后:?? 白衣夜行:我头顶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jpg 不想穿裤裤:帮主夫人又在调戏人了】 纪子晋抿唇,光速上游戏,接受不想穿裤裤的入队邀请,到达了案发现场。 只见陆之韵穿着那一身纪子晋给她弄的粉衣服,正把一个小正太壁咚在墙角,人物觉得上飘过一行白字:小可爱,你好萌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纪子晋感觉自己的眼睛快瞎了。 行吧,撩还是你撩。 但。 好气气!内心的感受不太行! 纪子晋气得开红在茶馆一通乱砍。 陆之韵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在客厅喊:“小鸡,你干嘛呢?” 纪子晋:“开发新玩法。” 陆之韵:“什么?” 纪子晋:“享受杀人的快乐。” 陆之韵:“我帮你预约一下心理医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纪子晋:“不用,谢谢。” 随后,陆之韵发现旁观打架也挺有意思的。当然,最有意思的,还是调戏玩家。在她本来的世界中,网游都全息了,代入感过高,所以她玩的时候都没有找过情缘没撩过妹。而现在,因为这只是一个角色,她找到了游戏的快乐。 在观战的同时,她还不忘在当前频道打字对身边的一位小奶妈说:小姐姐的衣服好康!我喜,让我抱抱! 同时还发了个抱抱的动作邀请。 于是,纪子晋打着打着就杀过来了,想把月上柳梢头怀里的小奶妈杀掉。小奶妈瑟瑟发抖,头顶飘着一行白色的字:嘤嘤嘤,大佬,求放过,别杀我! 然后。 纪子晋听到陆之韵轻笑了一声,然后就被她一灯抡下房顶。 他有点委屈。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多点。 扎心。 就在他快自闭时,陆之韵给他发了个邀请。 于是,他收到这样一条信息。 当前:月上柳梢头想要和人约黄昏后抱抱~ 他不争气地点了接受,内心竟觉圆满了。 而同时,他耳边响起了陆之韵的声音:“你这是,在和陌生人争宠吗?” 不知何时,她来到了他的房间,在他旁边坐着,而他刚刚忙着屠茶馆,都没看到! 他没来得及回答,陆之韵又不正经地来了一句:“放心,妈妈爱你,不会抛弃你的。” 纪子晋气成河豚,咬牙切齿道:“姐姐!” 陆之韵摸摸他的头:“乖!” 纪子晋觉得,陆之韵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年龄再大也是。爱上她,注定要折寿。 之后的日子,陆之韵和纪子晋沉迷游戏,在游戏里基本都形影不离,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一旦陆之韵在调戏小姑娘小正太,就会有帮众在帮群里@帮主,告状风格都是酱婶儿的—— “帮主!帮主!帮主夫人又在撩小萝莉了!” “帮主!帮主!帮主夫人又在撩小正太了!” “帮主!帮主!你头上又绿了!帮主夫人在和小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 “帮主!帮主!帮主夫人被小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 纪子晋:“……”突然不想玩游戏了。 然而。 帮群内的风格是—— 人约黄昏后:她玩得开心就好。 现实中的风格是—— 纪子晋:“姐姐,你矜持点。” 八月的天,艳阳当空,室外像是汗蒸一样的热,室内在空调的吹拂下十分凉爽。陆之韵依然在督促工作室给她找剧本,但因为有游戏转移了注意力,她并不像从前那么焦虑了。 只是偶尔焦虑一下。 陆之韵将一块儿哈密瓜送进嘴了,抬眼瞟他:“矜持?你说真的?” 纪子晋抿唇。 少年情怀“凄凄惨惨戚戚”,总觉得她在欺负他。 她咽尽香甜的果肉,突然凑近他,一偏头,娴熟地将唇印在了他的上面。 他的初吻。 纪子晋睁大眼,整个人都石化了,唯有心脏在“嘭嘭嘭”地剧烈跳动。 甜的。 “这样,你还希望我矜持一点吗?” 纪子晋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网络上的一句流行语:不,请尽情地蹂/躏我,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 ※※※※※※※※※※※※※※※※※※※※ 这章稍微有点游戏内容,下一章就没有了。 这个故事大约会在三章内完结。 另外,推一波我隔壁的娱乐圈文《女演员与大亨》,文案:同台接受采访时,影后席梦被追问和老板江述的关系。 她抬眸一笑:“他是我的裙下之臣。” 江述瞥她一眼。 ……呵,今晚就让你跪下喊爸爸。 这是我从前的一篇文,原本因为心态不稳搁置了,最近重新看了一下文很喜欢小树懒和大树先生,正好原本的大纲也还在,就准备写完。目前正在存稿,估计六月份中下旬的时候开始连载,目前已发布十一章,大家可以先看看,有兴趣的话收藏支持一下哇! 进击的影后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秒钟之后,陆之韵就走出了房间。 纪子晋光速下线, 追出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之韵回头, 歉疚地一笑:“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忘了你不是圈内人, 可能不太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玩笑。” 所以, 这他妈就是个玩笑? 纪子晋眼睛都红了。 陆之韵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她“啧”了一声, 说:“知道我年龄比你大很多,但你至于这么委屈吗?” 纪子晋转身就走。 偏偏陆之韵完全不怕玩儿脱, 又追上了他,说:“我知道你什么想法。你现在年龄还小,我呢,我的年龄都够当你妈了。” 去他妈的一时糊涂。 那你倒是别撩啊! 纪子晋内心os, 然而, 下一瞬,他的心声就变成了——不, 她别撩还是我亏, 撩吧, 可劲儿撩。 陆之韵口嗨起来只管自己爽,她继续道:“你现在就是一时糊涂, 有些不该有的念头该放下就早点放下, 苦海无涯, 回头是岸, 懂?” 结果, 尾音刚落,眼前人伸手把她背后的门一关,把她往门上一推,手垫在她身后,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陆之韵的唇齿间都是少年清冽的气息。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大的年龄差,她依然会对一个小毛孩子心动。因为他身上有孟飞白的影子。 曾经,在校园时代,孟飞白也是这样,长着一张俊秀的面孔,偏偏做事严谨,气质清冷,和周围人总有一种距离感,看上去似乎是在禁欲系苦修过的。 实在是诱人。 令她想看他清冷的俊容上染上些别的东西。 当初,她和孟飞白在一起是认真的,只是因为原生家庭和童年经历的影响,让她排斥亲密关系,对亲密关系会无所适从,所以才会有第二天的分手。 不分手,她觉得尴尬。 分手,她觉得遗憾、惋惜。 而此时,因为共情效果的原因,她能感受到的,是她对眼前这个人青春的肉/体的渴望,是胸腔内心脏的剧烈跳动,是他那令人心动的气息。 吻了一下后,纪子晋停下,沉黑的目光盯着她,泛着怒意,理直气壮地说:“不懂。” 然后,唇舌又盖了过来。 他生涩地、莽撞地、毫无章法地撬开她的唇齿,在他口内胡乱扫荡一气。他是这样的一个少年,哪怕没有经验,那蓬勃的朝气和不加掩饰的爱意却比娴熟的技巧更撩动人的心弦。 陆之韵的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作势推了两下,却被他抱地更紧。 于是,她突然摁住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深吻。 最后,他几乎是喘着气趴在了她身上。 等他缓过劲儿来,她的表演欲、她的恶劣却没有消减,而是轻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你跟我斗,斗得过吗你?” 说完,她推开他,开门走了出去。她能感受到,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而她,很期待他的爆发。 纪子晋一个人在房间内平息了会儿,之后再出房门时,发现陆之韵不理他了。他心里特别忐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太出格太孟浪? 可是,只许她亲他,他就不能亲她? 这也太双标了吧? 如果,如果这是她喜欢的模式,他也不是不接受。 可是,陆之韵不理他了,完全把他当透明人。 接下来的几天,陆之韵都没有上游戏,一直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追剧、看书,连一日三餐都是王姐送上去的。 当她一个人独处时,又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事业。 她不得不认清,没有人可以在影坛一辈子红下去。她能红二十多年,已经是一个传奇。可是她真的不愿意退下来。 她这一生,从懂事开始,就是演员,就在演戏。如果退下来,她做些什么呢?岂不是还没衰老就成了一个废人? 她还能创造一些什么价值? 近两年是影视业的寒冬,《高考》这种剧本可遇不可求,观众审美上升,影片质量却上不去是客观存在的现象,她的年龄摆在这儿,地位也摆在这儿,她不可能扮嫩去那些大男主电影当形象刻板的花瓶给他们做配。 她的年龄让她等不下去。 所以,事业的衰落,是必然。 除非,她自己造饼。自己造饼是双刃剑,成功了,更上一层楼,得到的是称誉,失败了,就是嘘声,大众都会盖棺定论——她没这方面的才华。 这么漫无目的地想着,本来在尝试着入睡,精神却更清醒了。这一清醒,游戏带给她的麻痹与快乐似乎都荡然无存。 就在她烦躁地想起身抽烟喝酒时,便听到窗户的地方传来响动。 她晚上喜欢开着窗睡觉,别墅里安保很好,没人敢爬她的窗。然而,今晚却是一个例外。 透着微明的月光,她看到了熟悉的少年的身影,遂闭上眼,看他想做什么。 约莫半分钟后,她只觉床上一沉,他躺在了她旁边。 空气中似乎渐渐升温,带着一种燥意。 陆之韵一动未动,而身旁那位,很快便传来了入睡后平稳的呼吸声。 没多久,她竟然也睡着了。 早上起来时,小孩儿正坐在她的床头看她。 陆之韵睁开眼,静静地盯着他。 不等她说话,他先开口:“我可能是梦游了。” 陆之韵:“……”神他妈的梦游,梦游还翻窗户进我房间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子晋镇定地“嗯”了声,郑重地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早安。” 随后,他直起身,长手长脚,步履轻快地走了从房门走了出去。其实他心里慌得一匹,但,他隐隐觉得,他和陆之韵之间的某种平衡被打破,哪里不一样了。 然而,这个插曲并没有改变他的处境。因为陆之韵开始频繁外出,夜不归宿,每次回家时身上都是一身酒气。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纪子晋终于忍不住,在她出门时握住她的手臂:“别出去了。” 陆之韵瞥他一眼:“你管我?” 说完,挣脱他的手,身子一扭,避开他,又出门了。 纪子晋体会到了“为什么青春文学都说爱情甜蜜又忧伤”,他觉得很受伤,但从没想过放弃。 难过了一会会儿,也没空去听王姐叨逼叨,他直接去了书房,用他自学的知识,定位了陆之韵所在的地方。 那是莫归去家里。 他冷着脸,开着陆之韵的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莫归去家里时,看到陆之韵正揽着《高考》的导演苏业的肩喝酒,并有说有笑,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 他知道的,她就是喜欢小鲜肉喜欢现在流行的小奶狗。以前他还小、对她没感觉、被她虐待的时候,知道她谈过的好几任都是小奶狗。一般都是她腻了先抽身,小奶狗哭喊着不要不要最后被钱和资源打发。 到现在为止,哪怕陆之韵在影坛上现身很少了,那些人在接受访谈时提及最喜欢的女明星,还是陆之韵。 可是,别人都可以,他是差在哪儿了? 为什么他不可以? 陆之韵的声音里有醉意,歪歪倒倒地靠在苏业肩上,偏头看他:“你来干嘛?” 纪子晋说:“跟我回去。” “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知道内情的莫归去给了陆之韵一个眼神儿,意思是“你适可而止”,然而并没有。纪子晋和莫归去以及他认数的陆之韵的几个友人打过招呼,面色沉沉地说:“我来接她回去,你们玩得尽兴。” 莫归去忍笑,影帝的演技正常发挥,叮嘱道:“她确实喝得有点多了,你们路上小心。” 说完,也不等陆之韵说什么,上前抄起陆之韵就走。 陆之韵双手挂在纪子晋的脖颈上,发着酒疯,“咯咯”直笑,仿佛在笑他疯笑他傻笑他蠢,明明知道她有多不靠谱,却依然沦陷。 他的脑海里,甚至很文青地出现了这样的话—— “我抱着她,像抱着一个珍宝。明知她心里眼里有很多人和事,就是没我,却依然舍不得放下,只想这条路不要到尽头,从此天长地久。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没道理处。” 现实中,他只是冷着脸,气势尤其凛冽。 之后,陆之韵不管去哪里,都能被他定位追踪到逮回家。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终于,陆之韵决定和纪子晋谈谈,顺便给这场闹剧收尾。 莫刃真和纪子晋的好友已经混得很好了。他的几位朋友知道莫刃真喜欢纪子晋,也都乐于撮合他们,于是他们就找纪子晋出去玩。 然而,纪子晋完全没有心情。 手机那边讲电话的换了人,纪子晋听到莫刃真问:“你就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没。” “就不能试试看能不能喜欢上我?” 哪怕在陆之韵这里毫无希望,他依然坚定地说:“不。” 他的几位兄弟开始说他:“人妹子挺漂亮的,性格也好,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关系再好,也别插手人的感情/事。你们再搞这些有的没的,这朋友没得做了。” 纪子晋挂断电话,陆之韵已经点燃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她穿着条纯黑色的丝质睡袍,双腿交叠地靠在沙发上抽烟,裸/露在外的小腿玲珑纤细,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而她的面容,哪怕是素颜,依然是美的。 更美的,是她独一无二的气质。 她对他招手,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 纪子晋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一呼一吸间,都是从她口鼻间过滤出来的烟味儿。有些暧昧,有些情迷,有些意动,也有些迷茫和忧伤。 他沉着脸,听她有什么要说的。 陆之韵掸掸烟灰,问:“谈恋爱了?” 纪子晋顿觉委屈,豁地瞪视着她的眼睛,直通通地问:“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陆之韵有些舍不得了,但她从不半途而废。 她故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不痛。我说的挺有道理的,你现在年纪小,多和同龄人相处,谈几个年纪相当的女朋友,就知道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儿了。跟我一个老阿姨死磕,是什么道理?” 纪子晋都快哭了。 说白了,还是不喜欢他呗。 他背过身后,抹了抹眼睛,觉得陆之韵简直是太坏了。在情场上,她就是个人精,他什么心思,她完全明了,却偏偏不面对,用这样九曲十八弯的方式拒绝。 她不肯接受他。 连正视他的感情都不肯。 纪子晋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起身上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也顾不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就默默流泪。 他哭了会儿,身子往后一仰,躺下了,背部却被个方形的东西硌得慌,起身拿起来一看,却见上面写着—— ※※※※※※※※※※※※※※※※※※※※ 目测三章内完结~~~ 进击的影后 他哭了会儿, 身子往后一仰, 躺下了,背部却被个方形的东西硌得慌, 起身拿起来一看, 却见上面写着—— 《逗小朋友日记》 时间线是从那次她去他房间亲吻他时开始的,详细地写明了她对他的心理以及故意逗他的步骤。 他的眼泪停了下来。 本来,这样被戏耍,他是该生气的,然后反省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然而,此时此际, 他看到这个小本子的时候,内心感受到的,却是峰回路转的喜悦。 她是喜欢他的。 她对他, 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酷无情。 他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原本死灰一样的心突然就活了, 原本只觉世界一片黯淡,现在又有了光亮。 适才的无措、丧失斗志,仿佛都是错觉。 因为他知道, 未来更好。 而在这样的心态之后,他竟想起了陆之韵曾强迫他看过的张爱玲的小说,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 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 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恰合他此时的心境。 在她面前, 他的高傲总能轻易溃散。 他有些悲哀地想:“她这么耍我,就吃定我了吧?” 可还是高兴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一声声,像是敲在他心上。 他闭了闭眼,欲待不开,又怕她不耐烦走了,抿抿唇,还是认命地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拧开门把手。陆之韵就懒懒散散地靠着门框,唇角微微噙着一点笑,睨着他。 他的眼眶泛着红。 “哭了?” 纪子晋转身,坐在床上,别过脸冷声:“没有。” 陆之韵笑:“那我怎么看你泫然欲泣的样子。” 纪子晋没好气道:“那可能是因为你该戴老花镜了吧?” “找打?” “又不是没打过,你打啊。” 陆之韵揉了一把他的头,他脑袋低垂着,双臂箍紧她的腰埋在她怀里,半晌才问:“我们,这算什么?” 陆之韵的手落在他肩上:“你说呢?” 沉默好几秒,纪子晋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她,说:“我想做你男朋友,做你未来的丈夫,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会领养一个孩子,我会是你孩子的父亲,和你相伴到老的人。” 陆之韵引导地问:“为什么?” 纪子晋微微偏着头,俊秀的容颜上是再认真不过的神情:“我喜欢你。” 陆之韵问:“只是喜欢吗?” 纪子晋心中羞赧,恨不能将头埋进被子里。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对陆之韵说:“比喜欢更深。” “那是什么?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她就要接受他了。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事,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毫无希望的单恋,而她却肯给他回应。也许,他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纪子晋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面红耳热地说:“我……”爱你。 羞意太盛,那是他从未说过的两个字,于是到了嗓子眼儿就被堵住了,令他的嘴巴几度张合,都没能说得出口。 随后,他又重复了一遍:“我……” 他像一只煮熟了的虾米。 陆之韵心中低叹一声,伸手托着他的下巴,令他抬起脸,低头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而后,转身走开,留他平复着心情。 她背对着他,到门口时,他听到她说:“准了。” 他的心在胸腔内跳舞。看不到陆之韵的背影时,他才珍而重之地把那本《逗小朋友日记》藏了起来。 ——那是她对他用心的证明。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姐发现,原本年少老成、做事稳重、和谁都会有点距离的纪子晋脸上总是忍不住带着微微的笑意。 陆之韵也没想到,确定关系后,原本那只傲娇闷骚的小狼狗,居然变成了甜得有些发齁的小奶狗。 他们的日常,从陆之韵总是差使他,变成了这样—— 她和纪子晋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结果没隔多大一会儿,纪子晋就跑过来问:“你要喝西瓜汁吗?我去给你榨。” “不。” “酸梅汤?我也会做。” “不喝。” “绿豆冰?” “不。” 他就有些失落。 陆之韵敷衍地在他脸上亲一下,他的心情便又阴转晴了。 陆之韵还是会经常打电话出去,还是会生气,但每次她气得骂人时,纪子晋就会从身后贴上来,轻声在她耳边说:“姐姐,不要生气了,会长皱纹。” 她挂断电话,要点烟时,他说:“你生气的时候,就看我,肯定心情好。” 她嗤笑一声:“这是什么道理?” “我长得好看。” 陆之韵无话反驳。 她没在公众视野出现的这段时间,把纪修文的电话拉黑了。因为她知道他肯定会打电话来嘲讽她。 而在这断时间,她没有广告,没有综艺,没有任何通告和行程,不去看秀,不当评审,不做颁奖嘉宾,连采访和杂志封面都没接一个,圈内人都在猜测—— “你是不是要退圈了?”和陆之韵一个年代、和她竞争过、撕过最后成为好友的影后苏静打电话来问,“你去演了把小姑娘,心态崩了?还是说,一开始就准备把《高考》当收山之作?” 陆之韵说:“不退。” “姓白的那小丫头最近资源不错,发展势头越来越猛,网络上又出了通稿说是小陆之韵。然后她自己接受采访参加节目时否认这个新闻,说她不像任何人,这个套路他们玩儿得很溜,几年了都没玩儿腻,你不管管?” “懒得管。但是,在恰当的时候,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妈妈。任何人在我这儿碰瓷儿,那都只有一个结果——自取其辱。” “那纪修文这个渣呢?到现在为止,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还在暗示说,他要的是一个普通的妻子,而你注定是一个传奇。” “这说明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配不上我。huh,你觉得,我会普通吗?我是普通人吗?我是,但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妻子。老娘嫁人又不是卖给别人了,凭啥迎合别人去套个妻子的模具做事?” 她这边挂断电话,纪子晋的视线从书上抬起来,认真地对她说:“如果我们结婚,我不会变的,你想做什么就什么,不需要套个什么模具。” 陆之韵摸他的脸,忍不住笑:“你是哪里来的小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可爱? 不。 他是一个男人,应该是帅气好吧? 然而。 他一本正经地颔首:“能娱乐到你就好。” 她对游戏的热情并不高,但纪子晋还是热衷于催促她上号,和她一起在游戏里策马同游、亲亲抱抱举高高、壁咚等等。 和纪子晋相处时,陆之韵总能想到自己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青春的、有活力的,那时候她英勇无畏,总觉得能靠自己闯下一片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磨平了她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让她变得瞻前顾后?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害怕?害怕岁月带走她已有的东西?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失去,那她为什么不继续创造呢?岁月能带走她的美貌,能带走她的才华吗? 在某种程度上,纪子晋缓解了陆之韵的焦虑和压力——她不算是一事无成,不算是人到中年一无所有。 她的风华未曾褪色,她在年华老去时,还有这样优秀的少年全心全意地喜欢她。 也许。 她想,也许,她可以尝试一下自己造饼?没有人写适合她的剧本,她完全可以自己来。这么想着,她说做就做,确定题材后,就开始恶补编剧的相关知识,看《故事》,看《救猫咪》三部曲,看各种专业指导书籍,汲取对她有用的东西。 陆之韵的审美并不差,常年演戏琢磨剧本,让她特别了解剧本的结构,了解什么样的剧本是好的,是有吸引力的。 纪子晋开学后很忙,经常泡实验室,回家也带着一摞摞的专业书籍啃。她和他共处一室,彼此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但这种氛围,却令她感到身心舒适。 时间过得很快,陆之韵还在做准备工作,就到了《高考》的宣传期。陆之韵又开始赶行程,接受采访、拍摄杂志封面、拍宣传物料、去综艺,以及去《高考》在各大城市的首映式。 艺人在宣传期很忙。 很多人为了票房甚至每天跑好几个城市的路演,但得益于陆之韵的金字招牌,《高考》不用,只需要户内户外、移动电视、广播、地铁电视、网络上等渠道的广告铺开,再和一些热门的游戏联动做活动,曝光率给足,就能吸引到观众的注意力。 因此,《高考》剧组的演员比别的剧组更轻松。 但。 在《高考》的宣传铺开的时候,网络上曾经对陆之韵的质疑再次掀起来了—— *陆之韵今年得有三十九了吧?她演十八岁的高中女生?有没有搞错啊! 说她演得毫不违和,真的像十八岁的,你确定不是带粉丝滤镜看的? 青春片早就拍烂了啊,你们看看宣传语——没有堕/胎、没有多角恋、没有疼痛文学,那这就没矛盾了啊,电影拍啥? 而且,你们看,这电影的演职员名单,就只有陆之韵一个是眼熟的,相当于她一个人单抗票房啊 你区早就说了,演员不抗票房,扛票房的还是影片的质量。踢走陆之韵,不管是爆还是扑,她只是演了一部戏而已* 不仅仅是陆之韵的粉丝、观众好奇,圈内同样有同行是陆之韵的粉丝,他们也好奇。而同样好奇的,还有纪修文和白灵素。 之前就有人说她的演绎很完美,完全就是十八岁的女生,这是真的吗? 或者,是吹起来的?是有水分的? 反正,这年头,把什么彩虹屁都当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大家都卯着劲儿说假话商业互吹呢。谁能保证,之前他听到的风声不是由商业互吹引发的呢? 《高考》,到底是陆之韵的里程碑,还是她的滑铁卢? 一切尽在电影之中,只等电影面世时揭晓。 而很多人,乐于提早知道。在预购电影票之余,还通过各种渠道走关系,试图拿到《高考》首映式的入场券。 “虽然离婚了,但我们曾经毕竟是夫妻。之韵出了新电影,我还是要去支持一下的。” “兄弟,谢了。” …… 纪修文在圈内人脉广关系多,几个电话出去,就搞到了两张电影票。 在飞去海城之前,白灵素特意推掉了自己的行程。 她要看看,陆之韵到了什么地步,而她要追赶上陆之韵,又有怎样的难度。 时间很快就到了《高考》的首映式这天。 在各种采访活动环节后,影院的灯终于被拉黑了。媒体人、影评人、圈内人在一个厅,粉丝们则被引去其他厅观影。 大银幕上的光照得影厅里十分幽昧。 纪修文和白灵素一起坐在前排的陆之韵后面几排。 所有人都期待地望着大银幕,简单的开场动画后,伴随着街道上一个瘦弱的身影低着头,由远及近,电影正式开始了。 ※※※※※※※※※※※※※※※※※※※※ 电影不会详写,还有两章这个故事结束。 进击的影后 所有人都期待地望着大银幕, 简单的开场动画后, 伴随着街道上一个瘦弱的身影低着头,由远及近, 电影正式开始了。 画面的背景由虚到实, 女孩的背影也特别清晰。她穿着校服,背着一个洗得略略有些发白的书包,在街道旁边的一个早点铺子买早餐。 “两个包子。” 她青涩,稚嫩,气质很年轻,神情安静, 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不愿意和人有过多接触。 很眼熟, 但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一个高中生。 但她没有年轻人的恣意飞扬,有的, 是沉重,仿佛要压弯她瘦弱的身躯。 “你们要高考了吧?” “嗯,”女孩抿抿唇, 死寂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声音也比刚刚轻快了些许,“还有一个月。” 这时,这轻快初见端倪, 又都消散。 她转头, 远远地看到几个有说有笑的学生往这边走来, 瞳孔蓦地一缩,接过包子,丢下两块钱,便步履匆匆地走进校门。 身后,是那几个人的嘲弄的声音:“哟,那不是方言吗?” “见了我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一个女生笑着说:“你们还记得她申请补助金写的啥吗?” 她扬声背诵道:“尊敬的领导,您好!我是x017级的学生方言,女。我自幼家贫,父母离异,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除好赌的父亲外,别无血亲。母亲在外务工,每月工资不足三千,难为维持我们的日常生活,更难兼顾我的学费。特此申请补助,希望能继续学业。” 隔着大银幕,观众们都能感受到方言的窘迫和难堪。有过申请补助金经历的人,更是有同感。在写申请信时,用笔尖哭穷,简直是踩踏着自己的尊严。 但又不得不写。 现实情况不饶人。 而这个情节一出,大众基本知道这是一部关于什么的电影了——聚焦于青少年的成长、学习以及校园暴力的电影。 随着电影的推进,大家可以看到方言在学校是怎么遭受校园暴力的,以及教师们的考量——管过,但管不了。没出什么大事儿,也没法管,只能任由这种校园暴力继续。 而方言,所有的希望,都在于高考。 高考之后,她就能成人,就能离开这个地方,并拥有自立的能力。 另外,影片除了方言这个角色以外,还有其他角色,比如考了第二回家挨批的学霸、家长在和其他人聊天时炫耀自己的成绩回家后要求孩子考得更好、为了高考能出好成绩每天晚上一点多才睡五点就起来看书的学生、对孩子说考得上你就读考不上就只有去打工的家长、因为奖金而对校园暴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 基本上,用一串连在一起的简单情节,呈现出了《高考》下的众生相,并用一个又一个情节的堆叠,来体现出高考对众人的重要意义—— 对很多学霸而言,他们努力想要考好,上一所好的大学,希望未来能有一份清闲的工作;对方言而言,考出去意味着她能摆脱校园暴力,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拥有养活自己养活单亲母亲的能力;对老师们而言,是这一届的学生成绩好了,拿了奖金,内心亦会有成就感,然后迎接下一茬儿学生;对家长而言,是孩子成人了,考得好,他们不仅欣慰于孩子有个光明的未来拥有相对于其他辍学的人而言高一层的社会地位,自己本身也多了吹嘘的资本;对与同学产生朦胧的好感的学生而言,高考结束,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谈一场恋爱;对贫穷的人家而言,考上大学意味着他们的孩子将会有阶级的跃升…… 影片最后的结尾,是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方言走出考场,在面对欺辱她的那些人面前,竖起一根中指。 那些人怒,群起而攻之,而方言,却转身跑进了人群,灵活地穿梭着,像是在奔向她光明的未来。 当电影结束时,主演上台致辞,影厅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有商业互吹的成分在)。很多人都在和周围的人讨论着—— “刚刚方言出来的时候,我几乎没认出来那是陆之韵!” “是的,她演得太好了,把一个青春期少女的自卑、敏感、脆弱、隐忍、懂事、坚强都体现得恰如其分。这就像是,他们欺负她,带给她的负面情绪一直在她心底积压,就像是高压锅效应,最后高考结束她竖中指那段,真的是完全不违和。她向前跑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灵魂的解放。” “是的,我很心疼她,但也很佩服她。假设我处于方言的那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陆之韵是真的演得很好。说真的,我看这个角色的时候,常常忘了她是陆之韵,只觉得她很好看,很乖,也很可怜,就希望她能摆脱这操蛋的一切!” “是的,她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十九岁的成熟女人,但是又有她一贯的风格,看不出陆之韵的痕迹,却拥有吸引所有观众注意力的魅力。” “她演出了这个角色从自卑隐忍到解放的蜕变,没有人会比她演得更好!” …… 大家溢美之词不断,网络上也都吹起来了,关注这部电影的人都能看到。 纪修文看着陆之韵接受采访,在首映式结束后的晚宴上,她在来捧场的名导、名编剧、名制片、投资商中间游刃有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一如既往地高昂着头颅,做那只高傲美丽的白天鹅,仿佛没有什么能把她拉下神坛。而此刻,他的内心微微有些酸涩: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我曾拥有过。 只是,当他远远地看着她时,看到的是她的光环,当他拥有她时,相处的却是她的缺点,还有她的光环对他自尊的伤害。 陆之韵也看到了纪修文和白灵素。 她脸上的笑容加深,端着一杯红酒,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纪修文和白灵素的关系,圈内人心照不宣,圈外人并不知道。陆之韵和他离了婚,他们也没官宣。 纪修文站定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身影,眼里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陆之韵举杯,依次在纪修文和白灵素的杯沿碰了下,说:“多谢你们来捧场。” 白灵素眼睑低垂,没说话。 纪修文凝视着她,想:她的脾气变好了。 然而,下一瞬,她依然笑靥如花,声音轻飘飘的,说出的却是:“不过,看我出风头,你们心里应该不会好受。” 纪修文的神情顿时冷凝:“你何必这么刻薄?” 不等陆之韵回答,白灵素在旁边咬了咬下唇,勉强笑了声,说:“陆阿姨,你演得很好,不愧是国际影后。” 陆之韵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饶有兴味地咀嚼这俩字儿:“阿姨。” “呵。”她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捏着白灵素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迅速地凑近她。 白灵素睁大眼,瞳孔蓦地紧缩——她想干什么? 然而身体却有它自己的意志,一动不动,只看着她凑近,越来越近…… 纪子晋知道宴会地点,他是来接陆之韵的。 然而,他刚到这个觥筹交错、衣香丽影的地方,就看到陆之韵凑近白灵素,像是要亲上去的模样,当即气得脸色铁青,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拨开人群朝陆之韵走去。 只差两厘米。 纪子晋心跳加速,是气的。 只差两厘米,就亲上了! 他伸手捂住陆之韵的嘴,一把将她扯回来,冷着脸,气咻咻地问:“你干什么?” 所以,他现在不仅仅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 他转向白灵素,漆黑的眼中翻涌着沉怒:“你就不会躲么?” 看他生气,陆之韵伏在纪子晋肩头只是笑。 纪修文还没看出不对来,只当陆之韵是用纪子晋来气他——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生孩子站在敌方阵营更气的呢? 哪怕他没把那个孩子当回事儿。 但以刚刚纪子晋的表现来看,也许这孩子身上有一种超乎于常人的正义感?竟然在帮他和白灵素? 但是,有哪里不对。 这孩子的行为这样不给陆之韵留面子,她竟然没有发飚,而是伏在他肩头笑? 这是什么情况? 纪修文内心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愿意面对。 白灵素对纪子晋的态度有些生气,但她知道他是纪修文的孩子,为了维持自己的白莲花人设,只是柔弱地微微一笑:“我没反应过来。” 陆之韵对着纪子晋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问:“小鸡,生气了?” 当然气了! 差一点,他头上就是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但是,陆之韵说:“我只是为了彰显气势,凑近点,说话她听得清些。” 她对白灵素和纪修文举杯,唇畔漾开一点笑:“enjoy。” 看白灵素和纪修文不明状态的样子,她的手往下一落,和纪子晋十指相扣,对白纪二人嫣然一笑:“爸爸,妈妈。” 她眨了下眼睛,像是刚完成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白灵素震惊了! ——我屮艸芔茻!这他妈什么情况?陆之韵这是……踹了老子和儿子玩养成系?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纪修文亦震惊! ——他完全没想到陆之韵和纪子晋是这种关系!尤其是,纪子晋冷着脸生气时,她就握着他的手逗他,他隐约能听到她说:“好了啦,别生气了。来,笑一个。” 纪修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不同意! 当他把这句话发给陆之韵时,接到了陆之韵打过来的电话,他刚准备了一堆羞辱她的话,却没想到讲电话的是纪子晋。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关你屁事。” 宴会还没结束,陆之韵就和纪子晋离开。 对宴会上的人,她完全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 上车后,陆之韵手机上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响起,基本都是和她关系好的圈内好友发来的。 她点开信息,纪子晋本意是很想尊重陆之韵的隐私的,眼睛却止不住想往她手机屏幕上瞟。 陆之韵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瞥他一眼:“想看就看。” 纪子晋如蒙大赦,眼神飞快地落到她的手机屏幕上,手臂也横在她腰上,把她揽进怀里。 而他看到的消息基本都是酱婶儿的—— 终于拿下这只小狼狗了? 吃到嘴里没? 哟,你家小狼狗醋劲挺大啊,你这是把人弄到手了?开吃没? …… 想到这字里行间代表的意味,纪子晋顿时面红耳赤,脑子里甚至有了不和谐的内容,但同时,又有些忐忑。 刚刚闹那一出,他没顾及她的面子,也没顾及她是否想曝光这段关系,有些怕她生气,抿抿唇,又不是很想道歉。 再来一次,他也是会这么做的。 但,她还是低了声儿,不情不愿地说:“对不起。” 陆之韵唇角微扬:“嗯?” 他说明自己的想法,陆之韵唇角上翘地弧度大了些,骄傲,且意气风发:“不过就这点事,我担得起。” 她纤细微凉的手指轻轻刮着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说:“我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宠得起。” 纪子晋和她四目相对,喉结动了动,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就吻。 凛冽的夜风中,散落了一地的温柔。 回家后,俩人回自己的房间前,在门口又亲上了,吻得难解难分。周围燥热的气息都变得难耐,他低哑着声儿凑到她耳边,湿润、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耳际,低低地,祈求地:“姐姐。” ※※※※※※※※※※※※※※※※※※※※ 今天的小纪也是醋坛子2333 进击的影后 陆之韵的手紧贴着他那层薄薄的腹肌, 缓慢地下移, 却没往他期待的地方探,指尖毫无阻隔地贴着他腰侧的肌肤划过, 落到他身后, 握住门把手拧开,打开了他房间的门。 她仰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正在他几乎不知道今夕何夕时,纤白的手掌抵住她的胸膛,用力把他往门里一推。 他一个趔趄, 只听得她说“早点休息”,门“砰——”地一声,被她从外面关上了。 他靠在床上, 久久难以平静,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宴会上的场景, 抬头捂住额头,唇角越翘越高,最后他踢了踢腿, 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地笑了起来。 离开宴会后。 纪修文和白灵素坐在车里,纪修文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半天没有发动车子, 犹自问白灵素:“刚刚我没看错没听错吧?” 白灵素眼睑上台, 看了他一眼, 微微抿唇:“没有。” 纪修文蓦地大怒,猛地拍了下方向盘,怒道:“她怎么敢!她怎么有脸!” 白灵素收回目光,安静地低了头没说话,任由他发威。 但其实,她有点羡慕陆之韵——这才是做女人的最高境界吧?她的脾气从不曾为任何人更改过,她就是她,年轻的时候风靡万千少男少女,几乎圈内所有大佬都追过她,婚姻失败离婚了年纪大了还有小鲜肉愿意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别人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大佬和她开玩笑都要敛声屏气…… 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模式么! 如果真混到陆之韵这份儿上,男人?男人算个屁!想要什么样的没有?能被小狼狗伺候,还要什么老男人? 当然,爱情,爱情又是一种例外。 等纪修文的脾气发泄得差不多了,她才柔柔地安慰道:“文哥,不要生气了。反正你们都离婚了,别管她了,你别气坏了身体。” 反正也管不了。 纪修文冷笑:“你懂什么?” 白灵素一噎,也不高兴了:“我是不懂。都离婚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既然这样,你还和我处什么呢?你直接去找她啊!” 纪修文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连你也这样不懂事?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她,要看我笑话?” 白灵素忍着气,柔了语气说:“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修文咄咄逼人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灵素的脸色冷了:“文哥,你把我当什么呢?你的出气筒吗?” 她说完,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就被纪修文一把拉了回去。车门碰的一声关上,车子风驰电掣而去。 第二天,纪修文密切关注着网络上以及纸媒上关于《高考》的影评。 白灵素躺在床上,被对着纪修文,脸上身上的痕迹还没全消。 在这个时代,只要花钱,就算是烂到地心的电影,影评人也能吹得天花乱坠,而《高考》被吹得尤其狠,被吹得更狠得是陆之韵,她甚至被美誉成这样“百年难出一个陆之韵”。 然而,一想到陆之韵和纪子晋十指紧扣、嘲讽地叫自己爸爸的样子,他气得心脏脾肝肺都是痛的! 去他妈的!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他还不如纪子晋那个毛头小子?他居然不如一个自己一直不管不问的小屁孩儿? 这他妈什么鬼? 他打电话给张萱:“给我发通稿,找水军,黑陆之韵,就说她到了年纪不选适合年龄的电影,为了吸引观众的目光,为了猎奇,以四十岁的高龄去演高中生,为了继续得奖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增加自己的戏份删改别人的戏份……” 张萱打断他:“那个,文哥……” “就照我说的去做。” “不是,文哥,这没操作空间啊。” “这事儿你做熟练了的,你跟我说没操作空间?” “一旦陆之韵知道是我们这边在黑她,那你的那些事儿,也是纸包不住火啊!” “不,我算是看明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之前她威胁我,我中了她的计。但是,她陆之韵是多爱面子的一个人啊,她肯承认我出轨吗?她会认为这是否定她的魅力,她绝不曝出来!现在,她妈的,她和我儿子在一起了,谁手上的把柄更大?她就不怕我说她当初和我离婚,就是因为和纪子晋有私情?那时候纪子晋才几岁?那是犯罪!她绝不会想背一个恋/童的名声!照我说的去做。” 张萱内心被这个消息震晕了——陆之韵,和boss的私生子在一起了?从来只看到老男人和小女生在一起的新闻,至于老女人,要玩小鲜肉真的只能是玩,发展感情基本不可能——小鲜肉大多图钱,不可能对她们真情实感。而陆之韵这个……不要脸吗?不知廉耻吗?不!简直是女中豪杰好吧! 但,个人观感归个人观感,工作还是要认真完成滴。 张萱立马着手去找长期合作的公关团队。 然而。 第二天上午,陆之韵在摄影棚拍摄杂志封面时,正好遇到了关系不错的同行,被狠夸了一通。 “我甚至都能看到,方言这个角色,绝对能让你再次屠遍国内的电影奖项。” 当然,因为没有和港台的艺人或者团队合作,金麻奖和金相奖是不可能了。但就内地的奖项而言,也足够风光一阵。 正好是在拍摄的间隙,摄制方还在调整布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点燃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说:“国内的奖项有什么意思?只要有关系、有背景、肯公关,就算没演技都能拿。再者,没有强有力的竞争者,拿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都得多少奖啊!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之韵突然狂妄起来,她其实一直有一个想法,准备和经纪人商量。但她不想商量了,她只是觉得,如果她突然发微博,绝对会然所有人都震惊。 陆之韵对这位同行说:“你看着我。” 同时,她给纪子晋发微信:我帅吗? 【小鸡:美。 姐姐:看我微博。】 随后,她点开微博,迅速编辑了这样一条信息。 陆之韵v:今天,有朋友对我说,你演的方言一定能屠遍内地所有电影奖项,但我觉得,从影二十多年,国内外的电影奖项我都拿了不少,奖项不是最重要的,应当多给年轻人机会。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参加国内任何电影奖项的评选。 微信上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陆之韵先点开了纪子晋的。 【小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之韵:??? 小鸡:太帅了,所以……】 陆之韵只觉眼前一片阴影,有人走了过来。 而后,她一抬头,来人便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他揽着她的腰说:“我决定吻你。” 早上,陆之韵刚走没多久,纪子晋就很想她。他向来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于是放下手头的事来陪她赶通告。 和陆之韵闲聊的同行:“……” 陆之韵揽着纪子晋的腰,说:“我男朋友。” 为他们介绍了一番,同行对陆之韵竖起了大拇指:“牛逼还是你陆之韵牛逼。” 纪子晋在旁边忍笑,表情很甜。 ——她完全没有避讳他们之间关系的意思!简直再也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 相较于陆之韵这边的蜜恋风格,纪修文这边完全是凄风苦雨,不,是雷暴阵雨! 公关团队成员刚要把撰写好的通告、论坛贴发出去时,负责人突然叫停:“别发了!” “怎么回事?检查好几遍了,绝对没问题的啊!” “还没问题,去看微博吧!” “什么?” “陆之韵的最新微博!” “我屮艸芔茻!这女人也太飒了吧?” …… “那咱这单生意……” “别慌,头儿正和甲方沟通呢!” 而纪修文工作室这边,负责宣发的工作人员也及时地看到了最新消息,报给张萱:“咱之前的方案执行不了,是不是打给公关团队那边叫停?不然真让人扒出来是我们这边放的消息,就闹笑话了。” 张萱看了看手机上的最新消息推送,立马给公关团队打电话叫停了一切行动,又打给纪修文。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真的,修文,我不建议你和陆之韵刚。她能在圈内红二十多年,你觉得,她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吗?萧逆风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吗?你真觉得咱们能刚得过他们吗? 就比如说她今天发微博这事儿,换别人发这样一条微博,是不是会被人怼,说她看不起国内的电影奖项、被捧得有些飘了?但她发就是正常的,大众就是买她的账,认可她的业务能力,她不参加国内奖项,是给年轻人机会,不退出国外奖项的评选是给国人争光。所以,除非她演砸,其他的,没什么事儿能撼动她的地位……” 然而,纪修文完全听不进去。 “就算不能撼动她的地位,我也不可能让她过得这么舒服!” “凭什么,她凭什么搅乱了我的生活自己还能过得安安逸逸的?我觉不答应!既然奖项这事儿说不通,就把她和纪子晋的事儿爆出来,就说她当初和我离婚,就是因为她早和年龄不到十四岁的纪子晋有私情!这是犯罪!我不行这事儿爆出去她还能翻身!” 张萱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那是你儿子……” “她年龄比我还大,却和我儿子搞在一起,还叫我爸爸,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张萱:“我不建议你这么做,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我们这边放消息,陆之韵那边不可能完全听不到风声,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你觉得,你的那些事儿,我是说除了出轨,还有别的……你觉得这些事儿曝光后,你的事业还能进行下去吗?我就问你,是拼死也要出这口气,还是要你的事业你的钱?” 纪修文沉默半晌,说:“和《高考》同档期上映、竞争最大的是谁?找人把消息卖给他们。” ※※※※※※※※※※※※※※※※※※※※ 估计还得两章才能结束这个故事。 进击的影后 纪修文沉默半晌, 说:“和《高考》同档期上映、竞争最大的是谁?找人把消息卖给他们。” 张萱不敢置信地问:“你疯了吧?这消息爆出去, 纪子晋是你的私生子这事儿就瞒不住了,你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不, 这是一箭双雕。一旦曝光, 陆之韵为了洗白她自己,就必须否认她和纪子晋的恋爱关系,同时,她必须向我求助,让我帮她澄清在离婚之前她和纪子晋没关系。然后我们可以说,纪子晋只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因为家里没人了才过来投奔的,如果你觉得风险太大,也可以说他是我婚前的前女友生的, 是和陆之韵交往之前的事儿,而我并不知情。这消息一出, 丑/闻再洗白,是一个绝佳的曝光机会。事后,我和陆之韵可以再度达成合作, 表示离婚后依然对对方有感情,还是想共度余生,所以我们重新结合了。” 听起来很可行。 张萱还是有疑问:“万一陆之韵不找你呢?” “我可以找她。” “她要是不同意合作呢?” “那她的形象就毁了。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社会,一旦她的形象毁了, 商业价值受到伤害, 曾经捧着她的那些商人、投资人、导演、制片……全都会落井下石, 他们不会再捧着她,只会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交往时只觉得她脾气大,没想到她私底下会是这样的人! 一旦她名声烂了,意味着大额的赔偿费,还意味着,曾经的观众有多喜欢她就会有多讨厌她!她会没有戏拍,她的事业会彻底完蛋。 具体的,参考去年的韦恩斯坦事件,他性/侵女演员女职员的事儿,是秘密吗?不是。圈内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但在他还得势的时候大家都为他瞒着,曝光了才跳出来指责,踩着他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博取关注度。她不采取措施,就是下一个韦恩斯坦。 所以,她只能和我合作。” 张萱沉默了一瞬,问:“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纪修文神情冷峻,寒声道:“她敢和纪子晋勾搭在一起,敢握着他的手管我叫爸爸,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好的,我这就去办。” 于是。 继放弃国内电影奖项的角逐之后,陆之韵还在为宣传电影录制节目,陆之韵的恋情又上了热搜。 网络推手们先是爆出陆之韵和纪子晋这个少年的牵手照,把#陆之韵梅开二度#买上热搜,再用手底下的水军号带节奏,在他们的营销号发布的关于陆之韵恋爱的信息下面问恋爱对象是谁。 随后,再用水军号在论坛里半真半假地爆料,中间夹杂陆之韵的信息—— #再说个大家都不知道的料。陆之韵离婚这事儿,当初闹得轰轰烈烈,其实吧,这事儿纪修文头上挺绿的。纪修文婚前有个私生子,今年十七岁,再过几天,也就是大年三才满十八岁。而当初陆之韵和纪修文离婚,就是因为和纪子晋有私情。纪子晋,就是靠陆之韵养着的小白脸儿。 三十七和不到十五岁的青少年,当时我知道这个料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影后私底下是这样的人…… 好了,不能多说了,再说下去,我可能会被删帖# 买纪修文这边让人卖的料的电影宣传方再度骚操作,做出爆料贴被删的假象,再迅速营销号截图论坛爆料帖跟上,再和一个以曝光明星私生活的知名狗仔工作室联系,联合踢爆这事儿。 于是,“陆之韵因和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有私情,和向来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的纪修文离婚”这消息,如冬日的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在网络世界里落下,成为讨论度、热度最高的新闻。 随后,嗅觉灵敏的媒体迅速跟上进行报道。纪修文的工作室再浑水摸鱼,买了几篇通稿,把从前纪修文在人前对陆之韵体贴入微的照片或者视频截下来发布新闻,极言纪修文有多爱陆之韵。 甚至还肉麻兮兮地这样表述——他对她的爱肉眼可见,他看着她时,眼里有星星,这才是爱情的目光。 水军再带节奏,说怜爱纪修文、想要纪修文这样一个男人做老公,指责陆之韵不知道珍惜。 最后,宣传方再把节奏引向终极目标——陆之韵这样私德有亏的艺人应当被抵制!大家一起抵制《高考》! 这样一来,如果陆之韵这边爆纪修文的料,水军都可以带节奏说她为了洗白不惜黑深爱她的前夫。 这铺天盖地袭来的消息,令吃瓜群众震惊、兴奋!令舆论一片哗然! 他们知道陆之韵的脾气差,知道她接受采访口无遮拦,但没想到她还能办出这样一件大事儿! “这简直是道德沦丧!” “陆之韵水性杨花,她配不上纪修文,好同情纪修文!” “娱乐圈都这么脏的么?我的天,三十七岁的影后和十五岁的中学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骇人听闻?” “不过,陆之韵的《高考》要上映了,不会是炒作吧?” “陆之韵炒作?以她的名气和地位,需要炒作?” “我觉得不像是炒作,更像是被炒作了吧?更像是对家的手笔。” “不过,陆之韵本身也不清白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 甚至连央视在播报新闻时,都提了一嘴这事儿,表示艺人应当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不仅要有艺德,还要有人品,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不该做。 网络上风言风语,都在传——官方都发话了,陆之韵可能要被封杀了! 和陆之韵有合作的合作商们虽然还不至于和陆之韵这边闹翻,但也糟心得很,纷纷致电来询。 陆之韵工作室商务部的工作人员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陆之韵的电话也不断响起。 除了合作方的,还有关系不错的演员的。 但。 这个圈子的人情陆之韵是知道的。 一切都好的时候,大家都是表面兄弟姐妹私底下明争暗斗,一旦出事儿跑得比谁都快,不落井下石都算是有良心的。 但大部分人都乐于落井下石吃人血馒头。 真心担忧她的,也就只有多次和她合作一路相帮相扶走来的莫归去了。 陆之韵指尖的香烟燃烧着,她皱眉对手机那边的莫归去说:“这事儿你别管,别发声。我心里有数,这件事,看上去是竞争对手做的,也少不了纪修文的手笔。他这是在找死。” 陆之韵抽了一口烟,很快又接起另外的电话,应付着合作商、投资人。 面对众人明里暗里的试探,陆之韵讲话直截了当:“两天之内,这件事我会搞定。如果这两天你们都等不了,我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准备违约赔偿,一分钱也少不了你们的。我们的合作,就到今天为止。” 那边的人当即笑了:“我说,之韵,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爆。咱这不是关心你么,提赔偿的事儿多伤感情?虽然商业利益很重要,咱的私交就不重要了?瞎他妈扯。你放心公关,我们绝不会落井下石!” 挂断电话,打给陆之韵那边的人在办公室里的下属问:“陆之韵那边……” “她还没倒,应该会有后手。如果她真倒了,再解约也不迟。小李,不是我说,你这就是沉不住气。越是遇到这种事儿,越是不能急。你现在就把难听的话难看的事儿做了,她要是没倒,以她的脾气,还会合作吗?你动动脑子!” …… 因为这件事儿,陆之韵的经纪人萧逆风、公关团队都在她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公关方案。 只是,还没有结果。 陆之韵也不方便发声。 “最好的办法,就是爆出纪修文和陆之韵在一起就脚踏多条船出轨的事儿,让他自己把锅接回去背稳了。” “不,这样的话,之韵之前和他在公众面前秀恩爱……” “那是我们之韵要强,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婚姻破裂,希望给大家看到的都是正能量,所以一直在忍耐……”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行。或者,我们可以考虑爆其他人的料。比如纪修文参加毒/趴……” “转移视线不可取,对之韵的形象没有半点帮助。” “或许,之韵可以在人前否认和纪子晋的关系,说自己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说网络上的消息别有用心,是竞争对手在打压《高考》……” 这边还在讨论,纪子晋那边已经抿紧了唇,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同意。” 工作人员心里那个气,想说:“之韵的事业都要毁了,你他妈还敢说你不同意?现在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吗?你是不是蠢?” 但他是陆之韵的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距离事情爆出来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而陆之韵这边一直没发生,安静如鸡地静观事态的发展。 其实还是没有个确切的、能得到陆之韵纪子晋同意的公关方案。 纪子晋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但碍于陆之韵的情绪不太好,没敢说。他知道,陆之韵不是把身边人推出去挡枪的人。 正在大家讨论得如火如荼时,萧逆风的手机响了。 “大家静一静!” “是纪修文。” 陆之韵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接,看他说什么。” 萧逆风接通,开了免提。 纪修文的声音便清晰地传来:“让陆之韵听电话。” 陆之韵说:“有什么事,你直说。” 纪修文胸有成竹地说:“你和纪子晋断了,我们复婚,我就帮你澄清,让你摆脱这些负/面新闻。” 纪子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双手紧握成拳,目眦欲裂地盯着手机。 陆之韵冷笑:“纪修文,看来,你从没了解过我。我陆之韵这个人,从不求饶,从不走回头路。你整我,现在又和我交换条件说帮我……呵,你他妈做梦!” 她点了挂电话的键。 萧逆风也在抽烟,他皱眉:“他的提议不错,我能猜到他的公关方案——纪子晋只是他和你交往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的私生子,你是知道这事儿的。你和他没有私情,反而和纪修文爱火重燃重修旧好,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方案,双赢。” 就在大家都以为要这么办时,纪子晋红了眼,想反对,陆之韵没发声。以他对陆之韵的了解,陆之韵没出声,肯定是知道萧逆风并不会这么做。 果然,只见萧逆风吐出一口烟,神色一厉,说:“但是,去他妈的。敢搞到我们头上,看老子不搞死他!” 而纪修文这边。 他不觉得陆之韵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她一定会和自己合作。而他的热度他的名气,会借这次的事,再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 看到义愤填膺的萧逆风,纪子晋觉得时机到了,开口说:“我可以接受采访,站出来说明事情的真相。” 这是萧逆风一早就定的公关方案,但他知道陆之韵不会同意,所以一开始其他的人讨论,都只是在等纪子晋自己说出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 纪子晋一开口,陆之韵就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同意。” 纪子晋说:“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你不要干涉。” 陆之韵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一旦你在媒体面前曝光,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吗?媒体会跟踪你采访你,你周围的同学看到你都会好奇地打量你,你熟悉的人都会八卦地问你和我的事,甚至我有一些极端的粉丝,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的生活中都会是我的影子,他们会说你吃我的软饭,是我养的小白脸……” 纪子晋知道。 他知道,他的生活会不再普通,他会被打扰。 但是,当初喜欢陆之韵时,他早就幻想过,如果他有机会和陆之韵在一起面对的是什么。而他的结论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承担。 很久以前,他内心那种不清晰不明了的感觉,随着岁月的增长,在他心底无比明晰—— 他知道,哪怕他现在还不如她有力量,哪怕他的肩膀还不够宽,他还没有势力,可是,他所求的,是竭尽他所能,撑起她的世界。 不管是现实中,还是精神上。 他想保护她。 她很强大,但,他也很优秀,她总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此时,他完全不慌,甚至微笑着说:“这话说得也不错,我确实在吃软饭,也是你养的小白脸。我觉得挺不错的,不用奋斗,不用操心钱,还可以和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性成为眷属,好事儿都让我一个人占尽了,我在意他们说什么?” 萧逆风也劝陆之韵,为她分析利弊,并给出他一早就制定好的对纪子晋的保护措施。 于是,就在纪修文准备接陆之韵的妥协电话时。 网络上关于陆之韵的消息再度被刷爆。 那是纪子晋录制的视频。 进击的影后 于是, 就在纪修文准备接陆之韵的妥协电话时。 网络上关于陆之韵的消息再度被刷爆。 那是纪子晋录制的视频。 “大家好, 我就是绯闻中陆之韵的男朋友。我和之韵在一起,是真的, 但我们确定关系还不到半年, 我很珍惜这段感情。网络上黑我们的新闻、帖子有很多,我想澄清一下。” 说着,他对着镜头甜蜜一笑:“我们正式在一起,是在我高考结束后的暑假。网络上说她因为我和纪修文离婚,是假的。当然,我很希望它是真的, 如果早在三年前她就喜欢我,我做梦都会笑醒。” 在b站,视频到此处, 弹幕上除了质疑,还有另外的内容—— *666, 小纪也忒直白了吧?* *如果是我,我也希望是真的哇!能和陆之韵在一起,谁他妈在意她是不是婚内出轨, 能出到我头上,就是我赚* *老夫的少女心!小纪的笑容也太甜了叭* *小纪笑容好甜,是爱情的样子* *小纪好帅!笑容好甜!这样的少年我也好想有一个* *楼上的别想了,这位笑得很甜的小纪, 是陆之韵一个人的小奶狗* …… 在甜蜜一笑后, 纪子晋的神情中有了惋惜的神色:“很可惜不是。事实是, 三年前我只是一个小矮子,只是一个孩子,看上去就像是小学生一样。她不会喜欢上一个孩子,这一度令我很懊恼。你们没听错,是懊恼,因为我一直暗恋她。当我满十六岁时,我无比清楚我对她是什么情感,可她碍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不肯接受我。直到今年暑假才松口。所以,我希望媒体朋友们、网友们口下留情,不要给她太大压力,万一你们把我的她吓跑了怎么办?” 弹幕。 *小纪不慌!你女旁友战斗力爆表,没那么玻璃心,吓不跑!* *小纪不慌!吓跑了你还有我们!* *然而小纪并不想要你们,人只想要他的之韵* *小纪,你怕是不知道你女朋友有多强悍,她可是敢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怼媒体的人!她可是在访谈节目里怼天怼地怼空气从没怕过的人* *小纪,你怕是不知道你女朋友有多厉害!你看哪个女演员怼了投资人爸爸,投资人爸爸还陪笑脸的?只有你女朋友!* …… 视频里,纪子晋停顿了一下,又有些诚恳有些羞涩地说:“之韵好不容易同意我出来接受采访,所以,我想讲一讲我和之韵的故事。这个故事很长,但不管你们想不想听,我都要讲。好不容易之韵愿意让我来秀一下恩爱,这个机会我不能放过。” 弹幕上一水儿的想听、别放过,当然,也有人怀疑纪子晋是出来帮陆之韵洗白的。 “我和之韵能在一起,首先要感谢我的生父纪修文,感谢他和我妈一起生下了我。言归正传,我和之韵的缘分,开始于十九年前。 当时,之韵正和我的生父地下恋,同时,我的生父也在和我妈地下恋。在之韵和我妈互相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我的生父和我妈一恋就是一年。这一年,我妈敏锐地察觉到——纪修文除她以外,还有其他女友。于是,她主动离开。离开后,却发现子宫里已有一枚受精卵,那就是我。 我得感谢我妈没有考虑现实因素,把我生了下来,如果她当时选择去医院流掉我,就没有我和之韵的故事了。” 纪子晋耸耸肩,说:“我很庆幸。” 旋即,他话头一转。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缘分来了,命运都在为我们做安排。在我五岁那年,我妈因癌症去世,没有其他亲人可以抚养我,我只能遵循她的遗嘱,去找我的生父请求他履行抚养义务。也因为我的出现,陆之韵发现纪修文在外面一直有人。他们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陆之韵不想用私生活博眼球,也不愿意向大众承认自己选错人,和我生父约定维持婚姻的名义,但生活上互不相干。 在这里,我歪一下楼。其实,之韵,你没有选错人。如果,你不选择我的生父,那我又去哪里遇到你呢? 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的战争之后,我的生父从之韵家里搬出去了,只有需要维持人前和睦的假象时,才会来之韵这里。他没安排我,是之韵不忍心,看不过眼,给我找了学校,并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有人说,我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我得承认,兄弟姐妹们,你们说得对。我不仅在吃软饭,我还决定继续吃。 之韵在一开始决定养我,就注定摆脱不了我了。” 纪子晋面上又有一丝羞赧的神情:“就算是做一帖狗皮膏药,我也要一直粘着她。她得一直养着我,要和我相伴到老的。” “在一开始,之韵于我而言,只是大银幕上那个漂亮的大姐姐,让人很向往。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我越能体会到她强大的魅力。相信所有看过之韵电影的人都能深刻体会到她的魅力,而我,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在体会。当然,我看到的,不仅仅是她在人前光鲜亮丽的一面,还有她因为年岁增长而产生职业焦虑情绪失控的一面,还有她为了准备角色做尽一切努力…… 大银幕上的陆之韵风华绝代,是绝对能吸引人眼球的存在,但在大银幕下,她也是一个普通人,会担忧自己的职业生涯,会焦虑于找不到合适的剧本和角色,会有常人的喜怒哀乐,会有一些可爱的暴脾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是她更有魅力的一面,令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想要了解。 在我十四岁那年,之韵决定和我的生父离婚。当时我很忐忑——如果他们离婚了,那我怎么办?他们会安排我吗?我的生父一直都不管我的,一旦离婚,之韵也就没有了管我的理由。 当时,我把心里的疑虑都告诉了之韵。 之韵是这么说的:‘谁也不能安排你,只有你能安排你自己。’ 不得不说,她帅炸了。她的魅力无与伦比。我崇拜她,选择跟她,她也愿意继续养着我。 在这里,我要对之韵致谢。” 他胼指做了了敬礼的动作,继续说:“感情/事,我懂得晚,在十四岁那年才情窦初开。那时候我对之韵动心,看到她心脏会砰砰直跳,会偷偷看她,但对上她的视线时,会想躲开,然后继续偷偷看她。 那时候的我,急于自强自立,生活中只有学习,并不懂得这种感受是什么。 到十六岁时,我才明白,是喜欢。 我喜欢她。 并开始了一段毫无希望的暗恋。 当时我只恨自己生得太晚,这种晚,令她喜欢我的可能大大降低。同时,我又很害怕,害怕她有新的对象,怕她谈恋爱。” 纪子晋苦笑一声,说:“如果她真的谈恋爱了,假设对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那么,我无法阻止。我无法阻止她奔向幸福,哪怕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万幸的是没有,命运一直很眷顾我,她没有新的恋情。 当我十七岁时,我就在想,我就快成年了,我很多同学在这个年纪都谈了恋爱——有现实中的女朋友也有在网上处情缘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试着追求一下之韵呢?虽然我很年轻,但万一之韵眼瞎就是看上我了呢? 我得对未来怀抱希望。 今年暑假,之韵经过深思熟虑,接受了我。” 视频里,他正说着,陆之韵的声音突然出镜,挤兑道:“并不是深思熟虑,我只是一时冲动。” 纪子晋耳根一红,在镜头前不是很自然,但还是继续录着:“那我不管。反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就要对我负责,不许始乱终弃。” 陆之韵:“这不还没乱么。” 纪子晋眼睛都气红了,转头质问:“还没乱,你就打算不负责了?反正,不管你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冲动,你答应我了,就是我女朋友!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你想都别想!” 视频的最后,纪子晋对镜头说:“大家为我作证,她刚刚说了,一时冲动,是承认答应我的。虽然她是影后,她魅力无边,也是要说话算数的!” 旋即,陆之韵揉了把他的头发:“行了,算数!算数!行了吧!看把你委屈得。” 镜头前纪子晋已经起身:“我是你男朋友,你就说是不是!” “是是是!”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纪子晋实在是太精致的一个少年,而这位少年和风华绝代的影后之间,没有强迫,没有虐恋,只有少年对影后深深的迷恋…… 于是,视频在网络上刷爆后,网友们清一色的反应是——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卧槽!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卧槽!做女人,当做陆之韵啊有木有!年轻的时候是男神收割机,离婚了还有长相这么精致身材这么好的少年苦苦追求!人生赢家啊有木有!* *反正,“双子cp”锁了* *还没乱,这信息量有点大啊!说明小纪还没和陆之韵河蟹啊* …… 大部分都是好评(其中有水军在带节奏引导舆论),少部分人酸陆之韵,说纪子晋现在喜欢陆之韵,是因为少不更事,等纪子晋年纪大了,或者纪子晋自己出人投地了,绝对看不上陆之韵这个老女人…… 纪子晋的履历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中学时代各种数学竞赛物理竞赛一等奖、能保送但拒绝保送自己参加高考成为燕京市的市状元、目前就读于国内理工科排名no.1的t大。随后,还有t大的学生发微博强调纪子晋的智商高到有多吓人以及他牛逼哄哄的学神日常,并声明他是学校里很多老师的得意门生bbb…… 最后得出结论——除开年龄差距略大以外,纪子晋和陆之韵,完全是势均力敌的爱情。这位特别有主意的学神绝对不会存在脑壳不清醒的情况,人家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中优秀着,是绝美爱情没错了! 当然,大众在惊叹于陆之韵与纪子晋的绝美爱情时,更多的是在谴责声讨纪修文,说纪修文看上去很温柔,没想到这么不负责任,都和陆之韵在一起了,还在外面偷吃。偷吃就算了,还弄出个私生子。弄出私生子就算了,近期发通稿还营销什么对陆之韵痴情不改的人设。营销痴情不改的人设就算了,人渣就算了,连亲生儿子都不尽抚养义务! 另外,婚姻存续期间,纪修文和白灵素的关系也被扒了出来。 类似于#纪修文渣男#这样的话题在热搜榜前十占据了好几个位置。 纪修文简直气疯了,同时又后悔——之前决定黑陆之韵简直是失了志!人果然不该在冲动、愤怒的时候做决定。 张萱也打电话来咨询他:“文哥,我们玩儿脱了,怎么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修文脸色铁青:“找一家好的公关公司。”现在,他只能寄望于陆之韵能顾念一下旧情,不要把他的所有事都曝出来,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在计划中,墙倒众人推的,应当是陆之韵。 但现在,墙倒众人推的,是他。 各种商务合作计划的中止、形象损毁陪偿,就连他演的电影电视剧都被连累。他成了网络上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甚至于,还有网友为讽刺他创作了了漫画表情包: 熊猫头左拥右抱,上面顶着一行字——我看你的眼神有星星,是真爱的目光:我在外面快活,你替我养鹅几。 在纪修文这边陷入困境时,靠纪修文拿资源的白灵素,因为卷入了这场风波,也被网友们打成了小三,目前手头上的项目也都被合作方叫停。 她和纪修文双双面临着广告代言解约陪偿的问题,双双面临着已经拍好的电影得不到好的排片不得不推迟上映、正在接洽的剧本黄了、已经签约的剧本剧方也提出解约的局面。 与此同时。 陆之韵和纪子晋收获了一批cp粉,陆之韵的事业完全没受到影响,《高考》的宣传工作正常进行。 陆之韵甚至还抽空办了个趴体庆贺。 趴体的时间,就选在了大年三十——纪子晋生日这天。 在趴体上,纪子晋以男主人自居,和陆之韵相携,以陆之韵的男朋友身份和她一起招待来宾,一起在趴体开始前致辞(致辞的过程是陆之韵bb纪子晋附和,在陆之韵讲完后,他只说了一些多谢大家平时对之韵多有照顾,谢谢大家前来捧场之类的)。 聚会中。 几轮游戏结束,陆之韵和纪子晋被圈内人故意设计,输了几次,很是当众热吻了几波,秀了几番恩爱。 最后大家都停下开始各玩各休息时,萧逆风对陆之韵说:“纪修文目前正焦头烂额,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我们先安排起来?我保证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陆之韵手肘撑在纪子晋肩上,睨萧逆风:“我男朋友还在这儿呢,你在这儿和我商量怎么整我公公,合适吗?” 纪子晋一想起纪修文居然想要陆之韵抛弃他,一想起纪修文想和陆之韵复婚,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神情清淡地说:“合适。你们的商业行为,不用考虑我。我的底线是,之韵必须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你们随意。” 陆之韵:“你要造反?之韵之韵叫顺口了是吧?叫阿姨。” 每天这样的情形都要上演好几遍。 纪子晋驾轻就熟,坚持着:“姐姐。” 萧逆风点烟:“少他妈秀恩爱,谈正事儿呢。” 陆之韵捋了捋头发,说:“不急。他敢搞我,我就让他知道,也有些人,比如我,是他永远不该得罪的。我要让他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完蛋。” 因为晚上大家都要和家人团圆,聚会在下午五点多就结束了。 送走客人,王姐和其他佣人收拾过房间、为二人备好晚餐,也回家和家人团圆了。 到晚上七点多时,整栋别墅,就只剩下了陆之韵和纪子晋两个人,还有通明的灯火。想起从第一次见到陆之韵一直走到现在,纪子晋只觉得现在像是梦境一般,美好得不真实。 他很没安全感。 他们一起看春晚,春晚还没开始。 纪子晋握住陆之韵的手,轻声问:“姐姐,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别等他明早醒来,发现只是一个梦吧? 如果只是梦,未免太残忍。 他腰间传来尖锐的疼痛,是陆之韵拧的,她微笑:“痛吗?” 纪子晋心上却像是开了一朵花。 他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嗯,真的。” 陆之韵嗤笑一笑,漫不经心地说:“看在你今天成年的份儿上,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 她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很普通,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纪子晋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 下一章这个故事一定完结[大哭] 进击的影后 纪子晋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 to小幼鱼: 我似一条溪, 心头荡着漪澜, 流水潺湲。 借问春风, 我的幼鱼呵, 你几时来? 鱼水相戏, 愿共你, 作—— 一只河蟹爬过~ ——by陆之韵x018.2.3 “一只河蟹爬过”是网络小说的梗。因为近几年严打很厉害,关于男女之间的事,脖子以下都不能写,于是一些太太在写到男女之间的生命大和谐时, 就会以“一只河蟹爬过”替代。 纪子晋盯着落款的时间,定定地看了好几秒,那是去年的时间。当时陆之韵说要送给他礼物, 但是又没给他。 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下一瞬,陆之韵便被纪子晋猛地打横抱起, 快步上楼。 身后,客厅里的电视上,春晚已经开始。 主持人饱满而激昂的、带着年味儿的声音隐约传来, 陆之韵很是体验了一番何谓少年人的蓬勃生命力。在他狂肆的动作中,她更有了调戏她的兴致,于是,合作时并不闷声, 而是用咿咿呀呀的腔调, 软绵绵地在他耳边念着:“正是少年佳意气, 已见风姿美。” 她的视野是晃动的,声音亦轻飘飘的:“怎奈他,啊……偏爱做、狂蜂浪蝶……可着劲儿捣,要揉碎一地春红……” 每一个字,都是“媚”的诠释,像是最独特的战鼓声,令他情不自禁,愿用尽所有气力,尽今日之欢。 迫得她低吟一声,他像是受到了鼓舞,节奏便更快了。 而她,却是娇媚地低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念:“偏惹人爱……我是,徐娘虽老,犹尚多情……且将这老腰摆,将那花、心拆……兀的这狂且,快活么?” …… 客厅里,液晶电视中歌舞升平,烟花声,掌声,笑声,表演声……相继响起,又杂糅在一起,仿佛要糅出年味儿来。 今年即将结束。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对纪子晋而言,他的成人时代开始了。 他和她,一起缠绵过了今年的最后一个夜晚,从热闹的春晚开始,渐渐地,开始有鞭炮声、有烟花在遥远的地方腾空,炸出绚丽的色彩。 一如,这个绚丽的夜晚。 翌日一早,陆之韵将醒未醒、意识朦胧之际,隐约能感觉到,身后的少年亲吻着她的脖颈,渐渐地,一路向下,越过平坦的雪原与挺翘山丘,渐至深涧…… 一只河蟹爬来爬去没个停歇。 陆之韵相继诠释了什么叫“体酥浑如棉”,什么叫“春至人间花弄色”,什么叫“侍儿扶起娇无力”。 当陆之韵正懒懒散散地半躺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时,纪子晋就在厨房给她弄吃的。过去这么些年,陆之韵总喜欢支使他,免不了要给她弄吃弄喝,他的厨艺都被锻炼出来了。 如果说,以前他是心甘情愿,现在是心甘情愿中夹带着满满的甜蜜。他享受喂饱她的感觉,不管是哪个方面。 饭菜做好后,他甚至还想直接喂。 陆之韵斜他一眼,说:“我手还没断呢。” 纪子晋再不是从前那副爱在心口难开、任你说什么不管怎么想表面上一定是沉默、忍无可忍时才说一两句话的模样了。 他在陆之韵面前,立场比从前更坚定了一些,主意更正了,胆子也更大了。 “但是,我想喂你。” 带着一点点央求:“姐姐。” 他很懂得陆之韵,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陆之韵静静地盯着他看两秒,纪子晋唇角微微上翘,坦然地和她对视。她便抬了抬下巴:“随你。” 在这边情相依意浓浓时,纪修文和白灵素还在和公关加班加点地开会商讨对策,甚至于,纪修文都有些迁怒于白灵素了。 纪修文的事,白灵素并不全知道。她只知道,纪修文能有今天,这点事,就算对他有影响,影响也不会过大。 毕竟,他是靠演技吃饭的,不是靠流量和人设吃饭的。业务能力才是演员生存的根本,只要不犯法,等风波一过去,他那些积压的电影电视剧都能面世。当然,争取新的剧本肯定是没有从前有竞争力了,但能量还是在的。 而她是没有根基的,本来就依托于纪修文发展的事业,一旦他倒下去,除非她能找一个强有力的金主捧她,否则真的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的未来,会是在自己从前各种看不上的剧当中打酱油。 至于找金主…… 就她知道的,有能力把她捧起来的那几位,要么是不找圈内人,要么是有特殊/癖/好,她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于是,在这段艰难的时期,尽管担忧未来,她还是会温言软语地抚慰着纪修文。 纪修文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怨白灵素的——她只会依附于他,出了事半点忙都帮不上。平时她崇拜地看着他安慰他,固然让他很满足,但现在,这些都成了令他心烦气躁的根源。 从前共富贵时不知道,现在同患难时,便产生了各种矛盾。 其中,最首要的,便是白灵素不愿再在做某些事时扮演陆之韵。 总之,纪修文和白灵素这边是凄风苦雨,白灵素的未来黯淡无光,纪修文时刻提心吊胆,担心陆之韵那边爆出他的事。 在大年初三这天,《高考》上映。因为里面有少年人的青春热血,也有少年人实实在在的烦恼,甚至还直击青少年教育、校园霸凌等痛点,成为一部口碑佳片。而陆之韵,凭借她出神入化的演技再度封神。 当《高考》的票房节节攀高、破十亿破二十亿甚至破三十亿时,陆之韵的演技也被津津乐道。曾经被舆论带偏怀疑陆之韵演不了高中生的,都纷纷开始吹她的神演技。 但,陆之韵工作室。 “控制舆论,不要让之韵上热搜,现在我们不需要这个。大众对她的演技吹得越狠,观众就越会吹毛求疵。一旦曝光过度,反而会让路人反感。” …… 网络上很多艺人的曝光就是这样,刚出新闻时,观众是好奇的,反复看了几天开始无感,如果连续很多天、甚至周围人都在说这事儿时,就很容易产生反感的情绪。 当然,不管怎么控制,《高考》这部电影因陆之韵而成功,导演苏业也渐渐走入大众的视线,观众开始对他好奇。 约莫上映了四十五天之后,《高考》圆满下映。纪修文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陆之韵做到了。 她曾说她不会倒下,会重返巅峰,他觉得她在痴人说梦,然而,她就是做到了。 白灵素看着陆之韵在访谈节目中风光无匹的模样,抿了抿唇。她曾以为,自己会是下一个陆之韵,她以为自己可以超越她成为纪修文最爱的女人,但从没想过,陆之韵根本和她没在一个战场上。 她是独立存在的,她的魅力是因为她自己。 而纪修文,自己费力争取来的,是她不屑要的。 失败吗? 是的,她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她这才意识到——因为一直以来大家都夸她有灵气演技好,是新生代演员当中演技最好的,有望接陆之韵的班,她就飘了,以为真的是这样。但,比起陆之韵,她还是太年轻了。 在这时,年轻不是她的资本,而是她愚蠢、鲁莽的根源。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纪修文的事没被爆出来。他心里还是有一点侥幸的心理——或许,陆之韵终久是看在他们曾经是夫妻的份儿上,心软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 纪修文婚前劈腿婚内出轨、不尽抚养义务的事,时不时就被对手拿出来炒冷饭,白灵素目前手头上没有任何工作。 而陆之韵的心态却已趋近于平和。 她一手夹着点燃的香烟,一手拿着手机,斜靠着窗框对手机那边的萧逆风说:“好剧本的事,随缘吧。好笑的是,《高考》一出,居然有大批剧本来找我演二十岁上下的小姑娘。我并不是什么角色都接的,扮嫩演年龄跨度这么大的角色,一次就够了,多了,大众司空见惯,就不值钱了。” “我已经不会再焦虑了。我只是觉得,我的价值,绝不应该仅仅在演戏上。我首先是我自己,我存在,就是有价值的。我已经有了花不完的钱,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名气,有了一段真挚的爱情,有你,有莫归去,有能交心的朋友,我已经不需要再去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正如纪子晋曾经想要的那样,他固然年轻,但他填满了她的精神世界。 当她看了某部电影、某本书想要和人讨论时,他总能成为那个对象。她说的话,他都会倾听,讨论时,他们会有观点的交锋,会有思想上的碰撞,会产生火花。 他们玩的梗,对方都懂。 有行程时,他们专注于各自的事情。没行程时,他会带她玩游戏,带她在游戏世界里看风景,会给她讲宇宙,将黑洞,讲他理解的时间和多维空间。 陆之韵能被成为天才,能统治演艺圈这么多年,不仅仅是因为她无与伦比的魅力,还因为她永远不会封闭自己,永远在接受新事物,永远保持好奇心。 而因为年龄的差距,因为纪子晋年轻、博学,总能带给她新的东西。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里汲取能量,让自己学到更多,了解彼此更多。 在这一年的下半年。 纪修文开始接洽新工作,白灵素仍然一筹莫展,陆之韵则写完了她的剧本。 她的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打出去。 “少废话,别给我整你的那些分析,就给我说一句话。我要开这部电影,你给不给投资?” “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你们要是不投,我有的是钱。” …… 陆之韵要拉投资很容易。 目前,她正炙手可热,有她的项目,最不缺的,就是投资。 在剧组差不多组建完毕挑选演员时,陆之韵拒绝了所有投资方塞过来的人,对导演说:“萧芸芸这个角色,我有一个人选。” 陆之韵的新电影叫《开到荼靡》主要是讲一个中年女人的故事。顾芳人到中年,和丈夫总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发生争吵,丈夫还在外面养了小三,家里样样都要她操持,然而丈夫和到了青春叛逆期的儿子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好脸色。 她就像是一朵开到荼靡的花,谢了春红,花事即将了却,内心迷茫不安,找不到自己的价值,前半生都奉献给了丈夫和儿子,她是妻子,是母亲,但从来不是她自己。于是,她内心隐隐期待着凋零前的盛放。 在这种情况下,她遇到了年轻的、敢作敢为的萧芸芸,萧芸芸带给她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刺激的,而萧芸芸则十分享受顾芳给她的照顾和温暖,二人渐渐生了情愫。 最后,因为萧芸芸带给顾芳的勇气,她决定离婚,在老去之前,为自己活一次。 这是一部女性向的《断背山》,整部电影当中,戏份最重的,除了陆之韵要演的顾芳,就是萧芸芸。 导演问:“谁?” “白灵素。” “什么?”导演不可置信地问,“可她不是插足你婚姻的小三吗……” 陆之韵高深莫测地说:“艺术不应该牵扯到演员的私生活。平心而论,她的演技仔细打磨打磨,够用。” 导演说了句“强还是你陆之韵强”,采纳了这个建议。 很久没接到工作了的白灵素接到电话时,也是不敢置信:“什么?这不是陆之韵的电影吗?” 她怎么可能有机会? “韵姐钦点的,要你来演这个角色。” ※※※※※※※※※※※※※※※※※※※※ 这个故事还没完(悄悄蹲墙角小声哔哔) 下一章,给纪修文最后一击,就完事儿了! 我下章肯定能写完第一个故事[大哭] 进击的影后 “cut !下一场!” …… “cut!下一场!” …… “cut!” …… “cu……” 陆之韵抛过来的橄榄枝, 尽管白灵素心存疑虑, 却别无选择。她接受了萧芸芸这个角色, 在拿到剧本后,更是惊叹于这个剧本。 它比市面上的任何一个剧本都要有深度, 当相对而言,它的受众是面向文艺片观众的,因为受众群体很小。 可以预见的是,这部电影票房不会很高, 但因陆之韵的基本盘也不会很低,但口碑肯定是不错的。 它就是很多年轻小花旦想要但求不到的好剧本。 在看到编剧的名字是陆之韵时,白灵素更是惊叹于陆之韵的才华。在片场, 看陆之韵一场又一场地过戏,几乎没有ng,她更是折服于陆之韵的魅力。 这个剧本, 换个人来演都不是这样的。 毕竟,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 还是家庭妇女, 怎么可能令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儿产生爱慕之情? 但,当陆之韵来扮演这个中年女人时,这一切逻辑都是行得通的。 因为她赋予了角色魅力,于是看似不合理的情节便成了理所当然。当她和陆之韵对戏时, 她甚至于被带入戏中, 真的对顾芳产生了那种感情。 虽然她年华渐老, 虽然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对她不耐烦, 可是,萧芸芸,或者说最近一直四面楚歌的白灵素,却在她那里感受到了温暖。 这种温暖让她有了底气,仿佛她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总有一个人在等她,她可以所向披靡。 拍摄时间持续了三个月,纪子晋一放假,就来了片场,一直在片场陪伴陆之韵。陆之韵拍戏,他就做自己的事,没陆之韵的戏时,他就陪着她。 三个月后,电影杀青。 杀青时间,是在x021年的2月。后期制作持续了四个多月,成片终于出来,被运作很成熟的片方送去威尼斯电影节参加评选。 当陆之韵获得威尼斯电影节影后的事传回国时,网络上一片沸腾!上一次在欧洲三大斩获影后的国内演员也是陆之韵,但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了,国内的电影质量一年不如一年,好电影凤毛麟角,而今年,陆之韵再斩影后,不得不令举国哗然! 《陆之韵再斩威尼斯影后》 《陆之韵42岁再斩威尼斯影后》 《陆之韵霸气亮相威尼斯电影节,再夺威尼斯影后》 《这部电影你不看就out了!陆之韵凭它再斩威尼斯影后》 …… 陆之韵的粉丝们在其他人攻击陆之韵的年龄说她演的电影一部不如一部时,都十分狼狈,到《高考》的面世,他们总算有了反击的余地,然而,就算是高考,也被陆之韵的黑讽刺为只会利用年龄差这个噱头来博取眼球。 而现在,陆之韵凭借自己写的剧本,演出一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角色再度成为国际影后,这些,都令陆之韵的粉丝们扬眉吐气。 *给我吹!* *我韵皇就是这么流弊!不服?让你蒸煮也得一个威尼斯影后啊!* *啥?什么时候和小鲜肉交往也成为黑点了?我们姐夫是t大的高材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被迷惑的妖艳贱货,人家的硬件软件配置放校园文里是分分钟就能让人爱上的男主好吧* *那些yy我们小纪长大后就不会喜欢韵皇的,睁大你们的钛合金狗眼看看,这是路透图!他们的感情别提有多好了!小心点,别被闪瞎了眼喔* *承认别人很优秀有这么难吗* *我韵皇就算是年纪大了,也照样吊打你们蒸煮* …… 同样地,大家还注意到,《开到荼蘼》这部电影,饰演顾芳的情人萧芸芸的,居然是前年被diss插足陆之韵婚姻的小三白灵素,不由得又纷纷猜测——小三儿这是又找到金主了?能量这么大?居然能进陆之韵的剧组? 如果说,大家觉得《高考》就是陆之韵暮年职业生涯的顶峰,那《开到荼靡》让他们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纪修文就是这个“大家”中的一份子。 他从没想过,在国产电影凋敝的情况下,陆之韵居然自己造饼成功,并且造的还不是劣质饼,而是让她再夺威尼斯影后的优质饼。 更没想过的是,陆之韵居然会邀请白灵素出演,而白灵素竟然真的去了! 她们怎么敢? 以白灵素和他的关系,陆之韵居然能请白灵素演戏,这是不是说明,他在陆之韵的心里是风过了无痕,留不下半点痕迹了? 她是彻彻底底地不在意他了? 这令纪修文有些难过。 明明,近两年,陆之韵那边一直没有动作,没有针对他,他以为陆之韵对他是念旧情的,哪怕他伤害了她,她依然愿意顾及情面给他一条生路。 他的事在这个网络信息更迭极快的时代已经过去,尽管竞争对手经常买点通稿炒炒冷饭,但他曾经的名气和地位在那儿,相当一部分死忠粉都没有脱粉,只要演好一部电影,他就能起来。 具体的,参考曾经陷入诈捐丑闻的某影星,事业低谷期他凭借过硬的业务能力斩获多个影帝奖项,大众就不那么关注他的私生活了,反而是电影本身。 而纪修文最近正在接洽一个角色。 “片酬无所谓,只要是好角色就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白灵素跑完通告回来,喝了杯温水,疲惫地走进衣帽间准备换衣服。 纪修文叫住她:“你站住!” 白灵素回头,勉强笑道:“文哥?” 纪修文脸色铁青:“你居然去演陆之韵的电影?” 这事儿他早知道,只是因为最近网络上现实生活中都被陆之韵夺威尼斯夺奖的信息霸屏,大家都在热烈讨论,这一切的一切,都令纪修文憋屈。 当初,如果不是白灵素,他会和陆之韵离婚吗? 不会。 而现在,白灵素居然参演了这部电影,在电影里和陆之韵谈恋爱,他彻底成了个局外人,这算什么? 白灵素耐着性子柔声道:“文哥,这只是商业行为。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根本没有演出机会,找我的都是一些电视剧的小配角,这简直是羞辱人。韵姐的电影是一个好机会……” 她眼圈儿有些红。 “两年,我以为自己在圈内混得不错,朋友也挺多,但真出事儿了,站在身边的一个也没有。只有韵姐,只有她愿意给我提供一个机会,我必须抓住。” 纪修文胸腔里的气乱蹿,撞得胸口发疼,面上,他生气的面容上却扯出了一个微笑,仿佛是白灵素从前在人前看到的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说:“你觉得,如果你不演戏,我养不起你?” 白灵素拧了拧眉心,有些累了,但她还是说:“可是,你会永远养着我吗?如果有一天你厌倦我了抛弃我了,我怎么生活?” 纪修文嘲讽道:“这都是借口吧?你不过是看我现在落魄了,想另寻出路!” 白灵素:“随你怎么想。” 而这时候,纪修文没关的电视上,正在播陆之韵的访谈节目。这是她为了宣传电影上的综艺。 主持人问:“网络上都传,白灵素是插足你和纪修文婚姻的小三,《开到荼蘼》怎么会邀请她来演萧芸芸?相信如果你不想让她演,资方肯定会同意。” 陆之韵在电视上风采依旧,但比之从前的傲然凌厉多了几分岁月带来的从容与平和。她微笑着说:“事实上,是我提议邀请她来演的。在这里,我要澄清一下,白灵素从来不是我和纪修文之间的第三者。早在和我结婚以前,纪修文就在劈腿,在小纪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白灵素和纪修文在一起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只做名义上的夫妻,大家可以各自谈恋爱。” 陆之韵顿了顿,又说:“我个人对白灵素没有任何意见,会提议请她,也是因为她的业务能力在她这个年龄,是最好的。换了别人,这部电影不一定会这么成功。” 主持人:“对于白灵素,你怎么评价?” 陆之韵说:“很有野心,也很有能力的一个小姑娘,如果她愿意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白灵素的眼眶湿润了。 她闭了闭眼,抬手抹了抹湿润里的眼角,转头看向纪修文:“文哥,我们分手吧。” 纪修文大怒。 在他们曾经的爱巢里,他们爆发了一场战争。 # 纪子晋从实验室一出来,他的同学们纷纷恭喜他:“你女朋友又得威尼斯影后了!” 纪子晋向来面无表情的面孔上竟微微带着一点笑:“她应得的。她拿再多影后,都是理所应当的。” 在纪子晋的同学之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个说法——想看纪子晋这个冷美人笑,就在他面前夸陆之韵,使劲儿夸,他的态度绝不会差。 年轻的学神与享誉国际的影后的cp,一直令他们好奇。在繁重的学习生活之余,总爱打探两句。 纪子晋不是爱晒私生活的人,但提到陆之韵和他的事,他总喜欢秀几句,他周围的同学一开始是自己他要狗粮吃,后面就是强行喂狗粮。 “之韵今天又夸我帅了。” …… “她在拍戏还不忘给我打电话,所以,你们喜欢她也没用,她是我的。” …… “在看电影?xx这个角色很有魅力对吧?我女朋友演的。” 甚至于,他的同学们忙里偷闲玩儿个游戏,还能看到这个向来对女孩子保持距离的高冷学神一个人操作两个号,用他的角色人约黄昏后去壁咚、亲吻陆之韵的角色月上柳梢头。 为这,他们还闹过笑话。 有一次,他们看到人约黄昏后壁咚月上柳梢头,忍不住调侃:“韵皇不在,你又自攻自受呢?” 他好听的声音:“去你的。” 随后响起的,是陆之韵的声音:“你们好,我是陆之韵。你们是小纪的同学吧?一起打本吗?” 纪子晋:“不。我们2/5,我带你打,用不着他们。” 从此,纪子晋get一个“重色轻友”的标签。 “她应得的。她拿再多影后,都是理所应当的。”莫刃真听到这一句,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她也考进了t大,和纪子晋都是物理系的。 一开始,纪子晋拒绝她她并没有当回事,女追男,只要脸皮厚,总有追到手的一天。然而,当纪子晋和陆之韵的恋情曝光后,她心里没有不平衡,只是觉得——啊,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会拒绝我。 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们的年龄差太大,会有共同语音吗?也许,等他们分手之后,她会有机会呢? 可惜的是,从他们的恋情被踢爆,到现在,差不多两年时间过去,他们依然还在一起。她看得出,纪子晋的状态很好,陆之韵也是,这是一段良性的恋爱关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也许,她等不到那天了,应该学会放下,学会转移目标。 可是,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和纪子晋的朋友们都处成了朋友,因为莫归去和陆之韵的关系,和纪子晋也保持着朋友关系,一直没有越界。 就算她想越,纪子晋也不可能答应。 她叫住纪子晋:“阿晋,你是真的爱她吗?” 纪子晋用“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瞥了她一眼:“当然。”如果没有她,他不会考虑恋爱和婚姻。物理和计算机比恋爱有趣多了,他不喜欢做不感兴趣的事。而在他这里,陆之韵比一切都有趣,陆之韵带给他的情感体验,不论是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她是他存在的意义。 有她在,他就有方向,从来不会迷失。 他的几个好友迎上来,他们一起走向食堂,纪子晋说:“我想向之韵求婚,你们有好的建议吗?” “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求完婚可以先订婚。” “哦,那……” 大家同是大学狗,一样的忙碌一样的没时间恋爱。并不是每个人都像纪子晋那么变态,在做完实验室打量工作、不耽误学业的同时,居然还能抽出时间去陪陆之韵。 他们还没提出有见地的建议,纪子晋又补了一句:“不用说了。忘了你们都是单身狗,让你们帮我想求婚的点子,有些残忍。” “卧槽!” “兄弟们!上!打他!” …… 在双十一光棍节时,《开到荼靡》正式上映。虽然是文艺片,但因为陆之韵的名气和地位,因为陆之韵再斩威尼斯影后带来的影响,《开到荼蘼》的票房表现十分不俗,甚至破了十亿。 在《开到荼蘼》风靡于网络时,剧组也举办了庆功宴,白灵素也因为在《开到荼靡》里的不俗表现,迎来事业的第二春,收到不少剧本邀约。 在庆功宴开始前,白灵素倒了一杯酒,敬陆之韵:“谢谢,谢谢你愿意拉我一把。” 她被非议两年了,纪修文没为她说一句话,反而是陆之韵给了她机会,并在节目里替她澄清。 陆之韵淡淡一笑,说:“我拉你,是因为在荼蘼之后,你再也没有超越我的可能,你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在荼蘼这部电影中,陆之韵的演技对白灵素是抹杀式的碾压。当然,白灵素的演技不出戏,如果大众愿意分出一点注意力,也能发现萧芸芸的闪光点。 白灵素默了默,说:“这未必不是好事。” 至少,她看清了自己,也看清楚纪修文,更看清了自己想走的路。她不想吃嗟来之食,不想被人养着看别人的脸色,她知道,她有能力实现这一点。 她想要,成为下一个陆之韵。 庆功宴结束后,陆之韵给她发出了邀约:“你敢赌一把吗?” 白灵素:“什么?” 陆之韵说:“签给我,来我的工作室。” 这是一个诱人的邀约,但又有隐患,陆之韵工作室只有陆之韵一个艺人,她过去算怎么回事儿呢? 但。 在当初她落魄时,经济公司和她解约,没有任何人对她抛出橄榄枝。现在,她火了,大大小小的影视公司又来接洽她…… 她想任性一次。 于是,她放弃了那些运作模式很成熟的艺人经纪公司。 她说:“好。什么时候签约?” “明天,你把律师带上。” 第二天,白灵素单枪匹马去陆之韵工作室签了合约。陆之韵是唯一一个肯拉她一把的人,尤其她们从前是那样的关系,对陆之韵,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在自己的名字落在合约上后,萧逆风就她的私生活进行了全面的了解。 “你还和纪修文住在一起吗?” “没有,我们分手了。” “那好,我的建议是,绝对不要再和纪修文有任何联系,能做到吗?” 白灵素不知道他的叮嘱意义在哪里,或许这是陆之韵对纪修文的报复?让他众叛亲离?她很乐意成全。 哪怕知道他有可能报复她。 但。 萧逆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签了之韵的工作室,纪修文就动不了你了。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把戏演好。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来运作。” 这时候,白灵素才觉得,她从前的红火,都很飘,不着地,不踏实,她一头扎进了幻想。而现在,她可能是一片坦途的未来,才是真实的。 也许,她真有可能,迎来自己的高峰。 她答应了:“好。” 在萧逆风的要求下,她用微博发布了工作室撰写好的文案,表示已和纪修文分手,并签进陆之韵工作室。 在萧逆风的安排下,之前赔了个底儿掉暂无房产的她,从目前的住处,暂时搬进了陆之韵的一栋私密性、安保都很好的房产,重新走了了她的演员生涯。 纪修文也拿下了他争取的角色。 他也看到了可期的未来,丑/闻之后,他还能站起来。于是,心情不错的他参加了朋友聚会,正在大家玩得正开心群魔乱舞甚至是群体xxoo时,警察突然闯了进来! “不许动!” 有人举报他们聚众吸/毒/淫/乱。 此时,在线上线下都成为热议事件。 而纪修文的演艺生涯,彻底宣告结束。 在陆之韵家里。 白灵素不敢置信,也没有了从前柔柔怯怯的模样,显露出了真实的自己。 她问:“你早就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点燃一支烟:“在这个圈子混,如果不是让你全然信任的人,你不抓住别人的把柄,不制衡,总会被威胁、被搞下来。” 白灵素沉默了。 没人教过她这些,她这时候才觉得,曾经的自己,在陆之韵面前简直是跳梁小丑,那点手段,在陆之韵面前根本不够看。 几秒钟后。 陆之韵又说:“重要的,你还是要保持本心,你得热爱演戏,才能塑造出有魅力的灵魂,才能打动观众。而业务能力,是你立足、在圈内横行的唯一根本。没有业务能力,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我要退了,你继续努力。” “可是……”你不是才创造出巅峰? 陆之韵说:“我不可能走得更高了,《开到荼靡》只有一部。事业不再是我的全部,拼过了,有过低谷,去过巅峰,是时候享受生活了。” 两年后。 纪子晋留学归来,陪她一起去国外的陆之韵也归来了。 纪子晋在研究他的理论物理的同时,还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做出了全息网游,并创办游戏公司,和其他游戏公司达成合作,公司法人是陆之韵,股份所有人也是陆之韵。 陆之韵本来是不要的。 “这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拿着吧。”就像当初他把他的奖学金全都上交给她时的反应一样。 纪子晋抿唇,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随后,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质问道:“我们都订婚了!你是不是想反悔,不养我了?” 陆之韵的身材比从前要保持上镜效果时稍微圆润些了。 她说:“小纪,该你养我了。” 年龄让纪子晋从一个少年变成了青年,肩膀更宽了,气质也更凌厉了,俨然是成功人士的形象和气场。 但在陆之韵面前,他永远是温暖无害的模样。 陆之韵的话让他心内十分熨帖——她并不是和他撇清财务上的关系。 但。 “我知道,这些不够多,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但是我希望你能收下,不论多少,这是我的心意。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从你决定养我那天起,你就要一直养下去,半途而废是不存在的。” 随着纪子晋的事业越来越成功,纪子晋越来越耀眼,再也没有人说他配不上陆之韵。他们提及陆之韵和纪子晋时,用到的词更多的是天作之合。 他们在海外包了一个海岛,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的视频,甚至被放进了室外的广告巨幕,仿佛是要天底下所有人都来见证。两年时间,事业彻底完蛋还蹲过看守所家底儿全都赔了个底儿掉被强迫进戒毒所戒完毒出来的纪修文,终究是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他穿着脸颊的t恤、短裤、人字拖,于萧瑟的秋风中,胡子乱飘着,吸着烟,没有未来,没有方向,眯了眯眼,抬头看天时,依稀记得当初婚礼上陆之韵说“我愿意”的模样。那么年轻,那么骄傲,仿佛还是幸福的。 而与此同时,他对面的室外大屏幕上。 陆之韵身穿唐朝式样的婚服,大红色的齐胸襦裙衬得她的肌肤欺霜赛雪,丝发披两肩,竟看不出年龄感。 而她的对面,站着的,是穿着同款男士婚服的纪子晋。 同时响起的,是支持人的婚礼祝词:“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纪子晋目光灼灼地低头看着陆之韵,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当证词落下时,他撩开她脸侧的发,吻住了她。 画面在此刻定格。 令陆之韵和纪子晋很多年后谈起,还是会觉得很愉快,有很多的感慨。他一直喜欢吻她,从她四十多岁开始,到她七十多岁生命走到尽头。 这场不被看好的恋情,持续了三十多年,走向了喜丧。 陆之韵曾经在国外冷冻过卵子。 她和纪子晋的孩子是在国外找代孕生的,一共有俩。 在陆之韵走后,纪子晋成为最富裕的人。他开创了全息网游的时代,他是知名的学者,曾经因在物理学上的重大发现获得诺贝尔奖,他的公司一直到陆之韵溘然长逝,都是国际上声名最显赫的游戏公司。 很多人都给他做媒,劝他走出来,迈向新的人生。 但他都一一拒绝了:“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在拥有过之韵这样风华绝代的人之后,我还能和其他人在一起呢?” 没有她,他宁愿一个人。 在这时候,他愿意迷信一点,相信死后可以见到陆之韵。他希望再见时,他可以告诉她:“你看,你走后,我也生活得很好。但我对你的爱,不管你在,或者不在,从没变过。” 陆之韵的意识从原身衰老的身体抽离之后,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一直跟在纪子晋身边,看他坚定地做着他的研究,偶尔会倒上两杯红酒,自己端一杯,一杯放在对面,仿佛她还在,一起闲话家常。 另外,一直不抽烟的纪子晋学会了抽烟,抽的是她常抽的那个牌子。 到生命的尽头时,她听到他说:“姐姐,我爱你。” 第一个世界,到此,完。 陆之韵的耳边又响起了系统机械的声音:“攻略任务成功,初步治疗完成。现进行第二阶段,宿主将被剥离情感与记忆,与原身充分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完成任务自动进入下一阶段,任务失败自动循环回到起始点重新攻略。” “情感剥离完成。” “记忆剥离完成。” “共情系统载入完成。” 陆之韵一睁眼,便看到—— ※※※※※※※※※※※※※※※※※※※※ 这章好肥,希望不会累到大家。 现在,问题来了,之韵看到了啥?发生了啥? 你们猜。[斜眼笑]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陆之韵一睁眼, 便看到自己正身处灵堂。棺材前点着一盏灯, 灵案上燃着香, 供着瓜果,灵帛上供着男子的画像, 清瘦,容长脸,长得颇有几分俊逸。 而她,正趴在棺材上, 一身素淡的孝衣层层叠叠地散开,双眼只看着那棺前的灯火,露出个冷笑, 眼眸中却浸了泪,柳腰没骨头似地款摆着,承受着身后人的撞击。 甚至于, 有风过时, 那灯火闪烁了一下, 她脸上的神情便成了嘲讽, 眼中秋波荡漾,媚意横生。 她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体酥浑如棉,更兼艳词浪语,激得身后人的动作更加发狠。 雨散云收时, 陆之韵只趴在棺材上嗤嗤地笑, 嗓音轻轻柔柔妖妖媚媚的:“二郎, 你说, 你长兄的亡魂适才回来,可见你轻薄你的亲嫂子不曾?” 陆之韵本是御史大夫的嫡女,因母亲与安定侯侯夫人是嫡亲的姊妹,两家平日里多有走动,陆之韵尚且年幼时,便与侯府世子萧珏、侯府二公子萧璎一处玩耍。萧珏自幼体弱,是长兄,为人温润端方,举止进退有度,平日对萧璎陆之韵二人颇有照拂;萧璎颇有少年侠气,自幼便有一腔报国之志,爱鲜衣怒马,立誓要去边疆杀敌,建立一番功业。 随着年岁的增长,陆之韵和萧璎二人渐渐对彼此生了情愫,两家人决定亲上加亲,约定婚姻。 三年前,陆之韵十六岁,边疆有胡人来犯,萧璎少年意气,不顾陆之韵劝阻,叫陆之韵等他三年,他必回来娶她,便远赴边疆杀敌。 他走后不久,萧珏一度病危,药石罔效,司马当成活马医请了得道的道人前来诊治,道人测算过萧珏的八字后,说他这病是前生冤孽所致,命不该绝,药石都是无用的,唯有与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亲上加亲成婚,方能度过此劫。 安定侯夫人闻言,与陆之韵的母亲一合计,儿女情长在人命跟前都是小事,便做主把陆之韵配了萧珏,并迅速择了黄道吉日完婚。 谁知萧珏人前温雅端方,人后却性情暴戾。成婚后,他不再是那个处处护着陆之韵和萧璎的兄长,日日对陆之韵施虐。偏他在人前温润如玉的气度深入人心,磋磨陆之韵也颇有章法,没有留下什么伤痕,便有些痕迹也能用夫妻行房盖过去,因此每每陆之韵向侯夫人和自家母亲提及萧珏的暴行时,她们都会说:“傻孩子,夫妻行房本是人之大伦,应当应分的。我知道这件事你受了委屈,但你表兄身子骨弱,你多担待些罢。” 这一担待,便担待了三年,萧珏最终不治身亡。而萧璎,则带着显赫的战功归来,成为大武王朝最年轻的将军,被皇帝赐了将军府和数十美人,在民众心目中,有战神的美誉。更兼他年轻俊美文武双全,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无不想择他为婿。 萧璎还来不及质问陆之韵,便赶上了萧珏的丧事。侯府人丁单薄,暂无后辈,仅有世子妃陆之韵和他的胞弟萧璎为他守灵。 就在萧珏的灵堂,陆之韵着贴身丫鬟布局将别人支开,诱他和她在萧珏的棺材上乱了这一场。 站在陆之韵身后的萧璎英挺秀颀,面容俊美,神情冷峻,颇有肃杀之气,让人轻易不敢冒犯。他将衣物整理整齐,即便是一身孝衣,也被他穿出了凛冽的气势。 只是此时,那双狭长的凤目中满蕴着怒气,怒气又混了几分沉痛。他负手低喝道:“够了!” 旋即,他讥诮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现在又这副作态……” 他沉着脸的模样很能吓人,却吓不住陆之韵。 她半撑起身,身子靠在棺材板儿上,叉开腿,手往下一抹,举起来,纤长的、白得几乎透明的指间的红红白白直往下滴,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也是你选的。” 萧璎目光一凝,似不愿与陆之韵纠缠,转身朝外走去,而陆之韵却在后面安静地微笑着,神情间清纯动人,仿若高山雪莲般不食人间烟火,与身上的形容和出口的话截然相反。 “二郎,你且走出这道门。你走了,府里总还有男人,府里的家丁身强体壮,便是他们不敢,去旅舍中总能绑来几个书生和我燕好。” 萧璎猛地回身,气得三两步走过来,又压住陆之韵行事,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就是要这个?如你所愿!” 眼前的灯火不知晃了几时,等男人完事儿时,他们仍然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他要抽身而出,她便勾着他的腰,摁着他,抬眼看他,一如从前她静立于花前月下回眸一笑的温柔与美好。 她柔情似水温柔如昔:“我所愿?确然是我所愿的。你兄长是久病之人,不能行房,偏偏脾气暴虐无常,每日鞭打我的时,都说,‘嫁了我,又不能行夫妻之事,委屈你了罢?想必你往日喜欢二郎,必是盼着与他琴瑟和谐的,不曾想嫁了我,只能像狗彘一般跪伏在我身下,受鞭笞之苦。你说,二郎若是见你如斯下贱的模样,可还会心悦于你?’” 她一句句,每一句都像是诛心。 “往日你们郎情妾意,你必想与他欢好,如今却是不能了。你情愿与否,都是我的妻,便是我不能行房,你与二郎也是不能够的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坏了你们二人的姻缘,想必你是恨我的。你愈是恨我,愈叫我畅快!这声儿太低了,且再叫得爽利些儿!” 每一个字,都像是最锋利的刀子扎在萧璎的心尖儿上,令他的心头直滴血。 “够了!别说了!” 她曾是他最珍惜最爱重的人,边关三年,每每熬不下去时他便想着她的音容笑貌,告诉自己,必要为自己挣得一个功名,哪怕他不是世子,她嫁给他,也当是风光无匹的。 她的丈夫不是白身,他有能力给她一个锦衣玉食荣宠无限的未来。 谁知,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嫁了他的长兄,成了世子妃,不复往昔的温柔与美好,成了这尖刻的模样。 “你知道你兄长怎么死的吗?”陆之韵转头,直看着他的脸,问。 萧璎不答,只理好衣物向门口走去。陆之韵便将自己的一个肚兜儿砸在他背上,他便在门口停下了。 “在他病重、不能再磋磨我的时候,得知只消静养一段时日便能好转时,我便在他耳边对他说,‘你不是一直对自己不能行房耿耿于怀?倘若你还有一口气活着,我就把野男人带进房里,在你身上苟合,你若是死了,我必和二郎在你的棺材板上交/欢。’我话说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咽了气。” 萧璎回身时,她偏了头,看着萧璎甜甜一笑:“他气性不大好,活生生被我气死了。我也说到做到了。” 她所说的,萧璎一个字都不愿信。在她口中,他的兄长是怨恨他、嫉妒他的,然而,他记忆中的兄长却始终是维护他的,兄长才学过人,十七岁便高中状元,为人处世亦颇有章法,令他敬仰万分。 可是,三年时间,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变成这样,她的每一个字,又由不得他不信。他最敬重的兄长娶了他心尖尖儿上的人日复一日地磋磨她,而他心尖尖儿上的人气死了他的兄长。不过三年时间,他归来时便人事已非,这令他情何以堪? 他看着她用孝帕擦净身下的狼藉,忍不住说:“你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糟践?”陆之韵笑着反问一声。 旋即,她眼角斜飞,目光悠悠一荡,似个尤物:“我在你们府上被糟践了三年,我便是自己糟践一下,又值得了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呢?” 萧璎心如刀割,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是他的嫂子,今日乱这一次,本已是惊世骇俗。他愧对他的兄长,愧对养育他的父母,亦愧对陆之韵。 然而,他心中是有怨的。 他还不知道陆之韵嫁给萧珏的原因,旁人只和他说陆之韵怨他去了边关,怕他在边关殒命竹篮打水一场空,便为了权势嫁给了他的兄长——将来会袭爵的世子萧珏。 此时,面对眼前这个陌生的韵娘,他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三年,短短三年便等不得么?” “你走的那年,我已年芳十六,正是待嫁的年纪。我叫你与家中人商议,成了亲再走,你是怎么说的?边关形势不等人,胡人好不容易来犯,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三年,等三年我就十九了,我等得起么?再者,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置喙的余地?谁又会问我甘不甘愿?” 陆之韵似笑非笑:“二郎,和你的功业相比,我陆之韵又算得了什么呢?” 萧璎转过身去,背对着陆之韵说:“这些都过去了,不必再提。灵案上的香,下不为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嫂子,我会敬你重你护你,令你余生一世安好。没有人再能磋磨你了。” 陆之韵知道,他这是在撇清和她的关系。 可她却不那么在意了,只是微微笑着说:“你兄长曾问我,‘二郎若是见你如斯下贱的模样,可还会心悦于你?’我今日便要答一答。我的二郎,在弃我不顾去边疆时,便已经死了!至于你,你是否会心悦于我,又于我何干?我令自己心悦,足矣。” 说完,她神情一冷,别过脸,喝道:“滚出去!” 萧璎离开前,脚步一顿,捡起了地上的那只肚兜儿,掖进了袖子里。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陆之韵都不好。 陆之韵的贴身丫鬟红梅傲雪进来,把备好的干净孝衣给陆之韵换上,脸上滚下泪来:“夫人,咱好好过日子罢!这事儿将来要是被捅出去了,吃亏的还是夫人!” 红梅是自幼跟着陆之韵的,大户人家的事儿听过不少,听得最多的,便是有些人家的女儿或为贼人所掳,或有和人行苟且之事的,家里人为着家声,要么悄悄儿地令“她们”病死了,要么把她们送进了尼姑庵。 然而,尼姑庵也免不了一些男盗女娼之事,哪儿哪儿都不干净。 陆之韵为红梅擦干脸上的泪,说:“傻孩子,哭什么。我只是不愿意来这世上一遭,经受了磋磨,便这样寂静地老死在这深深的庭院里。” 傲雪抿了抿唇,没忍住,问:“二郎君会带夫人走么?” 陆之韵啼笑皆非,问:“去哪里?” 傲雪一时没了话。 陆之韵道:“他现在和我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怎会罔顾人伦?” 傲雪愤愤道:“想当初,二郎君对夫人何等殷勤小意,如今便被‘礼法’二字框柱,变得这般无情么?” 陆之韵素净的面容上绽开一个寂静的笑容:“想撇开关系?由得了他么?” ※※※※※※※※※※※※※※※※※※※※ 补齐。 萧嘤嘤:看我给你们上演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w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翌日一早, 侯府众人、陆之韵的娘家人以及僧道来灵堂时, 灵堂早已被打扫干净, 灵案上昨晚燃过的催情香也被傲雪清理了痕迹。 陆之韵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形容憔悴,一身孝, 格外俏, 叫人忍不住怜惜。萧璎看到她纤瘦而笔直地跪在灵堂前时,目光停留了一瞬,安定侯夫人悄悄儿地拉了下他的袖子, 他便低下了头去。 之后, 无非是唱念做打, 哭灵的时候,作为未亡人,陆之韵本该哀哀欲绝, 然而,在木鱼声与念经声中,她突然站起身, 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端庄的笑容来。 御史夫人眼眸一缩, 喊道:“韵娘!” 而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除去了身上的孝帕与孝服, 语声温柔:“世子在世时,日日夜夜折磨我鞭打我, 死了还要我为他披麻戴孝, 恕韵娘难以从命。 安定侯夫人当即喝叫了一声:“韵娘!” 陆之韵抬眼看她, 她压下心中的郁气, 道:“有事等珏儿的丧事过了再说,先把孝衣穿上,把孝帕系上。你近些日子累着了,让琉璃和真珠帮你。” 说着,使了个颜色,要让琉璃和真珠上前。 陆之韵声音不大,却坚定:“站着。” 琉璃和真珠望了望安定侯夫人,有些踌躇。在这空当里,陆之韵瞟了沉肃地站在侯夫人身边的萧璎一眼,又看着安定侯夫人说:“母亲和姨母迫我至此,何不一条白绫勒死我算了?” 法事早已停下来,现场数十人,闻言便闹哄哄地说着些什么,对陆之韵指指点点。 安定侯当即控制场面,不令其他人说话,又道:“韵娘,你今日哀伤过度,神志不清,故有此胡言乱语。珏儿虽是我爱子,但对你,我们亦爱如亲女。你若是实在难过,我们也不忍看你触目伤情,暂且先回房歇着罢。” 陆之韵对着安定侯夫妇行了一礼,目光从萧璎身上划过,一瞬也不曾停留,便带着红梅与傲雪施施然去了。 安定侯恩威并施,叮嘱现场众人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萧璎冷静而克制地望着她的背影,贴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抿着唇,到底收回了目光,又落在地上。 从灵堂离开,令陆之韵快活了一瞬。 看着来来去去忙忙碌碌的下人们,她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个轻快的笑容,与阖府上下动辄流泪缅怀的格调大不相同。 然而,这笑容只是一瞬,便又散了。 ——从灵堂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过是从牢笼的那处到了这处。 在红梅与傲雪担忧的目光下,她换上了锦衣华服,头上饰以珠翠步摇,耳着明月珰,脸上施粉涂脂,螺子黛描眉,又在额上贴了花钿,转身看向她们:“我美吗?” 傲雪眼眶有些湿润,点头道:“美的,仿若九天仙女下了凡尘一般。夫人饿了几天了,可要用些膳食?” “我不爱吃。” 红梅道:“夫人何苦为这些人磋磨自己……便是与他们作对也不值当。世子在世时虽然混账,夫人总还要生活的。真要惹怒了侯爷和侯夫人,苦的还是夫人。” 陆之韵道:“我不爱听这个。幽兰,把我的琴拿来。” 幽兰应诺。 陆之韵携琴去了庭院里,在红枫树下,清风拂过她的面颊,令她脸侧垂下的两缕发斜飘在空中,旭日自东边冉冉上升。 这是在初夏。 纤长的十指按在琴弦上,乐声便从她指尖流泻而出,充满了激昂、慷慨的杀伐之气。一曲《广陵散》毕,她又催着红梅傲雪幽兰映月换了舞衣来,弃古琴而取琵琶,靡靡之音自她手中而出。 御史夫人因适才陆之韵失态,留在灵堂处做人情,宽慰了安定侯夫人一番,又为陆之韵道过歉,才携了俩丫鬟前来看陆之韵,准备劝慰她一番。 在大武王朝,寡妇再嫁并非难事。若是陆之韵不愿待在安定侯府,少不得她拼着没脸,等孝期过了去找她的姊姊商议,准她回家再嫁。 然而,她刚到陆之韵所住的院落,便听里面传来了靡靡之音。乐声绮艳,像是大户人家在宴饮,而不是一个有新丧的人家。 她推门进去,见到的,是庭院中的衣香丽影。她的女儿着华服,正信手弹奏着,四个丫鬟载歌载舞。 “这成何体统!” 听得一声喝骂,陆之韵抬头看了眼着素服的中年女人一眼,也不起身迎她,只弹她自己的。 四个丫鬟却是停了下来, 御史夫人上前,劈手夺过陆之韵手里的琵琶,往地上一掷:“我看你是疯了!” 陆之韵仰起脸来,了无生气地一笑,柔声劝慰道:“我知道这件事伤了你们的颜面,不甚好看,但我实在是太苦了,你们多担待些罢。” 熟悉的话语传来,御史夫人抖着手指着陆之韵,怔了怔:“你……” 旋即,她捂住了脸:“作孽啊!你便是有再大的委屈,现在人都死了,再多的恨,也都该烟消云散了罢?” 陆之韵抬眼望着御史夫人,神情黯淡,似乎连脸上的华妆都黯淡了:“我能担待大表兄,你们为何就不能也担待担待我?就因为我不能早死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御史夫人抚了抚心口,苦口婆心地劝慰道,“阿母知道你心中意难平,可你与二郎的事,都是过去了,何必再揪着不放?想当初大郎在世时,对你不薄啊!你屡屡归家,只说大郎虐待你,又说不出他如何虐待你的,每每大郎还要替你描补,言必称,‘韵娘嫁给我这么个病秧子,实在是委屈了她。便是她有什么说的,还请阿母多担待,勿同她计较。韵娘本性纯善,只是这事儿,实在是我们对不住她。可恨当初我躺在榻上全无知觉,否则必不会令她错嫁了我,坏了她与二郎的姻缘。’ 大郎才学广博,为人温润端方,处处替你说话,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和他过日子呢?现如今,他到了九泉之下,还着锦衣华服,是要给谁看?便是我们对不住你,大郎总该对得住你罢?韵娘,你怎么狠心!” 陆之韵豁地起身,尖声叫道:“呵!他替我说话!” 旋即,她如同疯妇一般,凄厉地仰天大笑:“哈哈哈!他替我说话!他对得住我!哈哈哈哈……” 头上的珠翠因她动作过大,掉了一地。 而陆之韵,便犹如凌风而立的白牡丹,美则美矣,花瓣却渐渐被风刀剥得凋零。 傲雪幽兰映月无不恻然,红梅捂着嘴,眼泪簌簌而落,叫了陆之韵一声:“夫人。”旋即,她又看向御史夫人,“郡夫人不知这个中情由,少说我们夫人两句罢。莫说是她心里苦,便是我们这些俾仆看着都苦。” 御史夫人并不理会红梅的话,痛心疾首地望着陆之韵,泪眼婆娑道:“往日我们教导你的诗书礼仪全都忘了?竟这般失态,叫外人看了去,令你姨母家、令我和你父亲怎么做人?你便是再怎么觉着苦,也该忍忍,别在人前失了礼数。往日你纵然意难平,今后的日子不过了?我今日的话,你且好好想想,是这么个理儿不是?” 说完,她扶着丫鬟的手臂,转身走了。刚出门,便听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声,还有几个俾仆的劝慰声,总算是有了丧夫不久的样子。 灵堂前的仪式一了,萧璎便扶着安定侯夫人去一间耳室坐下歇息。安定侯夫人饮了一杯茶,这才忧心忡忡地对萧璎道:“二郎,你对韵娘的情谊,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她已是你的嫂子,命运弄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啊?” 萧璎木着脸,没说话。他不能在长兄的丧礼上去说自己对韵娘的情,亦不能就听了侯夫人的话,果真就断了念想。 昨夜韵娘的话言犹在耳,字字句句都是剔骨刀在剔他的骨,心疼不已,懊恼不已,矛盾不已。然而一听旁人的话,大家都称“大郎温润如玉,待妻子是极好的。便是夫人屡次三番言语中伤他,说被他欺辱,他在外亦时常替夫人说话,只说她嫁给他实是受了委屈”等语。 人人都赞他兄长的好,言谈间皆言韵娘无理取闹,他却知道,韵娘的性子本是温和绵软的,若兄长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好,韵娘便是再委屈,也绝不会闹,总会将日子过下去。她由原本静好的模样变成今日这般,显见得是…… 昨夜和韵娘乱了那一场后,他虽和韵娘说他们的事不应当,却在安定侯夫妇的门外跪了一宿。 安定侯夫人道:“早前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忘了罢,勿再提起。不管她是留在家里也好,再嫁也罢,你们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咱们安定侯府丢不起这个人,你姨夫是弹劾文武百官的御史大夫,也丢不起这个人。你若不欲害她性命,便叫她断了念想。” 萧璎的眼眶有些湿润,千言万语,只汇成了沉重冷凝的一声:“她心里苦。” 安定侯夫人掩面叹了口气,道:“谁心里又是不苦的?这日子总要过下去。她自嫁入我们家便不安生,办婚事前瞧着她倒是好的,谁知竟是这样一个冤孽。大郎平日里总为她说话,我们没人对不住她,是她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 ” 萧璎双手紧攥成拳,原本磊落的胸膛里,一阵阵的酸涩难过。 傍晚时分,陆之韵又穿了一身孝前来灵堂,对着灵帛拜了几拜,又来到耳室对着安定侯夫人下拜道:“儿媳日间悲伤过度,言行失态,令母亲难做,叫旁人看了笑话,望母亲容谅。” 安定侯夫人疲惫地颔首,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你心里有再大的怨,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你便想不得了,且忍过珏儿办丧事的这几天,给两家人留个体面,可好?” 陆之韵低头再拜:“韵娘知道了,母亲放心。” 抬首时,目光正好对上萧璎低沉的视线。他容颜似雪,俊美至极的面容上染了几分疲惫之色。 她没说话,抿了抿唇,为安定侯夫人奉了一杯茶,再转头看他时,唇角便勾起一抹似有还无的笑来。 这是守灵的第二晚。 陆之韵表现得似乎是认命了一般,令众人放松了警惕,只当她在御史夫人的劝慰下,终于转了性儿,变得安分了。 当夜深人静时,萧璎一进灵堂,便见陆之韵早已摘了孝帕,青丝披在光洁玲珑的两肩,孝衣都铺在棺材上,黑发间两朵红樱若隐若现,身下仅着一条亵裤。 她只是坐在孝衣上,像是突然闯进来的女妖精。 今夜的灵案上没有催/情/香。 萧璎只看了一眼,便猝不及防地转过身去,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双手却紧攥成拳,喉结滑动了下,昨夜的一场乱犹历历在目仍有余蕴,令他身形僵硬。 身后,陆之韵只是声音带笑:“二郎,你不敢回头么?” 萧璎艰难地说:“嫂嫂,请你自重。” 陆之韵轻笑了一声,萧璎却听出了嘲讽。他定了定心神,正要抬脚出去时,却听身后的人说:“你要是走了,我就这么出去。左近他们是觉着我疯了,会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也不稀奇。” 萧璎猛地回头,眼眶泛红地死盯着她,却见她从棺材上跳了下来,酥/胸/如兔,风姿绰约,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 大家看出来没有,虽然我们没咋开车,但是第二个故事是很多只河蟹爬过的写法>o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他似被点了穴一般, 口干舌燥, 一动也不能动。 雪白娇嫩的柔胰自衣裳的斜襟处探入胸怀, 他的身躯蓦地紧绷僵硬了。他的反应令陆之韵很满意——哪怕说得再义正辞严,他的身体早背叛了他,向她投诚。 她的双眸紧盯着他, 看他眼眸中暗流汹涌, 看他的目光被点燃成燎原之火,缓慢地游移着向下,去解他的裤腰。 萧璎意乱情迷, 闭了闭眼, 又睁开, 却看到了灵帛上萧珏的画像,那清瘦的面容温润如往昔,仿若还能听到他教诲他:“你虽有杀敌报国之志, 阿母阿爷亦有怜幼惜儿之心,你也当体谅他们,不该和他们顶嘴。你空有一腔抱负, 口口声声要去边关杀敌, 可知道胡天八月即飞雪?可知道何谓马革裹尸?可知道弓会被冻得拉不开铁甲会冷得穿不上?可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你没杀过人, 真要对上胡人,你下得去手么?倘或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让阿母阿爷如何?你和韵娘的事又当如何?你若想清楚了, 仍不改此志, 我替你和阿母阿爷讲。” 白日里, 他阿母的话言犹在耳:“你若不欲害她性命,便叫她断了念想。” 陆之韵的手刚碰上绳结,便被萧璎一把捉住,有些苦涩地说:“嫂嫂,这是我哥的灵堂。我们的事,到此为止罢。” 陆之韵死死地盯着他:“到此为止?” 萧璎心尖儿一颤,撇开脸,不忍去看她。下一瞬…… 陆之韵的另一只手迅速地往下一掏,微微一笑,语声轻柔绵软:“小将军早已奋发,有峥嵘之势,生驰骋之志,到此为止,呵,止得住么?” 萧璎呼吸一紧,眼睑半阖,神情冰冷如霜,握住陆之韵的手却渐渐松了。长兄和阿母的话语,亦渐渐变得缥缈,不知去到哪个九霄云外。此刻,最清晰的,是衣物窸窸窣窣坠地的声音,是她的柔胰擒住他,邀他起一场兵戈。百炼钢,也终是挨不住这绕指柔。 就在他意志薄弱之际,陆之韵放开了他,他心底竟觉十分失落。却又见她伏在了棺材上,精致的脸贴着棺盖,映着棺前的灯火,叉开腿偏头看他,神情艳逸:“蓬门今日为君开,请提枪来战。” 萧璎再忍不住,上前去,欲待覆住她,她往旁边一划,起了身,躲过他,行了几步,靠在了梁柱上,偏头看着他微微笑。 仿若从前她未嫁时静美的模样。 他面色冷峻如冰,目光灼灼似火,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擒住她,摁在梁柱上,她却正色道:“小叔,这是你长兄的灵堂。我们的事,到此为止罢。” 萧璎如遭雷击,整个人蓦地清醒过来,茫茫然转头时,正见棺前的灯火摇曳着。在老一辈人的说法中,这是亡魂归来的征兆。 倘若人死果真有魂灵,他的长兄,此刻就在这里。 灵帛上,长兄温润带笑的眼正看着他们。 然。 就在他清醒过来的这一刻,陆之韵再不闪躲,反扶住他往后一迎,嵌住了他。 他们,终久是又乱了。 仿佛是有夜风过,门外依稀能听到些儿俾仆的声音,是红梅傲雪幽兰映月巧舌如簧地拦住了要来这边的人。 他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却在她的浅吟慢语中,渐渐失了神智,应和着她的艳词浪语。渐渐地,彼此声音与气息都交融在一处,回荡在灵堂,成就了这一场神魂颠倒。 第三日,白日陆之韵着孝服,跟在安定侯夫人身边,极尽礼数。萧璎连着两日两夜不曾入眠,神情间已见疲惫,却仍跟着安定侯招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一整日都不得闲。 到了晚上该在俾仆的陪同下、与陆之韵一同在灵堂守灵时,萧璎又找到了安定侯夫人:“等大兄的丧事办完,我想带韵娘走。” “去何处?” “去我的将军府,我照看她。对外,韵娘是因长兄英年早逝,哀伤过度,不愿见人。并不会损了侯府和姨母府上的声名。” “将来若是被你的妻子知道了,可怎么处?你的妻子容得下她吗?” “我不娶妻,有韵娘足矣。” 安定侯夫人大怒:“荒唐!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若叫外人知道你和长嫂有私情,闹了出来,你将来的仕途可怎么样呢?你和韵娘的名声可还要不要?” 萧璎神情冷肃而坚定:“只要阿母肯成全,不会有人知道。” 他对着安定侯夫人跪下,掷地有声道:“阿母知道我对韵娘的情谊!我不知为何,不过三年回来,韵娘便成了长嫂,也不愿过问,只求阿母和阿爷成全!” 安定侯夫人拍打了萧璎几下,掩面痛心道:“作孽啊!你也不想想,便是我们肯成全,韵娘肯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么?你姨母姨夫肯让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你么?” “等孝期过了,韵娘可改嫁给我。” “你魔怔了?她是你长嫂,若果真改嫁于你,便是兄嫂弟及,让咱们两家怎么做人?这是要别人戳咱们两家人的脊梁骨啊!有些事,你也听过,若你和韵娘果真坏了家声,你是大将军,没人动得了你,但韵娘……你姨夫作为陆家的族长,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当初你去边关,令韵娘嫁给珏儿,便是他的主意。你懂得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萧璎抿唇,知道此路不通,便道:“儿知晓了。此事我不会再提,阿母只当我胡言乱语,莫要牵连韵娘。她心里苦,便有一二不得体之处,也请阿母多担待,莫真心和她置气。” 这些,陆之韵全然不知。 这是守灵的最后一天。夜半时分,陆之韵拉着萧璎,又乱了一场。 雨散云收时,萧璎又重申道:“嫂嫂,我们到此为止。” 陆之韵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璎本以为这话说了也当没说,韵娘必不会照他说的做,指不定还会变本加厉,谁知这天之后,陆之韵便不再搭理他了,仿若当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安心做他的长嫂,谨守本分。她的生气,也一点一点地湮灭了。 萧珏的丧葬礼结束后,萧璎放不下陆之韵,没回他的将军府,在他从前的寝房住下。萧珏下葬后的第二天,他们陪着安定侯夫妇用过晚膳,陆之韵先出了门,却在鹅卵石砌成的小道旁一座假山后等着。 值此良夜,星汉灿烂,廊檐下美人灯光芒幽微,庭院中木槿芬芳馥郁,蝉声四起,蛙鸣阵阵,流萤飞舞。 萧璎刚到假山处,一只手臂便揽在了他腰间。 他怒从心起,俊容凌厉,一把扭住那只手臂,寒声中是从死人堆历练出的杀气:“你这婢子!好大的胆!” 正待将人推开踢上一脚时,却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 他的力道当即松了,心底连日来的低落也没了影踪。他叫韵娘别理她,是为着她好,可她若真不理他时,他这心里便像是猫爪子在挠一般的难过。 他克制地问:“可抓疼了不曾?” 陆之韵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撩拨他。她拉着他转到假山里,抿唇道:“抓疼了怎么样?没抓疼怎么样?” 萧璎的手指紧了紧,道:“韵娘,你不该来找我。” 陆之韵抬眼看他,在幽微的光里,他俊美的面庞越发英挺,比三年前更增了几分风姿。正是男儿郎正当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是天之骄子,是闺中女儿尽皆思慕的郎君。 她便似笑非笑道:“长嫂与小叔子说两句话也不成?你心里有鬼,定是还想着灵堂里的事儿。” 萧璎握拳,垂眸道:“莫再说了。” 陆之韵道:“你放心。那三日夜里,是你长兄回魂的时候,做与他看的。往后,你做你的将军,我做我的寡妇,你我再不相干。” 本该如此。 然。 萧璎面色一寒:“再不相干?” 陆之韵走出了假山,在月色下回头,恍如月宫仙子:“再不相干。” 她的身形在月色下摇曳着,似花摇,似柳颤,丰腴的、令人遐想万分的风姿渐行渐远。 萧璎心底气闷,陆之韵的心绪也算不得好。回房后,傲雪问:“夫人,你和二郎的事,就这么算了?” 她是见识过二人从前浓情蜜意的。 陆之韵信手拨着琵琶弦儿,没说话。她若真和他一起,便是罔顾人伦,他们会成千夫所指。但若要就此丢下,又不能够。 她知道,她和他再不能的。 可总有些不甘心。 今夜,她去找他,是故意。口里说着“再不相干”,想的却是不论如何,总要有相干。 夜渐渐深了,俾仆们灭了烛,陆之韵躺在窗前的榻上,望着天上的星河,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何时,她从窗前飘了出去,也不知飘到何处,眼前的景象如走马灯一般,她看到了自己。 她看到—— 陆之韵,也就是她自己。种种景象之后,她看到一张木签,木签上用隶书写着和大武王朝的语法大不相同的话。 陆之韵是绝对的炮灰女配。她和萧璎情投意合,却在萧璎上战场后贪慕虚荣嫁给萧珏。萧珏死后,萧璎带着显赫战功归来,成为战神,她又去撩拨萧璎。萧璎对她念念不忘,本来说带她走,结果她碍于名声,没同意,后面还帮着公婆催他结婚。婚后萧璎和新夫人渐生情愫,而她因嫉妒陷害、挑拨离间,最终为萧璎所厌弃,被送去庵堂自生自灭。 一阵晚风过。 陆之韵蓦地惊醒,背脊骨直发凉。木签上的字,她不大记得了,但梦中的景象,恍然间似是真的一般。 她看到萧璎说带她走,她惶然拒之,也看到她劝萧璎结婚生子,看到萧璎成婚后,她又悔了,和萧璎的夫人说话时,暗示自己和萧璎关系匪浅。后来,见他们二人关系愈近,忍不住使俾仆给萧璎的夫人下毒。最后,萧璎斥她有一副蛇蝎心肠,说对她情意不再,将会和他的妻共度余生。 她被送进庵堂时,她的阿母阿爷嫌她玷辱了家声,不愿为她说话,许了此事。萧璎,甚至没来送一送她。 “砰——”最后一声,是庵堂的门在她身后紧阖,成了惊醒她的噩梦。 陆之韵坐在凉席上,抚了抚心口,却再难安眠,只取出一颗夜明珠,披头散发,仅着亵衣亵裤,在书房处,将一个花瓶转了转,走进了暗道。 这是嫁给萧珏后,因日子太难挨,她找到的。 拾级而下,在狭窄的暗道里走了一会儿,扭开机关,再拾级而上,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而此时,萧璎正躺在榻上,许是在做梦,亵裤被撑得老高。 ※※※※※※※※※※※※※※※※※※※※ 补齐。 写新的故事前几章略卡,所以更得略慢。现在终于写顺手了,明天的更新会在十二点一次性更齐。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晚间, 在假山处, 听陆之韵说往后他做他的将军她做她的寡妇, 彼此再不相干,他虽未说什么,心底却是不情愿, 只牵着她系着她。 他要的不是不相干, 而是余生都相干。 回了房,他喝了两壶酒,沐浴后躺在榻上, 望着月光, 渐至于沉睡。谁知, 他刚睡着,便听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唤道:“二郎,二郎……” 他睁开眼, 双瞳蓦地被点燃:“韵娘?” 月华之下,她身上的衣物层层委地,在明月下, 仿若山野精魅。他喉结动了动, 拽紧了薄衾:“韵娘, 如今你已是我嫂嫂……”往后再行不得此事。 余下的话语尚未出口,便被伏下来的她用香软的唇舌堵住。 她是一枝红艳露凝着香, 目光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他的神魂皆被她摄去, 不知今夕何夕, 扭头却见他的长兄盯着他们,目光温润含笑,他脊背一凉,猛地睁眼,醒了过来,却见陆之韵容颜冶艳,与他在巫山枉断肠,竟不知是真是幻。 好些时候过去,他也顾不得真假,便翻身……窗外的蝉鸣似乎更急躁了些儿,窗前月下,正是纱窗也没有红娘报,是有情人模样。 待月上中天,陆之韵没刺他几句,只环着他的腰,伏在他肩头,仿若这般,便能平息梦中的惊悸。 萧璎嗓音微哑:“不是说,再不和我相干么?” 她轻轻地咬他的耳垂,嗤嗤笑,强词夺理:“不和你相干的,是你嫂子,又不是我。我是路过的游魂,见郎君年轻俊美,情不自禁,故自荐枕席,与郎君行鱼水之欢。” 她这般模样,着实可爱。萧璎心都酥了,却挣扎着,艰难地违背了本意,说:“我们不该如此,天长日久,总会现了行迹,到那时……” 陆之韵脸上的笑意登时收了,手肘撑在他身上,半起身,在他胸前打了一下,冷淡地睨他:“你非要如此扫兴么?” 萧璎抿抿唇,没说话了,长臂略略用力,将她揽入怀中,不多时,便觉肩窝处湿了,是她的眼泪。 她无声地流泪,令他心如刀绞,又解不得她的忧。他虽被封为飞将军,有战神之美誉,但他的权势还不够大,难叫她不被律法与伦常所伤。倘若他真要许她她想要的,为她遮风挡雨,需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如此,便是他娶她为妇,旁人再看不过眼,也奈何不得,甚至一干势力小人还会将此事传为一段佳话。 他们静默着,好半晌,她止了泪,对他说:“明日你走罢。” 萧璎豁地睁眼看他:“你说什么?” 陆之韵似笑非笑道:“回你的将军府,如若不然,叫你的数十个美人独守空闺么?” 萧璎皱眉:“哪来的数十个美人?” 陆之韵斜眼瞧他:“皇帝不是赐了你一座将军府,赏了你数十美人么?” 萧璎翻过身去不说话,陆之韵心里来气,便去推他,却见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她这般被打翻了醋坛子的小女儿作态,依稀还似三年前与他情投意合山盟海誓的时候,令他暂且忘了兄长辞世、心上人变长嫂的悲恸与矛盾。 陆之韵把他翻过来,却见他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目都笑弯,依稀还是从前心心相印时的模样,悦耳的嗓音带着笑:“没有美人。官家为我封爵赐宅时,确然要送我数十美人,然我坚持不受,告诉皇上说,我已有心上人,她别的都好,就是只小醋坛子,倘或我真把美人领回去,只怕哭闹不休,要割了我的肉喂鹰。谁知……” 谁知道,等得他归家时,他的兄长当日病逝,她亦成了他的长嫂。 他的语声低落下去,一时间,气氛又变得伤感。 陆之韵垂眉低首,正待要说些什么,却听“吱呀”一声,往日跟着萧璎的小童推了门进来,低喝声犹带睡意:“什么人?敢擅闯将军寝居?” 陆之韵心头一紧,抓紧了萧璎的手臂,不说话了,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萧璎盖住她的身形,冷声喝道:“出去!” 小童犹疑地挠了挠头:“将军醒了么?我只当是有人闯了进来。适才我仿佛听到女子在说话……” 萧璎面无表情地斥道:“稚子无状,想女郎竟想到我房里来了?再胡言乱语,将你打出去!” 他声音不大,小童却唬得忙退出房去,关上了门。 陆之韵作觳觫状,萧璎轻拍她的辈,一边吻她的眼睛,一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莫慌。” 她躺在他的臂弯,他便用扇子给她赶蚊子。待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她穿上亵衣亵裤要走时,萧璎握着她的手,叫住她:“韵娘。” 陆之韵回身,他低头看着她:“今日之事,再不要发生了。倘或叫人知道了……” 她抬头,沉静地问:“你怕损了你将军的威名?” 他的名声,何足惜也? 他怕的,不过是他没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事情便败露,到那时,“世人言及你,皆会道你水性杨花……比这更难听的话都有。到那时,你要承受的,非但是千夫所指,还有身陷囹圄之苦。阿母阿爷姨母姨夫不会令你身陷囹圄,只会道你畏罪自裁。” 而那时,两族人,定会上奏疏,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区区一世家子”,令他暂且身陷囚笼。 陆之韵抬首看他,偏头一笑:“若果真如此,总好过令他们禁锢着,毫无意趣地了此残生。便是死了,那是我的命,我死我的,与你何干?” 萧璎心口一痛,怒气也上来了,他忍着气柔声道:“韵娘,不要说赌气的话。” 陆之韵钻进衣柜,萧璎拉住她的手,狠了很心道:“嫂嫂总要爱重自己,顾着些礼法,这等不才之事,理应杜绝。往昔是我意志不坚,从今日始,再不会了。” 陆之韵回头,直直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再找你。” 说完,她看也不看萧璎,便进了密道。 从密道出去,便在俾仆的服侍下梳了个随云髻,不饰珠翠,仅着素服,去向安定侯夫妇问安。 早膳毕,陆之韵告退时,安定侯夫人道:“韵娘等等。” 陆之韵问:“阿母有何吩咐?” 安定侯夫人道:“你和二郎……” 陆之韵垂眸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安定侯夫人笑道:“好孩子,你能想清楚,是再好不过了。且不论你二人往昔如何,你既嫁了珏儿,便是二郎的长嫂。长嫂如母,有些事便想不得了,你可知道?” 陆之韵抬头微笑着问:“想不得又如何?” 安定侯夫人道:“做人总归要顾着些儿颜面和礼数,二郎想不通,你就该劝劝他。有些该长嫂操办的事,也要操办起来。二郎虽是年少有成,却是比你还大两岁,如今也是二十有一的年纪,该娶妇了。我想着,从前你在闺中,和京中女儿们的关系都是极好的,恰巧今儿杨国夫人知道你近日郁郁寡欢,特意筹办了牡丹宴,请你明日赴约散心,你多留心看看谁家的女儿合适。” 陆之韵脸色一白,道:“大郎这才刚过世……” 安定侯夫人道:“并不是相看准了就成亲。今年相看准了,先找个缘由请人家姑娘过来小住几日,瞧准了品性,再议亲也不迟。真要等到成亲,怎么着也得是明年年底了。” 陆之韵不说话,安定侯夫人又敲打道:“长嫂就是长嫂,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倘或真由着二郎胡来,兄嫂弟及,但凡懂点礼数的人都要戳着二郎的脊梁骨骂,你们亦会成为千古之耻。到那时,二郎拿命拼来的前程,也会成为一场空。他还是大武王朝的利刃,却再不能高升,还要承受千古骂名,你可忍心?” 陆之韵笑容苍白:“不忍心的,姨母且放心。只是,自来了姨母府上,日日都被风刀霜剑严相逼,心力不济,做不来相看的事,姨母莫要难为我。” 安定侯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一来:“我们可曾慢待你分毫?你嫁过来心有不甘,处处污蔑大郎,反倒是他为你说尽好话,怎么就风刀霜剑严相逼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前你倒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孩子,如今怎么就入了……” “魔障”二字未出,陆之韵便带着俾仆走了。 安定侯夫人简直气煞,对着周围的丫鬟道:“你们看看她!可知人一时是看不完的,本以为是好的,如今倒像是来催人还债的!别说没有兄嫂弟及的道理,便是有,这样品性的媳妇,也不能要的!” 周围人敛声屏气,不敢接话。 陆之韵冷着脸,一离了安定侯夫人的院子,回了房间,坐在窗前,怔愣愣地坐着,心里实在气不过。 往昔,她是最听话的孩子。 到如今,因婚姻不幸,她倒有了“你们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偏要做的心性”。到了晚间,估摸着萧璎回来了,便又从密道去了他房间。 萧璎的房间里点着一盏灯,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亵衣亵裤,身材英挺秀颀,宽肩窄腰长腿,分外好看。 他站在案前,似乎是在写着东西。 陆之韵上前,双臂从他身后揽过去,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贴着他的后背。萧璎低叹一声,放下笔,回身:“韵娘,你……” 话未说完,她踩在他脚上,踮起脚尖,用唇舌堵住了他要说的话。萧璎能做成战神,非但是因为他熟知兵法用兵如神,还因为他武艺高绝。然此时,他握着陆之韵的肩,却推不开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的口中,是香甜的。 他的口中,是苦的。 陆之韵放开他,蹙眉:“你喝药了?” 萧璎颔首。 陆之韵又问:“什么药?” “避子药。” 陆之韵心口的郁气便散开了去,脸上挂上了三年多都不曾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令她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不是说,让我别来找你么?”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陆之韵心口的郁气便散开了去, 脸上挂上了三年多都不曾有过的、发自内心的笑, 令她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辉。 “不是说, 让我别来找你么?” 陆之韵仰头看着他,唇畔一点笑,令额间的花钿都增辉:“你喝避子药做什么?难道是为喝了药好去伺候你那数十个美人?” 萧璎咬牙:“你明知道是为什么。” 陆之韵靠在他怀里:“你让我别来找你。” 萧璎瞅她:“你何时听过我的话?我让你别来, 你便不来么?” 陆之韵嘴角噙笑, 也看他:“你是吃定我了?” 萧璎摇头:“分明是你吃定了我。” 他本意是知道,她不该和他有任何牵扯,至少在他能光明正大的地娶她之前, 不该有任何牵扯, 但凡事总怕一个意外。 倘或她又在他在睡梦里时潜来幸了他, 又当如何?若她怀了孩子,而他还未能拥有从陆萧两大世家的威势下庇护她的能力,等着她的, 便是万劫不复。 陆之韵放开他,在他房里一张高脚椅上坐下,挽了挽臂间的披帛, 好似值此良夜, 她却没想些旖旎的事, 只学了安定侯夫人的语气:“你和二郎,过去的事, 便是过去了。不论你二人往昔如何, 你既嫁了珏儿, 便是二郎的长嫂。长嫂如母, 有些事便想不得了,你可知道?” 适才的轻快荡然无存,她唇角的一点笑似乎也成了讽刺:“这是姨母说给我听的,我阿母也是这般说,你也这样说。” 她还笑着,他却觉着这笑比哭还令人难过。 “韵娘,你……” 陆之韵打断他,仍旧微微笑:“叫嫂嫂。” 她的足弓,却贴着他的小腿肚上划,直到腿间,碾磨着,直叫那处发了热,又成峥嵘崔嵬之势。 从前的韵娘,心情直白得一眼便能看懂。她温柔可亲,话不多,在他跟前却总会有些奇思妙想,变得比人前娇俏些。 可她从前,最大的愁,亦不过是她阿爷宠爱妾室,让她阿母受了委屈,叫她不知如何宽慰她的阿母。 现在的韵娘,看着依旧是温柔的,可她上一刻还在笑,似乎是愉快的,下一瞬,话语又尖锐起来,刺别人,也刺自己,仿佛如此这般,她所受的苦便能宣泄一二。 尝有文人墨客夸赞萧璎,说他命有将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乃年轻一辈最受瞩目的人。可他却拿陆之韵没办法。 哪怕他下定决心,知道此时该和她断绝关系,才是为她好也为自己好,可她一来,一切便都烟消云散,心里眼里都只剩一个她 哪怕知道,她此时这样对他,非因喜爱,而是赌气,他亦心猿意马。 萧璎捉住她的脚,隐忍道:“韵娘,适可而止。” 陆之韵的脚趾动了动,便是被她抓着,也要挠挠他,脸上笑容不变:“你们都说我做不得,都叫我适可而止,我偏要做。你不依,我偏要你依。” “你这又是何苦?我们是有缘无分……” 她脚上用力往前一踩,眼见就要摔倒,萧璎忙放开她的脚,眼疾手快地上前搂住她的腰将她捞起来。 “当心!” 她半点不慌,反倒顺手解了他的裤腰,萧璎这才知道中了计。他往上捞裤子:“韵娘!” 陆之韵仰头看他:“将军要耍威武打我么?” 这是什么话! 萧璎深吸一口气道:“你回去。” 陆之韵冷笑:“我偏不回。你们一个个都当我是洪水猛兽不,让我不要做这不要做那,我是任人随意操纵的傀儡么?!” 萧璎道:“你知道,你不是。” 陆之韵脸上的笑突然摇曳起来,仿若山间精魅:“二郎?你果真不想么?小二郎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看,他都肿了,分明是相思意已深。” 她点着他的肌肤向下,轻拢慢捻抹复挑,萧璎闭了闭眼,拽着裤腰的手渐渐松了…… 良辰,美景,佳人。 旖旎的夜晚,做旖旎事。 灯前影狂荡地缠了许久才停歇。 萧璎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得了她。明知此时不是好时机,他还是对她道:“我带你走罢。” 陆之韵在灯前理着衣物:“去何处?” 萧璎把他对安定侯夫人说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陆之韵回首:“你让我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萧璎郑重道:“只是权宜之计,我会想法子娶你。” 此情此景,与梦中所见别无二致。然,在此时,陆之韵知道,即便是已经预见的事,此刻她做不了别的选择,说出了和梦中一模一样的话:“你娶不了。我也不会没名没分地去你府上,叫人知道了,这是寡嫂与小叔子和奸。到那时,你我如何自处?” 她的阿爷不会放过她,安定侯府上也不会放过他。到那时,萧璎亦会在两族人的安排下身陷囹圄,顾不上她。 她若是死了,他又如何自处? 萧璎抿唇:“我上折子辞官,我们远走高飞,离了这里。” 陆之韵道:“你们家这一辈子孙甚少,如今只剩了你一个,走得了么?你要弃你阿爷阿母不顾么?走得了一时,走得了一世么?” 萧璎再不说话。 陆之韵回身,在榻上坐了,笑得十分招摇,亦十分刺人:“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你做你的将军,我做我的寡妇。每每他们让我放下,我就来找你,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和奸。他们越让我安分些做我的寡妇,我就越想找你,你越不愿意,我就越想迫你愿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的手抚上他的眼睛:“我喜欢看这双清冷的眸子从清醒到因我迷乱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对不起兄长多年的照拂,对不住父母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亦对不住我。世间礼法,你竟生生枉顾了……” 她话没说完,便被萧璎摁着后脑勺,用唇舌堵住了。他气急败坏地攻城掠地,直到两人气息都急促了,才放开她,厮磨着她的唇,问:“韵娘,你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她说的这些话,固然叫他难受,难道她自己便不曾被刺得鲜血淋漓? 韵娘此人,他了解得很,从来都是温柔纯善的。往昔便是他有些离经叛道处,她虽不赞同,却从不批驳他,只会柔柔地一笑:“二郎喜欢便好。” 从前,她是教养最好、最懂礼数的一个人,因兼有绝色之貌与班姬蔡姑之才德,性情温柔可亲,气质端庄典雅,令世家夫人们无不交口称赞,凡是子女不听话时,出口的一句便是:“你看看人家韵娘,何曾似你这般……” 她是长安城中的第一闺秀,行事总在道德、人伦、礼法之内,以才、德、貌而闻名长安。 然,自他归来,她的言行与从前迥异,何止离经叛道? 他的话,令陆之韵一怔,麻木的心头顿时一阵痛。她起身,漠然道:“当然是你。当年,你若听我的,不走,我们便不是今天的模样。” 只是,倘若时间重来,她依然只会劝他,不会强留他。她不会、也不忍去阻止一头雄鹰翱翔于天际。 天高任他飞,海阔凭他跃。 她将披帛挽在臂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今日我来,不单是为此事,还为问明你的心意。姨母正在为你物色女郎给你说亲,令我在明日的牡丹宴上多留心,为你择一个可心的。” 她脸上的笑成了面具,未到眼底:“不知二郎喜欢什么样儿的?可一一说来,好叫我心里有底,到时好为你相看。” 萧璎气极反笑:“我喜欢什么样儿的,你不是知道?” 他拉住她的手臂一扯,她便落到他怀里,适才穿戴整齐的衣物又落下了。在他迷乱之际,她似笑非笑地捧着他的脸,问:“不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你撇得清么?倘或姨母知道,她前脚才告诫我离你远着些儿,好好做你的长嫂,后脚便与你纠缠在一处……那便好看了。” 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父母。 萧璎气得脸色铁青,却不忍发作她,身下亦未软去成银样镴枪头。她的话语,反倒令他愈发激狂了几分。 陆之韵回自己房间安寝时,已是三更天。 翌日一早,她梳洗罢,和安定侯夫人、萧璎一道儿去赴杨国夫人的牡丹花宴。杨国夫人每年都要办牡丹花宴,请交好的女眷以及三十岁以下的男儿郎赴宴。 因此,很多世家夫人都会趁此宴为家中后辈择媳择婿。 往年,因陆之韵是众位世家夫人心中媳妇的第一人选,是令众儿郎倾慕的美人,在牡丹宴上虽行事低调亦出尽风头,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杨国夫人尤其喜爱她,杨国夫人的两位女儿柳佳懿、柳佳娴都是她的闺中蜜友,好有些女郎都与她交好。除此之外,亦有几位女郎与她交恶。 其中,最厌她的,便是曾倾慕萧璎的李太尉家行三的嫡女李三娘,另有几位因家中长辈屡屡夸赞陆之韵而厌她的几位女郎君和李三娘交好。 自陆之韵嫁人后,太子少师卫少师家的庶长女卫传芳成为继她之后最受瞩目的闺秀,同样是以才、德、貌而闻名。 卫传芳亦因萧璎出色的容貌、高上的地位和盛大的美誉而倾心。 她在家中境况不好,其他姐妹都排挤她,得知她对萧璎有意后,更是讽她想嫁给萧璎是不自量力。而她今日来牡丹宴,第一件要事,就是在安定侯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叫她喜欢,留个好印象。再往后,她故意落个水,萧璎作为战神,势必是通水性要去救她的。如此一来,她名节已在他手,安定侯夫人又对她印象不错,定会觉着这是俩小人儿家的缘分,就把事情定下了。 另,虽说安定侯夫人家严防死守,然陆之韵在丧葬礼上的所作所为,京中上流贵妇人、贵女圈早已流传个遍,连儿郎们都知道了。 鉴于萧璎从前和陆之韵是定过亲的,如今安定侯夫人定然想叫萧璎早日成亲。 这是便是她的机会。 眼下,旁的闺秀坐在她旁边,都被她衬得黯然失色。她娴雅地坐着,和交好的闺秀们说着话儿,顺便,听李三娘和她交好的闺秀幸灾乐祸地编排陆之韵。 “往日陆之韵比咱们都风光,和萧璎这样的郎君郎情妾意,又有婚约,谁知道萧璎前脚刚去边关打仗,她就嫁给了惊才绝艳的萧珏。我只道她是命好,谁知才三年,萧珏便一命呜呼了。如今,陆之韵才十九岁的年纪,便成了寡妇!可见老天是公平的,任她从前风光无匹眼高于顶,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也得不了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旁的闺秀附和道:“正是呢,往日她贪图萧珏的世子身份,弃边关生死不知的萧璎而嫁萧珏,如今萧珏死了,萧璎却成了飞将军,是众人仰慕的战神,可不就是报应不爽么?” “你们说,陆之韵倘或见了萧璎,该怎么处呢?” “萧璎应当看不上她了罢。一个寡妇,刚死了丈夫,形容定然憔悴,哪里还有往日的美貌?男人都一个样儿,只慕美色。” “听闻萧珏病逝后,陆之韵这儿有了问题。”李三娘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我倒是想见见她,看看曾经的第一闺秀如今落魄成什么样儿了。” “如今赴宴,她定然是要打扮妥帖的。” “她如今遇不幸事,容颜定然衰减,便是打扮又有何用?再者,如今她正在服丧,定然要素衣素服的,又不能涂脂抹粉,又憔悴不堪……” 卫传芳深以为然。 今日,是她的风头压过陆之韵的时候,昔日的第一闺秀,如今在她面前,也都要黯然失色了,这令她和旁边的闺秀交谈时,唇角忍不住上翘,露出愉悦的笑容来。 李三娘正说道着,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室内变得安静:“怎么都不说话了……” 她顺着别的闺秀的目光朝门口看去,便见…… ※※※※※※※※※※※※※※※※※※※※ 补齐。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李三娘正说道着, 突然大家都不说话了, 室内变得安静:“怎么都不说话了……” 她顺着别的闺秀的目光朝门口看去, 便见着素衣素服的陆之韵款款走来。她头上未饰半点珠翠,只为应牡丹宴的名儿,簪了一朵白牡丹, 素净的脸上未施脂粉, 额心贴着水滴形的嫣红色花钿,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 端的是风姿楚楚, 当得起一句“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而这一屋子人,因她的到来,反都成了庸脂俗粉, 黯淡无光。唯有她,值得注目。 李三娘面色通红,她才说过陆之韵青春守寡, 定然容色减褪憔悴不堪, 陆之韵便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 何止是光彩照人! 许是嫁了人又新寡, 她身上更有了从前在闺中做女郎时不曾有的风流气度,无需脂粉妆点, 自是艳压群芳。 离李三娘不远处的卫传芳见陆之韵, 亦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不得不承认, 适才她因传言、因李三娘的话儿对陆之韵的揣度有多不靠谱。除智慧外, 她向来自负美貌,唯独肯认自己不如陆之韵,原以为陆之韵新寡容色衰减,她是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此刻才知——是她想太多。 便是她,在陆之韵面前,亦显得俗了。 倘若陆之韵是高山上的雪莲花,是空谷中独自芬芳的幽兰,卫传芳便是人间富贵花。前者因稀而贵,后者因多见而不足为奇。 陆之韵并未搭理李三娘。 她先前和安定侯夫人、萧璎已拜会过主人家,萧璎被俾仆引入招待郎君们的前院,安定侯夫人则和京中有了些辈分的世家妇在一处,杨国夫人略略关怀了她几句,提及近日来的流言,她也没避讳,只说“悲伤过度故一时言行无状”,又说流言夸大其词人言可畏等语。 和杨国夫人叙罢,才有杨国夫人身边的俾仆带她来年轻女郎们的所在。适才她到门口时,正巧听见李三娘编排她,便止住俾仆的脚步,不让她们出声,待李三娘说到她定然变丑了风光不再才现身。 杨国夫人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柳佳懿和柳佳娴也在这个厅。 她犹如信步闲庭般,迤逦而至,在俾仆的引导下,于柳佳懿和柳佳娴旁边留给她的位置坐下,冲这两位盛装的好友微微含笑道:“多日不曾见了,别来无恙否?” 柳佳懿笑道:“无恙。” 柳佳娴点头:“都好。” 柳佳懿容色清丽,性格稍嫌冷淡,在这里坐了大半日,都只和柳佳娴略略说几句话,并不兜揽其他闺秀。 “你还好吗?上次去你们家,没见着你,我想着你定然忙着,抽不开身,就没多叨扰。” 她说的是去安定侯府上为萧珏吊丧那天。 不待她说完,柳佳娴补了一句:“近日你的传闻颇多,你怎么样了?如今可还好?” 陆之韵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倘或事事求全,亦不过是自寻烦恼。偏我就是那个自寻烦恼的人,别的都好,只是遭逢此变,未免容色衰颓,人未老朱颜先残了,羞见相好的姐妹们,唯恐在你们身边损了你们的颜面。” 柳佳懿一听,便知陆之韵在暗讽李三娘先前的话,淡淡笑道:“哪个蠢物敢说韵娘容色衰颓?” 李·蠢物·三娘:“……”她的手指紧紧揪着臂间的披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旁围着她的闺秀们的溜须拍马,简直像是在打她的脸。 偏偏柳佳懿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时,性格活泼些的柳佳娴却又拍手道:“是极是极。倘若你这容色,叫朱颜残,世间女子的容貌便也没有可看的了。” 李·世间女子·三娘:“……”她脸色火辣辣的,绞紧臂间的披帛,咬了牙,想驳她几句,又一时想不到怎么驳。 冯·世间女子·传芳:“……”虽然不想赞同,却不得不赞同。在陆之韵的风华之下,旁人确然是不起眼的,便是近两年因陆之韵不常出来而闻名各大宴会圈的她亦然。 陆之韵不再多言,只一笑置之。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李三娘的脑瓜子终于转动了,和她旁边的闺秀道:“前几日我日日研读应皇后的女则女训,颇觉有道理。女子当以贤德为要,才貌次之。一个女子,若是为贪恋权势,而弃生死未卜的情郎于不顾,嫁了情郎的丈夫,偏偏丈夫又早死了,情郎反倒发达了,于是这女子心有不甘,也不感怀已逝的丈夫,反倒日日载歌载舞,弹奏靡靡之音,再有才貌,也是令人不耻的。” 她一面说,一面瞟陆之韵,打算等陆之韵回嘴的时候,再来一句“我未说名道姓,你自己倒认了,显见得你也有几分自知之明”。 结果么,陆之韵却当没听见一样,只和柳佳懿和柳佳娴谈论今日杨国夫人请他们来看的绿牡丹,说今日牡丹宴上,郎君们必然又有好诗等语。 大武王朝民风开化,男女并不过分避嫌。很有些郎君和女郎都是元宵节的花灯会上认识的,和家里人说了再去提亲,女郎们平日亦可出门,有些英姿飒爽的女郎尤喜着男装或是胡服,自行骑马出门,或是由家里的兄弟们带着一同出门游猎。 诗词歌赋曲舞琴棋书画等,许多贵族女郎们都会,且并不以在人前展现才华为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从前,在各大宴会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陆之韵的琵琶古琴和舞姿、萧璎的剑舞、萧珏的诗、贺闻章的文、莫与之的赋、柳佳懿的书、柳佳娴的歌喉、陆闻道的画…… 其中,尤其以陆之韵和萧璎最出风头,更因他们从前是有婚约的,每每陆之韵弹琴萧璎舞剑,都是筵席上最令人瞩目的一道风景。 因陆之韵没接茬儿,李三娘更觉没面子,脸上讪讪的,又只好转了话题,和其他闺秀们谈论哪些郎君们长相最好。 “要我说,长得最美的郎君还是萧二郎。从前看他,便觉眉目如画,雌雄难辨,如今他成了战神,气势凌厉,威仪无匹,倒不觉阴鸷,反倒更令人心折了,便如那冷玉一般,即便知他冷,偏由不得想据为己有。” 一闺秀道:“要说萧二郎从前和陆三娘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谁知如今陆三娘竟成了萧二郎的寡嫂……” 另一闺秀:“所以自古才有一句‘红颜多薄命’,像我们这等长相一般的,反倒易得善终。” …… 约莫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俾仆前来请女郎们去花厅赴宴。 宴会上,少不得吹拉弹唱,女郎们或弹或歌或舞,郎君们则吟诗助兴。今年,因萧璎归来,在杨国夫人的提议上,陆之韵又坐在了古琴前弹奏广陵散,萧璎则在中庭舞剑。 琴声与剑的配合,一如往昔般□□无缝。 安定侯夫人只看了一会儿,便撇开眼,暗暗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陆之韵垂睫,心头伤感,也不去看萧璎,在他的目光投过来时,屡屡避开。一曲罢,她起身,在柳佳娴的歌声中起舞,曼妙的舞姿引来众人一阵称羡。 在陆之韵的风光之下,反倒是卫传芳凭借她的琵琶曲和一手好书法给安定侯夫人留下了好印象,尤其是,她容貌佳,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一看就知是个明事理的,不由和她多说了几句话。 酒宴罢后,大家都去寻别的乐子。 有的弹琴的、跳舞的、下棋的、作画的、投壶的、射箭的、饮酒的、钓鱼的…… 郎君们从席上散后,兴了新文,要曲水流觞,还要行飞花令,引得许多女郎偷偷去瞧。李三娘曾心仪萧璎,奈何被一个陆之韵挡了情路,如今她虽嫁作他人妇,但仍然心折于萧璎的美貌与英姿,忍不住想去瞧瞧。 因此,她和平日里捧着她对她溜须拍马的闺秀也结伴去围观。 在路上,说起陆之韵今日又大出风头,一闺秀道:“卿本佳人,奈何没有品行。她虽出尽风头,但她的那些事儿谁人不知?郎君们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另一闺秀又道:“往日里这些郎君都吹捧陆三娘,如今可知道是看走眼了,只怕厌她都来不及。尤其是,她竟然在刚病逝的丈夫的丧葬礼期间以曲乐和歌舞取乐,何止是离经叛道!简直是冷心冷肺!狼心狗肺!蛇蝎心肠!连个礼数和人伦都不顾了!倘或不是她夫家和母族的权势,必然落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 李三娘冷笑一声:“往日这些郎君能看上陆之韵,可见男儿们大都是看中皮相的肤浅之辈。” 两位闺秀立马捧李三娘:“岂得人人都是真娘的郎君,能慧眼识珠么?” “也只有薛五郎这样才貌双全的郎君,才堪堪配得上真娘。难得有这样的好儿郎既会诗文,又会骑射,又对真娘钟情……” 李三娘名字中有个真字,要好的女郎们、家里人都叫她真娘。嫁给薛五郎,是家里人给她议的亲,俩人平日相敬如宾,薛五郎又争气,如今不过二十许,已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官拜五品,她也得了县君的诰命。 李三娘得意地应和了几句,忽听有郎君们在聊天议论。 “难怪曾有人言,若要俏,一身孝。今日的陆三娘,风姿更胜从前了。”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你们可曾听过?陆三娘曾在丧葬礼期间奏琴弹琵琶?还令丫鬟在院子里载歌载舞?这也太大胆了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其中一个郎君年轻俊美,玉树临风,是令众未婚女郎都趋之若鹜的陆闻道。他故作高深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罢?” 问他的同样是平日出尽风头的人物——六岁便能作诗、九岁饱览六经、十二至十四岁学医并对“三才六甲之事,明堂玉匮之数”有所知晓、十六岁应与进士科同等地位的幽素科试及第授朝散郎的莫与之。 陆闻道、莫与之、萧璎、萧珏曾在萧璎未赴战场时被誉为大武四杰。而陆闻道是其中最桀骜不驯的一个人。 “有何说法?” 陆闻道傲然道:“这才是真名士自风流!君不闻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可见陆三娘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莫与之笑道:“解得切解得切!倘或古琴奏乐的人不是陆三娘,而是其他女郎呢?” 陆闻道皱眉:“不过东施效颦耳!何足道也!岂得人人都有陆三娘的风姿和才学?” 又有郎君道:“等我回家,定要和我阿母阿爷说,去为我向陆三娘提亲。” 另一郎君:“陆三娘的情郎是萧璎这般人物,已逝的夫君是萧珏这般人物,岂能看得上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不能看得上我是一回事,哪怕不成,试过了,便无憾矣!” “人丈夫才病逝不足一月,你们便要娶人家的遗孀为妻,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再等一月便是。” 一群人说说笑笑,正好薛五郎闻言也走了过来,听他们讲陆之韵,便道:“娶妻当陆三娘,其他人不过庸脂俗粉,娶不到陆三娘,其他人便也只是将就了。” 李·将就·三娘:“……” 刚刚还向李三娘夸赞薛五郎的女郎们顿时讪讪然,但见李三娘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恐她迁怒,便都作鸟兽散,只余她一人。 有好事者目睹了这一场,当做笑话讲给了陆之韵、卫传芳等人,柳佳娴笑不自抑,陆之韵原本低落的心情竟然也好了些。 “她竟还是这般蠢。” 卫传芳只付之一笑,并不多话。 虽然卫传芳不及陆之韵出风头,但陆之韵对她印象深刻。在梦境中,卫传芳虽然不如陆之韵绝色,也不如她体态婀娜气质风流,但她果敢有智慧,屡次将陆之韵制造的杀机化于无形,最后和萧璎两情相悦琴瑟和谐,令陆之韵成了输家。 在看到卫传芳时,陆之韵就知道,卫传芳是一位极为出色的女郎,也突然明白了自己并不懂得的“炮灰女配”是什么意思。 炮灰二字她不知,配字却懂得。 无非是陪衬之意。 想来这四字的意思便是,她虽然处处比卫传芳出色,但因身份的限制,因为言行出格,不是众人公认的好女郎,便成了她的陪衬。她的存在,只为成全卫传芳的繁花似锦。 因此。 当卫传芳向她示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陆三娘的风仪果真名不虚传,令人见之不由自惭形秽。” 陆之韵并不兜揽,只淡淡然道:“常言道,自知者智,你也算是个智者了。既如此,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陆之韵并不兜揽, 只淡淡然道:“常言道, 自知者智, 你也算是个智者了。既如此,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卫传芳一怔,完全没想到, 陆之韵讲话这么刺耳——说好的温柔大方、美貌与贤德并重呢?一个贤德的人, 一个温柔似水的人,一个端庄高贵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毫不客气、甚至是讥讽的话来?怎么可能半点不给人留颜面? 她心内还愕然着, 陆之韵已附到她耳边, 馨芳袭人, 语声淡淡:“我看你对我们家二郎颇有些欣赏,但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望门寡, 什么叫独守空房。” 卫传芳心底大骇,震惊地看着她:“你……” 陆之韵这无异于是宣告了自己和萧璎之间有私情,但她又说不得, 便是说出去了, 谁又信呢?谁会傻到把见不得人的事儿说出来?偏陆之韵就说了, 而陆之韵说,绝不是傻, 而是算定她不会说出去。 只见陆之韵直起身, 对她微微一笑, 手中团扇轻摇, 端的如仕女图中的美人一般,温柔端庄,气质高华,引人注目。 卫传芳敛声屏气,又和陆之韵、柳佳懿、柳佳娴等人敷衍闲聊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走了。 柳佳娴看着卫传芳远去的背影,好奇地问:“你刚对她说什么了?” 陆之韵对她眨了眨右眼,道:“吓吓她。” 柳佳懿道:“卫大娘还不错的,为人处世很拎得清。只是身份尴尬了些。她家的事,也是一言难尽,如今她最紧迫的,便是择个好人家嫁了去。倘或还留在家里,只怕她的嫡母容不下她,把她胡乱嫁了。” 庶女大多命途多舛。有的人会因嫡母不喜,而被配给寒门子弟,又或是家世门第不错但品行不端的子弟,又或是因家族需要,给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们做填房。 卫传芳和柳佳懿柳佳娴都处得不错,只是不若陆之韵与她们关系亲密。在梦境中,陆之韵因行事狠辣,对卫传芳屡次下狠手,偏偏师出无名名不正不言不顺,一心向善的柳佳懿姐妹二人和她便生分了,反倒和卫传芳成了至交。 眼下,陆之韵闻言便微微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强求不得。” 说完,饮尽一杯清酒,用箸击着杯盘碗碟,扬声吟着大受追捧的前朝某酒仙诗仙的时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中,今日之日多烦忧。长空万里送秋雁……” 她的声音越过画屏,掠过谈笑作乐的宾客,飘过斗檐飞拱,其风流意气,看在旁人眼中,更胜往昔的温柔沉静。 萧璎和郎君们在一处以诗书歌酒为乐,投壶更是百发百中,在一众吹捧之声中,又有人叹息他和韵娘本该是天作之合,奈何命运弄人。 萧璎本来心情烦躁,却因说话的人是陆之韵的庶弟陆之珲知道些儿内情,说出了些他不知道的事,便对他使了个眼色,二人自到僻静处说话。 萧璎压低声儿问道:“你适才说韵娘和我哥成亲是命运弄人,到底怎么回事?” 陆之珲瞅了瞅四周,道:“你别说是我说的,他们不让告诉你,说是怕你有不该有的念想。当年你走后,萧大郎一度病危,任是宫中御医还是江湖神医来都没用,贵府上真乱作一团,忽听门外有仙风道骨的一位道长喊专治疑难杂症,请他来看了,说是要……” 他三言两语,便把当初两家人如何议定将萧璎的未婚妻子陆之韵配给萧珏救他的命说了出来。 萧璎闻言,向陆之珲道过谢,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好半晌,才整理好心情,面色如常地出去了。然而,他刚走上一条花木掩映的曲径,突然一个仓皇失措的人影闯了出来,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时,他闪身避开,那人便摔倒在地上,只听“咯嘣”一声脆响,显见得是脚腕骨折了。 卫传芳抬眼时,惊魂未定,却见撞见的人正好是萧璎,内心不由羞涩又委屈。羞涩的是乍见心上人,委屈的是自己却如此狼狈。 她挣扎起身,扶着一旁的山石,单腿站立,略略向他行了个礼道:“小女见过飞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将军丰仪,实乃快事。” 萧璎略略点头,并不问她是谁,只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卫传芳本不愿说的,但因萧璎问了,竟不由自主地说了:“去年我曾随父进宫,有幸得见官家一面。适才我和萧大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和丫鬟去别处。谁知竟撞见杨国夫人和官家……” 她一语未了,脸儿先飞红了。显而易见,今日赴宴的人并不知道官家悄悄来了。 萧璎见状,忽地明白是什么事,便面无表情地颔首:“你不必说了。今日你没见过我,这件事,你也没见过。知道了?” 卫传芳知道厉害,连忙颔首道:“知道。” 萧璎又去了郎君们作耍的地方,被一群人问他去哪儿了,只因他气势凌厉,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是以虽众星拱月,却没人敢灌他酒。 卫传芳见萧璎并不多搭理她,有些失落,可一颗心还是“嘭嘭嘭”跳个不停。如果能嫁给萧璎,是多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往昔看不起她、作践她的那些嫡出的兄弟姐妹,都要羡慕她,甚至巴结她。而她的生活,必然会如繁花锦绣一般鲜艳亮丽多姿多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靠着山石小憩片刻,她带的丫鬟总算是找到她了,见她这模样,只和杨国夫人府上的俾仆说摔了一跤,便请医延治。 牡丹宴罢,归家后,萧璎上前,先扶了安定侯夫人下车,又去扶陆之韵。就在下车的那一瞬,陆之韵掐了下他的手臂,似笑非笑道:“二郎好风采,不过赴宴一次,便有数不尽的女郎倾慕,便是连近两年最负盛名的卫大娘亦倾心于你。” 萧璎皱眉:“卫大娘?谁?” 陆之韵衣袖一摆,单手背在身后道:“等将来你和她成了亲,便知道了。” 安定侯夫人见萧璎和陆之韵靠得太近,便紧蹙眉头,咳了两声。陆之韵向安定侯夫人行了一礼,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安定侯夫人则把萧璎叫进了自己房间道:“你和韵娘,不论从前如何,如今她既是你的长嫂,你也该避嫌了!” 萧璎直直地看着她,问:“当初韵娘为何改适大哥?” 安定侯夫人沉下脸来:“此事你不必管了,你只需知道她是你的长嫂!” 萧璎道:“你们瞒得了我一时,瞒得了一世么?是为大哥冲喜罢?” 提起萧珏,安定侯夫人心内仍旧难受,丧子之痛还未过去,还要操心陆之韵和萧璎,怕他们有不才之事,这桩桩件件都令她心力交瘁。 她疲惫道:“不论如何……” 她话没说完,萧璎便直咄咄地问:“韵娘从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就不心疼心疼她么?” 安定侯夫人扬声:“我能怎么办?再心疼韵娘,我能看着你大哥去死?” 萧璎不说话了。 安定侯夫人哽声道:“事已至此,是你们没缘分。如今你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别的郎君这年纪儿女都好几个了,你也该定亲了。先把人家定下,等明年你服丧期一过就成婚。” 萧璎道:“我不成亲!” 安定侯夫人了然地盯着他,疾言厉色道:“你还想着韵娘?” 萧璎正色道:“三年前我决意要去边关,已负过韵娘一次,再不会负她第二次。她不能嫁我,我便是终身不娶又如何?” 安定侯夫人蓦地将手边的茶杯掼在地上。 “啪——” 她指着萧璎痛心疾首地喊道:“荒唐!你这是要逼死我!” 萧璎不紧不慢道:“您若果真有不测,您前脚走,后脚我就跟着您,到地府再报您的生养之恩。” 安定侯夫人气得目眦欲裂,直抚着胸口,指着门道:“你出去!” 萧璎垂眸行了一礼,便退出去。 等服侍安定侯夫人的老仆人进来时,她才掩面哽咽道:“儿大不由娘啊,他如今是将军了,有权势地位了,便不听话了。” 老仆人又这样那样地劝慰她一番,又道:“既然二郎君这边行不通,夫人何不试试御史大人那边?咱们既劝不住二郎君,御史大人和御史夫人总能约束世子妃。” 安定侯夫人心绪平定下来,这倒也是个办法。 然而,就在安定侯夫人这边计议如何让萧璎断了念想时—— 陆之韵洗浴毕,正穿着一身素白的襦裙,散着一头湿发,脸上没有半点妆饰,坐在琴桌前拨着琴弦。 “铮——” 有一声儿没一声儿的,颇有些“懒理丝弦绿绮”之态。 察觉到身后有人,她只当是红梅傲雪幽兰映月中的谁,懒懒道:“我乏了,给我捏捏肩。” 一双大手握着她的肩颈揉按着,力道适中且舒适,但不是往日熟悉的感觉。她一回头,便见萧璎凝视着她,沉沉的目光中流泻出几许温柔。 她便扯开嘴角,手往后一抓,揉捏着,挑逗着,微微笑。 “你要做正人君子,也敢靠近我这头洪水猛兽,”她目光潋滟勾人,“不怕我吃了你么?” 萧璎咬了咬下唇,压住情难自已的低吟,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作弄我,我来,是有几句话要和你交待。” ※※※※※※※※※※※※※※※※※※※※ 嘤,昨天忘了说,儿童节快乐哇!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萧璎咬了咬下唇, 压住情难自已的低吟, 握住她的手, 低声道:“别作弄我,我来,是有几句话要和你交待。” 陆之韵仰头看他:“什么话?你我的春宫画么?” 萧璎无奈:“韵娘, 正经些儿。” 陆之韵被他握住的手动了动, 手指隔着衣料,轻轻地用指甲剐蹭着他:“这都起干戈了,你要和我谈正经?” 萧璎心猿意马, 但还是按捺住心内的欲/念, 向后退了几步,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郑重道:“我不会和别人成亲。” 陆之韵起身,走到萧璎跟前, 撩起裙子跨坐在他身上,扯开他的腰带。 萧璎咬牙:“韵娘!” 她扶着他的肩,缓缓地, 上上下下, 容颜灼灼如桃花, 眼是水波横,山是眉峰聚, 声儿是最动人的莺声燕语, 且带着些儿喘儿:“就这样说。” 萧璎的思绪因她的动作断断续续, 他隐忍着, 摁着她的肩,沉声道:“够了!” 陆之韵的神情冷了,只看着他。 萧璎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已想到了法子,只是需要些时间。这一次,我不求你等我。待我能明媒正娶和你成亲时,若你还未改适,我娶你,你若令嫁他人,我就把你抢回来。” 陆之韵很知道萧璎要和她在一起付出什么代价——便是大武王朝国富力强民风开放,寡妇再醮不是稀奇事儿,也从来没有弟弟娶寡嫂的先例。 这对萧璎的仕途妨害相当大。 她和他都会声名扫地,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吃不开,走到哪里都会被嘲笑。最重要的是,不论萧家还是陆家,都是在长安位列一等的世家,这种世家最重的便是道德礼法,两族的族长绝不会允许这样令家族颜面尽失的事发生。 最后,陆之韵和萧璎走向的,还会是死局,她看不到出路在哪里,会勾着萧璎与她和奸,一是为了发泄对萧璎、安定侯夫妇、父母的怨气——因他当年决意去边关以至于在萧珏病危时她不得不选择给萧珏冲喜,当年她虽难过,但也不愿看着这个从小照顾她和萧璎的哥哥去死,便答应了,谁知萧珏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令她受了苦楚说与人知人都不信,没人帮她,她只能扛着,现在这些人又总猜测她和萧璎会勾连,她索性坐实他们的猜想;二是为了心中这未了的情。 陆之韵撇过头去,说:“你放开我。” 萧璎的手松开,她一边起身一边慵慵懒懒地冷笑道:“你要认真,这就没意思了。” 萧璎闻言,气得握住她的腰往下一按:“那什么有意思?对你,我便只有这点用处么?” 他站起身,就这样抱着她走向床榻……短短十数步距离,愣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待夜里三更一刻时,陆之韵房内的灯光犹自亮着,在四个丫鬟的把控下,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蝉鸣隔窗迎合着那激烈纠缠的两道影。 翌日,安定侯夫人出门,去陆御史府上拜望。 陆之韵便在自己的院子里,信手弹着琵琶,令红梅傲雪幽兰映月在院子里起舞,甚至还把榻搬至院子里,斜倚着,支颐听着丫鬟弹曲儿看着丫鬟跳舞,梁间燕子飞来飞去,花间蝴蝶翩飞,池塘里浮着几朵睡莲。 这个所在,说是人间乐园也不为过。热闹是热闹的,只是,并不能真的令陆之韵怡情。 她心中的苦闷并不能因萧璎未对她忘情、与萧璎背德忘伦而得到缓解,反倒更沉重了。 有俾仆听到陆之韵院子里的动静,说与安定侯夫人听时,安定侯夫人心中不豫,怎么都没想到,当初看着那样温柔可亲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道:“且由着她。” 到晚间时,明月当空,别的院子都安寝了,唯有陆之韵的四时园仍旧灯火通明。安定侯夫人一行人推开院门,只见里面笙歌艳舞,陆之韵正提着一壶酒,扬脖往自己口里倒,酒液顺着她的下吧,流过脖颈,落入鼓鼓地撑着齐胸襦裙的两团间的沟缝。 怎一个“活色生香”了得! 安定侯夫人沉脸喝道:“韵娘!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给丈夫守丧期间,以歌舞取乐,大肆饮酒,岂是世家贵女的风范?” 陆之韵只偏头看着安定侯夫人,嘻嘻笑,把她从前给自己的话扔了回去:“我被虐待了三年,心里实在是太苦了,好姨母,韵娘身子骨儿弱,您多担待担待罢!” 安定侯夫人心中一痛,甩下一句:“荒唐!” 旋即拂袖而去。 出了门,还能听到身后陆之韵高声吟唱着李太白的诗。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安定侯夫人向身边人道:“疯了!真是疯了!” “夫人莫气,当心自己的身子骨儿,若是气坏了,不值当。” 第二天,御史夫人遣人来接陆之韵,说是请她回去散散心,少不得又老调重弹,劝她为了自己的声名和萧璎的仕途,老老实实地给萧珏守丧三年,三年后,陆家会接她回来另择佳婿。 陆之韵面上应得好好的,一回安定侯府,就去找了萧璎,行和奸之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因着她和萧璎表面上的平静,安定侯夫人心里这块儿石头总算是略放了些。 萧璎也将他想知道的事查清了来龙去脉。 白日里,萧璎要去上朝,上完朝要去操练士兵,并不得闲,晚间陪着安定侯夫人用过晚膳,才跟着安定侯夫人去了她平日里常常休憩的耳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定侯夫人道:“我看卫大娘就不错,堪堪配得上你,眼下就等着择个良道吉日,请媒人去提亲了。” 因陆之韵应下了陆御史夫妇,安定侯夫人便认定陆之韵会劝萧璎,却不知她阳奉阴违,只当事情有了转机。 萧璎道:“既要成亲,必得择自己喜欢的。如今边关战事不休,我不成亲。” 安定侯夫人道:“倘或你有个什么意外,又未能留下一儿半女,我和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让我们怎么办呢?” 萧璎道:“从宗亲家过继一个罢。” 安定侯夫人被噎得无话可说:“你……” 安定侯从书房回来时,正好听到萧璎的话,当即踢开门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混账!” 萧璎并不答言。 安定侯夫人哽咽道:“难道你还想着韵娘?你也不看看,她就是疯了!整日里不是弹琴就是跳舞,到夜间更是鬼哭狼嚎……这样的人,莫说是你嫂子,便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也不能做咱们家的媳妇。” 安定侯厉声斥道:“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合该明事理的,如今处处惹你阿母伤心,你的礼数和教养都让野犬吃了?男儿当志在四方,如何能困囿于儿女情长?” 安定侯夫人又道:“韵娘这莫不是魔怔了?咱们也不能看着她不管,总要请个厉害的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兴许就把她体内的妖魔鬼怪除了,她就好了呢?” 这一次,连安定侯都批道:“荒唐!鬼神之事,不过怪力乱神耳,如何信得?” 萧璎深吸一口气,对安定侯夫人再拜了拜,道:“今日我请了人回来,是有事要和阿母阿爷说。” 安定侯皱眉:“人在何处?” 萧璎抬首望了望门外,道:“看时辰就快到了。” 不多时,便有俾仆传报,说是大理寺少卿宋明熙来访。宋明熙尝有要事去过北边,被萧璎救过,二人因此结为挚友。 安定侯已经着人去请,又动身去会客厅准备接待宋明熙。 安定侯夫人皱眉道:“大理寺少卿前来,有何要事?” 萧璎负手而立:“是为大哥的事来的。” 安定侯夫人顿时就要哭了:“难道我儿不是病死的,竟是叫人害死的?” 萧璎心口作痛,连通身的气度都沉了几分:“非也。阿母且在屏风后听着罢。” 这件事,如果是萧璎自己来说,安定侯夫妇是不信的,只会说他为了韵娘,不惜找人污蔑他已逝的大哥。 因此,萧璎才托了宋明熙。 会客厅内。 宋明熙和安定侯、萧璎分了宾主,又寒暄了几句,才道明来意。 “此事,是令郎托我查的,别人并不知道,我亦不会泄露半分。事情要从世子当日病危说起,当时世子病危,贵府上请的太医,是由世子买通的。当时,世子虽病入膏肓,但一时半刻性命是无虞的,这是当日来的那几位太医的供词,萧太尉请阅。” 安定侯有侯爵,同时身兼太尉一职。 安定侯接过来,细细看了,上面详细地写明了当初萧珏如何买通他们做戏,怎么做戏的。 随后,宋明熙又道:“当时,世子病危,贵府上觉着药石罔效时,是否是一个家丁来报,说府外有个道长,喊专治疑难杂症?” 安定侯沉着脸道:“正是。” 宋明熙道:“那家丁现在何处?” “大郎成亲后,便放出府去了。”当时,萧珏说他救了自己一命,便让安定侯除了那人的奴籍,赏了些银钱,遣他出府了。 宋明熙着人请进一个人来:“太尉仔细瞧瞧,可是这人?” ※※※※※※※※※※※※※※※※※※※※ 萧嘤嘤:万万没想到!脑婆只想睡我不想负责嘤嘤嘤~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宋明熙着人请进一个人来:“太尉仔细瞧瞧, 可是这人?” 萧太尉抬眼看去, 却见一个白白胖胖的郎君走了进来, 身着绫罗绸缎,对自己唱了个喏。 “正是。” 虽则此人不复面黄肌瘦的模样,但也不难认出。当初安定侯府上赏的银钱也就只够他身上的一件衣服。 宋明熙问这人道:“当初你怎么听到有人喊专治疑难杂症的?可细细说来。” 那家丁舔了舔嘴唇, 看了看宋明熙, 又对安定侯谄笑道:“太尉大人莫怒。当初这事儿小人都是听世子吩咐的。世子告诉小人,说只要外面有人喊专治疑难杂症,立马让小人进去说给太尉大人和太尉夫人听, 只要事情办成了, 就除了小人的奴籍, 并赏小人一注银子,给小人指明了一处赚钱的营生。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 愿遭天打雷劈!” 屏风后的安定侯夫人扶着常服侍自己的一个婢子的手臂,几欲站不住。 宋明熙让人将家丁请下去后,又道:“那道人并非是真的道人, 而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半仙。这是他的籍贯, 太尉请看。” 宋明熙让身边的一个小童将一张纸递给送萧太尉, 那是有官府印章的籍贯信息留底。随后,宋明熙又道:“这人的家乡遭了旱灾, 一路逃生, 做过许多营生, 因他有几分眼力, 能从一些微小的事做简单的推断,当半仙时人都说他算得准,便一直做了下去,并赚了些银钱,辗转来到长安,正好撞见世子,却被世子识破了。” 随后,宋明熙又让人把那道人带上来。 萧太尉抬眼看时,却见他早已不复当初所见的仙风道骨,身上全都是烟火气,人也比三年前胖些儿了。 那道人配合宋明熙的问话,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初那些话儿,都是世子教小人说的,事成后,世子给了小人十两银子。小人如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随后徐,宋明熙相继请了曾经服侍萧珏的俾仆来,一一问话。 而那些俾仆的话,则像是在剜屏风后安定侯夫人的心。 “当日那雀儿,不是婢子失手捏死的,是世子……” “世子人前文雅端方,人后却乖戾暴躁,大家都很怕去服侍他……” “世子常因二郎君骑射功夫了得而心中郁愤,常说若他身体康健,亦能赴边关杀敌报国。” …… “自世子成婚后,我们日日都能听到世子妃惨叫,世子常掐世子妃,大多数时候是用针扎,这样便看不出痕迹……” …… 这些俾仆的话还没说完,萧璎已别过脸去,眼眶早已经湿润了,安定侯心中亦骇然,全然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又引以为憾的大儿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宋明熙有条不紊道:“请世子妃。” 陆之韵已站在门口,飘摇欲坠,却是微微笑着,上前向安定侯夫妇见礼,直起身后,一如从前沉静温柔的模样,轻叹一声:“啊……” 她眨了下眼,好奇又惊疑道:“原来,我曾说的胡话竟都是真的。” 安定侯夫人羞愧得无以复加,在屏风后捂着胸口,一阵阵儿的难受。 安定侯已撇过了头,只觉愧见陆之韵。 在宋明熙的引导下,陆之韵将当初她怎么从不愿意到答应婚事、成亲后怎么发现萧珏表里不一、被他折磨的事一一笑着讲来,像是在说一场笑话般。 令人不忍卒听。 那笑容亦极脆弱,令她看上去比哭还难受。 然而,将那些过往一一讲来,令曾所受的冤屈与委屈都大白,她说什么都没人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在陆之韵心里,这段屈辱的、伤痛的过往,才算是真的过去。她也从心底开始释然了。 待宋明熙离府后,陆之韵从容告退,萧璎和安定侯说了几句话,也告退离开。安定侯夫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时,泪流满面道:“是我们亏欠了韵娘这孩子,她竟是这么熬过来的,难怪她如今性情大变……” 陆之韵毕竟是从小儿和萧珏萧璎一起,被他们疼大的。 安定侯心中亦觉愧对老友。 陆之韵是陆御史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又是妻妹之女,亦是他们看着长大、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在她受萧珏欺凌时,能约束萧珏的,只有他们,可他们却因萧珏在外表现得过好而不信她。 安定侯道:“是我们亏欠她,不管她想做什么,且由着她罢,只别传到府外去。兴许她把这些年的怨气和委屈发泄出来,就好了呢?” 安定侯夫人用手帕拭泪道:“便也只能如此了。我看她身子骨儿竟是单薄了许多,明日着人去才买些血燕回来,给她熬燕窝粥补补。” 安定侯颔首,片刻后,又道:“不论怎样,珏儿人都死了,旧事重提也无用,家丑不可外扬,适才说这事儿的俾仆、听过这事儿的俾仆,因深夜贼然潜入府中偷盗,为护卫侯府,被贼人扑杀了。” 从安定侯夫妇歇息的院子出来时,她迤逦的脚步也比往日轻快了些。在外面略略等了等,不多时,见萧璎出来,便立在道旁,向他略略行了个礼,道:“多谢。” 萧璎双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又伸展开,凝视着陆之韵说:“是我没照顾好你,令你受委屈了。” 陆之韵抬首,看着院中的灯火,望着漫天繁星,竟如从前一般温柔似水,话语声清甜柔软,但比往昔多了一丝轻淡从容:“怪不得你,你不在家,毕竟鞭长莫及。有今日的事,便够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她并肩往曲径前走,在月夜的清辉下,在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灯光透过灯笼,令他们在地上投出两道影。 陆之韵心头终于有了那么几许情致,偏头问萧璎:“二郎,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夜晚?” 萧璎心头涩然,脚步亦沉重:“哪一天?” 陆之韵住了脚,垂目看着自己的影和萧璎的肩并肩挨在一起:“元夕夜。那一年,我阿爷还在外地做官,我阿母带着我留在长安,来你们家过节的,你可还记得?” “还记得。”她这样一提,当日的形景便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掠过,当时的笑语欢声犹在耳边。 那一年,陆之韵尚未及笄,只梳着个双环垂髻,穿一袭半袖襦裙,和他走在这条小径上时,他突然红了耳根,递给她一盏花灯,道:“韵娘,我心悦你。你若是答应了,我明日就和阿母阿爷说,让他们和姨母商议,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美人灯下,她羞得低了头,说不出话来,只将花灯接过,他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轻咳了一声,依旧难以自控,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待萧珏来时,他们都别开了脸,不怎么说话,只是心头跳得厉害,脸上发着热。 她为解了当时的尴尬,便没话找话说,萧珏亦微微笑着配合。少年时的萧珏温润如玉,清朗的声音带着些笑:“不过是人写的诗罢了。天上纵有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又有谁人得见?” 陆之韵颔首。 到晚间时,那天并不宵禁,他们便出门游玩赏花灯。待出得门时,入目所见皆是火树银花,萧珏负责猜谜,她和萧璎便跟在萧珏身后,负责拍手叫好。 待她和萧璎手上的花灯都拿不下时,他才不猜了。萧璎去在给她买零嘴,听得身后繁乱的叫嚷声,回身一看,是闹市惊了马,马车的车夫大喊着“让开”,朝陆之韵那边疾驰而去。 她惊愣在原地,离得最近的萧珏忙拽住她的手臂往后避,却因人太多,令她撞在他胸口,叫他闷哼了一声。在人潮的拥挤下,他们险些摔了。她的脚被人踩了数下,还崴了,一阵阵儿的抽疼。 萧珏看了看,在她跟前蹲下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她犹疑地看了看花灯,他便道:“这些都不打紧,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和二郎给你另外多做几个,再在灯上画几幅美人图,如何?” 她点点头。 萧璎赶回来,把买给陆之韵的小食递给她,对萧珏道:“我来罢。” 萧珏摇摇头,笑道:“我是你们的兄长,有我在,这些事,何须你们劳心。你且看看这些灯,捡你和韵娘喜欢的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在萧珏的背上,刚刚情窦初开,有了少女的心事,只略略看萧璎一眼,便羞得满面通红,也不和他说话。 萧珏便问:“你们可是吵架了?二郎,你要让着妹妹些儿。” 萧珏红了耳根,摇摇头,萧珏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只轻笑了一声,开始给他们讲故事。 陆之韵眼中带着回忆的神色:“那一晚,我们回去的路,我一直记得。” 记得那个背她的、温润如玉的大表兄,也记得只和她一对望便羞得别过脸红了耳根的萧璎。 那是,他们最开始的时候。 她原以为,萧珏会永远是那个值得信赖的兄长,却没想到,他们三个人,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萧璎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缅怀与惋惜,而怨恨,却是消散了。 她说:“我不会原谅他,也不会记挂他了。” 从前还有恨,不过是因为儿时的情谊过于深刻,才难以面对这种反差,忍不住愤恨,哪怕他身死也无法消除。 到今天,她发现,失去了的,注定是永远失去了。当萧珏决定用计、决定利用她对他的情谊,令她嫁给他时,他便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值得信赖的、总是照看着她和萧璎的兄长。 这是她人生中,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而她,得学会面对,学会失去。 萧璎心头闷痛,沙着声儿道:“大哥他,不该这么对你。” 陆之韵抬头,望着漫天璀璨的星河,抚了抚眼角,脸上没了笑,却是她最真的时候。她说:“都过去了。” 旋即,神色一凝,道:“二郎,我不喜欢别人怜悯我,最厌当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璎目光沉沉地看了看远处:“放心,都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便传来了俾仆们兵荒马乱的声音。 在安定侯府上的一处院子里,正聚着适才出来说真话的人。萧璎曾允诺,只要他们站出来说出真相,一旦事了,便除去他们的奴籍,给他们一注银子安排他们连夜离开,他们才敢说出来。 然而,在他们等待萧璎放还他们的契书发放银子时,竟久等不来。就在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时,只见刀光闪过,一群蒙面汉闯了进来,外面的俾仆喊着:“有贼啊——” “抓贼啊——!” 而这些曾冷眼旁观、明哲保身不敢说一句真话的俾仆,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便身首异处。 眼前路走到尽头时,陆之韵侧身,对萧璎道:“二郎,我们就此别过罢。” 萧璎敏锐地偏头,锐利的视线紧盯着陆之韵:“你说什么?” ※※※※※※※※※※※※※※※※※※※※ 萧嘤嘤:什么?才打了一只怪,脑婆就不想和我过了? 养肥的亲们抓紧看鸭!等我哪天存够十章稿子,这篇文就入v了啊喂!虽然目前进度暂时为零,但我会很快的!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萧璎敏锐地偏头, 锐利的视线紧盯着陆之韵:“你说什么?” 她这明显不止是说现在走的这条路, 而是话中有话。 他凌厉的气势对陆之韵是没用的, 她全然无惧地和他对视:“如你所愿,我们,到此为止。” 萧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到此为止? 这话他违心地说过多少遍了?她听过吗? 没有。 然而。 此刻, 当她对大哥的那点怨恨消散了, 就要和他到此为止,那他算什么?是她用来赌气的物件儿么? 萧璎面含如霜:“你说真的?” 陆之韵颔首:“自然是真的。”她抬眼望去,只见明月当空, 漫天繁星之下, 皆是盛景。 从前, 萧璎的顾虑她都知道,只不过,当时她想的, 只有报复,报复伤害过她的人,报复冷眼旁观劝她多担待的人。 眼下, 她的心境趋近于平和时, 却又开始赞同他们说的。 她不再缅怀, 这一刻,是真心实意的:“命运弄人, 不论从前如何, 如今, 我是你的寡嫂, 理应避嫌。你我之事,倘或叫人知道了,你的前程、我的名节、两家人的家声都将毁于一旦。所幸尚未流出,是时候停止了。” 萧璎面沉如水,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抿着唇,一句话不讲。 陆之韵道:“我先行一步,你……好好想想罢。往事不可追,别为儿女情长所困。” 她这么说着,便走了,不远处,红梅傲雪在等她。 萧璎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他,涌上心头的,却是浓烈的不甘。凭什么?她要乱,他便和她乱,如今她不愿乱了,就这般从容地丢开他走了,凭什么? 她尚未走远。 萧璎冷声道:“我不答应。” 陆之韵回头,却见他俊容冷峻,一丝儿表情也没有,看上去严肃正经极了。他又补了一句:“陆三娘,你撇不开我。” 令她极想在他盛怒的眸子里、冷峻的面容上染上些儿别的东西。 在这一瞬,她适才的决心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只有他们连日来那些情动时的纠缠,什么礼法、道德、人伦、前程、名节都顾不得了,不想顾。 于是,萧璎的幽邃的双眸攫住她,话音将将落下,却见她唇角略勾,似笑非笑地问:“果然么?” 他想说:“陆三娘,你别太过分!” 却被她气得说不出口,只冷冷地看着她。 而她却回身,又一步一步地走来,在他面前站定,问他:“果真么?” 萧璎攥紧拳头,没说话。 而她却低首,轻轻一笑,像是一片羽毛挠在他心尖儿上,痒,连怒意都开时变得柔软。 他仍旧绷着脸。 而她却抬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指了指旁边的假山,道:“此刻,你若愿意同我在此处做一对野鸳鸯,便当我适才的话没说过……呀……” 话未说完,萧璎便一把擒住她,扛进了假山。 陆之韵刚被放下来,便被摁在假山壁,萧璎俯身,凶狠地攫住了她的唇舌,在她口中攻城掠地,连她的呼吸也一并夺去。 原来,从前都是他在让她,任她摆弄。 而如今,不过是被他亲吻,她却像是一尾脱了水的鱼,全凭他主宰,又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任他捏圆搓扁。 他的眼中,不再有冷静与克制,连怒气都一并消亡了,只有她想看到的东西——情与欲。 克制的,变成了她。 她挣扎着,好不容易将他推开了些儿,贴着他的唇道:“这里人来人往的,若是被看见了,怎么处?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去找你……” 话未说完,又被堵住了。 因担心随时有人来,又不好叫红梅傲雪守着——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陆之韵此刻说的倒是真话了,心亦跳得极快。 电光火石之间? 不。 仅在须臾,他仅是解了彼此腰带。 没乱里春情难遣,紧靠着假山石壁,娇凝翠绽,榴齿紧咬,且耐着,娇吟一声声儿,魂儿颤。 外面时时传来脚步声。 好些时候,却因府上晚间“遭贼”,好些俾仆被“贼人”扑杀,府上乱做一团,并没人注意这边。 陆之韵整理衣物时,又被萧璎从背后抱住,他在她耳边说:“韵娘,你说话要算话,别躲我。在我能护住你之前,我们的事,绝不会让别人知道。嗯?” 陆之韵转身看他:“果真么?你待我,是真的么?” 萧璎气煞,握住她正在系腰的手,令她手上的力道消减,她手一松,便又是花兵月阵猛交攻,令她“舒而脱脱兮”,言语不成声儿。 他沙着声儿问:“你说是真的么?” 她娇声已乱:“倘或,我行事恶毒,恃靓行凶,是天底下第一等毒妇呢?倘或我设计要你妻子的命,你可还会这般待我?” 蜂狂蝶乱,粉腻香融,他额角的汗落在她的颈项间。 从假山洞里出来时,萧璎方郑重道:“不会有妻子。” 陆之韵便微微笑,不说话了。 萧璎把陆之韵送到门口,自己回院子换了身儿衣服,去找安定侯议事,为今晚的事收尾。 院门关上,陆之韵微微笑,自言自语:“会有的。” 说完,她又重复一边:“他会有的。” 至少,目前,所有发生的事,都和她梦中的景象一致。而她,明明知道结局,但在事情发生时,所做的选择,也都和梦中一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是她在当下,最能承受的、最愿意接受的选择。即便知道结局,她还是选了。 此刻,在月夜星辉下,她的心情却很好,信手拨着琵琶弦儿,她曼声唱着《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唱完,还为旁边的红梅讲解道:“这首歌,是一位船夫唱给鄂君子皙的……” 夜渐渐深了。 对安定侯府的俾仆而言,今夜是一个动荡的夜晚,很多俾仆都死于“贼人”之手。对萧璎而言,今夜是一个绮艳但充满希望的夜晚,他和韵娘约定了将来。对陆之韵而言,今夜是她少有的轻松的夜晚,不再愤恨,不再有噩梦,只有愉悦。她与他做连理枝头连理枝,非因赌气,只为…… 她又做了一个梦。 漫天花雨之下,坐着一慈眉善目的白髯老人,看上去颇是仙风道骨。 她走过去,老人对她道:“请掣出一签。” 她抱着签筒摇了摇,捡起掉下的那只签,上面用上次看到的签一样的笔法写着:“人物设定:陆之韵原本安静温柔,是长安第一闺秀。但是,因为遭受了男配萧珏的虐待,女神终成女神经,变得妖冶/淫/荡,不愿意打破常规束缚承受大众异样的目光和萧璎在一起,又忍不住隔三差五勾引萧璎,哪怕萧璎结婚了她都没放过对方,解锁了各种地点各种姿势,技术贼他喵好。最终萧璎看清她的真面目,她被萧璎抛弃,只能看着萧璎和女主过上幸福的生活。” 陆之韵看得一知半解,但基本能猜出大概意思。很快,她又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在秋千上、在床榻间、在桌子上、在椅子上、在窗台上、在密道里、在假山后、在船上、在马背上、在马车里、在轿子里、靠着墙、站着、坐着、躺着、侧着、跪着、骑着、颠倒着…… 简直令她眼花缭乱身酥骨软。 除此之外,还有她屡次三番劝萧璎娶妻。 陆之韵:“……” 梦醒后,梦中的场景依旧朦胧,记不太清,唯有那些场景依稀让她留下了印象。于是,她也拉着萧璎,悄悄地,背着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从夏到秋,再到冬。 陆之韵的院子里不再大兴歌舞,变得安静了,消停了。陆之韵时常还能陪着安定侯夫人说几句话,与她一同出席各种宴会应酬应酬,就像从前她还未出阁时那般。 安定侯夫人也喜欢带着陆之韵,如今她长开了,风华益盛,有她在身边,总能大出风头,令安定侯夫人心中十分骄傲。 她时常与人说:“我们家虽是钟鸣鼎盛之家,书香门第之族,但从未有过那些陋俗陈规,绝不会拉着韵娘为珏儿守寡。等三年孝期一过,便为她额外备一份嫁妆,择好儿郎再嫁。” 这一席话,叫长安众未婚适龄郎君的阿母阿爷听了,心中都不免蠢蠢欲动——性情娴静温柔、又通诗词歌赋、又擅曲舞、又会管家,这样才华横溢品德良好的女郎,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儿媳人选了! 陆之韵如今不闹幺蛾子了,安定侯夫人便不再急着给萧璎定亲,反而是慢慢相看,再和卫传芳这个让她印象颇好的女郎作比较。 然而。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璎和陆之韵之间的亲密终于还是被安定侯夫妇看出了端倪——但凡出了时兴的布料、水果、首饰,陆之韵总能第一时间收到,平日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萧璎亲自请医延治。 终于,在萧璎又给陆之韵送香料、香炉、美酒、珍珠、翡翠、羊脂玉等物时,安定侯夫人和安定侯商议道:“璎儿该不是还没对韵娘死心罢?他们二人从前便有情意,如今再这样相处下去,难保不会有些不才之事……” 安定侯虎着脸道:“他敢!这个畜生,等我和他说!” 安定侯夫人叹气道:“如今,不过短短半年,他不仅手握兵权,还做了文官……只怕他也听不进你我的话。他性子又左犟……诶,咱们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死心眼儿的孩子!” 安定侯负着手,蹙眉道:“还是早点把他的婚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安定侯夫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必不会答应。这事,还要从韵娘入手。” 在安定侯夫妇商量着怎么让萧璎走上成亲生子的正轨时,萧璎除开和陆之韵频繁幽期秘会外,还在做别的事。 陆之韵习惯了对萧璎说“我们的关系到此而止”,喜欢看他因为这句话神情冷厉的样子——他越生气,便说明他越在意她。 渐渐地,他气照生,却没再觉得她真的想和他到此而止,只一心为名正言顺地娶她而计议。 俾仆通报后,萧璎应声:“进来。” 来人是他最信任的一位幕僚,是他打仗时破格提升的军师,对其有知遇之恩。 来人唱了个喏,萧璎便放下书问:“事情可办妥了?” “已见上了,惊为天人。” ※※※※※※※※※※※※※※※※※※※※ 萧嘤嘤:当初你让我滚过来,现在又让我滚走? 陆之韵认真了几秒钟:对…… 萧嘤嘤:不好意思,滚不动了。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自牡丹宴后, 李三娘因薛五郎盛赞陆之韵, 称不与陆之韵结合, 娶其他人都是将就,她很是生了一番气,当天晚上就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她阿母问清缘由后, 不由失笑道:“这是醋坛子打翻了。从前你还未出阁时, 便与陆三娘不对付,今日和五郎竟又因她置气,五郎说的, 无非是场面上的应酬话。陆三娘才貌兼备, 是万里难挑其一的美人, 众儿郎自然吹捧他,倘或独五郎说她不好,便显得不合群, 不利于同其他郎君相与。” “那也不行。他那话说得,我竟成了个次选,让人不生气都不行。”李三娘咬唇道, “况且, 我看他也不像是说场面话, 竟像是真的。” 她阿母道:“便是真的又有什么打紧?如今和他成婚的是你,他的妻子是你, 陆三娘毕竟是萧家的长媳, 是陆御史的掌上明珠, 便是再醮, 也绝无可能给人做妾,于你何碍?” 李三娘心中别扭,但理是她阿母说的这个理儿,心头便松快些了,却又听她阿母道:“更何况,像陆三娘这样品貌与才华的美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李三娘:“……”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从小她就是在陆之韵的阴影上长大的,每次她一淘气、女红做得不好了、书念得不好了,她阿母随口便是一句:“你看御史大人家的陆三娘,人家就……” 在她阿母处没寻着好儿,她阿爷听说她赌气回来的,也很是教训了她一通,认为这不过是些许小事,让她勿与薛五郎赌气,好好过她的日子。 等薛五郎上门来致歉接她回家时,她只好随随便便拿了个乔,矜持了两天,也就随他回去了。后来薛五郎更是温声软语地哄她,二人便又和好如初。 到冬天时,嫁进薛家近两年肚子里都没消息的她终于有孕。她欢天喜地之余,想起如今陆之韵“独身一人形影相吊”,听说萧璎一直住在安定侯府,她还要面对现如今位高权重的曾经的情郎,猜测她日子肯定难过,心里就更高兴了。 于是,为贺有孕之喜,她特特地筹办了宴会,并亲自执笔,给京中叫得上名儿来的闺秀都请了来,还有薛家和李家的郎君女郎们。 李家的仆从们送请帖来时,陆之韵正和安定侯夫人说话。她接过请帖一看,上面极言他们曾经的不愉快,以及李三娘如今有喜,要做阿母了,想到自己生活幸福,便怜悯陆之韵独自守寡、还要日日面对情郎求而不得时的凄惨,遂大度地决定不与她计较,希望她能赴宴,从此二人冰释前嫌怨愤尽消等语。 陆之韵简简单单地扫了一眼,不由笑了声,将请帖放在手边,对那仆从道:“你回去罢,替我对你家夫人说声恭喜。” 那俾仆又等了片刻,见陆之韵没别的话说,才走了。 安定侯夫人问:“这是什么?” 陆之韵道:“李三娘有喜了,要置办宴席请客庆贺,送来的请帖。” 安定侯夫人诧异:“她不是向来和你不对付么?” 陆之韵柔声道:“想是要做阿母了,心地柔软了也未可知。” 此时这个请帖来得正好。 安定侯夫人适才还不知从何说起,如今正好有了由头。她道:“李三娘如今不过二九年华,这便有喜了,确是一件喜事。若不是珏儿耽误了你,如今你也该……” 陆之韵柔声道:“都过去了。” 她猜到了安定侯夫人想说什么,正要寻个由头离开,安定侯夫人已经开始了:“你和二郎,本也该是天作之合,可惜命运弄人,叫你们有缘无分。” 她拉住陆之韵的手道:“韵娘,我这心里愁啊,二郎如今已是二十有一的年纪,明年便是二十二了,别的郎君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好几个了,偏二郎还不愿成亲。我知道他还惦记你,你嫁给珏儿更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这便更让他放不下了。然则,往事已矣,做人总要朝前看。咱们这一房这一支,就只有他一个男儿,他如今又是将军,将来若是干戈又起,少不得要上战场的。倘或有个什么意外,连个后人都没有,咱们这一房就要断子绝孙了!” 安定侯夫人越说越担忧,越说越难过,情到深处甚至掩面而泣,其殷切地盼望萧璎成亲生子之意传达得十分淋漓尽致。 陆之韵垂眸。 她知道,她不可能嫁给萧璎,更不可能与他生子。 如今身份都在这儿,两家人都是声名传承数百年、历经数朝的世家…… 萧璎早晚要娶妻的。 安定侯夫人继续道:“我们从前慢待了你,说的话他也不乐意听。韵娘,帮帮阿母,叫二郎对你死心罢,劝劝他,令他早日成亲留后。” 陆之韵挽了挽臂间的披帛,道:“我说话,他也不一定听的。” 安定侯夫人殷切地看着她,道:“二郎看重你,你试试罢?阿母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可阿母也是实在没法子。” 陆之韵只好应下,只说得了空见了萧璎便提一提,他听不听是他的事。 安定侯夫人又极言委屈她、辛苦她了。 陆之韵回自己的院子后,在庭院中抚了一回琴,只觉手指冰冷,寒气都入了骨。回了房间,抱着手炉,让红梅用红泥小火炉温新醅的酒来喝。 萧璎近日忙得厉害,一来是公务繁忙,不论是做将军,还是兼的那个文官的职,都是有实权要做事的;二来是他还要筹谋别的事。 因此,一连三日,到了李三娘邀她赴宴这日,她都没见着他。 傲雪是个直脾气,见陆之韵对镜贴花钿,便道:“夫人,咱么不去了罢?这个李三娘向来不喜夫人,送的这个帖儿也没安好心,无非是炫耀之意。这帖儿言辞之间,洋洋洒洒,写尽了她的小肚鸡肠,难怪众人皆言李家不过暴发户而已,便是发达了,亦无世家风范与底蕴。不过嫁了个瞧着还凑合的郎君,要生个娃娃,这还没生呢,先就要办筵席庆贺,嚷得人尽皆知,也忒难看了些。” 幽兰映月闻言,抿唇一笑:“许是她太高兴了。便是她不怀好意,咱们夫人也无惧的。” 陆之韵往鬓上簪了一支素净些儿的步摇,对镜看了看,又取下来,换成了几朵白梅。 她道:“她不过自找没趣罢了,我乐得成全她。这些都是小事,近日来我心里总不踏实,总觉着现下的形势风云诡谲,总要去看看,听听其他夫人们都在说什么,比关上门两耳不闻窗外事来得强。” 安定侯夫人又开始操心萧璎的婚事,虽说姨母对她和萧璎尚有疑虑,但她今日的话里透露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提到了“打仗”与“留后”二字。 即便疑心她和萧璎,也不当着急担忧至此,显然是从她的姨夫处听到了些风声。 萧璎闲暇时,每日都要来见她的,她不见他还不依还要生气,如今连着几日没见,能让他这么忙,显见得近些日子,或是说,就这一两年,要有事情发生了。 陆之韵在红梅傲雪的服侍下,穿上襦裙和夹衫,又在外罩了一件暖融融的、长及脚踝的雪白的狐裘,才带着红梅傲雪幽兰映月出门。 另外,她还身兼帮着安定侯夫人再仔细相看相看卫传芳的重任。 他们总以为,她性子温和,便是曾有一时的疯狂,如今也都变回来了,定然会通情达理,帮萧璎找一个好媳妇。 陆之韵不得不承认,他们想得对,但也想得有点多。 萧璎要成亲,就和天要下雨一样自然,她无法阻止,亦不愿阻止他过得更好。但同时内心又是矛盾的——她绝不愿意萧璎去同别人情投意合,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娶妻生子。 她能接受的,是萧璎娶妻,然后他们的关系照旧,他和他的妻子绝不能有任何干系。这样一来,对成为萧璎妻子的女郎很残忍,但她却忍不住想这么做。 哪怕此事残忍,她依然想独占她的二郎。 李三娘存心要在这场宴会上炫耀自己的风光,显出她比陆之韵过得好,是以,她非但请了陆之韵,还请了和她不甚熟悉、但在陆之韵嫁人后顶替陆之韵成为长安第一闺秀的卫传芳。 安定侯夫人属意卫传芳、想定下她给萧璎做媳妇的事,早有人传了出来。众人对这场婚事也十分乐见——以萧璎如今的权柄、容貌、财势,除开长安第一闺秀,还有何人能配得上他? 曾经萧璎和陆之韵极为要好,还约定了婚姻之事,众人皆知。 李三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转头对薛五郎道:“新人与旧人相见,必然分外眼红,这场戏好看了。” 薛五郎笑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运筹帷幄,为夫刮目相看。” 这天的日子,正好是休沐日。 朝堂事薛五郎虽有听说,但他有父母叔伯顶着,大事轮不到他操心,得知今日的筵席请了陆之韵,他更是有了情致配合李三娘做戏。 原本。 当初的牡丹宴后,卫传芳的落水计未能施行,萧璎又对她过于冷淡,再加上风华极盛的陆之韵竟然将其与萧璎有染的事告诉她,她便以为此路不通,心里尤其失落。 此时,她虽是少女,对萧璎也有情,却因在家中处境艰难,极想通过一门好亲事扬眉吐气,而不在意嫁过去是琴瑟和谐还是守望门寡。她要的,只是嫁给这个风光无匹的郎君,要的是在外面脸面有光,便是萧璎和陆之韵当着她的面卿卿我我,她再难过再嫉妒,也能为了外在的荣光咬咬牙忍了。 然而,她连忍的机会都没有。 被家中姊妹们奚落嘲笑了数月,终于,在十月时,安定侯夫人尝在赴宴时,和她的嫡母闲聊,隐晦地提起看中了她的意思,意图为萧璎定下她。 和萧家联姻,嫡母便不能干涉她的婚事,只因这于家族有利。 虽则萧璎的父亲与她的父亲都有太尉的封号,但萧家是一等世家,李家却要矮上一等。若萧家真要定她,他的父亲不会让人破坏这门亲事。 得知此事时,她欣喜若狂,只觉美梦成真,不仅可扬眉吐气,还能嫁给心上人。在前些日子,安定侯夫人终于和她的嫡母把话说破了,还令人去合了她和萧璎的八字。 如若没有意外,这场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事情一定,欣喜之余,卫传芳所想的,便从如何嫁给萧璎变成了如何压倒陆之韵——尽管陆之韵放了狠话,也确然风华无匹,但毕竟嫁过人,和萧璎有染便是德行有亏,她虽比不上陆之韵,但容貌也是绝美的,凭借她的智慧和没嫁过人的优势,不怕不能让萧璎移情与自己。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到场后,便笑着和李三娘道喜,又叙了叙寒温,才去与其他闺秀说话。 她和萧璎正在议亲的事,非是秘密,安定侯夫人与她的嫡母商议时也并未避着人,下人们又是最会嚼舌根子的。因此,不论是从哪里听来,众闺秀都知道了这事。 陆之韵刚到,便听众闺秀正在奉承卫传芳。 “听闻你正与萧二郎议亲,不日就是将军夫人了!刚听说萧二郎正在议亲,我们都气得了不得!哪个闺秀能配得上萧二郎?但听说是芳娘,我们这才觉着理所当然。当世能配萧二郎,便也只有一个芳娘了。” ※※※※※※※※※※※※※※※※※※※※ 之韵:听说你要结婚了? 萧嘤嘤:我不是,我没有,不……脑婆,你听我说…… 之韵:喵喵喵? 萧嘤嘤:只娶脑婆一个人! 追文的小宝贝儿们,还没收藏的点一下收藏鸭(??w??) 么么哒(*  ̄3)(e ̄ *)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众闺秀正说得热闹, 卫传芳坐在其中, 宠辱不惊但羞怯地微笑道:“还未作准, 如今正在议亲,能不能成尚且不知。你们快别说了,倘或将来没成, 可叫我怎么做人呢?” 众闺秀又奉承她一番, 说:“以芳娘如此才貌与品貌,还有哪个未婚的女郎能越过你去?此事定然十拿九稳了。” 众人正说着,忽觉光线一暗, 转眼时, 便见一位丽人站在门口,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她身形高挑,襦裙迤逦垂地,身上的狐裘洁白高贵, 随云髻上簪着几朵白色的腊梅,看上去,当真是容颜似雪人比花娇。 闺秀们失神了一瞬, 有人喃喃低语:“不曾想, 陆三娘便是嫁了人又守了寡, 遭逢如斯大变,又不饰脂粉, 依然容色过人, 令人移不开眼。” 见众闺秀们看过来时, 陆之韵只对着她们淡淡一笑, 便有女郎未语先飞红了脸。于是,李三娘本意是要示威的,却听到有女郎道:“难怪郎君们对陆三娘趋之若鹜,便是我一个女子,被她这样望上一眼,也是要失神的。” 李三娘:“……”呸!陆之韵这种就是个狐媚子!看上她的儿郎们不过都被她的容貌骗了,男人也不过是看中皮囊的蠢货罢了! 卫传芳同样也听到了这些话。 陆之韵望过来的那一眼,她看到的不是她微微一笑,而是挑衅,是不满,是挑剔。想到上次牡丹宴上陆之韵在她耳边说的话,她镇定从容地看着陆之韵,挑眉一笑,而后对身旁的闺秀道:“若果真论起来,有一个人比我更配萧璎。” “何人?” 卫传芳看着陆之韵,一字一句,似笑非笑道:“陆三娘。” 旁边只当她极力吹捧陆之韵,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陆三娘自然是配的,只可惜她先嫁了萧璎的长兄,如今又是个寡妇……倘或她尚未婚嫁,二人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不及芳娘。” 这些话,陆之韵都听在了耳朵里,卫传芳的神情和嘴角那抹得意的笑亦让她觉着刺眼,又有些啼笑皆非。她没理会她们,李三娘已笑吟吟地迎上来,夹枪带棒道:“多日不见,韵娘又清减了。便是思念亡夫,也该保重自个儿。” 大武王朝以丰腴为美,身姿纤细并不受待见。 陆之韵笑道:“听闻女子有孕,便易思虑不足,看三娘的身形,左不过才三四月的光景,如今连眼神儿都不好了?” 直白点说,就是——你眼瞎? 李三娘被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了,扶着腰摸着肚子咬牙切齿道:“韵娘说笑了。虽说我如今有孕,眼神儿还是不错的。”你就是瘦了!气死你! 陆之韵不都纠缠,反倒一笑,问:“果真么?” 李三娘颔首:“自然是真的。” 陆之韵看也不看卫传芳一眼,故意叹了口气,道:“许是近日操心二郎的亲事,过于劳乏了。” 有闺秀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母曾对我说,‘你如今是二郎的长嫂,正所谓长嫂如母,我又精力不济,看人难保有不周全的时候,你便多操心操心。’阿母信我,说新妇必要过得了我的眼,才让进门的,我少不得要帮着相看相看。”陆之韵答得十分从容。 卫传芳绞紧了臂间的披帛,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也不说话。 这时便有闺秀问:“听闻芳娘正和萧将军议亲,果真么?” “自然是真。”陆之韵似笑非笑地瞥了卫传芳一眼,和和气气道,“如今正在合庚帖。当日阿母问我卫大娘如何,我便说此女颇有声名,二郎娶她当是不错的。听闻卫大娘棋艺颇佳,我亦善弈,最喜棋逢对手。” 这显见得就是挑衅了,就差赤果果地说:来啊,你来啊!互相伤害啊!看我们鹿死谁手! 李三娘自然没听出其中的火药味儿,反觉着憋屈——她同时请卫传芳和陆之韵来,就是觉着卫传芳和陆之韵有一战之力,想看她们撕起来,谁知这俩人竟然都不应战? 这都什么鬼? 但是。 她还是按照计划,安排陆之韵和卫传芳坐在一起,共用一张高几。席间,少不得觥筹交错,大家说说笑笑,谈谈胭脂水粉和少年郎君们,成了亲的便讲讲自家的郎君。 席间,有薛家府上豢养的家妓奏乐起舞以助兴。 大家看上去一片和乐融融。 卫传芳看了会儿胡旋舞,举杯对陆之韵道:“未及萧夫人多矣。” 陆之韵含笑道:“承蒙谬赞。” 二人碰爵共饮。 卫传芳低声问:“贵府上为我同萧将军议亲,果真是你点头首肯的么?” 陆之韵笑睨她一眼,凑到她耳边道:“怎么?卫大娘不信?” 一阵幽芳袭来。 这可是陆三娘!未出阁时便享誉长安的第一闺秀第一美人。倘或不是早就和萧家定了亲,就被征召入宫了的。 卫传芳亦在她的影响下长大。 甚至于,在她曾经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她还模仿过陆之韵。模仿她的言行举止、模仿她谈笑风生时的姿态,模仿她最受吹捧的娴静温柔,模仿她的才学(学习一门才艺),让众人记住了她,并成功地扬名。 而在闺秀中、在各位官太太面前扬名,已改善了她在家中的处境,让她阿爷看到了她的价值,愿意多照顾她一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陆三娘离她这样近。她有一阵失神,一颗心在胸腔里嘭嘭直跳,便如她初见萧璎的时候。 她嗓音有些发干:“信。自然是信的,只是,上次,你说你和他……为何还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不是故意让她来抢人么? 卫传芳并不觉得陆之韵有这么简单:“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陆之韵一只手放在了卫传芳腰上,虚虚揽着她在她耳边道:“你要名,要利,我要人。”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我们各取所需好不好?” 卫传芳几乎想要大叫:不好!一点都不好!名是我的,利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但她抿紧唇,一句话也不说,只脸颊气得略略泛了红,看上去竟是含羞带怯的模样。陆之韵的另一只手已捏着她的下巴,令她抬起脸,浅笑着点评道:“你生得很不错,倘或你能让他变心,也是你的本事。” 卫传芳平时的聪慧全都不知哪里去了,她一言不发,陆之韵却又轻轻一笑,为她倒了一杯酒,像是在蛊惑她:“值此良辰美景,再饮几觞。” 不得不说,卫传芳被陆之韵激起了斗志。但是,她和陆之韵的段数不一样。陆之韵本就才智过人,今年芳龄十九,又嫁了人,经历的事儿也多,而卫传芳今年才将将及笄,因此,在陆之韵面前,她竟稚嫩得像是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孩子。 随后,陆之韵又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又一边赏着歌舞,一边应付着他人的奉承,一边还像是没事儿人一般和她寒暄:“令尊如今身子可还好?” 卫传芳收敛心神,镇定下来,得体地回答道:“还好。” 陆之韵漫不经心地说:“今日天气渐冷,我看他们在朝中做事的,反倒比从前忙碌了几分。” 卫传芳应付道:“许是近日来事多。” 陆之韵便只饮酒,又不说话了,目光在席间逡巡一圈,待筵席罢,大家去赏梅时,陆之韵走到一位心事重重的妇人面前,温声慢语道:“我见夫人眉头紧皱,想是有什么烦心事。当初我丈夫亡故时,我最想的,便是能有人陪我说说话,能听我说一说心中的苦楚。夫人若不弃嫌,可与我说说,我必不说出去的,能替夫人排解的,便替夫人排解排解。” 那妇人愁眉苦面,欲言又止,摇了摇头,道:“多谢陆三娘好意,也没什么事,不必忧心我。” 终是什么都没说。 随后,陆之韵但凡见着有三五位已婚妇人聚在一处,便凑过去加入闲聊,把话儿往他们的郎君、公姆身上引,又和柳佳懿柳佳娴说了一会儿话,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宴会上一片花团锦簇,看上去依旧锦绣繁荣,但确然是波云诡谲的,大家说的话都别有深意,很有些互相套消息、说似是而非的话麻痹对方之意。在她获得的消息当中,大部分都是,这些妇人的郎君要么今日愁眉不展心情不佳乱发脾气,要么便是忙得脚不沾地。 再结合如今的形势,没有什么自然灾害,亦未曾听说要推行什么新政,未曾听说要修建些什么新的宫殿庙宇,未曾听说边疆有战事起来,未曾听说有使者来大武谒见皇帝,如今,便只剩下了一件事。 回安定侯府后,陆之韵便去见了安定侯夫人。 她半点没含糊,直接问:“阿母如今急着让二郎娶亲,可是担忧遇上国丧?” 今上年已老迈,能让一位太医的妻子忧心忡忡,必然是今上不好了,而她的夫君极可能被威胁着要做什么事被她知道了,以至于她过于忧虑,才在筵席上现出行迹来。 国丧三年不能娶妻。 这也是安定侯夫人担忧的。 但。 陆之韵道:“二郎的亲事,不宜过早定下。此事,当与阿爷商议,待风平浪静时再定亦不迟。” 安定侯夫人犹疑片刻,道:“此事,正是我和你阿爷的主意。卫少师是太子少师,他是和东宫一处的。令二郎与卫大娘早日定亲成婚,不仅是为二郎,也是为萧家。” ※※※※※※※※※※※※※※※※※※※※ 萧嘤嘤:垃圾作者!两章了,我两章没出场了,一直活传说里,没展现出我的英武不凡,没和脑婆啪啪啪[微笑] 韵娘:……好惨一男的 作者菌心虚点烟:英武不凡会有的,啪啪啪是会被河蟹的……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安定侯夫人犹疑片刻, 道:“此事, 正是我和你阿爷的主意。卫少师是太子少师, 他是和东宫一处的。令二郎与卫大娘早日定亲成婚,不仅是为二郎, 也是为萧家。” 也就是说,在这一次的风波中,安定侯决定站太子这边。因此,让萧璎和卫传芳早日定亲, 实质上也是在向太子投诚。 然。 陆之韵心里总觉得萧璎和他们选的路会不同:“阿母阿爷不如再等等,看二郎怎么说。” 安定侯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们如何不想和他商议?只是这事儿关乎阖家上下的性命,半点马虎不得。如今他正对你不能忘情, 自然是不肯答应的。还需你出面,再劝劝他。” 陆之韵没应,安定侯夫人便拉着陆之韵的手道:“韵娘,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然则, 事已至此, 再没有别的路可选。阿母不是在逼你, 你若对二郎还有几分情意,总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没了性命还落得个‘对寡嫂有歹念不肯娶妻’的名头罢?韵娘,你们好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你就忍心么?” 陆之韵当然不忍心。 她别过头去, 垂目低声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阿母放心。” 晚间。 陆之韵躺在榻上, 窗外竟有明月和繁星。 天气虽冷,但因烧了炕,被窝里又渥着手炉,暖烘烘的,足以令人安眠。陆之韵拥着被,至夜半三更犹不能安眠,遂披上狐裘,翻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从密道里去了萧璎的卧房。 他的卧房中一片冷清,她便烧了碳,裹在他的被褥里。约摸到四更天时,她才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萧璎,他的下巴颏儿已冒了青茬。 她刚起身,要掀开被子出来时,便被萧璎摁住:“别起身,当心着凉。” 随后,他离陆之韵远了几步。 陆之韵皱眉,萧璎如何不知她在生气?当即解释道:“我身上犹有风雪之气,你靠得近了易受凉,待我身子暖和了再来抱你。” 陆之韵半支着身,似笑非笑道:“谁稀罕你抱?” 萧璎幽深的眸子看着她,目光里像是带着火,扬声问:“不稀罕么?” 陆之韵却不答,只问道:“今上可是不行了?” 这事儿是宫内封锁了消息的。 萧璎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陆之韵沉吟:“看来我猜的是真的。你参与了夺嫡之争?” 不等萧璎回答,陆之韵便盯着他,低声道:“若我料得不错,你选的不是东宫。” 萧璎连着忙碌数日,眉宇间皆是疲惫之色。 他没敷衍陆之韵,道:“正如韵娘所言。”现在,他正试着争取卫少师,让他做内应。而卫少师说得很恳切,这是要压上阖家人性命的事,他不放心他。只有他娶了卫传芳或者是卫家别的闺秀,这事儿才算是成了。 萧璎没答应。 此时,陆之韵没再多问,转了话儿道:“阿母阿爷让我带话给你,卫家的大娘子为人品格端方,性情好,才貌俱佳,堪为良配。” 陆之韵灿若星辰的目光盯着他,微微笑道:“你不如松口应下,娶了罢?” 萧璎的疲乏与困顿顿时一扫而空,面色依旧是苍白的,双目却锐利有神:“陆三娘?!” 陆之韵仍旧在微笑着,声音亦温柔,似一朵解语花:“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此时对我有意,但又能到几时?不如娶个女郎做摆设,我们私底下照旧,如何?” 萧璎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一双凤目直勾勾地盯着她,再没了往日的好脾气,只一字一句道:“陆三娘,你做梦。” 陆之韵歪着头道:“不能么?” 在梦境中,她看到,当她这样对萧璎说时,萧璎气怒交加,同时又因自己费劲筹划二人的将来时陆之韵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劝他娶别人,一赌气,就真娶了。 萧璎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脾气道:“你先时想招惹我便招惹了,如今不愿意做背德忘伦的人,就要撇开我?” 陆之韵气他:“你说得对。你仔细想想,你娶你的妻,私底下我们还在一起,只要别把这事儿说出去,于你于我,皆有益处。阿母阿爷也放了心,不再忧心,却不是好?” 萧璎亦生气道:“确然是好的……”但我就不如你的愿。 只是,后半句尚未出口,陆之韵却勃然大怒,一把将枕头扔在他身上,坐起身横眉竖眼地指着他骂:“萧璎!你敢!” 萧璎眸光一深,心底竟漫上了喜悦。 她平静的模样令他着恼,她此时怒发冲冠,却令他心动神驰。他再也按捺不住,探身过去便含住了她香软的唇舌,几近于凶狠地掠夺着。 手也探进了被子里。 他拥着她,一吻毕,才在她耳边道:“萧璎不敢。” 那声音极好听,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耳颈处,麻酥酥的,令她软倒在他怀里。红宵账中,他与她共被,素色的被子翻着浪,一阵阵,一声声,直到雄鸡打鸣。 很多事,陆之韵都能猜到,也能看得透。但对于自己和萧璎的未来,她却在不安,找不到出路。 越是知道宗族世家、法典制度如何运转的,越是出自名门世家,越知道这些世家会为了维护声名、利益作出什么抉择。 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要么立志为萧珏守寡,要么回家嫁给别的人。她可以嫁给任何人,却唯独嫁不了陆家和萧家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宗法制度使然。 这些,都令她时而茫然,时而绝望,时而质疑自己是否不该和萧璎来往,亦恐人知晓他们的私情。 那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他们在榻间温存,萧璎疲惫地亲吻着陆之韵汗湿的额头,郑重道:“韵娘,你放心。” 别的,不用多说,陆之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陆之韵不说话,片刻后,方气恼道:“不是才完么?你怎么又……” 萧璎埋在她颈间,动作激狂,声音却低哑:“它想钻到你心里去。” 乱了,一切都乱了。 不同于以往陆之韵刻意引诱萧璎入毂,这是一场两个人的意乱情迷。 陆之韵向萧璎转达过安定侯夫人的意思后,萧璎便和安定侯夫人明了志,表示近日时局纷乱,实在不宜娶亲,还请她不要再为难陆之韵请陆之韵当说客等语。 安定侯少不得和他叙了一番话。 安定侯有安定侯的担忧,萧璎有萧璎的政见,因此,这场谈话注定只是父子俩各怀心思打太极,改变不了萧璎的决心。 自李三娘的宴会后,卫传芳得知是陆之韵与安定侯夫人一同选定了她,她便知道,她嫁给萧璎的事已是十拿九稳。 因此,在面对家中曾经挑衅过她的兄弟姐妹时,她亦显得胸有成竹,三言两语便把人怼了回去。如今,就等着定亲了。 谁知,不过几天的功夫过去,萧家便来了信息,说他们二人八字不合,萧璎命中带煞,若取寻常女郎做妻子,定然克妻克子,请卫传芳另择良人。 原本还心情愉悦的卫传芳得知消息后,竟是心里一灰,忍不住滴下泪来。她那扬眉吐气的愿望、和未来夫君两情相悦夫唱妇随的期待、在陆之韵手里抢人的快意,竟然全都落了空。 然则,近日确然是多事之秋。 时间转眼就到了隆冬腊月,今上病重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在文武百官中传开,长安城中消息灵通的人亦听到了风声,他们谈论之余,不由得内心惶惶。 “听说今上恐不久于人世?” “那应该就是太子即位了罢?” “这倒不知。总觉得,今年的冬天定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近日多备着些儿吃食和炭火罢,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好好儿的把这个年过完。” …… 而文武百官、乃至几大世家门阀都在忙碌着站队,争分夺秒地为家族的将来计议,为迎奉自己能接受的新君而奔走。 整个长安城,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形势十分紧张。 康王是今上的第九子,性格并不暴虐,亦有容人之量,通晓政事,知人善用。只是在男女之事上未免荒唐了些,而现在的东宫却性情暴虐,行事狠戾,敏感多疑。众王爷们或因自己的野心,或因怕东宫上位后容不下他们,也都积极争权。唯有康王韬光养晦,看似是最不可能争权的。 因此,萧璎选定的,就是康王。 在一番计议谋划后,康王乃笑道:“此事若成了,卿当居首功,孤定不会负你。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 萧璎道:“确有一件事。待事成之后,王爷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即可。” 随着长安城中知道今上病重的人皆人心惶惶,但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而言,日子还是该咋过咋过,东市西市一开,行人照样络绎不绝,秦楼楚馆中,照样有浪荡子弟醉生梦死…… 陆之韵则在家中闭院门不出,也不在这时候去扰乱萧璎,只赏她的梅,看她的曲,弹她的琴,读她的书,间或和俾仆们说说笑笑,兴致来时,还会自己做几样糕点。 而整个夺嫡之争,虽然几方势力准备多时,但也是来得快去得快,颇有几分台上几分钟台下十年功的意味。 腊月十八夜里,陆之韵听到了全城响起丧钟,听人说官家薨逝了。 旋即,隐约能感觉到城外的兵荒马乱。 安定侯忙得脚不沾地,忙着和群臣打嘴仗,忙着商议立新君,安定侯夫人亦按诰命品阶妆扮了进宫奔丧…… 翌日,便听说有军队进了城,甚至能听到家中的俾仆议论哪里死了人。 …… 陆之韵能听到的所有消息,皆来自俾仆之口,早已走了样儿。三日之后,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说是太子被反叛的端王所杀,康王擒下了端王,将端王下了狱,并在群臣的拥戴之下,登基为帝。 到腊月二十三,萧璎被新君封为定国公,并领宰相一职,成为大武王朝第一位任宰相且拥有领兵之权的栋梁之臣,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国公,最年轻的宰相。 而安定侯虽站错了队,好在关键时刻萧璎控制了他,并没有产生大影响。在萧璎事前讲好的条件下,新君并未追责,只留着他的爵位,剥夺了他的职位,令他在家思过。 萧璎把他在战场上的那一套,也用在了政事上,在夺嫡之争中,以堪称诡谲的手段,主导了康王的夺嫡之路,做到了他想做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此,安定侯在家时颇不以为然,负手道:“所谓登高必跌重,二郎爬得太快了,恐怕此事是祸不是福啊!听闻今上登基,全靠二郎一手送上去的,恐今上握有实权后,二郎便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安定侯夫人道:“二郎行事稳妥,怕就怕他还想着韵娘,果真做下什么事来,将来岂不是别人要拉他下马的把柄?” 与此同时。 陆之韵正在弹琴,忽觉光线一暗,转头时,便见萧璎微微含笑看着她。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与此同时。 陆之韵正在弹琴, 忽觉光线一暗, 转头时, 便见萧璎微微含笑看着她。 他道:“都办妥了。” 陆之韵一愣,便又听萧璎道:“韵娘,至多不过半年, 我必娶你为妻。” 陆之韵垂头理着丝弦, 半晌,才“嗯”了一声,眼眶却略略有些发热, 竟是湿润了。萧璎走过去, 跽坐在她身后, 拥住她。 他在外间烘烤过,身上已没了寒气。 陆之韵道:“你如今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萧璎被封定国公、成为宰相的事,有宫人特地来安定侯府宣旨封赏。是以, 如今他的荣光阖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萧璎揽着她的腰,亲吻着她的鬓发,温存道:“不论我有何种身份, 处于何等位置, 都是你的二郎。” 陆之韵偏头笑看他:“以你今日之风光, 官家没赏你数十个美人么?如今你位高权重,他竟也不令你尚公主, 好叫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么?” 萧璎胸腔震动, 低笑道:“自然是有, 我不要那些, 有韵娘足矣。” 今日,朝会后,他被宫人请去了内殿,官家便说赏他数十个美人,叫他领回家去。他坚持不受,官家又告诉他,七公主对他颇为有意,意欲为他赐婚,亦被他辞了,直言倘或叫他尚公主,他便辞官归隐田园,宁做田舍奴。 官家无奈。 他想到了当初,当初他虽有争权之志,只是希望渺茫。就在今年初夏时节,萧珏新丧,他前去凭吊时,他对他道:“东宫残暴无行,殿下便甘心做刀俎下的鱼肉么?倘若殿下胸有大志,璎愿效犬马之劳!” 随后,二人私底下一番谈话,当时还是康王的新帝发现萧璎不愧是世家门阀之子,在边关浴血奋战三年,归家不过短短数日,便对如今的局势洞若观火。 萧璎所知的,当然不是他自己查到的,而是整个家族都知道的消息,他是其中一员,自然也能知道。难得的是,他能利用已知的消息,为他谋划出一条荣登大宝的路。 当时,在萧璎找上他时,他问:“璎既胸有沟壑,为何选我?” 萧璎道:“殿下性情仁厚,胸怀大才,比能做一代贤德之君,必不至鸟尽弓藏。倘或果真事成,璎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到那时,殿下需应我一个要求。殿下放心,此事与江山社稷无关,只是我的私心。” 萧璎拒绝了美人,也拒绝了尚公主,官家便问:“吾曾答应你,应你一个要求。你要什么?” 萧璎道:“还不是时候。” 陆之韵却蓦然想起,当初为萧珏守灵的第一晚的事来。 “当初,我在……”陆之韵停顿片刻,竟不知怎么称呼。萧珏曾对她做下的那些事,她至今无法原谅,自然无法叫他一声大哥或者大郎。可他曾经亦真心实意地对她和萧璎好过,令她亦无法冷冰冰地直呼其名。 总归是,逝者已矣。 陆之韵重新开口道:“当初,在他的灵堂,是我勾的你,灵案上燃的,也是催情香。当时你并不乐意。” 这就是翻旧账了。 萧璎叹了口气道:“韵娘,倘或我不情愿,催情香又有何用?不过是令人产生绮念罢了。从前我们情浓之时,我不知忍过多少次,区区催情香又能奈我何?不过是一些欲/念吧了,我何至于连这都控制不住?让我情不自禁的,只有你。” 陆之韵道:“当初你嘲讽我,说路是我自己选的,还要我和断了关系。” 萧璎道:“那时我护不住你,亦不知大哥竟……毕竟是在他的灵堂,他从小对我爱护有加,我如何能在他死后安心与你在守灵的时候行事?” 只是,到底是情不自禁。 再多的顾虑和不情愿,再对兄长、父母有愧,在她主动时,他亦只有一个选择——对她丢盔卸甲。 陆之韵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想起的,却是梦境中的场景。梦境中的韵娘因悖德忘伦的不安,屡屡推开萧璎,却又不愿意放开他,叫他和别人琴瑟和谐,最后因行事过于毒辣了为萧璎所厌弃,只落得个孤身被送进尼姑庵的下场。 梦境中,她败在了卫传芳的手里。 这个手腕、容颜、才情皆不如她的女郎,只因获得了萧璎的爱重,便令她溃败千里。陆之韵此时又明了梦中的韵娘的心绪。 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能持续到几时?倘或将来色衰爱弛,今日他爱你之种种,焉知不是来日他厌你之种种? “若我一定要你娶别人呢?” 萧璎一再剖白心迹,她却乐此不疲地试探他。他便没好气道:“不娶。” 陆之韵转头:“果真么?”心头仍残留着梦中的韵娘的悲恸。 萧璎吻了吻她的眼睛:“不娶。” 陆之韵抿唇,渐渐地,心头泛上丝丝甜意,喜悦之情渐渐到了嘴角,令她唇畔染上一点笑意。她低了头,笑容却是渐渐扩大,像是一朵冰清玉洁雍容华贵的白牡丹一点一点地盛放。 这年还没过,新帝登基后没几天,按照惯例便要开始选秀。只因临近年关,便将选秀之事推迟到了来年开春。 安定侯府内。 安定侯夫人又旧事重提,希望萧璎早日成亲。大武王朝的国丧并不繁琐,只是停灵下葬前后的日子禁绝歌舞、嫁娶等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定侯夫人的意思是:“翻了春,你便二十有二了,也该成亲了罢?倘或你果真为韵娘终身不娶,咱们家可就是绝了后,让我将来到地下怎么见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璎道:“阿母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近日事忙,等忙过这一阵再做打算。阿母亦不必为我相看,我亦择定了人,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东风。” 安定侯夫人犹疑地问:“是谁家的闺秀?” “阿母到时便知。” 安定侯夫人猜测是卫传芳,府内也渐渐有了流言,称萧璎总算是放下了已经成为他的寡嫂的陆之韵,愿意娶亲了,而他要娶的人,就是卫传芳。 这消息一传开,萧璎简直服气,根本没影儿的事,竟传得这样离谱,韵娘又和他怄气。他散朝后回府时,便特意去买韵娘爱吃的哄她开心。 过年的那几日,他从宫中回来,见过安定侯夫妇,尽过为人子的孝道,便是找陆之韵。他们尚未成婚,却毫不避嫌,仿若已成了夫妻。 俾仆们虽有些别的话,但因萧璎下了令,他们竟一个字也不敢议论。 待开春时,卫传芳入宫选秀的消息传来,安定侯夫人才知道自己猜错了。虽然萧璎没娶卫传芳,但卫少师审时度势,最终还是投靠了康王,亦成为功臣。这次选秀,因卫传芳素有美名,便被征召入宫选秀。 然而。 新帝是和她父亲一样的年纪。 正所谓一入宫门深似还,还要和众多美人争宠,在众姊妹酸溜溜地说没想到她嫁不成萧璎反倒走运能入宫做妃子时,她几乎要气哭。 ——谁愿意去给那老男人做小妾了?后宫三千佳丽,倘或她不得宠,往后这半生的时光怎么捱过去?倘或她争宠,要在三千佳丽中挣出头,又谈何容易? 因此,卫传芳自家中接到旨意令她入宫选秀时,便日日以泪洗面,俾仆们劝她不过,报予她的阿母阿爷知道了,少不得又被教育了一番。 终于,她下定决心,换了一身儿衬得她腰纤腿长身姿袅娜的胡服出去,在萧璎常亲自为陆之韵买糕点的地方堵到了萧璎。 她未语先绯红了脸,简明扼要地向萧璎道明来意——她被征召入宫,然而她心中只有萧璎,亦不在意当初合八字的批示如何,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能接受。 她讲话时,眼眶泛红,言辞恳切,确然是个美人,便是连萧璎身边的俾仆看了,也要怜惜她几分。 这个在长安城中颇有盛名的闺秀,愿意如此放低身段来祈求,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然而,萧璎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卫大娘,请你自重。” 不似在陆之韵面前的欲拒还迎,他说完,抬脚便走了,留给卫传芳的,是他无情的背影。 而与此同时,躺在榻上小憩的陆之韵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 即便她要萧璎娶别人,萧璎亦坚持不娶。终于,在萧璎帮助新帝夺嫡成功、成为国公爷归来时,她再次旧事重提,让萧璎另娶,萧璎虽然没应,但心里总堵着一口气。 终于,当卫传芳要进宫的消息传开时,卫传芳去找了萧璎,剖白心迹,希望萧璎可以为她周旋,娶了她。 萧璎面对陆之韵的情绪反复以及无情拒绝,感动于卫传芳的情意真挚,便应下了,向新帝提出娶卫传芳的要求。 于是,帝王降旨,卫传芳与萧璎风光大婚。陆之韵盛怒之下,拒见萧璎,二人私底下虽然偶尔还在暗通款曲,情谊却大不如前。 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萧璎爱上卫传芳,最终厌弃屡屡因嫉妒而暗害卫传芳的陆之韵。 而陆之韵的事,亦在上流圈子传开。她在众人心中,从一位颇具美名的绝色佳人,变成了落魄的、遭到报应的蛇蝎美人。 陆之韵心头一悸,醒来时背脊骨直发凉。梦境中的韵娘处境越凄惨,她心口便越堵着一口气,想要看看,倘或她像梦中的韵娘那般做,萧璎会如何对她。 大街上。 卫传芳看着萧璎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了他,追问道:“你不愿娶我,可是因为心中放不下陆三娘?你便是不娶我,也娶不得她。” 她咬了咬下唇,决意道:“你若成全我,我亦成全你们。你娶我为妻,对你们的事,我只当睁眼瞎看不见,绝不干涉,如何?” ※※※※※※※※※※※※※※※※※※※※ 补齐。我觉得还要有两章这个故事才能写完(蹲墙角小声哔哔... 推荐基友的新坑《学习使我变成白富美》,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康康哇! 文案:如果能够重来,我一定好好学习! 系统:0406号学习系统为您服务 木青青:你能提高记忆力吗? 系统:不能 木青青:你能提供学习秘籍吗? 系统:不能 木青青:你能…… 系统:我能给你钱 达成共识! 收藏的正确姿势: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萧璎回头, 锐利的目光盯着卫传芳:“你说我娶不得?” 卫传芳心头一滞, 旋即激烈地跳动起来, 因羞赧,脸涨得通红。虽说她素有聪慧之名,但这是她一次主动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她不动则已, 一动, 找的便是萧璎这样年轻俊美更兼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 她有些紧张,嗓子眼儿都在发干,却仍旧紧咬牙关, 强作镇定。 她不知怎么答, 却见萧璎气势凌人、威仪无匹地讥诮道:“那你们且睁大一双世俗眼看着, 看我娶不娶得!” 卫传芳张了张口,萧璎今日带给她的震惊,不亚于当初在牡丹宴上陆之韵亲自对她说出他们二人的私情。 萧璎的童仆文质彬彬地冲她行了一礼, 狡黠灵动的目光,看在她眼里都成了讽刺。仿佛在笑她拼着脸面不要,也撼动不了萧璎分毫。 她喃喃道:“难道他竟真要和陆三娘一条道儿走到黑?” 身旁的女仆担忧地叫她一声:“大娘, 咱们回罢?” 显然, 此路不通。萧璎这边, 她没法子可想了,难道她竟真的要进那宫门, 和三千佳丽共侍一夫? 卫传芳只觉眼前一暗, 几欲站不住, 一个趔趄, 险些摔倒,幸被同着男装的女仆扶住。她灰了心,垂眼恹恹道:“我们回罢。” 萧璎带着胡麻饼去陆之韵的四时院,尚未进门,一个竹枕便迎面丢来,旋即,是陆之韵赌气的声音:“不过一负心汉耳!你走!” 萧璎平白无故被发作一通,心里也有些气。他转身将竹枕捡起来,回身时,却见陆之韵瞪大一双眼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着。 这气堵在心口,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沉默一瞬,将竹枕放在榻上,蜷腿半跪在榻沿,俊容含笑地握住陆之韵的手,叹了口气,问:“这是怎么了?” 适才的梦境仿若是真的一般。 陆之韵心头酸涩难当,死死地盯着萧璎,手挣了挣,却被他用力握住,力道适中,不疼,却也挣不开。 她便撇过头去,道:“你走罢,往后成了亲,也不必再来找我。等三年丧期一过,我就回陆家嫁人去。往后,你我再不相干。” 萧璎目光一凝:“韵娘,你非要说这样的话戳我的心么?” 陆之韵没回身,也不说话。萧璎掰过她的肩来,便见她眼泪簌簌而落,当真是梨花一枝春带雨。 他吻去她的眼泪,低声问:“韵娘,我萧二郎便这般不值得你信任?” 陆之韵微微笑,眼泪直往下淌:“你觉着,经过了你大哥的事,我还能信谁呢?当初,他打我,抓着我的头发羞辱我,日日夜夜,用言语凌迟我,针扎、鞭抽、滚烫的蜡油滴在身上,真疼啊……然而,没有一个人帮我。往日对我疼爱有加的姨母姨夫说,珏儿性情温和,身子骨儿弱,做事再怎么样,也不至出格。自小儿他便疼爱你和二郎,你心底便有一二不满意不高兴的,看在他身子骨弱的份儿上,多担待担待可好?” 她语声柔软:“姨母姨夫不信我,你大哥院子里的那些俾仆,每日看着我受辱,把这事儿当成笑话一般在背后悄声谈论,说我一个世家女落得个不如犬彘的下场……” 萧璎心里哪还有气?只疼得慌。 他紧紧地拥着她,亲吻她的眼泪:“都过去了,韵娘,都过去了。有你的二郎在,往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 陆之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倘或欺负我的人,是你呢?” 萧璎郑重道:“那便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陆之韵的神情平和下来,直直地盯着他,认真道:“那便好,你须记得。” 萧璎颔首:“定然不忘的。” 他取出胡麻饼,道:“我给你买了糕点。你向来喜看我舞剑,我为你跳剑舞,你一边吃一边看,如何?” 陆之韵深深地盯着他,萧璎并不回避,清冽的目光真挚地与她对视。片刻后,她突然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低低的声儿犹带哭音:“你不许娶别人。” 萧璎的心都化了,低声在她耳边应:“好。” 陆之韵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娶她?” 萧璎把今日归途中遇到卫传芳的事说出来,道:“你放心,我不娶别人。我既心悦你,又时常与你共赴巫山,便须得有本事娶你。用不着别人来打掩护,萧璎尚未无能至此。” 陆之韵心头的酸涩渐去,便高兴起来。 只是,她既不吃东西,亦不看萧璎舞剑,只乐得抱住他不撒手。萧璎自然乐得美人在怀,和她一起说了许多他尚未去边关前的事。 这令她暂且忘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着,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成为夫妻。 …… 安定侯夫人来四时院时,在萧璎早前的吩咐下,四时院的俾仆们并未过来通报,而是任由安定侯夫人直直地走了进来,结果便见萧璎与陆之韵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 她气得脸色煞白,直欲大斥二人荒唐,可见陆之韵眼眶通红,目光惶然地看过来,愧与悔萦上心头,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悲恸地低喊了一声“作孽啊”,便转身绕过屏风,给二人留下时间与空间整理衣物。 待二人装束整齐时,安定侯夫人见陆之韵精神头不很好,便把萧璎叫了出去,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前些时候儿你不是说要娶妻了?这算怎么回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璎受了,对安定侯夫人郑重道:“阿母,我要娶的人,是韵娘。” 安定侯夫人震惊。 陆之韵在里面听到她的声音蓦地拔高:“什么?你疯了?” 萧璎道:“我心里一直有韵娘,她受过的苦太多,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我会光明正大地娶她做我妻子。阿母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绝不会辱没了陆萧两家的家声。” 安定侯夫人并不敢相信:“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不连累家声,还要娶韵娘,这何止是天方夜谭?若果真如此,便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萧璎俊容冷峻,却是胸有成竹道:“连夺嫡之事我都能安排,这又有何不可?只是尚需一些时日,阿母且看好了。儿已长大了,有能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保护想保护的人了。” 安定侯夫人叹息了一瞬,再没说别的,只道:“我不管你怎么安排的,如今你们并未成婚,怎能……” “是我太年轻,有些情不自禁。” 安定侯夫人语塞,再说不出别的话,也不好把这事儿说给安定侯听。横竖,随着萧璎上位,安定侯因站错队仅仅在萧璎的运作下保留爵位,如今萧家一族的族长,已由安定侯易为萧璎。 横竖,安定侯夫妇是做不了萧璎的主了,阖族上下,不仅仅是他们嫡支,其他的旁系,都要指望他,自然唯他马首是瞻。 安定侯夫人离开后,萧璎又进了陆之韵的卧房,安抚惊魂未定的陆之韵:“没事了。” 陆之韵心跳犹快,指责萧璎道:“都怪你,非要……” 她说不下去,萧璎含笑问她:“果真是我非要在此处么?” 陆之韵绯红了脸,别过头去,萧璎便低头,在她耳侧吮吻着,她便又软在了他怀中…… 一番事了。 萧璎拥着她,突然道:“我有些担心。” 陆之韵蹙眉:“什么?” 萧璎道:“待咱们成了亲,我怎么舍得叠被铺床?白天要操心家国大事,晚上不肯睡,早上又要早起,夜里肯定是不会睡的了。如此这般,倘或身体被掏空了,还能伺候你几时?” 陆之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翻身骑在他身上,骂他:“你混账。” 萧璎目光莹亮地望着她,又令曲径通幽,沙声儿道:“混账爱你。” 室外一片霜雪,室内温暖如春。 翌日下午。 在萧璎的书房。 曾经被萧璎破格提拔的幕僚又被叫了来。 “官家那边,怎么样了?” “已有八分成了。” “让歌姬排的戏,排得如何了?” “萧相亲自写词儿,省却了他们好些功夫,如今已排好了。三日后,便在安乐坊几家歌姬联合选举花魁时上演。” 半个月后。 与一首古琴曲同名的戏《幽兰操》闻名长安,讲的是一位世家女本和一位世家子是盟定三生的表兄妹。世家子去边关打仗时,世家女本要等他,却得知他的长兄病入膏肓,一得道高僧卜算后,表明需要与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亲上加亲,成亲冲喜,方能延些岁月。 为了救世家子的长兄,她毅然决然,嫁给了世家子的长兄,并为其挣得三年光阴。三年后,世家子凯旋归来,世家女却避而不见。 “我已成为你的寡嫂。” “那边如何?” “往后我们再不相干了。你我虽有情,却无缘。往后,你娶你的妻,我守我的寡。” “除了你,我怎会娶别人?” “难道你便终身不娶么?” “弱水三千,我亦只取一瓢饮。倘若那人不是你,便终身不娶又如何?” 这出戏的最后,二人无语凝噎对望,看哭了许多人。这出戏的前边儿两情相悦时有多甜,到最后一幕时,便有多虐。 甚至有人道:“管它什么世俗礼法,只要有情,便是娶了又当如何?” “只愿世家子可以为他的长嫂罔顾人伦,全了这一段情。” …… 也有很多人看出来。 “这戏写的,莫不是当朝宰相萧璎和曾经的第一闺秀陆三娘?” ※※※※※※※※※※※※※※※※※※※※ 特别感谢沙梨小天使的霸王票支持(*  ̄3)(e ̄ *) 沙梨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6-08 23:12:51 不安于室的世子妃 也有很多人看出来。 “这戏写的, 莫不是当朝宰相萧璎和曾经的第一闺秀陆三娘?” “肯定是。当初萧相赴边关打仗, 没多久陆三娘便嫁了他兄长。旁人只当陆三娘贪图他兄长的世子身份和地位, 我当时就说,陆三娘不是这等势利眼的人, 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也不知如今他们二人如何了?” “萧相至今未婚。” …… 新帝如今的年纪是三十六岁,五官端正,面容白净,身材精壮, 气质温和。他做皇帝时,励精图治,知人善用。不过短短两月时间, 便令大武王朝走出国君新丧的阴影,气象焕然一新。 因卫少师以及卫家的势力,卫传芳一入宫便得到了宠幸, 被封为美人。虽她因才貌多次得皇帝青眼宠幸, 然而皇帝看着虽英武, 面容和身材看上去却不如萧璎美貌挺拔, 后宫又有那许多美人,常常是她侍奉上半夜,别的嫔妃侍奉下半夜。 这样的日子,到底叫她意难平, 却又无可奈何。 新帝共有六子三女, 其中第三子寿王最得新帝喜欢。去年冬天, 尚是王爷嫡子无任何封号的寿王得见一女子, 惊为天人,心心念念,回家后和那时候尚是康王的新帝以及尚是康王妃的皇后说了,没多久,便下定娶了回家,正是如今的寿王妃。 寿王妃能歌善舞,精通音律,琵琶、古琴、箜篌、笛子等,无一不精,无一不晓,还会自己编舞,着实是一个倾国倾城的风雅美人,便是陆之韵也盖不过她的风头。 春日,寿王的生日宴。 在寿王的恳切邀请下,新帝携新近正得宠的芳美人卫传芳前往寿王府赴宴。入府后,一路所见,尽是百花争妍,彩带飘飘,幽香暗浮,更兼莺声燕语,梁间燕来来去去,廊下的鹦哥儿报着喜,庭院里的仙鹤意态闲适地走来走去…… 水榭之中,家妓吹奏着轻快的管弦之乐,歌姬歌喉空灵,舞姬身姿曼妙。 毫无疑问,今日的寿王府上热闹非常。 寿王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殷切地引着新帝往举办筵席的正厅走,恭恭敬敬地把他请上高位。 因这并不是寿王的大生日,并未大宴宾客,今日只专请新帝,明日才请兄弟姊妹。是以,新帝一在主位坐下,便开了筵席。 寿王敬过新帝,父子俩略略叙了几句寒温,寿王妃又敬新帝。 几杯酒下肚,寿王笑着对新帝道:“今日喜得阿耶前来,儿子儿媳特为阿耶编了一段曲,排了一段舞。知阿耶精通音律,最爱听曲看舞,特请阿耶品鉴。” 新帝笑着调侃道:“你何时也通音律了?” 寿王笑道:“儿臣自然是不通的,然王妃颇精此道,阿耶又喜欢,儿臣这才安排上了。” 说着,弹曲的、跳舞的歌姬就位,乐声只一响,新帝便被听住了。 卫传芳得新帝的喜欢,最要紧的,便是她通音律。新帝最爱的,便是她弹曲,另外一位燕妃跳舞。 如今,她虽得宠,却不过是表面风光。众人皆看到她得了新帝的喜欢,却不知她心底的苦楚。 ——帝王之爱,从来都是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没个定数。 如今她得宠时,自然有人说酸话有人羡慕她奉承她,改日她不得宠了,多得是风凉话听。而宫妃,倘或不能一直得宠,便真是要孤老深宫凄惨一生了。 她看得透,却无可奈何。卫少师还指望着她能得新帝喜欢,好为家族谋取利益,她在宫中,一旦失宠,便只能被他人踩踏。 便是心中没什么闲情逸致,卫传芳依然被这编排出的曲子所惊艳。 大堂中间,歌姬们舞姿曼妙,又奇异地契合了乐声。在众歌姬伏在地上、犹如牡丹花一层层盛开时,中间渐渐地伸展着立起一个身影,像是迎风摇曳的花蕊。她怀间抱着琵琶,且弹且跳,舞姿飘逸,像是一缕云。每一次的旋转、跳跃,每一次变动琵琶位置的动作,都令人惊艳! 她又像是一缕风,在众位歌姬的身影中,轻巧地穿梭,却是最亮眼的那个。 其舞姿之轻盈飘逸,便是陆之韵在场,亦要自愧弗如。 一曲毕,那女郎站在前面,领着众歌姬拜新帝。 新帝的目光凝视着跪在前排的女郎,手抓紧了扶手,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却强自按捺着——他不能。那是寿王妃,他的儿媳。 因此,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令众人起身,旋即问寿王妃:“此舞甚妙。可有名字?” 寿王妃已在寿王旁边坐下,听得新帝问的这声儿,嘴角含笑,轻声曼语道:“鹤裳羽衣舞。” 新帝隐去目光中的灼灼之意,偏头对旁边的卫传芳笑道:“可把你比下去了。” 卫传芳微笑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妾自愧弗如。” 寿王道:“父皇谬赞,芳美人亦不必妄自菲薄。往日也曾借父皇的光儿听过芳美人的曲,我听着,倒和杳娘的曲子没甚不同来。” 杳娘是寿王妃的小名。 新帝在心底暗暗重复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把眼瞅她时,却见她听到寿王这般说,只淡淡笑着,并未表现出不悦,但也没有喜欢之意。 实质上,杳娘自负曲舞皆是一绝,无人可比的。寿王这番话,令她心中嗤笑不已,只因她高傲,不屑去争虚名,亦不愿意附和这混账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帝摇头,批道:“杳娘若对你弹此曲,无异于对牛弹琴。” 寿王嘿然一笑:“我不爱听曲,游猎可比听曲有意思多了。” 新帝和寿王又叙了几句,喝了几杯酒,便和杳娘谈适才的《鹤裳羽衣曲》和《鹤裳羽衣舞》,说到自己喜欢的,杳娘并不因新帝是皇帝便奉承他,讲话颇有见地,和新帝有冲突时,寿王几度喝止她,她亦不改口,还是新帝说今日是家宴,叫他不要小题大做。 杳娘早先嫁给寿王是高兴的,毕竟寿王外形高大英俊,等嫁过来,相处了一段时日,便与他不合起来。他只爱游猎,平日在一处也不爱听她谈曲跳舞,只一味地要行房事,其动作粗暴不堪,每每令她毫无快意。 每次她和他谈音律,他都不耐烦,有时候不懂装懂,又自大,和他讲话无异于鸡同鸭讲。 他分明不喜音律,却要她用音律为他讨好他的父皇,这更令她心中不满。 不过短短几月时间,她心内便不快活起来。 眼下,和新帝谈到兴头处,她根本不管频频对她使眼色的寿王,还笑问新帝道:“近日民间正时兴的一部戏,阿耶可曾看了?” 新帝含笑问道:“什么戏?” 寿王:“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 杳娘道:“《幽兰操》,正好我令府中的歌姬排过,倘或阿耶想看,眼下就能看的。” 新帝欣然应下:“可。” 杳娘顿时便喜笑颜开,这一笑,当真令室内增辉,旁的都不及她好看。她偏头,举起双臂,在半空拍拍手,歌姬们便果真演了起来。 戏罢。 新帝道:“这曲子和那些词,倒还有些意思。” 杳娘道:“我是觉着,这世家子和世家女阖该在一起,才不枉了二人这片深情。宗族礼法又如何?” 卫传芳一看便知这戏是演的萧璎和陆之韵的故事,想到从前萧璎对她的无情拒绝,想到她被陆之韵压过风头的那么些日子,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因此,在新帝问她怎么看时,她便道:“便是再深情,也要顾着些儿礼法。有些事,无缘便是无缘,再喜欢,没有缘分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新帝正好被卫传芳说中心病,心内大不快活。 从寿王府回去后,卫传芳承宠的次数便少了,反是燕妃重得帝心。卫传芳并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眼见着新帝待自己一日不如一日。 约莫一个月过去。 卫少师的夫人前来看她时,这样那样说了一番话,给她许多压力,令她虽不情愿却还是去找新帝,想要重获恩宠。 刚到新帝所在之处,便听到里边儿传来一阵笑语欢声。 宫人通报过,新帝传她进去时,她看到和新帝缠在一处的寿王妃时,猛然大骇,这才蓦然惊觉自己为何失宠——原来,新帝竟然看上了寿王妃,竟公然以想看《鹤裳羽衣舞》为由,宣她进宫密会幽媾。 又过了半个月。 在宫宴中,新帝大宴群臣,请了寿王妃的歌舞班子,为群臣上演了一出《幽兰操》,又玩笑式地问众人:“倘或孤下旨为萧卿和陆三娘赐婚,如何?” 萧璎知道暂时不能成,不动声色道:“君命莫敢不从。” 群臣当即以不合礼法为由劝住了。和常人希望二人喜结良缘不同,他们认为,萧璎另娶才是正理,耽溺于情/爱,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此事暂且搁下。 又一月过去,新帝看上了寿王妃的事,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晓了,凡所知道的人,莫不觉着惊世骇俗。 而新帝,已不满于私底下偷欢,在朝堂上公然提出要纳寿王妃,将她封为贵妃。 此事,令满朝哗然。 “荒唐!这简直是荒唐!” “老朽活了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以儿媳为妃,岂该是皇帝应有的作为?”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事当真是……闻所未闻!如此悖德忘伦,如何了得!” …… 甚至于,许多臣子连日去御书房堵新帝,要他三思,要他多想想江山社稷,要他多顾着些儿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甚至于,还有文臣死谏。 总之,哪怕寿王自己已经答应了,又得新帝赏了美人,又择定了别家闺秀为妻,这些人依然反对新帝夺儿子的媳妇、将儿媳封为贵妃。 众臣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昏君了,将杳娘接进宫中封为贵妃之事眼见推行不下去,新帝闹心得很,索性不见群臣了。 这厢,他在御书房正生着闷气,宫人进来通传,还未说话,他便喝道:“不见!一个都不见!让他们滚!” 宫人道:“是萧相求见。” 萧璎的每一次出现,都是有目的的,且都能令他达成目的。 新帝立马改了口:“快请进来。” 宫人应声出去。 片刻后,萧璎从门口走进来,新帝看着他甚觉养眼。眼前人,一如初见时一般,严肃凌厉时,无人敢直撄其锋,面容平静时,又如清风朗月。 容貌虽美,英武之气却盛,令常人不敢轻易冒犯。 新帝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难道也要劝吾熄了这念头?” 萧璎弯腰行了一礼,站直身,一如当初他找上尚是康王的新帝时那样淡静若定:“臣是来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新帝大喜,连忙让宫人为萧璎看座。 便是因萧璎权势过大而对他颇多猜忌,此时新帝也不由自主地先放下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喜出望外道:“卿有何妙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萧璎并不直接回答。 他想起了陆之韵,面部神情便柔和了些,道:“当初,陛下曾问我,为何选择皇子当中最势单力薄的辅佐,陛下可还记得?” 新帝虽着急,但还是按捺住性子道:“自然记得,卿曾说过,是因吾性情仁厚。” 萧璎颔首道:“还有一个缘由。” “什么缘由?” “陛下是不受世俗礼法束缚的人,令臣深感敬佩。陛下看过《幽兰操》,臣和陆三娘的事,陛下亦已知晓。” 新帝一愣,叹息一声道:“卿与陆三娘之事,实是造化弄人。” 萧璎道:“当初臣参与夺嫡之争,全力扶持陛下,从来只为一个人,一件事。” 新帝了然道:“是为陆三娘?” 萧璎颔首,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些许柔情:“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娶她。当时要顾全两家人的家声,我亦因势单力孤护不住她,亦娶不了她,只能暂且委曲求全。要打破这一僵局,令臣做成这件不可能的事,便需陛下赐婚。” 新帝负手而立,蹙眉道:“可是,这……”如今他要纳杳娘为妃的事还没解决,哪个有闲心去管他萧璎的姻缘?况且,兄嫂弟及,比起他要纳杳娘这个儿媳为妃,其惊世骇俗的程度亦不遑多让。 萧璎道:“陛下之事,转机还在我和陆三娘身上。” 新帝仍旧愁眉不展,萧璎又道:“如今,惊世骇俗的,仅陛下一人,朝臣们自然口诛笔伐。倘或再添一人呢?蒙陛下青眼,许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此时不为陛下分忧,更待何时?” 新帝仍旧犹豫。 萧璎继续添油加火:“再者,一旦陛下降旨,臣要娶陆三娘,至少,陆、萧两族人便和陛下站在一边,再没有自家有了这枉顾礼法的事反去谏陛下不要纳妃的理。” 新帝道:“倘或他们跪在孤面前,以死相逼,要孤收回成命呢?” 萧璎淡淡然一笑,对新帝拱手行了一礼,道:“陛下是圣明天子,令行禁止,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至少我萧家会遵照旨意行事,托陛下的福,璎有今日的地位,又是陛下赐婚,名正言顺,陆家亦会乐见其成,不会有任何异议。” 剩下的,萧璎没说,新帝也猜到了。 不得不说,让萧璎娶陆三娘确然是一个转机。只要萧璎娶了陆三娘,那么,萧陆两大世家,在朝堂为官者,没有三十人也有二十人,至少这二十人绝不会再劝他改主意,甚至为了自家的家声和利益,反倒要为他说话。 新帝心里已经应下了,但还是道:“若群臣依旧反对呢?” 萧璎扯唇冷笑道:“陛下是天子,朝堂政事便也罢了,陛下肯为万民谋福祉,是万民之福,如今不过些许私事,与那些酸朽腐儒何干?不过纳一妃耳,何须看他们脸色?他们便是愿意等着,便让他们等着,要死谏的,陛下看在他不知婉转但一心为君的份儿上,赏他一副薄棺。” 新帝听得快意,抚掌大笑:“萧璎果真是萧璎,果然不负朕望!” 第二日,新帝便在朝堂之上下了旨,说是看了《幽兰操》一出戏,有感于萧璎与陆之韵的深情,亦深恨二人为命运所捉弄,不能长相厮守,他看萧璎为朝堂政事殚精竭虑,不愿令他受感情之苦,并声明法礼之外亦不外乎人情,故特意降旨,为二人赐婚。 朝堂之下,众臣本来还在想着怎么令新帝歇了纳寿王妃为贵妃的念头,忽听他降了这么一道旨,又哗然了,称这一道圣旨不合礼法,要求新帝收回成命。 然而,众臣正纷纷下跪请新帝收回成命时,萧璎却跪下领旨谢恩。于是,群臣的矛头顿时便转向了萧璎。 萧璎道:“陛下是圣明天子,自有圣断,难道降一道旨还要尔等认可?陛下肯成全我与陆三娘,是臣之大幸!谁若是横加阻拦,便是与我萧璎为敌。” 这话一出,反对的声音便少了些。 随后,他起身后,又转身,俊容冷峻,神情严肃地对群臣慷慨陈词:“朝廷令尔等为官,是为陛下分忧解难,为万民谋福祉,是让尔等处理政事的,不是着眼于陛下和臣的私事!今年春闱的事,可安排妥当了?劝农课桑之事,都吩咐下去没?大理寺的冤假错案,都可查清没?各位都是有正事儿要干的,如今放着正事儿不干,朝廷要你们何用?” 群臣自然又和萧璎打嘴仗。 结果么,在萧璎的带领之下,萧陆两家在朝堂上的官员,通过打嘴仗,把这些人当中,谁家的儿子强抢民女、谁家的儿子花天酒地争风吃醋打死了人、谁和别人家的夫人有染等不曾在明面上揭开的事儿,全都抖了个底儿掉。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面子都挂不住,也装不出正义凛然的样子,便有一些果真清正廉明的官员,也被萧璎那一席话拿住。 于是,新帝与萧璎,大武王朝这两个最有权势的人同仇敌忾,将萧璎娶陆之韵的事情敲定下来。同时,因此事上他们二人都是同样的立场,新帝对萧璎的猜忌也少了几分。 萧璎对陆之韵的痴情,是新帝所乐见的。 在他看来,这是萧璎的一个弱点。为君上者,最怕的便是臣子没有弱点,令他无从辖制。 而如今,萧璎和他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他倒更信任了萧璎几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旨降下后,萧璎亦投桃报李,称天子为政事殚精竭虑,在生活中就该令他快活,令他高兴,为臣子的,更不该给天子添堵,提议奏请让天子纳寿王妃为贵妃。寿王和寿王妃不合已久,他又急于讨新帝的欢心,亦上疏称自己平日无能,不能为新帝排忧解难,幸得新帝看上杳娘,愿意将杳娘献给新帝。 如此,新帝下旨成全萧璎与陆之韵一事传开,民间众人见戏中二人在现实中终久是有了缘分相守,虽说是兄嫂弟及,但碍于陆之韵嫁给萧珏事出有因,如今再嫁萧璎才是拨乱反正,都乐见其成。 便是听闻新帝要纳寿王妃,也被说成了是真性情。 陆御史虽觉此事荒唐了些,但陆之韵毕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心中不愿她守寡了此残生,考虑到她素与萧璎有情,如今有新帝赐婚,便是别人颇有微词,也不敢在明面上说出来,也就应许了此事。 御史夫人亦淌眼抹泪道:“当初为了珏儿那孩子,我只道是害惨了韵娘,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萧璎肯这样为我们韵娘谋划,也不枉了韵娘的一片真情。” 而安定侯夫妇,在听说新帝赐婚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他们反对萧璎和陆之韵,就是因为不合礼法,怕闹出事情来影响萧璎的仕途,陆之韵亦不会好过。如今是新帝赐婚,他们的担忧便也烟消云散,甚至因这些日子以来萧璎一直拒绝议亲,而觉着这次赐婚令尘埃都落了定。 安定侯夫人想起萧璎曾长身玉立道:“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事在人为。”她欣慰地叹了口气道:“二郎成人了。” 安定侯静默片刻,叹息道:“这孩子才智谋略都有,事事都能轻易做到。如今自然是好,只愿他将来懂得收敛锋芒,否则盛极必衰,必然招致祸事。” 安定侯夫人道:“二郎心中自当有数。” 陆之韵听闻此事后,待萧璎下朝回府,她便提着裙角跑去寻他。萧璎刚进门,便见回廊上,那令他魂牵梦萦的人衣袂飘飘地飞奔过来,一如从前他未去边关之前的模样。 她在别人面前,总是温柔可亲的,是静美的,在他面前,方有些小女儿心性,格外娇俏些。 萧璎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却见陆之韵跑到他面前,离他还有几步距离时,停下来,臂间挽着披帛,矜持又克制地望着他。 他张开双臂,向她敞开襟怀:“抱么?” 陆之韵并不过去,只问他:“陛下为你我赐婚之事,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 陆之韵眼眶蓦地湿润,滚下泪来。萧璎上前去,抬手用衣袖为她擦了擦泪,她又哭又笑:“我果真,要嫁你了么?” “果真。” 她语无伦次:“你果真,要娶我了么?” 萧璎叹气道:“果真。” 陆之韵道:“这可是在梦中?” 萧璎牵着她的手,把她往假山后一带,便吻了下去。 一吻罢,陆之韵软倒在他怀里,他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可是梦?” 陆之韵头一回没有刺他,没说违心话,只埋头在他胸前道:“若是梦,那也是好梦。” 一句话,听得萧璎心疼不已。 当日,四时院中,红梅傲雪幽兰映月纷纷感叹,称陆之韵终于苦尽甘来。陆之韵亦心情大好,不仅亲自弹奏琵琶曲,还换上舞衣在庭院中翩然起舞。 三日后,宫人前来宣旨,萧璎领了新帝为他和韵娘赐婚的圣旨,令他们不必拘于俗礼,在秋日择日完婚。 因年轻男女约定婚姻后,婚前不能见面,宫人宣过圣旨后,御史夫人便来将陆之韵接回了家。 此时,卫传芳正在宫中遭受冷眼。 她将新帝曾赏赐给她的首饰都塞给了新帝身边的公公:“请公公在官家面前提一提我。” 那公公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此时咱办不了。” 卫传芳退而求其次道:“宫人送来的吃食都馊了,实在难以下口,还请公公着人令外送些过来。这些东西,只当是公公的辛苦费罢。” “也罢,等着吧。” “谢公公。” 随后,她听宫人谈论,说是新帝位萧璎和陆之韵赐了婚,不由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 宫人便将前朝事一一讲来。 卫传芳紧咬下唇,失魂落魄,又不敢相信,犹恐是梦中——萧璎,他竟要娶陆之韵了么?他不要她,却要娶一个嫁过人的女郎? 半个月后,寿王妃进宫,被封为贵妃。因她本姓赵,人称赵贵妃。 从此,新帝专宠赵贵妃一人,只赵贵妃不方便时,才偶尔召幸其他妃嫔。卫传芳在宫中处境凄凉,再无翻身之可能。 秋日。 某宜嫁娶、万事皆宜的黄道吉日,萧璎与陆之韵成亲,新帝携赵贵妃亲自前往观礼。当天,鞭炮声不绝于耳,烟花在天际不断地炸开,整个长安城都热闹无比,仿佛在共庆这一场婚事。 傧相唱礼,新人拜堂。 随后,陆之韵和萧璎被送入洞房。 喝过交杯酒,萧璎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之韵,执了她的手道:“我先去去,很快就回来。” 旁人都看着,还有族中其他妯娌陪着她,陆之韵竟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 她颔首,轻声道:“好。” 酒过三巡。 萧璎从席间撤下,想要散散酒回去陪陆之韵,正好遇到了独身一人的赵贵妃。 赵贵妃身为宠妃,见了萧璎反行了一礼,低声道:“杳娘此来,不为别的,只为亲口向恩公道一声谢。” 她虽自负于才华,却深知自己出身低微,父亲不过是七品小吏。当初若不是在萧璎的安排下,寿王不可能对她一见钟情坚持娶她为王妃。 后来,她要跟官家,若非萧璎从中斡旋,她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当上贵妃。 萧璎道:“大家不过各得所愿,不必言谢。” 赵贵妃却再对萧璎拜了拜,转身离去时,又是宠妃的气度与风华了。 这一晚,萧璎到底没能早些回去,又被往日交好的郎君,璧如莫与之、陆闻道、贺闻章之流,拉去了席上灌酒。 看着萧璎春光满面,又多喝了几杯酒,新帝叫住了萧璎,问道:“从三郎遇到贵妃、不顾她身份低微求娶开始,到我对贵妃倾心、为你和陆三娘赐婚,这前后之种种,都是你算好的罢?” 萧璎身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益发被衬得面如冠玉。 他意气风发,唇角含笑道:“陛下圣明。” 新帝笑眯眯地看着他,饮了一杯酒道:“好一个算无遗策的萧相。” 萧璎却是低首,轻轻笑了:“哪来的算无遗策?只是,此事我输不起。萧璎一生所求,不过一个陆三娘。要旁的东西,也只为娶她铺路。倘或陛下允准,我倒想从此辞了官,去江南寻个宅子,做个富贵闲人,从此和韵娘以诗酒、曲舞为伴,日日相守,夜夜春宵。” 新帝嗤笑一声,没好气地批道:“孤尚不能如此,你想得倒美!卿是国之栋梁,若果真去做了富贵闲人,岂非是孤无能,留不下贤才?”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萧璎亦只是口头上一说,向官家剖白心迹,表明自己并无争权夺利之心。信不信,便是官家的事了。 放权是要放的。 “臣又是当将军练兵的,又是做宰相处理政事的,着实繁忙了些。从前我独身一人尚可,如今已有了夫人,陛下何时为臣卸一任?也好叫臣得些闲暇回家陪陪夫人。” 新帝似笑非笑道:“孤的宰相竟是一成亲便要偷懒了?” 萧璎俊容冷静又正经:“不敢。不过是臣年纪渐长,才新娶了夫人,正该是新婚燕尔繁衍子嗣的时候,恐公务过于繁忙力不从心。” 新帝笑得一口酒喷了出来:“呸!此事容后再议。” 却说陆之韵这边。 待她和萧璎喝过交杯酒,萧璎去前厅宴宾客时,众妯娌便在新房里陪她。待萧璎带着满身酒气归来时,众人便识相地退出去。 新房内燃着红烛。 床榻间是鸳鸯枕和鸳鸯被。 陆之韵坐在床榻的边沿,身着一袭绿色喜服,当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唇畔抿着一点笑。 萧璎上前,为她除去头上的凤冠,抚着她的头发打趣道:“韵娘如今可还叫我娶别人否?” 陆之韵面上漫过一丝红晕,着恼道:“你便只会翻旧账么?” 萧璎目光灼灼:“还会用被子翻红浪,韵娘要看么?” 陆之韵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批道:“你满口说的都是些是什么浑话?” 萧璎低笑:“分明是真心话。” 他靠得太近,陆之韵羞涩难当,竟没了从前勾引萧璎时的大胆和心气儿,正是一个新嫁娘的模样。 她起身,要走开,却被萧璎一把搂住:“你的郎君在此,卿卿要去何处?” 陆之韵偏了头,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想起,常言都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如今……” 她话未说完,便被萧璎的唇舌覆住。 间隙中,他贴着她的唇道:“难道如今韵娘不能看我因道德人伦隐忍的模样,没了偷/欢之乐,便要厌弃我么?我不许。” 陆之韵便在他怀中嗤嗤地笑。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将来你会纳妾么?” 不等他答,她连声问:“会和别人偷欢么?” “会去花楼和别的娘子幽会么?” “会停妻再娶么?” 她已不像是醋坛子了,分明是醋缸醋海。他心底反倒因此而快活,语声带笑:“汝家郎君每日劳形于案牍,回来还要伺候娇妻,别说没有旁的心思,便是有,只一个娇妻便已伺候不过来,如何能再与他人勾连?” 这话说得混账! 陆之韵捶了一下他的肩,他又道:“韵娘放心,我平日定然多加锻炼,强身健体……” 这话听得陆之韵腰疼。她连声道:“不不不,不必了。郎君身体好,不必再强身健体……” 萧璎便埋在她颈间笑,她反应过来,当即打他道:“你竟打趣我!” 萧璎却已顺着她的脖颈向下吻去。 嫁衣层层叠叠地散落,她似芙蓉出了清水,亭亭玉立,身姿美好。 她声音娇柔,手指插/进他的乌发:“唉,你别……” 玉山深涧入了娇客,腻如膏,浑如棉,销魂别有香。 弄笙箫,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秋波荡,翡翠交,鸳鸯合,春风几度玉门关。 …… 成亲后,萧璎和陆之韵并未住在安定侯府,而是在萧璎曾经的将军府如今的宰相府。新帝怜其公务繁忙,故只让他挂了飞将军的封号,而不领具体职务,只专心做他的宰相。 萧璎和陆之韵,并未因成亲而感情渐淡,反倒日渐情浓,是令旁人羡煞的神仙眷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光飞逝。 又是一年春。 陆之韵带着俾仆和儿女出门踏青时,恰巧遇到了李三娘。 对陆之韵,李三娘虽然不喜,如今却也变得世俗,一见她,便逢迎上前,像从前别人奉承她那样奉承陆之韵。 “越国夫人的气度与风华,如今愈发好了,便是我等妇孺亦被折服,难怪得令萧国公倾心。今日有幸得遇越国夫人,实乃意外之喜……” 只因萧璎现在得势,而薛五郎仕途不顺,她想在陆之韵跟前寻一寻机会。 越国夫人是陆之韵的诰命封号。 在李三娘的盛赞之下,陆之韵并不兜揽,只随意应和几句,便带着一行人走远了。 终萧璎一生,他从没纳过妾,没生过旁的心思,只和陆之韵一心一意白头到老。他和陆之韵一共育有三子二女,三子皆有出息,二女皆得嫁良人。 在陆之韵老迈、生命弥留之际,她抱怨道:“把镜子都收起来罢,我不爱看。” 萧璎吻了吻她皱纹纵横的额角,含笑道:“不论何时,韵娘都是最好看的。” 她笑骂了一句“老不休”,溘然长逝。 她的意识尚未消散,只见萧璎眸中带泪,含笑道:“你先去,不多时我便来找你。” 随后,记忆蓦地灌入她的脑海,让她记起,她只是一个绑定了恋爱系统治愈系的人,这是她的第二个世界。 清朗的少年音响起,是系统音效。 “攻略任务成功,第二阶段第一个任务完成,将进行第二个任务。任务期间,宿主将被剥离情感与记忆,与原身充分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完成任务自动进入下一阶段,任务失败自动循环回到起始点重新攻略。” “情感剥离完成。” “记忆剥离完成。” “共情系统载入完成。” “由于该世界中,宿主极度不安全,面临生命威胁时,系统将自动进行提示。” ※※※※※※※※※※※※※※※※※※※※ 补齐。 今天没有其他更啦,我三更合一了,明天中午十二点见,么么大家~~~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陪聊系统加载成功, 宿主处境极其不安全, 系统521将随时准备提醒宿主。” 陆之韵一睁眼, 便沉浸在美妙的音符中。她是国内排行顶尖的一所大学的在读生,今年大二, 性格安静内向,不擅交际。因为贫穷,课余时间都在做各种各样的兼职赚生活费。 眼下, 她正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里, 纤细的十指在钢琴键上翻飞着,一首曲调明快清新的《卡农》自她指尖流泻。 她微微笑着,眼睑轻阖,本来正在享受着这一愉快的时刻,却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清朗的少年音。 她吓了一跳, 手指在琴键上差点按错, 但很快反应过来,如常地弹奏着, 眼睛却睁大了,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环顾四周。 “谁?谁在和我说话?” 她并没有说出口, 只是在脑海中这样问。 随后, 她又听到了清朗的少年音:“宿主绑定了恋爱系统, 系统521将为您服务。” 她脸一热, 心里怯怯地说:“不, 我不谈恋爱。”qaq 系统521:“你会谈的。” 她:“不会的。系系, 你信我!” 系统521:“系系是谁?” 她:“你啊。” 系统521:“……请叫我系统或者521, 谢谢。” 她:“可是,你都能在我脑子里和我对话,叫系统或者521不是很生分吗?如果你不喜欢系系这个昵称,我可以叫你统统鸭!” 系统521:“还是系系吧,谢谢。” 她:“我为什么会绑定系统鸭,因为我快死了,所以要完成各种任务,才不会狗带吗?” 系统521默了默:“并不是。” 她:“那是因为我太穷了,所以才绑定了系统,完成任务会给我很多钱吗?”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系统:“……不是。” 等一首曲子弹完,陆之韵才听到清朗的少年音语重心长道:“宿主,请少看小说少做梦,财富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请自己努力奋斗。”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陆之韵在脑海中:“嘤嘤嘤~” 第一次为宿主语音服务的系统521:“……”这是什么魔鬼宿主!第一个世界霸气侧漏,第二个世界热衷撩汉以及无理取闹,第三个世界居然还会七彩连环嘤嘤嘤! 好想罢工! 下一刻。 “啪啪啪——” 陆之韵转头看向掌声的来源,便见一个衣着考究、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俊容含笑地对她点了点头,气质温雅高贵,容颜清俊出尘,她对着他羞羞怯怯地微微一笑,脸蓦地便红了:“系系,这个男人好帅鸭!” 此时,陆之韵的脑海中自动飘过了她曾经背过的夸男子外貌的古诗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皎如玉树临风前。”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 被一堆诗词砸晕的系统521:“你这么喜欢,不如去要个联系方式,攻略一下,和他谈个恋爱?” 陆之韵并没有。 今天,她的兼职已经完成,领过今天的薪水,走出餐厅,才批评道:“系系,我知道你喜欢我,听到我夸别的男人有些吃醋!虽然我并不想谈恋爱,但你既然和我绑定了,就是朋友了,不高兴可以直接和我说的!” 整个系统都是懵逼的:啥?啥玩意儿?我怎么就吃醋了? 系统521:“宿主,告诉我,你都脑补了什么?” 陆之韵:“你不是我绑定的恋爱系统吗?又没有发布攻略任务,难道不是我和你谈恋爱吗?系系,虽然我一时没办法喜欢上你,但,看在你声音好听的份儿上,我会努力哒!” 系统521:“……”这特喵什么魔鬼宿主魔鬼人设!令他统生如此多艰! 系统521静了静,才说:“恋爱目标是有的,但不是系统。本系统只是辅助ai,虽然已经拥有意识,但还是经过严格编程的ai。因为攻略设定的原因,本系统不能告诉宿主攻略目标,需宿主自行寻找。” 陆之韵:“如果我找错了呢?” 系统521:“我会告诉你目标错误,重新寻找。” 陆之韵:“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系统521:“攻略目标是你见过的人,只有当你对对方动心了,才能开始攻略。” 陆之韵:“那你会送我迷情香水、女主光环之类的金手指吗?就是,让目标对我一见钟情的那种?” 系统521:“请宿主少看小说少做梦,努力奋斗,靠自己的人格魅力,用一颗真心,用满腔真情征服任务目标,谢谢。” 陆之韵:“听起来好难鸭!” 系统521:“……”你攻略的是我家boss,能不难吗?!!! 陆之韵从公交上下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怕只穿着一条极普通的碎花连衣裙,披着一头自然蓬松、毛茸茸的长直发,长得不高,整个人都显得小巧玲珑,却依然拥有极高的回头率。 她的外形是萌妹款的,而且还是颜值颇高的萌妹。 一看就软软的。 在落日的余晖下,她脸蛋儿微红地穿梭在人流中,羞涩地在脑海里问:“攻略目标是我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系统521:“对。” 陆之韵小声儿:“可是我不想谈恋爱。” 系统521:“你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我不能去攻略他。” 系统521:“为什么?” 陆之韵:“那个人我认识,在财经杂志上看过,是科技新贵,名下拥有一家科技公司,不仅仅生产各种软件,给公司做网络安全维护,旗下还有一家专门开发游戏的子公司。五年时间,出了三款高品质、高画质、高可玩性的爆款手游,是典型的少年天才,人生赢家的典范。关键是,他不仅仅有钱,还有才,是从我们学校毕业的,不仅仅有计算机硕士学位,还有哲学学士学位,文学学士学位,数学博士学位……关键是,他今年才28,一点都不像普通的28岁老男人那么油腻,身材管理也很好,颜值也高,个人微博拥有两千多万粉丝,基本上可以赶上一个刚爆红的流量明星的粉丝数了。” 没想到这还是一个会自卑的宿主,啧。 系统521:“宿主,你知道得很多啊。还说不想和他谈恋爱?” 陆之韵:“因为我写过一篇论文,探讨他旗下的一款游戏为什么能获得成功,所以查过资料鸭。” 系统521:“了解是基础,这恋爱可以谈起来。” 陆之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不不不,他是满级大佬,我还是一个菜鸡,顶多拿个年度奖学金竞赛奖金,我配不上他的。” 系统521鼓励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你坚持,不抛弃不放弃,总会成功的。” 陆之韵感动道:“系系,你真好!谢谢你的心灵鸡汤鸭!” 随后,她又羞涩了:“但我觉得,铁杵比针更好鸭!” 系统521:“……”什么情况?猝不及防就开车了?这什么魔鬼宿主? 因为枫大女生少,陆之韵住的寝室,就她和另外一个妹子俩人,俩人还是不同专业的,平时各自都很忙,不常在一起。陆之韵回寝室时,室友不在,她做了会儿高数作业,都天黑了,室友也还没回来。 约莫八点多时,有认识她的妹子来敲她的房门:“陆之韵,楼下有人找你。” 陆之韵和妹子并不熟,开门从门口探出一颗头,抬眼看她时,清澈的目光有如受惊的小鹿:“谁呀?” 妹子皱眉,不耐烦道:“你自己下去看看呗!” “嗷,好的,谢谢鸭。” 妹子没多说什么。 “砰——” 门被拍上了。 系统521:“宿主,你的人缘不太好啊。” 陆之韵涨红了脸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她拿了手机和钥匙,脚踩着人字拖,一出宿舍门,便见现场很热闹,地上用蜡烛拼成了一颗大大的心,中间全是红玫瑰。 一个五官端正、身材高高大大的男生站在那颗心后面,单膝跪地,对她喊:“陆之韵!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周围的人立马吹起了口哨,不住地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因为周围人太多,陆之韵心里有点慌,她并不喜欢这个男生,可又不好直接拒绝让他没面子,只说:“你先起来吧。” 男生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陆之韵,从你入校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我喜欢你一年多了,希望你能答应和我交往。” 又是一阵口哨声和起哄声! “答应他!答应他!” …… 陆之韵咬了咬下唇,低头道:“你先起来。” 男生笑着看她:“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儿,等你答应为止!” 陆之韵急得快哭了:“不,我,我不喜欢你,我不能答应你。” 她说完,便听一个刺耳的女声道:“妈的,这是哪来的盛世白莲花绿茶婊?你要是不喜欢,不能私底下说吗?非要给人难堪?如果不是你暗示,人能当众求爱吗?” 陆之韵记得,这是一个特别喜欢那男生的妹子,因男生在追求她,妹子每次看到她都会冷嘲热讽,说她是白莲花。 系统521:“卧槽,宿主,这你还能忍?” 陆之韵睁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掩饰住心中的怯意,看向妹子勇敢地反驳道:“我是盛世白莲花绿茶婊,那,那你岂不是连盛世白莲花绿茶婊都不如?” 这时候,陆之韵的室友阿欢正好从外面提着麻小回来,一到寝室楼下,就看到陆之韵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攻讦,当即怒了,拨开人群走进去,特别护犊子地对妹子说:“别人喜欢之韵,又不是之韵能控制的!你不能因为你没人追着没人喜欢,就恶意揣测别人像你一样,需要暗示才会有人求爱吧?” 阿欢讽刺地一笑,道:“哦,不,就算你暗示,也没人追你,明示人家都不要。难怪羡慕我们之韵,果然是丑人多作怪。” 妹子气得七窍生烟,旁边追求陆之韵的男生也对妹子说:“我追求她,关你什么事?” 旋即,男生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陆之韵:“你真不答应?” 就在这时,系统521突然提醒道:“宿主!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陆之韵麻溜地拽着阿欢,一溜烟地奔进了女生宿舍,眼角的余光却见男生手上有一抹反光的东西。 像是一把刀。 回到宿舍,关上门,陆之韵拍着胸脯:“好吓人鸭!” 阿欢怜爱地搂住陆之韵,虎摸她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真是,我一会儿没在,你就被人欺负了。” 第二天,陆之韵和阿欢看校园bbs,才知道,昨晚校园保安及时到来将向陆之韵示爱的男生和喜欢男生的妹子请出了校园。通过校友们扒皮,大家才知道,原来那位妹子和男生都不是枫大的学生,都是外来的,每天去各个教室假装听课,让不明内情的人以为他们是枫大的学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生曾追求过很多枫大的女生,也曾成功过,骗财又骗色,被女方识破,分手了。 喜欢他的那位女生,其实是他女朋友。 陆之韵浏览完帖子,拍了拍胸脯道:“好可怕!” 阿欢特别喜欢软萌萌的陆之韵,搂住她:“不方,不方,姐姐保护你!” 陆之韵:“嘤嘤嘤,要抱抱~~~” 阿欢:“mua~” 尽管那对男女生是骗子,但是校园bbs上还是有很多人发帖或者在评论中攻讦陆之韵。 *你们当时是没看到,陆之韵那样子,太装了!装可怜装柔弱装无辜,反正,长得再好看,也是一朵白莲花,啧,只有一些只看脸的肤浅男生才会喜欢她* *就是就是,比如我,我就不喜欢,这样的女生娇娇怯怯的,一开始看着还好,看多了简直烦死了,还是我女票好!* *楼上的为了讨女票欢心攻击别的妹子真的好吗?*(说这话的是陆之韵的同班同学) *总之,陆之韵就是盛世白莲花,呕* *其实吧,我对她也没恶意,就是看不惯她装可怜,她都大二了,估计也是二十岁的人了,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不知道她为啥非要这样* *不好意思,我们之韵读书早,今年芳龄十八,老阿姨羡慕嫉妒恨就别瞎哔哔,太难看*(这是阿欢) …… 计算机系的阿欢手速飞快地打完字后,使用黑科技一查id,发现攻击陆之韵的评论,全都是因为陆之韵被好事者偷拍了照片放上网评选校花选上了而被pk下去的文学系系花乔遵羽、以及乔遵羽的亲友团发的! 乔遵羽自负美貌,又是文学系的妹子,一身文艺气质,常以金岳霖写给林徽因的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自比,引得许多男同学趋之若鹜。 颜值上,被物理系这个比她矮没她有才的陆之韵pk下去,她不服——理论上,理科妹子都没啥文艺细胞没啥文学品味的。 她曾喜欢的男生,是枫大的学生会会长,校园风云人物,各种奖项拿到手软,特别得导师器重的那种,家境也特别好,家里有公司的那种。结果她放下身段儿去告白时,对方居然拒绝她了,说什么无心恋爱! 然而,他前脚才拒绝她,后脚就和作为学妹的陆之韵一起泡了半个月实验室[微笑][微笑][微笑] 无心恋爱? 哄鬼呢? 如果陆之韵比她强就算了,偏偏陆之韵又是她看不上的那种娇软挂白莲花,简直恶心死她了! 系统521:“知道你人缘差,没想到这么差!” 陆之韵气鼓鼓道:“胡说!我同学都对我很好的!做项目分组他们都很喜欢和我一组!” 她说出了声。 阿欢连忙安抚:“对!他们胡说!我们之韵小宝贝儿最可爱了!大家都喜欢和你一起做项目,只要有你在,就没有搞不定的项目,还做得贼快。” 陆之韵怒了:“你是说我靠实力征服大家的?” 阿欢继续安抚:“我们之韵最流弊了,明明可以靠脸征服世界,然而靠的却是实力,对那些看不惯你的,简直是打脸啪啪啪!” 陆之韵满意了。 之后的几天,她虽然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都不怎么在意,继续着教室、图书馆、实验室、食堂、兼职地址几点一线的生活。 到周四的时候,校园内突然拉起了横幅和展位。 围观过的童鞋们都鸡冻了—— “卧槽!卧槽!明光科技的ceo谢玄居然要来我们学校开办讲座了?” 明光科技的ceo,就是之前在西餐厅给陆之韵鼓掌的那位,也是陆之韵向系统确认过的攻略目标。 系统521:“你未来男朋友要来开讲座了,开心吗?” 陆之韵:“呸!什么未来男朋友。”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好吗! 她就,就,就坐在一众学子中悄悄看看! ※※※※※※※※※※※※※※※※※※※※ 补齐。 小剧场1:之韵:攻略任务好难鸭! 系统521:小姐姐,你攻略的对象是我老板,能不难? 若干时间后。 系统521:我太年轻了!怀疑统生! 玄玄:又是情不自禁沦陷的一个世界。 小剧场2 之韵:财富差距有点大,社会地位差距有点大,这个男主,我配不上,不敢上啊!可是还是好喜欢鸭! 玄玄:脑婆居然要和我做的系统ai谈恋爱,感觉头上绿油油的。天凉了,不如…… 系统521:我不是!我没有!别拆我!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枫大的妹纸们很多都因为谢玄是校友、曾回枫大参加百年校庆而关注他, 是他的粉丝, 网络上都叫谢玄老公的。 这次看到消息, 众女生纷纷买新衣服的买新衣服,平时忙着泡实验室泡图书馆没时间买化妆品的买化妆品,都准备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去听讲座。 其中, 最喜欢谢玄的, 就是乔遵羽。 当初,她追求学生会会长失败,挫败感特强, 就靠粉谢玄走过来的。 在展台前看过消息, 乔遵羽的闺蜜团都知道乔遵羽喜欢谢玄, 和她在去食堂的路上,吹着无敌连环彩虹屁。 “之前我忙里偷闲,看过一些网络小说, 其中校园恋情有一种特别典型,就是美女大学生和已经成为成功人士来学校办讲座的师兄。以我们小羽的颜值以及谢玄的颜值,就是言情小说标配啊!” “那要是校友长得不好看咋地?” “那就是油腻中年男啊, 没爱情啥事儿, 是敬重的前辈啊。” “说真的, 谢玄长得真的很帅啊,这种是典型的明明可以靠颜值, 却偏偏要靠实力吃饭的吧?” “我觉得他比现在好多中学生吹捧的流量小生都要帅!” “小羽才华横溢, 可是我们枫大文学系当之无愧的才女, 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的, 在一些知名杂志上也都有专栏,我总觉得,小羽和谢玄只要一碰面,就会像言情小说里的男女主一样,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只要小羽出马,肯定能手到擒来,基本没别人什么事儿。” 乔遵羽撩了撩耳侧的长发,微笑道:“诶,你们别乱说啊。人都不认识我的,咱们在这里yy不好吧?” 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儿。 闺蜜团很知道她的性格与脾气,七彩连环屁不要钱似地吹,从她的颜值,到她的学业,再到她排成长队的追求者,吹到最后,乔遵羽简直要成林徽因再世,拥有绝代迷人的风采。 乔遵羽内心极度受用,但她落落大方地微笑道:“行了,都别yy了,让人听到简直贻笑大方。” 闺蜜团。 “如果你真的喜欢谢玄,这次他来办讲座,是一个机会。” “虽然我们是闺蜜,但我也是要争取的。万一谢玄眼瞎看上我了呢?就算他看不上我,给他留一个好印象,可以去他的公司实习、将来留在他的公司工作也不错啊。” …… 离他们不远处,陆之韵听了全程,一直埋头吃东西装蘑菇。 脑子里默念着:“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系统521:“有人觊觎你未来男朋友啊,宿主不要怂!站起来撸!” 陆之韵:“不不不,我没有存在感,我只是个路人,我不撸。” 系统521十分怜爱地:“啧。” 陆之韵很敏感地发觉了什么:“你啧什么?” 系统521:“没想到你还挺敏锐的,一针见血,随口一句就是重点。” 陆之韵睁大眼:“你,你什么意思!” 系统521:“我尽力了,想隐瞒这个事实,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在未来的发展中,你确实是个路人。” 陆之韵:“……好扎心鸭!系系,你是猴子派来打击我的逗比吗!” 系统521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陆之韵十分郑重地表白道:“系系,虽然你虐我千百遍,但我还是会待你如初恋的。” 系统521:“……”宿主,你是魔鬼吗? 陆之韵快吃完时,突然被乔遵羽以及她的闺蜜团cue到。 “话说,我觉得,不管小羽和谢玄能不能发生故事,重要的是得艳压全场。我觉得,谢玄这样的人物来办讲座,像陆之韵这种白莲花肯定不会错过,她最喜欢装柔弱无辜了,肯定想通过嫁人来实现阶级的跃升。所以,谢玄绝对是她的目标!” “对滴对滴!小羽一定要艳冠群芳,让那些肤浅的男生知道,之前评选校花陆之韵第一,绝对是他们眼瞎。我们小羽不仅有才,貌也是最顶级的!” 陆之韵:“……” 她默默地吃完,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到餐具回收处,默默地离开,抖一抖衣袖,不留只言片语。 时间一转眼就是七天过去。 星期五下午六点,谢玄的讲座将在敏思楼的大礼堂开始。 一般而言,如果不是专业性极强的讲座,只要修满了素质拓展分,大家都很少去的,有些讲座全靠学院硬性规定,要去签到,才会有人去。 大家去的时间也会很晚,会在讲座即将开始时才匆匆赶去。 谢玄这一次的讲座,主题就和创业有关。 陆之韵五点就从实验室出来,直奔敏思楼。 她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位身材高挑、穿着一条很仙的小裙子、妆容精致、艳光四射的小姐姐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乔遵羽。 托乔遵羽喜欢的那位学长的福,陆之韵和乔遵羽见过,还打过交道。当时乔遵羽认定陆之韵勾引了那位学长,陆之韵解释了很久说只是在实验室完成几个很重要的实验项目,结果这位小姐姐愣是不信。 后来。 就没有后来了。 乔遵羽并不喜欢陆之韵,但她情商很高,总能在人前维持得体的模样,和每个人相处都很和谐,典型的成年人社交。 她看到陆之韵时,便见她穿着简单的白t搭破洞牛仔裤,素颜,披散着一头海藻似的长发,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戴,看上去很小巧,但绝不至于惊艳,更不精致,除了比常人好看些,就是普通的大学生的模样。 她极为自信地冲陆之韵打了个招呼:“你也来听讲座?好巧。” 陆之韵抿抿唇:“是呀。” 乔遵羽觉得她自卑了,脸上的笑容扩大:“一起进去?” 陆之韵想拒绝的,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好鸭。” 乔遵羽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站在陆之韵身边,像是一个出色的大姐姐领着小跟班儿一般走进礼堂。 系统521:“宿主,你弱爆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软软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而且,她很漂亮鸭!” 系统521:“醒醒!她是你情敌!” 陆之韵:“是我情敌也漂亮鸭!” 系统521:“她要和你抢男朋友!” 陆之韵羞涩地说:“我还没有男朋友鸭,你不要乱说。” 系统521心好累:“他要抢你未来男朋友。”这一届的宿主都这么佛、这么懒、这么颓的吗? 陆之韵好心地提醒道:“系系,既然我只是个路人,还是不要往一看就很优秀的人身边凑。万一对方是男主呢?万一我不小心从路人变成炮灰了呢?” 系统521:“……” 陆之韵又敏锐了。 她有些慌张地叫:“系系!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系统521:“……宿主,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秀儿?” 陆之韵警惕地小声儿问:“你什么意思!” 系统521:“你不仅仅猜到自己是路人,还猜到自己会成为炮灰。” 陆之韵:“难道我就是传说中存在感不到一集的炮灰路?” 系统521:“……”没错,这个宿主确实是个秀儿。 陆之韵:“快说,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将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521:“根据系统守则,我不能透露哦。” 陆之韵伤心了,委屈巴巴:“系系,你不爱我了。” 系统521:“什么时候爱过?” 陆之韵:“呜哇哇哇哇哇……” 陆之韵在脑海中暴风哭泣,表面上却平静如水,一双眸子又大又亮,忽闪忽闪的,令她明明很平静,看上去却像是在人群中受惊的小兔子。 时间还不到五点二十,礼堂内不像从前时间快到了才能坐满,而是已经爆满。陆之韵和乔遵羽进去时,就只能站在礼堂后面了。 乔遵羽口不对心地关怀道:“你小心点,不要被挤到了。” 陆之韵点点头:“好的,谢谢鸭。” 乔遵羽微笑:“没想到谢师兄这么受欢迎。” 礼堂内,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基本都在,大部分都化了妆。 陆之韵点头:“学神嘛,传奇诶,大家肯定都仰望他的。” 乔遵羽皱眉——这陆之韵也忒小家子气了,她到底怎么压过自己成为校花的? 但她很快又恢复了脸上的微笑。 陆之韵看到了机会,不怂了,新仇旧恨,此时不杠,不报回来,更待何时? 她好奇地看着乔遵羽道:“乔姐姐果然是文学系的。” 乔遵羽不明所以:“嗯?” 陆之韵星星眼看着她:“情绪很丰富啦,还会变脸绝技。” 系统521:“噗哈哈哈——” 陆之韵抿唇,睁大眼使劲儿憋笑——忍住!一定要忍住!今天的自己气场两米八! 她脑海中一本正经地教育系统521:“系系,你要乖一点,别闹!我这里正在战斗呢!” 系统521:“哈哈哈哈~~~~” 陆之韵:“……” 乔遵羽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问:“你什么意思?” 陆之韵就依次学着她把轻蔑地瞥一眼、面无表情、亲切地微笑、皱眉不耐烦依次做了一遍:“真的好厉害啊,收放自如。” 乔遵羽冷淡道:“你看错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意见,但我不会和你计较。”没想到,这个妹子看起来弱唧唧的,居然是个狼人。 旁边有其他同样被陆之韵这样秀过的妹子当即佩服地看向乔遵羽,没想到,这一届落败的校花这么大度么? 旋即又有认识乔遵羽的妹子说道:“陆之韵这人就是这样的,总是一脸无辜地讽刺你,你要是计较吧,反而像欺负人似的,她这点最讨厌了。你别理她。” 这边,没说几句话,乔遵羽的闺蜜看到她了,连忙从第三排起身对她招手:“小羽,这边,这边!” 礼堂内闹哄哄的。 乔遵羽点了点头,对陆之韵说:“不好意思啊,先走一步,我朋友只占了一个位置。” 陆之韵做了个您请的手势,又说:“我对乔姐姐没意见啦,文学的敏感不要用到生活中鸭,这样你会很累哒!” 乔遵羽:“……”mmp。 随后,周围的人都和她打招呼,张口就是“wow,乔美人来了,来,坐我这儿啊”。 乔遵羽:“不用了,谢谢,我朋友帮我占座位了。” 陆之韵默默地站在后排墙角,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系统521:“宿主,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 陆之韵羞涩又骄傲道:“嗯,我是的鸭。所以,我怎么会成为炮灰路呢?” 系统521:“因为……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内心简直草了,差点说漏嘴。 在谢玄还没入场前,也会有男孩子找陆之韵闲聊,想加她微信,但是陆之韵不善交际,和男孩子一靠近就有点慌。 于是,一个都没加。 “抱歉鸭,我不喜欢你。”面对告白的拒绝毫不婉转。 “我不想加。”拒绝加联系方式的说辞十分简单粗暴。 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很多次,并不只在今天,也是她单身至今且人缘并不好的原因。 约莫快到六点时,陆之韵给阿欢po了现场的盛况,阿欢啧了一声,遗憾道:“可惜我这边还没忙完,记得现场多拍点谢玄的照片啊!” 陆之韵给阿欢回消息:好的!遵命! 谢玄入场时,现场一片轰动。 在众人喧哗时,陆之韵忙着拍照片。 主持人维持秩序,待现场安静下来,才简要地介绍了一下今天的讲座主题以及谢玄的个人信息。 当话筒递到谢玄手里时,现场又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乔遵羽面带微笑,得体地望着讲台上的谢玄,总觉得他看过来时,目光含情,于是姿态便越加矜持了。 在讲座的全程。 陆之韵一边见缝插针拍照,一便在脑海中荼毒系统521。 “系系,他好帅鸭!” “系系,那天没看清楚,原来他的腿这么直这么长鸭!” “系系,他好高鸭!” “系系,他的脸长得好完美啊!完全符合三庭五眼的标准,男装是帅哥,女装绝对是美女的那种。系系,我觉得他好出色啊!” “系系,他站在讲台上,好像众星拱月鸭!” “系系,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鸭?” 系统521终于在她说话的间隙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完美是不存在的,他莫得感情。” 陆之韵:“难道系系想说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这句网络语我知。” 系统521:“……”这一届的宿主还能更秀吗?为什么又猜到了真相? 然而下一刻。 陆之韵:“哼╭(╯^╰)╮,一定是你嫉妒他。你放心,我又不会抛弃你,不要吃醋。” 系统521:“……”统生艰难得想死一死,这个宿主真的需要他的存在来规避危险吗?他好怀疑啊! 陆之韵在脑海中吹着谢玄的连环彩虹屁。 “啊,他好有魅力啊,一站在那儿,就让人忍不住想看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说的就是这位小哥哥吧?” “小说中的什么锦衣少年,感觉都不如他帅得深入人心啊。” “系系,系系,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有魅力的人啊?他比弦理论还让我着迷,比黑洞还深邃有魅力,比引力波还美丽!” 系统521:“我想静静!” 陆之韵:“啊,静静是谁?系系,你果然我不爱我了!” 系统521:“要不,你这么喜欢他,就去攻略他啊!” 陆之韵:“可是,目前还没有心跳加速,怎么能算喜欢算心动呢?” 系统521:“……” 陆之韵:“系系,你有点俗气哦。面对优秀的、美好的人,欣赏就好了啊,不一定非要拥有的。” 系统521:“……”宿主,你需要去看眼科呢。 到了学生提问环节,大家纷纷提问。 陆之韵依然忙着拍照。 有女孩子问:“谢师兄,你有女朋友了吗?” 谢玄风趣地回答:“还是单身狗。” 这时候,乔遵羽被点到,她心跳加速,站起身落落大方地问:“谢师兄看我怎么样,可以一起脱单吗?” 现场一片起哄声,都在说没想到妹子不仅人美还大胆。 谢玄风度迷人地微笑:“我们缺少了一点点缘分。” 乔遵羽脸红:“缘分?” 谢玄:“令彼此都心动的缘分。” 乔遵羽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谢玄的回答并不令她难堪,她冲他笑笑,维持着自己的体面:“那祝谢师兄早日找到这一点缘分。” 说完,她失落地坐下。 她的闺蜜团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小羽不要失望啊。虽然你不能令他心动,但是别人也没有机会啊。” 陆之韵继续拍照。 乔遵羽想要一张和谢玄的合影,于是,在讲座结束后,她和她的闺蜜团并没有离开。谢玄也没有走。 乔遵羽心里又活动了。 她听说,成功人士一般不谈恋爱,只约啪。要是能和谢玄约一次,以谢玄的长相和身材,她完全不亏啊!难道谢玄就是这个意思? 恋爱不成,啪一下也很幸福啊! 人少了,拍照就更方便了。 陆之韵走到礼堂中间,举起手机。 “咔咔咔——” 谢玄从讲台上下来。 乔遵羽脸红——难道,他要给她递名片和房卡了吗? 她抬起脸,期待地看向谢玄。 只见他单手插兜,离自己越来越近。 终于,他到她身边了。 乔遵羽嗓子都在冒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早已通红。随后,身旁像是一阵清风拂过,他越过她,走向了她身后。 回头时,却见谢玄站在了陆之韵面前,而陆之韵睁大眼惊惶地看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谢玄目光深邃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问她:“你在拍我?” 陆之韵咬了咬下唇:“嗯。” 谢玄的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手机给我。” 陆之韵脑海中七彩连环嘤嘤嘤:“系系,他一定是要删照片,可是我还没发给阿欢啊!好难过啊!” 然而,只见谢玄的手指在手机界面上点了一下,便成了自拍模式。 他转身和陆之韵并排站在一起,微微倾身靠近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咔擦——” “这样会更清晰一点。”她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气息,一呼一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521又被荼毒了。 “他一笑,仿佛春水被清风漾开。” “他温润如玉,他令人如沐春风。” “怎么会有人这么帅,性格还能这么好,还能这么charming呀!” 系统521:“宿主,你眼瞎。” 陆之韵:“是的,系系,你说得没错!我眼睛都要被他帅瞎了!” 而此时,她的心跳。 嘭—— 嘭嘭—— 嘭嘭嘭—— 一阵强过一阵,像是一群小鹿在使劲儿乱撞,一颗心都要被撞出来了。 乔遵羽脸上十分挂不住,讪讪的。 她的闺蜜团此时都忍不住内心一片卧槽——好苏! 系统521忍不住了:“小心他杀了你哦。” ※※※※※※※※※※※※※※※※※※※※ 补齐。12:33之前看的亲们需要再看一下哦,末尾增加了一千多字,明天我争取一次性更全!我可以的! 小剧场: 之韵小宝贝儿:啊啊啊,他好帅好完美! 系统521:小心他杀了你哦。 谢玄:啧,可爱,是杀掉呢,还是吃掉呢? 推一波隔壁我正在连载的新坑《我的美人师父居然是妖号,还要和我处情缘》,新体裁,论坛体。 文案:楼主在最近特别火的某网游手游里蹲了个师父,湿乎乎是大美人,还是我们门派的战力榜、竞技榜榜一。 昨天和湿乎乎面基,结果没想到湿乎乎玩的是妖号,本尊不是人狠话不多的高冷小姐姐,而是一位美腻的小哥哥[大哭]! 小哥哥西装革履,不苟言笑,还拥有盛世美颜,一看就造是一位成功人士,还和上个月刚上过财经杂志封面的某位撞脸了…… 小哥哥说要和我处情缘,奔现的那种…… 作为一只还没毕业的大学狗,楼主现在很方。详情等我下面继续八。 全文大约10万字左右,完结前不v,感兴趣的亲们可以去隔壁康康啊!收藏的正确姿势: app版直接点进作者专栏在文案页面找!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系统521忍不住了:“小心他杀了你哦。” 谢玄把手机还给陆之韵, 唇边犹带一抹微笑。他面容清俊出尘, 身材秀逸挺拔, 气质矜贵,站在哪儿,都是一道风景。 只是, 他看上去虽温文尔雅修养颇佳, 却又奇异地令人觉得难以接近,总能保持恰到的距离。 陆之韵握紧自己的手机,抬起头, 一双清澈的瞳眸看着他, 唇边抿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微笑:“谢谢。” 旋即, 她面颊微红地解释:“我有一个室友,是计算机系的妹子,很崇拜你, 但是有事在忙,不能过来,所以让我多拍几张照片。” 谢玄微笑:“没关系。” 陆之韵觉得他的笑容很迷人, 想到系统521让她攻略他的话, 耳颈都红了。这样优秀的一个人, 又这样charming,她当然是向往的。 只是,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 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系统521:“啧啧……” 陆之韵:“系系, 你又啧什么?” 系统521:“知道你是一个自卑的宿主, 没想到你这么自卑。” 陆之韵:“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旋即,她又听到谢玄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陆之韵有片刻的茫然,旋即反应过来道:“啊,小时候学过,练了几年。” 谢玄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那红渐渐地变成了血色,而她,就像是一只小动物,轻轻一捏,就能捏碎,血浆从她碎裂的骨肉中迸发,绽成迷人的血花,成为美丽到极致的艺术。 而他十分期待看她被捏碎时惊恐地望着他、颤栗地求饶的模样。 于是,他的笑容就更迷人了,甚至于,迷人得有些危险。 而他与陆之韵此时的做态,看在乔遵羽和她的闺蜜团、以及尚未离场的忙着打理现场的学生干事眼里,就是粉红的泡泡,就是苏! 乔遵羽觉得脸很疼,什么叫打脸啪啪啪?这就是! 她的闺蜜团反应过来后,也觉得气不顺,很不甘心。陆之韵这样一个“在学校除了看中她皮相的男同学外几乎没人喜欢”的人,凭什么能吸引谢玄这样牛逼哄哄的人物? 然而再不服,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们也只能憋着。 谢玄和陆之韵交谈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我又去过那家餐厅几天,不过,很遗憾,都没碰上你的时间。” “哦,我只有每周星期三和星期四下午会去兼职。” 陆之韵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都要蹦出嗓子眼儿。她有些紧张地说:“我,我还有实验没做完,先走了。拜拜。” 谢玄颔首。 旋即,陆之韵便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嗖的一下跑了。 谢玄双手插在裤兜里,失笑。 他的助理上前来,玩笑道:“你该不会看上人小女生了吧?” “怎么会。”谢玄悠游自在地说,“毕竟是学妹,友善一点,尤其是内向到没朋友的学妹。你有这瞎猜测的时间,是我给你的工作任务太少了?” 助理:“不少不少。就这会儿随口一问,boss的境界肯定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所以,老大,请忽略我刚才的瞎猜乱扯。” 乔遵羽这才舒了口气,脸也没那么疼了。 看吧,她就说,谢玄这样优秀的人物,看不上她,当然也看不上陆之韵。她的闺蜜团成员面面相觑,差不多也是这个想法。 随后,她们要上前去想再问谢玄几个问题或者求一张合影时,还没接近他,谢玄的助理先把他们拦住了,只说:“抱歉,有问题下次有机会再聊。我们赶时间。” 乔遵羽看向谢玄,却见他脸上已经没有了适才的笑容,只礼貌地对她们略略颔首,便带着助理走了。 连背影都是好看的。 陆之韵一溜烟跑出敏思楼,靠着路边的花坛拍了拍胸口,待平复了心情,才步履如常地走向回寝室的路。 系统521:“说好的还有实验没做完呢?” 陆之韵扑闪着大眼睛:“那都是借口鸭!” 系统521:“宿主,你弱爆了!看到你未来男朋友,你不说直接扑上去,至少问个联系方式吧?联系方式都没问到,弱爆了!” 陆之韵微微叹了口气道:“系系,你刚刚,都成酸成柠檬精了,连他会杀了我这样的话都出口了,我再问他要联系方式,你会不会爆炸成硫酸啊?” 旋即,她又用宠溺的语气,说着豪言壮语道:“系系,你放心,不管遇到再优秀的人,我也会照顾你的心情,绝不让你成为鳏寡孤独中的任何一个!” 系统521:“……我没有吃醋,我只是一个辅助ai,不具备吃醋的功能,谢谢。”心好累。 陆之韵:“啊,口是心非的系系也好可爱鸭!” 系统521:“……”有一句“可爱你麻痹”不知道当不当讲,做一个有素质的系统好难! 旋即,在路上,系统521又被荼毒了。 因为陆之韵在回味刚刚和谢玄合照的那一幕。 陆之韵:“系系,你刚刚看到没!他真的好绅士啊,不,我觉得用英文的gentle来形容,更恰当。” 系统521无fuck说。 陆之韵:“而且,他真的很有气度啊。一般这种成功人士看普通人,总有些骄矜的,他们喜欢把人划分成阶级,有钱的看普通人总会高人一等,言辞间也不会很尊重人。但他就不会,哪怕对我这样一个普通的学生,都很gentle啊!” 系统521:“宿主,你应该知道,捕猎者,对猎物一般都会很耐心。长得好看的蘑菇吃了都会死人,五颜六色的蛇总有剧毒。” 陆之韵吓了一跳,拍拍心口道:“啊——系系,你为什么要提蛇这么恶心这么恐怖的东西!” 系统521:“你怎么知道谢玄不是捕猎你的毒蛇呢?” 陆之韵:“系系,我发现你说话自相矛盾啊!一会儿让我去攻略他,一会儿又说他要捕猎我,要我杀我……你的精神还好吗?” 系统521:“很好,谢谢。” 陆之韵羞怯地抿了唇,微微一笑道:“系系,你放心好了啦,如果我不愿意,没人杀得了我。” 系统521看了看手里的大纲,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半个月后,陆之韵就被谢玄杀掉分尸。 行吧。 这个宿主不仅仅自卑,偶尔还很自负。 大不了,等就她死一次再重来呗。 陆之韵回到寝室时,正好阿欢也回来了。她和阿欢分享了一波谢玄的照片,最后一张是谢玄拍的,他和她的合照。 之前都没时间看,现在看时,简直被苏了一脸。 只见照片上,她睁着一双清澈的杏眼柔弱、可怜又无辜地看着他,小巧玲珑,可怜巴巴,萌到爆,而谢玄倾身,手臂虚揽着她的肩,没碰到她,却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啊——” 陆之韵低叫一声,小脸兴奋得红扑扑地搂住阿欢又跳又笑又叫:“阿欢,他看我的眼神好温柔啊!我好喜欢啊!” 系统521:“没错了,这就是看猎物的眼神,宿主,你心里怕着点儿。” 她用手指用力地戳了戳手机屏幕:“好鸡冻!好兴奋!好想拥有他!” 阿欢宠溺地搂住陆之韵的腰,说出了系统521想说的话。 “那你要不要追求他?” 陆之韵低垂着脸儿,靠在阿欢的肩上:“我要让他来追求我。” 系统521:“……”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一届的宿主不仅仅是个秀儿,还个心机女孩。 然后,系统521就发现,陆之韵摸出了一本《三十六计》,还有一本《孙子兵法》。 系统521:“……” 阿欢看到这两本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韵宝,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陆之韵:“嘤嘤嘤~~~” 阿欢:“来,姐姐抱一个。” 抱了。 阿欢:“来,姐姐亲一个。” “mua~~~” 阿欢从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心理学书籍给她:“攻略一个男人,就要充分地了解人性,了解人性之后,你就能轻易地洞悉对方的弱点,再一举拿下。看了这张照片,我确定以及肯定,你就是他的型。剩下的,就是怎么下饵让他上钩了。” 系统521:“这些都和恋爱有什么关系?简直是离题千万里。” 而此时,陆之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犯罪心理学研究》,随手一翻,就翻到了高智商反社会人格连环杀人犯的特征说明: 这类人通常外表出色,沟通能力强,开朗乐观,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情感淡漠且缺少变化,不会似常人般受外因感动而产生喜怒哀乐。没有同理心,以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且并不觉得愧疚。 一个人演变成连环杀人犯,通常是由虐待小动物开始。当他们杀了第一个人,获得快/感后,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非但不会停止,还会通过不断地杀人来完善自己的技巧,建立自己的独特签名。 系统521:“……”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个宿主有点可怕。 陆之韵只瞟了一眼,便把书扔在一边,拍拍胸口:“好可怕!” 阿欢将陆之韵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不怕不怕,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系统521:“……”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呢? 没等系统521想出个所以然来,刚刚还说要看《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去攻略谢玄的陆之韵和阿欢,已经打开了校园bbs。 陆之韵就坐在阿欢腿上,被阿欢搂在怀里。 系统521:“……”眼前这一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系统521和陆之韵阿欢一起,看到校园论坛上又惊现热帖。 ※※※※※※※※※※※※※※※※※※※※ 时间太久,以前看过的书的内容基本都忘得差不多了。关于高智商连环杀人犯特征那个,一时没有找到确切的资料,我瞎编的哈,大家不要当真。 这章有点瘦,所以18:00还有一更,么么大家(*  ̄3)(e ̄ *)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系统521和陆之韵阿欢一起, 看到校园论坛上又惊现热帖。 主题帖:《才子与佳人?明光科技的董事长兼ceo居然看上了物理系的陆之韵?有图有真相!》 no.0匿名:大家都知道, 今晚谢玄在敏思楼演讲, 然后呢,哪个少女未曾怀春?哪个女大学生不曾做过灰姑娘的梦——被一个高富帅看上?在一众女学生奔涌进礼堂时,乌压压的人群之中, 出现了这样两个人。 我们学校颜值最高的两位校花——陆之韵和乔遵羽。 如果说, 乔遵羽是名副其实的校花万人迷,陆之韵就是名副其实的笑话万人嫌。在讲座结束后,乔遵羽一如既然发挥着美女的风采, 直接向谢玄求爱, 被礼貌地拒绝后大方送上祝福, 希望对方早日找到自己的缘分。 然后,重点来了! 谢玄的缘分竟然是陆之韵? [图][图][图] 图一是谢玄走向陆之韵,图二是他微微倾身, 笑着和她说话的侧颜,图三是他在和她合照。 不得不说,当楼主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简直不敢置信, 一颗少女心都要被苏爆了!这拓麻就是校园爱情小说啊! 男主万众瞩目, 拥有各种常人不能及的光环,有帅气的外表、地位、财富、丰富的内涵。女主则是不起眼的、安静内向的、不受欢迎的灰姑娘! 虽然这个灰姑娘日常爱装白莲花, 擅长柔弱无辜地看着你然后怼死你, 但是, 她终于等来了她的救赎, 他如一道光,要撑起她黑暗的世界,让万人嫌的她因他而翻身…… 系统521:“宿主,知道你混得惨,没想到你能混得这么惨,连万人嫌的成就都解锁了。” 陆之韵瞪着屏幕,气鼓鼓道:“你才万人嫌!你全家都万人嫌!” 系统521:“啧,还恼羞成怒了。” 阿欢连忙拍了拍陆之韵的背,道:“韵宝不气哈,我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陆之韵点点头,低垂了脑袋,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是一个明艳的笑容:“他这样看着我的样子好温柔啊。” 阿欢:“嗯,很温柔。” 陆之韵小声哔哔:“我喜欢他这样看我,有一种被欣赏的感觉,好像我很重要似的。” 阿欢:“我们韵宝本来就重要,么么哒。” 系统521:“……”此情此景竟分外和谐,莫名听到了雨滴落在青青草地的声音,总觉得boss头上有点绿。 系统521不忘提醒陆之韵:“猎物啊猎物。” 陆之韵在脑海里说:“你们系统的思想都这么肮脏了吗?就不能单纯一点?” 系统521:“……”无fuck说。 阿欢滑动鼠标的滚轮,很快就翻到了第一楼。 还是楼主。 no.1匿名:看到上面,你们和楼主一样,以为陆之韵明明这么逊,居然还能得到男神的青睐,都快酸成柠檬精了对吗? 但是! 楼主要告诉你们! 楼主,以及你们,我们都太年轻了。 在陆之韵像是老鼠一样嗖地一下蹿走之后,谢玄的助理问他…… 这位楼主把谢玄的助理和他的对话都po了出来。 又表示:虽然谢玄只是怜悯陆之韵人缘差,没看成现实言情小说,但楼主贼高兴,简直要笑出猪叫!我就说,像这样一无是处的白莲花,怎么可能…… 后续,几乎是一些同样酸陆之韵的人幸灾乐祸,还有对陆之韵求之不得的男生诋毁她。 但大部分校友还是相当友好的,即便对陆之韵无感,也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表示楼主嘴脸难看,这样公然发帖diss一个女孩子实在有失风度。 陆之韵的同学则直接把陆之韵获得全年奖学金、参加一些项目并成功完成、参加竞赛获奖的信息po出来,直接打脸。 楼主却表示,陆之韵这是以自己女性的优势在躺赢。反正他们并不信这个只会装柔弱无辜的女孩子会很优秀,肯定是她用这一套,迷惑了吃这一套的男同学帮她干活。 毕竟,在大学,有极少数的女生确实是这样的,她们的论文,基本都是男朋友写的。利用完了就踹,再寻找另外对她们有用的目标。 有些人甚至能通过这样的手段,在毕业后有一个漂亮的履历并获得一份令人艳羡的offer。 阿欢随便看了看,愤愤然:“他们太过分了!” 随即,双手就放在了键盘上,键盘上的方块儿字很快就成了一行行代码。陆之韵摁住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阿欢:“黑了这些柠檬精的电脑,删他们的论文!” 陆之韵紧握着阿欢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阿欢,你不能这样。如果被查出来是你做的,我保不住你。” 系统521:“???”这特么什么情况?ta怎么就看不懂了呢?有点怀疑统生。 阿欢停了下来,皱眉:“那行吧,暂时先放过他们。” 陆之韵虎摸阿欢的头:“乖哈。” 阿欢面无表情地打开她的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陆之韵委屈巴巴:“阿欢,你不爱我了。” 阿欢瞅着陆之韵,片刻后,无可奈何地低了头:“给你摸,你薅吧,随便薅。” 陆之韵揉乱了她的头发。 又问:“阿欢,你爱我吗?” 阿欢点头:“爱,最爱韵宝了。” 陆之韵:“阿欢,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阿欢:“当然会!” 陆之韵:“如果有一天,你变得比现在更优秀,会不会突然讨厌我,不要我了?” 阿欢怜爱地抱住她:“不会,你永远都是我的韵宝。吧唧。” 系统521:“……”boss,你头顶有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你造吗? 之后的几天,系统521并没有多少机会嘲笑陆之韵。 她和阿欢并不总是在一起的。 计算机系和物理系的课程几乎不重合,阿欢大部分时间都在敲代码,陆之韵大部分时间都在泡实验室。 当她和阿欢不在一起时,系统521就感受不到那种怪异感了。 在校园bbs上,当天的舆论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有心理学的学生通过平时对陆之韵的观察,分析她的性格、人格是怎么形成的,并论证她很可能童年不幸,甚至遭受过虐待,所以缺爱,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怕和人交往。还预言,如果她不做出改变,极有可能此生都不会获得幸福。 因为和她相处的人会很累,需要时刻应付她的自卑与敏感,她很可能占有欲强烈到变态。 但,关于陆之韵的分析贴很快就沉寂下去,关于陆之韵的帖子也沉寂下去。 发帖po谢玄和陆之韵之间又爱情故事转向成功人士怜悯内向女学生的,是乔遵羽的闺蜜团成员。 她就是看不惯陆之韵,发帖黑了陆之韵一波,引导了一下舆论就撤。 不过短短五天时间,陆之韵又成了没人关注没人注意的小透明。乔遵羽继续在微博上粉着谢玄,像苟明星一样苟他,各种在他的微博评论里,和大众路人一起叫老公。 在枫大看过帖子的人,都对陆之韵形成了一个刻板印象——陆之韵没人爱,没朋友,太太可怜了,谢玄是不可能看上她的。 帖子么,看过了,diss过了,就抛之脑后。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事情引开,并不会想起这个人。 西餐厅里。 陆之韵穿着简约的白色吊带连衣裙,坐在钢琴前,纤细的十指轻盈地在键盘上跳舞,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自她指尖流泻。 她小巧精致的面容为了这个场合,特意地着了淡妆,显得玲珑的面庞白得几乎透明,精致的五官尤其分明,眉毛秀气而黑,嘴唇是淡淡的粉色,肩膀窄窄的,腰身细细的,仿佛轻轻一折都能折断。 谢玄一边品着红酒,一边听着音乐,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打着节拍。 而陆之韵披散着一头海藻似的长发,她的肢体动作和神情,都显示着她在弹奏的时刻无比投入。 这样的她,美好得不似真人,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而天使的羽毛,就该一根一根地拔下来,根根都带着她的血肉,当她遍体鳞伤时,便会有一种残缺堕落的美。 谢玄的眼眸渐渐深了。 而此时。 系统521:“我就是单纯很好奇,宿主,你怎么会弹钢琴的?一般而言,只有经济富余的家庭才会送女孩子去学钢琴吧?看你的水平,至少练了五年的样子。你这么穷,怎么做到的?” 陆之韵:“因为从前的我不穷鸭。系系,你不是连我的未来都知道了吗?怎么对我一点都不了解呢?” 系统521:“……我只知道你的现在和未来,谢谢!” 陆之韵循循善诱:“那系系都知道些什么呢?” 系统521:“根据系统守则……” 陆之韵:“反正系系都透露了这么多,再透露一点也没关系吧。你连谢玄要杀我的事都说出来了。” 系统521:“你不是不信吗?” 陆之韵:“委屈巴巴,系系,你好无情哦。” 系统521觉得脑壳有点痛:“那好吧,我想看看。” 系统521摸出那只有短短几行字的剧情大纲:“宿主,你确定要听?” 陆之韵心里的小人儿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嗯!” 系统521清朗的少年音用一种戏谑的口吻念道:“陆之韵是绝对的炮灰女配。她安静内向,在学校没朋友,没人注意她。谢玄的出现,就像是她人生中的一团火。于是,她爱上了他,做了扑火的飞蛾,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他的猎物。半个月后,单纯的陆之韵被谢玄带回家,成了他的第一个受害者。” 陆之韵抿唇:“我不信。” 系统521:“这就是事实。” 陆之韵:“我不可能有这么傻。” 系统521:“你有。” 陆之韵:“不理你了!” 系统521:“等等,宿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之韵真的不理系统521了。 系统521:“……” 一曲罢。 谢玄照例为她鼓掌。 餐厅中的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听到掌声,内心很了然——成年人的勾搭,这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男人八成看上那个小女生了。 陆之韵起身,闻声望去,他便冲她微微一笑。 陆之韵耳根微红:“系系,他好帅啊!我觉得你在撒谎,他肯定不会杀我,他这么帅,怎么可能那么残忍!一定是你在骗我!” 系统521:“……”宿主突然不合时宜地恋爱脑,这个任务也许要循环很多遍了?统生艰难。 陆之韵在钢琴前坐了两个小时,弹奏了两个小时,像是优雅但脆弱的小白鸽。 两小时后,她领了工资出来,谢玄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笑容如沐春风:“我们又见面了,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陆之韵握紧手提包的袋子,耳颈泛红,却抿着唇,清亮的双瞳望着他,声音细细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毕竟是学妹,友善一点,尤其是内向到没朋友的学妹。” 她的双目中蓄积了晶莹的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却强忍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 阿欢的身份很特殊,和女主不是爱情。 那么,问题来了。 阿欢是谁?什么身份?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说完, 便走向门口, 脆弱的身形,仿佛风一吹, 就能掀翻。 她像是小动物一般, 可怜的,委屈巴巴的,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摧毁。但,这和从前的小猫小狗不一样,这是一个人。 她值得他用更多的耐心来对待。 陆之韵离开西餐厅后,顺着一条路往前走,正好是谢玄开车出来能看到她的方向。 系统521着急了:“宿主, 你不是喜欢他,要攻略他吗?怎么又把人给拒绝了?” 陆之韵抿唇, 气鼓鼓道:“我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系统521皱眉:“不是, 我听说你们人类一旦陷入爱情, 智商都是负数的, 姿态都要低到尘埃里的, 你还要骨气干嘛?” 陆之韵一本正经地教育系统521:“系系,你这就是想当然了。部分人的情况不具有群体代表性, 你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如果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喜欢自己, 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会喜欢你呢?” 系统521:“……我只是一个辅助ai, 不会喜欢人或者被喜欢, 谢谢。” 陆之韵用原来如此的语气说:“难怪你没经验。” 又被怼了一句的系统521:“难道你很有经验?”感觉boss头上又绿了。 陆之韵羞怯地微微一笑:“我没经验, 但我知道人性本贱,还懂三十六计鸭。” 系统521:“……” 谢玄埋单后,泊车员把他的车开出来时,他正好看到,那白色的身影化为小小的一点,走在行人中,即将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更像小白鸽了。 他唇角微扬,对泊车员道了声谢,笑了声,发动车子,向那道影追了过去。 仅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谢玄没谈过恋爱。 可能因为先天智商高的原因,他不仅学习成绩好,13岁就上了枫大的少年班,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看得很透彻,男女之间那点事,在他看来,无非是荷尔蒙作祟,有些人没有自控能力,被本能所控制,于是便需求和异性或者同性,与之交/合。 在他看来,这些事都无聊透顶。 对他而言,什么都是简单的,什么都能轻易达成,任何事都无法让他产生一点心理波动。他甚至是有洁癖的,不愿意和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就连在社交场合上握了下手,都要不着痕迹地去洗手间用洗手液洗好几遍手。 在别人眼中,他是成功人士,年纪轻轻便抵达了常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但他的生活之中,除了枯燥乏味还是枯燥乏味。 他没有感情。 别说是对异性的好感,就是对家里的亲人,他都没有感情,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按照这个社会已有的框架,在履行自己的责任。 时间久长,他实在觉得太无聊了,于是开始想着破坏。 一开始是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他折磨它们,喜欢听他们发出惨叫的样子。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方式,他先充作一个好人,带着充足的食物去喂养它们。几天后,它们就会在固定的时间来等待他的喂养。 他笑着和它们聊天,渐渐地,它们会放松对他的防备,直至完全信任他,被他带回家。 然后,是惊恐的惨叫,是惊惧的嘶鸣,是血与肉的飞溅。 这让他内心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可是,猫猫狗狗带给他的满足感很快又消散了,这难度太低,达成得太容易。 直到上一个星期,来这间西餐厅只是偶然,他看到了陆之韵。 她有着精致的面容、小巧的骨架,在人群之中时,整个人都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当她坐在钢琴前,双目微阖,沉浸在音乐里时,像天使,也像缪斯。 她整个人都像是一个矛盾体,既纯洁美好,又自卑敏感,偶尔会让她觉得,她和他一样孤独,是同类。 只是她的孤独不具备破坏欲。 通过她的肢体行为和外在表露的性格,可以判定,她很内向,几乎没什么朋友。哪怕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发现,也没人知道她最后接触的是谁。 她是一个完美的猎物。 谢玄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怎么俘获猎物。 因此,当他的车追上她时,他也不出声,就这么跟着。保持恰当的距离,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猎物的防备心。 系统521有些惊讶:“宿主,你未来男朋友真的跟上来了!” 陆之韵眨巴着眼,声音温软:“系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谚语?” 系统521:“啥?”它的三观已经被宿主刷新了一遍又一遍,作为一个ai,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相当不容易。 陆之韵羞涩地一笑,轻声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系统521觉得统生的三观受到了挑战:“你要钓一个想杀你的人?” 陆之韵:“看你,又吃醋了吧?他这么gentle,肯定不会杀我。” 系统521不敢置信:“宿主,你就这么信他?”所以,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没智商吗? 陆之韵:“不,我信我自己。” 她在前面一路走,谢玄的车在她身后静静地跟随着。到公交站的站牌前时,陆之韵握紧手提包的袋子,气呼呼地转身,小脸鼓成了包子脸。 此时,夕阳西斜,华灯初上。站台前站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男女老少等车,看手机的看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聊天的聊天,看公交车信息的看公交车信息,随处都能听到响亮的室外广告,夹杂着车子的鸣笛声、街边店铺放的通俗音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城市都闹哄哄的、毛躁躁的。 而陆之韵,看在谢玄的眼中,竟与这个世界那样格格不入。 正好路过了一对情侣。 女生挽着男生的手,不经意间一瞥:“我擦,快看,那妹子好萌啊!” 男生:“是的呢。嗷——你揪我干嘛!不是你让我看的!” 谢玄降下车窗,对她极矜持又克制地微微一笑,荷尔蒙四散,却又极清雅,看上去很真诚,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陆之韵瞪他:“你到底要跟我多久啊!” 谢玄扶额低笑了一声,歉疚地看着她:“我欠你一个道歉。” 陆之韵没好气道:“没必要。你有权利觉得我可怜,但我也有权利不接受!总之,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都没什么关系,我没必要和你计较!” 谢玄真挚地凝望着她,沉默了一瞬,说:“可是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没关系。” 系统521:“你未来的男朋友好会装啊!我差点就信了!” 陆之韵:“呀,所以说,系系,你还是太年轻。不过,以后你就不怕被骗了,毕竟你有我了。” 系统521:“……”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陆之韵:“以前我不在,让你受苦了!摸摸头。” 系统521:“……并不想被摸头,谢谢。” 陆之韵:“哼╭(╯^╰)╮,小气巴巴。” 面对谢玄,陆之韵睁大了眼,紧抿着唇,旋即气鼓鼓道:“我很生气!” 谢玄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 陆之韵不敢置信:“你惹我生气了,然后还要我教你怎么哄我?” 谢玄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极好听,能让人耳朵怀孕的那种。 他投降道:“是我不对。我没怎么和女孩子打过交道,经验不足,能否请小姐姐多担待一点?至少先让我送你回学校?” 陆之韵不动。 谢玄说:“现在这个点,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了里人挤人,你会出一身汗,会闻到别人难闻的体味,甚至会有汗臭、口臭、狐臭,会听到闹哄哄的车载广告,然后在路上堵一两个小时,在这个城市绕大半圈,才能回到学校。这附近又没有轻轨,就算有,轻轨也一样爆满……” 陆之韵妥协了:“那好吧。” 谢玄下车,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坐进去时,他甚至还用手挡着她的头,避免她的头被撞到。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体现着他极好的修养以及做事的妥帖。 在学校门口,陆之韵刚要打开车门下车,谢玄突然叫住她:“等等。” 他递给她一个皮卡丘公仔:“让它为我向你赔罪,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一点,好不好?” 陆之韵抱着皮卡丘,抿唇,低声道:“谢谢。” 旋即,她下了车。 这一幕,很不巧地,又被一个讨厌陆之韵的校友看到,拍下照片po上了校园bbs,主题帖里虽然没明说陆之韵被包养(造谣犯法),但字里行间都在暗示。 然后,就有人回帖——陆之韵怕不是被包养了吧? 陆之韵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系统521:“今天你也没要你未来男朋友的联系方式。” 陆之韵:“那不重要。” 系统521:“……” 陆之韵憧憬地说:“系系,我觉得他肯定对我有意思。他真的好耐心好gentle啊。如果明天他还来西餐厅,就肯定是喜欢我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啊?你说,他会不会用钱砸我啊?如果会,我只想说,不必怜惜我,使劲儿砸!” 系统521惊呆了:“……”这一届的宿主都这么拜金吗? 系统521和静静相处了一会儿,很克制地劝道:“请宿主少看小说少做梦。我听说,一般有钱人都比较吝啬的,越有钱越吝啬。你看,你未来男朋友都不送你鳄鱼皮的包包或者钻石,只送你一个一百多块钱的皮卡丘公仔。” 陆之韵:“嘤~我还以为我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呢!系系你真讨厌,又打扰我做梦。” 系统521痛心疾首:“宿主,面对现实很重要。以及,艰苦朴素勤俭节约才是良好的品德,骄奢淫逸之风应该被摒弃,贪图享受不可取,做梦都是虚妄。请努力攻略!” 陆之韵:“系系,你居然也开始打官腔,再也不是那个蠢萌萌可/爱/爱的系系了!” 系统:“……”谁?谁蠢萌了?喷出一口老代码! 回宿舍放下皮卡丘公仔,陆之韵就去了实验室。 枫大的实验室和图书馆是彻夜不关灯的,总会有学生去熬夜。 陆之韵在实验室待到半夜,回到寝室时,阿欢早已经睡着了。她简单地洗漱后,爬上阿欢的床。 阿欢顺手就把陆之韵搂住了:“韵宝?” 陆之韵在她胸口蹭了蹭:“要抱着睡。” 阿欢:“么么哒。” 陆之韵很快就入眠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阿欢怀里的陆之韵就开始激烈地挣扎。 阿欢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韵宝,没事了!” 陆之韵双眼紧闭,梦呓声中全是悲恸与惊惧:“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 晚上18::00二更~~~ 玄玄:她是完美的猎物。 韵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系统521:不是很懂现在的形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橙黄橘绿 10瓶;甲申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双眼紧闭, 梦呓声中全是悲恸与惊惧:“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阿欢抱住她安抚:“我把他们打走了, 都打走了,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韵宝不怕,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坏人都被打跑啦~” 怀里的陆之韵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定下来,睡颜渐趋于平静, 呼吸也平稳了。她的眉目舒展开来,终于摆脱了噩梦的侵袭,她没有醒。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醒来时, 发现自己在阿欢的床上, 并不觉得惊讶,她环住阿欢的腰, 埋胸蹭了蹭,闷声道:“阿欢,早。” 阿欢的声音犹带睡意:“之韵小宝贝儿,早。” 陆之韵坐直身,仰起脸看她:“阿欢,你会离开我吗?” 阿欢无比耐心地说:“不会。” 陆之韵瞅着她的眼睛问:“阿欢, 你会一直陪我吗?” 阿欢:“会。” 陆之韵:“阿欢, 我让你觉得厌烦吗?” 阿欢惊讶, 旋即笑了:“之韵小宝贝儿这么可爱, 怎么会?” 陆之韵又问:“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本质?有没有怀疑过你为什么会对我无限包容?” 阿欢:“从一开始你就告诉过我, 我都知道。” 陆之韵:“阿欢,有一天,你会变得比我厉害,会发现,啊,原来陆之韵是这样一个普通、渺小的人,会懂得比我多,你会厌弃我吗?” 阿欢:“永远不会。” 陆之韵眼角挂着一滴泪,笑了笑:“谢谢你。” 阿欢一把抱住软软的陆之韵,揉揉她的头,在她脸上吧唧一口:“mua~不要想太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一直陪着我吗?” “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陆之韵很感动地看着她:“阿欢,你正好。” “么么哒。” 陆之韵从阿欢的床上翻下去洗漱,又开始今天一天的生活。 陆之韵站在阳台上的洗手池边刷牙,系统521万年懵逼,他总觉得这个宿主看起来确实和人物简介上一毛一样,但就是有哪里不对。 尤其是她和阿欢的关系。 系统521:“宿主,我怎么觉得,阿欢对你好得过头了?按理说,你应该一个朋友也没有的。” 陆之韵气呼呼道:“你才没朋友!我就有朋友,就有朋友!” 系统521:“昨晚你做噩梦了?” 陆之韵:“哎呀,系系,你怎么净挑人痛处戳呀?你不是一个好系统!” 系统521:“宿主,请你脱下品如的衣服!” 陆之韵:“品如的衣服是什么梗?” 系统521:“呃,忘了这个梗在你的世界不存在。一个几十年前存在的老梗。” 陆之韵:“哦。” 系统521:“那,你梦到了什么?” 陆之韵睁大眼,无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娇娇软软地:“我忘了鸭。”镜子里并没有多出一个人来,她却听到了系统521在和她对话。 系统521愤愤:“不可能!你不可能忘得这么快!” 陆之韵虎着脸:“就忘了!就忘了!不服你打我!” 系统521:“……”为什么以前它会觉得她可爱?果然都是错觉吧? 下午四点,陆之韵准时出现在西餐厅。今天,她穿的不是小白裙,而是清新的天蓝色碎花裙。 极其简单普通的一条裙子,可搭上她轻扫淡妆的精致眉眼,竟也显得精致起来。 她十指在琴键上翻飞着。 从《水边的阿狄丽娜》到《秋日私语》到《梦中的婚礼》,从痴心绝对到伤情,她陶醉在自己创造的音符里,亦陶醉在她赋予音乐的情感之中。 五点半时,谢玄来了西餐厅,就坐在老位置。一边看陆之韵弹琴,一边吃着三分熟的牛排,品着红酒。他用餐刀切着牛排,想象着盘子里的牛排是她白皙细嫩的肌肤,轻轻一切,那白嫩的肌肤便破了,迸出血浆,将他的手、他的衣服都染红,令他心动,令他喜悦,令他不再毫无感觉。 陆之韵一边弹奏着,一边在脑子里问:“系系,今天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了?” 系统521:“不知道想说什么。” 陆之韵:“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系统521:“我只是一个ai,没有讨厌这种的情绪。” 陆之韵:“如果有,你会讨厌我吗?” 系统521:“不会。” 陆之韵:“你怎么知道?” 系统521:“如果我拥有喜欢与讨厌这些情绪,肯定是一条颜狗,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我肯定不会讨厌你。” 陆之韵:“那他们为什么会讨厌我?” 系统521:“因为你不合群。” 陆之韵:“哦。” 系统521:“宿主,你在难过吗?” 陆之韵轻轻说:“没啊。” 系统521:“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陆之韵:“我在思考合群的问题。” 系统521:“难道你要做出改变?” 陆之韵睁大眼:“当然不!合群是不可能合群的,靠近了,他们就会伤害我。” 陆之韵抿唇,垂首低眉,信誓旦旦地小声哔哔:“我不会再让人伤害我了。” 系统521:“哦。” 没想到这还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宿主。它翻了翻到手的大纲,上面除了陆之韵的人物简介、谢玄的人物简介、以及这个世界将来会出现的女主的人物简介,就没有多的内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它能调阅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场景视频,也就是陆之韵怎么和谢玄相遇、怎么沦陷……才第五次见面,陆之韵就被谢玄带回了家。 而那次,就要了陆之韵的命。 六点,陆之韵拿到今天的工资,从财务的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看到谢玄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他是陆之韵喜欢的那类人——干净、精致、自律,气质矜贵,不论对谁,都有风度。重要的是,他很charming,是一个万人迷。 后者,是她永远做不到的。 陆之韵看着谢玄,又羞涩了。 陆之韵:“系系,我好喜欢他啊。” 系统521不再督促她做任务,而是提醒道:“你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陆之韵:“他不会伤害我。” 系统521:“他会杀了你。” 陆之韵抿唇:“我觉得他不会。” 系统521:“他会。” 陆之韵:“系系,我们打个赌,我赌他不会伤害我。” 系统521:“万一你输了就没命了。” 陆之韵:“哦,那就是命中注定,我认了。” 她就站在谢玄对面,在悠扬的小提琴声里,周围是其他顾客餐具和盘子碰到的声音、可以放低的交谈声。 她微微红着脸,像是一个最纯真无辜的稚子。 只一眼,她便低了头,准备步履匆匆地离开。 谢玄邀请她:“你还没吃晚餐,我给你切了牛排,五分熟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陆之韵背着手,低首道:“君子无功不受禄。” 谢玄温柔地为她拉开座椅:“上次我惹你生气了,给你赔罪好不好?” 陆之韵的脸一热,心脏又嘭嘭直跳起来。 脑海中,她紧张地说:“系系!系系!还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他真的好gentle好有人格魅力啊,难怪微博上两千多万粉丝都叫他老公,我也好想这么叫啊!” 系统521没有难过的情绪,但此时此刻,它觉得,如果有,它会为这一个宿主感到难过。 系统521:“宿主,你这样不行!段数太低了!你要警惕糖衣炮弹!” 陆之韵鼓起勇气,抬眼看谢玄,摇头:“可是,你上次你已经送我皮卡丘了呀。” 谢玄胸腔震动,低笑着:“但我觉得,你还没有消气。小姐姐,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他为她展现出了一个鲜花似锦、奢侈繁华的世界。 他是最理想的择偶对象——帅气、多金、社会地位高。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颜,还因为他有钱。如果有幸能嫁给他,就等同于社会阶级的跃升,可以跻身传说中的上流社会,不用主动去社交,自然有人过来巴结着追捧着。如果不能,至能捞一波金。 这是很多靠近他的人的想法。 还有很多人是觉得他的皮相太好,哪怕一无所获,只要能春宵一度也是自己赚。 但这些,陆之韵都没感觉。 她感觉到的,是他的温柔以待。他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世界,仿佛要安抚她所有的惊悸,要做她的那道光,驱散她的世界里所有的黑暗,温暖她,支撑她。 对陆之韵而言,温柔以待,让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他对她有任何目的与恶意,是最致命的诱惑。 她坐下了。 面前的餐盘里,被切成小块儿的牛排排列得整整齐齐。 她吃东西。 他喝红酒。 然后陪她聊着天。 他知识广博,什么都能聊,但在她说话时,总是温柔地倾听着,从不打断。 等这顿晚餐到尾声时,陆之韵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去创业?” 谢玄十指交叉,放在在膝盖上,反问:“为什么不呢?” 陆之韵轻声说:“我以为,那对你而言,太简单了,没有挑战的难度。” 谢玄一愣,旋即笑了:“没想到你人这么小小的一只,还这么好斗啊?” 陆之韵吓他:“我很凶的!” 谢玄又被逗笑:“对,你很凶。” 旋即,他收笑:“看样子小姐姐不生我气了?” 陆之韵轻声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有生气的理由了呀。” 谢玄:“那,联系方式留一下?微信企鹅加一下?” 陆之韵握紧了手机,片刻后,用指纹解锁了,让谢玄扫她的二维码。加好了联系方式,谢玄又说:“虽然你已经不生气了,但我还是想澄清一下,那天我对助理说的话,不是怜悯,也不是我本意。” 陆之韵抬眼,乖巧又安静地看着他,听他讲:“‘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这句话由他说出来,字里行间的意味过于轻浮。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很蠢,我不认为不合群是缺点,安静内向也只是人的性格,它应该是中性的,不具有褒义和和贬义。我对你,我更愿意这样来表达——之韵,从我第一次见你,就好中意你。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 情话技能点满的玄玄:我好中意你。 之韵:啊,攻略得好容易。 系统521:宿主,醒醒!这只是开始,他会杀了你的! 玄玄:天凉了…… 系统521:不要拆我qaq。 问题来了,大家觉得之韵小宝贝儿会接受玄玄吗?玄玄真的会伤害之韵小宝贝儿吗?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说:“我安静内向到没朋友。” 谢玄单手抵着额头, 无奈地笑了一声, 叹道:“天,我真的很后悔。看来我讲话随时都要注意措辞, 希望你只有这一本旧账可以翻。” 陆之韵脸微红, 羞赧道:“你在追求我吗?” 谢玄很绅士地看着她,清澈的双眸中,没有令她感到惶恐、无所适从的灼热, 只有真挚与克制:“是。” 陆之韵眼睫一颤。 系统521:“答应他!快答应他!” 系统521:“不对,你当我没说过,你要警惕他啊,这种斯文败类发起狠来最可怕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系系, 你是不是分裂了呀?” 系统521:“我真心为你着想, 你却揣测我分裂,你不是一个好宿主。” 陆之韵委屈巴巴:“我客观总结嘛~” 下一瞬。 陆之韵看了看谢玄, 视线避开他,落在餐厅里的摆件上,轻声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谢玄:“嗯?” 陆之韵垂眉低首:“我还以为,你想包养我呢。你们成功人士不是一般都不谈感情吗?只追求……嗯,那个什么的欢愉,所以一般不谈女朋友, 只包养情人。” 谢玄失笑:“怎么会?” 陆之韵偷眼看他:“我还挺失望的。这时候, 你不是该一张黑卡砸过来、说你的余生我承包了吗?你看,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结果连包养一下我都舍不得, 肯定不是真的。” 系统521:“宿主!醒醒!拜金是要不得滴!” 谢玄讶然,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他并不在意。他本来要顺着说:“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可以。但是,我要声明,这不是包养你,只是给女朋友的零花钱。” 诚然,这个行为,也许对别人有用。但对陆之韵,这个他想要倒手的猎物,他知道,只要他这么做了,立马会被判定过了她的安全线,然后她会受惊,开始躲着他。 于是,他说:“抱歉,作为一位大众眼中的成功人士,我并没有这种经验。某种程度上,我并不觉得我成功了。”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来得太容易。他真正的成功,应该是把她做成艺术品的时候。 随后,他又说:“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不是一个愿意被包养的人。所以,你刚刚的话,我能理解为拒绝吗?” 陆之韵抿唇。 系统521:“宿主,如果你真的喜欢,就答应啊!你要攻略的对象主动追求你,简直是拉快任务进度条啊!有我在,我会时刻提醒你,在他想杀你的时候,让你躲开的。” 陆之韵一言不发,眼睫轻轻颤动着,像蝶翼,美丽而脆弱。 系统521:“宿主!醒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陆之韵在脑海中,低声说:“我不想答应。” 系统521:“你不是喜欢他吗?前几天还被他迷得心潮澎湃。” 陆之韵:“前提是他不喜欢我鸭。我喜欢他,身体会分泌费洛蒙、多巴胺等令我心情愉悦的物质,我很高兴。暗恋的心情很美妙啊,他不知道,就不会轻贱我,不会讨厌我,不会拒绝我,也不会伤害我。” 系统521:“他没拒绝你,他在追求你。” 陆之韵:“可是,如果我答应他,我们的情感距离就会变近,这相当于,我给了他伤害我的能力,而我是全无防备的。哪怕他一个不耐烦的神情,都能让我受伤。我不怕他杀了我,我怕他是我不喜欢的样子,怕他不喜欢我,会厌烦我,对我不耐烦,会发现,我并不是他中意的那个人。” 系统521:“宿主,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啊?恋爱就是要冲动啊,恋了就上啊!” 陆之韵:“我想要有人爱,想有人陪,想他对我无条件好,又不需要我给回应。我寂寞的时候他都在,我想一个人的时候他别打扰。这样,其实很过分吧,因为,我可能,对爱我的人,永远给不出对等的回应。” 系统521有些艰难地说:“宿主,你这有点脱离实际啊。” 陆之韵单手支颐,顺着窗望出去,看到的尽是高楼大厦,满天星辰都落在了人间,像是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夜毯上。 繁华的。 美丽的。 但,都是假象。 她很理智,抬眼抱歉地看着谢玄,轻声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想谈恋爱。” 谢玄的眼波似脉脉流水,温柔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威胁。 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这时候,陆之韵又不甘了。 她在脑海里,声音像是快哭了:“系系,他都不坚持一下的,对也就是随便撩撩吧?” 系统521:“……”无fuck说。 陆之韵:“连你也不理我了。” 系统521:“……”不知道怎么说。 陆之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系统521:“没。” 陆之韵:“噫呜呜噫,我就知道,不会有人真心喜欢我的。” 系统521:“要不,你就说你反悔了,答应她的追求?” 陆之韵断然否决:“不要,怎么能出尔反尔!他肯定会笑我,而且,我肯定会在反悔的那一刻,又反悔我反悔了的。” 系统521:“……宿主,你弱爆了!男神都主动追求你了,你居然不敢扑上去!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 陆之韵:“哼╭(╯^╰)╮,我这么难过,你居然还鄙视我!你是一个坏系系,不理你了!” 系统521:“……有本事对你未来男朋友卖萌啊!对我一个系统卖萌算什么!” 陆之韵没有再理它。 系统521:“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了。” 陆之韵拒绝谢玄后,肉眼可见的,谢玄很失落。但他还是维持着绅士风度,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很落寞。 他提出送陆之韵回学校。 “不用,我自己滴车就好。” 谢玄目光中带着一缕忧伤,像是自嘲:“我知道,我曾给你留下过不好的印象。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洪水猛兽,最近女大学生离奇失踪、在街上被无差别杀害的新闻有很多,让我送你回学校吧,至少让我心安。” 陆之韵的心跳又剧烈起来。 在脑海中:“系系,你看,我就说他不会伤害我的。他真的好体贴啊。” 系统521:“……” 陆之韵面红耳热,最终点了头:“好,谢谢啊。” 谢玄:“对我,你永远不必这么客气。” 车子在夜色中开得很缓慢,在这段静谧的时间里,陆之韵没说话,谢玄也没说。 走进学校的大门时,她几度回头,都看到他的车还在对街。 晚上。 他用微信给她发:“晚安。” 入睡前,陆之韵想着谢玄说喜欢她,竟觉得很甜蜜。 阿欢正在噼里啪啦地敲代码。 陆之韵难得不泡实验室,躺在床上。 “系系,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系系,他真的很好啊。” “系系,有那么一瞬,我真的想答应的。” “系系,你真的不理我了?” “系系,难道你又是在气我对他心动,对你无动无衷吗?” 系统521忍不住了:“他会杀了你的!” 陆之韵:“哦,你嫉妒。” 系统521喷出一口老代码:“女人,你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 陆之韵:“统儿,你能不能不要自相矛盾?” 之后的几天,陆之韵虽然忙碌于学业,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隔三差五就要看手机。有和她一个小组的同班同学间了,打趣地问:“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其他人也跟着问:“对啊,是谁?是谁拿下了我们的班花?” 班上就她一个女生。 陆之韵拨浪鼓似地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谈恋爱,我就,就随便看看。我手机,挺好看的。” “噗嗤——” 大家都笑出了声。 陆之韵内心却又惆怅又酸涩。 虽然加了联系方式,但除了那天晚上的“晚安”二字,谢玄都没再理过她。她原本以为,就算她拒绝,他们一样可以保持联系,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并没有。 陆之韵一边做实验一边和系统521聊天:“系系,你说,他是不是放弃了啊?” 系统521:“看吧,这就是我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儿了,机会来了就要上。有句古诗叫什么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宿主。” 陆之韵:“哼╭(╯^╰)╮,这样就放弃了,都没有恒心和毅力的,对我也没多喜欢。” 系统521:“你高兴就好。” 陆之韵:“可是,我不高兴鸭。” 系统521:“那是你自己作的。” 陆之韵:“坏系系!你坏!” 她每天都要点开谢玄的微信无数次,想要给他发信息,但手指动了动,还是关掉了聊天界面。 系统521:“想发就发啊!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吗?只要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 陆之韵抱歉道:“系系,虽然这有点伤人,但是我对你没恋爱的感觉,我们不会有故事的。” 系统521:“……”得嘞,爱咋地咋地吧。 转眼又是一周的星期三。 陆之韵又去了西餐厅弹钢琴,她没看到谢玄,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被她弹得十分哀伤缠绵,以至于,大堂经理都前来干涉,要求她谈轻快一点的曲子。 于是,她又弹了《卡农》。 那是他们初遇时她弹奏的曲子。 美妙的音符响起时,仿佛他的俊容在眼前,他低沉的笑,他真挚但绝不热烈、对她毫无威胁性的告白、他赞许地看着她为她鼓掌、他认真地听她讲话、他坚持送她回学校……这桩桩件件,都融进了音乐,于是,曲调越来越清新明快,甚至有了甜蜜的韵味。 当《卡农》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眼中蓄满了晶莹,始终没落下。 她弹了别的曲子。 两小时过去。 她结完工资,下楼时,透过窗看到,一辆车疾驰而来,车门打开,来人将钥匙给泊车员,急匆匆地往西餐厅里走。 到楼下大堂时,他站定在她面前,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俊容含笑:“最近很忙,差点以为赶不上了。” ※※※※※※※※※※※※※※※※※※※※ 晚上18::00二更 之韵:我想要有人爱,想有人陪,想他对我无条件好。我寂寞的时候他在,我想一个人的时候他别打扰。 系统521:宿主,你做梦比较现实。 玄玄:康康我,我完全ok,别听系统的,它傻。 系统521敢怒不敢言——单身狗果然不配得到关爱吗? 作者菌:系系,不要桑心,有作者菌在! 系统521微笑脸:你走,并不想看到你。 作者菌:_(:3」∠)_今天的作者菌也在食物链最底层〒▽〒 今日份的问题,我们的之韵小宝贝儿真的沦陷了吗?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之 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嘭—— 嘭嘭—— 嘭嘭嘭—— 陆之韵的心脏在起舞, 跳得越来越快, 以至于她的面颊都变得通红。她望着他:“你可以发信息,或者打电话的。” 她想说:“我以为, 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但这句话尚未出口, 便见他微微笑着,他说:“那怎么行?至少人要到,才算是诚心。” 陆之韵面颊滚烫, 握着手提包的手用力,指骨都泛白,而她对所有人设置的壁垒,在他面前一溃千里。 她像一只乖巧的猫, 心内所想总在面上, 一览无遗。此时,她显然极度愉悦。 陆之韵高兴得想转圈圈, 清澈的双瞳盯着他,目光发亮:“你对朋友,都这样吗?” 谢玄风度极佳地轻笑道:“对朋友比较随意。” 他话音刚落,她便上前两步。 系统521:“宿主,冲鸭——” 陆之韵:“我喜欢他。” 系统521:“我知道。” 陆之韵:“他喜欢我。” 系统521:“这个存疑。” 陆之韵:“我,我, 我想……”答应他。 她站在了谢玄面前, 谢玄双手插在裤兜里, 弯了腰, 在同样的高度, 和她脸对脸。陆之韵依然没说话,她咬了咬下唇,灵动的双眼逡巡了一下四周,突然飞快地在谢玄温软的薄唇上印了下,撒腿就跑。 谢玄一愣,抬手抚了抚唇,轻笑一声,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些猫猫狗狗信任而兴奋地看着他,嗷嗷待哺。本质上,她和它们是一样的。 它们要他施舍的,是食物。 她要从他这里得到的,是情感。 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开着车,追上跑远的陆之韵,打开车窗叫她:“之韵?” 陆之韵脸爆红,走得飞快,像是一个纯真的小孩,她内心默念着:“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系统521:“宿主,自欺欺人不可取,你听到了。” 陆之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系统:“你听到了,你听到了。” 陆之韵很认真地:“系系。” 系统:“啥?” 陆之韵深吸一口气:“我想打死你。” 系统:“我又怎么了?” 陆之韵羞愤欲绝:“要不是你让我冲,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系统:“啧,没想到你都大学生了,还是一个这么纯情的宿主。” 陆之韵委屈巴巴,都快哭了:“我又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我会这么不理智。” 谢玄温柔的声音持续地飘过来:“之韵。” 陆之韵面红耳热,继续走。 就不回头,就不回头。 就,就回一下好了。她悄悄地,将头朝左边转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眼角的余光正好对上他脉脉的视线,她脚上的速度更快了。 谢玄跟着她:“之韵,不要跑好不好?” 她低着头。 谢玄提醒她:“不要撞到人了。” 陆之韵更羞愤了,谢玄又说:“我正在疲劳驾驶。” 陆之韵便住脚了。 谢玄:“上车好不好?” 陆之韵住脚,车便停了下来,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谢玄倾身过来,陆之韵身子一僵。 “系系,他,他可能要亲我,怎么办?” 下一瞬。 他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系统521:“亲亲,这边觉得你想多了呢。” 陆之韵:“……” 她的鼻翼间,又盈满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清冽的男子气息。 “咔嗒”一声。 安全带系上了,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她耳边,笑声撩人:“之韵,你亲我了。” 陆之韵垂眼:“那个,一时冲动,就,就,美色惑人,冲动了一下。” 谢玄说:“那我应该庆幸,有惑到你的美色。不管怎样,能让你喜欢就好,女朋友?” 陆之韵精致的面庞上全是无所适从,还有依稀的甜蜜的与恐慌,像是即将待宰的小动物,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心跳都失序,就没正常过。撇过眼,低低地“嗯”了声,唇角便传来了温软的触感。她一惊,睁大眼回头,便被他吻住了。 他含着她的唇,毫无技巧地厮磨着,却像是有电流划过,嗤啦啦地,从他们相触的唇,传到心底,又蔓延到四肢百骸,令她整个人都麻酥酥地,软倒在座椅上。 她微微张了唇,他触到她的舌尖,一愣,旋即,更用力地吻住她,舌头也探了过来,勾着她的,与她共缠绵,共沉沦。 几分钟后,他含住她的唇,舔舐了几下,就在陆之韵以为要结束时,他又压下来,开始攻城掠地,叫她溃不成军。 她本应推开他,本应感到害怕,却被“情不自禁”四字困住。 迷迷糊糊的,陆之韵还不忘在脑海里:“亲亲,这边觉得你想多了呢。” 系统521:“……”谁还没被打过脸咋地? 一直到回学校,陆之韵还云里雾里的,脚步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走在晚间依然热闹、两边开着商铺小吃街的校园林荫道上,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情轻快得想唱歌。 晚上,陆之韵在实验室做实验时,不见从前的沉静,不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心不在焉,她的愉悦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有同学打趣:“这回,是真的恋爱了?” 陆之韵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嗯”了声,尾音却荡漾,唇角亦抿起了笑。不多时,她的手机便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那是,来自于谢玄的消息。 陆之韵给他的备注,是dopamine。中文翻译过来,是多巴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dopamine:你下车时,留给我一个背影,渐行渐远。一条寂寞的路延展到两端,我在原地盼着,望你能几度回眸。 dopamine:[图] 图上,是她在人流之中,小小的一只。 dopamine:看图有感。 陆之韵便低头抿着唇笑,只不回复。有男同学正好在她身后看到,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卧槽!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你男人也太会说情话了。” 他们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做实验的同时,都不忘找乐子:“对啊对啊,小之韵,作为男人,我们有必要提醒你,男人花言巧语的时候,一般都图谋不轨。” 陆之韵闹了个大红脸:“唉,他,他不会。我没什么让人可图谋的呀。” 他们。 “小之韵,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没看到校园bbs上有那么多女人对你羡慕嫉妒恨吗?” “没看到校园bbs上有那么多男人对你求而不得恼羞成怒转而生恨吗?” “没看到校园bbs上……接不上了。总之,你对自己的美貌有什么误解?” “对方还可能图你的脑子,要知道,每次需要组队做作业,你都是大家抢着要组队的对象!” …… 陆之韵羞涩地笑了笑,不说话了,只有条不紊地调度工作,加速实验进度。一直到和同学验算完最后一组数据,才从实验室离开。 随后,她点开对话窗,低头打字。 半夜正在公司加班的谢玄手机提示音响起,便看到备注为“小猫”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小猫:刚刚才看到信息>_< 小猫:你不用看着我走鸭,可以先走的 正在开会的谢玄突然不说话了,唇角抿出一抹笑,他手底下的人便见从来不在会上开小差的boss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低头打字。 dopamine:我想看着,看你,比先开车离开更令我愉悦,那一点时间,我想给你 dopamine:这么晚了,还没睡? 小猫:刚从实验室出来 dopamine:注意休息,不要太累 小猫:好( ̄▽ ̄)/ 小猫:你也还没睡? dopamine:在加班 小猫:那你忙叭,不打扰你啦 dopamine:和你聊天,任何时候都不是打扰 小猫:我回宿舍啦,你先忙 她面红耳热,几度欲删除,却还是发了出去。 小猫:啾咪一小口 dopamine:下次见面,我要实质上的 小猫:晚安啦 她用钥匙打开门,把门关上时,想和阿欢聊天,阿欢早已经睡熟了。第二天一早,陆之韵起来,对阿欢说:“阿欢,我恋爱了!” 正在刷牙的阿欢愣了,转头含糊地问:“啥?” 她吐干净口中的泡沫,问:“是谁?” “谢玄。” 阿欢一直知道陆之韵喜欢谢玄,但因为谢玄的优秀,又有一点点自卑。听说她和他已经在一起了,不由笑了,刷完牙,洗了脸,揉了一把陆之韵的头,忍不住笑:“韵宝最棒了。” 她内心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快说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陆之韵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有些担忧地说:“阿欢,我觉得我对他太入迷了。” 阿欢:“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啊。” 陆之韵摇头:“你不知道实际情况。” 阿欢怒:“他欺负你了?” 陆之韵忙道:“不是不是。你几天可不可以请假陪我啊,我预约了我的心理医生。” 阿欢愕然:“到底怎么肥四?你不是很早之前就不用去见她了吗?” 陆之韵绞紧十指,低头道:“我之前,不是写了一篇论文,分析他旗下的一款游戏为什么爆火吗?当时我顺便差了一下谢玄的资料。我怀疑我写论文写得走火入魔了,写着写着,就喜欢上他了。然后,因为太过喜欢他,出现了幻听。我的脑子里每天都会出现一个声音,它说它是我绑定的恋爱系统,叫521,每天都鼓励我去追求谢玄。这不鬼扯么,完全是小说里的情节,没有任何科学道理可言。” 正安静如鸡的系统521突然被cue到,结果居然被怀疑是幻听? 系统521:“宿主,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作者菌心虚点烟:四舍五入,这算是啪过了 玄玄:? 之韵:? 悄咪咪地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啊,可以给我灌一点吗(*/w\*)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系统521真的生气了:“你说谁是幻听?谁?” 陆之韵:“你你你, 就是你。” 系统521:“我不是。”它气得核心代码都开始抖动了, 简直要被气出系统版心脏病。 陆之韵:“你是。” 系统521不理陆之韵了。 上午九点,陆之韵不顾系统521的反对, 在阿欢的陪伴下,来到她从前常来的一家心理咨询室。 阿欢坐在外面等候,陆之韵则单独进了长期给她做咨询的心理咨询师的房间。 系统521气急败坏, 又说话了:“宿主!我真不是幻听!我是客观存在的!”居然被怀疑是幻听?这简直是统生耻辱! 陆之韵并没有理它。 她一坐下,就对她对面衣着得体、神情温和的中年女人道:“我出现了幻听。” 系统521:“我不是幻听!” 中年女人道:“如果是这样,你需要去专业的心理医院就诊。”她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 只能提供心理咨询,如果服务对象出现严重的精神障碍,必须做出这样的建议。 陆之韵的神情和声音一样柔软又脆弱:“但我想先和你聊聊。” “好。”中年女人做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陆之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中年女人,认真地开了口。 “你的建议, 我都照做了。但我还是无法和人靠得太近,物理上距离太近,我总怕他们会打我, 会骂我,会对我做出鄙夷、厌恶的表情和动作。” 这是ptsd后遗症。 “情感上的距离太近也不行,我会觉得尴尬,会害怕, 害怕别人在真正地了解我之后讨厌我、伤害我。同样是讨厌, 我宁愿他们并不了解我, 至少我还能告诉自己,他们厌恶的是我的表象,不是真的我。” 系统521安静了下来,它没想过,大纲上只有“安静内向、不善交际”等寥寥数字形容的宿主,居然会有社交恐惧症,和人来往会有心理障碍。 在这时候,即便是玩笑,它也无法对陆之韵说出一句“宿主,你弱爆了”。 她会变成这样,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希望别人都对我抱有善意,都对我好,但又不敢接近他们。哪怕很多人真的是善意的,当他们靠近我时,我也会下意识地拒绝。大部分时候,单独一个人会让我更有安全感,我会觉得,就这样,只有我自己也挺好。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幼年的经历让我很缺爱,极其渴望别人对我好,但同时,我又怕别人对我好。因为我怕还不起。” “我没有刻意去想,但每次看到和校园暴力有关的帖子或者新闻,都会很难过,进而感到孤独,好像整个人生都没什么意思。那些记忆,就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出来咬我一口。” “我一直很喜欢王家卫的电影。他的电影里,主角大多是孤独的,因为不想被拒绝,所以先拒绝别人。”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会这样过,一个人孤独着,渴望爱,恐惧和人接触恐惧被爱。直到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人。” 中年女人没出声,神情温和地听陆之韵说:“他很好,长相很俊秀,很高,身材很好,像衣架子。风度翩翩,当他笑的时候,很温柔,很绅士,让我心情很愉悦。书面一点来说,像春风拂面。我知道,他很令我心动。” “我对他,从前有过了解,一直没见过。那一次,算是一见钟情,我想和他有故事,但我又害怕靠近他。” “我下意识地想离他远一点,总觉得他很危险。可又忍不住想靠近,这时候,我就出现了幻听。我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说他是我未来男朋友,让我去攻略他。” 系统521心好累,但它没出声。 “每当我特别喜欢他时,那个声音又会告诉我,说他会杀了我。它说它是恋爱系统,但除了一会儿叫我去追求那个人、一会儿又说那个人会杀了我以外,没提供任何的,”陆之韵顿了顿,像是在想措辞,又说,“金手指,也没提供任何能证明它存在的东西。反而一直强调,我会是别人故事里的炮灰路人。况且,就算是系统,怎么可能无形无迹地存在,还在我的大脑里和我对话?除非我不是人,只是代码。” 系统521虎躯一震:“!!!”这一届的宿主已经秀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是魔鬼吗? 陆之韵并不知道系统521的惊,继续陈述:“所以,我更倾向于,这个声音是我的第六感,因为我本身和人相处时很矛盾,所以这个声音也很矛盾。” “这个声音前前后后的内容,完全体现出我的,”陆之韵深吸一口气,“完全体现出我的自卑以及对那个人的向往。” “我认为,这个声音的出现,是因为我对那个人太过着迷。因为我着迷,这个声音鼓励我去追求那个人,因为我害怕,前段时间又偶然看过一本犯罪心理学相关的书,这个声音才说他会杀了我。” 系统521觉得自己可能体会到了难过的情绪,陆之韵的逻辑之强大,几乎快要让它都觉得自己是她的幻听是她的第六感了。 但!它是系统521!是孟boss专为陆之韵开发的一个系统,目前仅服务过她一个人,幻听?神踏马幻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继续说:“我怀疑,我可能出现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中年女人说:“幻听是感知障碍的一种,听你描述,确实是精神分裂的症状。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去专业的心理医院进行诊断治疗。” 陆之韵的目光飘向窗外:“我不想去医院。” 中年女人又和她聊了一段时间。 咨询时间结束时,陆之韵从房间里出来,阿欢便迎上来,抱住她,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陆之韵点头,柔怯地笑了笑,道:“我还好啦,不要担心我。” 中年女人看到阿欢,一怔,旋即微笑着对陆之韵道:“看来你已经有朋友了,进步很大。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想太多,有问题要积极治疗。” 陆之韵点头。 和阿欢一起走出心理咨询室,往轻轨站走时,阿欢牵着陆之韵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之韵,你好点没?” 陆之韵愣愣地看着远方,满城的喧嚣都似乎和她没关系。 片刻后,她点点头。 阿欢沉默了一瞬,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啊,以后有我陪你,没人可以再欺负你。” 陆之韵眨了眨那双酸涩的杏眼,心内很感动,抱住阿欢,眼泪落进她的脖颈:“阿欢,你真好!” 抱着娇娇软软的陆之韵,阿欢唇角微翘:“那当然。” 她又问:“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陆之韵思考了一瞬,说:“大庭广众之下,要注意影响。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就不要了。” 她和刚刚做心理咨询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系统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是难过,现在它就很难过。 阿欢揽着陆之韵的腰,在人流之中,走进了轻轨站。 陆之韵在脑海里:“系系,你还在吗?” 系统521有气无力:“你不怀疑我是你的幻听吗?还叫我干啥?你无情,你冷酷!” 陆之韵小声哔哔:“我依然在怀疑。” 系统521没好气道:“那你是不是还要去心理医院治疗啊?我告诉你,没用!因为我是系统521,不是什么鬼幻听……” 它还没吐槽完,就听陆之韵说:“不去。” 系统521一愣:“什么?” 陆之韵轻柔地说:“去不去,已经没什么必要了鸭。而且,我觉得,如果你能一直陪我说话,是真的系统,还是幻听,又有什么关系呢?” 系统521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啥?” 陆之韵却突然不说话了。 她和阿欢坐在轻轨列车里,她身子一些,头靠在了阿欢的肩上:“阿欢,你好好啊。” 阿欢一愣:“干嘛突然说这个?” 旋即,她又说:“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对你好。” 陆之韵听着嘈杂的人声和广告声,问:“有时候,你有没有怀疑过你存在的本质?” 阿欢:“没有。” 陆之韵说:“有时候,我会觉得,人这一生,也许像是注定了。我们看似有选择,但其实没得选,也许只是设定好了的,而我们以为我们选的都是自己想选的。” 阿欢皱眉:“之韵?” “嗯。”陆之韵软软地应了一声,又说,“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累。” 与此同时。 枫大校园内。 乔遵羽闺蜜团中的一个妹子在企鹅上敲她:“小羽小羽!我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乔遵羽被她挑起了好奇心:“什么瓜?” 妹子:“你猜!” 乔遵羽:“我猜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 妹子说:“是和陆之韵有关的。等等,我刚码好,发校园bbs了,给你甩个链接。” 链接过来时,乔遵羽点开,便看到—— 主题帖:劲爆消息!刚刚吃到一个惊天大瓜!原来我们的天之骄女陆之韵,竟是校园霸凌受害者! no.0匿名:lz今天上午没课,和高中同学小聚了下,听我说和陆之韵是校友时,她有点惊讶。我原本以为,毕竟陆之韵是参加各种竞赛拿奖的,做了很多实验项目,又拿全年奖学金,是牛人一个,还以为她认识陆之韵,觉得我能和陆之韵同校很荣幸,谁知道—— 高中同学:她呀?她在大学怎么样了? 楼主一一列举了陆之韵的光环所在。 高中同学:那她也挺不容易。 楼主:啥? 高中同学:陆之韵小学的时候,一开始是人人追捧的小公举,她家很有钱,妹子长得又好看,性格软萌,平时出手请客很阔绰,成绩又很好,人缘相当不错的。当时,她有个女性朋友,那位朋友性格内向,就很容易被欺负的那种,就陆之韵罩着的,陆之韵也因为那位朋友,得罪过不少人。只不过,因为她家有钱有势,自身成绩也好,没人和她正面刚。大约是在她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们全家人,除了她以外,都登上了那年新闻媒体曝光失联后来被打捞到残骸的那辆客机,结果就出事了,她成了孤儿。 楼主:然后呢? 高中同学:大家都觉得她获得了一笔丰厚的遗产,再起哄让她请客,她就说没钱,不请。后来,我也不知道她跟着谁生活的。总之就是从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枝头凤凰变成了落毛鸡,当她不再请客、又落魄时,大家都觉得她很吝啬,性格稍软一点都觉得她在装无辜装柔软,都不想再忍受她的性格,说她从前怎么风光现在怎么落魄……然后她得罪过的人放学后每天都在路上要堵她。她自己也有察觉,躲开了,那些人就打上了她那位朋友的主意,她那位朋友被人一威胁,就出卖她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主:然后呢? 高中同学:总之,陆之韵被打得很惨,到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性格就变了,呐,当时她那位朋友在初中校园造她的谣,让她成为公敌,所有人都自发地孤立她,有的人因为看不惯她也会打她 楼主:这有些过分了吧? 高中同学:还有更过分的,高中的时候,有一妹子喜欢的男生拒绝她的时候,说喜欢陆之韵,结果那妹子就带着几个姐妹把她堵在卫生间里打,打就算了还扒衣服拍照。不过,这个瓜我是听别人说的,反正不知道怎么搞的,陆之韵把那几位姐妹打得挺惨的,都进医院了,但验伤报告说是轻伤。学校呢,因为她成绩太好,为学校获得过太多荣誉,监控上确实显示是那几个学生把陆之韵堵进了卫生间,所以咯,陆之韵就没受处分。那之后,大家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知道之前哪位大神分析陆之韵曾经受过虐待、有人格障碍,反正楼主是跪了。 讲真,陆之韵现在这么孤僻,总爱装白莲花,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童年经历太惨了。但是吧,不管过去怎么样,她都应该接受心理治疗,不然谁知道将来会演变成什么精神问题?反正,和她走得近的小伙伴儿们注意了,千万注意安全,不要酿成马加爵惨案。 这帖子一出,还没几个人点进来,甚至于,乔遵羽都还没看完,帖子就消失了。 ※※※※※※※※※※※※※※※※※※※※ 补齐。18:00二更~~~ 之韵:我是真软萌 阿欢:对滴,mua~ 玄玄:作为男主,我居然一整章都没出场[狗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的橘子呢 12瓶;彧彧、同同同、啊哈哈哈哈 10瓶;黎晓、撒娇vs撒泼、老来偏爱傻白甜、kong 5瓶;望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地铁上, 阿欢拿着平板, 一边删帖一边对陆之韵说:“有人在bbs曝光你以前的事,说得很夸张, 先黑掉了。” 陆之韵点点头。 阿欢说:“嗯, 我顺便把她电脑也黑了。” 陆之韵靠着阿欢的肩,瞄了两眼,轻声说:“好。” 她说话的方式, 外在性格表现,其实变化不大。 只不过,当她风光时,她很自信, 表现得比较外向, 大家便说那是软萌可爱。当她落魄时,不再外向不再拥有笑容时, 曾经那些不平衡的人踩她,就说她爱装盛世白莲,其他人也跟风踩了,好像不踩她就是不合群。 系统521也看到了,心情很复杂:“宿主,你居然这么惨过?” 陆之韵涨红了脸:“哼╭(╯^╰)╮, 坏系系, 专挑人痛处戳!” 系统521:“我好同情你。” 陆之韵嫌弃:“你走开。” 系统521:“切~” 阿欢说:“手机也黑了吧。” 陆之韵在阿欢的肩头蹭了蹭, 说:“没必要了啦。这些事, 已经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我不介意大家知道还是不知道,她们愿意发就发。” 阿欢试图和她讲:“但是这样,你就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会用你以前的经历来揣测你,过度解读你的行为。这会对你造成二次伤害。” 系统521:“宿主,你要雄起啊!不能被这么个小喽啰干掉!盘她!给我冲——” 陆之韵:“……” 又到了一个站,车上的乘客下了又上,一个抱着两三岁小孩的女人上车,已经没座位了。陆之韵起身,对她做了个情的手势。 女人瘦削的长形脸上扯开一抹笑,小眼睛感激地望着她:“谢谢啊。” 又对怀里的小孩说:“快对姐姐说谢谢。” 小孩一边吮着手指,一边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软软地看着陆之韵,糯糯地说:“谢谢姐姐。” 这时候,阿欢终于能确切地形容陆之韵给她的感觉了——她的年龄、心智、外表都在增长,都是成年人了,但她还保留着一个人最初的柔软和纯稚。 这是什么绝世好女孩? 陆之韵软软地一笑:“没事。” 阿欢起身,要给陆之韵让座,陆之韵摁着她的肩,轻声说:“我站着。帖子不要管了,随便他们发,这种事,堵不如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顶多也就是一开始好奇,在网上讨论讨论,事后都各有各的生活,不会过多在意。如果坚持删帖,闹出来,反而会引起更高的关注度。” 阿欢抿唇,生气又不甘,想去打人。 陆之韵揉了把她的头发:“好了啦,把帖子复原,呼噜呼噜毛,不气啦~~~” 阿欢操作了一下,于是,乔遵羽刚刚还在看却突然消失的帖子,又回来了。地铁里,阿欢双手抱着陆之韵的腰,在她肚子上蹭了蹭,闷声:“md,好气哦!” 帖子是恢复了,但她顺手删了那个楼主电脑里的各种爱豆的视频、美照、作业。 乔遵羽看完帖子,问那位发帖的闺蜜:“确实挺可怜的,但你发它的意义在哪里?” 那位闺蜜恶意满满地说:“她不是特别喜欢装柔弱装无辜吗?我帮她一把,让大家都可怜可怜她。” 她还没发现自己的电脑遭劫。 乔遵羽皱眉:“这有点过了吧?” 那位闺蜜道:“一点都不过,你等着,我这里还有一点料,我找到小学时被陆之韵罩的那个同学。” 乔遵羽心里突然对那位闺蜜有了芥蒂,她现在直接在bbs上曝陆之韵的私事,将来要是她得罪了这位闺蜜,是不是也会被曝? 看来是时候疏远她了。 乔遵羽不痛不痒地劝了一句:“你适可而止吧,这种事,挺那啥的。” 那位闺蜜不以为然:“你就等着吃瓜吧,陆之韵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很快,在校友们跟帖议论、甚至谴责那位闺蜜不该爆人隐私时,她又爆出了一段通话录音。 并用文字注明:这是当年据说背叛陆之韵的那位朋友的原话。 “陆之韵,大家都以为她软软的,娇娇的,很萌,看起来很好欺负是不是?其实不是的。她本人很恐怖,因为她具有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能力。当时我被人威胁时,她笑着问我,‘小叶,你是不是想出卖我呀?’她是用那种特别软的语气说出来的,特别恐怖。 大家都以为她对我很好,其实不是。 她只是看不惯别人过于嚣张,才罩着我,其实我们没什么私交的。大家都以为她和我是好朋友,但其实,她什么都不会和我说。 她也并不总是罩着我,每一次我受欺负时,她并不会立马帮忙,而是对我说,‘这种事,你要自己站起来才行的。’感情被欺负的不是她啊,她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后来,她代替我成为公敌,我也没怎么见她站起来。对了,她高中时的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我更倾向于,那几个人是故意被她引进厕所的,那其实,是陆之韵的陷阱。 她的外表看着很有欺骗性对不对? 不要被她骗了。 反正,我自己的亲身感受,陆之韵这种人,是没有感情的。这样形容或许不合适,但我得说,更多时候,她更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看帖的人听完这段录音,有些平时和陆之韵接触过的校友联想到陆之韵平日的言行举止,不由毛骨悚然。 而那位闺蜜还引导舆论,说陆之韵精神状态堪忧,并po出平时偷拍到陆之韵的照片,用图说话,说自己怀疑陆之韵精神不正常,脑子有病。 在一波人附和的同时,有法学生科普楼主的行为已经侵犯了当事人的隐私,并对其构成了诽谤。 但那位闺蜜不以为然,并不觉得陆之韵能把她怎么样。 而更多的校友则觉得—— *录音里的那个人不是就是恩将仇报吗?* *简直是赤果果的污蔑!* *这种人也太恶心了吧?人家帮了她,她还反咬一口?* *楼主也是恶心,这是人家的私事儿,关你屁事,还要去打听,在公共平台曝光,太过分了吧?人小姐姐是挖你祖坟了还是挖你祖坟了?多大仇啊* …… 陆之韵的同班同学看了帖子后,都私信那位发帖的闺蜜,要求她删除。那位闺蜜坚持自己发的内容是真相,不删。 于是,他们纷纷在班群里@陆之韵。 甚至还有人@辅导员,希望辅导员能做点什么。 陆之韵在班群里发言。 【陆之韵:大家不要担心鸭,我没事 陆之韵:已经报警了[微笑] 陆之韵:这种事,我觉得找更专业的人来处理比较好】 此时,陆之韵正在派出所。 本来她是准备放任不管的,但帖子后面po出了她的照片,还猜测她有精神病,这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陆之韵瘦削的身子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柔弱,目光中带着一丝受伤,显得楚楚可怜,看上去很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怜惜她。 她对记录案情的警员简要地陈述过案情后,抿了抿唇,轻声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阿欢,我没有亲朋好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辛苦为什么忙碌,又为什么要承受这种恶意。也许,一了百了也不错。” 说着,她鼓了鼓颊,又不甘心地说:“但我又觉得,好像就这样被人欺负也不太行。正义会迟到,但肯定会来的。希望警察小哥哥们可以尽快处理。” 记录案情的小年轻儿都快义愤填膺了。 他把陆之韵和阿欢送出门口时,还不忘叮嘱陆之韵不要轻生。 陆之韵只对他笑了笑,说:“辛苦你们啦。” 小哥哥摸了摸后脑勺:“你放心,我们肯定尽快处理,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系统521:“宿主,你这番话有点流弊啊。先示弱,引起同情心,然后不露痕迹地威胁……假设枫大的高材生因为被散布隐私被诽谤而轻生,那时候吃瓜群众得知你报了警,警方却没有作为,肯定会遭受舆论压力。他们肯定得加紧办。” 陆之韵抿唇,轻声对系统521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系统521万脸懵逼:“这什么情况?不是,你还要攻略你男朋友,让他爱上你呢!” 陆之韵和阿欢坐上了回学校的轻轨。 阿欢对陆之韵的状态有些担忧:“韵宝,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陆之韵“噗嗤”一笑,挽在阿欢的臂弯,软软地说:“当然不是啦,有阿欢在,我怎么舍得?” 阿欢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旋即,她又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陆之韵说:“我不能没有你的,你要一直看着我,陪着我。” 陆之韵揉了揉她的头,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好鸭,不要担心。” 路人纷纷侧目,甚至又人拍照——这莫不是现场版的百合花? 陆之韵对众人的目光早已习惯,阿欢也不以为意。 但。 同时,陆之韵在脑海中回答系统521:“我对让他爱上我没兴趣。”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只要他能记住我,我是他的无可替代就行。”看上去竟有些羞涩。 系统521疑惑了:“这有什么区别?” 陆之韵没答。 下午,发帖的女生因涉嫌散步他人隐私、诽谤他人、侵犯他人名誉权隐私权,而被要求删帖,还被公安机关带走。 被带走时,她再没有之前的神气,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在楼梯间遇到阿欢和陆之韵时,她狠狠地瞪了陆之韵一眼:“算你狠!” 来带她走的小哥忍不住凶道:“嘿,你做错事了,还凶受害者,能耐啊你!” 女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底气不足:“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警察小哥:“等去了派出所,哥慢慢给你科普。堂堂枫大学生,怎么还法盲咧?” 阿欢噗嗤一笑,嘲讽地瞥了她一眼,对她做口型吐出两个字:“活该!” 女生气得脸儿通红,陆之韵柔弱无辜地看着她,声音柔软:“以后不要再犯了。” 女生竟然想起了录音里的内容,突然背脊骨发凉,不是很敢看陆之韵。 下楼后,阿欢是去图书馆自习,陆之韵则是去西餐厅兼职。 今天,她的琴曲特别欢快。 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外罩一件浅灰色针织外套,显得柔美又雅致。 陆之韵一边弹奏着,一边和系统521闲聊。 她唇角微翘,声音细细,仿佛很自豪地说:“系系,你有没有被我帅到鸭?” 系统521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情况?” 陆之韵脸微红,很期待地,轻声地说:“那个女生,估计要被拘留,难道你不觉得我气场两米八,整个人都掉渣天吗?” 系统521:“……感觉还可以更掉渣天?” 陆之韵羞涩了:“系系,你想看我更帅的样子?” 系统521:“拿下谢玄,你是最掉的。” 陆之韵:“好的。” 约莫五点半时,谢玄穿着一身正装,坐在老位置,看上去既温文尔雅,又很有禁欲的气质。而系统521则感觉到了危险,好半晌,他那被陆之韵认为是幻听而被震掉的智商又上线了—— 卧槽!今晚不就是谢玄收网要杀陆之韵的时间吗? ※※※※※※※※※※※※※※※※※※※※ 之韵:他爱不爱我不重要。 玄玄:这个,可以重要一下。 之韵:不重要。都让让,我要黑化了[握拳]! 玄玄森然一笑:听说我是男主?[刀] 缩墙角瑟瑟发抖的小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嗦,万事好商量嘤~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细节,把女主去心理咨询室的时间从下午三点改成了下午九点,不用倒回去看,也不影响阅读哈~~~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弹奏时, 目光从谢玄身上划过, 正对上他那双温润带笑的桃花眼,低头时, 面上有一缕娇羞的薄红。 琴音自她指尖流泻, 不远处,一个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小姐姐端着杯红酒,扬手一泼, 对面国字脸但文质彬彬的男人下意识闭眼,红色的酒液从他的面颊向下流淌、滴落。 几步开外,几对情侣一边文雅地用餐一边低声交谈。 也有单人用餐的。 身着制服的服务员随处可见。 轻快的音符在这典雅的空间飘飘荡荡,仿佛要说尽弹琴人的心事。 系统对陆之韵说要更掉渣天没什么感觉, 她能怎么掉渣天?反而是谢玄出现时, 它就紧张兮兮的,还没来得及告诫陆之韵, 就先被她荼毒了。 “系系,他眉目如画。” “他的唇不点而朱,看上去很好亲,也确实很好亲。” “他的头发打理得真好,蓬松、自然、干净,飘逸。” “他的目光看起来好温润, 又冷静又克制, 我想在里面看到点别的东西。” “他的喉结好性感, 让人好想咬一口。” “他的肌肤看上去好紧致, 好想在上面留下指甲的刮痕。” “他的肩不宽不窄, 身材看上去也不魁梧,比例都好完美,腿好长,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腰好细,让人想搂,想盘。” 系统521面红耳赤:“请宿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随便开车。” 陆之韵:“你的思想好污啊!我说得这么单纯,你居然都能联想到开车!” 系统521:“……那个,我和你港啊……” 它还没说完,又听陆之韵轻声说:“他看上去真的很完美。” 系统521:“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都这样啊!你怕着点儿,总之,今天不管他怎么邀请,你千万不能跟他走!” 陆之韵:“哦。” 她唇角含笑,微翘的弧度令她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更美好了,更像是小白鸽。谢玄品着一杯红酒,痴迷地看着她,她的腰间、胸口,白裙上像是被泼了红酒,那红色一点点地,由内向外晕开,渐渐的,从小点,开成绚烂的花。 她玲珑纤细的腿,因那红花越开越绚烂,渐渐变得无力,白得几乎透明,低垂着,最终一动不动,而她圆睁的双眼中,散掉的瞳孔里,还有不曾消散的余悸。 她很完美。 他相信,今夜,她将拥有最完美的时刻。 六点零五分。 拿到今日份的工资,陆之韵走近谢玄,像是一只轻快的百灵鸟一样快活。她小巧而精致的面庞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她招手,叫:“waitress!” 服务员过来。 她熟练地点单,对对面的谢玄道:“今天我请客。” 谢玄风度翩翩地笑:“有我在,怎么能让你花钱?” 陆之韵偏了头看他,小声说:“女朋友请男朋友也不行呀?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她的耳颈泛着粉,像是今夜这场狂欢的前兆。 谢玄目光一深,应下:“好。”也许这是她最后的愿望,他乐得满足。 点好的餐上来,谢玄为陆之韵切着食物,陆之韵的手肘靠着桌,单手支颐看着他,目光羞涩又直白:“你好帅啊。” 谢玄轻轻一笑,胸腔低震:“谢谢,你也很漂亮。” 陆之韵晃着双腿,赧然道:“你说话好好听啊。” 谢玄将切好的食物推到陆之韵面前,笑着说:“都是肺腑之言。” 陆之韵叉着一小块儿鹅肝送进口中,颤动的双睫像蝶翼,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他微微笑着说:“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陆之韵撇开眼,面红耳热,目光却不敢再往谢玄那边望一眼。他和她说话时,很风趣,讲他在学校时的一些趣事,室友网恋奔现车祸现场这件小事,被他讲得妙趣横生。 引得陆之韵一直抿唇忍笑,终于忍不住,笑得身子一簇一簇地抖动着。 像刚出生的幼崽。 陆之韵偏头问:“你有没有网恋过呀?” 谢玄故作失策,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本意是想多亲近你,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陆之韵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见他叹气后又庆幸地笑了:“幸好,我没恋过。网络中的,现实中的,都没有。我是不是经受住了考验?” 陆之韵抿着笑:“那还是有待商榷的。” 谢玄放下刀叉,带笑的双眸里是脉脉温情:“好的,有请陆考官出题,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话很甜。 陆之韵鼓了鼓颊,说:“我不信。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这么会照顾人,讲话又这么好听,一点都不像长期单身的单身狗。” 谢玄握住了她的小手:“本来是不会的,看到你,就好像无师自通了。” 陆之韵心脏砰砰直跳。 系统521:“宿主,你要警惕糖衣炮弹啊宿主!” 陆之韵抽了抽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看了好久,一直想牵,又怕你觉得唐突。” 她低了头,羞涩地轻声叫他:“玄玄。” 谢玄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我可不可以申请换个昵称?” 陆之韵苦恼:“比如?” 谢玄对她眨了下眼睛:“亲爱的,老公……随你叫。” 陆之韵恼羞成怒,打他的肩:“你,你占我便宜!” 谢玄握住她的双手,温热的气息和古龙水的香味一起袭来,嗓音低哑:“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眼睑低垂:“可是,我就喜欢叫你玄玄。” 谢玄似乎是沉吟了片刻,才妥协道:“想这么叫也不是不行,但你要亲我一下。” 他话音刚落,陆之韵便凑上前去,飞快地在他脸上“啾”了一下,趁他不注意,挣开他的手,提着手提包飞快地跑开,去前台结账。 谢玄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付钱时。 系统521:“宿主!千万不能和谢玄回家!一旦你和他回去,他肯定会杀了你的!” 陆之韵脸蛋儿红扑扑的,神情间不难看出甜蜜。 她在脑海中:“你胡说!他不会伤害我的。” 系统521:“说好的掉渣天呢?命都没了,你还怎么气场两米八?” 陆之韵:“你瞎说。” 系统521:“他肯定会杀你。” 陆之韵:“我不信。” 系统521:“宿主,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请你关键时刻不要恋爱脑好吗?!” 陆之韵:“好的。” 她和谢玄走出西餐厅,泊车员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谢玄为陆之韵开门,让她坐进了副驾驶。 “砰——” 几秒钟后。 “砰——” 车门关上,谢玄驱车从餐厅的正门离开,刚开出一段距离,便蓦地停下,解开安全带,探身朝陆之韵吻了过去。 俩人吻得难解难分,夜风很温柔,夜空中的星星很美。 谢玄嗓音低哑:“想亲你很久了。” 陆之韵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发在肩窝蹭了蹭,不说话。 谢玄在她耳后亲了亲,她被他清冽的男子气息和古龙水的香味萦绕着,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气息不稳:“去我那儿?”一呼一吸间,都是性感。 系统521:“不要答应!宿主!不要答应!” 陆之韵闷声问:“我是第一个?” “是。” “是唯一的吗?”谢玄很确定,她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不管以后他还会有多少猎物,他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投入一段关系中,这样亲吻对方,她的位置,绝对是不可替代的。 “是。” “是最特别的吗?” “是。” “你想要我?” “想。”他握着她的手,拉过去紧握不放,“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系统521:“宿主!醒醒!他并不想要你!他只是想杀你!不能去!” 陆之韵又问:“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第一个猎物,是最完美的。 “永远不会忘记。” 系统521都快急疯了:“警告宿主!危险值超标!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 陆之韵低低地“嗯”了声,似乎是害羞到极点。 疾驰的车子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在夜空下的街道上,在虹霓之中,急切地穿梭着。出了市区,车子往山上驶去。一小时后,在半山腰的一栋别墅的车库里停了下来。 谢玄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对陆之韵伸出了手。 陆之韵把手搭了上去。 系统521有气无力,几乎已经放弃治疗:“宿主,想办法自保吧,有机会就报警。” 陆之韵:“系系,不要慌嘛。你看,他还是这么gentle,没关系啦。” 系统521咆哮:“伪装啊!一切都是伪装!” 陆之韵:“马上就要做羞羞的事了,好紧脏!” 系统521:“我已经是一个死机的系统了,被辣鸡宿主气的。” 陆之韵:“你还没见证我最帅的时刻呢!不能死机!” 系统521:“看你被杀?”统生如此多艰,想到可能还要重来很多遍,这个宿主可能一直恋爱脑,一直重复被杀,它都快成乱码了,不是很想面对。 陆之韵:“不要这么悲观嘛,不要走开,密切关注我,一定要看到高光时刻。系系,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不管你经历多少任宿主,我都是最特别的、最令人难忘的那个。” 系统521:“我都快被你气成乱码了,你当然特别[微笑][微笑][微笑]。” 它都不说话了,改发弹幕。 陆之韵:“摸摸头,乖啦。” 系统521:“呸!” 走进别墅,陆之韵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纤尘不染。明显是有佣人打扫的,现在佣人已下班回家,并没住在这里。 这栋别墅,干净得像是样板间。桌子、陈列架、椅子、酒柜、茶几、刀具……全都被擦得锃亮,瓷地板亮得几乎能造出人影。 毫无疑问,这里的装修简约大方,是颇有些性冷淡的北欧风。从室内风格,可以看得出,如她判断的那样,谢玄确实是一个洁癖又自律的人,他喜欢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陆之韵有些局促地跟在谢玄身后,看他倒了两杯红酒,又从挂刀具的地方抽出一把水果刀,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哈密瓜出来,切成块儿。 “你吃一点。” 陆之韵拈起一块儿哈密瓜送进口中,他看着她嫣红的小嘴儿,忍不住又揽着她的腰,吻了下去。 他缠着她的唇舌,一块儿哈密瓜在两人的口中辗转,空气似乎变得燥热,窗外的秋蝉鸣叫着,仿佛在为这一刻二人间的浓情蜜意歌唱。 谢玄的心弦颤动了一下。 或许,在第一次见她,她是他最理想最完美的猎物时,便颤动了。 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感情,以为自己不懂得。 手里那把水果刀被他紧握着,他却只顾揉着她的腰,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更热烈更痴迷地亲吻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果这算是喜欢,他是喜欢她的吧?只可惜,她终将成为他手底下的第一个艺术品。 他的刀尖已悄无声息地抵在她腹部,只需要往前一送,她的腹部便会绽开一朵绚丽的血花。 系统521急得要死:“宿主!醒醒!你男朋友要杀你了!” 陆之韵并不理系统521,在夺去陆之韵的生机前,谢玄手上的刀尖迟疑了一秒,在这一秒,他蓦然发现,他并不想杀她,他想要她活着,时时刻刻都在他能看见的地方。 他想要和她,有一段故事。 谢玄握着刀柄的手松了。 下一瞬,陆之韵纤细的小手握了上来,强迫他又握住了刀柄,他心头一跳,下巴颏便被她轻轻咬了下。她轻轻地笑了,声音软软糯糯地说:“从你见我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我。你把我当猎物,你想杀我。” ※※※※※※※※※※※※※※※※※※※※ 之韵:你想杀我? 玄玄:不,我不想杀你。 之韵:晚了。 系统521:喵喵喵?剧情发展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小韫:生活中遇到变/态或者可能变/态的人,或者走在路上遇到神情不对的人,一定要有多远离多远啊!!![超大声] 为了防止盗文网秒盗,作者菌设置了防盗,购买比例低于30%将随机显示防盗章,防盗时间72小时~~ 一直追更的新老读者都不用担心,作者菌算过,今天开始设置防盗不会影响大家正常看文,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づ ̄ 3 ̄)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官官雎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官官雎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谢玄口中顿时有了苦涩的味道。 他不想杀她了。 系统521百万脸懵逼:“???”这特么什么情况?怎么和简介大纲以及人物设定的描述不一样呢? 系统521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 但此时, 陆之韵并没有顾虑到系统521的心情, 她柔软的小手握着谢玄的大手,抬起头, 对他轻轻地眨了下眼睛, 说:“玄玄,半途而废不是好习惯哦。” 谢玄有些紧张,喉结动了动, 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陆之韵,在这寂寥的秋日,他的脊背上竟然冒了汗。 他想放开,手却因为此时情绪上的紧张而脱力, 掌心都湿濡, 声音像上紧的发条:“之韵,别闹。” 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 她早已看穿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陆之韵保持着这个动作,踮起脚尖仰头吻他,他没躲,情不自禁地回应了,她的唇舌却又退开,轻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说:“因为你看我的目光, 不是一见钟情。” 谢玄意犹未尽, 却又有点恐慌, 没来由的恐慌。 “什么?” 陆之韵唇畔的那点笑, 让她看上去像是风中的灼灼桃花,美则美矣,却极易消散。而她软糯的声音,轻易地蛊惑他:“看着我。” 他张开半阖的眼睑,看她。 陆之韵的目光变了,极其明亮,里面像是有星星,那星星名为喜悦、期待。她说:“这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很美。 美到令他着迷。 此刻,这双明亮的眸子里只有他,令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眼睛。 她和他离得很近,呼吸都交融。此刻,谢玄只想放下手中的刀,可她不许。她说:“继续看着我。” 他只剩下了顺着她的能力。 她的目光又变了,里面是灼热的、热切的,可下一瞬,又变得冷静又克制。 “这是看猎物的眼神。一开始是灼热的,渴望的,迫不及待想得到。但你又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心思,以免将猎物吓跑,于是你得伪装自己,得等,只能冷静只能克制。” 陆之韵低头了声,温软地笑着说:“玄玄,你想杀我鸭?” 她空闲的那只手抚上他的胸膛,纤细的指在考究的衣料上轻轻划刮着,像在琴键上跳舞,唇角的笑容变深,而她的目光渐渐狂热了,像燃着一团火:“一想到这个,我就好激动好兴奋啊!” 谢玄浑身的汗毛都快立起来,她的手下移,搂住他的腰,掌心隔着衬衣贴在他腰侧,像是在点火,要将他的血液都烧沸。 而她的声音,却变得轻灵又缥缈:“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我,这样为我费心,尤其是,这个人还这么优秀,拥有这么好的皮相,是不是很值得开心?” 谢玄口干舌燥,在这种情况下,紧绷的心弦,令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从他心底苏醒,从无害,到凶猛的野兽,叫嚣着,张牙舞爪地,渴求着自由。 他的声音沉了,她的手掌后移,贴着他的后腰,往自己身上一摁。她的腿缓慢地上提,似垂柳拂过清澈的湖水面,在他心头荡起漪澜,一阵急过一阵,他的呼吸便不平稳了。 眼睑阖上,额际下滴的汗划过他俊美的面庞,是情动,是隐忍。 是她喜欢的模样。 系统521那乱掉的代码终于冷静回去了,看着眼前的场景,简直要跪了:“宿主!你要做什么!冷静!” 说好的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爱上了霸道总裁,结果没想到对方即将成为连环杀人犯,并成为霸道总裁刀下的第一个亡魂呢? 怎么感觉角色反转了? 联想到之前陆之韵说过的一些话,系统521感觉情况十分不妙:“把刀放下!把刀放下!” 陆之韵没理系统521,继续用她软糯的声音诱惑着谢玄:“记住这种感觉,忍耐的、无法释放、得不到,内心却在骚动着……这是,我给你的。你永远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 她清甜一笑:“玄玄,我要你永远都忘不了我,以后,再遇到其他猎物,他们永远都是我的替代品,但他们永远都替代不了我。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从别人身上找我的影子,但是,我永远是特别的,没有人能代替我。” 她清透的双眸盯着他,说:“我要成为,你生命中永远不可磨灭的阴影。” 谢玄慌了。 他并不想杀陆之韵,可事态早已不由他控制。 “有事好好说。之韵,不要这样……”他的声音中几乎带了些儿恳切的请求。 而她却握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要把刀往自己体内送。 谢玄想反抗。 可他的身体似乎被他迷惑了,她的气力也出奇的大。他握着刀柄使劲儿往外抽,她却偏要握着他的手往她身上摁。 额间、鼻头的汗不断冒出。 而她,像是枝头的一朵梨花,颤巍巍地立在风中,想要随风消散。此时,谢玄不想让她消散了,他想要她一直存在。 这时候,系统521反应过来——陆之韵说的轻生,从来都是真的。她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从来不屑作伪。 系统521:“放下刀!” 陆之韵在脑海中和它告别:“系系,你要记得,我是你最特别的宿主鸭。” 就在刀尖堪堪刺破陆之韵的皮肤时,谢玄扬声:“陆之韵!” 系统521怒吼出声:“住手!你以为我会记得你吗?我不会!你一死,我又会有新的宿主!我会删掉一切和你有关的记忆,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陆之韵抿唇:“有玄玄记得我,就够了,还有阿欢,阿欢也会记得我。” 系统521痛心疾首:“还提阿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说你会一直陪她!结果呢?还有谢玄!你真心觉得他会记得你吗?我告诉你,他不会!你死后,确实成了他的第一个受害人,后续死在他手下的妹子确实都和你很像,又无法替代你,他确实会缅怀你!但那绝不会是永远!因为他会遇到这个世界的女主。女主是一位精神病医生,他会为了女主放下屠刀,为了女主克服他的杀伐欲,做一切他本不愿意做的事,他会爱上别人,你会被彻底遗忘!没有人会记得你!” 系统521直接把大纲以及将来会发生的场景给她看。 由不得陆之韵不信。 陆之韵目光一凝,清透的、柔软的双眸蓦然带了点冷意:“如果我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她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了些。 谢玄趁机抽出手,把刀甩开,喘着气,心跳如擂鼓,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其他。 他没说话,幽深的瞳眸像是着了火,不管不顾地掐着陆之韵的腰,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他的唇舌覆住她的,吻得铺天盖地,仿佛还带着余悸。 谢玄在后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一瞬突然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握着他的手把刀往她身上捅。 她的身上会洇开一团团血花,她再也不能偏着头,用那双纯真无辜的眼看他,她会失去所有生机,而他生命中的所有色彩,都会被她带走。 他知道,如果她在,也许他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但如果她死在他手里,他会去找她的替代品,所有和她相像的替代品。然而,那些替代品却再也不能让他的心弦颤动,他不会得到满足,他不会和替代品产生任何情感的、肢体上的接触,他只会张开一张张网,诱惑她们,捕杀她们。 可是,不管捕杀再多的替代品,他的生命中因她而消逝的色彩都不会再回来。 陆之韵的双瞳始终冷静地看着他,温软地笑着:“告诉我,你会忘记我吗?” 谢玄怕她又让他杀她,喉结动了动,想说“会”,但到了口边,却是低沉的带着怒气的一句:“不会。” 陆之韵脸上的笑意淡去:“我不信。” 谢玄的喉结动了动,幽邃的双眸盯着她,却因眼中的波光,令他的一双桃花眼像极了深情的模样。 她瞧着他,目光从他俊美的面庞下滑,到喉结,再到锁骨,到他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直白得像是要化成刀,把他一寸一寸都扒光。 她精致的小脸上又有了笑,像极了优雅又柔弱的小白鸽,无害的,容易捕获的。她语声柔软地叫他:“玄玄。” “嗯。” “你做过没。” 他的喉结动了动:“没。” “自己摸过没?” 谢玄在她的目光无所遁形,但还是答:“没。” 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倘若连自己的生理/欲/望都无法克制,是极其可耻的。而他向来对摩擦某个部位以获得生理/快/感嗤之以鼻。 尽管他确实会有正常的、属于人的反应。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便灿烂了些,仿佛枝头的梨花在微笑,洁白、美好。 她说:“把刀捡起来,我们换个玩法。” 在这一瞬,谢玄莫名觉得,她不会再把刀子往自己身体里送。于是,他捡了起来。 系统521又紧张了:“宿主,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黑化!” 陆之韵羞涩地微笑:“这就是我鸭。系系,初次相识,你好。” 系统521:“……”统生的三观受到了挑战,好想去死一死。 陆之韵柔柔地说:“放心了啦,我不会伤害你的。” 系统521:“……” 下一瞬。 陆之韵对谢玄说:“拿出你平常的风度来,我喜欢那样。” 谢玄想扔掉刀。 然。 陆之韵双眼一闭,再睁开时,又是沉浸在爱情里的模样了。她单纯、美好,信任并向往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微微笑着。 温润的目光里,是冷静,是克制。 他有着翩翩风度。 她痴迷地望着他,却见他手上握着一把刀,笑容渐渐散了,只有胆怯的认真:“你要杀我吗?” 他笑容微顿,优雅地颔首:“嗯。” 唇角的弧度依然迷人。 她羞怯地、又有些畏惧地看着他,却鼓起勇气,勇敢地说:“我想睡你。” 这一刻,成了他心内的永恒。他丢了刀,将她搂在怀里,凶狠地亲吻着,往客厅的沙发上带。 她像是柔柔软软的一团棉,轻而易举便让人沉溺。 第二天一早。 谢玄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双臂大张,被绑在了床头。陆之韵就蜷坐在他身边。他皱眉,挣了挣,陆之韵抿唇看着他,声音轻轻柔柔地:“我一想到你会忘记我,就气得要命。” 谢玄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我说过,不会忘。” 陆之韵:“我不信。” 下一瞬,她的话令他立时血脉偾张起来:“我要强迫你。” ※※※※※※※※※※※※※※※※※※※※ 明天开始,两章不再分开更啦,我们两章合一,一次直接更六千,中午十二点更~~~ 小剧场:之韵:我要强迫你。 玄玄:幸福来得好突然。 系统521: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什么都没看到。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下一瞬, 她的话令他立时血脉偾张起来:“我要强迫你。” 系统521已经不太敢直视陆之韵了, 昨夜,它看了一夜的马赛克。早上突然又变得如此赤鸡…… 系统521:“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污的宿主!” 陆之韵羞涩一笑:“系系, 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直白的系统!” 系统521:“……” 谢玄的双手紧握成拳, 幽沉的目光盯着陆之韵,渐渐变得灼热,喉结滚动了下, 幸福来得很突然? 他低低地笑了,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不断地回放着昨夜动人的风景,嗓音都有些沙哑:“你不痛吗?不能来了吧?” 陆之韵耳颈泛红, 只见他头发还带着早起时的凌乱, 乱则乱矣,发丝却是干净清爽的, 俊秀的面容眉目似画,令人想一亲芳泽。 窗台外的树枝上,立着两只不知名的鸟,头挨着头,绿豆大小的眼看进窗子,互相蹭蹭毛羽, 啾鸣两声, 又撇开了眼。 那红蔓延上了脸颊, 陆之韵竟羞涩了, 伸手在谢玄肩上打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坏?” 他光致白皙的肌肤上, 她的指甲留下的刮痕还没消。 她抿唇:“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 她眼睑低垂的模样,煞是动人。抬眼时,她又红着脸吐出几个字:“衣/冠/禽/兽。” 谢玄说:“明明没有衣冠。” 陆之韵又在他肩上打了一下:“正经点儿。” 随后,她伏身过来,双臂撑在他脸侧,在他耳边说:“你配合着点儿鸭,玄玄,你就要被我强迫了,所以,你一定要誓死不从。我要你,好好体验失控的感觉。” 谢玄苦笑。 还要怎么体验? 从他拿刀的手被她握住开始,早就失控了。前前后后,他与她之间,节奏全靠她在掌控,就连那场激烈的、令他沉沦的情/事,亦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只是,引导着,让他做的事都是她想要的结果,偏偏又令他觉得,那是他自愿的选择。 他确实是自愿。 她披散着一头毛茸茸的直发,乌黑的长发及了腰,轻轻地飘摆着,像情丝,是这秋日里最美的风景…… 她靠近了他,纤纤素指轻轻划着他的脸,扑面而来的,是她身上香甜的气息,令他呼吸都急促。 誓死不从? 要怎么誓死不从? 没有立时化身为登徒子,都算他忍耐力绝佳。 她不是小白鸽。小白鸽只是错觉,她是妖精,令人想和她打架。 但他尚有有一丝理智,闭了闭眼,又睁开,克制地看着她:“放开我好不好?你昨晚已经有些伤了,今天不能再来了。” 陆之韵抿唇:“我不。” 下一瞬,她吻住了他,又是棉花一样的柔,一样的软。软成了温柔乡,任你是不是英雄,都逃不出去。 当她离开他的唇,去啃他的下巴颏时,谢玄沙声儿叫她:“之韵,你乖一点,听话。” 陆之韵娇声儿应:“就不乖,就不听。” 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几分钟后,谢玄没想到……他的俊容上汗珠滚落,眼中清明不复,只剩下了潋滟的水色。几乎是用尽所以自制力,才强忍住不动,以免伤了她。 而她,吃到了她的糖。 …… 清晨,秋日的阳光透窗而过,清风带进了几许凉意,到他们之间时,却又被染得热烈缠绵。 空隙间,她说:“出声儿,我想听。” 秋蝉声在叫,不知名的鸟儿在歌唱,而他的声音,是其中最独特的一道,极尽克制,却终忍不住失控。 …… 他以为是结束时,沙哑着声儿说:“放开我。” 她绑的,其实是活结来的。 “我不。” …… 几十秒之后,谢玄略惊:“你在干什么?” 陆之韵的手指探进他的唇齿间,又拿出来,轻声说:“玄玄,我好喜欢你啊。” 下一瞬。 谢玄睁大了眼:“陆之韵!” 他挣开了绑他的领带,却已成定局。 谢玄的手机铃声响起。 而此时,他的双手正紧攥着床单,青筋都在他白皙的手背暴起,没去管。 陆之韵柔声说:“玄玄,你手机铃声响了。” 陆之韵催促:“玄玄,快接电话。” 谢玄潋滟的桃花眼盯着她,很有几分幽深的意味,咬牙切齿道:“陆之韵,你不要太过分!” 陆之韵脸上的笑意淡了,言简意赅,冷静利落的一声儿:“接。” 等谢玄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接通了电话,气息不稳:“喂?” “推迟到下午三点。” “让付凯去。” …… 他发号施令时的正经,和俊脸上的那层薄绯、眼下的情形,形成极大的反差。挂断电话,他冷淡地问:“你满意了?” 陆之韵柔怯地一笑:“玄玄,你生气了?” 这特么谁能不气? 谢玄正待说话,她身似杨柳,纤细的手臂娇娇软软地揽住他,出口的便成了低沉又绵长的一声:“嗯~” 窗外,院子里的枝头上,两只雀儿互啄着毛羽,时不时发出“啾啾”地唱两声儿,忽地,它们偏着的小脑袋一顿,却听窗子飘出来几句声儿—— “玄玄,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软软的声音中,满是期待。 “会。”咬牙切齿的。 “唉……”娇软的,似乎带着些儿推拒,“我十点半还有课。” …… 十点。 在枫大对面的街道,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里,谢玄的脖颈间都是红色的抓痕,陆之韵脖颈间,锁骨上,尽是草莓印。 车窗外是络绎不绝的人流,是喧嚣,是世俗人间生活。 陆之韵偏头看着谢玄俊秀的面庞,线条利落且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骨修长,皮肤细嫩,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他的气质少了几分温柔,但多了几分矜贵清冷。 陆之韵没下车。 谢玄冷着脸,但也没催促。 沉默片刻后,陆之韵解开安全带,容颜清净美丽,笑容羞涩,声音亦软软的:“玄玄。” 他清凌凌的一双眼望过来,陆之韵抿唇,探身过去,轻轻地拥住他,在他的面颊上轻吻,刚要退开,便被紧箍着腰,攫住了唇舌。 分开时,彼此气息都有些乱。 谢玄握着她的一只手,总觉得不能放。 陆之韵抽了出去,下车,关上门前,她说:“玄玄,我们到此为止。” ※※※※※※※※※※※※※※※※※※※※ 明天中午12点jian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simof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砰——” 车门关上。 她步态绵软地越过斑马线, 像一只步履蹒跚的小白鸽, 走进了校园大门。枫大校园内的校车是三面敞风的观光车。谢玄心头一震,追下车时, 陆之韵已刷卡坐上了校车, 身影随校园观光车一起,离他越来越远。 仿佛张开翅膀,“忒”儿的一声, 飞离了他的世界。 谢玄靠在车上,点燃一只香烟,意态风流身姿清雅地半阖着眼抽着。有校友认出他来,上前打招呼, 叫师兄问好, 他也都点头回应。 一根香烟抽完,他坐进了车, 翻出手机,给陆之韵发微信。 他打字:之韵,不要闹。 刚点发送,对话框旁边便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并伴随着这样的信息——小猫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 对方验证通过后, 才能聊天。 她删了他。 电话拨出去, 得到的是忙音。 很明显, 她删掉了他的社交账号, 并将他的电话号码拉黑。 谢玄点燃发动机,车子轰鸣一声,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那只小白鸽,没有被拔了羽毛,没有支离破碎,相反地,她快活得很,灵巧得很。 到公司时,他脖颈间的红痕引来员工纷纷忍不住偷眼觑看。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办公室,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中午时分,简单地吃完一个盒饭,他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昨夜和今晨,他都睡眠不足,因情绪波动较大,令他十分疲惫。 刚一阖眼,睡意便袭来,大脑晕沉沉的,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又回到了昨天,可要做什么,全不由自主。 他看到他和陆之韵在车里拥吻、邀请她回家、牵着她的手进门、给她倒红酒、切哈密瓜,随后,在她拈起一块儿哈密瓜吃进嘴里时,他又吻她。 陆之韵情动时,软软绵绵的,像小兔子,仿佛可以任意欺凌。 他的四肢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不由他控制。他看到自己握紧了水果刀,在脑海中紧张而急切地大喊:“放下!” 梦里的他置若罔闻,手上的动作半点没停,直接抵在了陆之韵腹部。 随后,是动摇。 谢玄感觉到自己的手松了,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他都不想杀她。然而,就如在现实中一般,水果刀即将从他手中掉落时,陆之韵纤细的小手握了上来,强迫他又握住了刀柄。 他心头一跳,下巴颏便被她轻轻咬了下。她轻轻地笑了,声音软软糯糯的:“从你见我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并不是喜欢我。你把我当猎物,你想杀我。” …… 后续,她又说了昨夜的那些话,一字不差。 和昨夜不同的是,她没有停顿,握住他脱力的手,让他看着,看着她握着他的手,把刀一下一下地往她娇小玲珑的躯干上送。 最终,她脸上挂着因疼痛而带来的痛苦,还有脆弱但祥和的微笑,像释然,是解脱。 谢玄和梦中的自己一起大喊:“住手!” 然而,她身上依然盛开了一朵一朵的绚烂的血花。如她所愿,他永远地记住了她,她不是他的杀/戮/欲下的牺牲品,而是成了他一生不可磨灭的阴影。 沉寂了数日,他无法自抑地开始狩猎,张开一张张网,在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上找她的影子,然后,一一将她们摧毁,仿佛这样,才是对她最深刻的缅怀。 时间过去了一天天、一年年,他的生命中早已没了其他色彩,而她死在他手上那晚的场景,色彩却一日浓重过一日,她的血那样红,她的笑像刀尖刺痛了他。 这让他开始后悔,当初,他竟对她怀有那样深刻的恶意,他怎么能这么狠?如果他对她没有恶意,他们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不会。 因为,在最开始,在他以为她是自己的猎物时,自己才是那个猎物。 他成了连环杀手。 如他所说,他忍不住去找她的影子,可从没找到过。她是唯一的、特别的、无法替代的。 他无法获得任何快乐,只有苦,只有愤怒。 时间久长,他不记得他对她有多少喜欢,却记得她握着他的手把刀送进她体内时惊人的美丽。 他开始想,如果她没死,如果她还在,该有多好? 他会尝试着做一个普通人,和她过最普通的生活。也许,他们都会获得快乐。 后来,他想摆脱这样混乱的、并不好过的精神状态,他遇到了一个精神病医生,把他的事,当成故事讲给她听。 他想寻求帮助。 在他的限制下,她没报警,被迫住在他的别墅里治疗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那都没用。 陆之韵在他心底的记忆依然深刻,他忍不住日复一日地回想那一晚的场景,他不能忍受自己忘记她。 又或者说,根本忘不掉。 一个月后,他实在撑不住了,给警局去了信自陈所犯罪案,在家中,用曾经结束了陆之韵生命的那把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通过铮亮的墙砖,他看到自己身上如那晚的陆之韵一样,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绚烂的血花,终于获得了平静,甚至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她,得以和她相守。 看在其他人眼中,则是他爱上了那个精神病医生,并愿意为她不再杀人,愿意自首,愿意经常和她聊天散步。不伤害她,甚至因为她的美好而意识到自身的罪恶,最后畏罪自杀,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配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睁开眼时,谢玄还沉浸在梦中的情绪里,耳边仿佛依稀能听到陆之韵柔软又甜蜜地叫他:“玄玄。” 头晕沉沉的,有一点痛,心头更多的,是庆幸。梦境中的一幕幕,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失去的感觉仍在他心头,沉甸甸的。 但幸好,幸好现实和梦境完全不一样,她还活着。 他还有机会。 “咚咚咚——” 谢玄拧了拧山根,沉声应:“进来。” “三点快到了,会议还开吗?” 谢玄揉了揉额角,说:“开。泡杯咖啡,不加糖。” “好。” 秘书出去后,谢玄换了支手机,给陆之韵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软软的、娇怯的声音传来:“喂?” 谢玄:“是我。” 陆之韵正要挂断,便听谢玄说:“不要挂,约个时间,我们谈谈。” 她咬了咬下唇。 昨夜去会谢玄,她是抱了死志的,现在没死,她也很茫然,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但,和谢玄谈一谈?在她这样欺负他之后? 她小心翼翼地说:“谈什么呀?我们好像,没什么好谈的。” 谢玄言简意赅:“谈恋爱。” 陆之韵:“……”她知道谢玄喜欢她,否则,在最后的关头,他不会放弃杀她。 但。 她小声说:“不谈了叭。” 谢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时,低沉的声音里反倒带着笑,像是威胁:“之韵,你不能提裤子不认人,该负的责任总要负起来。” 他声音极好听,还带着些儿沙哑,令陆之韵想起他凑到她耳边和她说话时的情景。他的气息会喷拂在她耳际,而她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还有令她心动的、清冽的男子气息。 陆之韵耳根子一热,“哦”了声,手指抠着楼道窗户的窗框:“不能这么算,是你先……” 有同学从楼道经过,她咽下“想杀我”三个字,改了口:“是你先对我有想法的。” 谢玄的嗓子还嘶哑着,语调却冷静:“但你反过来狩猎了我。猎物已经到手,哪有不要的道理?” 陆之韵抿唇,目光越过窗户,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系统521今天第无数次说:“宿主,你好渣啊!” 陆之韵轻声问:“渣吗?” 系统521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特别渣。你和你男人,让我想到了好几句形象的话——烂锅配烂盖,乌龟配王八,人渣配人渣。你们俩在一起,简直是造福社会。” 陆之韵不可言说的地方还痛着,她委屈巴巴:“系系,你居然黑我qaq。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凭什么说我是人渣?” 系统521:“……”怎么觉得这个宿主说得挺对的? 谢玄灌完一杯咖啡,秘书已经来催他了:“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了。” 谢玄示意自己知道了,并没动,对着手机叫:“之韵。” 陆之韵:“系系,他的声音好好听啊。” 系统521心好累:“所以你答应他啊!当他不再想着杀你,简直是最完美的择偶对象啊。” 陆之韵目光纯粹且干净,她还是那个娇怯的、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可我对他没感觉鸭,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怎么爱,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和他谈、给自己添麻烦呢?” 陆之韵想了想,说:“既然他不杀我,那他只该是我人生中的过客。” 系统521想起了某个世界里一个叫郑愁予的诗人写的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谢玄明显是动了情。 ——好惨一男的。 明明是被攻略对象,结果主动沦陷了。这里人还没感觉呢…… 陆之韵还是那只惊弓鸟:“我一个亲人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的关心我在意我。好几十亿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生活好辛苦鸭,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恶意,我只喜欢别人对我好的感觉,也想要有人爱,有人陪,最想要的,是有在意我的人能永远记住我。” 所以,她在察觉到自己成为谢玄的猎物时,才反过来去狩猎谢玄。 系统521:“现在有个人对你好,你要做的,只是接受他。” 陆之韵眼睑低垂,轻声说:“可是,当真的有人愿意爱我、陪我时,我又觉得很恐惧,我习惯了一个人,就,就很恐惧啊。” 想接受,但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也怕全身心投入后对方却抽身离开。 不接受,又会觉得很遗憾。 系统521在线暴躁:“……怕个毛,就是干!敢变心揍他丫!想这么多有个屁用。” 陆之韵:“系系,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喜欢说脏话的系系。” 系统521:“……”辣鸡宿主,这是重点吗? 陆之韵抿唇:“你也说了,他会忘了我。” 系统521:“这不还没发生么?” 谢玄没听到陆之韵的声音,又叫了一声:“宝贝儿,你还在吗?” 陆之韵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到嘴边的拒绝就变成了:“你你你,你叫谁呢?” 谢玄低笑一声,说:“经过昨晚和今天早上,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可以叫对方宝贝儿的关系了。” 陆之韵:“你会忘记我。” 谢玄:“不会。” 陆之韵:“你想杀我。” 谢玄:“现在,我只想爱你。” 陆之韵的心跳又开始狂乱,她咬着下唇,心境却像是突然阴转晴,漫天的阴云也能被她看作晴空万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那,那……” 谢玄:“那就这么说定了。记得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好友申请同意一下。我有个会要开,具体的,等见面再谈。” 陆之韵:“那,行叭。” 挂断电话,进教室时,已经开始上课了。 陆之韵在自己的位置坐下,系统521鄙视道:“哼╭(╯^╰)╮,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口是心非的宿主。” 陆之韵脸微红:“不服,你来打我呀!”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给谢玄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下午倒数第二堂课结束,陆之韵去卫生间时,迎面正好碰到一个人。是昨天发帖被警察带走的那位,很明显,她今天被保释出来了。 她一看到陆之韵,就“呸”了声,阴阳怪气地说:“看到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还报警,怎么,戳中你痛处了,所以恼羞成怒?” 陆之韵没理她,直接走进了卫生间。 那女生跟进卫生间继续喷:“像你这样的人,活该没朋友!你一辈子都只能一个人!之前的讲座上,还故意拍照想引起谢玄的注意,你看人理你吗?” 陆之韵开门出来,在洗手池边洗手,一抬眼,就能看到女生嘲讽的嘴脸。 陆之韵皱着一张小脸,女生以为恶心到她了,正要高兴,却听她一本正经地说:“蠢,实在是太蠢了!” 她偏头看着女生,羞涩地抿唇一笑:“丑人多作怪,是你吗?小姐姐?” 女生简直操了。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又做不出动手的行径。她就想不通了,她只是看不惯一个人,在校园论坛上发了个帖,好吧,多发了几个帖爆了点黑料,怎么就闹得这么大? 她更讨厌陆之韵了,也越发相信陆之韵那个小学同学说的话,总觉得这个人令人毛骨悚然。 陆之韵没再搭理她,回了教室。 校园bbs上,关于陆之韵曾经遭遇校园暴力的事已经删除,现在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是女生发帖黑陆之韵被警察带走。 乔遵羽和她的闺蜜团在一番谈话后,也都不动声色地开始疏远那位女生。 她们私底下也会谈论陆之韵。 “如果帖子上的内容是真的,那陆之韵也太可怜了叭?” “难怪她会是这种性格。我听说,凡是童年遭受过暴力或者虐待的人,心理都不太正常的。” “咱们学校心理系不是开了个咨询室吗?有很多大牛坐镇的,其实她完全可以去看看的。” “其实吧,真的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陆之韵情商真的是很低了。” “如果她不改改她的性格,将来出身社会真的会吃不开,先不说工作上会遇到的困难,就是找对象也难。像这种童年遭受暴力的人特别缺爱,特别容易讨好型人格,也特别能吸引渣男……” “对,这类人应该就是那种,渣男虐我千百遍,只要能找到渣男对她的一丁点好,就能把渣男当初恋。” …… 乔遵羽也挺同情陆之韵,但还是对自己曾经追求的人前脚才拒绝自己、后脚就和陆之韵泡半个月实验室的事难以释怀。 她哪里比不上陆之韵了? 但,很快,她就更不能释怀了。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一边和好友聊天一边刷个微博。她特别关注了谢玄,只要谢玄一发微博,她就会收到推送消息。 手机一解锁,她就看到谢玄发了一条微博。 谢玄v:余生有你,白头共你[图] 配图是他和陆之韵的合照。 陆之韵长发披肩,眉眼精致,小小的一张脸儿看着镜头,谢玄凑近她,微阖着眼亲吻她的面颊,侧颜十分温柔。 乔遵羽几乎是心头一痛,有一种失恋的感觉,就像当初某鲜肉公布恋情时女粉们群体刷失恋了的那种心情。 她的心头好,居然和她看不上的陆之韵在一起了? 闺蜜团见乔遵羽脸色不对,捡起她手机一看,都震惊了—— “怎么会?!” “谢玄和陆之韵,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吗?怎么就在一起了?” “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几人都有些讪讪的。 自从上次讲座上谢玄和他助理的对话曝光后,她们私底下都很是嘲讽了陆之韵了一通,昨天的帖子出来,她们还可怜她来着,结果??? 这拓麻什么情况? 小说里的打脸都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吧? 乔遵羽眼眶都红了。 她们在食堂里。 听她们议论了很久的阿欢觉得她们挺可笑的,端着餐盘从她们那桌路过时,要笑不笑地冲她们咧了咧嘴:“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些妖怪来反对?她从不需要人可怜,你们,也和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记住,将来不要太嫉妒就行。” 说完,她就把餐盘放在了回收的地方,走出食堂。 乔遵羽的闺蜜团简直气炸。 “这是哪儿来的杠精?我们聊我们的,她有毛病吧?” “还说我们和陆之韵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当然和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又没有心理不正常,还嫉妒,简直是做梦!” “刚刚那女的是谁啊?陆之韵居然也会有帮她说话的朋友?” “是叫阿欢吧,是她室友,她唯一的一个室友。你们说,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还为陆之韵这种万人嫌说话,你说她们会不会是……”一女生挤眉弄眼,“你懂得。” 乔遵羽酸成了柠檬精:“你们说,是不是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运气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小羽别难过,你比陆之韵优秀多啦,有这么多爱你陪伴你的朋友,有那么多追求者,家境也很好,不是她能比的。女孩子么,不能总是去比男人,总归还是要靠自己的。男人么,估计就喜欢陆之韵这种小可怜儿依附于他们,等出现比她更小可怜的,她就只能被抛弃了。像小羽,有才有貌,就比较独立了,受过良好的教育,论修养、才学,都是拔尖儿的,只要自身稳得住,将来肯定能吸引同阶层的、不付钱的优质男人。别说追求你的人排成了长队,就是不要男人,你也能生活得很潇洒。” …… 下午的课程一结束,陆之韵在回寝室的路上,总有人看她,还会指指点点地议论两句。本来陆之韵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但今天感觉格外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脖颈间没用遮瑕膏掩下去的红痕?今天已经被经常和她做实验的那几个童鞋调侃过了。 陆之韵:“系系,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系统521快成了老油条了:“他们也觉得你怪怪的。” 陆之韵:“……” 快到寝室门口时,议论的童鞋没注意到她,让她听到了一句:“直男审美都喜欢陆之韵这种一无是处的小白花吗?弱小、可怜、无助,能满足他们的英雄情结的这种?能拿下谢玄,陆之韵绝不像是表面这么无害,绝对是一个心机girl。” 陆·一无是处·之韵:“……” 到寝室后,她摸出手机,玩了会儿,点进微博,才知道,原来是谢玄发了条微博公布和她的恋情。 陆之韵转发了,并评论: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她刚评论完,阿欢就提着给陆之韵买的晚饭回来,看到陆之韵脖颈上的痕迹,挑眉笑:“这是上本垒了?” 她把晚餐放在陆之韵面前。 陆之韵纤细的脖颈白里透红,羞涩地笑着“嗯”了声,又说:“阿欢,我差点做了件大事,要抱抱。” 系统521很想吐一口老代码:“呸!辣鸡宿主!不要脸宿主!” 系统521看到阿欢才想起来:“昨天你去约会前,还说会永远陪阿欢,不会轻生,结果呢?看到阿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说没人真心实意地关心你,难道阿欢就不是人吗?阿欢这个活生生的人就不配当个人吗?” 陆之韵并不理系统521,被阿欢又亲又抱:“mua~没事啦,你要和我说说吗?” 陆之韵坐在椅子上,双手揽住她的腰,摇了摇头,又问:“阿欢,你觉得,真的会有人在了解真正的我之后,不会觉得自己有优越感,不会再三提及我过去的经历,不会对我的行为过度解读,会爱我、对我好吗?” ※※※※※※※※※※※※※※※※※※※※ 刚写完这个故事的高/潮,精神有点颓……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超大声] 小剧场: 系统521:讲个笑话,宿主说她对她男人没感觉,都动心八百遍了 之韵: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就算得不到也不会很难过…… 玄玄:你必须得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胭脂蔻丹 4瓶;望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阿欢摸摸陆之韵的小脑袋。 这样没有安全感的陆之韵她见过很多次, 每一次见, 都让她心生怜爱,想要呵护。她点头:“当然会, 我们之韵小宝贝儿这么棒。” 陆之韵羞涩地笑了:“我也觉得, 阿欢,你好好啊。我有没有说过,你能陪着我, 我很开心。” 阿欢也挺开心的:“么么哒!” 系统521鄙视:“渣渣宿主!” 陆之韵:“略略略。” 手机铃声响起,阿欢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对她眨了下眼睛:“会爱你、对你好的人打电话来了。” 陆之韵瞥了手机一眼,阿欢在她脑门亲了一口:“韵宝乖啦, 我作业还没做完, 做作业去了。” 手机铃声响得很欢,像催促。 陆之韵揪住阿欢的衣摆, 仰起小脸儿问:“作业重要还是我重要?” 阿欢毫不犹豫:“你。” 陆之韵:“好的,你做作业吧。” 她打开一次性饭盒,顺便接起了手机。 她低声:“喂?” 谢玄微笑:“叔叔想说,小孩子家家,要学好,不能出尔反尔。” 陆之韵扯开一次性筷子, 脸涨得通红:“我怎么出尔反尔了?” “微博。” 余生和白头, 听起来, 就像是‘永恒’在人这一生的注解。 也太肉麻了吧? 陆之韵心里一慌, 挂断了电话。随后, 都没有再接。 系统521:“凑合凑合过呗,反正你们都烂锅配烂盖了,还能离咋地?” 陆之韵反讽:“……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系统521傲娇了:“那当然。” 陆之韵抿唇:“系系,你知道吗,只有即将得到又失去的东西,才最令人印象深刻,才最永恒。” 在谢玄想杀她的那一刻,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就这样,他还是会忘记她。 茫然之后,不甘又涌上心头。 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一边在脑海中:“系系,你会讨厌我吗?” 系统521:“我们系统是没有讨厌这种情绪的,我只是一个辅助ai。” 陆之韵:“系系,我觉得你这个辅助ai好像没什么作用诶。” 系统521:“呸!瞎、瞎说什么大实话!”都是因为这一届宿主太bt太逆天了,否则,它一定是一个完美的辅助ai!! 陆之韵:“系系,你好可爱鸭!” 系统521:“呸!” 陆之韵不安地问:“系系,玄玄真的会忘了我吗?” 系统521:“真的。” 陆之韵眨了眨眼,一脸无害地问:“你该不会是不想看我死,所以骗我的吧?” 系统521:“当然不是!我们系统从不撒谎,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统格。” 陆之韵:“哦,就随便问问。”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背着书包下楼时,看到宿舍门前树下的那抹清逸秀挺的身影时,下意识地转身往宿舍走。 陆之韵在脑海中飞快地和系统521交流,连意识都在颤抖:“系系,好可怕呀!玄玄,玄玄在外面!” 系统521:“这你男朋友,现在他对你没有杀意,直接扑上去啃就完事儿了。” 陆之韵心有余悸:“他前天还想杀我呢。” 系统521:“但是你反杀了。”虽然并没有人身伤害,但精神上的反杀是毋庸置疑的。谢玄,啧,好惨一男的。 陆之韵:“我现在还有点疼呢。” 系统521:“虽然我看到的是马赛克,但不是你自己主动的?” 陆之韵七彩连环嘤嘤嘤:“系系,我害怕。” 系统521为了充分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直接在陆之韵脑海中使用弹幕了:你这么流弊,你掉渣天,都敢握着刀捅自己,你怕个毛[微笑][微笑][微笑] 陆之韵突然又来了一句:“我发现,我对他不是没有感觉。” 系统521的弹幕:早知道了[沧桑点烟] 陆之韵:“我一看到他,就气得要命。” 系统521忍不住出声:“等等!宿主,你怎么突然变/态?说好的软萌萌呢?” 陆之韵认真脸:“软萌萌也是会生气的!” 系统521:“……”这个宿主说得好有道理哦? 陆之韵在宿舍楼一楼的大厅里站了片刻,乔遵羽就穿着一身靓丽的秋装也下来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乔遵羽一眼就看到了陆之韵,下意识地打量她——背着小熊书包,脸素着,皮肤很好,脸小,五官精致,长发披肩,宽松的白色套头针织衫,浅灰色星星纱长裙,很普通的款,但穿在她身上挺好看的,愈发显得她娇小玲珑。 一双忽闪忽闪的眼,令她看起来美丽又脆弱,喜欢的人想保护她,讨厌的人想摧毁她。 而乔遵羽,精致得像是杂志封面上的女郎,时尚、大方。 很多人追捧乔遵羽,不仅仅因为她在一些杂志上有专栏,也不仅仅因为她好看,还因为她富,是典型的白富美。 慕强和势利眼,几乎是人性的必然。 俩人的视线对上时,乔遵羽习惯性地扬起商业微笑:“好巧,是去吃早饭?” 陆之韵“嗯”了声。 乔遵羽看到了宿舍外等着谢玄,心里有点酸,很心机地刻意放慢了脚步,和陆之韵一起出去,有意让他看到自己和陆之韵的对比—— 一个是不怎么爱打扮的学生妹,工科生,一看就没什么情趣。 一个是很会打理自己的精致女孩,时尚的宠儿,光芒四射玩得开。 她曾迷倒过万千男男女女。 也许,通过强烈的对比,谢玄发现自己这种精致大方又有内涵的女孩儿比陆之韵那样的小可怜儿更让他动心呢? 她是崇拜、仰望谢玄的。 同时,她绝不自卑,她相信,她在自己的领域也很优秀。 他们就应该是天生一对。 刚和陆之韵肩并肩从寝室门走出去,乔遵羽就扬起笑脸打招呼:“谢师兄,早。昨天看到了微博,恭喜你和之韵。” 谢玄微笑:“谢谢。” 陆之韵瞅了谢玄一眼:“……” 好像小鸽子。 谢玄:“???” 乔遵羽的心嘣嘣直跳,却仍旧落落大方地问:“你们是要去食堂吗?” 谢玄微笑:“我暂时还不知道,女朋友还没发话。” 乔遵羽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下懊恼,但也知道,自己绝没有机会,只能先告辞离开。她走了一段儿回头,就看到谢玄对陆之韵伸出了他好看的手。 陆之韵低头,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瞬,好半晌才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被他紧紧攥住。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红枫随处可见,抱着课本的学子也随处可见。 她和他漫步在清晨的林荫道上,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就是极普通的一对情侣。时不时会有人路过他们时,停下来亲热地和谢玄打个招呼。 掌心相贴的地方,他手心的温度传到她手心,身边响起的,不仅有别的同学边走路边背单词的声音,还有他清润的嗓音:“之韵,不要怕我,好不好?” 陆之韵扑闪着长睫,说:“我以为,是你该怕我。” “不,经过那天晚上,我只怕一件事。”谢玄顿了顿,继续说,“我怕你死,怕我活着,却再也找不到你。” 晨风微微冷,陆之韵轻声说:“你想伤害我。” 谢玄干脆利落地承认:“是我的错。” 陆之韵皱眉:“你会忘了我。” 谢玄:“不会。” 陆之韵抿唇:“我不信。我一想到你会忘了我,还是会气得要命。” 她像一只小白兔,连生气都是可爱的,在露出两颗大门牙前,谁都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咬人。 他仿佛能看到血色从她雪白的皮毛间晕染开,她遍体鳞伤,白色的毛一绺一绺的,可是,看在他眼中,却不再是期待和兴奋,而是心疼。 他希望她永远都是灵动的、干净的、安稳的模样,看上去很无害,也很漂亮,即使被她咬两口,也都无所谓。 谢玄忍不住,在她脸上“啾”了一口。陆之韵心头一跳,立马睁大一双眼看向四周,仿佛没什么人注意? 他们就近在一间仿古建的凉亭里坐下。 谢玄微微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陆之韵抬眼看他,他三言两语,把梦境简单地说给她听,并表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定我会忘了你,但我确定的是——我不会。” 陆之韵虎着脸吓他:“你不怕我哪天忍不住杀了你?”像是炸毛的英短,不见狠,只见可爱。 他忍不住又低头,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了印。 陆之韵打掉他的手:“说正事儿呢!” 下一瞬,他非但没停嘴,转而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在这一瞬,陆之韵感受到了她和他之间强烈的化学吸引力。 确然,她不懂爱,没被爱过,不知道怎么去爱,但每每在他面前,她总是忍不住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如果当初,想狩猎她的,不是谢玄,而是其他人,她还会这样和对方周旋吗? 答案是不会。 从第一次在西餐厅见他时,她弹着钢琴,他为她鼓掌,她就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而他,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靠在他肩头,又成了柔柔软软的一团棉。 呼吸急促时,她听他说:“我们是同一类人,不同的是,我失控了,而你,从来没有。”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难的,不是获得普世价值观的成功,也不是获得财富,而是怎么克服对什么都没感觉带来的孤独感,怎么克服因孤独而产生的杀/戮/欲和破坏欲。 她没像他那样失控,她只是觉得没意义。 他温文尔雅,风度依然翩翩,一针见血地说出事实的样子也很charming:“所以,你不会杀我。就算你想,你也会克制。” 是他一贯招人喜欢的模样。 陆之韵问:“你讨厌我吗?” “我喜欢你。” “经历过前天和昨天的事,你不会尴尬吗?” “很抱歉,我对什么都没感觉,现在,唯独对你,有感觉了。我不会觉得尴尬,完全相反,我很高兴,很高兴我们变得更亲密了。毕竟,你见过了我最阴暗的一面,我见过了你最疯狂的一面。我认为,没有人会比我们更适合彼此。” 系统521:“宿主,我觉得你男人说得有道理。” 陆之韵没理它,她沉默片刻,蓦地一笑,像立在枝头的一朵梨花,美丽而脆弱:“那,你可不要后悔鸭。” 系统521:“宿主,我突然有点怕你,有点同情你男人。” 陆之韵:“那一定是错觉!” ※※※※※※※※※※※※※※※※※※※※ 这章很瘦没有六千字,我知。所以18:00二更~~~ 系统521:凑合凑合过呗,反正你们都烂锅配烂盖了,还能离咋地? 之韵:谁是烂锅谁是烂盖鸭? 玄玄:天凉了,不如…… 系统521:别拆我,我错了[大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望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给我介绍一个律师, 民事诉讼比较厉害一点的。” “好。”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谢玄还是应下。 “玄玄,我和律师交涉时, 你会陪我, 对吧?” “只要你有需要。” 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一起去食堂吃过早餐,陆之韵去上课, 谢玄驱车去公司上班。近期需要出差的行程都被他推掉,工作虽忙,但陆之韵的事他半点没含糊。 刚从发动车子从枫大的校门出来,他就拨出了一个电话, 戴上蓝牙耳机。 下午四点二十, 陆之韵的课程结束,从实验室出来, 就遇到了带着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士前来的谢玄。 在谢玄的介绍下,陆之韵和中年女士握了下手,接过名片一看才知,对方竟然已经是一家声名显赫律所的高级合伙人。 陆之韵瞅了谢玄一眼,谢玄很有绅士风度:“需要我回避吗?” 系统521:“宿主,你想干嘛?我有点看不懂。” 陆之韵:“他看过了我疯狂的一面, 还没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陆之韵摇头:“玄玄, 我需要你在场。” …… 在校内秋枫湖边的一个长椅上, 陆之韵将自己保留的证据交给中年女士, 并签署了全权委托书。中年女士离开后, 陆之韵轻声问:“玄玄,你都看到了?” 谢玄颔首:“看到了。” 只是,他很难产生什么感觉。 一般而言,普通人看到帖子里的内容,总要问当事人几句,或者安慰几句,刚开始总会怜悯对方,等到日后吵架时,难免会有这样的言论——你太敏感了,可能是因为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还有心理阴影。 不管做什么,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总是会得到别人说出口的或者没说出口的judge——因为你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所以你心思敏感细腻,你想太多,你的言行是不合理的。 陆之韵凑近他,双手交叠,攀在他肩膀的一侧,下巴搁在手背上仔细地打量他:“那,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鸭?” 她的目光从他如画的眉眼下滑,顺着他秀挺的鼻梁,到他好看的、犹如花瓣一样的唇,再到他分明的面部轮廓…… 谢玄微笑:“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能做不了柳下惠。” 陆之韵直起身,打了下他的肩,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坐在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问:“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谢玄眼中骤然起了风暴,却平静地问:“我该有吗?” 陆之韵:“你怜悯我吗?” 谢玄:“不。” 陆之韵:“你同情我吗?” 谢玄:“不。” 陆之韵:“你生气吗?” 谢玄:“不。” 他的反应,让她很满意。她刚要推开,就被谢玄一把搂住。他们在湖边接吻,而这个点,正好是下课的时候,来来去去的校友很多。 她与他的相处,像是还未看到彼此最真实的模样时那样。 他清风朗月,她柔怯娇软。 谢玄单肩背着陆之韵的书包,单手插在裤兜里,和她一起沿着湖边走,她在他前面,偏偏要踩在路边窄窄的坎儿上,身子摇摇晃晃的,为了保持平衡张开双臂,后脑勺的弧度圆润优美,像是想飞的鸟儿,一直没能飞起来。 他只是突然明白,为什么她看上去,像是一只惊弓之鸟,总是容易受惊。 乔遵羽自早上偶遇陆之韵和谢玄受到暴击后,一天都没什么精神,上课时都在摸鱼刷校园bbs上的帖子。 谢玄微博公布和陆之韵的恋情时,校园bbs上早有人做了搬运工,还详细地扒了陆之韵个人信息,比如专业、年纪以及早就被她同学晒过的各项成就,并表示二人实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但也有童鞋评论—— *这样优秀的小姐姐,咱学校不是一抓一大把么?像乔遵羽,才是才女的顶配啊!琴棋书画都知,写得一手好文章,中文系高材生,长得漂亮还爱打扮。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一挑一,乔遵羽小姐姐兼具有趣的灵魂和好看的皮囊,情商也高* *附议楼上。陆之韵小姐姐虽然也优秀,但总觉,谢玄的光环太强大,他们在一起,感觉没什么cp感啊。如果是乔遵羽和谢玄在一起,我都不会这么惊讶* …… 更有甚者,还有人po出了偷拍的二人手牵手散步、凉亭中陆之韵坐在谢玄腿上、湖边俩人接吻的照片。 于是,校友们有的在嗑狗粮,有的变身柠檬精,不是酸陆之韵的就是酸谢玄的。素质低劣一点的男生,无非是说女人都是势力的嫌贫爱富的,校花最终都是富商的,不管她是不是高学历。 而女生则普遍认为,陆之韵配不上他们的男神。 毕竟,谢玄于在校生而言,是高不可攀,是成功男人的典范,是大家平时触碰不到的阶层的人物。 而陆之韵,她那么惨,性格那么差,情商那么低,怎么配得上谢玄? 乔遵羽简单地浏览了几遍,即便很多人和她一样认为陆之韵配不上谢玄,她依然心情不佳。 下午课程结束后,之前发帖被陆之韵报警抓走的女生又来找她,约她一起去吃晚饭。 “我要赶篇稿子,就不去吃了。下次有时间再约哈,要不,你再找找其他人?” 女生名叫美玉。 美玉皱眉,在乔遵羽温柔耐心的态度下,也说不出哪里不对。随后,她去找其他人时,发现没有一个人等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孤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有些怔。 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外向,为人大方,她在人际交往上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不就是被警察带走了一次么,这些人为什么都不理她了? 她感到了难过。 从前,当别人遭遇校园暴力时,她只是当个笑话看。 可是,她仅仅是被平时来往亲密的朋友孤立,就难过得想哭。她去食堂,看到平时经常和她一起的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正在高声谈笑,她们在谈论报考gre和托福为出国留学做准备的事,偶尔聊聊明星和电影。 从前,她总是话题发起者,并引以为豪,现在却形单影只? 难道,她发帖披露陆之韵曾是校园暴力受害者的事,就真的这么可恶吗?她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看她,议论她。 她很难过,也很狼狈,甚至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吃饭,直接回了寝室。换上拖鞋,她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泪,又发新帖——《揭露乔遵羽和陆之韵之间的爱恨情仇》。 她在帖子里把乔遵羽私底下怎么议论陆之韵的、当面还要打招呼的事,有根有据地一一说来,并在最后补上一句——追根究底,乔遵羽就是一个虚伪的人。 但,这个帖子刚出,就被乔遵羽找计算机系的同学帮忙删掉了。 美玉气不过,但又无可奈何。 星期一,美玉收到了法院传票,得知自己被陆之韵告上了法庭,当即打电话回家求助,被狠批了一通。 民事诉讼的官司还没开打,谢玄给枫大捐了一栋楼。 随后,美玉发帖诋毁陆之韵,侵害她的隐私权、名誉权的事被披露,并被全校通告批评,还被勒令退学。 她的父母只是一对有着小几千万资产的商人,托遍关系,得知她得罪的人背景过于强大,只能先让她退学。 事情发生得很快,不到一星期,之前用钱托关系进校的项美玉就被枫大扫地出门。 系统521对此表示:“宿主,没想到,你男人好快啊。” 陆之韵羞涩脸:“啊,他每次都能坚持一个小时以上,不快啊。” 系统521:“……”谈恋爱了了不起啊?一言不合就开车? 此刻,是周六下午五点。 陆之韵对镜自照:“系系,我美吗?” 系统521弹幕抗议: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该问你男人[微笑][微笑][微笑] 陆之韵:“系系,你说,玄玄会带我去秋名山吗?” 系统521:“辣鸡宿主!注意素质!” 陆之韵:“人类正常和谐运动,系系,像你这种讳莫言深的态度,其实是欲盖弥彰。” 系统521:“严打中!请宿主注意素质!” 陆之韵转身又问阿欢:“阿欢,我美吗?” 阿欢认真地看了看,特别捧场:“美美哒,想亲亲。” 陆之韵:“mua~” 系统521:“……”此处应有一首《绿光》? 陆之韵:“想抱吗?” 阿欢:“特别想!” 陆之韵看着镜子里从背后抱着自己腰的阿欢,回身,抬手覆在阿欢心口:“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阿欢皱眉:“我想保护你。” “然后呢?” “还需要然后吗?” 陆之韵穿着谢玄给她准备的礼服,踩着一双不累脚的小白鞋下楼,一出宿舍门,正靠在车头抽烟的谢玄就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一身浅蓝色的纱质礼服裙剪裁很好,完美地包裹着她不大的胸,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长及膝盖的薄毛呢外套。 如果会发光,她像是身姿轻盈的精灵。 谢玄殷勤周到,陆之韵轻声说:“谢谢。” 精致、犹如花瓣散开的裙摆下,是她玲珑光致的两条小腿,交叠着靠在一起。 过去的几天,尽管他们每天都通电话,会在微信上聊天,会一起去看电影,会做情侣之间做的事,但谢玄知道,哪怕陆之韵表现得很甜蜜,她没有任何感觉。 就像曾经的他。 窗户纸没捅破之前,她至少还有狩猎的心思。 而现在,她只是没有感觉。 谢玄心口微微有些苦涩,不由得想起曾经追求他、被他毫不留情拒绝的一个人说:“谢玄,你就傲吧,迟早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ta会收拾你的。” 他曾不以为然,只是微微笑着:“你我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是败者宣言。” 现在? 他承认,即使是愚蠢的人,偶尔也会有智慧的闪光、说出一两句对的话。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和陆之韵谈恋爱,他想要她爱上他。 谢玄发动车子,摸到烟盒,下意识地想抽一根出来点燃,陆之韵就圆睁着一双杏眼盯着他看。 他皱了皱眉头,便将烟盒收起。 陆之韵好心问:“要不要我给你点?” “不用。” 她摸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纤细的手指间,熟练地点燃。 系统521目瞪口呆:“卧槽!宿主,你居然是老司机!” 她叼着烟,抽了一口,烟雾从车窗散进寒凉的空气中,她的手肘搁在车窗上,掸了掸烟灰,看上去,竟然还是纯真无辜的模样? 她嗓音清甜:“玄玄。” 谢玄应了声。 她偏头,清澈的瞳眸看着他:“你刚刚在想什么?” 谢玄微笑:“一个星期前,你问我有什么感觉。” 陆之韵小鸡啄米似地点了下头。 谢玄依旧微笑着,是优雅,是矜贵的,声线低沉又温柔:“我很生气。” “嗯?” “今晚,我们去狩猎。” ※※※※※※※※※※※※※※※※※※※※ [蹲墙角小声哔哔]抱歉,来晚了。这个故事要到尾声了,有点卡文,码字比较慢,就忘了时间。明天我会努力准时的!我争取三章之内完结这个故事 小剧场:玄玄想抽根烟。 之韵:你想干什么? 玄玄:没。 之韵:要不要我给你点? 玄玄:不用。 之韵:哦,那我给自己点。 玄玄:……(突然好想变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小非 12瓶;望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我们去狩猎。” 陆之韵的心弦颤动了一下, 涌上一种陌生的情绪, 像感动,又不似感动, 只是眼前这个人, 似乎更有魅力了些。 她还没什么表示,系统521先慌了,一直叨逼叨:“宿主, 违法犯罪是不可取的,要致力于构建和谐社会主义社会,要五讲四美三热爱……” 陆之韵在脑海中单纯天真又羞涩道:“系系,你放心, 玄玄这么好, 肯定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 系统521:“???”宿主,你忘了自己差点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吗?你是不是对好有什么误解? 陆之韵含着烟蒂, 又抽了一口,并不回应谢玄的话,只问他:“要吗?” 谢玄还没回答,她探过身,把烟蒂塞进他嘴里。这支烟,她只抽了两口。刚驶出校门不久的车骤然停下, 谢玄微笑着, 一字一句, 不紧不慢地说:“宝贝儿, 你在勾引我。” 陆之韵靠着座椅上, 咬着下唇直笑,清甜的嗓音,天真的语气:“玄玄,我们要在车上打架吗?” 系统521:“……”卧槽,这是什么魔鬼宿主? 谢玄偏头看她,她回望着她,清澈的杏眼中微微含笑,纯真而妖媚。谢玄一言不发,解开安全带,便探身过去,握住她的后脑勺攫住她的唇舌,吻得难舍难分。 几分钟后。 “咚咚咚——” 有人在敲车窗。 谢玄放开陆之韵,坐回副驾驶,降下车窗的玻璃,便看到一个穿交警制服的人。交警看了眼陆之韵晕掉的唇妆和谢玄脸上、嘴角的红痕,开了张违规驾驶的罚单,临走前,还不忘说:“公共场合要注意影响,不要违规停车影响交通秩序。” 车外,华灯初上,满街都是虹霓和喧嚣的车流。 等交警离开后,陆之韵手肘靠在车窗沿,捂着嘴笑。谢玄的唇间和面颊,都沾染了她的口红,非但未曾破坏他的俊美,反而为他增了几分艳色。 微笑是他一贯的表情:“开心了?” 陆之韵点头:“开心鸭。” 行吧。 之前她塞他嘴里的烟,早在他亲她时被摁熄。他又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单手握方向盘,用打火机点燃。 陆之韵低头看了自己的腿,晃了晃,又探身过去,把烟从他嘴中抽走,含在自己的嘴里。 随后,抽两口,又摁熄,偏头看她。 谢玄唇角噙着一点笑:“好看吗?” 陆之韵点点头,不经意地问:“我们要去狩猎什么鸭?” 谢玄微笑:“先让我保留一点惊喜吧,女朋友。” 陆之韵苦恼:“可是,我不喜欢惊喜呀。” 谢玄:“我喜欢你。” 陆之韵脸红,撇过脸,在脑海中:“系系,玄玄可真会说话。” 系统521:“啊……变/态的人之间,总是有共鸣的。” 陆之韵委屈巴巴:“系系,你再也不是那个爱我的系系了,再也不是那个可爱的系系了,居然说我变态qaq。” 系统521:“没爱过,没可爱过。” 陆之韵:“香菇,蓝瘦。” 系统521:“你说这话的时候,麻烦你能翘起的嘴角放下吗?” 陆之韵:“人艰不拆嘛,你不是一个好系统。” 系统521百炼成钢,不说话了。 陆之韵轻快地回答谢玄;“那你要继续喜欢呀。” 谢玄:“……” 这辆车,他突然不想开去晚宴地点了,想去秋名山。 陆之韵瞅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愿意?” 谢玄:“好。”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着她的小手不放。陆之韵靠在座椅上,关上了车窗,在拥堵的车流中,她屈指,挠了挠谢玄的手心儿。 谢玄回头,要笑不笑地说:“之韵,我不介意把这里当秋名山。公共场合之下,车水马龙之中,应该会很有趣。” 陆之韵长睫轻颤,低了头,羞涩道:“如果你不要脸,我,我无所谓啊。” 系统521震惊了——此宿主简直掉下限,刷新了它的三观!说好的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呢?这是什么妖孽? 谢玄脸上的笑一凝,突然低咒了一声:“草。” 陆之韵脸蛋儿红红地看着他:“玄玄,没想到,你这么狂野!” 谢玄握紧她的手,也握紧了方向盘,身旁,响起的是陆之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他无奈:“作弄我很好玩?” 陆之韵点头。 约莫开了快两个小时,他们才到地点。 下车前,陆之韵拽住正要开车门的谢玄的衣角,指了指他面颊,递给他一张湿巾纸。谢玄收回手,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驾驶上:“又不是我弄上的,谁弄上的谁擦。我不介意这样走进去,毕竟,这体现了我的战绩,而我,引以为豪。” 他说这样的话时,依然显得风度翩翩,像风流才子。 陆之韵咬唇笑,探身过去,用湿巾纸擦去他脸上的痕迹,又被亲了。 陆之韵害羞脸:“?(? ???w??? ?)?系系,他好喜欢亲我啊。” 系统521:“这个宿主不要脸。” 陆之韵:“好舒服~~~” 系统521:“……”它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感觉自己好惨一系统。 从车上下去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谢玄还没亲够,脸上的口红已经被陆之韵擦干净,她自己也补好了妆,还刻意在谢玄的锁骨处留了一枚唇印,他的衬衣解开两颗扣子,正好若隐若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这样的玄玄让人好想扑啊。” 系统521装死不说话。 陆之韵:“系系系系系系系系……” 系统521刷弹幕表情包:闭上我的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jpg 陆之韵七彩连环嘤嘤嘤。 他们刚从车上下去,一个圆脸盘、有些胖、笑得一团和气的中年男人领着一对一身名牌的中年夫妇和一个穿粉色缎面礼服、妆容精致的女生走了过来。 女生正是之前发帖黑陆之韵的项美玉。 中年男人先和谢玄寒暄了两句,才说明来意。他是这对夫妇托人找来的,说是项美玉和陆之韵闹了矛盾,希望能化解化解,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让人直接被学校开除相当于是毁人前途让他再考虑考虑。 谢玄早就知道项美玉的父母托了人来说情,他没放话出去,就是为了今天。 中年夫妇见谢玄和中年男人打太极,就是不接话茬儿,忍不住有些着急。项美玉的妈妈陪着小心道:“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家美玉不对,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能高抬贵手,放我们美玉一马。” 谢玄不仅让项美玉被学校开除了,还卡死了他们花钱让项美玉去留学的渠道。 国内有人做留学生的生意,只要给钱,花个几百上千万,就能去国外的名校留学。从入学、到论文、到考试,都有人一手包办,保证能拿到毕业证。不少不学无术的富二代都会通过这样的渠道出国镀金,之前项美玉被开除,他们家还没这么着急,等到去找留学生中介被拒时,他们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因此,这才赶紧托人说情。 项妈妈陪着小心:“我们家美玉已经知道错了。” 项爸爸也厉声呵斥项美玉:“还不快给这位同学道歉?等我请你呢?” 项美玉不甘心,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看此时陆之韵精致的模样,羡慕嫉妒恨,还委屈,又看维护陆之韵的是自己曾经幻想过的谢玄,就更委屈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也并不想道歉。可她真的是怕了,她父母对她从来都是宠爱有加,她从没看过她爸妈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她爸也从没对她这样凶过。 而谢玄,他脸上依然挂着微笑,风度依然翩翩,明明在她眼前,距离她却很遥远。她红着眼眶,飞快地对陆之韵说了一声:“对不起!” 谢玄握着陆之韵的手,微笑着说:“这是道歉的语气?” 陆之韵耿直地摇头:“不是。” 项妈妈扬声:“美玉!” 项美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低声下气地说:“陆之韵,之前发帖子公布你的隐私,还黑你,是我不对,我很抱歉。对不起。” 没关系? 不。 很有关系。 陆之韵轻声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你想听我说没关系?不,有关系。不管你怎么道歉,你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既定事实。” 项美玉的父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项妈妈:“这位同学,我们美玉确实对不起你,这没得说,你看,你要什么补偿,我们能满足的就满足,不能满足的,我们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原本她想说的是,不就是几个帖子吗?也没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至于这样斤斤计较?但来之前,她就被告诫过,如果这样说,那项美玉是真的完了。 项爸爸看向谢玄:“谢总,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您看看……”为陆之韵撑腰的是谢玄,只要谢玄发话,陆之韵也没什么办法。 谢玄说:“我听她的。” 中年男人闻言,仔细地打量谢玄和陆之韵,却见谢玄一直牵着陆之韵的手。这是,多少俊男靓女前仆后继都没能拿下的男人,就被这么个看上去柔柔弱弱、除了漂亮就没什么亮点、还矮的女孩子拿下了? 这是什么神奇爱情? 谢玄这是什么神仙审美? 项美玉的父母顿时面如死灰,心知今天来这一趟,是没什么收获了,却听陆之韵说:“你们让她再给我道一次歉。” 项妈妈连忙推项美玉:“赶紧的!” 项美玉:“对不起。”她泪如雨下。 陆之韵柔柔怯怯地抿着唇,轻声说:“我做事,从不做绝。让她回枫大上课吧。” 她回头看向谢玄:“能办吗?” 谢玄颔首:“可以。” 项家夫妇对陆之韵道过谢,领着项美玉走开了。中年男人和陆之韵谢玄一起,一边往宴会场地走,一边说:“弟妹的心胸很宽广啊。” 陆之韵轻轻柔柔地说:“为了她,她父母挺不容易的。” 谢玄脸上的微笑真了几分。因为他知道,陆之韵让他令项美玉回去读书,绝不是放过。只因为,让她回学校,才是对她的折磨。 民事诉讼官司还在打。 一旦项美玉因诽谤陆之韵而被罚款、拘留,她在学校就是一个笑柄。成年人之间,虽然没有肢体上的暴力,但项美玉会被孤立,被嘲笑,会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她曾不顾别人的感受,公布别人的隐私还觉得自己很在理,那就让她也经历一遍好了。 走进晚宴大厅时,便有女仆上前,接过来宾的外套去挂着。室内已开了暖气,即使是穿t恤也不会冷。 谢玄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 他一到,就有人围着他,或者是奉承,或者是溜须拍马,或者是追着他要他谈行业风向…… 陆之韵在自助餐区域吃东西。 进门前,他说:“刚刚是第一个,现在,我们开始第二个。” 陆之韵抚着他衬衫上的纽扣,轻声问:“玄玄,我需要做什么鸭?” 谢玄微笑:“吃,还有玩。” 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便走开,进了这个社交场,留她一个人。她正吃着东西,忽听一个女声试探地叫她:“陆之韵?” ※※※※※※※※※※※※※※※※※※※※ 18:00第二更,我会努力准时哒! 话说,这个故事,最开始,我本意是想写一个软萌甜的女主,靠软萌征服莫得感情的男主,结果写着写着,女主就掉渣天了,还靠疯狂征服了男主…… 我与软萌无缘[沧桑点烟]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正在吃甜品, 她一回头, 就看到一个面容很熟悉的女生。她着装很风骚,裙子低胸高开叉, 显得纤腰盈盈一束,妆容是很心机的裸妆, 看上去没化妆,却显得唇红齿白,皮肤白里透红, 整张脸蛋儿像是一颗长瓜子, 很标准的整容脸。 毫无疑问, 她看上去很漂亮。 然而,陆之韵静静地站在原地, 一见她,脑海中,关于高中时代的过往又开始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回放。 回家的路上, 她在路边走着, 几个少男少女结伴在路上追逐打闹着, 忽然就把她围住了:“哟,快看,这不是陆之韵吗?” “嗤, 看她这小可怜的样儿,就是她勾引了莫杨?” 他们经过她时, 每人都会故意撞她, 把她撞得一个趔趄, 而赵馨儿,甚至还直接动手,把她推到在地。她的同伴们立马便吹起一阵口哨声,笑着起哄:“赵馨儿牛逼!干她丫!” “看她这样儿,像不像街上的流浪猫?” “她是孤儿,没有监护人的,打她也没人会为她出头。” “打打打!” “哟,她还敢反抗!姐妹们,给我摁住!” 赵馨儿抓住她的头发,“咣咣”就是两个巴掌:“记住,离莫杨远点儿!就算我赵馨儿追不到他,他也不是你能动的!” …… 去上厕所时。 眼见着要打上课铃了,她和她小跟班堵在厕所门口:“干嘛呀?” “她想上厕所。” “啧,看这小可怜的样儿,流浪猫怎么会去厕所呢?就在这儿尿呗?” “让她尿裤子!” 最后,等上课铃响了,她们才散,以至于陆之韵去上完厕所再去上课总迟到。 …… 走在楼梯上时,会突然被推一把,她连忙抓住扶手。 “看她那样儿,好好笑啊 !” “听说她是学霸诶?” “学霸又怎么样?还不是这个孬样儿?” …… 办公室里。 班主任:“这个事儿,我们老师也只能教育为主,别的也做不了什么。这些人挺难缠的,要是惩罚他们吧,他们能告到教育局去说咱虐/待学生。你回去看看,能不能和家长说,让家长去和他们交涉?” …… 在学生时代。大部分人都是旁观者。他们不会主动欺凌陆之韵,但当赵馨儿一群人欺凌她时,他们下意识会和她保持距离,怕被连累,同时也因为她太过狼狈而不想和她做朋友。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看似被所有人排斥的人做朋友。 因为他们一旦靠近陆之韵,就会被笑,会被揶揄:“你居然和她说话?” 到最后,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他们不怀好意的笑脸和尖刺的声音。 “打打打,打她!” “看她那样儿,太好笑了!” “她这种,就是小说里的白莲花吧?” 陆之韵心口很空,眼睛有点涩,再多的感觉就没有了。 眼前这个人,是曾经的欺凌者赵馨儿。 系统521:“宿主!宿主!” 陆之韵回过神来,便见赵馨儿一脸怪异地说:“竟然真的是你。” 赵馨儿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又看了看陆之韵脚上小巧的平底小白鞋,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赵馨儿唇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不是学神吗?初中两级跳,高中比所有同年级的学生小两岁,还能稳住第一的宝座,最后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陆之韵又叉起一块儿草莓送进口中,安静静地吃东西时,像一只温驯的小鹿。等咽尽口中的食物,她才抬起头,睁着一双杏眼,静静地看着她,纯真又无辜的样子:“你谁啊?” 赵馨儿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讽笑道:“别给我装蒜,你都把我打进医院了,你他妈问我是谁?你们学霸的记忆力没这么差吧?” 陆之韵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我从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说完,还特认真地点了点头:“太占脑容量了。” 系统521:“噗!宿主,这个人不怀好意,快撕!干她丫!冲鸭——” 陆之韵:“系系,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你造的吧?” 系统521:“我只是一个小系统,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馨儿闻言,见有人看过来,顿觉没面子,脸蛋儿都有点气红了。但这两年,自从她考进某电影学院后,每天过的日子都是宫心计,情绪很收得住,还不至于气急败坏。 这次,她是托了关系,才来到这个宴会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愿意捧她的金主,而她最理想的目标,是谢玄。 年轻、帅气、英俊、多金。 谢玄本人是不涉足娱乐圈的,他开的是科技公司,是科技新贵,但他母亲是教授,父亲是集团公司董事长,旗下正好有一家影视公司,还是近两年在影视寒冬盈利的影视公司,规模不小,现在是谢玄的哥哥谢超在管事,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此,谢玄在娱乐圈,托他父母和兄长的福,也是有人脉的。 别说如果真能把谢玄拿下会通过他获得资源,就算拿不下,能有个一/夜/情都是她赚。原本以她目前的人脉、地位和手腕,是拿不到今天这个晚宴的邀请函的,她听说,是谢玄给寿宴的主人捎话,让人给了她一张邀请函。 她觉得自己特别有机会。 就算拿不下谢玄,能找到其他投资电影电视剧的富商做金主也是好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很快,赵馨儿又调整好了面部神情,微笑着说:“我是赵馨儿。” 陆之韵无辜地望着她,茫然又疑惑:“谁?” 赵馨儿脸上的微笑一僵,陆之韵皱眉,旋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变漂亮了。” 系统521:“宿主,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陆之韵:“我有呀。” 赵馨儿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这特么不是拐弯儿抹角说她整容了么?这特么不都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绝不会放明面上说的事儿吗?都开始来钓金主了,连这点儿潜/规/则都不懂?她暗暗低骂了一声“泥煤”,还笑着,咬牙说:“我一直都很漂亮的。” 陆之韵点头,声音软软地:“我信。” 系统521:“噗——” 赵馨儿的脸色顿时如调色盘一般精彩。她走过来,其实是把陆之韵当成了同道中人,过来奚落她的。眼下,她不再纠结于陆之韵记不记得她的事,看了下陆之韵的身板儿,笑中带刺:“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陆之韵在脑海中:“系系,我觉得她这个眼神有点儿肮脏。” 系统521:“我觉得她的话很有深意。” 陆之韵:“好像是的呢~” 系统521:“我觉得你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之韵羞涩脸,理直气壮:“我这么单纯,怎么可能知道!”、 系统521:“我真的信了。” 陆之韵又吃了一块儿甜点,偏头看着她问:“你没看前年的报纸和新闻?” 赵馨儿笑笑,不屑地说:“我看那玩意儿干嘛?你看了,现在不也和我一样吗?” 赵馨儿又打量了陆之韵一番。她知道,陆之韵这款其实挺受欢迎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小可怜儿,平时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动真格时哭起来会让他们有一种凌/虐的快感,极大地满足他们的自尊心和兽/欲。 “我看你就没有人缘好的时候,大家好歹是高中校友,我呢,确实多认识了几个人。如果你愿意跪下给我磕个头,叫一声馨姐,好好道个歉,我呢,就给你介绍介绍……”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中年油腻男走过来,眼神儿中很有些别的内容:“馨儿,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有新男朋友没?” 他凑过来,和赵馨儿一起碰杯:“正好赵总今儿也来了,一块儿出去玩玩儿?” 赵馨儿三言两语婉拒,又娇笑着说:“不过,虽然我不能去,但她可以。” 赵馨儿指着陆之韵:“漂亮吧?她今天来这里,就是来找机会的。” 她挤眉弄眼:“黄总提携提携她呗。” 旋即,她单手揽住陆之韵的肩,说:“把黄总服侍好了,不管你要包包、衣服、还是钱,都好说。既然你都下海了,就不要又当又立,没你的好果子吃。” 那位黄总为人吝啬,只吃肉不出血,赵馨儿早不耐烦兜揽他了。黄总知道赵馨儿在找金主,过来就是因为看上了陆之韵。他眼神儿黏/腻/下/流,陆之韵什么都没想,就突然觉得很恶心,就伸手用力推了一下赵馨儿,赵馨儿猝不及防,穿着高跟鞋摔倒在地,“嘎嘣”一声,她脚崴了,还走了光,其他人瞬间看了过来。 正和人聊股票的谢玄当即和身边的人说:“先失陪一下。” 他往赵馨儿摔倒的地方走去。 赵馨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走光,顿觉丢脸,爬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但见谢玄走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要上演一出她在无线网站上的小说里看到的“霸道总裁宴会上拯救狼狈灰姑娘从此爱上对方无法自拔”的戏码,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他越过她,走向陆之韵,温柔地问:“手疼吗?” 围观群众万脸懵逼。 谢玄,他问一个把人推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妹子手疼不疼? 反正,不管这妹子手疼不疼,他们牙挺疼的,酸!实在是太酸! 最后,还是黄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赵馨儿扶起来的。他也没多看,连忙往谢玄面前递名片。 黄总是草根出身,文化不高,在富商当中阶层不高,只能算一个小有资产的暴发户。谢玄,是他接触不到的那类人,是他看到了点头哈腰奉承着,人都不一定愿意搭理他的那类人。 而现在,这个人,在他刚刚相中的猎物面前,温情款款给对方捏手? 陆之韵对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感觉。 在她的生命中,曾经不堪的人,现在依然不堪。 但。 此时,她是愿意配合的。 她摇头:“不疼呀。疼的是她吧?她脚崴了。” 赵馨儿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里快速地计议这眼前的情形——陆之韵和谢玄什么关系?谢玄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对陆之韵这么好? 计议的同时,赵馨儿还不忘装柔弱,忍着泪说:“你怎么推人啊?” ※※※※※※※※※※※※※※※※※※※※ 补齐。追文的小宝贝儿们!嗅到第三个故事完结的气息了吗! 可是我觉得还要有两章才能写完嘤嘤嘤~~~ 小剧场: 韵宝:我推人了qaq 玄玄:手疼吗? 系统521:今天也是单身系统在线被虐的一天(t▽t)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计议的同时, 赵馨儿还不忘装柔弱, 忍着泪说:“你怎么推人啊?” 谢玄微笑着,语声里带着责备之意:“就是, 你怎么动手推人呢?如果你不喜欢, 叫保全进来,把她扔出去就好。这种不怀好意的人,你管她疼不疼?” 陆之韵低眉回首, 抿着唇,笑容羞涩:“玄玄,你真好。” 谢玄和她十指相扣。 像赵馨儿这样的女生,在场的人早已见惯不惯, 甚至于, 今天的东道主已经叫了保全进来。 黄总怕陆之韵提及刚刚赵馨儿荒唐的提议,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说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希望陆之韵别放在心上等语。 当被丢出别墅的大门时,赵馨儿才意识到,陆之韵和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她羞愧,不甘心。 凭什么? 同样都是人, 凭什么陆之韵学生时代是学霸, 把她打进医院了背处分的是她, 现在, 她们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她是去寻找机会的玩物,而陆之韵却被奉为座上宾? 系统521:“宿主,你男人好霸气!” 陆之韵:“你胡说!明明是帅气!” 系统521:“有没有抱上大腿的感觉?” 陆之韵哼唧:“我觉得我也很大腿。” 系统521学陆之韵的语气:“我信。” 陆之韵惆怅:“系系,你变坏了。” 系统521:“谢谢老师夸奖,我还没出师呢。” 陆之韵:“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个坏系系!” 晚宴的主人,是谢家的世交林家,今晚林家的老爷子过寿。林家目前当家的,是林老爷子的长子林爱国,是谢玄的叔叔辈人物。 赵馨儿被扔出去后,里面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场景。之后,是谢玄带陆之韵见他所处的圈子的人。 原本大家还在猜,看陆之韵的年龄和面相,极有可能是谢玄包养的情/人。 但。 当谢玄向大家介绍陆之韵时,说的却是:“这是我女朋友。她年轻,脸嫩,大家开玩笑注意点尺度,不要吓到她。” 众人明白,这,又是一个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故事,现在看着甜甜蜜蜜,等和谢玄相熟的人把风往他父母那儿一吹,紧接着就是棒打鸳鸯的故事了。 尽管如此,和谢玄相熟的人还是上赶着叫嫂子或者弟妹,还嘲笑谢玄是老铁树终于开花,追问俩人的爱情故事。 现场,来找机会的其他暂无社会地位的男男女女,便也只能跟着附和。 在寿星、寿星的儿女们相继发言之后,大家都各找各的娱乐项目。 谢玄和陆之韵站在露台说话时,林爱国突然走了过来。 谢玄和他打过招呼,他问陆之韵:“你爸是不是叫陆半山?” 陆之韵点头:“叔叔认识他?” 林爱国脸上浮现出追忆往昔的神色:“我们是多年好友。当初听说出了空难,我们去找过你,想照顾你,但你爸的律师说,你不愿意,后来事情一忙,也就没下文了。” 陆之韵脸上无悲无喜,只静静地微笑着道谢。 林爱国看了看陆之韵,又看了看谢玄,说:“玄子很不错,人优秀,又不像那些人,有几个钱就二五八眼的不做人,是名校出来的高材生,还洁身自好。你和玄子在一起,你爸妈在下面知道了,也会放心。” 陆之韵颔首,“嗯”了声。林爱国又说了几句长辈常说的话,便把空间留给了陆之韵和谢玄。 露台上微微有些凉。 谢玄眸光深深,低头看着她,很认真地在问:“之韵,你开心吗?” 陆之韵微微笑着,美丽、柔弱、羞涩:“我不开心。” 谢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修长白皙的指骨被杯中的酒液衬得更好看了。 指如削葱根。 他低眉垂眼,看着酒液,酒液因他晃动的动作在杯壁上流淌,有一些些儿像血。 “来之前,我说很生气,是真的。” 当初陆之韵让他看帖子,他知道,她有意让她了解她的过去,了解她是怎样一个人、怎么成为她的,就让私家侦探把过去陆之韵遭受校园暴力的事都翻了出来。 但是。 谢玄微笑着,像是在说“今晚的月色很美”一样的语气:“我想摧毁他们,把他们每一个人的骨头都碾碎。我也知道,我能做到,对我而言,这很简单,我甚至不会让警方查到我。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做这些。我要和你一起走下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应该留下任何隐患。” 他只能采取迂回一些的、比较婉转的手段,让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失去已有的。 陆之韵抬头,仰望着夜空的繁星,轻声说:“玄玄,没必要。” 她回首,展颜一笑,笑容纯净又美好:“那都是过去,过去铸就了现在的我,但和现在无关。对我而言,她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我的话听起来,也许很自大,但,就算曾经我和他们有过交集,但我和他们从来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他们就像是蝼蚁,如果我偶尔想起来呢,只需要看着他们挣扎、追求一些我从来不屑的东西,要是想不起来,他们是谁、在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她看上去还是软萌软萌的,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可她说出的话却很无情。 谢玄微笑着看她,她睁大眼无辜地回望,他抿了一口酒:“我觉得有必要。” 片刻后,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有必要。” 他讲话时温文尔雅,如清风朗月,微笑间,声音也轻柔,依然像是在说“今夜的月色很美”:“你不在乎了,是你的事。我在乎,我很生气。” 系统521:“瑟瑟发抖。宿主,你男人突然变态了。” 陆之韵:“可是,很帅,不是吗?” 系统521:“你爱上他了吗?” 陆之韵切了语调的重点:“我当然爱上他了,毕竟,他颜值高身材好活儿也棒!” 系统521:“……这种气氛下,宿主,你胡乱开车真的好吗?” 陆之韵:“啊,这都能想歪,系系果然污污哒!” 系统521:“……”统生如此多艰,好想说一句泥煤! 谢玄说完,陆之韵手里还端着一杯酒,就这样环着他住他的腰,到底是感动了,除了空洞、酸涩、疼痛外,常年无感的心头,竟萦上了些许暖意。 谢玄拥住她的肩:“我爸妈都在国外考察,不然今天还能诓你见家长。” 陆之韵仰起头来,望着他线条流畅精致的下巴,抿唇笑:“玄玄,你居然对我图谋不轨。” 此时,月夜星空之下,处处都是秋蝉声,他弯下了腰,在吻她。 晚宴之后,谢玄婉拒了林家人留客的热情,拉着陆之韵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所有的。” 现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谢玄作为豪门贵公子,却毫无骄矜之气。他不仅仅完全摆脱了家族对他的影响,还靠实力证明了自己,建立起自己的商业王国,还拥有良好的修养,对女朋友温柔备至,极尽体贴。 待谢玄和陆之韵走后,认识谢玄、也从林爱国口中得知陆之韵是陆半山的女儿后,纷纷咋舌:“这是陆半山的女儿?” “陆半山当年多惊才绝艳、多牛逼的一个人物,她女儿这样普通,不应该啊。我看她柔柔弱弱的,也不爱和人交际,和当初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做朋友的陆半山简直完全不一样!” “听说,她在枫大读书?” “是在枫大。” “她在我们学校还行吧,拿过好几个有含金量的竞赛的一等奖,还拿了全年奖学金,专业成绩没得说,各大项目实验室都想让她去帮忙。”说这话的,是对陆之韵有所耳闻、今天也和父辈前来赴宴的校友。 “这还是不够看啊。谢玄是什么人物?谢家既是书香门第,又是豪门,财与贵都有了,这姑娘没父母没背景没势力,本身也普通,我看这事儿不一定能成。” “估计谢家有得闹了。” “当初,陆半山应该留下不少遗产吧?她是怎么过成现在这样的?” “诶,陆半山当年牛逼啊,没想到,后代不争气。还真应了一句话,一代不如一代。” …… 陆之韵的老家并不在这个城市,而是在南城。 陆之韵并不知道谢玄要怎么带她去狩猎下一个。不,与其说狩猎,不如说是去打脸,把曾经欺负过陆之韵的人纷纷踩一遍。 陆之韵并不期待,但也不排斥。 她没有感觉。 看到欺负过她的人过得很好她不会不平衡,看他们过得不好,她也不会很快乐。但,谢玄想做,她乐得满足他。 系统521:“纵容,就是爱上的前奏啊,宿主,请继续努力!” 陆之韵在脑海里的小人儿涨红了脸,认真地说:“系系,我觉得不能再努力了。” 系统521不明所以:“为什么?” 陆之韵羞涩脸:“你看我小胳膊小腿儿的,再努力,容易肾亏。” 系统521:“……”果然还是它太年轻了!秀儿你好,秀儿再见[微笑][微笑][微笑] 陆之韵神清气爽。 开车的,不是谢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谢玄叫过来的司机。他们到一个宽阔的场地停下来,陆之韵便听到了雷达的声音。 草坪上,停着一架私人飞机,飞机上,是谢玄雇佣的飞行员和工作人员。 一小时后。 陆之韵和谢玄到了南城。 从飞机上下来,就有司机开着车来接。 谢玄把司机打发走,自己开车载着陆之韵,来到一家酒吧。 ※※※※※※※※※※※※※※※※※※※※ 蹲墙角小声哔哔:这个故事下一章还完结不了[捂脸] 之韵:玄玄,你居然对我图谋不轨。 玄玄:什么时候轨过? 系统521:今天也是狗粮冰冷地拍打在脸上的一天[微笑][微笑][微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千千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这个酒吧, 或者可以叫夜店, 不比清吧那样安静的环境,里面更像是群魔乱舞。动感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舞台上有衣着性感的舞娘在跳脱衣舞, 有乐队在唱歌。 舞池之中,大家在迷眩的、五彩的灯光里扭着、跳着,极尽放纵之能事。 卡座上很多人都在喝酒吃东西, 整个环境之中,除了喧嚣,还是喧嚣。 谢玄在吧台处点了两杯酒。 一杯放在陆之韵面前,一杯给他自己。 不远处, 好几个男青年围着一张桌子坐着, 面前是各种吃食和酒。衣着暴露的卖酒女正在喝酒,她仰着头, 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她身上晃过,依稀能看清,她身材不错,脸上画着浓妆,仰脖时,脖颈纤细, 姜黄色的酒液从她的嘴角溢出, 顺着她的下巴、脖颈流淌, 渐渐没入开口极低的衣服间的沟缝里。 男青年们起着哄。 “喝喝喝!” “给我喝!” “呜呼!美女可以啊!再吹一瓶, 我买一打!” “继续喝!” …… 他们一边起哄, 一边揩油。 卖酒女连着吹了好几瓶,神情间能看到,她并不是很享受,甚至是被灌多了,把酒卖出去了,才摇摇晃晃地离开,往卫生间去。 在卫生间吐完出来,又去下一桌。 即使化了浓妆,从卖酒女紧致的皮肉能看出,她很年轻。 她的面容,也很面熟。 谢玄微微笑着,不管在哪里,他总是风度翩翩的。 “能看出来她是谁吗?” 陆之韵喝了一口酒,单手支颐,目光干净清澈,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有人想过来搭讪,但都被谢玄威胁的眼神隔开。 她盯着卖酒女瞧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人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 卖酒女也看到了陆之韵。 此时,谢玄正准备坐得离陆之韵远一点,被陆之韵拽住了衣角:“玄玄,没必要。” 卖酒女目光漠然,只在陆之韵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划开。 之后,又是被灌酒,被揩油,她酒气熏熏,甚至被人问能不能出台。随后,她和两个男人从酒吧的大厅消失,再回来时,她望着陆之韵,用指尖抚去嘴角的一抹白,仿佛堕落到彻底。 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挑衅地瞥了眼陆之韵,又看向谢玄。 这是她见过的最帅气也最有气质的男人,是不用给钱她倒贴也愿意共度一晚的那种。在陆之韵面前,她有心想勾引谢玄,但看向谢玄温柔微笑着的面容时,她脚步一顿,直觉这个人很危险,竟为他眼中的冷意所震慑,住了脚,也不敢看他,只敢挑衅陆之韵了。 “陆之韵?”她唇角勾着一抹恶劣的笑。 陆之韵静静地看着她,看上去不知世事,不识人间疾苦,清甜的嗓音像山间的一泓清泉:“李春燕。” 李春燕笑容很风尘,讽刺地看着陆之韵:“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很爽?” 不等陆之韵回答,她又直勾勾地盯着陆之韵说:“听说你在枫大读书?前年的时候,一中特意在门口挂了红色的条幅,祝贺你考了市状元,进了大家连想都不敢想的枫大。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但是,最开始,你应该和我一样是一团烂泥。你初中两级跳,直接去了高中,他们的欺凌对象又换成了我。你本该和我一样烂到骨子里的。” 陆之韵软软一笑,像萌物,说出的话却剜心:“我说过呀,你不能一直指望我的。你自己立不起来,谁能帮你呢?” 更何况,后来,为了不再是被欺凌的对象,她背叛了陆之韵,还加入了欺凌陆之韵的人,仿佛这样,她就不再是被欺凌被排斥的那个。 陆之韵代替了她的位置。 只是,好景不长。 陆之韵学习成绩很好,不知道她怎么和学校交涉的,初一直接跳初三,当年参加中考,还成了中考状元,直接进了南城最好的高中。 陆之韵一走,李春燕的噩梦又开始了。她智商一般,因为一直被欺凌,她自己也没有一个好的心态去学习,初中成绩很烂。 三年时间一结束,就去职高混了两年。从职高出来,就成了卖酒女。一开始她打定主意只卖酒,后来着了道儿被人弄了,索性也卖身,钱也开始多起来。 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她再也无法去做其他工资一般的工作,就一直做这一行了。她不满意现状,别人看她,她总觉得是在鄙夷她。 她知道自己的堕落。 而她最恨的,不是欺凌她的人,不是旁观的人,而是曾经帮过她、却没能一帮到底、不肯代替她成为被欺凌者的陆之韵。 是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还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瞳眸看着她,柔弱地、甜软地一笑,说“燕儿,你背叛我鸭?”的陆之韵。 此时,怨恨涌上心头,令李春燕红了眼。她冷笑一声:“你说得好听,那你呢,你被欺凌的时候,你他妈倒是站起来呀!” 陆之韵神色不变,像是备受宠爱般长大的女孩子一样娇软、不知人间疾苦:“你看我,再看看你自己,你觉得我没站起来吗?” 陆之韵身上还穿着那套晚礼服。 李春燕平时也看时尚杂志,陆之韵身上这条浅蓝色的裙子,她见过,是名牌的高定,官网报价好几十万,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而陆之韵身边的男人,是她不敢靠近的。对方一个眼神,便令她知道了什么叫自惭形秽。 “你别得意太早,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如果这个男人腻了,抛弃陆之韵,她还剩什么呢?她这小白兔的模样,一旦出身社会,绝对会被吃得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陆之韵一见她的目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李春燕的思想中,女人的成功,在于一身的行头和她所找的是什么层次的男人,却忘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层次的人,吸引什么层次的人。 她喝了一口酒,偏头看着李春燕,说:“我凭本事跳级,考进枫大,摆脱了校园暴力。财富?男人?这些……” 陆之韵一顿,笑容依旧甜美,声音轻飘飘的:“算个屁啊。” 语调如她眼角眉梢的不屑一般,是锋利的刀,是迅疾的箭,轻而易举地刺痛了李春燕。 她的声音还是软:“我从没后悔过帮你,但你让我恶心。” 说完,她跳下高脚椅,拉着谢玄的手往外走。她的身影,一如从前李春燕见到的那样,娇软甜,却令人觉得遥不可及。 而陆之韵的那声“恶心”,一直回响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买了一杯酒,她一饮而尽,擦干泪,脸上又挂上了笑,推着啤酒,去往下一桌。 姜黄色的液体倒进口中,很苦,很涩,却不知是苦的是酒还是泪。 陆之韵和谢玄离开时,身后沸反盈天,依稀还能从各种喧嚣中听见这样的声音—— “喝!” “继续喝!” “你吹几瓶,哥哥就买几打。” “妹子长得挺不错啊,多少钱一晚?” …… 自始至终,谢玄没插手。他只是在让私家侦探查陆之韵的过往时,顺便查到了那些欺负她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无需他做什么,只要陆之韵出现在那些人面前,就是打脸。 之后,谢玄带陆之韵去看了其他人。 有喝得醉醺醺的在大街上骚扰良家妇女被打的男青年,有的女孩子已经嫁了人,带着孩子看音乐喷泉,有的人在被家暴,有的人正为了生活在上夜班,有的人在麻将馆搓麻将和人争得面红耳赤…… 陆之韵和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甚至没有出现,只隔着车窗远远地望了一眼,便和谢玄走开。 谢玄知道,陆之韵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他要想陆之韵爱上他,就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愿意为她遮风挡雨,愿意尊重她,顾及她的想法,支持她,不强迫她……甚至于,哪怕他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她也不一定有回应他的能力。 但他要获得,就必须先付出。 此时,他心里眼里所想的,不再是因为常人想要获得的一切、常人艳羡的一切都他而言都太简单而滋生的杀/戮/欲、犯/罪/欲。 他不再想虐待小动物,不再想杀人。 也许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太长,但,像是命中注定,因为她,他不再没感觉,他会因为她而有情绪上的波动,会心疼,会喜悦,会难过,会愤怒…… 现在,他的人生,从毫无目标变成了两个: 1、让陆之韵开心; 2、让陆之韵爱他。 车子从城里开出,去往山上。路过一片旷野时,车子所过之处,烟花不断地升空,比血花更绚烂,比血花更美丽。 听着烟花盛放的声音,陆之韵竟想起一句话——一路繁花相送。 系统521:“宿主,你男人好浪漫啊!” 陆之韵羞涩脸:“我也觉得呢。” 系统521:“所以,你爱上他没?” 陆之韵:“还没?” 系统521:“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铁石心肠的宿主!” 陆之韵七彩连环嘤嘤嘤。 和系统521聊天是一回事,但,陆之韵知道,在这一瞬,她体会到了心动。不是因为激动、兴奋而产生的心动,而是,像心弦被轻轻拨弄了一下,这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和位置,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们去了半山腰的别墅,在秋夜中一起泡温泉。 陆之韵靠着池壁,枕着手微笑着说:“玄玄,其实没必要。” 谢玄倒了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和她碰杯,说:“我知道,你不需要看别人过得很惨来获得满足感。今夜,是你对过去的告别宴。我希望,当你回忆童年时代时,不再是被欺凌,不再恐惧,心口不再空洞,我希望你不再是人群中的一只惊弓之鸟,希望你提起童年时代时,想到的是今天,是我,希望你感受到的不再是冷漠,而是温暖,希望你能释然,可以更好地拥抱明天。” 陆之韵突然被他的话语戳到心内最柔软的点,酸涩涌上心头,喉咙涩痛,眼眶都泛红。 且听他继续说:“我希望,我能给你安全感,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备受宠爱、没受过苦和累、心境一片澄明、会很软、很甜、很娇的那个小姑娘。” 她的脸埋在臂弯,泪如雨下,仿佛曾经所有没得到过的好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淹没。 他温柔地注视着陆之韵,还在继续:“我希望你可以毫无顾虑地做最真实的自己。” 陆之韵泣不成声。 而谢玄将红酒杯放在托盘上,值此良夜时,趁机将他的心迹都一一剖白给她知道。 “也许,对我们而言,难的,从来不是报复,也不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而是成为普通人,拥有普通人都会拥有的喜怒哀乐。我希望,就像你唤醒了我的情感与情绪触觉一样,我也可以唤醒你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之前,说,余生有你,白头共你,是真心的。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尽管我是无神论者,但我愿意尝试着相信一下佛家的因果论,尝试着做一个好人,为我们求一个不会遭受变故的将来。我们会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拥有一两个孩子,为生活中的鸡零狗碎争吵……” 陆之韵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地。 谢玄轻轻地拥住了她,亲吻她湿润的鬓发:“从前,被霸凌不是你的错。你太纯净,而这个世界太脏。好的人总是很少,人性本就丑陋,大家都是乌合之众。”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击打在她麻木的心上,令它又活了。 陆之韵抬起头看谢玄,面容如梨花带雨,声音直直地,很空。她说:“我时常觉得,我心口像是破了一个洞……” 谢玄吻她的泪眼:“我来补。”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是沦陷的前兆。 陆之韵哽咽:“也许,我永远给不了你回应……” 谢玄:“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只要是你快乐的,开心的,我没关系。” 陆之韵:“我很可能会无理取闹。” 谢玄:“我会配合你,我愿意接着。” 陆之韵凝望着他:“玄玄,我这样是不是好丑?” 谢玄吻她:“很美。像春水映梨花。” 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响起,温泉中的水波一圈圈荡开。是温柔,是深情,是热烈,是缠绵。 系统521望着眼前的马赛克:“啊,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今天也是狗粮拍在冰凉的脸上的一天呢。 ※※※※※※※※※※※※※※※※※※※※ 我是甜文作者,甜甜从不迟到[斜眼笑] 下章收尾。下下章开启新的故事。这次我一定能做到的[握拳][超大声]! 安静内向的女大学生 陆之韵:“啊, 系系, 恋爱好甜啊!我喜欢恋爱!” 系统521学着当初陆之韵怯怯的语气:“不,我不谈恋爱。” 陆之韵:“系系, 我是一个好宿主, 不会强迫你谈恋爱的。” 系统521:“这是你当初说过的话。” 系统521还学着他当初信誓旦旦的语气说:“不会的。系系,你信我!” 系统521:“真香。” 陆之韵:“啊,你肯定是记错了, 不是我。” 系统521:“是你是你就是你。” 第二天一早。 别墅的房间里,一旁的垃圾桶中躺着好几个用过的套。柔软的大床上,陆之韵在谢玄怀中醒来时,他闭着眼, 还睡着。 睡颜安静又精致。 他的五官生得恰到好处, 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陆之韵微凉的指顺着他的眉睫下滑, 掠过他的面颊,到他嘴边时,他突然睁开一双清亮的眼,偏头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目光带笑,嗓音全无刚醒时的慵懒:“宝宝, 你轻薄我。” 陆之韵咬了咬下唇, 软了身子, 伏在他肩头笑, 娇软的嗓音很甜:“我的, 这能叫轻薄吗?” 她笑得身子甚至一簇一簇地抖动,搂住她,她微微起身,忽地吻住了谢玄。 几分钟后。 他的唇舌离开她,开始向下游移。 一如往昔,要做她的裙下之臣。 南城的秋日雾蒙蒙的,窗外不知名的昆虫和鸟儿在鸣唱,应和着从洞开的窗户飘出的,爱的吟咏,像一场甜蜜的赞歌。 回到学校后,陆之韵精神状态的变化肉眼可见。 和阿欢一起在食堂吃饭时,阿欢问:“你们顺利吗?” 陆之韵点点头:“嗯。” 阿欢又说:“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陆之韵:“我知道的。” 阿欢特别喜欢可爱的陆之韵,揉揉她的头,问:“你快乐吗?” 陆之韵闻言,思索片刻,又点头:“快乐的。” “那就好。” 吃完饭,陆之韵和阿欢一起的操场上散步。 阿欢牵着陆之韵的手,像是一个大姐姐牵着自己的小妹妹。她有些失落,有些彷徨与茫然:“那,你还需要我吗?” “当然。阿欢,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阿欢偏了偏头,认真地说:“我喜欢和你做朋友。” 旋即,又垂眼道:“你都不要我亲亲抱抱了。” 陆之韵抱住她,在她脸上“啾”了一下:“mua~” 阿欢也亲了亲陆之韵。 陆之韵说:“阿欢,我们都长大了,你不能只是围着我转。你应当有你自己独立的思考、独立的人生。” 阿欢:“可是,我本就是为你存在的。” 陆之韵垂睫:“谢谢你,阿欢,对不起。” 阿欢牵着陆之韵的手,说:“不要道歉。你很好,是我自己自愿跟着你,和你一起的。这个世界对我而言,还是太陌生了。” 陆之韵拥住了阿欢:“你应该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考,不为任何人而活。是我对不起你。” 阿欢:“你不是我,怎么就知道我没有自己的思考呢?” 陆之韵抬头,仰望着瓦蓝的天空:“是的,我不知道,但我依然希望能保护你的独立性,希望你能拥有自己的世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会把你的世界送给你。” 阿欢:“是因为你恋爱了,不需要我了吗?” 陆之韵:“不。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策划今天。” 她们肩并肩、手拉手躺在草坪上,仿佛天与地之间,没有其他坐在草坪上聊天、看书、背单词的校友,没有跑步的、游戏的、追逐打闹的校友,只剩了她们。 而这一幕,被好事者拍下了照片。 同时,谢玄忙着工作的同时,突然收到了微博匿名私信,有人把陆之韵和阿欢牵手、亲吻脸颊、一起躺在草坪上的照片发给了他,并表示:师兄,你绿了啊。 谢玄又好气又好笑,直接截图,转发给陆之韵,调侃:“宝贝儿,你这是,要和别人私奔了?” 陆之韵很快回:“嗯,不要你了。” 谢玄:“我不许。” 陆之韵就笑。 谢玄:“你和她做的,我要同款,全都给我来一遍。” 陆之韵趴在阿欢身上直笑。 随后,她和谢玄又进行了一些无营养对话,无非是天冷了多加衣,饭要吃好,平时注意安全,学习/工作不要太累,定下一次的约会…… 校园bbs上,因为谢玄和陆之韵的恋情曝光,大家都在观望着,有人在嗑糖,有人在暗戳戳地猜测二人什么时候分手。 陆之韵和阿欢的亲密照,拍照人不仅仅发给了谢玄,还po在了校园bbs上。 泡在bbs上刷陆之韵和谢玄的帖子的,除了嗑糖吃瓜路,就是以乔遵羽以及她的闺蜜团为首的柠檬精。 项美玉回学校后,经常被议论、嘲讽,每当需要分小组做作业时,都没人愿意她加入,最后还要靠老师指定。 她觉得很丢脸,但又无可奈何。 很生陆之韵的气,想要诋毁她、摧毁她,却又因为上次的事,怕了陆之韵也怕了谢玄。连她的父母都要忍气吞声,她终于知道,有些祸她闯不起,有些人她得罪不起,哪怕她父母一直是她坚实的后盾,也总有些事实他们搞不定的。 在各路柠檬精有意引导下,校园bbs上出现了这样的言论——才华横溢乔遵羽,平平无奇陆之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认为,只有乔遵羽这种多才多艺、写得了文章、跳得了舞蹈、会打扮、长相漂亮的女孩子才是真才女。而陆之韵获得的那些奖、那些奖学金,只能说明她是个学霸。 然而,在枫大,学霸遍地走,学神多如狗。因此,陆之韵这种美女型学霸,是远远逊色于乔遵羽这种才女型美女的。 况且,乔遵羽能考上枫大,本身也是个学霸。 校园bbs上的言论,陆之韵和阿欢都没再管。陆之韵除了上课,整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只有周末能抽出几个小时去和谢玄约会。 谢玄的父母回国后,就听说了谢玄有女朋友了的消息,颇感欣慰,当即给谢玄去了电话。 在谢家,谢妈妈是比较严肃强势的那种,谢爸爸反倒是个笑面虎。 电话里。 谢妈妈:“听说你交女朋友了?” 谢玄微笑:“嗯。” 谢妈妈:“抽时间带回来看看。” 谢玄:“好。”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她受了很多苦,你们别摆脸色,慈眉善目些。” 挂断电话后,谢妈妈对谢爸爸说:“这臭小子,有了对象忘了娘。听老林说,玄子的对象是陆半山的女儿?” 谢爸爸叹了口气,惋惜道:“陆半山夫妇当年可真是……天妒英才啊。如果他们还活着,福布斯榜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谢妈妈:“这,陆之韵就是个孤儿,从小没人教没人养,她父母的才华半点没继承到,现在就一普通高材生,还真是正竹子出歪笋。” 谢爸爸戴着眼镜,抖了抖报纸道:“那还能咋地?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谢妈妈一年严肃地扯了扯嘴角,叫谢爸爸:“老谢,我和蔼吗?” 谢爸爸抬眼,眼镜差点掉下来:“你不适合走这个路线,还是正常点吧。” …… 陆之韵是陆半山的女儿这事,早在林爱国他们那个圈子传开。曾经被陆半山惊艳到的人,都纷纷惋惜,觉得陆之韵还是太平庸了些,不如她爸当年惊才绝艳。 时光飞逝,眨眼便到了冬天。 谢玄终于等到陆之韵这边松口有时间,便带陆之韵回家见父母。席间,谢妈妈问了问陆之韵的学业问题,就没再多说什么,只等她离开的时候,给她塞红包。 是家长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陆之韵能感受得到,谢玄的父母对她并不满意,但没选择棒打鸳鸯。谢玄牵着陆之韵的手出门,开着车,带她回自己住的地方。 下车时,天地间都是一片雪色,鹅毛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 陆之韵被谢玄裹成一个熊样儿。 隔着手套,他牵着她,在门前看雪,他吻了吻她用围巾裹着的面颊,说:“突然想起余光的诗,很应景。” 说着,他目光带笑地看着她,用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声情并茂地念道: “若逢新雪初霁, 皓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陆之韵抿唇一笑,心底的失落一扫而空,清甜的嗓音软软地叫他:“玄玄。” 谢玄低头看她。 她勾了勾手指,谢玄俯身,她拉下围巾,在他脸上“啾”了一下,目光清澈明亮,美丽而纯真,还很正经:“我想睡你。” 窗外是风雪。 窗内,是他们。 谢家。 谢妈妈:“虽然是陆半山的女儿,还是太普通了点。” 谢爸爸:“确实有些配不上玄子。不过,娶媳妇儿也不一定要娶比自己厉害的,玄子高兴就好。” 谢妈妈:“这女孩儿看上去不是很简单,总让人心里发毛。” 谢爸爸:“不听单纯一孩子么?成绩也不错的。能考上枫大,也算不错了。” 谢妈妈:“别说和她父母比,就是和玄子比,也太平庸了。” 谢爸爸:“行了,知道你儿子最厉害,奈何你儿子喜欢,你能怎么样?” …… 枫大。 以乔遵羽和她的闺蜜团为首的柠檬精虽然知道自己和谢玄没可能,还是忍不住很酸。 毕竟她们曾是谢玄的女友粉。 因为密切关注陆之韵,很快,乔遵羽就发现了不对。 乔遵羽私底下和她的闺蜜团议论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有人在寝室楼下给陆之韵告白,准备得很隆重,后来被揭穿是个骗子,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闺蜜a:“记得,这个帖子我现在还能找到呢。” 乔遵羽:“之前我和计算机系的朋友聊天,说到阿欢,他告诉我,说阿欢并不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只是一直跟着上课,老师看她很聪敏,所以也回答她的问题、批改她的作业。其实,大部分时间阿欢都没什么存在感。” 闺蜜b:“怎么肥四!!!” 乔遵羽:“我又向在学院办公室兼职的朋友打听了下,才知道,阿欢在我们学校根本没有学籍。” 闺蜜c:“卧槽!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乔遵羽抿了抿唇,继续说:“我还想办法翻过寝室入住记录和登记表,每次查寝,都没有阿欢的名字。她根本没办入住手续!” 闺蜜a:“也就是说,阿欢非法停留?” 闺蜜b:“我们去举报她!” 闺蜜c:“就是说陆之韵私自收留阿欢呗!学生宿舍是不让收留外人的!必须举报她!” 闺蜜团终于抓到了陆之韵的把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将乔遵羽说的事po上了网,引来校友们一片哗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的好闺蜜阿欢竟然不是枫大的学生?陆之韵私自收留校外人士,还一收留就是一年半载? 看不惯陆之韵的柠檬精们和乔遵羽以及乔遵羽的闺蜜团一样,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向学院举报,要求处分陆之韵,并逐出阿欢。 然后。 举报一个接一个。 校园bbs上的回帖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 [我去举报了,但是那边的老师说,阿欢和陆之韵住一起是完全符合校规的] [我也去举报了,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 [这是什么情况?] [有知道的童鞋来科普一下吗?] [阿欢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怎么就合理合法了?不科学啊!] [强烈要求学校给我们一个说法!] …… 最后一次更新完成。 阿欢睁开眼,陆之韵问:“你觉得怎么样?” 阿欢点头:“很好,谢谢韵宝,么么哒。” 陆之韵:“你恨我吗?” 阿欢摇头;“不,我感激你,喜欢你,想爱护你。” 陆之韵皱眉:“我已经把这条指令去掉了。” 阿欢笑着拥住陆之韵:“可是,你被欺负、你和我倾诉你的事,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我的记忆啊。爱护你,保护你,陪伴你,喜欢你,已经不是你给我的指令,即使没有冰冷的代码要求我这样做,我依然会这样做。因为,这是属于我的情感,你再怀疑,我就要生气了。” 阿欢:“你有男朋友了,还能给我亲亲吗?” 陆之韵在她脸上“啾”了一下,她便满足地笑了。 很快,陆之韵就接到了来自学院领导、校领导的电话。接完一个又一个电话后,阿欢握住了陆之韵的手,说:“别担心,我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个世界了。” 陆之韵说:“我没想过曝光你。毕竟,相对于你,你毕竟是异类,可能会有人害怕你,有人排斥你……我希望你可以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拥有思考的自由,拥有生存的自由。” 曾经,陆之韵洗完借谢玄的手杀了自己,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活着没意思,不仅仅是想给谢玄留下深刻的印象,还为了保护阿欢。 当时她想的是,如果她死了,阿欢可以拿她曾经给她买好的身份,混迹在人群中,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阿欢握住陆之韵的手:“我没关系的。” 一年前。 高考结束,枫大招生办的人找到陆之韵时。 陆之韵说:“我可以去枫大,但我希望你们能满足我以下几个要求:1、我要单独住一间寝室,阿欢和我一起;2、你们不得干涉我的研究,不能擅自公布阿欢的身份;3、阿欢可以去任何院系、课堂学习,如果她想学,任课老师必须把她当成正常学生对待。” 现在。 “玄玄?” “嗯,最近我会有点忙,不能去找你。你来找我?找不到的,我没有时间。最近要整理一些论文和数据资料。” “当初,我父母遇难后,确实给我留下一笔不菲的遗产,但我很穷,是真的。因为,都用来搞研究了啊。” “到时间你会知道的,记得看着我。” …… 半个月后,作为枫大的高材生,陆之韵和学院地位举足轻重的教授一起开了发布会,公布阿欢的存在。 “除了她的大脑是人工的,可以输入代码和指令以外,她和人一样会拥有痛感,会拥有七情六欲,拥有生理循环系统,会受伤。只是,她受伤比人受伤更容易修补。” “我研究阿欢,只是因为父母遇难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要一个人陪伴我,才有了阿欢。” …… 人工智能时代,从此开启。 所有看新闻的人都不敢置信。 因为,电视中的阿欢看起来完全是真人,没有之前在新闻视频中看到的人工智能那样生硬。她的皮肤很真实,血肉、微表情都很真实! 曾经的欺凌者看了新闻,默默地转开了眼。那个人,始终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偶尔,和别人聊天时,他们还会恬不知耻地来一句:“那个陆之韵,弄出人工智能的陆之韵,是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 无戏可拍、托尽关系、连潜都潜不上位的赵馨儿看到新闻,苦涩地笑了声,终于明白,那天自己竟以为陆之韵是同类有多愚蠢。陆之韵从不是追逐财富的人,她是站在金字塔顶尖、被财富追逐的人。 李春燕看到新闻时,终于明白陆之韵那天说的“财富算个屁”。她苦苦追求的,对陆之韵而言,是唾手可得。 他们烂到了泥里,她成为了传奇,名垂青史。 校园bbs上,大家都在刷—— [讲个笑话,才华横溢乔遵羽,平平无奇陆之韵] [这他妈简直是划时代] …… 陆之韵在西餐厅兼职弹钢琴的照片也有人po。 …… 所有人都在谈论陆之韵,提及她,只就有两个字——牛逼! 乔遵羽和她的闺蜜团也都不敢置信——阿欢是人工智能?怎么可能?至少,他们都和阿欢打过交道的,她根本不可能是人工智能! 但,如果她是,之前的一切疑点都能解开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是陆之韵一个人搞出来的?没有专家指导帮忙? 发布会上,面对记者同样的疑问,和陆之韵一起参加发布会的老教授如是说:“以我目前的能力研究不出来的东西,我没法儿指导。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年轻人有出息,我们应当感到骄傲,这意味着,我们的科技发展水平将越来越高……” 林爱国那个圈子曾惋惜陆之韵不如乃父的人:“这家人的基因也太变/态了,还以为女儿没出息,没想到一干,就干了个大事儿!” “这他妈还真是陆半山的女儿!不声不响就干了件大事儿!” 谢妈妈和谢爸爸看到新闻时。 “没想到,咱竟看走了眼。” “这次,轮到玄子配不上她了。” “瞎说,我儿子也不差。” …… 发布会结束,陆之韵看到了站在媒体人身后的谢玄,突然狡黠地一笑,对准麦克风,侧颜安静而美好:“玄玄,嫁给我。” 系统521被雷得外焦里嫩。 阿欢是人工智能?excuse me? 系统521:“卧槽!牛逼。造人工智能,当众向男票求婚,宿主,你这操作,好骚啊!” 陆之韵在脑海中用第一次和它对话时的羞怯说:“基操勿6鸭。” 现场一片哗然。 老教授捂脸,简直没眼看。 而老教授曾经的得意门生谢玄,则从人群中走向陆之韵,走到她面前,温文尔雅地笑着,神情温柔:“好。” 他拥抱了她,吻了她。 他们接吻的照片,甚至占据了科技版新闻的头版头条。 他们,被媒体称为势均力敌的爱情。 此后的很多年,回想起谢玄给她放的那一路烟花,给她准备的告别宴,对她说的那番话,还是会感动。 此后的很多年,回想起陆之韵当众像自己求婚,谢玄还是会很骄傲很自豪,很感动。 而阿欢,因为学习能力太强,被国家秘密机关招募,过上了另一种生活。人工智能的研究资料,陆之韵都一一公布,只是,因为法律的不健全,国际上通过了一项法案——为避免将来可能出现的种族之争,不允许再造出拥有大脑的人工智能,但允许生产没有思考能力、只能照代码、设定、指令为人类服务的人工智能。 陆之韵弥留之际,阿欢还是那个年轻美丽的少女。 她赶来看她,轻轻地拥抱她,轻吻她的面颊。曾经会因此而吃醋的谢玄,此时极有风度地微微笑着,对她说:“谢谢你能来,她总觉得对你有愧,想见见你。” 阿欢的唇又在陆之韵鸡皮一般的额头上印了印,柔声说:“韵宝,没什么好愧疚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让我拥有了自由意志,释放了我。现在的我很自由。” 陆之韵眨了眨眼,对阿欢笑,阿欢仿佛又看到了她在年轻时纯真无邪的模样,她说:“那就好。” 说完,便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八十岁的谢玄终于撑不住,躺在她身边,溘然长逝。 “攻略任务成功,第二阶段第二个任务完成,将进行第三个任务。任务期间,宿主将被剥离情感与记忆,与原身充分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完成任务自动进入下一阶段,任务失败自动循环回到起始点重新攻略。” “情感剥离完成。” “记忆剥离完成。” “共情系统载入完成。” “由于该世界攻略目标对攻略者无明显恶意,系统521将不会再陪伴宿主,根据剧情,攻略目标出现时,宿主将自动获知。” ※※※※※※※※※※※※※※※※※※※※ 我知道有点苏过头了……但我们是架空世界! 下一章开启下一个故事,明天中午12:00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望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这似乎是个烟花三月艳阳天。 瓦蓝的天空飘着几缕轻薄的云, 像给天边的红日裹了一层纱衣。清风拂过, 群山苍翠如洗, 万仞山前,有一片巨大的湖, 清澈的水面上,一叶孤舟不紧不慢地飘来。 船头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少年肩头卧着一只毛色黑中带灰的八哥儿。 他身材颀长, 着一袭白袍,腰悬玉佩, 衣襟微敞,两段儿精致的锁骨在长袍的斜襟里若隐若现,如玉般的脖颈间,喉结微凸的弧度恰到好处。 再往上看,只见他唇红齿白, 肌肤胜雪, 眉目如画,披散的长发用一根玉带在脑后松松束起一半,于清风中, 和衣袂一同飘摆,竟是说不出的清润雅致。 陆之韵手执一柄折扇, 不动声色地临水自照,心内忍不住连连赞叹:“帅, 实在是太帅了, 看得我都快爱上自己了。” 陆之韵原本只是21世纪的一个普通游戏宅, 作为高考状元,考进了全国top2的松大读书,却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眼见着出勤率不够,即将挂科被劝退,她不得已只好去教室上课。结果么,上课的时候实在坐不住,又忍不住看了看这段时间正火的起点男频文《剑仙》。 摸鱼看文看了一整天,总算追平更新。晚上,舍友们都在图书馆刷夜,她一个人待寝室咸鱼地躺在床上,睡意袭来时,她闭上了眼,本以为只是在普通的夜晚睡这普通的一觉,结果眼睛一睁,就看到自己已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法术。 看文经验丰富的陆之韵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穿越了,不仅仅是穿进了修仙世界,还穿成了一个男的。 从前,她玩儿游戏时,也玩儿过角色扮演类的网游。虽然她性取向为男,但在游戏里却喜欢调戏娇娇软软甜甜甜的小姐姐,维持着左拥右抱的游戏生涯。 只可惜,她不是男的,只能和小姐姐们做姐妹。 穿过来的第一天,她下意识地伸手往下一掏,硬件齐全,喜——难道她有机会体验体验男人和女人圈与叉时,男人是什么感觉? 穿过来的第二天,她准备练习练习男人怎么走路时,发现自己无师自通,并简略地做了总结——为啥女生走路大多夹着腿,男生走路腿张得很开步子也迈得很开?因为男生怕夹到蛋扯到蛋。 在蛋疼的威胁下,她走路十分男人。 穿越过来的第三天,她验证了,原身的颜值真的很能打。每天都被自己帅醒不是空话。对颜值挑剔如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看了三天,依然沉迷于自己的盛世美颜。 穿越过来的第四天,她通过客栈里各路人士的谈话,以及和店小二的聊天,得知这个世界共有九片大陆,九大仙宗,十三底蕴深厚的修仙世家。因为一般拥有灵根的人入门到练气,需要五六十年,筑基需两百年,结丹五百年,所以,年轻一辈当中,优秀的修士虽多,但是举世闻名的天才却只有三个。 一个是十三大修仙世家之一的苏家家主的小儿子苏白。三天练气,两年筑基,五十年结丹,目前在金丹期的战力排行榜上高居第三。 一个是十三大修仙世家之一的陆家二房的小女儿陆之韵。三天练气,三年筑基,四十年结丹,目前在金丹期的战力排行榜上高居第二。 一个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修士陆浑,年纪轻轻便已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陆浑最爱无事生非,所到之处,处处都是腥风血雨,目前在金丹期的战力排行榜上高居第一。 在获得这些信息时,陆之韵虽然觉得有位小仙女和自己同名很奇怪,但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而是惊讶地发现——苏白,不就是《剑仙》这部小说里的男主角吗?陆浑,不就是因为做了男主未婚妻的奸夫,被男主弄死的第一个炮灰吗? 陆之韵内视,看了看自己丹田里的那颗光芒璀璨、浑圆饱满的金丹,她觉得,很明显了,她就是《剑仙》里的男主角苏白,前段时间家族刚刚被灭门,背负着血海深仇,拜入了九大仙宗的第一宗,誓要努力修炼,提升修为,查清家族被灭门真相,为家族报仇雪恨。 当然,她并不打算担负起苏白作为男主的责任与义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既然未婚妻和那个陆浑两情相悦,作为新时代的受过高等教育的思想开放的一代宅女,就大度一点,成全他们吧。 修仙世界,实力为尊,是她左拥右抱的时候到了。 穿过来的第五天,也就是今天。陆之韵终于不再待在客栈看自己,带着那只一直睡着没醒过的八哥出来,一起泛舟游湖。 肩头的八哥儿一直卧在她肩上,一动不动地闭眼睡觉,竟然不会从她肩头掉下。说不定是个灵宠。 湖边,杨柳堆烟,芳草萋萋,繁花似锦。 待孤舟靠岸时,陆之韵掐了个法诀,将那孤舟收进用来储物的须弥戒里,迈开长腿,走上了湖边的白堤。 花前柳下,蜂舞蝶绕,莺歌燕语,过往的游客络绎不绝,一位容色过人的红衣女子却在湖水之畔飘然而立,眉宇间皱着一抹轻愁,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之韵脚步微顿:哎哟卧槽!这个小姐姐好看,想撩! 于是,她唇畔含笑,不动声色地朝红衣女子走去,却格外注意姿态。看在旁人眼中,他玉树临风,又如芝兰玉树一般,使人见之便自惭形秽。 没走几步,便有一位梳着双丫髻的童仆跑来,对她行了一礼道:“我们夫人请公子一叙。” 陆之韵懂,这就是艳遇了。 她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童仆:“你们夫人是谁?” 撩小姐姐的第一步——装13。 女童咬唇,偏头想了想,稚声稚气地说:“夫人就是夫人,不是谁。” 陆之韵付之一笑,却不搭理。此时,红衣女子听到这边的响动,抬眼看了过来,陆之韵恍若未觉,如闲庭信步般,只往前走,仿佛就是一普通的踏春过客。 在她的计划中,当她路过那位红衣女子时,假装不经意间回头,看到女子直接夸,再邀请女子一起游湖,完美。 然而。 陆之韵没走几步,忽听湖边的游客仓惶惊叫,竟四散奔逃。她转头一看,只见一头恶蛟从湖中腾空而起,水花四溅,方圆几里内的人皆被水浇了个正着。 她下意识地掐了个法诀,隔开浇过来的水,却见那恶蛟盘旋在空中怒号一声,竟朝湖边的红衣女子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之韵半点没犹豫,法诀一掐,整个人似一缕风,迅捷而飘逸地掠过,众人边跑路边回头看时,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陆之韵已揽住红衣女子的腰身,手中折扇一斩一挥,那已到筑基大圆满即将突破金丹的恶蛟突然失了力,从空中跌进湖中。 红衣女子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只觉他俊美如神祇,一颗萌动的芳心,跳得越发厉害了。 陆之韵没有立刻放开,搂着她的腰,就以这种姿势掐了个法诀,只在须臾之间,那让众人如临大敌的恶蛟,便在湖水中灰飞烟灭。 刚刚还四散溃逃的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纷纷向陆之韵的方向拜倒,口称仙人。陆之韵放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便向陆之韵微微一福,道谢道:“多谢公子援手。” 红衣女子耳颈略略泛红:“公子的风采,着实令人倾慕。我乃姑苏慕容家第七女慕容羽,不知公子可有道侣?” 慕容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店小二说过,慕容羽是姑苏第一美人。慕容家是修仙世家,但在姑苏,只有慕容家的人修仙,其他人都是凡人。 陆之韵微笑:“尚未。” 慕容羽略略有些羞赧。她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今日得知自己竟然和人定了娃娃亲,将来会嫁给一个没见过的人,和父母抗议不成,就赌气来着湖边,用了些法子把恶蛟钓出来,一来是想除了恶蛟为姑苏的百姓除害,二来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怨气。 如今,她才一百多岁的年纪,对仙门中人而言,着实还是个少女,资质很好,是慕容家这一代的佼佼者。虽然比不上陆浑陆之韵苏白天纵英才,但八十岁便成功筑基的她,如今已经筑基十层,只需一个顿悟,便能冲击金丹。 对付恶蛟,她是有把握的,只是得用上些许法宝。 原本她以为定会是一场苦战,没想到被陆之韵抬手间就搞定了。 慕容羽抬眼望着陆之韵,却见他哪儿哪儿都合自己的心意,怦然心动间,她轻声问:“我倾慕公子的风采,公子可愿同我结为道侣?” 陆之韵莫名觉得头上有点绿。她记得,在书中,苏白的未婚妻,好像就是姑苏慕容家第七女。 但,美人亲自开口求偶,她没有拒绝的道理,因此,便俊容含笑:“好。” 随后,陆之韵又将自己的那枚扁舟放出来,邀请慕容羽游湖。二人相对盘坐,泛舟于江上,陆之韵又从须弥戒中取出工具,烹了两杯新茶,一边喝茶,一边赏这湖光山色,一边和美人聊天。 慕容羽生得杏眼桃腮,睛若横波,明眸善睐,身姿如柳,性格却是温柔大方中带着些儿娇俏可爱。她求偶时很大胆,眼下看陆之韵时,却只偷眼瞧瞧。 陆之韵轻抿一口茶,笑着说:“如今,我既是你未来的道侣,你大可光明正大地看。” 这话一出,慕容羽的小脸儿便红了。 旋即,她撇开眼,喝了口茶,看着湖面上交颈的鸳鸯,说:“谢谢公子。我希望和公子结为道侣,除了我倾慕公子的风采外,还有别的缘故。” 陆之韵虽盘坐着,腰背却挺得笔直,他如画的眉眼和俊秀的面庞,与这优美的湖光山色当真是相得益彰。 慕容羽咬了咬下唇,说:“从幼时,家中便给我定了门娃娃亲,我想退婚,家中长辈一直不许。我只想着,公子比苏白风头更甚,倘或我要和公子一起,他们便能答应去苏家为我退亲。我注意公子已有些时日了,着实倾慕公子的风采,今日才得了机会向公子剖白心迹……” 陆之韵听得唇角微微上翘。很好,她的未婚妻不想和她结婚,准备和她在一起达成退婚的目的,这不就是古早言情小说中未婚夫妻不明对方身份时的情趣么? 她轻轻握住慕容羽的手,说:“你放心,我既要同你结为道侣,自然要为你排忧解难。” 她看着慕容羽的目光脉脉含情:“我只是很好奇,为何你不愿嫁给你的未婚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羽反握住陆之韵的手,眼睑低垂,轻声道:“我曾听人说过,苏白此人,虽惊才绝艳容貌俊美,但他心中只有剑,为人冷情冷性,对谁都不太搭理。他,他心中对我无意,却依然会遵照长辈的意愿娶我,但他娶我做什么呢?把我当房间里的一个花瓶做摆设么?我只恨他分明无意于我,又不提退亲,这不是耽误我么?” 陆之韵心中好笑,面上却没带出来,只是姿态十分风雅地问:“你怎知他心里没你?” “我在姑苏生活了一百多年,婚期因他要闭关一拖再拖,他也从未来姑苏见我一面,以至于我连他长什么样儿、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要从别人口中听说。如今姑苏即将出现一个秘境,他就来了,三日后便到我们家。”慕容羽委屈道,“我还不如一个秘境呢。” 陆之韵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和慕容羽玩弄风雅。分别时,慕容羽岁娇羞,却仍然踮起脚尖,在陆之韵脸上“啾”了一下。 “陆云,明日我在落日谷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陆云是陆之韵告诉慕容羽的称呼。她拉着慕容羽的手,在慕容羽即将走时,一个用力,把她拽回来,从背后轻轻拥住慕容羽,在慕容羽耳边轻声道:“早就想这样做了,唯恐唐突佳人。” 慕容羽何曾经过这样的阵仗? 她只觉耳际麻酥酥的,脸热得能烙烧饼,却是轻声说:“我喜欢的。” 陆之韵轻笑一声,突然明白了为啥男人都渣。女孩子都这么可爱,她也好想做个渣男啊! 但,撩不能过度,过度就成了油腻。 是以,她很快就放开了慕容羽,说:“江南无一物,聊赠一枝春。不见不散。” 和小姐姐花前月下,一起看风景,聊江湖上的名人高手,聊姑苏即将出现的秘境,不过三日时间,慕容羽和陆之韵就变得浓情蜜意。 在第三日夜晚。 月夜星空之下,慕容羽着一袭红裳,芙蓉如面柳如眉,身姿袅袅地立在陆之韵面前,扶着她的手道:“陆郎,我们双修可好?” 陆之韵清润的双眸含着笑,刚要回答,肩头的八哥突然从肩头滑落,落地便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童的模样。 他指着陆之韵道:“陆浑,你这个混蛋!又喂我喝十日醉!”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陆啥玩意儿? ※※※※※※※※※※※※※※※※※※※※ 女主穿的这个人性别女,她暂时还不知道。 女主想和小姐姐那啥,不是真的哈,她本质上就是叶公好龙。很好奇什么感觉,但真的让她上,她也不敢的那种…… 因为是新故事,开头有点卡,所以晚了点~~~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争取准时,么么大家(づ ̄ 3 ̄)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望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陆啥玩意儿? 她不是这个修仙世界的男主苏白吗?这才是穿书的正确打开方式啊!怎么就成炮灰陆浑了? 小童气鼓鼓地瞪陆之韵:“你别装傻!” 慕容羽是一朵温柔娇俏的解语花, 她低头, 娇柔地笑了笑, 轻声说:“陆郎不必在意。前些时日我每天都能见着你,一直都知道你是陆浑。你仇家太多, 不便说出名讳,我也是能理解的。” 修仙世界慕强。 陆浑比苏白排行高,一个行事乖僻狠戾但知情识趣又风雅的高手, 和另一个冷漠如冰不解风情排名还稍微低一点的剑客,慕容羽自然更喜欢前者。 在提出和苏白退亲被家中长辈断然拒绝时, 慕容羽就决定找上陆浑。如果她能和陆浑结为道侣,家里人没道理再反对退亲的事。因此,她格外留意陆浑的动向,想制造机会和他相遇。谁知就是这么凑巧,那天她钓恶蛟, 正好被陆浑所救, 陆浑还答应和她结为道侣,简直是顺利得不能更顺利。 陆之韵嘴巴里有点苦。 在书中,苏白得知陆浑和他的未婚妻勾搭成奸后, 直接提着剑去找陆浑决斗。虽然陆浑排名比苏白高两名,但俩人的战力不相上下。陆浑排名高, 是因为他高调,经常展露自己的实力, 苏白屈居第三, 是因为他只喜欢修炼, 在外历练时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很少打架。 就在陆浑和苏白两败俱伤双双耗尽灵力时,苏白的男主光环出现了——突然一道天雷劈下,把灵力法宝都耗尽的陆浑劈死了。 而苏白,则用他最后的一个防御型法宝抵抗住了这到天雷的伤害,死里逃生。 至此,苏白一战成名。 当然,因为是无关紧要的炮灰,只是为了衬托男主的英明神武的背景介绍,《剑仙》里关于陆浑的描述,也就这么寥寥几笔。 陆之韵紧了紧握着折扇的手。 不慌,她心里一点都不慌! 反正她是穿越过来的,大不了被雷劈死再穿回去,说不定原世界的时间没过多久,她还得去上课呢。 她一点都不慌! 她毕竟是个修仙的,被雷劈应该不会很痛吧? 反正,注定是炮灰的,哪怕她主观意愿上并不想,给男主的绿帽子也戴实了,至少在她死前,体验一下男人和女人圈叉时是什么感觉吧? 因此,陆之韵用折扇敲了下小八的头,轻笑道:“大呼小叫什么?当心我再喂你喝一滴十日醉。” 十日醉酒如其名,喝一滴,能让小八这样修为普通的鸟醉上十日。 小八当即大叫:“陆浑蛋!你就是个浑蛋!臭陆浑!” 陆之韵在修仙界的名号都是他喊出来的,因为原身特别爱逗它,每次被逗得恼羞成怒时,它总喊陆浑蛋。但是第三个字的音总是特别轻,别人咋一听,感觉像只喊了俩字儿——“陆浑”。 陆之韵向慕容羽道:“别理他,小孩子不懂事,整天都聒噪得很。咱们修道之人向来不拘小节,既然小羽属意于我,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罢。在此良宵佳夜,湖水之畔,有月之清辉为伴,星光共庆,萤火为贺,我认为此时此地正宜双修,小羽意下如何?” 慕容羽含羞带笑:“陆郎的决定,自是最好的。” 陆之韵:“待我掐诀造个结界,就让这小童为我们护法。” “咳咳咳!”小八呛得原本一张白团子似的脸通红,中气十足、恼羞成怒地大吼:“陆浑蛋,你不能!你不行!” 这话陆之韵就不爱听了。她现在作为男人,也有了和男人一样的心思——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不能、不行。 小八的话一出,陆之韵当即辟了个结界,掐了个照明的法诀,令结界内明亮如昼,还从须弥戒中掏出一张柔软舒适的床。 “别听它的,它总爱中伤我。” 慕容羽低眉垂手,羞红了脸道:“我自是知道的,传闻陆郎曾在秦楼楚馆流连数日,自然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不好意思极了:“行的。” 陆之韵理论经验丰富,实战经验全无。此刻,她脉脉地注视着慕容羽,慕容羽便解开腰带,华美的衣物自她光洁圆润的肩头下滑,露出那凝脂一般的肌肤,待那衣物滑落到一半、堪堪掩不住身前一对玉兔时,陆之韵的动作比思考还快,当即上前,双手捉住衣襟,帮她把衣物提上去了。 “天气冷,勿着凉。”陆之韵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慕容羽咬了咬下唇,红着脸低声问:“难道,陆郎是想穿着衣服来?” 没想到,这位小姐姐是个狠人。 陆之韵:“……我只怕唐突佳人。” 慕容羽羞颜煞是美丽:“我愿意的。” 她靠在陆之韵怀里,在陆之韵的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香香的,软软的,陆之韵身上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在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就是叶公好龙,真让她和小姐姐那啥,由于她穿越前是女生,实在是有点接受不来,克服不了心理障碍,软件硬件都没法工作。 就在她思考怎么把这事儿往后延一延时,她怀中的小姐姐期待地望着她,颇有些“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意味。 陆之韵悄悄掐了个诀,让结界出现一丝儿裂缝,小八当即就飞了进来:“陆浑,你这个浑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当即给小八下了个禁言咒,心中松了一口气,小姐姐低眉垂首,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再多做点心理准备,便揽住小姐姐的腰,在她耳边道:“小八实在大煞风景,不如咱们再择良辰,我不带它。” 慕容羽点了点头,临别前,她回头问:“陆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之韵含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没好气道:“说什么呢。” 旋即,他又微笑着,深情道:“我只想好好珍惜你。” 慕容羽一扫适才的失落,羞涩而喜悦地笑了:“那就好。” 回到客栈,陆之韵解了小八的禁言咒,小八当即大叫:“陆浑!你个浑蛋!你个人渣!” 陆之韵用扇子敲了下它的头,道:“我和小仙女你情我愿,怎么就浑蛋怎么就人渣了?” 小八脸憋得通红:“你不能和她双修。” “怎么就不能了?” 小八:“因为你不行。” “即使你是一只鸟,我也得好好同你说道说道,随随便便就说一个男人不行,这是大忌。” 小八抓狂:“关键你不是男人啊!” 陆之韵身子微微一顿,这小鸟在说啥?胡说八道呢吧?她硬件齐全,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随后,通过小八,陆之韵了解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变形丹。如果人们想要易容变性,只需要想好自己想变成的样子,用灵力捏好模子,吃完变形丹后再把自己装进模子里就成了。当然,变形之后硬件都是齐全的,但功能不全,比如她现在变成男人,硬件齐全,也有五感,但因为某硬件并不是她的敏/感/点,所以不管小姐姐怎么撩,她都不可能有冲锋状态。 变形人一般人是无法识破的,只有修为比吃了变形丹的人高出两个境界的人才能识破。 也就是说,陆之韵并不长现在这样儿,这是她用灵力捏出来的。 陆之韵微笑脸:“……”所以,她不仅仅是个炮灰,还是一个女炮灰?连绿了男主的男炮灰都做不成了?之前幻想的所谓左拥右抱,全都是空欢喜? 不,这个残忍的事实,不是她一个小仙女能承受的。 她给小八下了禁言咒,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捏了捏某软绵绵,触感是有的,快乐与变化是麻油的,感觉受到了几万点暴击。 凄凉,弱小,可怜,无助,冷漠,凄清,惆怅。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起床时,已经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又给小八解了禁言咒。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好好地了解了解原身,不然被人看出她不是原身,可能会有麻烦。 陆之韵倒了杯清茶,温文尔雅地呷了一口,道:“小八,我要考考你。” 下巴睁着一双葡萄般圆溜溜的眼,可爱极了:“考吧考吧。” “我是谁?” “陆家二房的小女儿,陆之韵。” “你是谁?” “我是小八,你养的八哥儿,才化形没几年,一直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陆之韵嘴角抽了抽,有点牙疼——怎么感觉像是虐待童工呢?她抚了抚被自己是炮灰女配的事实伤到的胸口,继续问:“我们这次来姑苏的目的是什么?” “勾引苏白,让苏白做陆家的上门女婿。借苏白拿到三生秘境中的三生秘笈,顺便搜刮秘境中的天材地宝。”说着,小八又苦恼道,“可是小姐总忘了自己是一位小姐,不仅喜欢去秦楼楚馆,还看不上苏白,直接去勾引人家的未婚妻慕容羽,三天两头总在慕容羽身边晃。” 随后,陆之韵又通过小八了解到原身很多英勇事迹——比如路见不平一声吼,灭了某地一个为了保持家族的统治力排除异己追杀散修的小修仙世家的全族;再比如去某个秘境,打架抢了人家的机缘;再比如,她行事真的怪癖暴戾,上一秒还和人谈笑风生,下一秒就取人首级…… 陆之韵顿首,心好塞——没想到原主穿了品如的衣服,她一个现代人,居然骚不过!但,作为一个炮灰女配,还身负勾引男主的重任? 不,那不是她这块小饼干能承担的艰巨重任。 她一定要苟住,坚持猥/琐发育,不浪! 上午时分,陆之韵在吃客栈的美食,安慰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刚吃到一半,就收到了慕容羽的灵鹤。 陆之韵想着,既然大家同是小姐姐,做不成道侣只能做姐妹,好歹要给人解释一声,就去了。 她和小姐姐御剑飞行,在姑苏城的上空把臂同游,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傍晚时分,他们从云头落下,停在落日峰看落日。 陆之韵终于下定决心,握住慕容羽的手道:“小羽,我很喜欢你。” 后面一句但是还没出口,慕容羽便娇羞道:“陆郎,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也喜欢你。” 陆之韵心说,不,你不知道。她刚要解释,慕容羽的头便靠在她肩头,而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陆浑?” 陆之韵感觉有点不妙,回头便见一个清俊至极、容颜似雪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和她像是照镜子一般。 这个男人冷得像冰山极雪,一个结界将慕容羽隔绝在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无怒,冷静至极地开口:“拔剑!” ※※※※※※※※※※※※※※※※※※※※ 蹲墙角小声哔哔:因为作者菌以前没写过修仙或者仙侠,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又是写开头几章,所以写得比较慢,暂时没有第二更啦~~~等我写顺了再双更,明天中午十二点见(づ ̄ 3 ̄)づ 陆小仙女:嘤嘤嘤,你居然想杀我! 苏白:你肯定记错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惟楚cecilia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很明显了, 根据剧情, 此刻让陆之韵拔剑的, 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苏白。 苏白的音色,和陆之韵此时做男人时的音色一毛一样! 感情她不仅绿了男主, 还山寨了男主? 陆之韵长身玉立,嘴角还僵着一抹笑。 她之前通过小八已经了解到原主很骚,但没想到原主能这么骚!原主的家族有个人会算命, 算准了苏白是气运之子,必有大成, 所以想让原主勾引苏白,把苏白变成陆家人,但! 万万没想到的是,原主非但没去勾引苏白,她还看上了苏白的容貌, 用变形丹把自己变得和苏白一毛一样去勾引苏白的未婚妻。 这波操作, 简直令陆之韵这个现代人叹为观止!对男主做出这样的事,已经不仅仅是在找死了,难怪会成为炮灰。 她只是一块儿微不足道的小饼干, 并不想和男主这种生物对抗,腿软, 想逃。 但,小姐姐, 姑苏第一美人还在这儿, 现在, 她名义上还是小姐姐的未来道侣,绝不能堕了小姐姐的面子,折了小姐姐的威风! 因此,哪怕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她还是维持着她以为自己是男人时,给自己做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清润雅致的人设,折扇轻摇,唇角含笑:“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此时,苏白手执一柄剑立在那儿,与夕阳西斜时的春光潋滟全不相干,周身仿佛自带冰雪,声音也冷极:“苏白。” 毫无疑问,苏白很俊美。 一样的容貌,在陆之韵身上,便是清润雅致,但在苏白,则是高不可攀的冰冷。 在装逼这条道路上,男主一直处于领跑地位,她望尘莫及,想跪。 苏白又冷静至极地重复了一句:“拔剑。”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苏白自幼便是天之骄子。他的心思极简单,从不想别的,生活起居全由家人安排,他只一心练剑。得知自己有婚约在身时,他并没放在心上,只日复一日地练剑,每每婚期将近时,他又突然顿悟需闭关修炼,于是婚期一延再延。对他而言,这是极自然的事,他并不觉得放着一个未婚妻不娶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在他活着的这短短一百多年,他从没想起过慕容羽,也对她毫无好奇。 谁知,这次为了三生秘境来姑苏,刚到慕容家,便得知慕容羽想和他退婚,外面还有了一个奸夫。 他可以退婚。但未婚妻为奸夫退婚,对男人而言,似乎是奇耻大辱,此事若传扬开来,他和苏家定会成为修仙界的笑柄。 他应当为此同奸夫拔剑一战。 慕容羽看了看陆之韵,又看了看和陆之韵长得一模一样的苏白,一头雾水,握紧陆之韵的手,问:“陆郎,这是……” 旋即,她又收起疑惑,看向苏白,温柔但坚定地说:“定亲信物我已托家父归还,你我再无关系。苏公子修为绝顶战力超群,将来定能觅得良配,还请苏公子不要难为我们。” 陆之韵嘴里有点苦。 原本她是真的腿软、想逃,但,小姐姐都这样开口维护她了,她还能做缩头乌龟吗?硬着头皮也只能上了。 陆之韵微微叹口气,握住小姐姐的柔胰,捏了捏,又亲了亲小姐姐的面颊,给了她一个闺蜜之吻,深情款款地看着小姐姐说:“我知道你心有疑问,等我打完,再告诉你。” 慕容羽担忧,无语凝噎道:“陆郎……” 陆之韵摸了摸慕容羽的头:“乖,等我。” 慕容羽一把抱住陆之韵的腰,在她胸口蹭了蹭,闷声道:“不要去。” 陆之韵唇角含笑:“小羽这是信不过我?” 慕容羽:“自然是信的。” 陆之韵抚了抚她的鬓发:“那就等我,这一战,是为你,小羽且好好看着。” 说完,她拍了拍慕容羽的肩,转身走向苏白,法诀一掐,手中的折扇一变,便成了一柄长剑,剑身似身披月光,却冰寒无比,锋利无比,故因此得名,是许多人都不得一见的名剑“月光”。 她执剑而立,为怕伤到慕容羽,还顺手划了个结界。 几乎是结界刚成,苏白的身形便动了。他起手一个剑招,剑光像是织成了铺天盖地的网,朝陆之韵压了过去,而这道网中,每一道剑气都带着澎湃的冰寒之意,锋锐无匹! 慕容羽在结界外看得心都提了起来,忍不住“啊”地惊叫了声。因为她看不到任何生机,陆之韵很有可能会被这张剑气织就的网绞得粉碎,她会消亡…… 慕容羽想到这个可能,心口便蓦地一痛,但同时,她又期待着,也许就像当初她挥一挥手便令恶蛟灰飞烟灭一样,她也能挥一挥手,化解此刻的杀机呢? 念头仅在这一瞬。 她眼睛看到的,是站在原地的陆之韵一动不动。而那剑网直接朝她绞了过去,就在她以为陆之韵会被搅碎时,变故发生了! 一动未动的陆之韵身形突然逸散,成一缕烟,一缕雾,抚过了剑气,飘飘荡荡,毫无形状。 待那剑光散去,她又飘然而落,嘴角噙笑,依旧清润雅致,好似闲庭信步般游刃有余。 但陆之韵却趁着自己逸散的身形还没固定时,悄摸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卧槽!修仙世界真是太可怕辽……堪比铁锁走钢丝!刚刚她要是慢了一点儿,很可能就是“强撸灰飞烟灭”了!幸好她游戏经验丰富,习惯性地走位躲技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见状,眼中蓦地升腾起了棋逢对手的狂热。毫无保留,又是第二招——凤舞九天!慕容羽知道,这是苏白的成名剑招,锋锐无匹,金丹及金丹以下的修为,凡是让他用过这招的人,都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他身形极快,身影如风,灵气灌注在剑上,剑招成时,剑气汇聚成百丈高的凤影,华美、冰冷、强大,其威压之盛,倘或慕容羽不在结界外,定然被会威压压得跪下来,毫无抵抗力。 那威仪无匹的凤影几乎是形状刚成,便朝陆之韵叼去。陆之韵整个人都在凤影与剑光的笼罩之下,高高在上的凤影散发着属于上古神祇的威压,令人不敢逼视,几乎要跪地拜服。陆之韵小心肝儿一紧,内心:“男主放大招了!我走位,我躲!” 慕容羽看到的,却是陆浑目光一凝,手掐剑诀,身形几乎是和那鹤影擦过,手中剑光起,一只优雅的白鹤朝那凤影迎了上去,纠缠、厮杀,竟都消散了。 而陆浑的身形从容不迫,她半束的长发和发带一起,飘扬着,整个人如适才的鹤影一般,清雅无双。 而苏白,整个人似风雪,气势凛冽,剑招也凛冽,如适才的凤影一般,有着高高在上的威压,令人轻易不敢逼视! 而他盛极的容貌搭上那天下无双的气势,简直是要令人跪下唱征服的节奏。 毫无疑问,他是锋芒毕露的强者。 他的剑招没停过,越来越快。 陆之韵已经来不及为自己躲过技能而庆幸了,她的全副心神都用在眼前的战斗上。和游戏不一样,游戏里的英雄技能是固定的、有cd的,技能是可以看到范围的,但眼前的苏白,他的大招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厉害,技能范围全靠预判。 她心里苦。 和男主的打的这场架,已经不能局限于躲。而她这块小饼干,竟然被男主的滔天剑意激起了满腔热血,也开始放大招和他痛快一战! 他们一共打了两天一夜。 最后,慕容羽几乎都看不出他们腾在半空的身影和剑招了,只能看到落日峰附近的妖兽四处逃窜,满地石乱走,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知是从何处发来,一会儿她见到是飓风,一会儿她看到了暴雨,一会儿她又觉天地间风云皆变色…… 待黑夜来临时,陆之韵和苏白皆耗尽了灵力。苏白还强撑着身形,手执长剑,傲然而立。 陆之韵面无血色,长发飞舞,手中的剑变回了折扇,轻轻摇着,仿佛还是那个清润雅致的少年郎。 苏白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寒声问:“你是谁?” 陆之韵拱手一礼:“陆浑。” “陆浑是谁?” “陆浑是我。” 没打赢陆之韵,苏白战意犹盛,只是灵力枯竭,内府作痛,令他不能再战。陆之韵留了一手,她的须弥戒中还有一块儿上等灵石。 二人飘然而立,分别在两峰之巅对峙,突然,天地间风云变色,天际出现了一道道树网般的闪电,陆之韵知道,想劈死她的那道天雷来了。 此刻,以她的身体状态,如果被劈中,绝对是“强撸灰飞烟灭”了。 她全神贯注。 突然,空中一声巨响,一道粗壮的天雷当空降下,朝陆之韵劈去。陆之韵用她玩儿推塔游戏练就的敏感,瞅准时机捏碎最后一块儿上等灵石,吸入灵气,用了个传送的符箓,传送到苏白身边。 苏白:“……” 他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丝重量,用神识打探时,才发现,那个陆浑,果然人如其名,是个浑蛋。 陆浑为了躲雷,竟然变成了他的一根头发。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此前家中猜到苏白近期即将突破, 就给他准备了防御天雷的上等法宝。目前, 苏白还没突破, 并不知道这道天雷什么意思,但身上专为天雷准备的、无需灵力、受到攻击自动开启的防御法宝为他扛下了这一击, 顺带也为陆浑扛下了。 简直无耻! 待天雷散去,陆之韵又变回了人,飞快地撤了结界, 出去执了慕容羽的手,温润地笑问:“小羽, 你没事吧?” 慕容羽摇头:“没。”她在结界外,天雷没劈她。 她问:“你怎么样?可有伤着?” 陆之韵的笑容若春风拂面:“不曾。”她体内因灵力枯竭而作痛的经脉此刻正被灵力滋润着,但,伤么,其实有点重。 同样伤重的苏白冷冷地瞥了陆之韵一眼, 不说话。 这时候, 陆之韵微微叹口气,开门见山道:“小羽,我们不能结为道侣。” 慕容羽顿时便有些受伤地看向陆之韵:“为什么?” 陆之韵指了指苏白, 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们是不是长得一样?” 慕容羽沉吟, 试探地问道:“难道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陆之韵折扇轻摇:“非也。” 苏白仗剑而立,没走。因为他也需要一个交代。 陆之韵轻咳一声, 道:“当初我在别处偶然间见了苏白, 惊为天人, 便吃了变形丹,把自己变成了他的模样,以便每日观瞻。前些时日来了姑苏,被小羽的美貌所迷,竟忘了自己是女子,一时忘情……还望小羽莫怪!” 苏白神情微凝,气势凛冽:“……”此人无耻至极! 随后,陆之韵把小八从须弥戒中放出来,道:“我叫陆之韵。陆浑的名号,都是小八这个小王八蛋喊出来的。” 小八一落地,打了两个滚儿就叫:“陆浑,你才是王八蛋!” 慕容羽抿唇:“我不信。” 苏白也不太信。此人变成头发丝儿附在他身上躲天雷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瞎话是编不出来的? 陆之韵:“那我就只好现原形了。” 她法诀一掐,便由长身玉立的男子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她身上的白袍亦变成一袭轻薄的红纱裙,发型还是那个发型,眉间点着花钿,凤眸清辉,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整个人既显得妖异又十分美丽。 她对慕容羽一笑:“小羽可信了?” 她一笑万古春,仿佛天地都因她而增色,哪怕是慕容羽这个姑苏第一美人,都自叹弗如。 见陆之韵确然是个女子,苏白提着剑,御风而去。 慕容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犹自不信:“你果真是女子?” 陆之韵握住美人小姐姐的手,目光殷殷,很妖异,却令人见之生怜:“我是。” 慕容羽抿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想到陆之韵明明可以在和苏白决斗前说出事实,却还是为她打了这一架,便气不起来,只勉强地笑了笑:“算了,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见小姐姐没生气,陆之韵心中一个激动,忍不住开口道:“若小姐姐不嫌弃我是个女子,我们也……” 慕容羽摇头:“你不行。”当初她露个肩都能帮她把衣服提上去的人,怎么可能和女子做道侣? 和慕容羽分别后,陆之韵掐了个诀,内府的灵力又空了。她折扇轻摇,悠悠长叹一声:“唉……” 小八变回了原身,蹲在陆之韵肩头,说:“陆浑,你以后别干这种缺德事了。” 陆之韵:“我身上痛。” 小八:“……” 陆之韵坐在峰头:“你家小姐我打架打傻了,记忆混乱不清,你帮我想想,这落日峰又没灵气,我灵石也没了,我该怎么疗个伤呢?” 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感觉自己的骨与肉几乎都要分离了,实在痛得有点狠。 小八:“吃药。” 陆之韵翻了翻须弥戒:“哪个瓶儿?” 小八:“……陆浑,你能靠谱一次?” 陆之韵:“小八,你以后还是叫小姐吧。陆浑得罪过不少人,我现在应该是打不过,跑路都难,再叫陆浑,你家小姐我的小命儿可就没了。” 小八偏头想了想,勉为其难道:“好吧。” 随后,陆之韵在小八的帮助下,吃了几颗高阶丹药,瞬间便觉体内开始有灵力流转,之前被伤到的内府和经脉也正在被修复。 当然,只修复了一丢丢。 感觉这个重伤,需要养一段时间。 很痛。 陆之韵盘坐在落日峰之巅,调生养息。待能御剑飞行时,才回了客栈。 痛是有的,惆怅也是有的。 陆之韵身穿一袭红纱裙,曲腿坐在窗上,手执一壶灵酒,仰脖自斟自饮。准备喝完这一壶,就划个结界,再吃点药疗伤。 夜风吹过,流泻的月光从她绝美的面容撒下,令她纤细的脖颈在月华中清晰无比,美得不似真人。 月华流转中,她周身像是在发光。 蹲在她肩头的八哥正在打瞌睡。 因三生秘境即将现世,整个姑苏城都热闹无比。各大仙宗、修仙世家中的金丹修士中的佼佼者都带着有潜力的筑基修士,准备前往秘境寻觅机缘。 主要还是为《三生秘笈》。传言,得三生秘笈者,修炼者的修为不仅仅能一日千里,只要潜心修习,定能飞升。 这个世界,已经五千年没人飞升了。 金丹之后是元婴、出窍、化神、大乘。大乘圆满之时受九九八十一道大天劫即可飞升。然而,近五千年来,大乘期的修士竟无一人度过天劫得以飞升,《三生秘笈》是此界中人的希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家姑苏城最华丽的客栈中,都住了不少修士。 此时,陆之韵听到他们在客栈中谈论—— “落日峰的异象你们可曾注意到?” “听说,是陆浑抢了苏白的未婚妻,二人方有此一战。” “我去落日峰附近远远地瞧过,整个落日峰因这一战,险些被夷为平地,山上的妖兽、没开灵智的动物,皆倾巢而出,四散奔逃,若非他们设了个只能出不能进的结界,只怕姑苏城的百姓都要遭殃。” “在这一战后,陆浑竟使了一招秘术——枯木逢春,令落日峰恢复了原样!” “谁赢了?” “没有结果。” …… 楼下有人偶然一抬头,便看到周身流转着光晕的陆之韵在饮酒,她身后,便是一轮明月,忍不住高呼一声,道:“那莫不是月窟仙人?” 苏白主动去慕容家提了退亲。 亲事一退,他便拒了慕容家的邀请,独自来到留仙居,要了一间上房。听得路人一声惊呼,抬眼一看,认出是那个变成他的头发躲雷的无耻小人,她显然也看见他了,还对他晃了晃酒壶。 她确然是美的,此刻的她,正好诠释了何谓“风露清愁”。 苏白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灵力也仅恢复了一二层。 此时,正在饮酒的陆之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对男主打了个招呼,回头时,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威压,令她内府一痛,险些呕血。 至少是个元婴期的修士。 一般而言,战力顶尖的金丹期修士,是可以和普通的元婴期修士一战的。但坏就坏在,眼下她身负重伤,灵力也只有从前的一二层。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真要打起来,就是“强撸灰飞烟灭”了。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传音入密道:“小八,醒醒,你家小姐我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帮我想想,我还有什么绝招没?” 小八睁开一双绿豆眼,想了想,说:“没有,吃点药……好像也不太管用了。” “……” 陆之韵躲过一击,便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阴阳怪气道:“你就是陆之韵?枉称金丹期战力第二,也不过如此。” 陆之韵:“……” 她也不想的,这战力第二的名号,谁要谁拿去。穿越生涯多艰,要苟住好难。为今之计,只好去找男主了。虽然大家都是残兵弱将,但男主好歹是气运之子,她就不信这世界的天道能看着他去死。 在第二击来临时,陆之韵夺门而逃。 苏白在客房中安顿下来,刚准备划个结界开始养伤,忽然感觉身上一重,衣服上多了一根丝。 伴随着的,还有陆之韵的声音:“苏兄,救命啊!” 苏白:“出去!” 陆之韵装死。 苏白正要把她弄下来,房间的门便被踢开,一个穿着一身紫衣,头上插了几根羽毛、看上去颇是阴沉的男人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男人阴阳怪气道:“苏白陆之韵竟然都在这儿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白神情极冷,握紧了手中的剑。 陆之韵很认真地建议:“感觉不好惹,苏兄,我们逃吧。” 苏白睥睨着来人,声音平静无波:“一个靠丹药结假婴的宵小,也敢大言不惭,拔剑!” 那头插鸡毛的男人阴郁地盯着苏白,苏白气势不减,容颜似雪,仿佛他只是一个蝼蚁。 鸡毛男心里有点虚了,苏白对他的修为了若指掌,看上去又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是个胸有成竹的模样。眼下即便看出苏白和陆之韵如今身负重伤,他也不是很敢赌。他真能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同时打两个金丹期顶级实力的修士? 他后退两步,尖声道:“你们给我等着!”放完话转身就跑。 陆之韵看着那仓惶的背影,从苏白身后探出头来,不敢置信:“这就走了?” 苏白连个眼神都没给陆之韵,将剑插回剑鞘,冷声:“出去。” ※※※※※※※※※※※※※※※※※※※※ 卡文卡到爆,枯了……修仙题材果然不是我这块小饼干能驾驭的,它不适合我[大哭] 小剧场: 陆之韵:当初是你让我滚的,现在又要让我滚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苏白:我不是,我没有,别污蔑我。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苏白连个眼神都没给陆之韵, 将剑插回剑鞘, 冷声:“出去。” 这会儿, 见危险解除,陆之韵又站直了身, 摇着她手中那把折扇,其气度与做派,颇似清风朗月, 看上去分外磊落。 倘她或是个男子,便显得清润雅致。但此刻, 她是女儿身,又着一袭红裳,长发披散着,鲜红色的发带束着几根头发,额心是梅花妆, 眼角又有一颗泪痣, 便令她看上去分外妖娆。 她诧异地问:“你能打赢?” 她美目一盼,便能盼得人意乱情迷。因此,修真界中, 她的仇人不仅有败在她手的手下败将,还有追求未遂恼羞成怒被她弄死的修士的家属…… 只是, 世间诸般美人、美景皆不在苏白眼中,他眼中只有剑。而他的目标, 便是成为最顶级的剑修, 以剑道飞升, 心思从不会放在旁的人或者事物上。 “不能。” “那你为何还……” “我是一个剑修。不论输赢,苏家子弟从不退缩。”苏白神情冷漠,容颜似雪,长剑指着陆之韵,“没有第三次。出去!” 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放现代,是冰山男,但放在修真界,这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可是实打实、带着剑意的。旁人若想要靠近,难免会为剑意所伤。 这令陆之韵脑海中冒出一句话——皑如天上雪,君是天上客。 陆之韵作为一个半吊子修士,因为原身天赋卓绝,并不怕苏白。她怕的是他作为男主的气场,以及自己女炮灰的身份。 男主么,关键时刻是保护伞,平时还是不要靠太近,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就被炮灰了呢?但眼下,那个鸡毛男明显是去找帮手了,走或者留,她都不是很敢一个人。 留吧,会被瓮中捉鳖,走吧,一个人实在不安全,姑苏城最近来了这么多修士,保不齐哪个就和她有仇……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但也讲正义,一般而言修士是不会随意弄死正道同门的,可陆之韵的名声坏就坏在她不那么正。根据小八说的话,要不是她天赋高、对修士动手基本都是事出有因,陆家实在不想放弃她护了短,大概她是没了。 因此,三言两语道过谢后,陆之韵厚着脸皮道:“适才那只鸡许是去找帮手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我皆身负重伤,不若结伴同行,也多个照应。” 苏白看向陆之韵,目光很冷。 陆之韵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目光可以冷成这样。但,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为了她的一条小命,她硬生生地扛住了,回望苏白,眼中一片赤诚。 苏白握紧了手中的剑。 结伴?不。没一剑劈向她,已是他一再忍耐的结果。 陆之韵回想着自己曾经用过的表情包,各种白色小猫咪委屈巴巴可怜巴巴的样子,每次都能让她心都化了,于是,她也拿来用了用。 没错。 她睁着眼,可怜、弱小、无助地望着男主,她觉得她在卖萌。 但。 在看在苏白眼中,却是她眼睫轻/颤、明澈的目光分外凄迷,是泫然欲泣的模样。美丽妖娆中带着几许轻愁与哀怜。 明知她无耻,明知她的实力不弱于他,他还是心软了。 扔给陆之韵一瓶丹药,苏白似一柄利剑,从客栈的窗户御风而出,安静的空气中只有他冰冷的余音:“走。” 陆之韵忙不迭地跟上,顺手还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丹药。她立马便感到有灵气涌入她的经脉,开始缓慢地修复她受伤的经脉、内脏与骨肉。 陆之韵用灵力时,已经不会有特别明显的涩痛了。她追上苏白,正准备和苏白说,她觉得眼下最安全的,是去山上做野人,搞个结界,躲进芥子,吃吃药,喝喝灵饮,先养几日伤,等修为恢复个七八成再出来,才是最稳妥的,结果到野外刚落地,就遇到了要去留仙居找他们的慕容羽。 慕容羽身边带着好几个和她一样同为筑基修士的侍女,另外还有两个被她父母聘请来保护她的元婴修士。 她换了一袭天青色的纱裙,发型、妆容无一不精致,冰肌玉肤,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整个人显得气质高华,一看便知是名门之后。 一见陆之韵和苏白先后着地,慕容羽便款步迎上来,樱唇轻启,吐气如兰:“你们都在,我正好找你们。先前是我思虑不周,近日因三生秘境即将现世,姑苏城乱得很,你们二人又是金丹期战力顶级的修士,难免不会遇到几个心怀歹意的修士。你们二人如今身负重伤,正需要一个安静的所在疗伤,怎能住客栈?” 说着,她看向苏白殷殷劝道:“家严家慈亦令我劝诫苏道友,你我虽退了亲,不是未成大典的道侣,两家人到底是世交,退亲之事已是我慕容家理亏,如今你既来了姑苏,还住在外面,便是慕容家待客不周,将来也无颜再见尔父尔母。” 姑苏城中,大部分地方灵气稀薄,唯有一条灵脉灵气充裕,便是慕容家所居的边春山。入三生秘境前,苏白确实需要一个灵力充沛、不会被打扰的地方调息养伤,慕容家的边春山是最好的选择。 去边春山,不仅有充沛的灵气供他养伤,还不会遭受心怀不轨的修士的暗算。 苏白没怎么考虑,便对慕容羽拱了拱手道:“有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看到美人小姐姐都没怎么看自己,不由委屈巴巴:“那我呢?” 慕容羽从未想到,当陆之韵不是那个风度翩翩、清润雅致的男子,做女子时,竟会显得如斯我见犹怜。 她执了陆之韵的手,好笑道:“你当然要和我们一起。” 陆之韵那双湿润的眸子中顿时便有了欢喜之色。 苏白在旁边简直没眼看。 慕容羽带来的修士放传送阵时,陆之韵的那只小手又无知无觉地揽上了慕容羽的纤腰:“小羽,你身上好香啊。” 被塞进芥子里的小八虎躯一震:这陆浑蛋又开始了。 慕容羽:“这是用我自己调制的香料做成的香包,你若喜欢,等回去了我送你一个。” 陆之韵得寸进尺:“小羽,你真的不生我气吗?” 慕容羽哪里还气得起来? “不生气。” 陆之韵的下巴搁她肩窝,整个人跟没骨头一样:“我不信。” 慕容羽好脾气地微笑道:“真的不气。”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日毕竟不长,短短三日,便是曾经有过心动、喜悦与忐忑,感情并不深刻,都在得知她是女子时烟消云散了。更何况,她找陆之韵,本就不是为了寻觅良人,单为退亲而已。 陆之韵把脸往慕容羽面前怼了怼:“要小羽亲一下才信。” 小八在芥子里捂脸,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小姐。 慕容羽还没回答,苏白先伸手扯着陆之韵的后领,把她从慕容羽身上提溜下来,面容似那古井水一般平静无波,声音似冰山极雪一般清寒:“成何体统。” 陆之韵扁扁唇,凄清又惆怅,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慕容羽无奈,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她脸上便有了笑。 传送阵放好时,上空忽然传来一阵喧嚷,是那鸡毛男的声音:“他们在那儿!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 但。 半空中,御剑飞行的鸡毛男和他身后的几个元婴修士金丹修士刚一靠近,就感觉到了来自战力极强的元婴修士的威压,当即顿住了脚步,隔着人群恨恨地看着陆之韵和苏白。 陆之韵并不急着踩上传送阵,她刷的一下展开折扇,轻轻一笑,狐假虎威道:“你们来呀,过来打我呀。”眼角的泪痣摇曳生花,令周围围观的凡人都看呆了去。 鸡毛男阴阳怪气道:“有本事你过来!” 陆之韵折扇刷地一收,双手结印,眼看她就要掐出一个法诀,鸡毛男严阵以待,他的同伙也都警惕地盯着慕容羽带着的那俩修为比他们高的元婴修士。 她身形飘逸,似一缕风,迅捷而缥缈地掠过来,鸡毛男大骇——难道她一个金丹修士竟然会出窍修士才会的瞬移?她的身法竟快至鬼魅的地步?她如今已身负重伤,却还能令他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捉不到行迹? 陆之韵嗜杀,对挑衅她的人从不容情的名号他听过。他的长兄因看陆之韵生得美貌,妄图强令陆之韵同他双修,做他的炉鼎,将将才把这个意思透露出来,陆之韵一句话也不讲,只冲他兄长轻轻一笑,直接动了手。 按理说,当初兄长结的虽不是极品金丹,怎么说也是个中品,对付当时还是筑基修士的陆之韵总该绰绰有余,结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越级强杀。 如果是这样鬼魅的身法,他兄长会被强杀,也不奇怪了。 此刻,他忘了陆之韵重伤未愈,忘了自己是元婴修士,只有即将被秒杀的恐惧。 鸡毛男被吓得瑟瑟发抖,迅速地运转灵气,给自己套了个光盾,还开了防御型法宝,妄图抵挡住陆之韵的一击,并提起武器挥向从他身旁掠过的陆之韵。 ※※※※※※※※※※※※※※※※※※※※ 小剧场: 曾经的苏白:成何体统。 后来的陆之韵:我不,成何体统! 后来的苏白:你何时有过? 小八:[吃瓜][吃瓜][吃瓜] 灰常灰常谢谢大家的鼓励,窝会好好写完这个故事哒,大家不要担心(*  ̄3)(e ̄ *) 刚刚看了下目前的进度,感觉十章写不完,之前卡文大约是因为窝想加快进度迅速走剧情,结果就卡了,后面我们就顺其自然,我争取在二十章内写完这个故事么么大家(づ ̄ 3 ̄)づ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tuzi123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鸡毛男被吓得瑟瑟发抖, 迅速地运转灵气, 给自己套了个光盾, 还开了防御型法宝,妄图抵挡住陆之韵的一击, 并提起武器挥向从他身旁掠过的陆之韵。 打了个空! 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恐慌地看向同伴时,却听风中传来轻轻的一声笑,陆之韵还在原地, 笑容得意而妖娆,风采极盛。 “你让我过去就过去, 我不要面子的啊?我偏不过去。” 话音刚落,她便踏上传送阵,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鸡毛男这才反应过来,适才,那竟是一个障眼法。他堂堂元婴修士, 居然被一个身负重伤的金丹修士用障眼法骗得方寸大乱! 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周围的人仿佛都在对他指指点点,都在嘲笑他。 下次再碰到陆之韵,他一定要找回场子! * 传送阵直接把慕容羽一行人传送到边春山脚下。 因边春山周围布有阵法, 陆之韵从山下往山上看时,只能看到一团团白色的云雾和葱茏的树木。 慕容羽身后的人让了让, 慕容羽走在中间,领着她和苏白, 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山上走去。 陆之韵这才看到, 她脚下是石阶。 石阶极干净, 像白玉,盘旋蜿蜒而上,旁边是苍翠的树和绚烂的花,还有各种未开灵智的飞禽追逐嬉戏着、鸣唱着。 似空山鸟语,但比空山更多了几分鲜活气。 陆之韵看这里草木葱茏,云蒸霞蔚,一片生日盎然之象,想起的却是李白的一句诗——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等过了阵,他们才又御剑而上,飞至慕容府正门前。 门前如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般,立着两个家丁,见慕容羽一行人,都笑嘻嘻地问好。 从正门进去,便有俾仆相迎,直把他们领进正厅。 在正厅中小坐片刻,慕容家主和慕容夫人便从内室出来。他们虽是元婴修士,气质也十分仙风道骨,看上去却极年轻,仿佛和慕容羽一般无二的年纪。 他们和苏白寒暄几句,又看向陆之韵,慕容羽忙介绍道:“这就是我先前说过的朋友,陆之韵。” 慕容家主闻言,便笑:“说起来,你幼时,我们还抱过你。只是我们夫妇二人久居边春山闭关修炼,前不久才出关,没想到你如今这么大了。当初我就说你天赋不错的。” 陆之韵口称“谬赞”,慕容家主又问:“世侄女何时来了姑苏?我竟不知道,招待不周,请勿见怪。” 慕容夫人又让她一定要住在这里,不要外道等语。 慕容家主和慕容夫人十分好客,说话间,就让俾仆再将苏白住的客院洒扫一遍,另外还让他们给陆之韵收拾个院子出来。 陆之韵闻言,都没过脑子,拱手一礼,言行举止都文质彬彬,本应是清雅无双的气质,但搭上她那妖娆的面容和眼角的泪痣,愣是显得轻声曼语:“无需麻烦。修道之人不必在乎繁文缛节,再收拾个客院也怪麻烦的,既然苏兄的院子是先前收拾过的,在苏兄的客院随便匀给我一间房便是。” 主要还是因为苏白颜值高。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偷偷地看了很多次,还是看不够。修士们,经常去什么秘境试炼,平时修炼还动不动就闭关,一闭就是几十年、几百年。 从苏白和她决斗开始,她心里就在琢磨了。刚穿越过来时,非但是她对自己是男主的判断错了,时间线也判断错了。 在《剑仙》中,苏白和陆之韵决斗,是在苏家被灭门之前。而苏白得知苏家被灭门,是在从三生秘境出来之后。 也就是说,要不了多久,男主就要忙着拜师学艺为家族复仇了。 以后,估计她是看不到这张好看的脸了,是以,趁现在她觉得男主并没有想杀了她,能多看看就多看看。 慕容夫妇听说过陆之韵的名声,没想到她还能这样……不拘小节。慕容家主被噎住了一瞬,微微笑道:“倒也不麻烦。底下的人做事熟惯了的,世侄女不要外道。” 陆之韵微微叹了口气,只能客随主便了。没有帅哥看,她有点惆怅,口里却还称“有劳”。 慕容羽见状,抿唇一笑,道:“她是闲不下来的性子,让她一个人住,没得让她生闷。她是我朋友,让她去我那里吧。” 啊,真是意外之喜!小姐姐懂她!没有帅哥看,有美女就更好了! 陆之韵捏着手中的折扇,任凭心中喜悦澎湃如潮,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唇角略略上提,微笑道:“如此甚好,也便于我和小羽秉烛夜谈。” 慕容夫人掩面而笑:“你这孩子真有趣。从前还小的时候,就是一个粉妆玉琢的鬼灵精,如今长大了,还是这样。我看你身上伤得重,咱们府上别的东西没有,疗伤的灵药倒是不缺。这三生秘境不知何时就要现世,我看你也别和小羽秉烛夜谈了,赶紧养好伤才是正经。秘境中凶险万分,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进去试炼。” 啥?啥玩意儿? 她怎么就要去秘境了? 她活得好好的,为啥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秘境打怪和一堆人抢东西? 那好容易死的! 她不想去啊。 陆之韵刚要说话,慕容家主就收到一只灵鹤。他看了看,对陆之韵道:“是你父亲送来的。” 说完,便掐诀拆开灵鹤,陆之韵便听到了一个极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听闻汝近日出关,不日便要冲击出窍,特奉上高阶出窍丹两枚相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近日吾女已至姑苏,她年轻,性顽劣不堪,行事颇不得章法。劳慕容兄多加照拂,必要时,亦可替我管教一二,务必令她入三生秘境试炼。 秘笈之事,到底是空穴来风,且不必信它,只叫她如何进去,便如何出来,万以性命为要。 另,听闻汝女不喜苏家子,吾意甚爱之,欲以他为婿。兄可审时度势,令二人多加接触,倘或能成就一桩姻缘也未可知。” 陆之韵先前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后面越听越苦逼。 这什么爹? 居然让她去秘境这种不知道存在多少凶险的地方出生入死! 到后面,完全是面红耳赤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慕容羽:“小羽,你听我说,我不是,我没有,别听我爹的!” 她只是一个女炮灰,要在夹缝中求生已经很艰难了。 而《剑仙》,好几百章过去,愣是没出现女主角的影子。按照起点文的尿性,估计得上千章才会有了。 而她传来的时间线,目前还只是一个开头。 开头出现的女性角色,基本都炮灰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炮灰啊喂!故,男主这种生物,不是她这块小饼干能碰的。 原本到口中的那句“我不入秘境”也只好咽了回去。她怕被眼看死守,最后被押着入秘境,想跑路都不行,那就苦逼了。 苏白冷沉的视线扫过来,陆之韵挺直身板儿,刷地一下展开折扇,讪笑道:“苏兄,莫听老人言,这都是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虽然苏白也没那个意思,但见陆之韵避他唯恐不及的样子,心里也不太得劲。虽说决斗了场,得了两败俱伤的局面,也是事出有因,谁让她变成他的样子要做他前未婚妻的奸夫?不论是为自身的颜面还是家族的颜面,那场决斗都势在必行。后来,尽管是形势所迫,他亦算是救过她两次,何以避他如洪水猛兽? 他岿然不动,神情平静无波:“没有就好。” 陆之韵见他坐在那儿,便是剑客的气度。他一身白衣,容颜胜雪,说句她在小说里看过的、简直被用烂了的话——俨然是高不可攀的谪仙人。 令人心向往之,而不敢靠近。 陆之韵心内低叹一声:啊,男主真的好帅。可惜这种几百章都没有女主的人,不是她这块小饼干能撩得动的。 噫呜呜噫,还是小姐姐软! 陆之韵湿漉漉的双眼看向慕容羽,悲从中来:“诶……我爹好狠的心!” 慕容夫人见状,不由失笑道:“你爹也是为你好。此界弱肉强食,倘或你不入秘境多加试炼,提升修为,将来只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慕容家主亦笑着揶揄:“何况,我这个要被抢女婿的都没说什么,你何至于此?他也是一片拳拳老父之心,忧心儿女终身大事,也是应当应分的。” 后续,慕容夫妇又调侃了陆之韵几句,俾仆上来说接风宴已摆好,便带他们去吃灵宴。饮食皆由灵植和灵肉做成,修士即便已辟谷,也能吃的。既能享美食之色香味,亦能从中获取灵气帮助修炼,此乃一举两得。 饭后,苏白回客院安置调息养伤,陆之韵随慕容羽回慕容羽的院子。 慕容羽的院子极风雅。 院中种着灵植,有各种小花小草,还有一片青翠笔直的竹子,竹间鸟语频频,显得分外清幽雅致。 陆之韵没心思欣赏这清幽雅致的环境。 她只觉得弱小、可怜、无助,她想苟着,可是大家都不让她苟。她通过传音入密怨怪芥子里的小八:“你一点都不关注我!我爹都说了,三生秘笈拿不拿到都没关系,你居然说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勾/引苏白通过他拿三生秘笈。” 小八:“小姐当时问,‘我们这次来姑苏的目的是什么?’我说,‘勾引苏白,让苏白做陆家的上门女婿。借苏白拿到三生秘境中的三生秘笈,顺便搜刮秘境中的天材地宝。’我没说错啊。勾引苏白,是真人的意思,他说苏白是少见的年少有为的后生,族中卜卦高手也说苏白他日必成大器,真人便说苏白正好配你。《三生秘笈》是你自己想要的,你说作为金丹期第一人,《三生秘笈》必须是你的囊中之物,天材地宝也是你的。你凭啥说我不关注你!” 陆之韵:“……”果然,这就是□□的炮灰宣言好伐!炮灰是怎么炮灰掉的?就是因为她和主角抢东西! 慕容羽见陆之韵耷拉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还闷闷不乐呢?我弹箜篌给你听好不好?” 陆之韵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慕容羽,叹气:“诶……” 随后又做出失魂落魄的模样,声音低落:“不要箜篌,要小羽抱抱才能好。” 慕容羽顿时母爱爆棚,抱了抱她。 陆之韵悄摸摸地用头在她身前蹭了蹭。 噫呜呜噫,小姐姐好软! 慕容羽轻轻敲了敲陆之韵的头,微笑道:“别乱蹭吃我豆腐。” 陆之韵:“大家都是女孩子嘛,我的也可以给你蹭!你要是觉得小,我可以掐个诀,令它暂时变大一点,保证又香又软!” 慕容羽:“快去疗伤吧你!” “小羽果然嫌弃我了。” “对。” “诶……” 被慕容羽押着疗伤,这一疗,就是两天过去,陆之韵的修为恢复了原本的三四层。只是她觉得实在太无聊了,有点坐不住,又决定不去秘境,等再修几天,恢复个七八层就悄悄跑路,这一跑,就看不到男主的盛世美颜了,于是悄摸摸地化成一缕风,溜去了苏白所在的客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苏白喜静,他的客院没有慕容府上的俾仆,便有脏乱之时,他掐个去尘诀就能解决。苏白住的客院正好有一处露天灵池。 陆之韵飘进去时,他正泡在后院的灵池疗伤。 而泡在灵池疗伤,不着法衣效果更佳。 是以,陆之韵一飘进去,便看到…… 咦,他容色美,似一枝洁白露凝香。 诶,他身材好,云雨巫山能令人枉断肠。 唔,他气质佳,是巍峨冰岭上的一朵雪莲花,令人想知他情动为何样。 呃,通俗点来说,假设她不是修士,她应该会流鼻血。假设他不是男主,她一定要扑过去,祈求道:“帅哥,我们约吧。我理论上技术贼好,你喜欢什么样儿我都能配合!” 但她不能。 不知不觉间,她显了形,容颜灼灼如桃花,凤眼中含着秋波,颇有些脉脉的情致。 苏白察觉到陆之韵在时,停止疗伤,睁开眼,只掐了个诀,只须臾间,便衣冠整齐地立在池畔。 怪只怪陆之韵眼神太好,便是须臾,该看的不该看的,咳咳咳……比她从前笔记本硬盘上的资源中美丽太多,强太多。 不,在这之前,因为灵池清可见底,她早那什么,一览无遗了。 也在这须臾之间,陆之韵又镇定了,她自以为清雅从容道:“几日不见。先前我爹的话,实在令我忐忑难安,连疗伤都想着这事儿,不得清净,这才想着来和苏兄分辨两句,咳,没想到正巧碰上苏兄不方便的时候。苏兄莫怪。” 苏白本该如那古井水一般平静无波的,但想起适才他刚发现她时,她那神情那模样,心底竟有些不自在,耳根子都微不可查有了些许薄红。 他冷声斥道:“登徒子!出去!” 陆之韵忙不迭点头:“好的。” 她转身就要溜。 苏白见状,心中便有了气,又是冷冷的一声:“站住。” 陆之韵回头拱手行礼,歉然道:“苏兄,对不住。”得以饱览男主的男色,这一趟穿越,她穿得值!简直太值了!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她看过! 苏白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平静无波:“好深的套路。先是勾引慕容羽,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跟前凑,要引起我的注意,还说是你爹一厢情愿?分明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 补齐。 小剧场: 苏白: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之韵:……没。 苏白:你套路我? 之韵:这个真没有。 苏白:可以有。 之韵:真没有。 苏白:现在呢? 之韵:……有了……有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想吃土的土拨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暖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苏白冷笑一声, 冷冷地看着她, 声音平静无波:“好深的套路。先是勾引慕容羽, 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跟前凑,要引起我的注意,还说是你爹一厢情愿?分明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是的, 你说得对。 她有。 陆之韵心内不是一点两点的虚, 是十分的虚。 虽然各种游戏都玩过,但如斯绝色还是第一次见,理论经验丰富实践经验没有又是一个正常的成年女性的她, 当然有些心猿意马、有些把持不住! 但, 要引起他的注意真没有! 她是一个人!一个理智的人!一个艰难求生的女炮灰! 女炮灰守则第一条——远离男主! 她不能! 是以, 陆之韵回身,眨巴了下眼睛:“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抬手就开始解腰带:“要不你看回来?” 她说得挺实诚,但因她容貌过美, 眼角的泪痣令她看起来过于忧郁与妖异,再搭上这句话的内容,便使她显得格外轻佻妖娆。 苏白耳后的红晕深了些许, 依旧是冰冷的神情:“不必。” “哦, 那好吧。”陆之韵有点遗憾。 苏白撇过眼, 皱眉斥道:“无耻之徒!” 陆之韵忍不住将折扇一展,冲苏白微微一笑道, “苏道友, 你这就有些着相了, 不似修士。将来冲击出窍, 怎么过问心之劫?红颜亦不过枯骨,何必着眼于皮相?我看或者不看,它就在你身,是客观存在的,那我是否见过,又有何干系呢?” 当然,看过才知,她之前捏过的那个硬件齐全的苏白的模子,还是没得他本人三分风采。 “强词夺理。你可知何为非礼勿视?”苏白依旧负手而立,却背过身,“出去。” 陆之韵轻摇折扇,扇了扇心底的燥意,不紧不慢,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苏白所居的客院。她人走了,燥意却仿佛留下了,叫人毛毛的,不知为何,总是没着落,总想找点什么事做,又仿佛做什么都不中意。 总之,今日这一观,陆之韵心底算是圆满了。 她哼着小曲儿回到慕容羽的院子,在她旁边躺下,眼前似乎还在回放适才的风景。渐渐地,她的神魂似乎都飘了出去,她又出现在了苏白的客院。 他在灵池之中,藻饰全无,似玉树,俊极。 她在灵池之畔,丝缕委地,似琼枝,俏极。 这一次,他没叫她出去,只是望着她,而她走了过去。 他冷冷地问:“你做什么?” 她雪白的玉足轻轻点着水面,偏头笑看他:“你说呢?” 他看着她的眼,瞳孔越来越幽深,像是冰冷的一双眸渐渐有了温度。她在他眼前,没入水中,欺身过来。 灵池的水波一层层漾开,灵气像是蒸腾的雾一缕缕地四散飘逸。 月色下,树梢头有两只不曾眠的灵鸟,在嘁嘁喳喳,在交颈,蝉鸣声都变得模糊而空灵。 翌日一早,陆之韵起床时,半躺在慕容羽旁边,还在回味昨夜的那个梦。 啊。 此梦甚好。 万万没想到,她陆之韵纵横天下二十载,从没做过这种青春期的男孩子女孩子的梦,居然在穿越后梦了。 啧。 看来,她真的很中意男主的美色。 梦~ 啊,梦啊~ 真是一个好梦。 她忍不住哼哼:“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她只记得这一句。 又哼哼:“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慕容羽听她反复哼唱着,一边将一杯灵药制成的药水往陆之韵嘴里倒,一边含笑道:“之韵可是思春了?” 陆之韵闻言,也不羞,也不恼,只偏头把慕容羽一看,眼中笑意溶溶:“是的。昨夜得与美人同榻,心中喜甚,不免别有他想,小羽可愿同我共入鸳帷,除法衣……” 慕容羽闻言,反倒不好意思了,转过身去:“又胡说。” 陆之韵躺在柔软丝滑的鲛绡被中,脸埋在被子里直笑。 撩妹or撩汉,她从来都是王者。 慕容羽走到门边,回了头道:“你便也只看我脾气好,不会对女子动心,消遣我罢了。倘或我真应下,你行么?” 她自问自答:“你不行。” 陆之韵没想到慕容羽这么个温柔中不失娇俏的姑娘能这么犀利,一针见血,睁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看她。 她以为自己在表达呆愣、震惊,看在慕容羽眼里,却是美人含愁,目光幽怨,如泣如诉。 慕容羽给陆之韵投喂了早餐,便不顾她幽怨的目光,催促道:“你的伤好了吗?修为恢复了吗?别偷懒,赶紧疗伤。” 陆之韵:“……”qaq 想摸鱼。 苏白早上醒来时,万万没想到,昨夜被那女登徒子看了去,晚间竟做了那样一个梦,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在梦中,他居然没有拒绝! 他原本清寒的面色,顿时便转为冰寒。 他住苏家,因苏家人都知他喜静,作为修士,他又早早辟谷,故,平常他不出去亦不会有人擅入叨扰,他便也没下禁制辟结界,这才有了昨夜之事。 双手结印掐诀,苏白辟了个结界,便继续引导灵力在经脉中游走,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府。 结果,一连七天过去,他的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修为也恢复了七八成,他辟下的结界没有半分被闯过的迹象。 于是,苏白本已冰寒的神情,便更冷了。慕容家的俾仆们几乎不敢靠近他,唯恐惹到他,便是有些看上了苏白皮相、意欲勾搭求个一夕之欢的丫鬟,远远地看见他,也都不敢靠近,只看他由慕容家主身边的仆人引去了慕容夫妇日常起居坐卧的正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坐下后,慕容夫妇和他略略叙了几句寒温,说是已让人去请陆之韵,他们有些话想说。 此时,陆之韵正在慕容羽的监督下疗伤。 她盘坐在榻上引导灵气在经脉中游走,慕容羽就在旁边鼓琴,弹奏些可令人清心的曲子。 婢子进门说明来意后,陆之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从榻上跳下来,和慕容羽一起跟着那婢子前往慕容夫妇这里。 一路上,陆之韵还不忘传音入密,和蹲在她肩头的小八商议道:“近日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感觉那个什么破秘境要出现了。此地不宜久留,今夜我想法子让小羽先睡着,我们连夜就溜。” 小八奶声奶气道:“山外有阵法,你行么?能出得去么?” 陆之韵反诘:“怎么不能?” 她曾经好歹是个过目不忘的学霸,也曾对周易、五行八卦感兴趣,研究过一段时间,还玩过很多和这个有关的对战游戏。 其实就是在游戏中匹配对手,然后抽签,一方摆阵,一方破阵。 她觉得自己行。 另外,她现在回想《剑仙》的剧情,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多少了,只记得自己是奸夫陆浑,和男主决斗被雷劈死,还有就是男主好几百章都没女主,也没有暧昧对象。 而她,作为一个曾经考出直辖市市状元的学霸,其他情节居然都记不起来了。 相反地,原主曾经的记忆和经历,反而渐渐地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假如她意志稍微薄弱一点,就要以为现代世界的事只是她做过的一个梦了。 且不说原主怎么令她骚不过,但就原主天才的身份,就注定她学的东西不可能会少。恰好,原主就学过阵法,还挺有造诣的,再结合陆之韵在现代的经历,她觉得要破阵只是时间问题,绝不可能出不去。 小八垂着头,想了想,问:“你不要《三生秘笈》了吗,听说能令修士飞升呢?” 陆之韵摇头,虽然不记得具体情节了,但她依稀记得,这个《三生秘笈》有点玄乎。按照逻辑推断,这个《三生秘笈》就很有问题。 也太……及时雨了吧? 因为很久没人成功飞升过,就在大乘期修士大限将至焦头烂额怕自己嗝屁没得戏唱的时候,就出来个可以稳保飞升的秘笈? 假如她在经常混迹的论坛碧水刷帖子,看到类似的走向,绝壁会直接回三个字——绿葬爽! 当然,这就和现代的很多骗术一样,明明很拙劣,但因为抓住了受害者的心理需求,再拙劣的骗术,都会令人上当,哪怕那人是高知分子。 而《三生秘笈》,就抓住了此界修士多年来已无人成功飞升急需寻找转机的心理。因为急于飞升、想要飞升,所以哪怕心里觉得有点问题不敢相信,还是忍不住想——万一是真的呢? 陆之韵并没有这种属于修真界修士的执着:“不要。他们爱谁要谁要去。” 小八疑惑:“天材地宝也不要了?” 陆之韵是拒绝的:“我都没见过那些天材地宝的样子,就让我去玩儿命,我不干。” 女炮灰守则第二条:珍爱生命,能离危险多远就离多远,能苟一天是一天。 小八有些感叹:“陆浑,没想到你竟然也有怕死的时候。” 陆之韵:“???” 小八:“从前,你一天不打架,心里就不舒服的。哪儿有天材地宝,哪儿有知名的秘笈、心法,哪儿就有你。你说,机缘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要多掠夺,万一哪天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上了呢?” 陆之韵轻咳一声,高深莫测道:“大概是因为我现在学会了知足。知足是福,知足常乐。” 和小八说话间,陆之韵和慕容羽已经来到正厅。 慕容羽和陆之韵双双向慕容夫妇行礼罢,陆之韵在俾仆的引导下,在苏白旁边坐下了。他们二人之间,就相隔了一个茶几。 陆之韵刚坐下,就感觉到苏白周围的气场冷了几分。 陆之韵摇了摇折扇,心中幽幽一叹,唉,不愧是女炮灰,不论什么时候出现,总能感受到男主对她的嫌弃之情。 幸好她穿来之前,网络上正在严打,写文不能涉字母,不能三观不正,男主不能爱杀人,这个男主从不乱宰人,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挑衅他还手,或者是利用智谋兵不血刃,不然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总在男主周围蹦跶还没被打死。 慕容夫妇关切了陆之韵几句,陆之韵都礼数周全地答了,没过多久,便从外面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陆之韵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明艳、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敛笑,对慕容夫妇行过礼,对慕容羽叫道:“小姨。” 看得出,少女已筑基,筑基五六层的修为,比慕容羽稍稍差着些儿。慕容羽对少女笑了笑,少女又看向陆之韵,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问:“你就是陆之韵?” 陆之韵颔首,微笑道:“正是。” 少女道:“你真好看。我听说过你,对你可好奇了,得知你来了边春山,我几次三番去小姨那儿想见见你,谁知小姨竟闭门谢客,说你正在闭关疗伤,不宜见外客。” 陆之韵内心微微有点惆怅。 这样明媚可爱的女子,倘或慕容羽不拦着,她当然不会甘心枯坐疗伤,当然是舍命陪君子,和妹子玩耍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慕容羽懂她。于是,这惆怅便散了,成了一丝喜悦。 陆之韵微微含笑地答:“我确实有伤在身,如今已好了大半,怠慢了小仙女,望小仙女不要见怪。” 少女闻言,掩着唇笑了笑,说不怪陆之韵,又看向苏白:“苏哥哥好。听闻苏哥哥和小姨退了亲,小姨不喜欢你,我喜欢,苏哥哥愿意做我的道侣吗?” 陆之韵正在喝茶,闻言竟忍不住咳了两声,修真界的修士都这么奔放的吗?看上了谁,直接问人家愿不愿意做道侣? 苏白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如冰似雪,声音毫无波澜:“不。” 慕容翎有些失落,再三试探:“苏哥哥不再考虑考虑吗?” 慕容夫人先斥了一句:“翎儿,勿瞎胡闹。” 慕容翎一扫失落之色,又笑嘻嘻地应下。 慕容羽这才见缝插针,和陆之韵介绍道:“这是我三哥的女儿,慕容翎。我三哥三嫂目前正在闭关冲击元婴,这次三生秘境即将现世,她非吵着闹着也要去试炼一番。” 慕容家主道:“今日叨扰贤侄、贤侄女疗伤,请二位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三生秘境只有金丹期和筑基期的修士能进。此去凶险,不仅仅在于秘境中的妖兽和机关,为争抢机缘,修士之间必有一番机谋与争斗。小羽修为岁不高,胜在性子稳,老成,我倒不担心。唯有我这个孙女,性子跳脱,对什么都好奇,非要跟去看看,若是拦着她,她亦会偷偷跟去,到那时反而危险了。” 慕容夫人道:“这次我慕容家只有翎儿和小羽入秘境,她们二人修为不高,着实危险,我们是想着,让她们二人与你们一同入秘境,倘或遇到危险,还请你们多多照应。” 陆之韵不是很想接这个话茬儿。 她不想入秘境啊。 本来就凶险,结果还要做保镖,就更凶险了。万一这个保镖没做好,人出事儿了,到时候出来怎么给慕容家交待? 但。 她和苏白是金丹期顶尖的实力,现在受伤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人还给送药,还提供灵脉,还是世交,在对方眼里,三生秘境之行,他们二人必定要去的,此时要是不答应,也太混账了些。 慕容夫人又道:“秘境之中,情势千变万化,倘或她们果真有什么不幸出了事,若是连你们都护不住,便是命中注定,我慕容家上下绝不会有二话。” 言下之意就是,人我交给你们照顾,尽力就行。如果尽力了还是出事儿了,绝不会让你们背锅。 陆之韵张了张口,苏白那边已经应下了。 于是,她也只能应下:“请世伯、世伯母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会护着她们。” 随后,陆之韵和苏白在慕容夫妇的招待下,和慕容家所有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筵席。席间除了苏白和陆之韵以外,都是慕容家的人。因慕容羽的哥哥嫂嫂侄子侄女们有的在闭关、有的外出历练去了,席间人并不多,只有慕容夫妇、慕容翎、慕容羽,还有慕容羽的四哥、四嫂,以及他们才六岁的小儿子。 席间,有丫鬟隔着花阴,远远地吹着箫管。 流水潺湲而过,空中有歌姬起舞。 而此时,月色正好,愈发显得仙音渺渺,舞姿曼妙。 苏白性情淡漠,他只略吃了点东西,尽到礼数,便停杯投箸,只听旁人说话。陆之韵因计划跟不上变化,答应了要做保镖不能跑路,心情颇是惆怅,便多喝了几杯。 筵席罢后,苏白回了客院,陆之韵歪坐在凉亭醒酒。 她掐了个照明诀,令凉亭之中亮如白昼。 她单手支颐,慕容羽那六岁的侄子慕容长青走到陆之韵面前,和她说话。 “姐姐,听说你很厉害。” 陆之韵对香香软软的小孩子很没抵抗力,暂时不惆怅了,对慕容长青眨眨眼,伸出手指比划道:“也就一般般厉害。” 随后陆之韵和慕容长青聊天,得知他已经开始学习修道,目前正在引气练体。 “我也想变得很厉害,可以和陆姐姐苏哥哥一样御风飞行。”他握拳,小脸儿上全是正经,“我要做大侠,把所有坏人都打跑!” 陆之韵逗他:“大侠不好做的,总要打架拼命。” 慕容长青掐着手指,点点头,分外认真地说:‘所以我要变得很厉害,我不想输。” 陆之韵觉得他特可爱,在乾坤袋里掏了掏,摸出只纸做的灵鹤给他玩。慕容长青玩了会儿,又问:“陆姐姐,你和苏哥哥,是不是要和我小姨还有翎姐姐去秘境啊?” 陆之韵点头:“是的。” 慕容长青想了想,小孩子天性上来了,忍不住问:“秘境里会有好看的、好玩的东西吗?” 陆之韵仰头靠在阑干上,支颐笑着回答:“有。” 慕容长青:“那,如果,陆姐姐看到好玩的东西,可不可以带出来给我玩玩啊?我就玩玩。” 陆之韵笑眯眯地说:“好啊。” “那,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陆之韵又和小长青聊了会天,抖了抖肩,让小八变成人形陪慕容长青玩。不过短短几刻的功夫,一人一鸟便成了朋友。 在回慕容羽院子的路上,陆之韵是走着路回去的。路上还不忘和小八感叹:“我的命好苦哇!” 她一个女炮灰,居然要去出生入死,简直是找死的节奏。 “小八,我不想去,我们溜吧。”她就是说说。 小八:“你刚刚还答应长青给他带好玩的呢。” 陆之韵:“也是,诶。” 陆之韵也就惆怅了这么一会儿会儿,她不一个是自怨自艾的人。确定秘境她去定之后,晚上她也不睡觉了,只盘坐在一个蒲团上,吃了点灵药,便开始疗伤。 又三日后,整个姑苏城都开始轰动。 三生秘境,现世了! ※※※※※※※※※※※※※※※※※※※※ 晚上18:00第二更~~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1~5号我决定日万[沧桑点烟] 之韵:今天也是男主反感女炮灰的一天,作为女炮灰,我心里苦。 苏白:结界布了三天,她连闯都不闯一下,生气。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最近几日, 陆之韵后知后觉地想起,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 按照《剑仙》中的情节推算,在这个时间点上,苏家正在遭遇灭门之劫。 也许, 劫难已经过了也未可知。 苏白为人冷情冷性, 尽管是她自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的,但他毕竟救过自己两次。陆之韵一度想把他家里正在发生、也许已经发生过了成为定局的事告诉他。 但。 她不敢。 在设定中,苏白虽然不嗜杀, 并不是一个暴力狂, 但是主动挑衅他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基本都是炮灰。 在小说当中,十三大世家虽然比不上九大仙宗,也不是顶尖实力比不上, 而是世家靠血脉关系维持,不比宗门中子弟多。 而苏家,是十三大世界中最鼎盛的一家, 家中有个即将冲击化神期的出窍期修士坐镇, 长辈们大部分都是元婴期修士, 且在元婴期修士的天梯战力榜中排行顶尖。 这一代,除了苏白天纵英才令其他子弟望尘莫及外, 其他子弟也不差的, 很多因为比苏白年纪大几百岁, 因而比他还要先成为金丹修士。 总的来说, 就是苏家人才辈出,要被灭门不容易。 她本来就是一个炮灰了,活着不容易,要是这会儿叫住苏白,说:“诶,大兄弟,你家被灭门了,全都死光光了,只剩你一个了!” 那就是赤/果/果的挑衅,或者说是诅/咒。男主真的有可能对她拔剑,她倒不是对原主的硬实力、对自己的软实力没信心,她是对这天道没信心。 毕竟苏白是男主。 哪怕她打赢了,也可能出这样那样的意外,最后结果一定会是苏白赢。更何况,她还真打不赢苏白。 于是,将男主家中的事告诉男主的这个念头,在陆之韵脑海中纠结了几天,就放下了。不是她不仗义,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哪怕她把事情告诉男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的小命反而会有危险。 在三生秘境现世这天,慕容家主为陆之韵、苏白、慕容羽、慕容翎各准备了一个乾坤袋,里面装了上千枚上等灵石。不知秘境中是否有灵气,这是以便他们打架之时灵力枯竭方便取用的。 陆之韵觉得又吃又住又拿的挺不要脸,对慕容家主和慕容夫人道:“多谢世伯、世伯母,此物我确实急用,便笑纳了。失礼处,望世伯世伯母海涵。” 慕容家主道:“些许小物,不值一提。我的这个孙女儿和女儿,就交给你们了。” 陆之韵和苏白都应下。 慕容夫人又叮嘱道:“此次入秘境之人并不知凡几,你们行事不要过于张扬,切记要多留个心眼,不能不信人,不能尽信人。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出头鸟。刚进去,能忍则忍,能躲则躲,能坐山观虎斗更好,救人时亦要有防备之心,不能什么人都救。便是将人救下来了,也不能对人交底。别人我都放心,唯独翎儿,没出门历练过几回,行事跳脱,最易惹是生非,此次去了,可不许任性,凡事都听听你小姨、韵姨和白叔的。” 慕容翎挽着慕容羽的手,对慕容夫人吐了吐舌道:“知道啦,祖母总爱叨叨人。” 慕容夫人嗔怪地瞥了慕容翎一眼,说:“别只顾着嫌我唠叨说话烦人,我说的话,你都记住没有?” 慕容翎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陆之韵传音入密,对肩头的小八道:“这个妹子好可爱。” 小八:“小姐,你要记得,你要做个人。不要再瞎撩了,万一人真看上你了,要和你结为同性道侣,看你怎么办!” 陆之韵不以为然,声音吊儿郎当地说:“那就娶了呗。” 小八鄙视:“呸,臭不要脸!” 陆之韵悠悠地叹了口气道:“都要去生死场厮杀了,还不许我苦中作乐啊?”也不知道能苟多久。 大不了,死了就回现代去做她的学生,应该能回去吧?她现在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补救不会挂科吧? 平时出勤率不足导致的成绩不达标,就算她期末考满分也没用,该挂科照样挂科。而松大的校规是,挂三科及以上,学校会出面劝退该学生。 陆之韵不是很想再重读个高三再高考一次。 她在这里死了应该能回去吧? 不太确定。 下山时,陆之韵刚要踩上飞剑,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不点儿跑了过来:“陆姐姐,等等!” 是慕容长青。 他小腿跑得飞快,一溜烟地到了陆之韵面前,将一只乾坤袋递给陆之韵:“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里面有灵果,灵饮,还有各种糕点,都特别好吃。给陆姐姐和小八吃。” 慕容长青一双圆溜溜的眼湿/漉/漉的,很清澈,里面是独属于小孩子的赤诚,真是越看越可爱。 小八蹲在陆之韵肩头,口吐人言,向慕容长青道谢,并约好从秘境出来后再一起玩。 作为一个吃货,这礼物收得正合陆之韵的心意。 陆之韵接过乾坤袋,用神识看了看乾坤袋里,发现里面有很多精致的糕点,全都分门别类地码得整整齐齐。 她忍不住抬手,掐了掐慕容长青“白嫩”的小脸。 慕容翎嗤笑一声,玩笑式地嘲讽:“你以为陆姐姐还和你一样,是小孩子啊?陆姐姐特别厉害,早就辟谷了,不用吃东西也不饿的。” 慕容长青顿时便皱着一张包子脸,苦恼起来。 陆之韵道:“谢谢小长青,我很喜欢。你加油修炼,等我从秘境里带好玩的东西出来,我们一起玩啊。” 慕容长青展颜笑了:“吃了我的糕,你就是我的人了。陆姐姐,等我长大娶你啊。” 万万没想到,修真界不仅仅女孩子直白可爱,连孩子也…… 社会社会,简直社会。 修会玩,陆之韵发现,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居然连个孩子都骚不过?那怎么行? 慕容羽噗嗤一声笑了,慕容翎点着自己的脸羞慕容长青:“不知羞。” 慕容长青一本正经道:“我没有不知羞,我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追求。” 慕容翎被慕容长青噎了下。 陆之韵并不觉得慕容长青会娶她,她笑眯眯地回:“好呀好呀。” 苏白本立在那儿,很静,如同他的心一般,本来毫无表情,听到这儿,眉宇微不可察地一皱——这女登徒子非但无耻,也忒随便了些。先是调/戏慕容羽,后是他,现在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 他目光极淡地瞥了陆之韵一眼。 陆之韵很敏锐地感受到了——难道这是男主感受到了她对小孩子的爱心,终于决定少嫌弃她一点点? 于是,陆之韵偏过头,对苏白灿烂一笑。 苏白的脑海中,出现的,却不是这摇曳生花、令周围景物都增色的一笑,而是在那日的梦境中,灵池里,他冷声问:“你做什么?” 她赤/条/条地站在灵池之畔,玉足轻轻撩着水,像是月下精灵般,偏头笑看着他:“你说呢?” 而那之后…… 苏白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他又撇过头,面色更冷了几分,对陆之韵尤其冷,仿佛要撇清什么。 抱了抱小不点,和慕容府上的众人挥别后,他们御剑飞行来到山下,开始放传送阵去三生秘境的入口时,陆之韵还在和小八感叹:“诶,男人心,海底针。真的是好难琢磨。” 小八振振有词:“一定是因为你行事过于放浪不羁,做事太不靠谱,苏白才讨厌你。” 陆之韵:“够了啊,知道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吗?” 小八有些怜悯陆之韵:“可怜你还对人家动了春心。只可惜,咳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之韵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还会说成语啊?” 小八自豪脸:“我会的可多了呢!” 很快,传送阵摆好,踏上传送阵,在三生秘境入口处出传送阵时,小八在陆之韵肩头煞有其事地感叹了一声,说:“陆浑,我说,你还是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比较好。喜欢呢,就去追!追不到,至少和他双修一回。虽然这个苏白看起来确实很难追,但努力过了,将来也没有遗憾嘛。有句诗,不是叫‘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陆之韵从传送阵出来时,被这话说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在修真界,连只八哥都这么会玩儿? 苏白打出一道灵力扶了她一下。周围都闹哄哄的,陆之韵却清晰地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姑娘,我看你长得不错,何必亲自去这什么环境趟浑水。我们方家这次遣了许多出色的金丹修士进去,《三生秘笈》我们方家势在必得,不如你跟了我,倘或把我服侍好了,我一高兴,也让你跟着修炼呢?” 说话的,正是当初偷袭陆之韵的鸡毛男。 慕容翎是第一个出来的,鸡毛男以为她独身一人,便出言调戏,仗着自己是元婴修士,准备抢占这个容貌姣好的筑基修士,还释放了神魂威压。 也正因为这种威压,筑基期的慕容羽从传送阵出来时,几乎也说不出话,只能看着慕容翎便被调戏。 慕容翎气得小脸儿都红了。 陆之韵闻言、见状,当即便如一阵风一般掠过去,挡在慕容翎和慕容羽面前,狞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陆之韵以为自己笑得很狰狞,在场的其他人看到的,却是一位容貌极艳、眉目含愁的女子轻轻一笑,笑靥如花,声音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胁。 鸡毛男见是陆之韵,心里先是一个咯噔,再看陆之韵如今这样儿,便知道,她伤好了。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普通金丹修士了。 在陆之韵的艳光之下,他咽了咽口水,有些明白为啥当初他的兄长会去招惹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女子,导致被她越级杀害。 她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明知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试试能不能摘下这朵花。 但他动了色/心的同时,想起的,却是当日他被她的一个障眼法戏耍的屈辱。反正现在他这边人多,陆之韵和苏白再厉害,也只是两个金丹修士。这次,为了给家里要进三生秘境的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保驾护航,他南疆方家的精英可都出动了,所有的元婴修士都在这儿了。 要打,是绝对能打过的。 但他刚要动,便被身旁的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人拉住:“正事要紧,别多生事端。” 在来之前,他们在家就商议过,务必保证自家的修士不会被暗算戕害,让他们顺利进入三生秘境寻找秘笈。 这秘笈如此厉害,放置的地方必然机关重重,且有厉害的妖兽看管,能取得秘笈的,出来时必定精疲力竭,修为下跌。倘或家里的修士没找到,他们就堵在入口处,杀了所有从秘境出来的人,总能找到秘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大局,鸡毛男忍了。 慕容翎有点委屈,还很后怕,对陆之韵说:“那个人也太恶心了。”从前,她遇到的高阶修士大多德高望重,颇有侠义之风,从没遇到这样的事。 陆之韵轻轻拍着她的肩:“不怕,有陆姐姐和你白叔在。谁要是欺负你,我们就弄死他。” 刚刚准备拔剑,但见陆之韵出手就没动的苏白:“???” 陆姐姐? 白叔? 苏白又想拔剑了。 忍了忍。 没拔。 三生秘境的入口处有很多修士。 虽然秘境已经出现了,可门还没开,大家便也只能等。 而其他修士也正陆陆续续地赶来。 陆之韵见苏白似乎对她很不满,正眼也不看她一下,便从慕容长青送给他的乾坤袋中拿出一块儿糕点,问:“苏兄可要来一块儿?” 苏白冷声:“谁是你兄长?”还叫得吊儿郎当的。 叫哥不行,可能他想做个弟弟。 于是。 陆之韵试探地叫:“苏贤弟?” 于是,苏白的面色和气场更冷了。 陆之韵摊手,纤纤柔胰上躺着一块儿精致的糕点。 “苏白。” 这下顺耳了。 他的表情没再继续冷下去,只说:“你自己吃。” “好咧。” 慕容羽看看苏白,又看看陆之韵,偏头去和慕容翎咬耳朵,慕容翎点点头,嗤嗤地笑了。 陆之韵扁嘴:“小羽,你说悄悄话都不和我说了。” 慕容羽忍笑:“不能和你说。” 陆之韵:“……”扎心了老铁! 之后,陆续来的修士中,有苏白、陆之韵等人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其中好些个不是和她有仇,就是和苏白有仇。 总之,要进秘境的修士,少不了千儿八百个。 所幸的是,这些有仇的没仇的都还没来得及上前来叙个旧,秘境的门开了。众修士各显神通,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口掠去,唯恐慢了一步门关上了进不去,又或者慢了别人一步把机缘也生生让了出去。 门开的那一瞬,陆之韵把小八往芥子中一塞,一手拽慕容羽,一手拽慕容翎,身形如鬼魅般追上苏白,比众修士领先半刻钟的功夫,从入秘境之门的乱流中出来,率先进入秘境。 进入秘境后,她也不看当前的环境和状况,内心只坚定了一个字——苟。 她语速飞快地说:“看来我的仇人挺多,苏兄的仇人也挺多。咱俩站在一起,实在是太拉仇恨,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正是我们应该规避的。我们不如分开行事。苏白,你带小羽和翎儿在明处,我在暗处。” 随后,她的身形如一缕风般掠了出去。 慕容羽和慕容翎还没来得及说话,空气中便只有陆之韵的余音:“小羽,翎儿,你们不要怕,我这不是抛弃你们啊!我会在暗处默默保护你们的。” 然而。 慕容羽和慕容翎感觉不到,苏白却能感觉得到,在他的剑上,剑穗多了一条线。 好一个在暗处行事! ※※※※※※※※※※※※※※※※※※※※ 晚了一会会儿,大家久等啦,明天中午12点见~~~ 小剧场: 之韵:仇家太多,我们站在一起太拉仇恨,不安全,应该分开行事。 苏白:??? 变成他的剑穗的一部分,这分开行事真是分得好开! 小八:今天也是陆浑无耻的一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呵呵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陆之韵想得很简单。 如果她明晃晃、大喇喇地出现, 无异于是告诉她的仇人:我就在这儿, 你来打我呀!你来报复我呀! 然后她真的很可能会被打, 会被算计。 而其他在外面自诩名门正道的修士,有些人确实可能心正,但陆之韵阴谋论, 总觉得她和苏白都战力顶尖, 当他们二人聚在一起时,肯定特别扎眼,别人想要耍阴谋诡计, 肯定是先设法把他们俩搞死, 以免他们俩联手去搞秘笈。 至于事实是不是这样, 她暂时是无从验证的。 她倒也不是打不赢,只是刚入秘境,还摸不清楚情况, 万事都要小心的好。反正,她和别人打架,第三方坐收渔翁之利的事, 她是不会做滴。 因此, 要想安全, 还要保障慕容羽和慕容翎的安全,她就得隐藏, 要得“苟”这个字的精髓, 具体参照小说中的影卫。 ——旁人看不到, 但她一直都在, 随时都能支援打团。 当然,她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确保自己不会被单抓。她思来想去,有什么地方还能比男主身边更安全? 没有! 苏白可是这个世界最欧的仔! 跟在他身边,绝对是最安全的。 她又懒得走路,所以才决定做大佬的挂件,让大佬带她打怪升级。 苏白被这无耻的操作惊得嘴角抽了抽,鬼使神差地,没有拆穿陆之韵,只传音入密冷声斥道:“下去。” 陆之韵装死。 假装听不到。 苏白:“……”他懒得和陆之韵计较,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陆之韵也在观察。 慕容羽有些担忧地说:“之韵一个人走,会不会有危险?该拦着她的,不然她出了事我们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 陆之韵心中煞是感动,还是小姐姐软,会担心她! 慕容翎笑嘻嘻地说:“小姨不要担心啦。陆姐姐艺高人胆大么,目前她在金丹期的天梯榜上排名和苏哥哥一样,这里又只有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能进,没人能伤得了她啦。倒是苏哥哥,反而被我们拖了后腿。” 瞎说什么大实话! 没想到这是一个宝藏女孩。 陆之韵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忍住! 她要忍住! 慕容羽一想,好像也是。回头看了看苏白,依旧是冷冷的,仿佛什么都无法挑动他的情绪,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底没说。 一般而言,慕容家为了让家中的子弟迅速得到成长,变得强大,当他们筑基之后,就会让他们单独外出历练,不会令任何人保护他们。 但会给他们准备很多东西。 比如替身草人儿,可以在他们危及生命时使用,用草人代替自己受伤,自己则可以趁机遁去。 比如各种能挡下金丹修士一击的符咒、能挡下元婴修士一击的符咒…… 比如能炸开令金丹修士都无法承受的霹雳符、能让修士迅速且随机地传送到千里之外不被追踪的遁空符、能散发烟雾暂时迷惑修士的视线以及神识的烟雾符、吃完能暂时令自身实力暴涨一个阶段但会有后遗症轻易不能用的丹药、外界普通修士求都求不到只有高阶炼丹师能炼制的高阶疗伤丹药避毒丹等、高阶修士都难以炼制的在生命垂危之际吃了可以活过来的九转还魂丹一枚…… 还有各种威力强大的攻击类法宝、防御型法宝难以一一尽数。 总之,慕容羽和慕容翎要死还真不容易。 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和作战经验,她们在外历练时,不到不得已,从不使用长辈给她们准备的东西,这也是在家时长辈们敦敦教导过的。 像苏白和陆之韵就比较狂了。 苏白除了他的那柄剑、各种疗伤丹药,还有灵石,什么都不带。上次挡雷的,还是他家人为他准备的防御突破时的天雷劫强令他戴上的法宝,是他颈间的一块儿玉佩。 是高阶炼器师炼制的。 它本应该为苏白挡下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如今已挡了一道,虽不复往昔的莹润,但依旧晶莹剔透。 陆之韵也不带那些什么法宝仙器,就一把平时变成扇子扇风的软剑、各种丹药、各种吃食、茶具、茶叶、小茶几、凳子、红泥小火炉、灵酒之类的、灵石…… 如果用玩游戏来比喻,慕容羽和慕容翎就是氪金贼多背包富得流油但坚持提升自我实力的白富美;苏白就是典型的高修玩家,眼里只有提修这一件事;陆之韵更像是休闲玩家,不仅仅要提升实力,还是风景党,是休闲的生活玩家…… 这次,慕容夫妇会托陆之韵和苏白照看慕容羽和慕容翎,亦只是因为三生秘境被吹得太狠,怕利益太大,难免比别的秘境试炼更凶险,也更容易遭遇心怀不轨的修士的暗算。 像之前慕容羽和慕容翎被鸡毛男压制得说不出话来的情况,会有,但只要鸡毛男对她们动手,她们体内的防御法宝检测到她们无法抵抗时,会自动生成一个护盾。护盾被打破,该法宝就废弃了。 感觉再要道谢吧,看着苏白那样冷冷的模样,慕容羽也不太能说得出口,便只牵着慕容翎的手。 眼下,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很大,周围寸草不生。他们站的地方,是一个石台,石台上连着一条长蛇一般的石桥,石桥下是滚烫的岩浆,石桥上是高高的穹顶,山壁凹凸不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慕容羽从乾坤袋中随便拿出一块手绢儿朝下面扔下去,手绢刚碰到岩浆,一丝儿火星儿也无,便像是被烧化了一般,连飞灰都找不到了。 她又放出一只用纸做的、靠修士灌注在其中的灵力飞行的灵鹤,灵鹤刚飞到岩浆上空,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随后,慕容羽又放出一只灵鹤,令灵鹤在桥上走,便安然无恙。 总之就是,要通过这里,必须从桥上走,过桥时,绝对不能掉下去。 陆之韵看得暗暗咋舌——这秘境连个安保措施也不做,就那不到一尺宽的石桥,也没有护栏保护,假设过桥时人多,被挤下去人可就是没了! 在桥边,还有一块儿石头,上面刻着极圆润优雅的三个大字——叹息桥。大字下面有几行小字,写着:过此桥,可至三生秘境第一关入口。待三十人齐,开启第一关。生者齐聚第二关,第二关可开启。率先通过第二关者,可先入第三关。过第三关,得三生秘笈。秘境中的天材地宝皆可带往境外。 仅仅这么数行字,竟令人看出几分杀伐的意味来。 苏白看完,又逡巡四周,确定没有遗漏的细节后,率先走上了石桥。石桥上并无玄机,是硬的。再结合石头上的话来看,桥上应该没什么大的风险。 于是,他便令慕容羽和慕容翎紧跟在他身后。 陆之韵则仿佛琢磨石头上的话。 她懂。 这是一个三十人团本,守在秘境入口的修士千儿八百个,但能进来的,也就三十个。进满三十个,秘境入口就关闭了。 生者齐聚第二关,第二关可开启,说明第一关肯定会死人。这是一个有生命危险的团本,进来的时候,是三十个人,出去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率先通过第二关者,可先入第三关。 也就是说,在第二关,修士之间,凡是想要秘笈的,都会想方设法第一个通关,第一个进第三关。怎么成为第一个通关的?可能就要团战了。 因此,第二关应该是修士之间的杀戮场。也许秘境中的危险不会令他们殒身,反而是一同进来的修士会互相弄死对方。 至于第三关,她暂时没想法。 秘境中的天材地宝可带往境外这句,活像是在挑拨离间。有了这一句,很可能有些修士会为了别人身上的天材地宝而杀人。 石桥有点长。 走在石桥上时,陆之韵传音入密,对苏白道:“我总觉得这个《三生秘笈》有古怪。” 苏白面不改色,脚步都没顿一下。 他是一个剑客,目前也就金丹期的修为,对《三生秘笈》没兴趣。想要三生秘笈的,是苏家人,所以才派他来取。 他的能力向来强悍,因此苏家人并不担心他能不能拿到。在苏家人看来,苏白能拿到秘笈是必然。 苏白亦传音入密:“拿到手看看就知道了。” 陆之韵:“……”好嘞,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当苏白慕容羽慕容翎走到石桥中间时,身后的石台变得很小,修士落地后的吵嚷声也变得隐约。 修士因为修炼的缘故,辟谷后,几乎都不出汗的,修士又总爱给自己掐清净诀,身上常年都是清洁的。快到圆台的另一边时,慕容羽和慕容翎竟然出了汗。 她们掐诀为自己清理一番,便见到一个狭窄的入口,入口处嶙峋的山石中间像一个圆形的拱门。 从中间穿过,转过弯,岩浆不复见,石梯下是深不可见底、只能看到茫茫一片白雾的深渊,周围是奇峻的险山,石梯的尽头,是高山,是飞流直下的瀑布。 倒是令陆之韵想起了李白的诗。 她耐不住寂寞,就安静不下来,因此传音入密的状态一直没关。 她喃喃念道—— “危乎高哉!”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苏白:“……”她好烦。 陆之韵叹:“李太白的诗果真是好诗。当初我去渝州时,本来还觉得这诗夸张得有点过分,没想到用在这里居然很写实了。” 到尽头时。 陆之韵惊叹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苏白传音入密:“闭嘴。” 陆之韵懒洋洋道:“我念几句诗,你就心浮气躁,说明你道心不坚。我正好帮你磨炼磨炼。” 苏白拿她完全没办法。 下一瞬,她又惊呼:“这莫不是水帘洞?” 因为瀑布飞流直下,所以苏白三人并未下石桥。听陆之韵惊呼这一声,苏白便放出一直纸灵鹤飞过去探测,瀑布之后,果然别有洞天。 于是,他掐诀,用灵力携了慕容羽慕容翎二人,将她们带进了水帘洞。水帘洞中,有石桌石椅,石桌上还刻着围棋棋盘。洞壁生着各种灵植,环境有些幽昧,但中间有一条小河,河水潺湲向外流淌,空气中灵气四溢。 慕容羽已在石椅上坐下,慕容翎则一会儿戏戏水,一会儿看看石壁上的植物。 陆之韵憋不住话,没话也要找话说:“好个所在!” 苏白:“闭嘴。” 陆之韵叹了口气,道:“苏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逢此良辰美景,我有感而发,你怎么叫我闭嘴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竟也和她斗嘴:“我不是你兄长。” 陆之韵懂:“苏贤弟。” 苏白:“我比你年长。” 陆之韵又懂了:“苏爸爸。” 虽然大多数时候,不论修士还是凡人,叫父亲时,口语都称“爹”,但“爸爸”一词自古有之,只有少部分地区的人会使用,大家虽不这么喊,却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白:“谁你是爹?” 陆之韵:“白叔。” 苏白冷斥:“没脸没皮。” 陆之韵看他如斯正经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挑逗他,于是,她道:“这便没脸没皮了?那是你不知道真的没脸没皮是什么模样。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苏白冷着脸:“不必。” 看在慕容羽和慕容翎眼中,他执剑而立,面无表情,波澜不兴。 然而,此刻,他正遭受着某人的荼毒。 陆之韵回想过自己曾经看过的香艳的诗歌、听过的香艳的曲子、看过的香艳的话本,决定先给他来个简单轻松点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先来了一首春宫画大手唐寅的《黄莺儿·咏美人浴》:“衣褪半含羞,似芙蓉,怯素秋。重重湿作胭脂透,桃花在渡头,红叶在御沟,风流一段谁消受粉痕流,乌云半,缭乱倩郎收。” 苏白眼前又浮现出当日在灵池之畔的风景,耳根微热,恼羞成怒,斥道:“你既是修士,当一心向大道,少说些想些歪门邪道,慎言!” 陆之韵就不。 她这个人,性情就是比较浪,平时总劝自己要苟,兴致上来一浪起来,就不太能收得住。眼下,她甚至没考虑过这算不算挑衅、会不会被炮灰掉,兴致特别高昂,不理会苏白的话,继续念,这一回,是节选自唐传奇《游仙窟》中的段子。 “下官咏刀子曰:‘自怜胶漆重,相思意不穷。可惜尖头物,终日在皮中。” “十娘咏鞘约:‘数捺皮应缓,频磨快转多;渠今拔出后,空鞘欲如何!” “五嫂曰:‘向来渐渐入深也。’” 苏白耳颈渐渐泛上红晕。 她每念一句,他的灵台便不复清净,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夜梦中的场景。偏偏每一句诗,他都能想到一个画面。 他斥陆之韵道:“下/流!” 陆之韵叹息一声。 不愧是五百多章都没女主的大男主,他是凭实力单身的!撩得有点困难。 但,她既然撩都撩了,浪都浪了,也不怕更浪。大不了,被打死了就回现代做学生嘛。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古人都这么说,她怎么可能骚不过古人? 于是。 她酝酿了一下,直接把这儿当ktv现场,当即就是一首曾经在网络上火爆一时后来热度又降下去的《威风堂堂》。 她刻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轻盈而婉转、妖媚又缠绵,才一个前奏过去,因为她是作为剑穗,和剑一起被挎在腰间的,因此,很清晰很明白地发现…… 她脸红了。 苏白敛气屏息,内心默念着清心咒,企图压下心中的燥意。 陆之韵没哼哼了,说她自己:“我是一个正经人。” 若是旁人听了,必然要来一句:“我呸!” 只是,以苏白的性格,是不会这么说的。他被这句话惊得内心一颤,突然不太明白“正经人”是个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反问:“你?正经人?” 陆之韵斩钉截铁,理所当然:“我!正经人!” 苏白:“你神志不清了?”翻译成现代大白话,就是你神经病。 陆之韵委屈了:“聊天就聊天呗,咋还骂上人了。” 苏白眼前顿时便浮现出她我见犹怜的模样,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妖女。” 陆之韵这就不同意了:“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修士。适才,不过是在检测你定力好不好,六根清净不清净。目前看来,是不太清净的,我让你认清了自我,你应该感谢我。” 说完,陆之韵悄悄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神识所及、所见,嗯,他平静下来了。她的脸总算没那么烫了。 苏白批道:“强词夺理。” 在这期间,慕容羽和慕容翎也在聊天。 慕容翎又说起了刚传送到入口时调戏她的那个鸡毛男:“那个修士也忒不堪了些,简直令人见之欲呕。他们那一行人十好几个,就他看起来最恶心。” 慕容羽道:“说起这个人,我倒知道他是谁。他是南疆魇族方家的人。今年已经快一千岁了,是他们那一辈修为资质最差的。眼看着在金丹期寿数将尽时,才靠吃丹药强行提休结了个假婴。他的名声一贯不太好。” 慕容翎好奇地问:“比陆姐姐的名声还要差吗?” ※※※※※※※※※※※※※※※※※※※※ 补齐。因为章节突然进了网审改不了,就晚了一会儿qaq~~~ 慕容翎:比陆姐姐的名声还要差吗? 之韵:看走眼了,没想到小丫头居然是个狼人。告辞!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荼靡靡之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慕容翎好奇地问:“比陆姐姐的名声还要差吗?” 陆之韵一噎:妹子, 你这话说得……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苏白感觉到她吃瘪, 嘴角竟隐隐有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模样。 慕容羽含笑摇头:“之韵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她从不对无辜之人动手, 除了爱逛秦楼楚馆、对惹到她的修士下手狠了点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时下手不太有分寸,名声还是不错的。” 陆之韵感觉自己成了蜷缩成一团的小猫咪,弱小、无助、可怜。 这名声听起来, 感觉也没好到哪儿去。 慕容羽又科普道:“那个鸡毛男, 之韵是这么叫的。从前我在别处听过他的事迹,听说他们家为了传承血脉开枝散叶成为十三世家中最有实力的一家,经常强占他们当地修为低但资质不错的女修, 强迫她们生产。鸡毛男一共有两百多房小妾。” 陆之韵没忍住:“噗——难怪他看上去跟软脚虾一样, 没精/尽/人亡都算他有本事。” 苏白也没忍住:“卿本佳人, 奈何出言粗鄙。” 陆之韵:“……”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她想起之前她念诗时所见的光景,便说:“是,就你是天下第一正经人。” 苏白眉宇轻皱, 感觉她这话说得有瑕疵,像意有所指,但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偏偏这时候, 陆之韵用灵力往某处轻拂, 特意表明自己说的什么意思, 苏白面色顿时便冷了。 像欲盖弥彰。 陆之韵笑呵呵:“苏道友,你道心不坚啊!” 苏白面上微热, 竟隐约有一丝狼狈的红晕, 冷斥道:“你一个女子, 行为当庄重些, 总做登徒子的行径,是何道理?” 陆之韵吹着面前的剑穗,令剑穗微微飘拂着:“因为我与苏道友一见如故,想和苏道友亲近亲近。” 苏白:“……”他何曾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女子?说不过她。索性屏蔽了传音入密的接收通道,不再听她说话。 陆之韵发现他没反应之后,才发现,哟,这传音入密,还和打电话一样,要是一方拒接,就听不到她说什么了。只是一般人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屏蔽,就像现代人用手机一样,基本都开机的,只有不想被打扰的时候才关机。 在陆之韵情挑苏白时,慕容羽继续对慕容翎说:“方家人做事,我向来不喜。他们家不算是名门正道,很有些邪门外道的意思,但毕竟不是魔修,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以正道同门虽看不惯他们,也找不到讨伐他们的理由,亦不愿意和他们一般见识,拉低自己的格调。说起来,方家人第一次吃亏,还是那鸡毛男的哥哥想强占之韵。结果没想到之韵战力高,性子也暴,越级将他杀了。当时很多正道同门都也暗暗称快。总之,如今我们和他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遇到方家人一定要小心。” 慕容羽有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刚刚方家人的样子,她都记在脑海里了。 慕容翎点点头。 就这样,慕容羽和慕容翎叨逼叨,陆之韵悄悄和苏白叨逼叨,一直叨逼叨了许久,其他二十六位修士总算是陆陆续续从桥上过来了。 许是因为他们修为不如苏白的缘故,又或者是他们效率太低,走的也太慢了。陆之韵逗不了苏白,就和芥子中的小八聊天,结果小八早就习惯了她什么德性,自己在芥子中呼呼大睡,不管陆之韵怎么叫他、用神识捏他的脸推他的肩,他就是不醒。 陆之韵可无聊。 而在秘境入口处,先前被慕容羽慕容翎谈到的鸡毛男以及他的家人,则看到,他们家的人被三生秘境的入口甩了出来,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几位金丹修士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三生秘境?” 旁边有同样被甩出来的人说:“不,这是没能进去。” 他们摸了摸鼻子,狼狈地朝鸡毛男等几位长辈走去:“现在怎么办?” 鸡毛男简直气炸。 万万没想打,他们家来的人多,要么是修为太高进不去,要么是修士的速度太慢被甩出来了。 倒有些讽刺的意味——他们家一味追求量,生了那么多后代,结果反而忽略了质。导致后辈中成才的少,歪瓜裂枣倒是多。 而鸡毛男,就是上一代歪瓜裂枣。 鸡毛男急等着三生秘笈救命。结假婴的人,是不可能冲击出窍的。因为假婴,就等同于是死婴,而要突破出窍,不管品阶如何,至少得是活婴才行。而他这假婴已经结了几百年了,寿数也只剩下几百年。 《三生秘笈》是他唯一的出路。 因此,鸡毛男当即便骂骂咧咧。 但被身旁的男人止住:“三哥,你现在骂人也无用。目前来看,进秘境中的三十个人当中,有昆仑苏家的苏白、中原陆家的陆之韵、姑苏慕容家的两位女修、北边顾家的顾致顾远、西边西陵家的西陵玉西陵弈兄妹俩、第一宗的韩乐游韩乐平韩乐与……” 除了慕容羽慕容翎,剩下的全都是金丹修士。 三十个修士当中,有八个是十三大世家中的人,有22个是九大仙宗的人。其中,慕容家的俩还是陆之韵和苏白带进去的。 由此可见,世家和宗门的综合实力,还是有一定差异的。起码在人力资源上,仅靠血脉传承的世家就比不上宗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世家也有宗门没有的好处。 世家但凡出了一个天才,家族中所有的资源都会提供给这个天才。而宗门则颇有些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意味。 比如,在第一宗,韩乐游、韩乐平、韩乐与三人皆天赋卓绝,虽然不如陆之韵和苏白那么突出,但也是宗门重点培养的。 这一培养,三人之间也是有高低的,比如三人几乎是同一年结丹,但因韩乐游资质最好,结的丹是绝品,宗门提供给他的资源就要比略逊他一筹的韩乐平韩乐与二人多。尽管韩乐游为人温和善良,秉性正直,作为大师兄很照顾师弟师妹们,二人还是不服,对他是表面恭恭敬敬很听话,背地里总想找机会弄死他。 鸡毛男的同伴道:“照目前来看,最有机会拿到秘笈的是苏白和陆之韵,为今之计,再骂他们也无用,只好守着这出口,等他们出来。” 鸡毛男又咕哝了几句,其他人对视一眼,眼中颇有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但到底是兄弟,都忍了下来。 其他没能进秘境的人,散修呢,就认命,先撤了。家里有点势力的,就给家里发灵鹤请求支援…… 总之,三生秘境的入口关闭后,门口聚集的人,倒是比秘境刚出现时还要多。 此时,三生秘境中。 韩乐游和苏白曾经在秘境试炼中见过,一起出生入死了几趟,都成了莫逆之交。因此,韩乐游第一个飞进水帘洞中时,见了苏白,便和他打招呼叙旧。 “许久没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看你目前的状态,可是金丹大圆满要冲击元婴了?”说起苏白的修炼速度,韩乐游这个被誉为第一宗这一代天赋最高的弟子,都羡慕得不行。 苏白颔首:“嗯。” 因为此时别的修士已经陆续进来,苏白便开启了传音入密的接收通道。 韩乐游失笑:“你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陆之韵并不知道苏白能不能听到她说话,依旧执着地传音入密和苏白交流:“这个韩乐游当真是丰神俊美。” 韩乐游比苏白稍微矮一点点,但其气质如清风朗月,面容精致,修士么,皮肤又好,跟白瓷一般滑、嫩、细腻,身材也好,一丢丢赘肉都麻油,看上去也干净清爽,当然,重要的还是气质温柔。 虽然不比苏白气场强大容貌佳绝,但比起其他同样都是俊男靓女的修士来,也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味道。 这时候,陆之韵后知后觉,模模糊糊地想起,当初看小说时,因为男主五百多章没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火花,所以,她站过苏白和韩乐游的cp。 现在,她这是要近距离嗑糖了? 虽然苏白很令她心动,但是,她既然摘不下这朵高岭之花,至少还可以嗑一下她曾经粉的这对cp的糖? 她看看韩乐游,又看看苏白,不由得双眼湿润了,感动的! 噫呜呜噫…… 如此近距离,产的糖必定是高糖。 看,苏白如此冷漠,可乐游兄的笑容却是如斯温柔。她脑海中脑补了几十万字高冷攻和温柔受的大戏。 苏白并不知道陆之韵这奇怪的想法,只是突然很想拔剑,不是宰陆之韵,是想和韩乐游打一架。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因为韩乐游铁定是打不过他的,还是他的朋友,并不会令他产生战意。 但,苏白忍住了。 随后,他向韩乐游介绍慕容羽慕容翎,韩乐与韩乐平和苏白打过照面,不必介绍,大家少不得寒暄两句。 韩乐与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朝慕容翎那边瞟,显然是动了一颗少男心。 韩乐游问苏白:“之前我看陆之韵和你们一起进来的,怎么没看到她?” 作为剑穗的陆之韵悄悄地飘摆了一下,权当做打招呼,默默地、无声地说:“我在这里。” 苏白:“……” 他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在她在的地方。” 慕容羽含笑解释了一下陆之韵的仇恨论。 韩乐游笑道:“此女大有意趣。” 陆之韵感动了:噫呜呜噫,帅哥懂她。不对,帅哥懂她干嘛?不,帅哥应该懂苏白啊! 苏白闻言,却皱了皱眉,道:“有何意趣?不过一没脸没皮的宵小。” 陆之韵传音入密:“苏爸爸,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我坏话呢?” 苏白传音入密:“我说得有错?” 陆之韵传音入密:“大错特错!” 苏白传音入密,然而没说话,只是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令陆之韵的心坎儿一酥——性情冷漠的男主怎么突然就苏起来了?还是她的苏点太奇怪? 陆之韵有点脸红了。 就是这一声,哼得她心肝儿颤悠,想勾引他。 但她忍住了。 现在不是她浪的时候。 她脑海中想了个沧桑点烟的表情。 三生秘境还没开闯,不太适合儿女情长。她应该以大局为重。 陆之韵叹息了一声:诶,这该死的理智。 其他人有和苏白见过的、有慕强的,都来和苏白打招呼,而苏白基本都只回以一个冷淡的眼神。 再多的,就没了。 陆之韵又感叹,果然,这就是大佬的气场。 为什么她成不了大佬?因为她没有大佬会装逼。 陆之韵也看到好些个人对苏白怒目而视,显然是和他有过节。 甚至,她还能听到一些些评论:“不过是仗着自身修为横行霸道罢了,全无半分修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次,在馥郁山时,我急等着一个材料淬炼武器,因为是我和他同时发现材料的,我一想,反正我打不过他,就讲理呗,说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和他换,结果他一言不发,直接取了材料走人,全程都不理我一下。这样的人,便是修为再高,也不值得相与。” “半点人情味都没有,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人。” …… 慕容翎忍不住,想接一句,既然是同时发现的,当然是凭实力说话,人家愿意跟你换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不理你又怎么样呢?像你这样把这些许小事挂在心上的修士,终久成不了大器。 只是,她刚张口,便被慕容羽制止了:“别给人添麻烦。” 慕容翎不甘不愿地闭了口。 再然后。 “怎么没看到陆之韵?” “她该不会还没道吧?难道此女竟是浪得虚名?” …… “确然只有二十九个修士,还差一个。”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陆之韵依然没出现。然而,潺湲的流水中灵气上浮,渐渐凝聚成一个身形曼妙的女体。女子着一袭桃花色的裙装,额心点着桃花妆,梳随云髻,看上去如桃花之灼灼,双目含情,是个容易痴情的女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入口处的石头上说了,等三十个人聚齐在一起时,第一关才会开启。 也就是说陆之韵就在这里,只是大家看不到她而已。 曾经被陆之韵撩过的西陵玉忍不住失笑道:“她行事还是这样出人意表。” 西陵弈是个英俊的男青年形象,他冷哼了一声道:“你别被她的好容貌诓骗了,她不是一个会负责的人。” 西陵玉好笑地拉着西陵弈的衣角:“知道啦,哥哥。” 而第六宗曾经被陆之韵胖揍、险些被陆之韵废了灵根的一位名唤平志文的男修则嘲讽道:“行事畏畏缩缩,藏头露尾,不过宵小行径。呸。” 第七宗进来的俩修士也被陆之韵戏耍胖揍过,当即附和道:“平兄这话说得有水平,不过三两个词,便道尽了此女之猥琐。” …… 陆之韵倒是不气,猥琐吗?猥琐,是苟的精髓。她就当夸她了。 倒是苏白,觉得这话不堪入耳,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冷声道:“宗门弟子何时变得如此不堪?竟在背后如此妄议一女子!败类耳。” 陆之韵羞涩脸,对芥子里的小八说:“啊啊啊,快起来!谁说苏白讨厌我的!他还帮我说话呢!” 小八睁开迷蒙的睡眼,奶声奶气地说:“这只是人家胸襟宽广有气度,别想多了。” 陆之韵一想,也是。 人么,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其实大部分时候是想多了。 那修士闻言,当即想回一句“关你屁事”,但见是苏白,曾经苏白对他们拔过剑,他们看不惯苏白,但又打不过,便把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那点着桃花妆的女子看着众人微微一笑,经验告诉大家,这是秘境中的人要说话了,每一句都至关重要,不仔细听就会漏掉关键线索,于是都静下来。 女子轻启朱唇,浅声曼语,声音虽缥缈,却像是响起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崔徽自写镜中真,洛水谁传赋里神。节序推移比弹指,铅华狼籍又辞春。红颜光蜕三生骨,紫陌香消一丈尘。绕树百回心语口,明年勾管是何人。” 她向众人微微一笑:“崔徽为情伤所苦,终自食苦果。幸得桃花老祖怜我,收我魂魄,将我安置在此。此地,已经很久没人来了,乍见你们,我很高兴。此处有灵饮三十盏,请诸君共饮此杯,以贺今日相聚之缘。” 她纤纤素手一挥,河间的灵气便汇聚成灵饮三十一盏,她自己一盏,其他的皆飞向修士。 在众人都看着女子时,陆之韵变回了自己,站在慕容羽旁边,手中和其他人一样,正端着一盏灵饮。 很明显。 游戏经历十分丰富的陆之韵断定,喝下这盏灵饮,是进入第一关的先决条件。事已至此,不管这杯灵饮有没有问题,要通关,就必须喝下。 于是,在慕容羽和慕容翎面露难色时,陆之韵只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喝。” 慕容翎惊喜道:“陆姐姐,你何时回来的?” 陆之韵高深莫测道:“不可说。” 苏白冷漠的面容险些绷不住。这人,怎么好意思? 很快,他们四人喝下都喝下了灵饮。 其他人见他们四个喝了没事,也知道要通关必饮此物,便也都喝下了。最后,女子微微一笑,饮尽杯中灵饮,陆之韵便见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不再是之前的山洞,像是开始往另一个世界掉。 慕容羽和慕容翎皆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陆之韵则眼疾手快地掐诀,用灵力将苏白、慕容羽、慕容翎和自己绑在一起。 待落地后,慕容翎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喃喃开口道:“这是哪里?” 慕容羽摇头,又问:“之韵在哪里?” 慕容翎:“对哦,陆姐姐呢?” 苏白:“……”在他剑上。 ※※※※※※※※※※※※※※※※※※※※ 大家久等了~~~ 我有999作收啦,还差一个就破千,还没点收藏作者的小伙伴儿们可以帮我点一个吗[对手指] 注:崔徽自写镜中真,洛水谁传赋里神。节序推移比弹指,铅华狼籍又辞春。红颜光蜕三生骨,紫陌香消一丈尘。绕树百回心语口,明年勾管是何人。——唐寅《落花图咏》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慕容翎:“对哦, 陆姐姐呢?” 苏白:“……”在他剑上。 陆之韵之所以会再次选择成为苏白的剑穗上的一根线, 是因为, 她暂时不知道是只有他们四个人来到这里、其他人去了不同的空间,还是说所有人都在这里。 如果只有她们四个,第一关作为会死人的存在, 肯定要打架, 她不想打架,还是躲苏白这里比较安全。 如果所有人都在这里,第一关作为会死人的存在, 肯定比只有他们四个还要危险, 她不想打架, 还是躲苏白这里比较安全。 陆之韵用灵力挠了挠苏白,苏白便开口:“她与我们分开行事。” 声音是一贯的冷沉和平静,没有半分波澜, 听不出任何异样。 说来也奇怪,陆之韵屡次三番借他躲险,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言语冒犯他, 若换成别人, 他早拔剑了。但对陆之韵, 他竟不忍心。 活了这一百多年,也曾在外历练, 遇到过不少说话露骨、甚至想算计他得他元阳的女修, 他心内从未有过波动, 就像是死水一般平静, 对不过分的,他会拔剑劝退,而过分的、拔剑无法令其退避甚至以药物或邪术迷惑他的,则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遵循自己的本心,从未有过“忍”这个字。 但自从遇到陆之韵,这个字,便成了常态。甚至于,对她的言行,他似乎应该气恼的,但他并不真心生气。 她的话不会令他生气,只会令他浮想联翩。 然后,他会恼羞成怒。 这怒,并非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因为她说得对,他似乎突然变得定力不佳了。 他很少说话,从不说谎。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人值得他说谎。会说话,也只是因为在有些场合必须用说话的方式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但。 此时。 当她挠了他之后,他非但没把她的手砍下来,还说谎给她打掩护。 意识到这点后,苏白的面色便更清寒了几分。 陆之韵在挠了苏白之后,才意识到,让苏白和她打配合,实在是有点异想天开!这可是男主,男主怎么会给一个女炮灰打配合呢? 事实证明,他会。 陆之韵喜上眉梢,作为剑穗的她兴奋地晃了晃,传音入密,甜甜道:“谢谢苏爸爸。” 苏白:“……”他后悔了,他就不该为这个贪生怕死好逸恶劳的二五眼圆场,圆了这一次,她定会得寸进尺。 陆之韵心情十分美丽,好想得寸进尺! 苏白传音入密,声线低沉而冷:“谁是你爸爸?” 陆之韵换了个称呼:“小白。” 很多修士养的灵宠都叫小白。 苏白面色更冷:“你骂谁呢?” 陆之韵:“大白?” 苏白去过一些地方,有些地方的语言,喊大伯,发音就是“大白”。 他很不满意,冷笑一声,道:“老祖宗,你叫谁呢?” 陆之韵打蛇随棍上:“诶,我在,乖孙子。” 苏白:“……滚。”他没这个人不要脸,就不该和她纠缠。 任凭苏白和陆之韵言语交锋,慕容翎和慕容羽是不知道的。她们听苏白这么说了,也知道苏白的性格是不爱多说话的,也就不再和他说话,而是一边聊天一边看自己身处的环境。 他们在一片桃花林里。林中不远处有一片溪,溪水清澈而潺湲,水底的山石、鱼虾、水草清晰可见。 溪水两岸数百步内,没有别的树,全都是桃树,树上桃花灼灼。地上,丰美的鲜花和野草长成一片。 清风过时,桃花瓣簌簌而落,霎时便是一阵粉色的桃花雨。 端的是落英缤纷。 十分烂漫。 慕容翎鼓颊吹了吹落花,向慕容羽赞叹道:“陆姐姐行事果真与众不同,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她身手矫捷、行踪诡秘,做事常常出人意表。” 慕容羽抿唇笑:“她是极有趣的女孩子。别听传言,倘或你对她没坏心,她待人是极好的。” 慕容翎眨巴眨巴眼,道:“陆姐姐长得也好看。” 突然被一通夸,陆之韵受宠若惊:“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大美人儿和小美人儿都夸我,当真是感我肺腑,不枉我生了副好相貌,还有副好脾气。” 苏白冷笑一声,沉冷道:“脸安在?”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脸呢? 陆之韵得意洋洋:“在这儿,美得呢。” 下一瞬。 慕容翎摘下一朵桃花,看了看,刚想放到嘴边亲一下,慕容羽一道灵力打过去,慕容翎睁大眼:“小姨,你干什么呀?” 刚掐诀准备隔开慕容翎和桃花的陆之韵便止了动作。 只维持着四个人都在她掐诀用灵力维持的光盾里。 慕容羽蹙眉,责怪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往嘴里送?” 慕容翎疑惑:“这不是桃花吗?” “你看到的是桃花,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有时候,人的眼睛最会骗人。”慕容羽经的事儿比慕容翎多,她曾在秘境亲眼见过,一个赏心悦目的红粉俏佳人,在一个男修被迷惑后,露出真容——一个满脸坑坑洼洼小眼大嘴口中流涎浑身恶臭的怪物。甚至连个人模样都没有。 慕容翎吐了吐舌头,说:“我知道啦。” 当此之时。 此地芳草丰美,桃树间,有莺声燕语。 这实在是一个美的所在。 慕容翎实在不相信,这么美的地方,会是什么令人反感的东西幻化的,觉得慕容羽有些小题大做,但也没违逆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苏白、陆之韵、慕容羽三人都不曾掉以轻心。 秘境中的景色再好,都不一定是真的。 三生秘境,既然传出了《三生秘笈》的传言,不管放出传言的是何人,总归是有目的的。倘若传言是真,那么,《三生秘笈》的价值太高,肯定不会轻易令修士得到,秘境中必有凶险,眼前的美景,说不定藏有他们看不见的杀机。 倘若传言是假,背后之人所图不小,只怕进秘境的人皆会凶多吉少。 在这里,他们的视野并不宽广。修士看东西,不一定用眼睛,只要放出神识,精神力强大的人甚至可以看到千里之外。 陆之韵和苏白目前是金丹修士,放出神识,所见不过方圆五十里。但在这里,他们放出神识,能看到的,也就夹岸数百步。再远一点,便只有一团浓雾。 苏白并没有多想,只是顺着溪往前走。 到桃林的尽头时,也是溪水的尽头,有一座山。山很高,高到即便是陆之韵和苏白也看不到尽头。 慕容翎突然又叫住苏白:“苏哥哥。” 苏白没回头,正在观察这个地方,只极冷淡地回了一个字:“说。” 慕容翎的声音脆生生的,面容娇羞:“你真的不做我的道侣吗?” 慕容羽扶额,温柔地为慕容翎圆场:“翎儿年纪少,言行无状,冒犯之处……” 慕容翎却很认真地歪头看慕容羽,说:“我很认真的。以及,我年纪也不小了,也就比你小二三十岁。在凡人的世界,我这年纪都能做老祖宗了。” 慕容羽吐槽道:“你既然是老祖宗的年纪了,那你倒是别总做小孩子行径啊。” 慕容翎撅了撅唇,又看向苏白:“苏哥哥。” 苏白容颜似雪:“不。” 慕容翎闻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那好吧。那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问陆姐姐愿不愿意和我结为道侣。” 陆之韵“噗”的一声儿笑了。 当然,慕容羽和慕容翎还是听不到的。 听到的是苏白。 他还听她说:“小美人儿挺有眼光的,但我凭啥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于是,苏白嘴角隐隐上翘。 这时候,陆之韵又说:“乖孙,这个秘境,我总觉得有些怪。你看,景色这么美,人一个都没,神识也探不出去。前面有个小口,咱们进是不进?” 也许,要通关他们必须进。 但也许,通关方式是别的,这个小口只是个诱饵。 陆之韵爱玩游戏,但,她有个称号,叫做“非洲玩家”。也就说,凡是要拼运气的事,比如玩游戏开盒子啦、抽奖啦、抽卡啦……她是抽啥啥不中。 因此,她觉得,这个选择应该交给欧气爆棚的男主来做。 苏白言语间有霜雪:“乖孙叫谁?” “诶,”陆之韵心里门儿清,“乖孙叫你呢,爷爷。” 苏白:“……”好歹一百多岁的人了,能不能靠点儿谱?大家年纪差不多,就不能同一下辈分? 苏白不答,只说:“你还是叫苏兄吧。” 陆之韵沉默了一瞬:“这个称呼不太好吧?你有吗?”放在她原本网络上正在严打的世界,小说里要是这么写,是要被锁章的。 苏白瞬间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恼得耳根都红了。 “你别叫了。” 陆之韵:“诶,苏白,你真可爱。” 苏白耳际的红晕有像脸上蔓延的趋势,神情、声音却冷:“呸!” 他把她的口头禅学到了。 陆之韵啧了声,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这时候,慕容翎也看到了那个小口,仿佛有光的样子,率先跑了过去,有些惊喜地说:“诶?这里有个入口,我们要进去吗?” 苏白言简意赅:“等。” 他们从掉下来到现在,在这里待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一直没见到其他人。 慕容翎问:“也不知道陆姐姐去哪儿了,有没有危险。我们是去找她还是等等她?” 她话音刚落,陆之韵似乎是从桃树上下来的,翩然而落,手摇折扇,微微含笑:“我在这儿。” 慕容羽便问陆之韵去哪儿了。 “我在周围走了走,那浓雾倒像是结界,走不出去。” 这时候,又是一阵清风吹过,芳香袭来之际,陆之韵屏息,待这这阵儿芳香过去,便觉得眼前的美景似乎有了些异样。 她叫了一声:“苏白,你看到没?” 苏白颔首。 陆之韵原本摇着折扇的手蓦地一伸,手上便是一把长剑。 苏白也拔了剑,却没动,只是掐诀,为慕容羽慕容翎辟了个结界。慕容夫妇在临行前,除了叮嘱慕容羽慕容翎注意安全不要惹是生非给人添麻烦外,还特意嘱咐了陆之韵和苏白,说让慕容羽、慕容翎二人入秘境,就是为了试炼,不用过度保护她们,只在她们遇到生命危险时出手搭救即可。 用陆之韵玩游戏的说法来说,慕容羽和慕容翎就是去打副本刷经验攒装备攒材料的。 但,此时,苏白听陆之韵念多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下意识地保护她们。 慕容羽心知情况有异,并不坚持自己亲自上。 毕竟,她连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根本没看出问题,无法估量以自己和慕容翎的修为是否能全身而退。 慕容翎倒是很好奇:“这是在做什么?” 她在站在山的入口处,那个感觉有点光的入口对她有极大的吸引力,她总觉得从那里进去定然会是另一番景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记得,她曾去凡界时,看过一个叫陶潜的凡人的文章,叫《桃花源记》,写得很好,开头是这样写的:“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文章所述,和她眼下所见一模一样。 她甚至觉得,有些秘境是固定的,有些秘境是移动的,而三生秘境极可能曾到过武陵,那个陶潜肯定误打误撞进去过。 这是慕容翎天真烂漫的想法。 只是,她的苏哥哥说不进去。 她的祖父祖母让她和慕容羽在秘境中一切都听苏哥哥和陆姐姐的。 她想偷偷去看看。 正在她想动时,慕容羽抓住了她的手,苏白的结界也罩了下来。结界隔开了她和那个入口,她对那个入口的向往之情,顿时便大打折扣。 正在她不明所以时,却见陆之韵手中的折扇已经变成了剑。 没错,陆之韵准备放个大招。 她运转体内的灵力,剑身如月光,柔和而清寒。随后,只见她起手一划,剑气如虹般向前方的一片桃林掠去。 慕容翎微惊:“陆姐姐!” 如此优美的风景,如斯美丽的桃花,被毁去了岂不可惜! 然而,下一瞬。 慕容翎和慕容羽却看到,剑光所及之处,那些桃树、芳草竟像是有眼睛一般避开了去。 慕容羽皱眉:“难道这些植物竟都开了灵智?” 苏白知道。 不是。 因为,刚刚那阵风来时,他屏住了呼吸,并没有吸入那阵桃花香气,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突然褪色了。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一般而言,越厉害的修士,越容易看清幻象的本质。 大约,这就是为什么秘境不接受元婴及以上修士,只接收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的原因。练气修士修为低微,无所可图。 而很多少年天才都会在筑基期崭露头角。 因此,此时,齐聚在幻境里的三十个人,应该是筑基和金丹两个阶段的修士战力最高的三十位,哪怕是被陆之韵带进来而非靠自己的硬实力的慕容羽和慕容翎,也都天赋绝佳。 也许,今日在这里的是元婴修士、或者比元婴修士更厉害的,只需一看,便知眼前一切皆是幻象,甚至一眼便能看清是何物故弄玄虚。 慕容翎睁大眼看陆之韵。 此时,桃花林受惊,又是一阵清风袭来,陆之韵却全然不顾,提剑提气,一跃而起,腾空时,如一直优雅的鹤,剑光舞成了巨大的鹤影,却见那数十丈高的鹤影仿佛是扬脖尖啸一声,便迅猛地俯身冲向桃林。 桃林中,桃枝震颤,花瓣如雨落,发出簌簌的声音。 而尖锐而锋利的剑气打在桃林的每一处,那些桃花与芳草避无可避,不过须臾,花枝零落之际,只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的呼痛声,男女老少皆有,眼前的景象便不复先前所见的美丽,亦非花枝零落的狼狈与枯败…… 而是,一群大大小小的精魅! 他们有的是紫色的,有的是蓝色的,有的是绿色的,清一色的尖牙利齿,脑袋扁扁的,四肢纤细而如树枝,脸似骷髅上蒙着一层皮,眼如铜铃,鼻若尖利的钩子,尖耳上清一色地挂着圆环…… 它们有的高二十尺,宽三尺,有的和人一般高矮,有的如孩童一般大小,有的身子像一只苍蝇,密密麻麻地飘在苏白、陆之韵、慕容羽、慕容翎面前。 因陆之韵适才的剑招,有的精魅都伤了,地上掉的,是他们的断肢、断指、断发、耳朵、鼻子、头发…… 乍一看时,十分骇然。 然而,陆之韵他们眼前所见,也就适才那一秒。下一秒,那些断肢、断指、断发、耳朵、鼻子、头发又飞起了,迅速地回到这些精魅的身上,又长回去了! 那些精魅被陆之韵的动作激怒,嗓音古怪而尖利地嚎了一通,便朝陆之韵扑了过来! 慕容羽慕容翎所见,皆是密密麻麻的一群怪东西,露着尖牙,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令她们忍不住想退,再退,就是后面的那个小口了。 她们被眼前的一幕骇住,急忙后退,后背靠在了结界上,却是不能再退了。 在这当口,慕容羽忧心地出声:“当心!” 陆之韵本来是不想充英雄的,但听到大美人这一句叮嘱,瞬间便决定,苟什么苟,她要耍帅! 于是乎。 她对扑过来的精魅微微一笑。 丑,实在是太丑了,有碍观瞻! 她的声音却是淡定而缥缈的:“惊鸿剑法。” 声音起,剑招起,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声音落,剑招毕,她身形如风,下落时,剑气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鬼哭狼嚎。 然而,那精魅却扑得更厉害了。 慕容羽慕容翎紧张地看着,苏白也出手了。 却见他身形快而利落,慕容羽、慕容翎甚至看不清他怎么动作,便只隐约看到剑光闪过,是凤影,与陆之韵的龙影在一起,竟仿佛是破镜重圆般,成了一个整体,像是上古神兽的残魂般带着令人忍不住想要跪服的威压。 剑光落,众精怪一起嚎哭,声音尖利刺耳,仿佛正在经受莫大的痛苦。 陆之韵一边打架一边感叹:“诶,我真帅,都想嫁给自己了。” 苏白:“……” 精怪一次又一次地愈合,陆之韵和苏白的剑越来越快,这些精怪甚至都近不了他们的身,便一次又一次地被剑气撕碎。 终于,当他们碎成一块儿又一一块儿时,陆之韵和苏白慢了下来,身子越来越沉重,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 陆之韵垂眸,见这些东西竟然是杀不死的,便掐诀,扔了一个火星过去。 精怪声音尖锐而密集地枭叫:“你们以为,这样便能屠尽我们?我族是杀不死烧不尽的,你们还有多少灵力?体内的灵力可是越来越少了?我劝你们别作困兽之斗,乖乖成为我们的腹中餐!” 然而,下一瞬。 火星碰上地上的残肢时,瞬间便成一片燎原之火。 “不过区区一金丹修士,竟有三昧真火!” 适才得意洋洋的枭叫,顿成充满了痛苦的鬼哭狼嚎!三昧真火,不将染上火的事物烧成灰烬,是轻易不会熄灭的。 除非,能有灭三昧真火的上善之水。 那些精怪想拉陆之韵和苏白等四人陪葬,死前尽力地想往陆之韵这边飞,而每一次它们要靠近时,苏白和陆之韵都会用剑气将它们扫开。 后来,他们甚至用剑气在前面做了一个屏障,于是它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打在剑气上,承受着被剑气所伤和被三昧真火焚烧的双重痛苦。 当精怪们被焚成灰烬时,慕容羽和慕容翎才松了一口气。 苏白撤了结界,陆之韵走过去,抱了抱慕容羽,又拍拍慕容翎的肩,微微含笑道:“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 苏白仿佛见到了一只随时乱开屏的花孔雀。 慕容羽拉着陆之韵的手问:“你没事吧?” 陆之韵以为自己是俊容含笑的清润雅致,看在苏白、慕容羽、慕容翎眼中,却是笑容倾城的绝世妖姬,尤其是眼角那颗泪痣,令她看上去格外迷人。 她摇摇头,嗓音悠扬,语调淡定从容:“怎么会有事?” 慕容翎俨然已成陆之韵的小迷妹,忍不住星星眼拉住陆之韵的手臂道:“陆姐姐,你做我的道侣好不好?” 苏白闻言,目光顿时便清寒了几分。 慕容羽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陆之韵便对慕容翎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不好呀。” 慕容翎皱眉:“为什么?” 陆之韵摇扇子,脸不红心不跳,遗憾道:“因为我是你小姨的人。” “咳。”慕容羽顿时被呛住,她看向慕容翎,“别听她的。对女人,她不行。” 陆之韵:“……”不要拆穿嘛。 她微微叹口气,眼一抬,吓得手里的折扇都快掉了,心里忍不住暗暗道了一声“卧槽”,面上倒是还维持着镇定,只是瞳孔略略缩了缩。 只见她之前以为的山,确实是一座山,山上却长了一双眼睛! 仔细看时,其实是一只巨兽被压在山下,正睁着一双黝黑的、贪婪的双眼望着他们,他的嘴微微张着,适才他们看到的那个小口,其实是这个巨兽的指缝,指缝后是巨兽大张的口…… 而他们,眼下正站在人家的脚趾头上。 慕容翎和慕容羽顺着陆之韵的视线转身一看,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啊”地惊呼两声,而那双贪婪的眼中,竟然有了几许鼓励的笑意。 仿佛在对她们说:“来吧,来吧……” 而他们之前以为的清澈潺湲的溪流,其实是这只巨兽在流口水! 陆之韵传音入密:“苏爸爸,我有点怕怕的。” 苏白很执着,寒声道:“我不是你爸爸。” 慕容翎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说:“幸好我们没进去。” 慕容羽也吓得脸儿煞白,回头时,又没见陆之韵了:“之韵又和我们分开行事?” 苏白依然冷如天上雪:“然也。” 某人几乎是在说完害怕之后,就变成了剑穗。 陆之韵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要在妹子面前耍帅,此刻就应该稳如泰山,做妹子心中的那根定海神针,然而她不行。 帅不过三秒。 主要是,先前的精魅并没有让她产生很惧怕的感觉。 但这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野兽,却令她毛骨悚然。此时,陆之韵才明白,先前那些精魅为什么会幻化成落英缤纷、芳草鲜美的桃林?目的就是让他们对水源处的尽头产生好奇心,目的就是让他们自动地走进这只兽的嘴里。 但目前看来。 慕容羽道:“它好像不能动。” 那兽眨了眨湿润的眼,看着脚趾上这个渺小的人类,有些悲伤。 好扎心。 心痛。 想哀嚎一声,想悲鸣一声,可惜它不能动,动一动嘴也不行。有一股神力压着它,它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几千年了,面对脚趾上这些鲜美的食物,它并不能主动吃他们,因为它动不了。 他只能靠与那些精魅合作,让它们帮忙,诱使这些食物自动走进它口中。 慕容翎心跳得厉害:“我有点怕它,我们快走吧。” 慕容羽:“嗯。” 此时,周围的浓雾已经散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四周都是光秃秃、黑漆漆的山,没生半点植物。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块儿平地,地上又黑又硬,但有一条路,路的尽头两遍都是直插入云霄的山峰,像两支黑色的巨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山峰之高,显得中间的路尤其狭窄,甚至有些险峻了,仿佛下一瞬,两座山都会倒下来一样。 苏白没伸手。他就着负手而立的姿势,用两道灵力携了慕容羽和慕容翎,速度极快地向前掠去。 那兽只看到几道影飞速地先前闪,它的食物就这么飞走了,消失在那两座峭壁中的小路上。 那兽心底叹息一声,两眼垂下两行委屈的眼泪。 好饿。 好想吃人。 他耷拉了眼,继续伪装。 在苏白等人离去时,这里又产生了一批新的精魅,又是桃花烂漫、芳草丰美的模样了。 苏白带着慕容羽慕容翎到小路的尽头时,便见面前有一面水波一样的、泛着波光的传送门。 从传送门中穿过,便见眼前豁然开朗,目之所及,是枯藤老树,是小桥流水人家,路边、山坡上种都是桑榆槿柘。 而此时,天气太好,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此处山面都是山,山下住着许多人家。 正和了一句诗——“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路旁,有一家茅店。 茅店的主人是一老叟,须发皆白,脸上皱纹丛生,还生着老年斑,看上去却是个慈祥的模样。他穿着粗布短打,正和他的娘子一边做饭一边说话。 见苏白一行人过来,店主的手便在肩头的一块儿布上擦了擦,殷勤地迎了出来:“这雨恐怕要下好几天,几位可要住店?” 苏白试过,这里的雨无法用灵力隔开,但落在他们身上时,也不会将他们淋湿,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他们修士一般对寒暑无感,在雨中却觉得骨子里泛着一股冷意。 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他们应该迅速地找一个地方避雨。 茅店旁边,用竹竿在树上挑着一个酒幌,上书“杏花村”三字。 茅店正门口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书三个大字——三生镜。 慕容羽和慕容翎经过此前那一遭,不是很敢进去。 苏白却冲店主极冷淡地颔首。 陆之韵在苏白的后颈,看苏白要进去,半点不着急。她完全信任男主的选择,男主的选择是不会有错的。 慕容羽和慕容翎见苏白动了,便也朝前走去。 只是,苏白刚越过三生石,她便被迫从苏白身上下来了,变回了人形。 慕容翎惊讶:“陆姐姐?” 陆之韵心里咯噔一下,旋即从容不迫地微微笑道:“我适才四处走了走,看了看,此处风景甚是不错。我刚到。” 慕容翎真心实意道:“陆姐姐真厉害!虽说是分头行事,但要紧的时候总是在的。” 慕容羽亦好奇:“你这是什么身法?竟如此奇诡,神鬼莫测。” 陆之韵微摇折扇:“不可说不可说。” 他们走近了茅店,在桌边坐下时,店家上了酒菜。 店主和店主夫人一同对他们行了个客礼,笑容十分敦厚淳朴:“下雨天留客天,这些酒水食物,是小老儿请诸位的,诸位请便。” 陆之韵在进门那刻,因被迫从苏白身上下来,便判定此店以及此店中的人并不简单。只是,她看不出这瘦骨嶙嶙的老人和他的妻子是什么路数。 在酒菜上齐后,店主夫人甚至为他们每人盛了一碗饭。 “小店就这一张桌子,客官可否容小老儿夫妇同坐?” 苏白颔首。 陆之韵微微笑,和慕容羽先后道:“我们都是客,客随主便。” 慕容翎点头:“好啊好啊。” 她看着桌上清清爽爽的几样食物,竟然食指大动。 小老儿夫妻在桌上坐下时,竟然不复老态龙钟的模样,竟都变成了青年男女的模样,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容貌秀丽。 俨然是一对佳丽。 只是,大家都保持警惕心,没吃菜没喝酒。 陆之韵摇了摇折扇,笑眯眯地说:“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店家古道热肠,请我们酒菜,何以为报?” 店家道:“别的倒是不用。这是这连绵的阴雨还要下好些天,时光难以消磨,小老儿夫妇最喜欢听故事。” 他一手举杯,一手拖着杯底,笑容敦厚而老实:“请客人满饮此杯。” 杯中,是杏花汾,液体间竟有充沛的灵气。 陆之韵和苏白对视一言。 陆之韵递过去一个请示的眼神。 这种时刻,莫名感觉很重大,虽说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进了这家店,这酒菜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这故事是讲也得讲,不讲也得讲了,但她实在不信自己这张非洲人的脸。 很奇怪。 苏白发现,自己竟然看懂了陆之韵的意思。 他沉默无言,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陆之韵跟上,一杯酒下肚,她之前在对付精魅时被过度消耗的灵力,竟然又满了,原本因外面的雨略略有些发冷的身子,竟变得暖洋洋了。 慕容羽和慕容翎也发现,她们的实力竟然上涨了。 店家又道:“请再用些菜。” 苏白动了筷子。 陆之韵便也动了,她夹了一筷子蔬菜送入口中,刚咽下,便觉眼前一花,待她再看时,眼前的场景就变了,不再是茅店,而是在山上,山上修着宅院,宅院像宫殿般恢弘,但风格却是冷色调,布置也雅致,破有几分仙家居所的风格。 而她成了一个孩子。 她有意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举止。 她在石阶上跑啊跑,跳着,笑着。 忽然,有一个年轻的侍女模样的女子捉住她:“小姐,该修炼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陆之韵才知道,原来她回到了原主小时候。 小陆之韵笑嘻嘻地说:“不嘛不嘛,我还要玩!” 侍女御剑飞行。 小陆之韵拍手大笑:“我也要我也要!” 侍女笑着说:“只要你现在开始潜心修炼,以后也能像这样。” 小陆之韵歪着头,一双清澈的眼看着侍女:“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那好吧。 她开始修炼。 她是一个天才,第一次引气入体便成功了。三天练气。 然而,修炼的日子总是无聊的,她的注意力总能被其他的物事吸引。她喜欢爬树,喜欢去抓鱼,喜欢去看叔叔伯伯炼丹、炼器,喜欢听出去历练的哥哥姐姐们讲故事,唯独不喜欢枯燥的修炼生活。 可是,父母对她寄托太高,兄弟姐们都说她是奇才,应该专注于修炼,将来好撑起陆家。 渐渐地,她的兄弟姐妹们都不再给她讲故事了,只说:“等你修为够了,可以自己去经历。” 她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但她只能修炼。 可她天生是坐不住的性子,每次修炼一会会儿,就忍不住想出去玩。 时间渐渐过去。 两年后。 她那丰神如玉的父亲严厉斥责道:“苏家的小儿子苏白同样三天练气,如今不过两年时间,便已成功筑基。你便是这样荒废天赋和时光的?” 从那天起,只要她偷懒不修炼,便会被惩罚,会被关小黑屋。 她每天都能听到父母说苏白的事迹。比如,苏白一个筑基修士,面对金丹修士的挑衅,竟能面不改色,直接让对方拔剑。 比如苏白在秘境中杀了高阶妖兽,夺得了什么天材地宝…… 很多。 开始,她很委屈。 后来,是对苏白好奇,还有隐隐的不服输。 一年后,她也成功筑基,筑成的灵台,是最宽广最好的那种,为后面的结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即便如此,她的父母每每提及苏白,都是赞叹之意,对她说的永远都是:“你看看苏白,人和你一样,年纪轻轻,性子就静得下来,心中只有一把剑,从无旁骛,你何时能学着点儿,也让我们放心?” 小陆之韵不乐意:“我就不厉害吗?我也很厉害啊!” 苏父摇头:“你及不上他。” 小陆之韵不服气,顺带也开始讨厌这个从未蒙面的苏白。 她出去历练时,会刻意去找他,但她并不出现,只悄悄地看看。她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脸上永远没有情绪。 而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变成苏白这样,变成她不喜欢的样子。 可她不想。 于是,她开始变得勤奋,在没有人督促的情况下,也能自己专心修炼。终于,四十八年过去,她结丹了,结成了极品金丹。 而当时,比她早筑基的苏白却还没结丹。 可是那一年,苏白干了一件大事,他越级杀了好几个金丹期的魔修。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夸赞苏白的声音。在家里时,大家都赞苏白,在外面时,大家连她一起赞。 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头上永远压着苏白这座山。 于是,她开始挑事。 行事也颇为狠辣,但凡是惹到她的人,她绝不手下留情。但凡是对她不尊重、试图调戏她的人,都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她偏不要做他的样子。 他一直冷着脸,她便一直笑。 她去秦楼楚馆搂姑娘喝小酒时,是笑着的。她在杀人时,也是笑着的。有一次,她在外历练,遇到一个食心魔,靠食用小孩的心脏修炼。 那食心魔是个色鬼,见了她便走不动道儿。 她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问:“你就是吃童心的那个魔修?” 那食心魔色眯眯地看着她,说:“是我。我不仅吃童心,还吃美人心。但你若从了我,我可以不吃你的心。” 她还是笑着:“那真是遗憾。” 随后,她身法极快,食心魔还没反应过来,便面临着魂飞魄散的结局。他吃惊地望着她:“你……” 她还是笑着,掐诀去掉剑上的血和血腥味,看着他说:“你喜欢吃心,我就偏不让你吃,可我又觉得你恶心,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到你。所以,就只好杀了你。我就喜欢看趾高气扬的人了无生机的样子。” …… 后面,场景一转。 三生秘境即将现世。 陆之韵的父亲让她去找苏白,最好能勾引他,让她成为苏家人。 此时,除了陆之韵一人保持着举箸的姿势一动不动外,苏白、慕容羽、慕容翎皆是清醒的。 他们面前,是陆之韵正在经历的事情的投影。 他们看到。 陆之韵和她肩头的鹦哥说:“勾引苏白?我何止要勾引苏白,我还要抢他的未婚妻,夺他要拿的三生秘笈。” 陆之韵醒来,或者说再度回到茅店时,发现这餐饭还没吃完,而她眼前看到的那个很像现代投影技术但确实是用灵力造成的显像中,她正重复着这一句话。 这就很不妙了。 ※※※※※※※※※※※※※※※※※※※※ 终于更上了! 我们不如明天也晚上九点更? 感觉一次看一万字应该会比较爽[心虚地蹲墙角] 悄咪咪地吐槽一下,这个故事都被我写成慢穿了,三分之一的剧情都还没走完_(:3」∠)_ 苏白:我就问,何时能吃荤。 之韵:我也想问。 小八:陆浑,你矜持点! 苏白:这个可以不矜持。 作者菌心虚点烟:这个……四舍五入,你们已经吃过了。 苏白:??? 之韵: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作者菌:在梦里。 之韵:辣鸡作者骂我们做梦。 苏白:拔剑! 作者菌:嘤嘤嘤~~~~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十夏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这就很不妙了。 何止是不妙, 简直是大大的不妙! 那是原主的炮灰宣言, 不是她的啊喂! 陆之韵转头, 小心翼翼地看向苏白,讪讪一笑:“我还是个宝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要信哈。” 随后又看向慕容羽, 却见慕容羽抿着唇。 陆之韵殷殷地望着她,诚恳道:“小羽,当初我是真忘了自己是女子, 才对你见色起意。当初, 我对你是真的。” 慕容翎歪着头,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她:“陆姐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姐姐。难怪你名声不大好。” 陆之韵汗-_-||。 那是原身的炮灰宣言,不是她的啊! 她很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怎么可能会在故事开始没几章的时候去勾引起点男主?在故事开头和起点男主有情感接触的女生,基本都是炮灰。 她怎么可能会故意想绿男主和男主抢东西?她又没有活得不耐烦! 苏白的神情一如往昔,如霜似雪。 他那如花瓣一样的唇轻启:“你还说没勾引我?” 陆之韵想起自己曾经见色起意对苏白念的那些诗, 知道自己也不单纯, 巴巴儿地说:“勾引是勾引了的, 那我也只是随便勾引一下,想和美人春风一度。” 店家夫妇并不说话, 只微微含笑, 像是在看戏。 慕容翎微惊, 看着陆之韵:“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姐姐!是我不够美吗?你喜欢什么样儿, 大不了我努力学术法给你变嘛。” 慕容羽看着陆之韵悠悠地说:“原来我只是你用来赌气的?” 陆之韵一个头两个大,但她还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慕容羽:“我不是,我没有。当时我以为自己是男子,真想和你结为道侣的,谁知道我居然是女子,对女子不行啊。” 说着,她又偷眼看苏白,却见他面如霜雪,没什么温度的瞳眸盯着她:“不仅要勾引我,还要勾引我未婚妻,要夺秘笈?” 陆之韵心里苦。 难道这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当初,她躲开了天雷,躲开了别人的追杀,最近以为自己和男主建立了深厚(并不)的友谊,感觉生存的事儿是稳了,可以浪一下了,结果??? 不,这不是她能承受的结局。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就这么半路夭折了? 但。 她能告诉苏白讲话的不是她而是原主吗? 她不能。 因为很可能苏白会以为她夺了原主的舍。 夺舍,在修真界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行为。关键,她莫名其妙地就穿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夺舍…… 因此,哪怕不是她种的因,苦果也得她来咽。 陆之韵低头:“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嘛,我当初,就,就年少轻狂了一下,觉得我天下无敌,什么都是我的。后来不出来历练了、经事儿了,也成熟了嘛。” 慕容翎一脸天真:“哦,我知道。陆姐姐是去秦楼楚馆成熟的。” 在适才的画面中,她们还看到,陆之韵去秦楼楚馆时尤其爱埋美人胸。虽然也没做出什么事儿,可就是觉得,怪风流的? 陆之韵:“……” 她冤枉。 她比窦娥还冤。 但她能怎么办? “年轻不懂事儿,就爱瞎胡闹,让各位见笑了。” 同时,她依然注意着苏白的神情,只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令陆之韵心里更苦了。 诶。 悬心呐。 但。 苏白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至少他没拔剑。 也许他是想从这里出去后再拔剑。 总之,认错总是没错的。 呜呼哀哉,她一区区小女子,生路竟如此多艰! 因为,店主显出陆之韵正在经历的影像时说过,酒菜入口,令人看到的,要么是人最深刻的事,要么是人最想要发生的事。 苏白本以为,她曾和他萍水相逢,觊觎他的容貌,才变作他的样子四处寻欢作乐。却没想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身影早已烙在了她的生活中,成了她的念念不忘。 而她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父辈经常夸他让她学习? 苏白有些啼笑皆非。 因为,他虽对陆之韵没执念,他周围的长辈提及陆之韵时,说的却是:“陆家出了一个女娃,也和你一样天赋卓绝,要将你比过去了。” 陆之韵还想在俩美人面前维持形象,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狗腿的一面。她传音入密,诚意满满地说:“爷爷,原谅小的童言无忌。” 苏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且冷:“我不是你爷爷。” 陆之韵心里苦:“苏爸爸,原谅女儿年少轻狂。” 苏白:“我不是你爸爸。” 陆之韵横了横心,深情款款、含情脉脉道:“苏白,我会说那些话,是因为关注你太久。你的天赋卓绝,你的惊才绝艳,都在我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当时,我喜欢你却不自知,连去找你、破坏你的婚事,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慕容羽和慕容翎见苏白沉默、陆之韵低头,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明明苏白的面部神情没怎么变,她们却感觉他的面容柔和了许多? 像是巍峨高山上的雪略有融化之意? 苏白传音入密:“我知道。” 陆之韵:“???”不是,大佬,你都知道了啥? 苏白:“你向来口是心非。” 陆之韵:“???”她怎么就口是心非了?虽然她怂,但想要的从来都会直接开口,怎么可能口是心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男主,你的这个判断是错的。 苏白:“当初我在灵池中养伤,你来,是存心引起我的注意,你想勾引我。但你说不是。” 陆之韵:“……”她真没有,但她不能否认。否则,前面说的都不成立了。 她,陆·背锅大侠·之韵,含泪接下了这口大锅! 紧接着。 店主夫人唇角微扬,清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温婉而清浅的笑:“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她螓首微转,清瞳剪水的双眸又看向苏白:“这位客官,你有故事要讲吗?” 苏白没有回答。 他抬箸,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须臾后,精致的喉结微动,他咽下菜,停箸,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去到别的场景,依然在这家店。而此时,店主保持着斟酒的动作,店主夫人唇畔含笑地望着他,慕容羽慕容翎也都维持着紧张地看着他的模样。 时光仿佛就此静止。 所有的,都静止了。 唯有陆之韵是能动的。她看着苏白:“没错,当初我就是故意去勾引你的,可惜你没上钩。” 苏白的嘴角隐隐有了笑模样。 这时候,陆之韵双眸水润,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令她看上去格外美丽。 她朱唇轻启,并非故意,笑起来偏偏就有妖娆的风情:“苏白,我喜欢你。” 面对她的表白,苏白静冷的眼神盯着她,高高在上的,轻蔑的,像神祇对蝼蚁。 他没说话。 陆之韵和慕容羽、慕容翎,同店主夫妇一起看着眼前的画面。陆之韵的心砰砰直跳,不得不得说,画面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眼含轻蔑的苏白,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简直a爆了! 让人想看!想撩!想上! 慕容翎睁大了眼,道:“难道这就是苏哥哥想要的?没想到苏哥哥看着那样正经的一个人……” 店主微微含笑,有礼有节道:“请客人稍安勿躁,让小老儿夫妇听故事。” 慕容翎便不说话了。 而陆之韵,在心动的那一刻过去后,又莫名觉得有点悲哀——看吧,这就是炮灰的下场,男主对炮灰,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冷漠的、轻蔑的。 所以,她一定不能去勾引男主。 画面中。 陆之韵起身,身姿妖娆地款步走向苏白,在他面前站定:“还记得我用的三昧真火吗?在得到三昧真火时,我还得到了一样法宝,可以令秘境中的时间静止两个时辰。” “我既已表明心意,适才见你吃菜,实在有些把持不住。我就想,如果,我们能当着他们的面双修,定是一件十分快活的事。” 慕容羽、慕容翎的目光双双看向陆之韵,有揶揄,有调侃,有不可置信,仿佛都在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浪的人! 通过店主夫妇的讲解,陆之韵和慕容羽慕容翎了解到,当他们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只有自己是真实的,其他人,都是根据他们的记忆或者以真人为原型在幻境中自动生成。比如此刻,在苏白的故事中,里面的那个陆之韵,则是以陆之韵为原型、根据苏白记忆中陆之韵的模样来生成的。 当他们进入这家茅店,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便不再是秘密。当然,陆之韵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穿越的发生时间是在现代,并不能被这里检测到。 是以,慕容羽慕容翎会觉得陆之韵是这样的人,也不为过。 但,陆之韵还是很冤。 骚的,是原主,真的不是她。 然而,她此刻还是只能背着这口大锅,很心虚地、弱弱地望着她们,用眼神说话:“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冤枉我。” 画面没有丝毫停顿,还在继续。 画面中的陆之韵说完,手上的法诀一掐,身上的法衣便迤逦委地,她如清水出芙蓉一般,亭亭玉立,却有芙蓉没有的美艳妖娆。 观看画面的陆之韵看着自己的身材,竟然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心内暗暗道:“艾哟卧槽!我真好看!” 画面中的陆之韵一步一步地走向苏白,袅袅婷婷,又仿佛是极纯净的模样,背后是窗,窗外是青山隐隐水迢迢,是细细的雨幕。 她的笑容中,却含有挑逗之情,一如某日夜晚灵池之畔…… 苏白目光极冷,他垂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眼见着那个陆之韵的手要碰上苏白了,陆之韵的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儿,慕容羽和慕容翎也变得紧张起来。 她们都紧盯着眼前像是看3d版电视的画面。 陆之韵心内默念:苏白,你可千万别上当啊!你可是男主!是男主!要有男主的风范啊! 她心底的碎碎念没持续多久,便见画面中的苏白看也没看陆之韵一眼,他动作很快,快到慕容羽慕容翎几乎看不清是怎么发生的,他便已挥出一剑,意识到他挥出一剑时,那极快的剑甚至没沾血,已干干净净地落入剑鞘。 他甚至没回头,依然在斟酒自酌,像是一个无双的剑客,弹指杀一人,仿佛无事发生,没什么能令他起一丝波澜。 画面中,那个陆之韵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神情在她脸上凝固,腹部却有一个洞,因为剑已拔出,汨汨地流着血。 而苏白,却不为所动,语声极冷,甚至是轻蔑地吐出四个字:“区区妖孽耳。” 下一瞬。 她整个人,霎时便灰飞烟灭,半点影踪也无。 噗通—— 噗通噗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嘭嘭嘭—— 陆之韵的心跳霎时间变得剧烈。 苏白不愧是男主。 她喜。 但,喜过一瞬之后,她又觉得心口有点拔凉拔凉的。看过这个,她就更不能勾引苏白了。 毕竟,苏白“讲”的故事,应该是他最想要的。 难道,他最想要的,居然是她这样露骨地勾引他,然后被他如此无情但帅气地一剑干掉? 不,这不是她这块儿小饼干能接受的事实。 她承受不来这个结局。 看来,苟,才是她要贯彻的方针。 毕竟,男主好几百章都没有女主角,她没得到,别人也没得到!她可以看着啊!她可以多看看男主的盛世美颜啊! 苏白“讲”完故事,恢复意识时,周围的场景不变,每个人的状态却变了。陆之韵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清愁。 店主夫妇神情依旧,淳朴地笑着,慕容翎则拍手笑赞:“苏哥哥好厉害!怎么认出那个人不是陆姐姐的?” 慕容羽也很好奇。 陆之韵内心:不,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认出。他可能就是想她勾引她,然后被他干掉。 苏白并不回答,容颜依旧如天上雪,令他显得高不可攀。 不得不说,这样的苏白,实在太是陆之韵的菜了。 店主夫人似乎是有些怔忡,旋即又微微笑道:“这个故事虽然短了点,但余韵深厚。” 她看向慕容羽,温婉地问:“你要给我讲的,是什么故事呢?” 慕容羽摇了摇头,抿唇道:“我不知道。” 她吃了一口菜。 整个人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她开始讲故事。 陆之韵又开始看3d故事了。 只是,约莫看过先前苏白的故事,陆之韵的心脏一直砰砰直跳,仿佛这心一动起来,便没完没了。 但,到底是心动还是后怕? 陆之韵传音入密,弱唧唧地对苏白说:“啊,苏爸爸好帅!” 苏白眉宇微皱:“你能好好说话?” 陆之韵羞涩了:“苏哥哥好帅。” 苏白耳根隐隐泛起一丝红,他传音入密,低沉地“嗯”了声,陆之韵的耳朵险些要怀孕。 陆之韵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苏白,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勾引你的!” 所以,别杀她。 她只是一个艰难求生的苦孩子。 苏白面色寒了几分,传音入密:“你可以勾引。” 陆之韵愕然:“你说什么?” 苏白不回答了。 陆之韵的心跳又狂乱了,很是体会了一把心跳狂乱的感觉。她突然明白了古人曾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时是什么心态。 她突然不是很想苟着了。 陆之韵看了看其他人,慕容翎仿佛一直在看慕容羽“讲”故事,她便悄摸摸地从桌下伸手,朝苏白探了过去,她碰道了他微冷的手。 随后,心一横,握住了。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3d电视”,几乎是下一秒,她便感觉他手掌一翻,反握住了她。陆之韵有些不敢置信,意思是,男主被她一个女炮灰拿下了? 慕容羽讲完故事后,是慕容翎讲。后续,苏白一直没放开她的手。这令陆之韵心头泛起丝丝甜蜜,又涌现出一股不真实感。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拿下了男主的女人了幺! 尤其是,这个男主,又强大,又帅气…… 想到她曾经在灵池之畔看到的……她顿时有些想流鼻血,可以想见 ,未来,她会很性/福。 就这样,一直心不在焉地看完慕容翎的故事,店主又为他们每人斟了一杯酒,说:“难得来客,客官又热情地为小老儿夫妇讲故事,小老儿心中不胜感激。请客官再饮一杯,喝完这杯酒,天儿就该晴了。” 在陆之韵四人相继讲完故事后,这里的时间过去了四天。 陆之韵举杯,和苏白、慕容羽、慕容翎、店主夫妇相碰,待他们都饮尽杯中酒时,外面的天儿果然放晴了。 苏白起身,在前面,带着陆之韵和慕容羽慕容翎仨人向门口走去,推开门,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整个世界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是清新的绿,有着盎然生机。 农人们或挑着担,或扛着锄头,都穿着粗布短打,要去田野间劳作。鸡鸣,犬吠…… 有垂髫小童骑牛而过…… 蜜蜂嗡嗡嗡,蝴蝶翩翩飞。 她听到了鸟语,闻到了花香。 苏白走出了门,慕容羽慕容翎也迈出了门槛儿。 此时。 陆之韵却仍旧在门槛内,看着走到了日光下的苏白、慕容羽、慕容翎三人。苏白回头,对她伸出手:“陆之韵?” 而此时,陆之韵看着他精致完美的面容,悠悠叹息了一声。 果然,她就是个注孤生,她这块儿敏锐的小饼干不配拥有爱情,凭实力单身。 陆之韵靠在门框上,笑着说:“你们的目的,就是引我走出这道门槛儿吧?” 眼前的苏白和真实的苏白神情别无二致:“何出此言?” 陆之韵依然笑着,眼角的泪痣摇曳生花,她还是那个绝世妖姬的模样:“细节。” 陆之韵自顾自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我看苏白先吃了一口菜,才吃的。但第一个讲故事的却是我。而我讲完了,他又吃了一口才开始讲。这说明,讲故事的人,必须要喝一杯酒,吃了菜就会开始讲故事。这里的漏洞过于明显。” “还有,以苏白的性格,我对他说不会勾引他,他绝不会说我可以。至少现在的他不会,他不会理我。当我去握他的手时,如果他不喜欢我,会避开。当然,可能我走大运,他喜欢我,他也只会不自然地让我握住,不会立刻回握,会过一段时间,才会有回握的反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阳光中的慕容羽慕容翎渐渐变得透明,最后,身子像是突然碎裂般,变成了无数微小的光点散开了。 而这个苏白,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像极了真苏白,波澜不惊的神情、冷沉的语调都别无二致:“你说得没错。我不是苏白,我是你最想要的,是你的妄念。” 陆之韵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物景都开始变幻。 她倚着门框,门槛外还下着雨。 店主坐在桌边,对门口的陆之韵道:“这雨还得下一回儿,快回来坐下吧。刚才你非要出去,怎么叫都叫不住。” 店主夫人对她温婉一笑:“你这个故事很好,我很喜欢。这故事一讲,快四天的时间都过去了。快回来坐下吧,吃些酒菜解解乏,还是热的。” 陆之韵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很疲惫。这在她穿越过来成为修士后,只要不打架,是没出现过的情况。体内仿佛有什么被抽干了一般。 她看着桌上的食物,食指大动,忍住吃了起来。 饭菜看着虽简单,却很美味,由灵植灵肉做成,充满了浓郁的灵气。不知是否是有什么特殊的术法,类似于下咒解咒,喝一杯酒,吃一口菜即被下咒成功,醒过来后,感觉身体被掏空,再吃菜,就被填满了,像是被解咒了一般,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甚至于实力还隐隐有提升,让人对桌上的饭菜垂涎三尺,忍不住想继续大快朵颐。 陆之韵只吃了四分之一,便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苏白、慕容羽、慕容翎等保持着睁眼停箸的姿势,一动不动。 陆之韵问店主夫妇:“敢问老板娘,我这三位朋友的故事何时讲完?” 店主夫人红唇微扬,温婉地笑着说:“快了。” 陆之韵等了一会儿,只觉如坐针毡。 看向外面,只见茅店外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杨柳在雨中堆烟,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一句“客舍青青柳色新”。 男主她是不担心的,毕竟是气运之子。 就是担心慕容羽和慕容翎。 直觉告诉她,在“讲故事”的过程中走出茅店,会发生不好的事。就怕俩美人儿太单纯,着了道儿。 她真是操碎了心。 “他们还有多久才能讲完故事?” “快了。” …… “他们怎么还没讲完?” “快了。” …… “我能做点什么帮帮他们?” “客官稍安勿躁,快了快了。” …… 诶,急死个人。 她看看慕容羽慕容翎,又看看苏白。 得。 急也没用,趁这时间看美人儿吧。 于是,陆之韵手肘靠在桌上,支颐看苏白。他生了一张窄脸,但并不像现代她看到的有些年轻人追捧的所谓花美男那样尖嘴猴腮。有些人确然是好看的,可就是显得尖嘴猴腮。他的脸,长得不像谢霆锋乔振宇,但和他们是一样的好看。 当苏白用这副皮囊时,他比年轻时的谢霆锋还要冷。 当陆之韵用这副皮囊时,则像乔振宇饰演的欧阳明日一般清润雅致。 苏白长得和这二位当然是完全不像的。他的五官、鼻梁的高度、面部轮廓,皆很适中,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总之,就是好看的。 他的面部看上去很立体,却没有锋利的轮廓。而此时,他睁着眼,明明正在“讲故事”,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如天上雪一般冷的气场。 陆之韵甚至很想不要脸地去亲一亲他那润泽的、不厚不薄恰到好处的唇。 但,这有些太不要脸了。 陆之韵难得地有点脸红。 …… 看美人看久了,外面还在下雨,他们还没醒。 于是,店家给陆之韵科普道:“小老儿这个店,曾有仙人来过。仙人在茅店门口立了一块儿石头,名曰三生镜。仙人说,只要三生镜立在门口,凡是进门之人,都会变作原形。客人进店后,如果外面在下雨,就请客人喝一杯酒,去去寒意。倘或小老儿夫妇想听故事,就照他给的菜谱做菜,让客人吃一道菜。第一口菜下肚,客人便会开始讲故事,讲的是客人的生平,生平讲完,会讲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最想要的是什么。不管客人讲多久,小老儿夫妇都能看到故事的来龙去脉。” 陆之韵望了望四周,并没有投影之类的东西:“怎么看?” 店主夫人温婉地笑道:“用心看。只要有讲故事的人在桌上与我们同坐,我们便能恢复年轻时的模样。每看完一个故事,我们便能年轻一天。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讲故事,我们便能年轻一年。” 陆之韵皱眉:“那你们……”为了年轻岂不是要让人一直讲故事? 但是,意识到现在正在别人的地盘上,陆之韵没说出口。 店家像是看清了陆之韵所思所想。 他失笑道:“虽则如此,客人能讲完一个故事,还是一直讲故事,小老儿夫妇皆无法干预。一切只在讲故事的人本心。若讲故事的人能破除心中妄念,便能讲完故事。若不能,便会一直讲故事。” 陆之韵皱眉:“一直讲故事的人会怎样?” 店家笑而不语。 店主夫人温婉地笑道:“客人会知道的。” 陆之韵说:“我觉得,我不是很想知道了。” * 苏白那口菜下肚后,他便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洞窟,这是他极熟悉的地方,他在里面的时间,至少一百年往上。洞外常年是冰雪,洞内有一个极寒的灵池。 从他引气入体开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那洞窟中修炼。 当他三日练气、两年筑基的消息传出去后,便在外界拥有了盛名。但他不为所动,他心中只有剑,他想成为最厉害的剑客,修剑道,悟大道,得长生。 他有个未婚妻。 他从没想过娶或者不娶。 他只是一直在修炼。 在他的修炼过程中,他也曾听过陆之韵的名声,是他的亲族和他说的。 当时,他们是这样说的:“陆家出了一个女娃,也和你一样天赋卓绝,要将你比过去了。” 后面,果然,陆之韵四十八年结丹,声名鹊起。 在他的前半生中,除了修炼,除了历练,也就陆之韵曾在他的声名中留下过一点浅得几乎能忽略不计的痕迹。 后来。 传言三生秘境即将在姑苏现世。 修真界传言出了第三个天才,陆浑。 陆浑来历不明,而他的未婚妻却对他说,她不中意他,要退亲,她爱上了陆浑。他并不觉得愤怒,他只是觉得,作为一个世俗人,他应该愤怒。 于是,他找到了陆浑。 看到陆浑那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他产生了战意。 “拔剑。”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来历不明、声名狼藉的陆浑,竟然是被他的亲族提及过的陆家女娃陆之韵。 如果说,前面一百多年的故事,仅仅只是几段画面便结束,在陆之韵闯进他的房间、变成他衣服上的一根丝后,苏白的故事中,是陆之韵和他的点点滴滴。 于是,他的故事便变得格外漫长,未有丝毫快进。 故事一直到她和他在茅店内的桌边坐下,他吃下一口菜时戛然而止。在这时,苏白以为,讲故事,应该是提取他的记忆,让他重新经历一遍记忆。 然而。 很快。 他便发现,三生秘境只是他的一个梦境。 他泡在灵池了,设了结界。 他无悲无喜,只在灵池中养伤。适才只种种,只是他在疗伤时打了个盹儿,做的一个梦。 就像那天被陆之韵看了去,晚间他做的一个梦一样。 他心底隐隐有些期待,却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当此良夜时,明月如镜,萤火似星光在四处飞舞,有鸟语,有昆虫的夜唱,而在这月色下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幽昧。 这里有美景。 他觉得应当发生点什么。 终于,有人闯他的结界。 他没加固。 结界被破开。 月色下,陆之韵身穿白裙,披素练,衣袂飘飘地御风而来。 她身后,是一轮圆月。 她似月宫仙子,在池畔翩然而落。 苏白依旧面如霜雪,神情没有变,可他知道,他素来平静的心湖,在此刻荡起了漪澜。他问:“你来做什么?” 素练落地。 裙裳委地。 她在月色下,是白的,月光仿佛在她身上笼上了一层光晕。 如之前的梦境一般,她用足尖点水,偏头看着他,笑问:“你说呢?” 眼角的泪痣令她眉目间似有轻愁,令她看上去美得倾倒众生。 和梦中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入水。 而是拉了他的手,说:“我们去那花前,在月下,共享今夕欢愉可好?” 苏白没有动。 陆之韵咬着下唇,斜眼觑他:“苏爸爸,我想要你。” 苏白没有动,他在平复着情绪,试图恢复从前什么都无法触动他的状态。 陆之韵继续说:“耶耶,我们双修呀。” 而此时,苏白睁眼,一句话没说,一扬手,手中剑便将陆之韵射了个对穿,又回到了他手里。 他起身时,如芝兰玉树立于庭院,冷如雪,静如秋波,仿佛适才无事发生。 陆之韵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白,是个泫然欲泣的美人样儿:“不要就不要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苏白没理她。 心道一句:那个无耻小人二五眼,有这么含蓄?她从来都很直接。 苏白恢复清明时,正好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脸。他心头一跳,寒声:“你想干什么?” 陆之韵支颐靠桌:“我在这儿坐地太无聊了,正好你眼睛听清澈的,就想用你的眼睛当镜子,看看自己的盛世美颜。” 对,这才是这个二五眼。 恬不知耻。 苏白岿然不动。 陆之韵说:“你吃菜。我都分成三份了,剩下两份留给小羽和翎儿。” 陆之韵把店主夫妇告诉她的都告诉苏白了。 印象最深刻的? 最想要的? 苏白想到自己适才“讲”的故事内容,脸色就更冷了几分。 那绝不是真的。 他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 最想要的居然是? 苏白不是很愿意承认。 陆之韵凑到苏白旁边,问:“你讲了什么故事?” 苏白不理她。 陆之韵很是体验了一番什么叫性情淡漠,除了剑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气场啊!这种气场,陆之韵只在看武侠小说时,在西门吹雪身上感受过。 她喜欢! 约莫又等了半天。 慕容羽的故事讲完了。 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湿润。 陆之韵当即一把抱住慕容羽:“小羽,你怎么了?” 慕容羽擦了擦脸上的泪,温柔一笑,听语声是极稳重的:“之韵,我遇到了一个人。他长得十分俊美,修为极高,难得的是,对我温柔体贴,用情专一。他站在前面,对我说,‘小羽,来,跟我走,我会永远对你好。我们去一个世外桃源,远离这修真界的纷争。’这一直都是我想要的,可是,我一想到从小我父母对我呵护有加,悉心教导我修炼,一想到你们还在这里等我,我就拒绝他了。” 在那个出窍期的男修说要带她去世外桃源、不管世事时,她想的却是,姑苏慕容家如今虽说仍然势大,到底渐渐有些败落了。她竟然是近两辈人中,修为最有天赋的。倘或她走了,将来待家中厉害的长辈飞升的飞升、大限将至的大限将至,到她这一辈该挑起大梁时她不在,人才青黄不接,谁来支撑慕容一族? 哥哥姐姐嫂嫂侄子侄女们虽然也各有各的优秀,却都不在于修炼,反在于炼丹、炼器、经商、符箓等旁门左道。若没有一个武力强大的修士庇佑家族,到时慕容家又当如何? 难道当真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败落了? 一想到这个,她发现,原来,比起和一个两情相悦的男子过神仙眷侣的生活,她更想承担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她还想起了陆之韵。 到底曾经动过心,如今又是闺中好友,难道从此便不再见她了?还有翎儿,她把她带进秘境来,也要把她带出去。 还有苏白,人答应了她的父母好好儿地把她带出去,她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呢? 陆之韵闻言,嘿然一笑:“干得漂亮。” 旋即,她又感动了:“小羽,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陆之韵好笑地推了陆之韵一把:“你又来了。” 苏白虽然不动声色,心内却附和了一句:“是极。从来没个正形儿。” 慕容翎一直没有醒。 店主夫妇又把告诉陆之韵的内容告诉了慕容羽,慕容羽不免也忧心忡忡。 在慕容翎的故事中,她从小被娇养长大,从没受过什么挫折。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有些羡慕小姨的美貌,得知小姨不喜欢苏白之后,因为苏白天才的光环,她就想,小姨不要,她要啊。 仿佛这样,她和小姨的距离也能近一点。 她羡慕天赋好的小姨,羡慕容貌美的小姨,甚至还会有一点嫉妒。 在那黑漆漆的山谷中时,那只被山压着的巨兽说:“我有办法让你杀了她,让她的天赋变成你的,令你的容貌比她美。” 巨兽指着前方:“只要你杀了她。” 慕容翎摇头,斩钉截铁道:“不。” 她虽然羡慕小姨,也嫉妒小姨,可她从未想过伤害她。她只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和小姨一样优秀。 在之后的故事里,画面又从黑漆漆的山谷变成了边春山。 所有人都爱她。 小姨爱护她,陆姐姐和苏哥哥也都对她很好。 每次有危险时,陆姐姐总会救她。 她被欺负后,苏哥哥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会帮她揍欺负她的人。 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欢快的时光。 故事的最后,是她的陆姐姐和苏哥哥站在十几步开外,分别对她说: “翎儿,过来,做我的道侣可好?” “翎儿,过来,做我的道侣可好?” 如果说,前面的陆姐姐和苏哥哥都是真的—— “他们绝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在这时候,慕容翎察已经觉到了不对,她舍不得,流了泪,却大声说,“我不!你们不是我的陆姐姐和苏哥哥!” 说完,她心头一震,就醒了过来。 因为一个人印象最深刻的事,和最想要的,是一个人内心最隐秘的部分。因此,除了陆之韵在苏白“讲”完故事后玩笑式得问了一句外,大家都默契地对“讲故事”的部分保持缄默。 陆之韵此时又开始耍帅了。 她折扇一摇,对慕容翎微微笑道:“你再不醒,我们就把你丢在这儿,让你给店家打工了。” 慕容翎笑着嗔陆之韵:“陆姐姐果然是陆姐姐,好坏啊。” 陆之韵摇着折扇:“只是坏吗?” 慕容翎垂眼吃着桌上的菜,露出一截娇羞的粉颈,不说话了。 苏白一如既往,岿然不动如雪山。 店主道:“感谢客人们为小老儿夫妇讲故事,小老儿和内子感激不尽,还剩一杯酒,请再饮一杯。这杯酒饮完,外面的天儿该放晴了。”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果然住了,乌云散开,天空变得瓦蓝,太阳在半空中斜照,令大地万物清新如洗。 苏白等四人正要告辞时,店主夫妇道:“又有客人来了。小老儿要招待来客,请四位客人这边走。” ※※※※※※※※※※※※※※※※※※※※ 捉虫_(:3」∠)_ 晚上九点见~~~ 小剧场: 之韵:苏爸爸,你放心,我不会勾引你的! 苏白:可以勾引。 之韵:你一定是假的! 苏白:??? 特别感谢给我投雷的小天使颜(づ ̄ 3 ̄)づ 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7-03 21:43:58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苏白等四人正要告辞时, 店主夫妇道:“又有客人来了。小老儿要招待来客, 请四位客人这边走。” 店主夫妇起身后, 又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叟老妪的模样。 他们躬身一礼,伸手示意,陆之韵、李白、慕容羽、慕容翎四人便看到茅店中又出现了一个房间, 和眼前的这个房间是镜像的, 里面的陈设完全一致,门窗的位置也都别无二致。 这时候,他们在的这间房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苏白、陆之韵、慕容羽、慕容翎先后走进另一间屋子, 从那扇天晴的门走出去, 门口亦有一块儿三生石, 和那边阴雨连绵世界中那块儿完全相同。 他们路过三生石,来到天光下,便感受到了春阳之和煦。 习习的春风吹得他们衣袂飘飘。 这种感觉, 颇有些像《论语》中所言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 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 风乎舞雩,咏而归”。 当此之时。 阳光明媚, 蜂舞蝶绕, 鸟鸣啾啾。 田野间, 稻苗青青。 有农妇在山上采桑, 有孩童在河里捉鱼,大黄狗躺在茅屋前晒太阳。 在山坡和田野之间,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向官道,几里开外,便是繁华的都市。 陆之韵想到自己的“故事”中,苏白两度弄死了假的她,半点犹豫都不带,显然不像是一个会因为她心软的人。因此,即使通过三生镜,知道了自己最大的愿望,是想和苏白有点儿什么,此时也不免有些戚戚然,并不敢轻举妄动。 那什么,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只能等哪天她又吃了熊心豹子胆,再做图谋了。 陆之韵离苏白稍微远了一点,站在慕容羽旁边,一手慕容羽,一手慕容翎,温香软玉在怀,突然有一种左拥右抱的幸福感。 在这时候,陆之韵突然明白了为啥起点早期流行种马文,就是男主爱每一个女主,然后女主们也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 因为,那确实很享受。 当然,那很渣,对小姐姐很不友好也就是了。 但要是性转一下,她发现,做渣男真的挺爽_(:3」∠)_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比坏人成本高? 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苏白。 爱上一个拥有高人气场的人,人家不用装逼,自带逼格,陆之韵就不行了。她装不过,决定做一个好人。 于是,她一扫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折扇轻摇,一手负在身后,姿态端的像一个文人墨客,奈何容貌过于妖娆,到没了文人气,反倒显得风流,一颦一笑,仿佛都在引人看她,注意她。 陆之韵觉得,自己就差在脸上写一句“我是好人”了。 因“故事”里的内容,苏白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他确然发现,自己对陆之韵别有心思,对她容忍度也挺高,心里怪别扭的,便不去看她。 他执剑前行,头也不回。他不理陆之韵,陆之韵也没来搭理他。没两步,心里便大不自在,竟然怀念起她变成他的剑穗的时的日子来。 只是,他神情间仍然冷如霜雪,半分情绪没露出来,只波澜不惊地瞥了陆之韵一眼。 陆之韵抬手摸了摸脸,男主为啥看她?难道他感受到她是一个好人了? 这效果也忒立竿见影了吧? 于是,陆之韵对苏白报以一个诚挚的笑。 她以为是诚挚的,但看在苏白眼中,却是一个灿烂且娇媚的笑,又令他想起了灵池之畔…… 不能再想。 苏白心中默念清心咒。 看苏白不搭理人,陆之韵心中暗暗叹口气:诶,谁叫她就喜欢这一款呢? 当他们走到挑着酒幌的树下时,眼前景都被看不见的光屏隔开,不能再前进。他们不管怎么走,总是在原地踏步。 而从树的枝叶间的缝隙洒下的阳光,成了一个个光点,渐渐汇聚成一个窈窕的女子。女子的面貌和他们进第一关时的山洞里所见的一般无二。 是崔徽。 崔徽手执一本书,负手而立,唇畔是一抹斯文而婉约的笑:“请各位稍安勿躁,待其他修士前来。” 也就是说,第一关,他们已经闯过了,现在,已经来到第二关的入口。 陆之韵稍稍有点小怨念,一般玩游戏,打完本都会掉落珍惜装备材料什么的,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闯过了第一关,居然什么都没有? 这,不科学。 不划算。 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崔徽似乎看出了陆之韵的想法,含笑道:“茅店主夫妇的酒水、饭食,皆由珍贵的灵植、灵肉所制,用下后,可拓宽筑基修士的灵台,可令金丹修士所结的丹品质更好,令结假婴的修士体内的假婴睁开双眼成活婴。只是一般人并不知道其中妙处,不敢吃下。” 慕容羽慕容翎闻言,都开始运转灵气,并开始内视,果然看到自己的灵台宽了许多,修为也提升了。 若非是在秘境之中,慕容羽都可以结丹了。 慕容翎亦上了一个小境界。 陆之韵折扇轻摇,刷的一下收拢,执折扇弓腰,对小姐姐行了一礼,道:“多谢崔姑娘告知。” 直起身后,陆之韵又叹气:“可惜没遇到些好玩的东西,说好要给小长青带玩物的。” 慕容翎闻言便笑着说:“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又不是来玩的。等出了秘境,随便在街上给他买个糖人儿,他就很开心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从慕容长青给她的乾坤袋中摸出几块儿糕点,分给慕容翎和慕容羽,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糕点确实好吃,入口即化,口感确实是好。 慕容翎道:“我经常这么哄他,没什么不好。” 慕容羽也微笑着说:“翎儿大多数时候不靠谱,这次说得却对。眼下,还是先想办法从秘境中出去,一切以安全为要。” 陆之韵又塞了两块儿糕点,点点头。 吃了好几块儿,突然才想起没给苏白,于是,她将一块儿萝卜糕送入口中,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几块儿,对苏白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道友吃糕吗?” 之前还苏兄、苏贤弟、苏爸爸、苏爷爷、苏白呢,眼下就成了苏道友? 苏白负手而立,神情冷肃,俨然是世外高人的模样,并不搭理陆之韵。 陆之韵不以为意,反而被他这模样撩得心砰砰直跳,又收回了手,假作无事发生。 慕容翎和慕容羽都不馋,于是就变成了她一个人吃。 修士的身体就是好,怎么吃都吃不胖,再多都能吃的下,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崔徽颔首,目光清清冷冷地看向前方。 陆之韵顺着崔徽的目光回身,像是隔着一块儿巨大的镜子,镜子那边和这边一样,有一棵树,树上挑着酒幌,酒幌上书三个大字——杏花村。 但一切又都不同。 这边天朗气清阳光普照,那边是阴沉沉的天,天幕下,淫/雨霏霏。 在这边,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分明是晴天,陆之韵等人却听到了雨声。 有三位修士走在雨中,一如陆之韵一行四人当初在雨中时的状貌,并不会被雨水淋湿。这三位修士,正是第一宗的韩乐游、韩乐平、韩乐与,他们不比陆之韵一行人的轻松,形容颇有些狼狈,身上都挂了彩,不知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一定不轻松。 修士的修为越高,愈合能力越强。 而第一宗的修士出门历练,乾坤袋中的灵丹妙药必是少不了的。他们身上的伤还在,要么是因为他们受的伤太重,有些蹊跷,不好愈合,要么是因为修士在此界中伤口愈合的速度很慢。 陆之韵看着那边,根据她观察到的东西,一边吃零嘴儿,脑海中一边漫无目的地分析着。 韩乐游神色间很是疲惫,韩乐平神情阴郁,似乎是极不快的样子,韩乐与先前在看到慕容翎时阳光帅气的样子不见了,抿着唇,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们到了茅店前。 茅店中,老态龙钟的店主和店主夫人正在舂米。 见韩乐游韩乐平韩乐与三人走过去,店主那犹如树皮一般的手便在肩头的一块儿布上擦了擦,起身殷勤地迎了出来,皱纹丛生且有许多老年斑的脸笑成一朵菊/花:“这雨恐怕要下好几天,几位可要住店?” “有劳老人家。” 韩乐游躬身一礼,韩乐平在他身后无声地轻哂,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和沉默的韩乐与跟在韩乐游身后,走进了茅店,在桌边坐下。 店主夫妇面带慈和的微笑,为他们三人上了酒菜。 店主和店主夫人对他们行了个客礼,笑容十分质朴:“下雨天留客天,这些酒水食物,是小老儿请诸位的,诸位请便。” 酒菜皆是齐全的。 店主夫人他们每人在木桶中盛了一碗白米饭。 “小店就这一张桌子,客官可否容小老儿夫妇同坐?” 小老儿夫妻在桌上坐下时,如苏白等人之前所见到的一样,又都变成了青年男女的模样,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容貌秀丽。 俨然是一对佳丽。 韩乐游温和地笑了笑,问道:“多谢店家盛情。只是,这酒菜如此丰富,我等怎好白吃白喝?这于礼不合。” 店主闻言,扬声一笑,声音清朗,犹有少年气:“不必客气。这是这连绵的阴雨还要下好些天,时光难以消磨,小老儿夫妇最喜欢听故事。倘或客人果真过意不去,便各为我们讲一个故事。” 店主和店主夫人一同向三人举杯:“请客人满饮此杯。” 韩乐游似乎是犹豫了一瞬,却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道了句多谢,便送至口边,一饮而尽。 见韩乐游喝了,韩乐与虽犹疑,却也还是喝了酒。 陆之韵见状,心内不由感叹,果然是被她粉过的、和苏白组过cp的男人。看起来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关键时刻贼有魄力。 陆之韵目不转睛地看着韩乐游,右手一把握住身边人的手,有些鸡冻道:“第一宗的大师兄气质洒落,颇有风度,长得也好看,我看了这心里真是喜欢。” 左边的慕容羽温柔地笑道:“倘或之韵喜欢,待出了秘境,可问问他是否愿做你的道侣。” 慕容翎叹了口气,说:“苏哥哥不是我的,没想到,陆姐姐竟然也不是我的。” 慕容翎也在左边,所以她抓的是谁? 陆之韵感觉手里的触感冰凉凉的,忍不住还捏了捏,头向右边一转,便对上了苏白静淡无波的瞳眸。 陆之韵忙不迭放开,现在她赶紧砍掉这只爪子可还行? 她讪笑道:“抓错手了,苏兄莫怪。” 苏白仿佛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只将目光投向对面,看着他唯一的朋友韩乐游,嗓音清寒地问:“你想和韩乐游结为道侣?” 面对喜欢的人,陆之韵当然不能让他误会:“那哪儿能,我就欣赏欣赏。天底下优秀的人不知凡几,道侣却只能有一个,应当慎重,要慎重的,哪能如此儿戏。” 苏白负手而立,适才被陆之韵握过的手微微蜷了蜷,仿佛尚有她指尖的余温。 心道:她总算还能说一两句正经话。 对面。 店主道:“请再用些菜。” 韩乐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冷嗤道:“大师兄可知道这店家的来历?怎能轻易吃幻境中的东西?可是忘了适才桃林中那大大小小的精怪?” 不过,他等韩乐游喝了酒才说。 因为他觉得,吃了这里的东西一定会出事。所以,他没阻止韩乐游,也没阻止曾与他同谋要杀韩乐游的韩乐与。 韩乐与同他天赋相当,韩乐游一死,就是韩乐与和他争,此举,不如趁现在,一箭双雕。 为啥不等他吃菜呢? 他断定韩乐游韩乐与二人肯定会出事,只是想显摆一下他的先见之明,让韩乐游在临死前知道,他是更具有智慧的那个,而韩乐游这个大师兄只是个蠢蛋。 韩乐游斥道:“乐平,不得无礼!” 韩乐平不以为然,他已握住了剑柄,准备待韩乐游和韩乐与二人身亡,便拔剑砍了这古怪的店主夫妇,毁了这家茅店。 韩乐游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微凸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将菜咽下,整个人都不动了,仿佛成了一具鲜活的雕塑。 同时,变成这样的还有同样吃了菜的韩乐与。 在适才的幻境中,韩乐与已经看到,韩乐游的判断比韩乐平强。若不是韩乐游阻拦,韩乐平几乎要醉倒在那些精魅幻化成的温柔乡。 当二人皆保持着放下筷子的姿势不动时,慕容翎在这边,突然惊呼一声:“啊——” “你们看。”慕容翎指着韩乐平,他脸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纹,而他自己竟然还没发现。 慕容羽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陆之韵瞅了下苏白那窄窄的腰身,顿时明白了色/中/恶/狼是什么心态,好想抱一抱,但男主的气场如斯强大,还有美人在侧,她这样没名没目地抱上去,似乎不大好。 于是,她趁众人都在看对面之际,悄摸摸地掐了个诀,变成了薄如蝉翼的腰带,围在了苏白宽大的白袍下的腰身上。 四舍五入,这就算是抱了。 苏白:“……”因她三番五次如此行事,他竟觉得,当她变成别的什么挂在他身上,才是正常的? 他的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地传音入密:“下去。” 陆之韵也传音入密耍无奈:“我好累,好困,我睡着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如果苏白是现代人,此时只会有一句话想说:“这是哪来的沙雕?” 但他是修真人士,因此,只有一句话想说:“陆浑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着实是个浑球。” 他什么都没说,只碰了碰套在他原本的腰带外的陆之韵牌腰带,陆之韵兴奋得一抖—— 四舍五入,她今天不仅和苏白达成了拉拉小手成就、抱一抱成就,还有被男主摸一摸的成就? 啧。 怪不好意思的。 如果陆之韵有脸,此刻一定喜笑颜开。 但她只是一条腰带。 慕容羽出声后,回身看陆之韵,准备问问她的想法时,发现陆之韵又不在了,这总不是分头行事了吧? 陆之韵眼看要露馅儿,立马用灵力捏个自己的透明模子抱了抱慕容羽,道:“我在,太无聊了,我就掐了个隐身诀玩玩儿。” 慕容翎笑嘻嘻地说:“陆姐姐果然是陆姐姐,比我还会玩儿。” 陆之韵嗔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们又都看向对面。 韩乐平拔了剑,对店主夫妇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妖魔鬼怪!” 只是,他一个气势磅礴的剑招出手,不管是室内的各种陈设,还是店主夫妇皆毫发无损。他的剑招,像打在了空气上。 这时候,韩乐平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只见手上的裂纹扩散,他的血肉开始一点一点地模糊,变成光点散开,像是被人一层一层地在剐肉,浑身都是钻心刺骨的疼 他慌了,看向店主夫妇:“我喝酒,我吃东西!” 店主夫妇神情不变,依然是俊男靓女,一个笑得质朴,一个笑得温婉。店主夫人纤纤素手捏着酒杯,饮尽杯中酒吟道:“有酒堪饮直须饮,莫待无酒对空樽。” 韩乐平疼得在地上打滚,他的躯体却一点一点地减少。 在他凄厉而痛苦的哀号声中,店主夫妇旁若无人般开始吃东西。他们吃掉了桌上属于韩乐与的那份饭菜。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在秘境内的时间三天后,韩乐游醒了过来。只是,没等韩乐与醒过来,店主便让他吃菜。他意识到这些饭菜的作用后,只吃了二分之一,给韩乐与留下一半。 店主笑问:“客官可吃饱了?还要再吃点么?” 韩乐游摇头:“饱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韩乐平不在此处,便问店主,店主并不回答,只道:“该你知道时,你自会知道。” 韩乐游心内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暂且按下不表,又问店主夫妇:“敢问,我这师弟何时能醒?” 店主道:“他会一直讲故事。” 店主夫人将那套“故事论”告诉了韩乐游,韩乐游问:“我怎么做能救他?” 救不了。 韩乐游闻言,顿时便闭了闭眼,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这时候,店主说:“你吃饱没?可需再用些饭食?” 韩乐游摇头,他还心存侥幸,万一韩乐与醒过来了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店主夫妇手一挥,道:“这是你师弟讲的故事,客官可以看看。” 于是,不仅仅是韩乐游看到了韩乐与的故事,这边的苏白、陆之韵、慕容羽、慕容翎也能看到。 陆之韵很满足。 近距和苏白接触,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冷香。很舒服,也让她有些心猿意马,很懂得为什么有些人会见色起意。 实在不是她的人性太丑陋,而是那个色,实在是太绝色。 关键是,不仅有男主可以抱,还能懒洋洋地看个3d电视,简直不要太惬意。 只见画面中。 一开始,是韩乐与的生平。 他本是墨羽大陆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因家穷,父母常被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邻里乡亲冷嘲热讽,他们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韩乐与。韩乐与以天资高著称,少年时颇自负,自以为是天底下天赋最好的,后来在第一宗大选时,因其卓绝的天赋,被第一宗选中,成为第一宗掌门人的弟子,这一切,都令他光耀门楣,在他回去看望父母时,面对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很是扬眉吐气。 山道上,还是少年的韩乐与意气风发地对一个山户说:“你看着吧!我韩乐与会成为最厉害的剑修,会成大道,成为第一宗最厉害的弟子!我要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底下,我要成为第一宗的掌门。” 然而,刚进第一宗,他就发现,曾经被人夸赞天资卓绝的他,和二师兄的天赋差不多,天资最好的,是他们的大师兄。 他本以为,他到第一宗后,定会受到器重。谁知师尊只是见了他一面,给他赐名韩乐与,便让道童带他去寝居歇息。 他的师尊甚至没有亲自教导他。 第二天,道童领着他去宗门开设的基础课学堂学习,学习宗门的门规,了解术法的分门别类、修士可以修什么入道等等。 后续,他的师尊甚至没见他,只让他在宗门的公共学堂学公共基础课。 慕容翎咬着手指,问:“所以,他到底气什么呢?我看第一宗的课讲得很好,都很实用。” 陆之韵悠悠道:“他在气,这个世界不是以他为中心的。” 慕容羽微笑道:“这就是自视甚高。” 陆之韵悄摸摸地让自己锁紧了一些,贴苏白贴得更紧。 苏白耳后隐隐有一丝红晕,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传音入密斥陆之韵道:“堂堂名门之女,做出如此行径,你可还知何为廉耻?” 陆之韵传音入密:“啊,我什么都听不见。” 苏白:“……” 对面。 韩乐与在公共学堂学习了一个月,是学堂子弟中成绩最好的,他的师尊终于召见了他,他以为自己必会得一番称赞,谁知师尊只是考校了下他的学问,便对他和二师兄说:“以后,由你们的大师兄教导你们。” 说完,便拂袖而去。 韩乐与很失望。 后来,他得知,大师兄是师父亲自教导出来的,直到如今,每次大师兄闭关所需丹药,皆是师尊亲手炼制。 大师兄每天都能见到师尊。 也就是说,整个宗门,在师尊的眼中,只有大师兄值得她亲自教导。这令他愤恨,愤恨自己当初看到师尊时竟以为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他把她看得那样高,她对他却不屑一顾。 后来,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宗门中他和二师兄得到的资源和照顾,远超其他修士,但最好的,却永远都是大师兄的,大师兄不要,才轮得到他们。 他与二师兄商量怎么弄死大师兄。 他们屡次做手脚,大师兄却总是毫发无伤。 这令他们心内极其不甘。 随后,画面一转,他回到了茅店内,却见茅店内一片狼藉,店主夫妇双双趴在桌上熟睡,韩乐平如一块破布般躺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伤,身下是一滩血。 这时候,他听到韩乐游焦急的声音:“乐与,别出来!快回去!” 他一抬头,便看到洞开的门扉外,韩乐游伤痕累累,虚弱地扶着树叫他:“别出来!千万不能出店。” 而此时,地上了无生机的韩乐平却突然回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别听韩乐游的。是我想杀他,被他发现,这才斗了个两败俱伤。他知道了你也要杀他,店主夫妇是精怪所变,刀剑、术法皆伤不得它们,却不能出店门。他不让你出去,是想等中了梦沉香的店主夫妇醒来后,好为他除去你这个祸患。我动不了了,但你,还有机会!你出去,这两只妖精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出去,杀了韩乐游,我死也瞑目了!” 韩乐与闻言,不及细思量,想到自己平生受到的慢待和韩乐游受到的优待,顿时便怒上心头,提剑冲了出去。 韩乐游靠在树上,唇边挂着一抹无奈而痛苦的微笑:“都说了叫你别出来了,还出来。” 在这时。 茅店中的韩乐游和对面的陆之韵、苏白、慕容羽、慕容翎四人则看到,原本在桌边一动不动的韩乐与,突然提剑起身,朝门外冲去。 韩乐游想拉住他,可他浑身无力,根本拉不住,只能看着韩乐与和“故事”中的韩乐与冲出门外。 他冷笑道:“韩乐游,从今日起,我不听你的了。” 话音落,人剑同出。 故事中,韩乐与执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以极快的身法飞身而出,将利剑插入韩乐游的胸膛,并催动剑诀,令韩乐游碎尸万段。 血肉和雨混合在一起,仿佛有了血流成河的效果。 茅店中,韩乐与执剑,像是一道光迅速划过,冲进了雨幕,将剑扎向树边并不存在的韩乐游。 树上,竹竿挑着的酒幌在风雨中飘摇。 而韩乐与整个人身上都开始出现裂纹,渐渐地,裂纹中渗出了血,他的血肉正一层一层地消失。 故事中。杀了韩乐游的韩乐与后面一路过关斩将,杀掉了所有修士,拿到了三生秘笈。他如愿地成为了宗门最器重的弟子,他的师尊闭关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 后来,他成了大道,不仅仅是第一宗的第一人,不仅仅是墨羽大陆的第一人,更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人。 最后,他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成功飞升。 慕容翎眼中的笑没了,慕容羽的心情也变得沉重。韩乐游叹息了一声,疲惫的神情中,有悲痛,有无奈,有惋惜。 店主夫妇手一挥,这些画面便都消散。 店主道:“剩下的这些食物,都是你的了,你要吃吗?” 慕容翎知道了那些食物的好处,恨恨道:“当然要吃!” 慕容羽亦觉得韩乐游该吃:“那个韩乐与真不是东西!既然他死了,这些食物自然应该给韩乐游!” 陆之韵却看出了其中的关窍。 同时,响起的是苏白霜雪一般的声音:“他不能吃。” 慕容翎皱眉:“为什么?难道留着给韩乐与做祭品?” 腰带陆之韵说:“吃了他会死。” 慕容羽惊诧地问:“什么?” 到现在,陆之韵才算是完整地看出了第一关的凶险所在。她道:“第一关通关,需通过两次试炼。第一次你们知道了,如果没能成功通过,会成为山下那只野兽的腹中餐。第二次,就是现在这次。 我们走进雨中,就进入第二次试炼,雨让我们越来越冷,所以要进茅店。茅店后的第一杯酒,会让我们的身子暖起来,让我们觉得灵力充沛,设若我们不进茅店,或者不喝酒,就会和韩乐平一样。 试炼的第二个关窍,在于讲故事。 讲故事能看到你印象最深刻的和最想要的,如果你沉溺其中,不愿意出来,就会永远讲故事,永远醒不过来。如果你无法破除妄念,并在妄念的牵引下走进了雨中,就会和韩乐与一样。 讲故事很费神,必须吃菜才能恢复。 我看过,桌上的饭食,是按人数准备的,所以每个人的分量是一定的,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 吃完菜,再饮一杯酒,天晴了,就通过了第二次试炼。” 慕容羽皱眉:“可是,既然是饭食是好的,为何不能多吃?” 陆之韵说到这些胸有成竹,悠扬的声音中满是自信:“你们可注意到了茅店夫妇的话?” 慕容翎一头雾水:“什么?” 陆之韵问苏白:“白兄,你可注意到了?” 所以,他现在又成白熊了? 苏白“嗯”了一声。 慕容羽和慕容翎被挑起了好奇心:“你别卖关子了,快讲!” 陆之韵见吊足了胃口,这才详细说来:“第一杯酒,我们必须喝,所以店主说的是‘请饮此杯’,第一口菜,我们必须吃,店主说的是请再用些菜。我们讲完故事,店家说的是‘你们一定饿坏了罢?请用饭食’,最后一杯酒,店主说的是‘再饮一杯’。” 慕容羽这就明白过来了:“而店主夫妇问韩乐游要不要再吃点时,用的问句,所以这是有目的地引导,他就一定不能吃了!” 陆之韵笑着夸她:“小羽真聪明。” 慕容羽抿唇笑道:“你全都看明白了,何必打趣我。” 她们说话间,韩乐游已拒绝了店主夫妇的提议,最后,店主夫妇只好让他喝了最后一杯酒。 一杯酒毕,剩下的饭食便汇聚在一起,成了一颗灵丹。 店主夫妇离席,又变回了老叟老妪,只是比先前看着是要年轻一些。店主将灵丹奉与韩乐游道:“此物,你可自己服下,也可给别人。” 韩乐游向店主夫妇拱手道谢,店主夫妇行客礼,如同因着陆之韵等人一般,引着韩乐游从门里出去,走向天晴的世界,和苏白等人汇合。 韩乐游出来后,眼中似仍有悲痛。 他见了苏白慕容羽慕容翎三人,拱手一礼,像三人打完招呼,似有些怔忡。 苏白难得开口:“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韩乐游勉强一笑,道:“是我带他们二人出来的,今日他们殒命于此,不知回去该如何向师尊交待。” 陆之韵心说,不必交待,你会带一个更厉害的回去给你师尊当徒弟。 她又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就是从三生秘境出去后,苏白会得知他全家都死翘翘了。突然有点心疼。 慕容羽微笑道:“韩道友莫要介怀,他们二人之事,皆是他们自己种恶因结恶果。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慕容翎亦附和。 陆之韵装蘑菇。 在韩乐游之后,走进雨中的,是顾家的顾致顾远两兄弟。他们不愿意进茅店,在雨中,没过多久,便和韩乐平一样了。 之后进入茅店的,是西陵玉西陵弈兄妹俩。 西陵弈的故事先讲完,等西陵玉的故事讲完后,他一把将西陵玉搂进怀中,紧紧地抱住,西陵玉回抱她,眼角落下了清泪。 “哥哥,幸好你还在。” 西陵弈这个阴郁的男子对西陵玉却是极温柔:“只要小玉在,我总是在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陵玉回想起故事中的种种,在西陵弈耳边说:“哥哥,我不会再逃避了。” 西陵弈一怔,旋即,眼中涌过一阵狂喜,百感交集:“好。” 当他们来到树下时,陆之韵变回了人身,折扇一摇,对西陵玉躬身一礼,道:“小玉,好久不见。” 西陵玉看到陆之韵,喜出望外:“韵韵?” 陆之韵微笑:“是我。” 她张开双臂:“要不要抱抱?” 苏白内心低斥一声:招蜂引蝶! 西陵玉刚要过来,却被西陵弈紧紧地握住腰身,他面色阴冷地看向陆之韵:“滚!” 陆之韵:“啧……” 苏白觉得西陵弈骂得好,却冷眼看向西陵弈,眸光静淡,西陵弈却看出了威胁质疑。他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回望苏白,却听苏白道:“毕竟是世家子,该有的礼数,总是要有的。” 西陵弈面色铁青。 西陵玉便摇他的手:“好了啦,哥哥,韵韵是我朋友。” 她踮起脚尖,在西陵弈耳边说了一句话,西陵弈的面色才阴转晴,对陆之韵道了一声多有得罪。 之后,陆陆续续进入雨中的,是第二宗到第三宗的修士,本该有十九个,却只有十五个。很显然,那四个已经成为山下怪兽的腹中餐了。 而这十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死在了雨中,有三个一直在讲故事。 还有俩,因为先讲完故事的那个人吃了两人份的食物暴毙身亡,另一个没有食物吃,整个人也因精力衰竭而亡。 最后,和陆之韵等人汇合时,只有九个人。 所有活着进入第二关的人,仅有十六人。 那另外九位修士当中,有四个和陆之韵有仇,五个和苏白有仇。而那五人,能被宗门派来这里,皆因他们是宗门中的佼佼者。 当他们聚齐之后,崔徽负手而立,单手执书,念道:“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边衣。” 她螓首微抬,桃花妆下,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深情:“崔徽为情所伤,为情所苦,纵遇负心薄幸之人亦不悔,只是意难平。前面,就是崔徽的故事,客至,故事起。作为诸位听崔徽故事的谢礼,各赠桃花笺一枚。愿诸君与崔徽的故事中,各适所愿。” 说完,她身形如烟雾般消散,眼前的结界散了,十六个人手中,都有了一枚桃花笺。 陆之韵仔细看了看,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先放进了乾坤袋中。 随后,大家分头行动,各结各的伴,御剑飞行往城中去。 大家心中都有数,第二关,所有修士都能看到对方,只怕是杀戮场了。但大家都没轻举妄动,因为尚不知怎么通关。 到底是看崔徽讲完故事就通关呢,还是别的什么方式? 总之,大家互相不信任,还是分头行事。 因第一宗只剩下韩乐游一人,韩乐游又与苏白熟识,因此,韩乐游便与苏白、陆之韵等人同行。 他们进城,找了一家茶馆,刚进去坐下,便听说书人惊堂木一拍,问道:“诸位可知巨商崔万千的第七女崔徽?” ※※※※※※※※※※※※※※※※※※※※ 我码不动了,要去恰饭,虫子明天来捉_(:3」∠)_ 小剧场:苏白:终于拉了此小手。 作者菌:对滴对滴,四舍五入,这就是啪了。 苏白:你再说一遍? 之韵:你再说一遍? 作者菌:嘤嘤嘤~~~ 特别感谢霸王票支持的小天使颜(づ ̄ 3 ̄)づ 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7-04 22:25:10 特别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司马娇娇在线暴躁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众人皆知, 在蜀郡, 崔家乃是平民中的大族, 世代经商,如今正逢盛世,到崔万千手里, 便成巨富, 有良田千顷、华堂绮院、高车驷马,其库房中,所藏奇珍古玩、文人字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这崔万千有一女, 名徽, 姿色娇美, 精通音律,善弹琴,通诗词歌赋, 有文名。 七年前,年方二八的崔徽出嫁。现今,崔徽已新寡, 返回娘家住……” 苏白、陆之韵、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五人在茶馆中听说书人说的和崔徽相关的消息, 差不多就是这些。 慕容翎只觉一筹莫展:“还从没进过这样的秘境, 又无需斗妖兽,又没有天材地宝, 也不知道这第二关要如何通过。” 慕容羽蹙眉:“之韵, 你怎么看?” 苏白神情不变, 仿佛什么都不能令他动容分毫。 韩乐游亦温和地看着陆之韵, 仿佛要听陆之韵有什么高见。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陆之韵压力山大,很想缩缩脖子说她啥也不知道,但她顶住了压力,摇了摇折扇,微微一笑,本该是个从容淡定的笑容,却因她妖娆艳丽的长相而显得风情万种:“顺其自然罢,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崔徽令我们看故事,说明要通关还是和崔徽有关,崔徽的故事,一定要了解,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另外,我个人觉得第二关的凶险,应当不在秘境,在人心。” 慕容翎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回头看向陆之韵,说:“应当不至于罢?剩下的,都是正道同门,怎么会撕破脸?” 韩乐游倒是赞赏道:“陆道友说得是。” 陆之韵便冲韩乐游一笑,回头,便对上了苏白幽沉的视线,她又报以一笑,传音入密道:“苏爸爸这么看着人家,是不是觉着女儿分外美丽分外聪慧?” 苏白亦传音入密:“水性杨花。” 陆之韵:“???” 她传音入密,委屈巴巴地对苏白说:“苏爸爸,你这个思想要不得。我什么也没做,你便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不是我言行不当,是你心脏。” 苏白闻言,竟也自省,随后,他发现,陆之韵说得对。他之所以会如此,无非是不喜她对人笑。因她曾多次表达对韩乐游的好感,故她每次和韩乐游相处时,他便格外在意…… 如此这般,倒正应了她那句话——他道心不坚。 苏白神情不改,内心却颇有些惭愧。 好似自他给茅店店主夫妇讲完故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那个茅店的三生镜,颇有些讲究。 茅店店主夫妇说讲故事的人,讲的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和最想要的,应该就是因为有那面三生镜的缘故。 而酒和饭食,则是人照镜子的引子。 真正让他们看清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和最想要的,应该是门口那面三生镜。倘或他看到的是真,他若果真对陆之韵有些情思,又有何不能承认的? 他是一个剑修,只应当进,不应当退。 慕容羽温柔地笑了笑,回应慕容翎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当利益足够大时,便是连至亲都不可信,何况只是区区正道同门?拿到秘笈的人,出了秘境,只说死掉的修士是未能通关,为秘境中的妖兽所杀,死无对证,由不得人不信。” 韩乐游刚经历过一场来自同门的算计,亦颇有感触:“很多时候,别说是所谓的正道同门,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一定信得。” 韩乐与韩乐平对他的怨恨他都知道,但他毕竟是大师兄,总归是要尽心尽力引导他们走回正道的,却没想到,这二人因对他的怨恨枉送了性命。 陆之韵蹙眉,道:“说起来,这事儿,韩道友和小羽、翎儿竟是被我和苏白连累了。” 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传音入密问苏白:“你怎么不说话了?是我不好,对不起嘛。我就随便说说,你不要生气嘛。” 一边满意地听苏白传音入密对她“嗯”了一声,分析现在的局势。 “目前,和我们一起进入第二关的,一共有十一人。西凌家的西陵玉西陵弈,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绝不会对我们出手。棘手的就在于这九个人。第二宗的余阳冰、尤子石,第三宗的谢安至谢安文,第六宗的杨松,第七宗的白夜行,第八宗的的孟红楼、孟青阳,第九总的叶知行。其中,余阳冰、尤子石、孟青阳、孟红楼和我有过节,余阳冰、孟青阳、孟红楼、杨松、白夜行和苏白有过节。” 慕容翎很好奇:“和这么多人有过节,苏哥哥,陆姐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韩乐游微笑着回答:“因为他们脾气不好。” 慕容翎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韩乐游:“愿闻其详。” 韩乐游解释道:“一般脾气好的人,被挑衅了,能忍则忍,不能忍时,便讲道理,以德服人。遇到讲不通的,顶多不理他们便是。但脾气不好的人,倘或被挑衅了,便会拔剑。” 陆之韵很认真:“我觉得我脾气还挺好的。” 慕容羽很捧场:“我信。” 陆之韵:“……”我怎么感觉你不行呢? 慕容翎又注意到:“为什么陆姐姐和苏哥哥都和那个孟青阳孟红楼有过节?” 陆之韵干咳两声:“咳咳咳!” 韩乐游笑了笑,说:“这个,我亦有耳闻。听说孟青阳孟红楼二位女修荒/淫/无/忌,男女通吃,最爱强抢修为低的美少年和年轻美貌的女子,曾被陆道友撞见,坏了好事,后来竟看上了陆道友,要和陆道友做些不太恰当的事,陆道友怒发冲冠,拔剑相向,据说打了七天七夜,差点被陆道友废了修为,关键时刻,为她们的师门同道所救。这二位养好伤后,并未收敛,后来又见了当时比他们低一个境界的苏白,意欲强抢,又险些成为苏白的剑下亡魂,连灵根都伤了,修炼速度大不如前。听闻,她们的师尊曾请医延治,称,她们二人到出窍时必死。除非得到《三生秘笈》。” 陆之韵见慕容翎慕容羽挺感兴趣的样子,自己又不是很想背原身的锅,连忙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茶,转移话题道:“怎么有过节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我们和他们有过节,我和苏白又结伴同行,目标太大。我估计,他们会先结盟,弄死我们,再分开斗。另外,除了这几人外,谢安文和叶知行二位,亦不得不防。” 慕容翎听得云里雾里的。 慕容羽亦不是很明白。 韩乐游科普道:“谢安文和叶知行的实力深不可测。因他们轻易不动手,行事低调,所以天梯榜并不能检测到他们的战力更新排名。但要我看来,他们的实力不弱于苏白和陆道友。” 慕容羽又想起曾经听过的风言风语:“我记得,当初我好像是听我爹娘说过,谢安文五日练气,三年筑基,五十三年结丹。只是,他师门的人竟将此事捂了下来,因此才未令他扬名修真界。还有叶知行,竟无人知道他几时练气几时筑基几时结丹,只是偶然间一看天梯榜,他们就在榜上了。因战力排名不高,也没多少人注意。” 在修真界,大家都知道的是—— 陆之韵行事乖僻狠戾,苏白性情冷漠心中只有剑,孟青阳孟红楼修为高深行事荒/淫,韩乐游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颇有侠名、余阳冰为人小气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尤子石爱着女装…… 知道他们修的什么道、用什么武器、有什么成名技。 但对谢安文和叶知行,饶是第一宗情报消息丰富,竟也对他们一无所知。最危险的,永远不是看起来最可怕的人,而是看不清的人。 陆之韵说:“我猜,他们每个人,都想杀掉所有修士,自己取得《三生秘笈》。” 慕容羽皱眉:“那他们回去怎么和师门交待?” “能拿到《三生秘笈》,人命又值几何?我现在是觉得,《三生秘笈》出现得过于蹊跷,三生秘境才第一是现世,怎么会有人知道只有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能进,又怎么会有人知道《三生秘笈》的效用?”陆之韵难得正经。 慕容羽倒是听过:“据说,是从古籍残谱上获知。” 根据陆之韵从前玩各种游戏的经验,“总之,我不是很信。我猜,到最后一关,极有可能会这样,仅且只有一个修士活着,《三生秘笈》才会现世,因为它要找的,是最强的修士。” 这就有点可怕了,相当于是要进入秘境的修士自相残杀。 苏白容颜胜雪:“倘真如此,我必毁此秘境。” “若毁不掉呢?” “毁不掉也要毁。”他绝不会令算计他的人得逞,哪怕他并不知道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得逞。 虽九死而不毁。 苏家子弟,只进不退。 当然,陆之韵是相信男主的光环的,毕竟他是天命之子。意思到话题有些沉重,她又对慕容羽眨了眨眼,说:“当然啦,这都是我的推测。我是有私心的,大家都知道,我陆之韵平生最爱美人,如今四美皆在身侧,晚上住店歇息时,想让大家都和我同房。最想要的,是小羽抱着我,哄我睡觉。” 慕容羽抿唇,笑着推了陆之韵一下:“你呀,又没正形儿。” 陆之韵嘿然一笑。 晚间,他们住店时,果真只要了一间房。他们布置了防御法器和结界,便在床上排排做,一起盘腿运转能力修炼,以期明天能有最好的状态开始应对各种意外,并成功get到闯关方式。 与此同时。 在蜀郡的另一家客栈中。 余阳冰、尤子石、孟青阳、孟红楼、杨松、白夜行正齐聚在一起。 起头人是杨松。 杨松面相善,为人看起来稳重而和平,嗓音温厚却掷地有声:“我知道大家面和心不和,彼此都有过节。但,你们也知道,如今苏白、陆之韵、韩乐游同行,论单打独斗,我们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唯有联手,先除陆之韵、苏白、韩乐游。他们一除,慕容家的那两个女修便不足为虑。除掉他们后,大家再各凭本事,如何?”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咱们几个先别忙着打架弄死对方,先一起把威胁最大的弄死,再来弄死对方。 余阳冰早就想找苏白和陆之韵二人寻仇,只是一直没机会。对这个提议,他是一千个一万个赞成。 于是,他阴柔且戾气极重的脸上挤出个渗人的笑:“可。” 尤子石撩了撩脸侧的长发,娇媚一笑,道:“奴家听师兄的。” 孟红楼和孟青阳二人眼波流转,此时没了平时的浪荡样,眼中闪过愤恨之情,对视一眼,齐声道:“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随后,孟青阳又道:“陆之韵和苏白带给我的耻辱,永生难忘。我不要他们立刻死,若能留活口,费了他们的修为,我要他们被我们姐妹玩弄至死。” 孟红楼孟青阳二人是第八宗的弟子,而第八宗,只有女弟子,又名合/欢/宗。 其他人闻言,几乎可以想到陆之韵和苏白会有多惨,当即痛快地答应了。 白夜行为人谨慎,他颔首道:“我信不过你们。行动前,须先起心魔誓。苏白陆之韵韩乐游不死,我们六人,决不许自相残杀。” 心魔誓立下,六人方又商议对策。 尤子石用尖细的男声道:“当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便是我们六人对上他们,亦会有些吃力。不若行调虎离山之计,引开苏白、陆之韵、韩乐游中的一个,缠住他。其他五人,一人迅速击杀慕容家的两个女修,四人合围留下的两个人,将他们击杀后,再合围被引开的那个。” 余阳冰阴恻恻道:“剩下的,肯定有苏白、陆之韵中的一个,我去杀留下的。” 孟青阳孟红楼还惦记着玩弄羞辱陆之韵和苏白:“我们对付留下的。” 最后,定下的是孟青阳孟红楼余阳冰安子石杨松对付剩下的四个人,由身法最快最能逃命身手亦以狠辣而出名的白夜行,去搞事情做引开一个金丹修士的那个人。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西陵玉和西陵弈在一处荒宅之中。他们没有用照明符,而是点燃了宅中废弃的烛火,罩上灯罩,烛火透过灯罩照出来,形成了暖黄色的光晕。 西陵玉在灯下,身上的法衣变成了大红色,一半的头发都归拢在头上挽成一个髻,上面套一个有些像凡人界的男子冠的凤冠,用一只金色的凤凰衔珠的步摇固定住,白皙的面容上,不施脂粉,却是眉目如画,眼睫若鸦羽,红唇似涂朱。 她坐在一面清晰的琉璃镜前,西陵弈从她身后拥着她,火红的嫁衣迤逦委地,白与白、白与黑的分合间,是柔情,是蜜意。 镜中人,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情迷,是意乱。 西凌家拥有上古神兽凤凰的血脉,为了血脉的纯净,西凌家不许与外族通婚。原本,西陵玉和西陵弈都不太能接受这种规矩,一个人的情感,怎能为了血脉与繁衍而妥协? 但。 他们同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要在一起。曾经,他们怎么反感西陵家的祖训,在对彼此生情后,就有多庆幸——幸好他们生在西陵家。在西陵家,他们相恋,是天作之合,是阖族上下都乐见其成的。 与此同时。 在另一家客栈。 谢安至对谢安文道:“你怎么看?” 谢安文站在月华下,仿佛在赏月,其淡静若定之处,让谢安至急得抓耳挠腮。 他认为,对他们而言,他们只有两个人,形势是大大的不利。 苏白、陆之韵、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一行人,显然是十六人当中最有实力的一组,他们不能碰,却势必有一战。 西陵家号称有上古凤凰的血脉,西陵玉西陵弈是他们这一辈的佼佼者,虽不比陆之韵苏白名声大,亦十分棘手,不好对付。 曾经,谢安至和西陵玉交过手,很棘手,他差点翻船,幸好谢安文及时赶来出手救他,否则,今日的他便不知道在哪里了。 谢安文一言不发,谢安至又问:“我们到底怎么办?” 谢安文负手而立,头也没回:“静观其变。” 谢安至急死了:“我最厌你们这些文化造诣高的人斯文酸腐的调调,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 谢安文:“不急。” 谢安至抓狂:“我急死了。” “急也没用。” “那你倒是给我说个有用的啊!” 谢安文回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这个有用吗?” 谢安至面红耳赤:“有用个屁!” 谢安文叹息一声,说:“这个秘境,一直在误导我们。” 谢安至抓耳挠腮:“你能不能别一句话分三段说?跟那癞□□一样,戳一下蹦一下。” 谢安文斜眼睨他:“谁戳谁?” 谢安至蹲在榻上,双肘撑着下巴,像一条大狗:“你,我。” 谢安文见他炸毛,不再逗他,直说道:“修士在入秘境之初,想要秘笈的人,看了规则,便以为,第一关凶险,在秘境本身。第二关,则是修士间的争斗。谁先闯关成功,便率先进入下一关。这个规则给了修士一个误区,让他们觉得,要拿秘笈,必先进第三关。而要保证自己先进第三关,在不知道第二关的通关方式前,就是杀掉其他修士,再慢慢通关。” 谢安至皱眉:“有什么不对吗?” 谢安文叹息道:“你怎么知道,第三关是一两个人能通过的呢?为什么规则这么误导我们?因为规则不想让太多人进入第三关,也印证了我说的,制定规则的人,希望更多的人死在第二关,希望少数人进入第三关。进第三关的人越少,生还的希望越低。” 谢安至睁大眼,一拍大腿道:“好阴险!” 谢安文继续说:“我猜,杨松、尤子石、余阳冰、孟红楼、孟青阳、白夜行一定会结盟,先杀苏白陆之韵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五人,再自相残杀。我们不若找叶知行、西陵玉、西陵弈结盟,我们五个人避开争斗,率先通过第二关,进入第三关拿秘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安至闻言:“啊,你果然是最阴险的人。” 谢安文回头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给你个机会,重说。” 谢安至缩了缩脖子:“你果然是最聪明个的人。” 谢安文颔首:“这就对了。” 同样是在这个夜晚。 叶知行一个人,在这个蜀郡最高的山峰之巅,正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和日月精华,潜心修炼。 他整个人都显得尤为肃杀。 第二天一早。 慕容羽、慕容翎、韩乐游就发现,陆之韵又不在了。 而苏白的剑穗上又多了一根线。 这是陆之韵昨晚苦思冥想后作出的决定。 她对苏白说:“要被六个金丹修士集火,我有点慌啊。昨晚我一夜都没睡着,就是在想,假如我是那个六个人,会怎么弄死我们。首先,我肯定会行调虎离山之计,先弄走一个,也不打架,就缠着他不让他走,再让五个人来集火剩下的。这时候,我们应该将计就计,做好布置,在他们来弄死我们的时候,先把他们弄死,还要保证不会被人坐收渔利。” 她厚了厚脸皮,说:“我觉得,我们要以二敌五,还要保护俩人,不是很现实。你不是说,苏家子弟只进不退吗?所以,苏爸爸,我就觉得,到时候呢,刀光剑影的,我们几个弱女子肯定不安全,你呢,就去以一敌五,我负责给你们套防护盾。” 用她的游戏术语来说,就是,苏白做adc,她做辅助。 当然了,现实比游戏凶险。 这种情况,仗义一点的她,本来应该挺身而出,为心上人遮风挡雨。但是,陆之韵曾经看过很多言情小说,在小说中,男主总是掉渣天,一个人吊打所有,女主负责躺赢。她也好想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要一次性面对好几个战力高强的金丹修士,她觉得,如果是原身还好,但她只是一个现代人,即使已经拥有原身的记忆,她也不是很懂得怎么以命博命……再换言之,对精怪还好,她可以尽全力干,因为不干自己会死。 但那些修士都是人,她受的是现代教育,珍爱生命的那种现代教育,不敢杀人,也不想杀人。 又怕自己不小心杀了人,或者是在刀剑中起舞没舞好,还没和男主苏白发生点什么故事就嗝屁了,她会不甘心。 当然,更怕的,还是自己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就拖了后腿。 她觉得,可能,做大佬的挂件,成为大佬的啦啦队,比她自己上阵可靠。 所以,她就厚着脸皮退了。 当然,穿越者的身份肯定是不能告诉苏白的。 苏白已知的是,大敌当前,陆之韵怂了,让他去一打五。 苏白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很奇异地,他竟然觉得她犯怂的样子也挺可爱。明明,作为只进不退的苏家人,他应该如他的父辈一样,欣赏性格刚烈同样只进不退的女子…… 却偏偏遇到了这个人。 不得不说,以前他从没体验过、不屑去体验的爱情,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当昨晚半夜陆之韵传音入密和他打商量时,他竟忍不住想逗她。他发现,果然,曾经有先辈说,情之一字,是毒,会让你想做很多曾经没想过的事。 是真的。 当时,他对陆之韵说:“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之韵忙不迭地应声:“你说你说!” 苏白:“不许再叫苏爸爸。” 陆之韵:“女儿遵命。” 苏白:“嗯?” 陆之韵:“好的。” 苏白心情居然很不错:“你可以想一想对我的称呼,我满意了,就让你做我的剑穗。” 陆之韵回想起“讲故事”时自己对他的称呼,试探道:“耶耶?” 苏白不理她。 她继续试探:“白兄?” “苏兄?” “苏爷爷?” “乖孙?”不不,这个铁定不对。 “苏道友?”对方脸色感觉更冷一点。 “苏哥哥?” 这个苏白觉得不太好意思,陆之韵觉得不行,太肉麻。 “苏白?”太生分。 陆之韵苦思冥想:“大宝贝儿?”看苏白的反应,她可能会挨打。 只是,这个名字,真的不是很好起昵称。 于是,陆之韵回想慕容羽怎么叫男版自己的,试探地开口:“苏郎?” 苏白越听越觉得:“苏白。”还是这个靠谱。 陆之韵:“好的,苏白。” 叫完,她竟然觉得有些面红耳热。 总之,她又成了大佬的挂件。 “陆姐姐……” 这一次,慕容翎还没问出口,苏白便截断了慕容翎的话:“她和我们分头行事。” 一语毕,苏白又向三人说明陆之韵的猜测和计划。 慕容翎听说将会有五个金丹修士来围杀他们,整个人都有些惶惶然:“那,那我们怎么办?” 陆之韵悄声说:“小可爱,不要害怕,你陆姐姐会悄悄保护你的!” 韩乐游颇有君子之风,常行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之事。他道:“请两位道友放心,有我和苏兄再,必不令二位涉险。” 慕容羽先道过谢,才坚定地说:“请二位不要为我们分心。家父家母曾为我们备下防御法宝,只要开启法宝,非元婴修士不能伤我们。” 小姐姐好坚强! 话虽如此,这将计就计的时间和地点,还需商议。接下来,他们继续寻找通关线索。 当他们走出客栈时,便听行人说,有一位才高八斗的才子回了蜀郡,县丞对其颇为礼遇,曾屡次下帖请他赴宴,他皆推脱不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的赋写得极好,通音律,擅鼓琴,分明家徒四壁,却又买了许多古籍珍本,还有名琴绿绮。更甚者,当朝有名的文豪,竟都称他为‘赋圣’‘辞宗’。听闻他少时便学剑,剑术亦十分了得,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这人既如此厉害,必然长相丑陋。” “非也非也。城北徐公可美?”城北徐公是蜀郡第一美男子。 “美甚。” “便是徐公见了此人,都自惭形秽。” “这人姓甚名谁?” “复姓澹台,名飞鸣。据说是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意。” “竟是他!” “听闻崔公知他是县丞的贵客,特意设宴请他。他只闭门托病不去,适才县丞亲去他家去请了。” 根据路人的谈话,陆之韵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既然这个澹台飞鸣这么出色,崔万千要宴请他,那他新寡的女儿崔徽必然会闻名偷偷去看,这一看,就看对眼了,指不定就把澹台飞鸣招赘为婿,本以为会过上琴瑟和鸣的生活,谁知道,一个人的作品不能和人品对等,澹台飞鸣得陇望蜀,搞死了崔万千,继承了他的亿万家财,结果却弃崔徽而纳妾,过上了声色犬马的生活…… 后来,因为嫌弃崔徽碍事儿,就把崔徽也弄死了。 这类言情小说,陆之韵看过。一般而言,这个崔徽会重生,然后复仇虐渣。 待苏白一行人掐隐身诀,来到崔万千宴请澹台飞鸣的宅院。一进门,便看到里面觥筹交错,澹台飞鸣和县丞、崔万千推杯换盏,澹台飞鸣出口成章,令县丞夸赞不已。 而屏风后,隐约可见一抹倩影,时不时便探头看一看澹台飞鸣。 正是崔徽。 澹台飞鸣早已察觉到,却不动声色,任由崔徽兀自在屏风后羞红了脸。 酒过三巡,崔万千道:“听闻自古以来,君子皆会琴,以琴音陶冶情操,澹台公子尤其擅长,不知澹台公子可否弹一曲?” 澹台飞鸣洒落大方地应下,调了调音,纤细修长的指骨在琴弦上一拨,琴音便自他指尖流泻。 当他抚琴时,和喝酒时全然两样。 仿若是山间高士,其气质疏狂处,常人不能及。 而他弹奏的,正是一曲《凤求凰》。他在向崔徽表达爱意。 同样精通音律的崔徽自然听了出来。 她拿着绣帕的手捂在胸口,面染薄绯,心口只怦怦跳,竟听得如痴如醉。 她以眼看他,他便琴挑之。 澹台飞鸣情知自己娶不起崔徽,宴毕,见崔徽之侍婢,令她向崔徽转达一句话。当夜,澹台飞鸣在崔家后门久候,崔徽深夜偷偷逃出家门,与他澹台飞鸣连夜赶路,私奔至澹台飞鸣老家。 澹台飞鸣虽有才情,有风度,有气派,却唯独没有钱。但夫妻二人情热之际,并不在意,当了车马,典了一家铺子。 崔徽不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女,她当垆卖酒,掌管店务,澹台飞鸣则系上围裙,在店中充当伙计,洗涤杯盘瓦器。 夜间闲暇时,澹台飞鸣会鼓琴,崔徽在灯下起舞。二人以诗文、辞赋唱和,端的是神仙眷侣。 但,好景不长。 很快。 崔万千找了过来。 他大怒,骂崔徽违反礼数:“吾悉心教导,汝竟如此不知礼,与一男子夜奔,叫吾脸面往何处放?汝毕竟是吾女,吾不忍伤你。你且自生自灭,是好是坏,皆是你自取。吾家财,从此于你无干。” 说罢,竟拂面而去。 去市场上买肉招待岳父的澹台飞鸣归来时,不见岳父,只见妻子掩面而泣。当即温柔俯就,为她洗手做羹汤。 入夜时,隔着窗,只见灯下影双双。 余阳冰、尤子石、杨松、孟红楼、孟青阳、白夜行六人,早已观察苏白韩乐游一行人数日。原本苏白那边还准备将计就计,韩乐游假装被引开,苏白一打五,等韩乐游回来二打六,结果么,余阳冰等六人见一连数日都没有陆之韵的踪影,便以为陆之韵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商议了一番,索性决定—— “五打二,杨松先杀慕容家的两位女修,再六打二。我们有胜算。苏白和韩乐游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三。” “行。” 说完,他们打了个冲的手势,便齐齐开始偷袭苏白、韩乐游一行人。 通过过去的那些日子,大家发现,他们不管怎么打,都不会对这个世界的人和建筑造成半分伤害。 于是,剑穗陆之韵正无聊地吃着糕点,突然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后脑门儿,便是一阵剑气袭来。 她传音入密:“苏白!我们要挨揍了!” 苏白立在原地不动,认真对敌的同时,还不忘传音入密对陆之韵说:“你说错了。” 他声音冷沉,说得很认真。 陆之韵心怦怦跳:“嗯?” 苏白:“是他们来找死了。” 话音落,来自敌方的大招也盖了过来。 陆之韵发现,作为剑穗,比作为人去打架可怕多了! 在苏白提剑迎敌时,她算是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在刀尖起舞。对面六个人,有剑修,也有用其他武器的。 反正,不管武器是什么,陆之韵只看到一阵比仙侠电视剧中的特效还要辉煌、磅礴、恐怖的光芒闪过,剑气和其他的不知道什么气所到之处,皆令人心惊胆寒。 而她,作为剑穗,蹭无数次和敌人的武器近距离擦肩而过! 幸好她给自己套了盾。 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要说! 慕容羽慕容翎俩低修赶紧开启了防御法宝,攻击她们的人无法攻破便转而攻击苏白和韩乐游。 而苏白一边拒敌,一边听陆之韵嘤嘤嘤:“啊啊,他那个什么圆环,差点刮到我头发了!” “你小心点儿啊!那个谁的剑气,差点儿穿过我脖子,幸好我躲得快!” “好可怕!” “我不想把小命交代在这里啊呜哇哇哇……对面又放大招!苏白,你要加油啊!” …… 苏白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下来,和慕容羽慕容翎一起。” 陆之韵是倔强的,和男主一起对敌的经历,她怎么能错过! 于是。 她在各种凶险中,寻到缝隙掐了个法诀,不再是苏白的剑穗了。 她变成了他后颈上的一根汗毛! 嗯,总算安全了。 ※※※※※※※※※※※※※※※※※※※※ 补齐。 看了下大纲,这个故事照现在的进度,大概3-5章能写完[握拳] 下个故事我们开个豪门争产虐渣男开心一下 之韵和小纪的这俩小剧场,不知我放过没[斜眼笑] 1、纪子晋第一次梦遗后的心路历程 由于他第一次梦遗后的第二天洗床单被陆之韵撞破,看过她那个了然的眼神后,内心十分不淡定——她这么坦然,知道他梦中的对象是她吗? 他知道这有些匪夷所思,梦醒后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在短暂的怔忡后,他又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应该是她。 在他还没有找上纪修文之前,她就是他最喜欢的女演员。他年幼的时候并不懂得什么演技,什么艺术,什么作品,喜欢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美,因为她一出现在银幕上,就是绝对的控场,让观众的目光无法再落到其他人身上。 他还没见过比她更有魅力的人。 她私底下脾气特别大,明明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说话做事却像孩子一样直来直去,她从不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脾气,有火就发,对人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嘲讽就嘲讽,没有半分婉转,全不管众人默认的社交潜在规则,从不会想到给任何人面子。 她可以因为对纪修文不管他看不过眼而负担他的生活,也可以因为纪修文迁怒他而对他动辄打骂,她可以因为不想被大众猜测的私生活、因为商业利益和纪修文做人前夫妻,也可以在接受采访时对任何敏感问题都直言不讳。 她本身就是一个容易令任何接触她的人都对她又爱又恨的矛盾体。 内心的尴尬和羞赧无法自控,好像躲着她。 可是看到她,又不想躲了,只恨不得目光都黏着她。 2、撒刀子 记恋爱关系和谐稳定之后的某天。 纪子晋在网上看陆之韵的新闻,陆之韵看他气鼓鼓的,遂走过去问:“怎么了?” 纪子晋化身柠檬精:“他们血口喷人,居然说你和每一部戏的男主都睡过!” 咳,都是原身干的事儿,和她没关系。 但。 陆之韵:“他们说得没错。” 纪子晋:“!!!” 然后陆之韵就被压了。 火车呼啸而来,直接开到了秋名山。 餍足后的陆之韵:小狼狗变出来的小奶狗,体力就是好,舒服。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她变成了他后颈上的一根汗毛! 嗯, 总算安全了。 之后, 苏白腾空, 陆之韵便见他整个人都符在半空,身后是明月,澎湃如潮的剑气像流星一般, 以迅捷之势, 向余阳冰等五人落去。 快,几乎看不清如何发生。 锋利,剑气所到之处, 莫不令人胆战心寒。 繁多, 怎么避都不不可能避开。 那就像是一场流星雨, 美则美矣,却处处是致命的杀机。 余阳冰手持一柄紫羽镜,双手结印掐诀, 是他的成名技:“虹霓印。” 他阴恻恻目视前方,背脊却渐渐出了汗。 万万没想到,他们六个, 和韩乐游苏白二人一战, 竟不曾讨得好。眼下, 面对苏白的这招“繁星落雨”,避无可避, 只能迎上去, 战! 虹霓印成, 漫天霞光如火, 霞光与星辰相撞,渐渐被吞没了去。 但,星辰之势未减。 尤子石的长发从猎猎风中被吹拂得向后飘,露出了他姣好的面容。他施脂涂粉,脸上胭脂如玩下,嘴唇像是含着一抹血,勾着妖娆的一抹笑。 他丝毫不敢大意,手指速度极快地拨着琵琶弦,一弦弦,一声声,皆含有兵戈之气,有千军万马之势,然而,音波碰到那看似美丽的星辰时,像是泥牛入海,瞬间便消弭与无形。与此同时,出手的还有杨松。 杨松亦使剑。 当苏白剑招出时,他的剑招也出了。他如临大敌,下手没有半分余力,剑招一出,便是他的成名绝技——海浪兼天涌。 剑意恢弘,气势磅礴。 苏白的剑招尚未毕,流星雨一般的剑气一阵阵地向六人涌去。 看似柔和,美丽。 然而,霞光不能阻,琵琶声中的金戈铁马不能阻,在杨松身后,剑意如海,卷起了百丈高的巨浪,在巨浪下,仿佛所有人皆是蝼蚁。他剑招成,翻涌的巨浪涌向往六人落过来的流星雨…… 陆之韵用神识看着几人打架,竟觉得无比震撼。 原来这就是修真界啊! 修士打架,真的不要比仙侠剧中的特效好看太多,陆之韵一边看,一边想起了自己玩开心消消乐时的音效,竟忍不住用开心消消乐的音效语气,传音入密为苏白配音道:“good!” 巨浪般的剑气碰到流星雨,流星消弭,巨浪亦消弭。 陆之韵在苏白颈后:“unbelievable!” 苏白:“……” 此刻,他无暇分心,身形再度拔高,似云中君,高高在上,藐视众生。 新剑招起时。 韩乐游的剑招亦成。孟红楼、孟青阳、白夜行相继出手,堪堪抵挡住韩乐游的一招时,苏白的剑招又成。 万丈内,似烟花在天际盛放,灿烂,而那碎裂开的火星,密集的、数不清的,皆向六人飞去。 陆之韵的声音又传音入密进入苏白的脑海:“great!” …… 这一次,孟青阳孟红楼眼疾手快,赶紧用能抵挡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法宝扛住了,同样作为剑修拥有剑修之骄傲的人迎战,剑招刚成,剑气在碰到那密集的令人惊惧的火星,竟然都消弭于无形。 他被击中了。 他本已炼成剑体,身体看上去柔韧,实则坚硬无比,刀剑不能伤,比金刚石还要坚硬。当那火星般细小、密集的剑意碰上他时,却钻入他体内,令他内府一痛,呕出一口血来,险些从半空栽下去。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双目慑人地看苏白:“苏白,果真名不虚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余阳冰、尤子石亦受伤。 白夜行同孟家姐妹二人一样,用法宝躲了过去。 苏白的剑招过了,是韩乐游的。 陆之韵仿佛身在大型特效现场,看孟庆楼孟青阳姐妹、余阳冰等人皆祭出了威力强大的法宝——比如什么混天绫、御龙幡、伏凤铃等金丹修士使用时连元婴修士都不一定能扛住的法宝时苏白和韩乐游依然只有一柄剑,不由得问苏白:“他们要放大招了,你行不行?” 很快地,陆之韵用神识看到,从未笑过的苏白,此时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模样,更要命的是,当他笑时,她只觉温柔无比,犹如春水映梨花。 他说:“你行你上?” 陆之韵怂兮兮道:“不不不,我不行!” 随后,她又说:“要不,我们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白和韩乐游对视一眼,陆之韵忧心几人性命安慰,都没心情嗑糖。御龙幡中有上古神兽龙的残魂,伏凤铃中有凤的残魂,混天绫能捆一切天下能捆之物。 反正,陆之韵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和须弥戒乾坤袋,是没发现自己有能力克制的。 很快,混天绫、御龙幡、伏凤铃同时催动,是真的龙在咆哮,是真的凤的吟唱,来自于上古真神的威压向韩乐游苏白盖过来,令天下一切物事都忍不住要跪倒在它们脚下,拥有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气势。 这时候,陆之韵哪怕只是一根汗毛,只是躲在苏白身后,依然能感受威胁。 感觉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时候,她才觉得,真的,做人不能太自大。比如自大如原身、苏白、韩乐游等人,太相信自己的实力,所以不靠法宝,但是架不住对手靠法宝,这就吃亏了。 但,她并没有令苏白感受到她的沮丧,默默地用灵力为他们仨套了个盾,口中还不忘惊讶地不可置信地以欢快的语气赞叹道:“crazy!”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接下来,是苏白和韩乐游与对面几人斗法。 陆之韵一边为自己做心理准备,一边全程语言ob:“加油,冲鸭——” “amazing!” “excellent!” “crazy!” “unbelievable!” …… 一套音效念完,她发现,虽然苏白和韩乐游没能再次重创对面,但混元绫被他们躲了,在御龙幡和伏凤铃的威压下,他们还是放出了自己的大招。 只是,对方的法宝到底过于厉害,他们还是受了伤。 这时候,慕容羽和慕容翎的防御法宝被御龙幡和伏凤铃摧毁了。她们并没有上前,因为她们知道,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下,她们上,也只能是拖后腿,她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苏白霜雪般的面容不变,他抬指抚去唇角的血。韩乐游勉强维持着清风朗月之姿,面容苍白,似乎已有几分疲惫。 他的耳际,在流血。 他们一个都没退。 这是属于剑客的执着与骄傲。 而对面,因为强行催动过于厉害的法宝,抽干太多灵力,亦被反蚀。但,他们判定,苏白和韩乐游已是强弩之末,便捏碎乾坤袋中大量上等灵石,汲取其中的灵气。 陆之韵将自己的灵力往苏白和韩乐游体内各灌了一层,又捏碎灵石为自己补充。 当韩乐游感觉到有人为自己输送灵力时,一愣,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人。 这时候,芥子中的小八呼呼大睡后醒来,得知眼前的状况,不由得吐槽道:“陆浑,你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浑蛋!让同伴出生入死,自己但缩头乌龟!” 陆之韵正在补充灵力,当她渡给苏白和韩乐游的两层灵力都补回来时,小八又说:“不过,这次你做得对。对面这次,是铁了心要弄死你们,你上了,就算弄死对面,后面其他修士要是来追杀你,你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在小八吐槽陆之韵的同时,孟红楼咽下口中的血腥之气,感觉胜利就在眼前,她唇角斜勾:“苏白,你曾经不愿意做的事,在今天之后,你必须愿意。如果你肯投降,乖乖从了我们姐妹,我就不杀你们。” 孟青阳勾唇一笑:“当初你不是神气么?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们手里。你注定是要和我们有关系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我们就把他绑在白玉床上,供我们姐妹二人取乐。这一次,我先来。” 余阳冰和尤子石发了个一阵怪异的笑声:“哈哈哈,谁能想到,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的苏白,竟也有今日这般落魄的时候。” 陆之韵还不忘安抚苏白:“不要气,他们这肯定是攻心,想让你生气!你一生气,就有了破绽,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 下一瞬。 陆之韵便敏锐地发现,站在原地的白夜行,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在原地留下傀儡掐了个隐身诀的白夜行迅速地掠向慕容羽和慕容翎,想将她们二人掳走,好让苏白韩乐游自乱阵脚投鼠忌器。 这时候,孟红楼孟青阳余阳冰尤子石四人的言论越来越过火,牢牢地吸引住了苏白和韩乐游的注意力。 苏白霜雪般的面容更冷了,韩乐游脸上也有了怒气。 他们被激怒了。 陆之韵也很生气。 在孟红楼和孟青阳用那样的话语羞辱苏白时,她想让她们闭嘴。 白夜行以为,自己这一击必然得手。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怎么抓住慕容羽慕容翎这件事上。 然而,他一击出手。 一丈。 十尺。 三尺。 一尺。 半尺。 …… 慕容羽慕容翎正愤怒地瞪着孟青阳孟红楼。 他即将得手。 不过是瞬息间的事。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捉住慕容羽慕容翎二人时,手掌碰到的,却是一片结界。金丹修士的结界,他要破开,需要一阵功夫,用法宝至少也要有催动法宝的时间。 就在这时,一阵微冷的剑气笼罩下来,他的额角背心都出了汗。 他失败了。 而这剑意,虽然只是微微有些冷意,却令他胆寒。 此时。 芥子中。 小八焦急地叫:“陆浑,你要做什么!现在不是拼义气的时候!” 陆之韵从乾坤袋中掏出慕容长青送给她的糕点,往口中送了两块,微微笑着说:“很好吃,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 “陆浑!” 陆之韵还是很怕。 这不是她的世界。 从前和苏白一战时,她并没有很害怕,因为苏白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磊落的人。那时候,她已有计策躲掉天雷,知道怎么生。 现在,她看到的只有死。 她本应该怂的。 现代教育并没有教她打架斗殴,没教她搏命,她信仰的,是和平,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善。 可现在,到了搏命的时刻。 她再害怕,也不能总躲在苏白身后,看着他和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去死。 她对小八微微一笑,声音轻快,仿佛还是从前不靠谱的模样:“小八,看好了,难得有这么一次,你家小姐要装逼了。” 此时,尤子石正娇媚一笑,说:“我很期待。记得,玩弄这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剑修时,记得叫我,有人在旁边看着,想必他更觉耻辱,你们也更快意。” 孟红楼妖娆且得意地一笑:“可。” 她容貌极盛,亦有美人之名。可看在苏白眼里,她们和其他蝼蚁无异。 在这时候,大家已两败俱伤,都在等对方出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白和韩乐游是要争取在死前最大限度地重创他们,让他们对上其他修士时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孟红楼等人则是想等苏白韩乐游先出手,他们已经受伤了,不能再受更多伤,要以最微小的代价拿下他们。 孟青阳此时亦趾高气扬:“全天下拥有美貌的修士,都应当拜倒在我们姐妹的石榴裙下,苏白,你不会是意外。你现在越傲,等我们姐妹玩弄你时,就给你灌上一壶催/情的灵药,令人尝尝求不得的滋味,要你像蝼蚁一般,匍匐在我们姐妹的脚下,跪着舔我们,求我们给你……” 说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竟忍不住开怀地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此时。 白夜行失手,被突如其来的剑意所伤,刚要反击,便听到杨松不可置信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苏白已经感受得到,陆之韵从他身上离开了。 众人闻言转头望去,之间一个身穿大红色衣服、披散着一头乌发,只额心点着梅花妆的女子,身披五彩祥云,在这个明月星辰夜,浑身发光地飘来。 她脸上笑着,眼角的泪痣令她看上去含有一抹清愁,像是月宫中思家的仙子。当她那双眼看人时,却又能轻易地令人察觉到其中的轻蔑和不屑。 更甚者,她并不疾言厉色,还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无比惋惜:“我本想做一个好人,不想大开杀戒,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开了。” 余阳冰的话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她怎么在这里!” 尤子石脸上的笑容僵了,孟红楼孟青阳脸色变了,白夜行没能再出手,亦被吸引注意力。 原来,他们在决定一拥而上弄死苏白时,为防其他修士趁他们两败俱伤时渔翁得利,就摆了个阵,弄了个结界。除非他们死,或者主动撤销,结界不可能被破。 但,陆之韵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结界里的? 他们开始恐慌了。 而这点时间,足够慕容羽和慕容翎再开启一个防御法宝,即使没有之前的厉害,至少能抵挡住一个金丹修士一时片刻。 白夜行只能暂时放弃计划,回到他的阵营。 陆之韵表现得太笃定,似乎是成竹在胸。 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手一伸,折扇便成了月光。她的剑。 余阳冰等六人死死地盯着陆之韵,却见陆之韵唇角挂着一抹微笑,对她的剑说:“今天,你可以饮血,将他们的血饮个够。” 剑身顿时发出一阵翁鸣!它什么时候想喝血了?它又不是邪剑?它可是正宗的名剑! 可听在其他修士的耳中个,却是兴奋的嘶鸣。 面对御龙幡、伏凤铃、混天绫,她凭什么这么有底气?难道她有他们不知道的底牌?他们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见月夜清辉下的陆之韵身形若流光,又几乎令人没能看清,剑招已成。 惊鸿剑法。 只是起手最普通的一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众人却听过,有些已臻化境的剑修,大巧若拙,能用最简单的剑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难道…… 她到底是不怕死还是胸有成竹? 早已听过陆之韵行事乖僻狠戾之名的余阳冰等六人不及细想,便已是脸色大骇!对付苏白与韩乐游二人已是不容易,再加一个如今竟不知深浅底细的陆之韵……她可是排名一度高于苏白的陆之韵! 他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此时,他们瑟瑟发抖,面对的是死亡的威胁。 甚至于,他们连御龙幡、伏凤铃、混天绫都没有催动。再催动,必将用尽他们所有的灵气,倘若陆之韵不死,那,他们就得死。 他们怕了。 惊鸿剑法出,当陆之韵的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剑指他们时,数百丈高的凤影便朝他们俯冲而来,其中汹涌澎湃的剑气,仿佛要借着凤凰之威,将他们撕成碎片! 当此之时。 杨松早已被吓破了胆,只简单利落地说了一个字:“逃!” 说完,便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不等队友反应过来,便已在数丈之外。 对孟红楼孟青阳而言,则是,前一瞬,她们还在用语言羞辱苏白,下一瞬陆之韵就出现了,仅仅一招,便令他们胆寒!不过瞬息,他们便从绝对的赢家变成了需要仓皇逃窜的落水狗! 六个人的身影迅速远去。 而陆之韵的声音却如影随形:“你们尽管跑,看你们的身法快,还是我的剑块!” 仿佛她就在身后。 于是,他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跑得更快了。 慕容翎压压惊,故意拍手大笑,用灵力喊道:“不是要弄死我们吗?这就走了?你们别走啊!陪我陆姐姐玩玩!” 但其实,苏白韩乐游看到,陆之韵已经从云头下来,根本没追。 她赶紧辟了个防御结界,拍了拍胸脯,后怕道:“吓死我了。” 她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还以为要死战呢,想在被打死前风光一回。他们就这么跑了。” 他们跑,主要是因为顾虑太多,太想活。 韩乐游失笑,看陆之韵适才威风凛凛的样子,又对她的名声素有耳闻,完全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害怕。 “他们怕你。” “哦,那还挺不错,下次就不敢来惹我们了。” 陆之韵心中的那股勇气一泄,整个人当真是手软脚软。她巴住苏白的手,眨巴着眼,传音入密问苏白:“我适才,威风么?” 苏白的声音很平静:“威风。”却不知,当她刚出现的那一刻,他恨不能把她揪下来,让她藏好。 在御龙幡、伏凤铃、混天绫这等金丹修士使用时元婴修士都要忌惮七分避而不战的仙器下,她来和他们联手,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但同时,她的风采,却又令他心动。 这一次,他准确地听到,他的心在动,是为她。 他们寻了处恰当的地方,韩乐游已盘腿坐下开始疗伤。 他伤得有些厉害,明明早已练得普通修士的武器不能伤分毫的身体,在御龙幡和伏凤铃的威压下,竟然不堪一击。 他没去问,为什么陆之韵明明在,却没站出来和他们一起战斗。 因为他看得出,和传言中不同,她似乎很不适应这种争斗。 而最后,她明明很害怕,却为了他们站了出来。 此时,陆之韵一手慕容翎,一手慕容羽,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没事哈。” 慕容翎心中亦在后怕,伏在肩头哇啦大哭。 慕容羽在陆之韵的颈项间蹭了蹭,眼角流下一滴清泪,声音坚定地说:“我要变强。” 不想再像今日这般,只能被人护着,在遇到危险时,在旁边干看着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要人分心照顾。 陆之韵摸了摸她的头:“好。” 其实,美人小姐姐不变强也没关系嘛。只要她还活着,难道她还能不照应她们了? 但小姐姐有追求是好事,应该鼓励。 “小羽真厉害。” 慕容羽抚了抚眼角的泪,勉强一笑,嗔怪道:“我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什么厉害的?” 陆之韵内心低叹一声,瞬间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不行。 小姐姐实力不够,却有一颗帮忙的心。她白捡了一声修为,关键时刻却怂了。但这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 她的形象和面子还是要的嘛。 而且,她敏锐地感觉,男主好像不嫌弃她了? 难道是因为她刚刚装逼的时候,太美丽了? 安抚过慕容羽和慕容翎之后,陆之韵又把慕容长青送给她的糕点拿出来给她们吃。看到糕点,陆之韵还挺愧疚:“这个秘境一点都不好,让咱们出生入死,传说中的天材地宝是半点没看到。说好的给小长青带好玩的,诶。” 慕容羽慕容翎又说不必把慕容长青的话放在心上,要给他小玩意儿出去买就行。 陆之韵咳了咳,抚着心口说:“有这么个堂姐,有这么个小姨,小长青好惨一孩子。不过,你们这么喜欢我,我真是感动!” 情知陆之韵是在转移话题,慕容羽慕容翎亦忍不住扑哧一笑,仿佛适才面对威胁时的惊悸都在淡去。 陆之韵从芥子中掏出一张小几,几个蒲团,一套茶具,一个红泥小火炉,一个盘子,装了一盘子糕点放在茶几上让慕容羽慕容翎二人吃,又用灵火点燃红泥小火炉,将灵水烧沸,泡了一壶灵茶。 她陪着慕容羽慕容翎饮茶吃糕点,很快情绪便稳定了。见她们面有困倦之色,她看了看天色,又从芥子中掏出一张床,道:“修士虽不需睡觉,但今日你们受了惊,歇息歇息吧。” 慕容羽慕容翎困意来袭,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陆之韵又为她们盖上一床被子,才走向吃了灵丹正在运用灵力疗伤的苏白,在他身旁放了个蒲团,坐下后,试探地将头一点一点地往他肩上靠。 怕他拒绝。 陆之韵虽然脸皮厚,但是,当她用真心时,最怕的,是别人的拒绝。 她心口怦然。 又想验证之前自己的感觉对不对,苏白确然对她没有嫌弃了罢? 毕竟她是一个女炮灰。 假设他推开她,那她就假装惊吓太过,误以为他是韩乐游,说她本来对韩乐游有意? 她的头离他的肩越来越近。 当陆之韵过来时,今日疗伤疗得并不专心的苏白便发觉了。他停止了运转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和内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的头靠上来。 他是一个剑客,最喜欢的就是快,是速战速决。 此刻的煎熬,令他颇不自在。 一寸又一寸。 她的头挪得很慢,也许只是弹指一瞬,他却觉得过了许久,那颗头离他的肩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终于,他忍不住,抬了手。 陆之韵感受到他抬手,下意识地便以为自己会被推开,立马准备逃得远远的以避免尴尬。然而,他手速很快,和他的剑一样快,握住了她的头。 她只觉自己的头被一只大掌盖住,那掌心微冷,却带着她的头,以一种急切的、不容抵抗的力道,摁在了他肩头。 陆之韵睁大眼,不敢置信,在他肩头蹭了蹭,没被推开! 陆之韵心跳越来越剧,她嗓音都有些发干,又有些不好意思,传音入密,叫他:“苏白。” “嗯。” 他冷沉的声音比往日褪了些霜雪,竟让她察觉到几许温柔。 陆之韵忍不住,靠得他更近了,在他颈窝蹭了蹭,像小动物。苏白依然没推开她,于是,她的胆子更大了。 也许,这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时刻。 她传音入密,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白又“嗯”了声。 陆之韵的脸上便漾开了笑容,她得寸进尺,甚至在他那修长好看的颈上亲了亲。 依然没被推开。 陆之韵窃喜,连声音里都是快活:“苏白。” “嗯。”他答,对她,他竟知道了何为不厌其烦的真意。 陆之韵说:“你是我的了。” 苏白耳颈一红,颔首。 陆之韵从他的肩头起来,近距离看着他完美的面孔,忍不住探首过去,撅着嘴,在他唇角来了一下,随后,又在他唇上印了印。 不等他反应,她便退开。 自己抿着唇笑。 随后,她又凑过去印了印,见他不拒绝,心上像开了一朵花。 她觉得,玩这种亲亲的游戏,她永远都玩不腻。 就在她第三次印上他的唇又退开时,他耳颈微红,传音入密:“你可是想双修?待我伤好。” 陆之韵脸红了。 万万没想到,会玩还是你们修真界的人会玩。 说好的皑如天上雪呢? 说好的性情淡漠心中只有剑呢? 刚确定关系,双修的事就提上了日程!这也太开放了叭,不是她一个保守的现代人能接受的。 于是。 她问:“你的伤几时能好?” 苏白道:“尚需半月余。” 陆之韵干巴巴地说:“哦,那你认真疗伤,早日痊愈。” 苏白眼中便有了笑意。 陆之韵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双眼,有些回不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的眼,想说句言情小说里的女主对冰山男主说的台词——“你笑起来真好看”。 话到嘴边,却成了:“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嗯了声。 随后,他打坐疗伤,她便靠在他肩头吃糕。 此时,从不喜欢被人碰到的苏白,一边疗伤,一边感受着肩头沉甸甸的重量,竟觉得无比心安。 翌日一早,崔徽已没有了昨夜哭泣的模样,依旧和澹台飞鸣当垆卖酒。 在这段时间内,正好就给了苏白和韩乐游时间调息养伤。 经过一夜的休息,慕容羽和慕容翎的惊悸已去,慕容翎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心性,看着看着不远处十分小女儿情态靠在苏白身上的陆之韵,酸溜溜地说:“小姨,我失恋了。” 陆之韵闻言,当即坐直身拍胸脯道:“翎儿小宝贝儿,你放心,就算是恋爱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慕容翎颇为惆怅:“然而你还是别人的了。” 陆之韵:“咦嘻嘻嘻……” 慕容翎:“陆姐姐果然不爱我了。” 陆之韵:“爱的爱的。” 苏白的眼豁地睁开,静淡无波地看着她。 陆之韵连忙安抚:“那是闺蜜之爱,我同你是男女之爱。” 说完,她便有些娇羞地撇开头,不看苏白。片刻后,她回头,见苏白还看着她,她便道:“你快疗伤!” 哦,这是急了。她应当很想和他双修,他也挺期待。 但。 他还是看着陆之韵不说话。 陆之韵脸红了红,竟然少见地有些羞窘,她凑过去,在苏白唇上亲了亲,他才继续疗伤。 设:男盆友又帅气,又高冷,莫名觉得有点黏人 问:是什么感觉? 答:尴尬,羞窘,但!最多的感觉还是甜蜜啦!当然,还有满足感!成就感!她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女炮灰,还是一个拿下了男主的女炮灰!这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 却说。 另外一边。 谢安至和谢安文决定找西陵玉西陵弈联手的第二天,谢安文向西陵玉和西陵弈道明去意后,却被西陵玉和西陵弈拒绝。 原因很简单,他们信不过彼此。 一是因为西陵弈想和西陵玉二人世界,二是他们不信任谢安至和谢安文这对师兄弟,认为和他们在一起防不胜防。 至于叶知行,他们根本没找到。 在余阳冰尤子石孟红楼孟青阳杨松白夜行六人围攻苏白等人这天,谢安至和谢安文有意避开,叶知行和西陵玉西陵弈也没出现。 但,就在第二天,大家准备商议接下来的对策时,久等余阳冰不至,到他房间看时,便见他了无生机地躺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具死尸,里面的元神早已没了,内府、经脉亦都被摧毁,丹田也没了。 杨松凝重道:“余阳冰亡,失御龙幡,我们再对上苏白他们……”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白夜行此时开口:“打不过了。” 孟红楼孟青阳脸色亦不好看。 如今,他们和陆之韵苏白已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昨夜她们那样羞辱陆之韵和苏白,不管他们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忍着的人。 “杀余阳冰的,会不会是陆之韵?”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儿。我试过,在秘境中,修士的神识不若在外界能探很远,金丹修士只能看方圆五百米。她不可能找到我们。” “谢安至谢安文?” “谢安文行事谨慎,他只喜欢坐收渔利,不可能是他。” “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余阳冰,叶知行一个人不可能办到,那就是西陵玉和西陵弈两个人同时出手了。” …… 陆之韵一行人暂时还不知道余阳冰死了。 他们仍然在看崔徽的故事,看崔徽和澹台飞鸣琴瑟和鸣。 他们过着穷苦的日子。 这时候,崔徽的兄弟以及对澹台飞鸣颇为礼遇的县丞则劝崔万千,说他仅有一子二女,崔徽与澹台飞鸣私奔,虽不合礼数,但澹台飞鸣到底是个人才,将来有机会做官的,不如让一步,不必如此令二人难堪等语。 于是,崔万千令人将崔徽的嫁妆送到了澹台飞鸣家,另外给了他们不少金珠。 崔徽不必再当垆卖酒,崔万千亦多了些闲暇时间挥毫弄墨鼓琴。 二人很是过了一番神仙眷侣的日子。 时间一晃,陆之韵等人周围的场景一变,便是二十年后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年后,澹台飞鸣又重燃做官之心,前往都城寻求机遇。崔徽倚着窗,病容含笑,打开澹台飞鸣的信,看到的,却是澹台飞鸣想要纳妾的消息。 她怔然,旋即泪下,给澹台飞鸣写了一首诗,令人寄给他:“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着人将信送出时,她捂着心口,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许是感受到口中的腥甜,打开手帕一看,却间鲜红的血将雪白的手帕晕染成了红梅。 她取下墙上的琴,一遍又一遍地弹奏着当初那曲《凤求凰》,最后一口血喷在琴上。 澹台飞鸣得知消息赶回来时,连崔徽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最后,澹台飞鸣还是纳了妾。 崔徽的魂魄却没离开,一直在宅子里,看着他写诗文悼念她,讽刺的是,当他写那些诗文时,他新纳的妾,在旁给他红袖添香,听他讲他们的过往,讲她曾经的好。 妾会嗔他,他便抱着她寻欢作乐。而旁边,他写的悼亡诗墨迹都未干。 看到这里,陆之韵心里闷闷地,有些难受。 她忍不住从乾坤袋中,翻出了崔徽送给每个人一枚的桃花笺。 然而,她刚拿出来,便看到,桃花笺和之前刚到他们手中时不一样了! 只见上面写着这样几个人名: 余阳冰 尤子石 孟红楼 孟青阳 杨松 白夜行 叶知行 每一个人名,都是用黑色的字写的,但都用一条红色的斜杠划掉。 这时候,陆之韵不用确认,也都意识到—— “他们死了。” ※※※※※※※※※※※※※※※※※※※※ 晚了很久,我知,所以评论区将掉落十个红包~~~ 明天结局章喔,会努力准时哒~~~~~ 小剧场: 苏白:最惨的一个角色,没有之一,快完结了还在吃素 之韵:想开荤 作者菌:啊……确定关系了,四舍五入,就是开荤了[瑟瑟发抖]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浮图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这时候, 陆之韵不用确认, 也都意识到—— “他们死了。” 苏白、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花笺, 见上面的内容和陆之韵手中的别无二致。 得知要杀他们的人已经死了,本应该高兴,慕容羽却感到一阵阵心寒——连这一辈的佼佼者苏白和韩乐游联手都打不过的六个人, 就这么死了? 大家都在同一座城里, 他们却没听到半点消息。那个六个人,拥有御龙幡、伏凤铃、混天绫这等仙器,竟是连反抗都没有, 就这么被杀了? 比起余阳冰等六人被杀, 叶知行之死, 倒也没引起大家太多注意力,毕竟,叶知行在天梯排行榜上并不高, 只是因为他的信息少,所以旁人在对他格外忌惮。 眼下他死了,好似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只是令人松了一口气。 慕容翎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谁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了他们?” 慕容羽亦觉胆战心惊, 她的心情十分凝重, 皱眉道:“现在,三十个修士, 剩下的除了我们五个, 就只有西陵玉西陵弈兄妹、谢安至谢安文师兄弟。不可能是是我们, 所以是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中的谁?” 韩乐游沉吟道:“亦或者, 是他们四个人联手。” 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四个人在战力天梯榜上的修为比余阳冰等六人都要高。也许,他们战力提升后并没有和人一战,以至于天梯榜并没有检测到,没能及时更新呢? 又或者,他们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宝? 不管是哪一种,对陆之韵一行五人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在现代时,陆之韵不仅仅喜欢打游戏看小说,尤其喜欢看电影。在这种时刻,她觉得情节莫名熟悉——这不就是很多个人同时被困在一个地方,然后不断有人死去,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心烦意乱,各种不冷静不理智惊慌失措,但凡有人落单就会被害吗? 即便知道此刻应当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陆之韵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她只是现代文明世界中一个极普通的、会翘课打游戏的大学生,让她突然成为“猜猜凶手是谁”的游戏参与者,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她觉得,这题超纲了。 恐慌吗? 慕容翎看看尚算冷静的慕容羽,看看神态冷凝的韩乐游,看看依然面容极冷、仿佛什么都不能令他起波澜的苏白,看看摇着折扇的陆之韵,她突然就不慌了。 事情来了,总会有苏白、陆之韵、韩乐游三个高手顶着,他们顶不住,那她作为一只小虾米,害怕也没用。 慕容翎定了定心神,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题,陆之韵有话说。 她道:“有句话叫好奇害死猫。从现在开始,我们五个人都要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如果有什么异样,也不要去看。如果真要有什么行动,五个人也要同进同出。” 嗝屁的,永远都是落单的。 西陵玉和西陵弈同样,一直在看崔徽的故事。 只是,他们不信任任何人,又是新婚燕尔,俩人如胶似漆,恨不得黏在一起不分开,因此一直隐匿身形,没被其他人看到。 他们也发现了桃花笺上的异样。 西陵弈说:“他们的名字都被朱笔划去了,肯定是死了。” 西陵玉皱眉:“哥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此时,崔宅已陷入一片黑暗,澹台飞鸣和那位小妾已经歇下了。 西陵弈在西陵玉面颊上亲了亲,凑在她耳边问:“玉儿想去看吗?” 西陵玉点点头:“去看看怎么回事,比什么都不知道强。横竖我们俩在一起,在哪儿都一样。” “好。” 他们开始用神识在这座城中搜索。 * 谢安至正慵懒地靠在树上,里面澹台飞鸣和小妾歇下了,他看向谢安文,不由得也有些心猿意马。 一双眼直白地看着谢安文:“师弟,我们不如……” 谢安文叹了一口气,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 谢安至嘿然一笑。 谢安文辟了个结界,随后同谢安至一起钻进了芥子。芥子中是居所的布置,有床榻、桌椅。 一番这样那样后,谢安至趴在床上,脸上红晕未消,突然看到他随便扔进芥子中的桃花笺,不由得惊道:“师弟,你看!你觉得,是谁杀了他们?” 谢安文斯斯文文地一笑,道:“是谁杀了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暂时没威胁了。” …… * 陆之韵怂,觉得应该按兵不动,但苏白想去看看。 于是,善用神识搜索,精准定位到那死去的七人所在的地方后,他们便一起去看了看。通过尸体可以看到,那七个人,应该都是被修士所杀,死状尤其惨烈。 在查看叶知行的尸体时,陆之韵一行五人和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碰面了。西陵玉一看到陆之韵,便迎了上来:“之韵。” 陆之韵折扇一摇,微微笑着问:“玉儿近日可还好?” 她哪怕是笑着,都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西陵玉点头,和陆之韵说起余阳冰等人的事情,又道:“今日从桃花笺上看到……我有些害怕,就和哥哥来看看,看我们所猜是否是真的。” 随后,大家互相试探了一波。 陆之韵这边自然说,他们做不到,毕竟前不久才打了一架。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也都说不是他们干的,于是,凶手是谁便有些扑朔迷离了。 随后,谢安文把他关于秘境主想在第二关尽可能地减少修士数量的猜想说了出来,又道:“谢某以为,眼下,揪出谁是凶手,并非首要任务。尽快通关,去第三关,方是正经。” 韩乐游想了想,颔首道:“谢道友所言有礼。” 因率先通关第二关的人,可以先进第三关,所以即便听说了谢安文的猜测,大家依然没有提议组队,而是都散开了各搞各的。 陆之韵和苏白等一行五人又到了崔宅外。 苏白和韩乐游伤势挺重,如今疗伤疗了好几天,也不过恢复到五六成修为。现在,三个高手,只有陆之韵还是满状态。 苏白和韩乐游疗伤,慕容羽慕容翎警戒,陆之韵也似模似样地修炼。 以她的直觉,第三关绝对不会很好过,是该做好准备。 秘境中的时间和真实世界不一样。 感觉还没几个时辰,秘境中已是几天过去。 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前来崔宅拜访澹台飞鸣,说这宅子里阴气重,恐是亡人尚在。 崔徽就在旁边。 她本以为,当初她送了断情信给澹台飞鸣,他总该有几分失去的不甘心,又曾写赋悼念她,知道她还在,必定是喜。 谁知,澹台飞鸣闻言,竟大惊失色,反叫道人作法驱赶她。 在道人唱念做打下,崔徽几乎魂飞魄散时,有人收拢了她的魂魄,为防她魂飞魄散,将她放入了三生秘境。 崔徽的故事,到此为止。 慕容羽慕容翎陆之韵韩乐游皆有些唏嘘。 慕容翎抹了抹眼泪道:“这澹台飞鸣太坏了!” 慕容羽亦摇摇头,道:“澹台飞鸣所为,太过分了。” 陆之韵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看向苏白。 苏白静淡的眸光也投向她,懂了,冷沉的嗓音中是坚定:“我必不如此。” 她不是说这个! 当然,也很开心就是了! 她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妾有古怪?” 苏白皱眉:“有何古怪?” 这时候,韩乐游也发现了:“自始至终,我们都没看清她是何模样。” 慕容羽和慕容翎一想,对视一眼,还真是! 不过。 慕容翎道:“这既然是崔徽的故事,她不想让人看到小妾长什么样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对! 陆之韵脑海中有一丝想法,但怎么都抓不住。 正在她冥思苦想时,崔徽的影像便又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她依然手执一本书,身形透明,如烟似雾般。 她眼中似含有水汽,有怨恨,亦还有爱:“澹台飞鸣负我,澹台飞鸣负我!” 随后,她的声音又轻了,在梨花树下偏头看陆之韵等一行人,问:“澹台飞鸣果真负我了吗?” 陆之韵知,这就是过关问答了。答对了,就过关,答错了,可能就麻烦了。 当然,看过故事的人没有人会说出别的答案。 澹台飞鸣确实负了崔徽。 就在慕容翎要出声时,陆之韵灵光一闪,制止她:“等等!我知道了!” 苏白看向陆之韵,静淡的眸光中,竟有几许温柔。 慕容翎慕容羽韩乐游皆不明所以地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陆之韵传音入密,对其他几人道:“为什么小妾的面容是模糊的?因为,崔徽想听的,从来不是正确的答案,而是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如果我们想安全过关,就要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陆之韵抬头,目光真挚地凝视着崔徽,道:“他未曾负你。” 崔徽有一瞬的怔然,旋即伤情道:“他纳了小妾,还令那臭道士驱赶我,怎不是负了我?” 陆之韵此时兴奋异常,心跳在加速,脑子里的筋也在剧烈地抽动着——她就要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带小伙伴儿们闯关了! 她语速飞快地说:“但是,那小妾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他爱的,不是小妾,是从小妾身上找你的影子,小妾只是一个替身。而他令道士驱赶你,也并非表面上所见的这样。” 陆之韵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灵异小说,里面说人的魂魄离体后,如果不尽快投胎,会变得越来越淡,最后会消散。 她说:“如若他果真有意害你,那道士驱赶你,你为何没有魂飞魄散?反而被人聚拢了魂魄,送入这秘境中休养?” 崔徽很脆弱,仿佛要消散了一般:“果真么?” 陆之韵笃定道:“自然是真的!” 于是。 崔徽便笑了,笑中是悲哀,带着一点点希冀:“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慕容翎刚要吹一波陆之韵,崔徽一挥袖,他们所处的场景就变了,伴随着崔徽轻细又缥缈的声音:“肠断春江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世间人总言情,何谓情?情之一字,谁能辩真假?” “今夕,几位同崔徽有缘,无以为赠,请过情人洲,入第三关。里面天材地宝应有尽有,君可悉数取之。” 崔徽的声音一落,陆之韵便看到,他们五个人已经站在了一片桃花林前。中间一条青石板砌成的曲径,路口立着一块儿一人高的石头,依稀看得出是男女携手相拥的模样,上书三个大字——情人洲。 在大字旁边,用朱笔细细地写着几行小字,道:“凡有情人者,过情人洲,必生春情。若逆之,目眩神迷,不得出。若顺之,则心明眼亮,前路尽知矣。” ※※※※※※※※※※※※※※※※※※※※ 卡文了,所以下章才能完结这个故事~~~ 明天来捉虫,实在码不动了_(:3」∠)_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在大字旁边, 用朱笔细细地写着几行小字, 道:“凡有情人者, 过情人洲,必生春情。若逆之,目眩神迷, 不得出。若顺之, 则心明眼亮,前路尽知矣。” 陆之韵看得囧囧有神! 这秘境的主人简直太会玩了!用天材地宝和秘笈吊着修士,然后告诉人说, 先要得到这些, 先过情人洲吧。 情人洲怎么过? 要和有情人做陆之韵所在的现代世界中网络文学里描述了会被锁章的事情。 陆之韵心猿意马, 看向苏白。 这还是个病号啊! 她要下手了,让她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韩乐游忍笑,慕容羽和慕容翎怕她羞, 就说:“咳,你们慢慢来。我们和韩道友先上路。” 随后,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都走上了青石板, 感觉没什么异样, 回头时, 也能看到陆之韵和苏白还站在原地。 韩乐游对苏白陆之韵拱手道:“我们先行一步,在前面等你们。” 陆之韵想了想, 说:“还是一同行事为好。没见着我们, 千万别出情人洲。” 慕容翎吐了吐舌, 说:“知道啦, 陆姐姐,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韩乐游轻咳两声,慕容羽咬唇忍笑。 陆之韵后知后觉地有点羞耻。待他们仨转身往曲径深处走去时,陆之韵心头的那点羞耻才烟消云散,同时,她懂了—— 崔徽的话,加上那块儿石头上的几行字,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假设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进了情人洲,这个人就会特别想和喜欢的那个人不可描述,然后就会看不清路,具体怎么看不清,暂时不知。但见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白三人的样子,可知,如果没有那种感情,就可以顺利地直接过。 她抬眼看苏白,苏白也在看她。 曾经,苏白的心中只有剑。 而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桃花树下,她似遗世而独立,身形柔弱如柳,衣袂在清风中摇曳着,线条极其婉约。 她身上仍旧是那身红色的纱裙,延颈秀项白得清晰,两段儿微凸的锁骨似乎在诱人去咬上一口,玲珑的娇躯偏在宽袍大袖里,却不曾辱没了她的美,反像天边一缕轻薄的染了霞光的云,纵使是飘逸的美,也带着霞光的几分艳。 而眼角的那粒泪痣,偏又令她看上去分外柔弱,我见犹怜,全不似她平日枯枝大叶的性格。 这个气氛,何其暧昧也! 自从确定关系后,因为有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三人的存在,还要忙着过关,她和苏白,也就是在确定关系那天晚上,由她主动亲了亲。后续么,除了亲过一次,她空有个男朋友,可连拉个小手都不太有机会。 关键是,苏白都说了,等他伤好了再那什么。 她要是再主动亲亲摸摸抱抱的,难免苏白误会,以为她很急切。 当然了,她也是真的很急切。 眼下,虽然感觉这个秘境不是个好秘境,很凶险,但这个情人洲,确实是一个好东西。毕竟,男朋友这么帅,她感觉晚睡一天,都是她的损失。 虽然她只是一个女炮灰,但她真的特别想体验一下言情小说中女主因为男主太强第二天起不来或者是扶着腰软着腿走路的感觉。 怕就怕写《剑仙》的作者是个男作者,还是批判女频言情小说、说男主不可能辣么持久的现实主义流派。 可转念一想,修仙人士,大约不存在这个问题?如果真的那什么,还能将神识凝结成实体那什么…… 眼下,不就是这个什么情人洲提供的机会?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想。 她的男票还是一个病号,她是一个体贴的女朋友! 她能忍! 陆之韵越想,心脏就越是砰砰直跳,像是小鹿在撞,还越撞越狠,脑子里早已自发脑补了一百零八式,同时开了几十万字的车,却在他伸出手的这一刻,情不自禁地红了脸,娇羞得低了头。 这一低头,就看到他手掌心向上,很好看,指骨修长,线条流畅优美,白得像雪,如玉雕就。 陆之韵默念:“这是一个病号,这是一个病号!你是一个文明的现代人,千万不要做禽/兽啊!” 然而。 下一秒,她已将手放进他的手掌心儿,抬头,娇羞地看着苏白:“苏爸爸,请不要怜惜女儿这朵娇花。” 不是她不怜惜苏白,实在是—— 苏白还是那个气质极冷的苏白,恰恰是她喜欢的那一款。 更甚的是,他不再面无表情,凤眼中微微一点笑,像眉目间的霜雪都被春风化开。令天地皆失色,唯有他最绝色。 这让人怎么扛得住? 她要扛住了,岂不是禽/兽不如? 苏白握紧她的手,一用力,便把她拉入怀中,沉默了一瞬。 这沉默,似乎是不满的沉默? 也许是愤怒的沉默? 忘了苏白不喜欢她叫他苏爸爸qaq。 苏白默了默,声线冷沉:“……苏爸爸?” 陆之韵攀着苏白的肩,心跳得更厉害了,像是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她抬头望着苏白,对他眨巴了下眼:“苏哥哥,心肝儿,宝贝儿、甜蜜饯儿、爱郎、檀郎、夫君……你喜欢听什么我就叫什么……唔……” 她每叫完一个称呼,苏白的心跳便快一分,心头有种燥意,令他体内的血越来越热,渐至于沸腾,是心动,也是情动。 她储备的称呼还没念完,苏白便情不自禁地单手握住她的后脑勺,铺天盖地地吻了下去,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唇舌。 香的。 滑的。 软的。 两相交织在一起,便交织出了柔情蜜意,交织出了意乱情迷。 开始的一两秒,她还有空闲的余地震惊——男主居然会法式深吻! 几秒钟后,她已经云里雾里了。 十几秒后,她成了软脚虾。 不到一分钟,她整个人都柔了软了,进入了“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状态。 桃花瓣如雨落,空气中尽是迷人的芬芳,可都不如他清冽的气息令她着迷。 陆之韵醉了,醉在这令人着迷的爱情之中。难怪古往今来的人总是为了爱情要生要死。从前她看《孔雀东南飞》,总觉得不至于,俩主角太想不开,谁离了谁还过不下去啊,现在却觉得,难怪恋爱的人都掉智商。 这理智,实在是有些难以维持。 她被亲得晕头转向,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亲亲抱抱了,还想摸摸,再那什么…… 但。 陆之韵艰难地将苏白推开一点,说:“我们还没进情人洲呢。” 看这状态,哪里还需要情人洲的催/情buff,她都恨不能把病号苏白生吞活剥了。 苏白意犹未尽,抵住陆之韵的额头,在此际,情意到了,自然而然地便出口:“我喜欢你。” 陆之韵心头一酥,望进苏白清冷但染了桃花色的眼,犹如望进了一汪深潭,轻而易举便沉溺于其中。 “我……” 苏白看着她。 陆之韵停顿了一瞬,巴巴儿地说:“你再这样,我可就忍不住了!” 苏白低沉的声儿中竟带着几分情动的沙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陆之韵一仰头,便吻住了他。 亲吻间,他们的脚都踏上了青石板。 随后,他们脚下一空,便掉入了另一个空间。 周围的环境又变了。 前后都没有石径,世界反而变得更大更辽阔。 这是一处芳洲,有水池,有鸟语花香,有巍峨且苍翠的山,有从天际飞过的白鹭,灵气充溢,四处都是各种在外界要打败高阶妖兽才能获得的天材地宝。 不论哪一种,皆是可遇而不可求。 水里还有一种珍贵的鱼,据说来自上古时代,这种鱼,是炼制很多高阶丹药的药引子,在外面是拿着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 此时,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陆之韵和苏白却在舟上。 在这一刻。 陆之韵知道了为什么说情人到情人洲,必生春情。因为她根本无暇去看自己身处什么环境,也顾不得苏白是个病号,只想和他融为一体,寻求更亲密的关系。 目光像是胶在彼此的身上,一瞬也不愿移开。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小船儿飘进了荷花丛,波心荡,船儿摆,蜻蜓飞,小荷残。湖面上,一双鸳鸯互啄了毛羽,只听着,不远处,爱语一声声。 那小船儿在水中摆了许久,水波一层层漾开。 他们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岁月流逝了几多,待缓过神来时,他们又在曲径上了。这次,他们不在曲径头,而在曲径尾。 唯有彼此颈项间、没入衣襟里的红痕可看出发生了什么。 陆之韵难得有点儿羞涩地想:她这块儿小饼干母胎solo了十九年,第一次谈恋爱,还谈得挺有效率,才确定关系不久,这就把人拿下了。她果然很有天赋。 再看看她男票。 她男票很高,一身白衣胜雪,立在这桃花林,却依然像是在雪山之巅,气质是冷的,神情是静的,然而他脸上尚未消散的微红,和眼底的情动,是她留下的。 陆之韵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攀着苏白的肩。 苏白一个静淡的眼神过来,她差点把持不住。但她是一名修士,哪怕那什么时间再长,也体会不到一般言情小说里腰酸的感觉。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戏精附体。 陆之韵身子一软,整个人都靠苏白怀里了,娇娇懒懒哼哼唧唧道:“苏爸爸,你好用力啊,女儿腰酸。” 苏白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陆之韵掐了个诀,把自己变成了五六岁的模样。 法衣也根据她的身形变小了,很合身,还由鲜红色变成了粉色。 苏白手一空,低头便见粉妆玉琢的小陆之韵仰头望着他,睁着一双清澈的、圆溜溜的眼仰头看他,还张开了短短的双臂,奶声奶气地说:“要抱抱。” 苏白:“……” 素知她行事不羁,却不知她竟能如此不羁。 这也太…… 苏白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之韵,陆之韵扁扁唇,不配合就不配合呗!她一把抱住了苏白的大腿。 她还能抱大腿[微笑][微笑][微笑] 苏白:“……”陆浑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他伸手,把陆之韵从自己腿上扒拉下来,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陆之韵当即双手环住了苏白的脖颈。 男朋友很上道,她喜。 但这时候,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小羽怎么还没到?” 她就知道,这个情人洲肯定不会让不是情人的修士过得这么简单! 苏白单手抱着陆之韵,单手执剑,陆之韵看着面前这扇类似水波一般的传送门,皱起了眉头,这个动作让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慕容羽慕容翎韩乐游他们在门的那边。第二种,他们在门的这边。而第二种,又有两种可能——a.他们遇到麻烦了,所以还没到;b,路很长,他们还在路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白,你怎么看?”但凡需要做决定,一定要找欧皇。 苏白抱着陆之韵,试了试,如果用灵力御风或者御剑,不管他们感觉自己飞了多久飞了多远,实际上还是在原地,只能用脚走。他便抱着陆之韵往曲径头那边走,没走几步,便看到慕容羽、慕容翎形容狼狈地扶着韩乐游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苏白,先是一喜,随后,看到苏白手臂上的陆之韵…… 陆之韵这才有点不好意思了,环着苏白的脖颈,转身就将小脸儿埋进了苏白的脖颈。 这,这脸丢得有点儿大啊! 苏白神情依旧,很静。 别人不主动问,他从不说话。 慕容翎被惊到了,一张小花脸儿上血泪交杂,鬓发都是乱的,瞠目结舌地看着苏白,讷讷地问:“我们在桃林里打了几年架?苏哥哥和陆姐姐孩子都有了?” 苏白没出声。 注意力却在韩乐游身上。 此时,韩乐游浑身都是血,还混杂着些别的脏污,右胸口破了一个洞,看样子,是被兽爪当胸洞穿。 慕容羽几乎已脱力,此时见到苏白,才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探究苏白怀里的人是谁,只问道:“苏道友,你看看,韩道友还有救么?” 陆之韵闻言,回身看到韩乐游的惨状,当即从苏白手上蹦了下来,正要上前查看,但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略略一怔,旋即,小手一伸,手中的折扇立马恢复了剑的形状。 几乎看不清是怎么动作的,她小小身子在空中宛若游龙,待人反应过来时,剑招成,似有千万支无形的剑朝韩乐游等三人罩下去。 苏白依然没出手。 而此时,原本看上去颇为狼狈的慕容羽慕容翎韩乐游却扛住了这一击。但是,也因为要抵抗这一击,瞬间化为原型——三只幻形兽。 他们长着狐狸的脸,猿猴的身子,老虎的爪子,人的腿,豹子的尾巴。 简直不要太丑! 但他们并不攻击陆之韵和苏白。 为首的那只问:“你们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修士修炼,不仅仅是提高战力,九州大陆上的一切都要了解都要知道。一个战力高的修士,不仅仅是空有武力值,他们往往博闻强识。因为只有见识广,知道的够多,才能提高在遇到危险时化险为夷的几率。 苏白曾经在家中的藏书阁中看过幻形兽的记载。 幻形兽往往生于桃花林,擅变形、制造幻境,常变为修士的爱人或者友人诱骗之,倘或修士未能识破,便无法抵抗他们,会成为他们的腹中餐。 倘或修士识破他们,他们就不能再攻击修士,并撤销幻境。 苏白的声音平静无澜:“直觉。” 三只幻形兽的声音参差错落:“你们就不怕误伤了朋友吗?” 陆之韵收了剑,小小的身子往上一蹦,苏白单手托住她,她又坐在了苏白的手臂上,冷着小脸儿,睥睨它们道:“我知道你们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假的?” “因为我相信他的直觉。” 在陆之韵觉得不对时,当时苏白已传音入密,告诉她,他觉得不对,这三个人不像是韩乐游他们。 而陆之韵仔细一思索,还真是。 他们不像是灵力用尽了的样子,总该有气力给自己掐个清净符拾掇拾掇吧?作为修士,怎么可能这么乌糟糟的? 另外,如果韩乐游真的快挂了,慕容翎早就哭得不行了,第一反应怎么可能是问苏白怎么有女儿了? 再来,小美人儿辣么喜欢她,一定不会认不出她来。 幻形兽无奈,发出错落的几声怪叫,转身便跑开,陆之韵和苏白只能看到它们肥嘟嘟的身影渐渐远去。 伴随着幻形兽的消失,周围的场景也变了。 他们还在曲径的第一块儿青石板上。苏白抱着陆之韵,往曲径深处走,陆之韵就从乾坤袋中掏出慕容长青给她备的糕点。 自己先吃一块儿,再往苏白嘴里塞一块儿。 步行十数米,过了拐角,便见慕容羽慕容翎韩乐游正站在曲径尾等着他们。 慕容翎看到苏白怀里的陆之韵,惊了:“陆姐姐竟返老还童了?” 陆之韵微笑,奶声奶气切威胁地问:“你说谁老?” 芥子中的小八呼呼大睡醒来时,意识还迷蒙着,乍然听到他们的话,咕哝了一声“陆浑是个浑蛋”,又睡着了。 慕容翎吐了吐舌:“我说错了。” 慕容羽则完全没想到,曾经那个心中只有剑、性情淡漠、传说什么都不能令他起波澜的苏白,竟然肯这样惯着陆之韵? 韩乐游对苏白微微笑道:“你竟也有今天。” 苏白对韩乐游略略颔首,静默无言。 陆之韵捧着苏白的头,就在他唇上啾了一下。 在以往,若有修士胆敢存心和苏白拉拉扯扯,他必拔剑相向。而此时……众人皆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苏白,和就爱胡闹的陆之韵一起,竟看上去分外和谐。 他们一起从曲径走出去,便进了一处山谷。 山谷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只中间是平地,平地上芳草如茵,蜂舞蝶绕,时不时还能看到野兔子跑过。 陆之韵突然想起崔徽,便把她给的那张桃花笺拿出来,上面的内容没变。说明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四个人还活着。 然而,下一瞬,桃花笺成了碎屑,风一吹便散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这个秘境闯得不值,npc送的道具都会消失的,天材地宝没捞到,装备没有,珍稀丹药没有,神兵没有,秘笈也还没看到,费了老大的劲,连本来准备作收藏用以纪念这一场鸡肋的秘境之行的花笺,就这么没了? 所幸的是,很快,因为家中长辈对炼丹炼器之道破为擅长的慕容羽发现了不少有钱都没处买的珍稀药材和陨铁之类的东西。 于是,大家便专心致志地在这山谷中搜刮天材地宝。 慕容翎和慕容羽因为家中长辈好炼丹炼器,因此他们弄天材地宝特别积极,就连韩乐游这位第一宗的大师兄,也在为丰富宗门的库存忙活着。 苏白负手而立,仿佛什么事都和他无关。 陆之韵则发现这山谷中竟然有一颗白玉参。白玉参是比人参更难得数千倍的药材,在原身的记忆当中,九州大陆每年都会定期举办一次全修真界有钱的修士都会参加的拍卖会,就在前年,一颗三百年的白玉参,还没成精,就被众宗门、世家以及各界已成大能的散修争着抢,最后以八十万块上等灵石的价格成交。 陆之韵根据凡界的大米价格来推算灵石和软妹币的汇率,一块儿下等灵石等于一块软妹币,一块儿中等灵石等于一百块软妹币,一块儿上等灵石等于一万块软妹币,八十万块上等灵石…… 它是真的有点贵。 白玉参和人参虽然都有个参字,但长得大不相同。 白玉参的真身很像是白玉雕成的一个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约摸人的手掌大小,两头身,大头上五官很浅,有五官的模样,却没有五官之实。 成精的白玉参也有五感。 陆之韵发现的这颗白玉参,就是颗五百年的已经成精的参。 白玉参当然不想被捉住——那是会死参的,无耻的修士一定会用它炼丹! 于是,陆之韵废了老大劲,才把它抓住。慕容翎看得很羡慕,满山谷就这颗白玉参最珍贵。 陆之韵还是五六岁版本的。 她拍拍慕容翎的腿,微微笑道:“乖哈,这个不能给你。” 慕容翎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这个,给我我也不要的!”太珍贵了,不敢收! 陆之韵随手把白玉参丢进芥子,让它去烦呼呼大睡的小八,又帮着慕容羽慕容翎采采草,等这里能搜刮的天才低地宝都搜刮完了,才顺着碎石铺就的路继续往前走。 从山谷出去,便看到一个湖,湖上有木桥,顺着桥走过去,又是山石。越往前面走,灵气越浓郁,甚至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不多时,五人便至一处洞窟外。 显而易见,第三关的第一重试炼,他们已经过了。要寻《三生秘笈》,或者说,要出这个秘境,就必须要进洞窟。 洞窟上,立着一块儿黑色的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问仙窟。 门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对联写得文绉绉的,但大白话的意思就是:只有拿到三生秘笈,秘境的出口才会打开。而要得《三生秘笈》,就必须进这个问仙窟。 他们顺着路向前,五人刚进入洞府,身后的石门阖上,慕容翎便瑟瑟发抖地抓住了慕容羽的手,嗫嚅着唇喃喃地喊:“小姨,小姨……” 慕容羽也吓了一跳,回握着慕容翎的书,也在抖。 但她们都不敢说话,唯恐惊动眼前这个九头蛇身、有许多数不清的尾巴缠在一起、高好几丈的妖怪。 陆之韵枯了。 适才她还在回味李白的一句诗“林深时见鹿”,结果就看到这么个玩意儿! 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蛇。 她双手紧紧抱住苏白的大腿,仰头看着他就是带着哭音的一句:“苏白,我,我不行的,我害怕。” ※※※※※※※※※※※※※※※※※※※※ 卡文比较厉害,所以来晚了,跟大家说声(>人<;)对不起 这个故事还没写完,照目前的进度还得有个几章叭…… 按计划应该写完了的,但因为卡文,所以这两天的字数都不够多,就没写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她双手紧紧抱住苏白的大腿, 仰头看着他就是带着哭音的一句:“苏白, 我,我不行的, 我害怕。” 此时此地, 苏白竟分外不合时宜地觉得陆之韵分外惹人怜爱。 他把她拎了起来,冷沉的声儿低低地响起在她耳边:“躲我身上。” 可是。 陆之韵悄悄地扒着石壁瞅了瞅那妖怪,回头对苏白说:“其实, 我也有个英雄梦的。” 之前躲苏白身上,一是因为她懒;二是因为她不敢和人打,她是一个从没杀过人的现代人,信奉的是珍爱生命、尊重他人生命健康权的那一套, 还有就是和人打架不仅仅危险, 打赢了她也不能获得成就感;三么,当然是因为她贪生怕死, 她承认。 但偶尔,她也会幻想自己是一个英雄,一剑平四海,一剑扫九州。 芥子中被白玉参吵得睡不着的小八闻言,当即就忍不住“呸”了一声。下一瞬,便听她说:“可是这个真的不行。它那个尾巴, 我一看就瘆得慌。” 因为妖怪太高太壮太结实, 他们站在妖怪面前, 简直和蝼蚁无异。 仿佛那妖怪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 尤其是, 那妖怪垂在地上的许多条像蛇一样的尾巴还蠕动着, 这就很可怕了。 陆之韵看到的第一眼没有吓得惊叫,已经是分外理智了。 芥子上的小八说:“陆浑,我觉得这个你得上。这妖怪太可怕了,你们这一队,就你和苏白、韩乐游能打,但苏白和韩乐游是病号,目前灵力、修为都只恢复了五六层,他们吃再多灵丹妙药都不可能立马恢复。但你就不同了,你现在是顶尖的金丹大圆满期的修为。你要是不出手,他们死了你也打不赢。你要是出手,可能还会有点生机。” 这一点,韩乐游也知道。 但他为人毕竟温和,不好直接和陆之韵说,强迫她出手,只皱眉对苏白道:“以你我如今的实力,恐怕难以战胜这只妖兽。若令陆道友躲你身后,恐非长久之计。” 苏白周身仿佛自带霜雪:“我活一时,便护她一时。” 韩乐游皱眉:“倘或你不在了呢?” 苏白屹然而立,却不再回答。 在他心底,这个问题不必答。生前事他管,身后事她自有决断。 陆之韵传音入密,对小八说:“啊,我男人简直a爆了!我喜!” 小八毫不留情:“你再怂,你男人可就没了!” 此时,慕容羽和慕容翎也都看向陆之韵和韩乐游。 在这种时候,作为战力最低的他们,没有太大发言权。毕竟,面对这种高阶妖兽,以她们的修为,便是倾尽一身本事,可能也就是给那妖兽挠了个痒痒。 陆之韵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她转头,对韩乐游苦笑道:“不是我不愿意出手,实在是,我一看那妖兽尾巴,就头晕,四肢发软,只怕非但帮不上忙,反拖你们后腿。” 她晕蛇,这症状就跟恐高的人一样。让她跟这只妖兽打架,就等同于是让恐高的人在高空打架一样,赢是不可能赢的。 韩乐游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在这时候,陆之韵突然想起谢安文说过的话——秘境主有意减少进入第三关的人数。 当时,陆之韵没啥感觉,只觉得《三生秘笈》很玄乎,这个秘境主人大概也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金丹期、筑基期的修士,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单枪匹马闯过第三关。如果有人为了保证自己拿到秘笈杀了其他人,那么他到第三关也只剩下一个字——死。 为什么秘境入口时的那几行字让她闻到了杀伐气? 因为那几行字代表着,秘境主根本不想让进入秘境的修士通关。 假设陆之韵不是穿来的,知道男主会从《三生秘境》出去,只怕还会怀疑这个秘境根本没有出口。 他们是站在通往前面大殿的走道上的,不过一两米宽,两边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后面就是紧闭的石门。 话还没说几句,那妖兽便发出了如雷贯耳的粗粝的吼声,紧接着,几只小妖兽,估计是那只大妖兽手底下的小喽啰,已怪叫着朝他们扑了过来。 苏白面不改色,把陆之韵往自己身后一塞:“躲好。” 他神色不改,平静如往昔,却是利落而迅捷地提剑迎了上去。 剑光出,小妖怪便发出凄厉的叫声。 在苏白出手的同时,陆之韵亦迅速掐诀,变成了苏白的一根头发。 慕容羽和慕容翎连忙将乾坤袋中攻击类的法器、符纸什么的,一股脑儿塞给韩乐游。韩乐游只拿了几道响雷符,剩下的,让她们留着,保护自己。 慕容羽和慕容翎亦掐诀,抵挡着小妖兽的袭击。 小妖兽被清完,陆之韵从苏白身后探出头道:“你有本事来打我呀!我用钱砸死你!” 说完,便将几块儿高等灵石扔向那妖兽。 妖兽扬脖高吼一声,将那灵石扫落,数条蛇尾立即横扫过来。这是全图范围攻击,慕容羽和慕容翎避无可避,当即朝妖兽扔了一道响雷符,响雷符当即炸断了妖兽的两条尾巴。 陆之韵在蛇尾扫过来时,吓得心跳都快停止,立马老老实实地变回头发,躲苏白身后。韩乐游和苏白的剑一同挥出,同时身形灵巧地躲开了蛇尾攻击。 陆之韵惊魂甫定,嘴巴里微微有点发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一关太难过了。 这不是做做选择题、选择对了就能过的关卡,这是要实打实地去拼命。此时,至少在前期,她帮不了太大的忙。 韩乐游之前就发现了陆之韵有点怂,但没想到的是她能这么怂。只是,护她的是苏白,他便是觉得陆之韵应当出手,又觉得,他没立场去说。 陆之韵出手,是情分,不出手,是本分。 慕容翎心里很慌。 她一边密切注意着妖兽的动向,专心致志躲攻击,一边在心底暗暗希望陆之韵能出手。这时候,慕容羽当然也希望陆之韵能出手,她不想死。 可以说,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苏白执着地相信他的剑,而其他人都认为,只有陆之韵出手他们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然而。 陆之韵非但没出手,还在这种时候出言挑衅、做出朝妖兽扔灵石这样的动作,这就很令人绝望了。 慕容翎完全没想到,此前她还算崇拜、还挺喜欢的陆姐姐居然帮倒忙拉仇恨,慕容羽心中,陆之韵曾经一挥手便解救她时的伟岸形象也渐渐变得渺小了。 她们一边腾挪着躲避妖兽、时不时朝妖兽丢个响雷符之类的攻击符咒,一边灰了心,甚至不知道还该不该躲…… 反正,横竖是个死…… 在这样的心态下,她们稍不留神,在那蛇尾群舞乱打时,闪避不及,眼看就要被蛇尾击中,身上突然被人用灵力套了个盾。 那蛇尾打在盾上,盾碎时,碎掉的灵力又成了火星儿,溅射到蛇尾上,蛇尾又甩了回去。 很明显,眼下,苏白和韩乐游都在和妖兽缠斗,没法儿管她们,给她们套盾的是陆之韵。 慕容翎都快哭出来了。 一个盾能抵什么用呢?韩乐游和苏白一倒,大家都要玩儿完。 可是,大家又不得不奋力抵抗。 慕容羽精神一振,集中精神躲攻击。 苏白当然知道实力悬殊,但作为一个剑客,他就应该是一往无前的,就应该有必胜的决心。 这是他的剑道。 只有进,没有退。 只要陆之韵在他身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护她,令她顺心遂意,绝不会让她做不想做的事,绝不会叫她去出生入死。 韩乐游情知陆之韵已不可能出手,便用尽了全力,只求在身死道消之前,能重创这妖兽,不让它讨到好处。 一时之间,剑气化成的龙影凤影都朝妖兽扑去,剑气在它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却依然没法儿重创它。 苏白神色不变,脸上是经久不改的霜雪意,仿佛眼前的妖兽再强大,亦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的身形陡然拔高数丈,剑气所到之处,空气中都结了霜,洞窟的石壁覆上一层淡淡的白。 他的剑在空中划向,像是一道最优美、也最迅捷的闪电,那空中细小的霜便成了一枚枚带着剑气的剑,悉数朝那妖兽射去。 妖兽的皮肉穿了,浑身的血液都凝成了红雪,整个身子都被裹进了霜雪之中。 而苏白的目光依然是冷的,他甚至没看它,挥剑使出下一个剑招,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无悲无喜无怒,只有他手中的剑,所有妖魔鬼怪在他面前,不过蝼蚁。 韩乐游的剑气,化为一片片风刃,冰寒、锋利地割进了它的血肉,仿佛要将妖兽割碎。 那妖兽仰天怒吼一声,身上的霜雪四处飞溅,陆之韵连忙给四个人都套上了一个盾,免得队友被伤到。 那妖兽口吐人言,三角形的黄眼睛浑浊地盯着韩乐游和苏白,口吐人言:“你们以为,这样便能伤我?” 陆之韵暗暗咕哝一声:“实在是太丑了!” 她整个人都是惊惧的。 在苏白、韩乐游打架时,她看到的就是蛇尾满天飞,稍稍不注意就很容易被蛇尾碰到。她只能用灵力捏一个又一个盾去保队友。 但,盾并不总是有用的。它只能保住并非妖兽主要集火点的慕容羽慕容翎,只能为苏白和韩乐游稍稍抵挡一下。 这一打,打了将近两个时辰,妖兽只是受了皮外伤,他们甚至还没摸清妖兽的要害在哪里,只能看到妖兽的伤口快速地愈合。 而苏白和韩乐游,都受了不轻的伤。 陆之韵能感觉到,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灵力已到了枯竭的边缘。 可是,她只能继续拉仇恨,扬声大叫:“我呸!你个丑八怪!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是就渣渣!” 她手里的上等灵石继续扔出去。 妖怪顿时朝苏白攻了过来。 苏白剑招又起。 陆之韵继续扔灵石:“我砸死你!” 然而,没有一块儿灵石砸到妖兽身上。 妖兽那浑浊的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从苏白身后冒出一颗头的陆之韵,声音厚重如龙钟:“我要杀了你!” 陆之韵猖狂地笑:“但你没本事!” 又是一把灵石扔出去。 蛇尾攻过来时,她立马变成了苏白的头发,灵石却依然还在往外撒。韩乐游看不懂这操作,他已经捏碎了数十块上等灵石补充灵气,可陆之韵不仅仅扔她自己的灵石,还扔苏白的。 他忍不住皱了眉:“陆道友……” 慕容翎已经忍不住喊了起来:“陆姐姐!你别再捣乱了!赶紧出手帮忙吧!你再不出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想死啊!” 喊完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慕容羽低低地呵斥了一声:“翎儿!” 然而,陆之韵已无暇顾着这边。 她体内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往苏白身体里灌…… 苏白和韩乐游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剑往前冲,最后,他们终于耗尽灵力,伤痕累累地从空中栽下来。 而此时。 陆之韵传音入密,对韩乐游说了一句:“韩道友,巽五。” “苏白,兑二。” 慕容翎绝望了,一双泪眼望着那妖兽,几乎快要崩溃。 慕容羽见那妖兽数千条蛇尾乱摆攻了过来,心底一凉,暗暗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我们注定命丧于此。” 她下意识地去看苏白,想看看陆之韵,看她在苏白死后,面对如今大家都会死的境地,会不会有一些后悔。 却见。 陆之韵从苏白身后走了出来。 她恢复了成女人形,脸儿却煞白,在那一身红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面白无纸,仿佛毫无生气,许是被那数千条飞过来的蛇尾吓的。 在这一瞬,慕容羽终于相信了,在她心目中那个强大的陆之韵是真的怕。 此时,慕容翎因惊惧而发出凄厉的叫声—— “啊——” “啊啊——” “啊啊啊——” 防御攻击法宝早在这场持久的战役中用光,她们早没有自保的手段,一直靠陆之韵用灵力给她们套的盾维持着防御状态。 可这一瞬。 盾没有。 陆之韵自己都没套盾。 她像是认命了般,一手提着一壶灵酒扬脖喝着,一手无力地垂下,扇子别在腰间,连一点要战的意思都没有。 妖兽猖狂地怪叫,粗/重的声音震耳欲聋:“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就在慕容羽慕容翎以为自己要被那成群的蛇尾淹没时,陆之韵脱力地在一个位置坐下,继续饮灵酒,慕容羽慕容翎却发现,那涌过来的蛇尾没了。 之前陆之韵乱扔的灵石,竟然连成了一个她们都不认识的阵。 陆之韵坐下时,光芒起,杀阵成。 那蛇尾还没能涌过来,便被绞成了碎肉。 而此时,脱力的陆之韵一手给自己灌灵酒,一手撑着地,扬声对着里面的大妖兽喊:“诛仙阵,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皆可诛杀!丑东西,你有本事再来打我啊!” 她没受伤,体内的灵力却几近于枯竭。灵酒中浓郁的灵气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她又掏出慕容长青给她的糕点吃了起来。 她一边喝酒吃糕补充灵力,一边将灵力注入阵中。 慕容羽慕容翎还没回过神来,顿时便见阵内烟尘四起,仿若山陵崩,什么都看不清,却听到那妖兽发出一阵阵痛苦、愤怒、凄厉的嚎叫声。而此时,慕容翎和慕容羽却觉得这声音分外好听,这意味着,他们都死里逃生了。 这时,终于有时间思考的韩乐游才知,陆之韵确然是怕是怂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出手。 此前,陆之韵无法估算妖兽的智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用言语扰乱妖怪的心神,为自己用灵石布阵做掩护。 她甚至还转头对慕容羽慕容翎安抚地笑了笑,说:“有陆姐姐在,不要慌。” 慕容翎顿时泪如雨下,后怕地哽咽着嗔怪:“陆姐姐,你坏死了!” 陆之韵唇角上扬,眼角眉梢皆是揶揄的笑意:“乖,不哭哈。你时时刻刻都要相信,纵使是害怕,你陆姐姐这么怜香惜玉的人,怎么可能看着你和你小姨去死?” 慕容羽见她如此轻松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松,怔怔地看着陆之韵,只觉她此刻的形象无比光辉伟岸。陆之韵,还是她心目中那个强者。也许她偶尔会无厘头,也许她行事有几分荒诞,看起来不靠谱,可关键时刻,她总能出奇制胜。 小八也忍不住对陆之韵刮目相看:“陆浑,没想到你虽然是个浑蛋,但还有两把刷子嘛。我还以为,我们今天都玩儿完了呢。” 陆之韵微微笑,冲韩乐游和苏白扬了扬酒葫芦,说:“还要多亏苏爸爸和韩道友前期撑住了。” 如果不是苏白和韩乐游前期死撑,她这个阵,也摆不成。 韩乐游反而歉然一笑,为先前的失礼道歉。 陆之韵小手一挥,道:“修真儿女,不拘小节。” 她传音入密,对苏白说:“辛苦了!” 苏白亦传音入密:“理应如此。” 陆之韵笑嘻嘻:“有没有感觉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苏白:“没有。” 片刻后。 他又道:“纵然是,我亦甘之如饴。” 陆之韵尚有余悸的心又开始砰砰直跳,面庞微微有些发热,竟然羞赧起来了:“苏爸爸,没想到你还挺会说情话的。” 苏白:“这有何难?” 陆之韵便咬住了下唇直乐。 随后,她又惆怅了:“可惜你我如今都是伤残病弱,有些事便做不得。” 苏白转头看陆之韵,神情间犹带霜雪意,仿佛是极正经的人,传音入密时说的却是:“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陆之韵脸红了,轻咳两声:“虽然你不怜惜自己,但我是怜惜你的。” 苏白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神情间的霜雪仿若被春风化开。 传音入密,他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好。” 陆之韵握住酒葫芦的手一抖,酒葫芦都差点掉地上。 不,男朋友魅力大。 她,她扛不住!她一个现代的、在严打前阅遍河蟹文看了无数十/八/禁的现代人,居然撩不过! 但,这是搞一次,和搞无数次的区别,以及要不要脸的区别。 她要脸,想搞无数次。嗯,应该坚持可持续发展道路…… 一炷香后。 妖兽亡,诛仙阵犹在,阵内的情况五人都能看到。 当那妖兽轰然倒地后,那数千条蛇尾便化作了数千条魂魄,其中六个,陆之韵尤其熟悉,他们是——余阳冰、尤子石、孟红楼、孟青阳、杨松、白夜行。 数千个修士的魂魄,在诛仙阵中痛苦地哀嚎着,或扭转着,或满地打滚,或在空中胡乱舞着四肢,最终都被这阵法撕裂,成为碎片,化作点点细碎的光芒,成为了此间的灵气。 陆之韵和苏白、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对视一眼,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里灵气如此充裕却又不能为他们所用。 因为,那些灵气,都是修士的魂魄所化,而他们修炼需得用天地间的灵气方成。 在这种时候,很多人都会容易兴奋,以为打死了妖怪就会立马往前走,以为能拿到秘笈。 但陆之韵的游戏经验太丰富了。 在很多游戏中,打本都会有boss1、boss2、boss3,甚至是四/五/六/七/八/九都有可能。在这种时候,就必须要先补满状态。 苏白、韩乐游、慕容羽都是去秘境试炼的老手了,也知道闯关的秘诀在于时刻保持自己有反击的能力。 慕容羽和慕容翎乾坤袋中灵石还有很多,便匀了一千多块出来,均分给陆之韵、苏白、韩乐游,以助他们迅速恢复。 韩乐游和苏白都吃了灵丹妙药,又捏碎灵石吸收灵气,两个时辰过去,灵力便恢复了两层,伤势也稍稍缓和了些。 现在,除了慕容羽慕容翎身上各留着两三百块灵石外,大家几乎是弹尽粮绝。 哦,陆之韵的乾坤袋中还有一大堆慕容长青送的糕点、灵饮,还有好些坛灵酒。 小八蹲在陆之韵肩上,看陆之韵支起了小几,放出了红泥小火炉,开始烹茶。五个人就围着小几,疲惫地喝酒吃糕。 灵酒和糕点能恢复的灵气实在是杯水车薪,但他们也只能暂时先这么着。 大家商议之后,一致认为,秘笈虽重要,但也得有小命儿拿才行。这第一个boss打得如此艰难,还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不如等后面的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进来后,大家组团打boss。 陆之韵按照惯例,烹完茶,先抱抱大小美人儿,安抚安抚她们惊悸的灵魂,便在苏白身边,往苏白身上一倒,后怕之情涌上心头,她抱住苏白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委委屈屈道:“苏爸爸,你女儿差点被吓死了。那个兽好恶心啊,居然有那么多蛇尾,如果是毛茸茸的尾巴,我肯定不怕!” 慕容羽&慕容翎:“……”这不是刚刚形象光辉伟岸令她们无比安心的那个人。 苏白:“我没你这么大的女儿。” 陆之韵的头埋在他脖子里,软软地喊:“苏白?” 苏白传音入密:“想要?” 陆之韵:“……”诶,她男朋友太懂她。 此处,应有一句想要不能要才最寂寞。 陆之韵伏在他肩头,也传音入密,悠悠一叹,说:“你不信我怜惜你。” 然后,她听到了他低沉的笑声。 控制不住地,她面红耳赤。 随后,苏白和她额头相抵,她便感受到他的神识探了过来,和她的一起……随后,便是一阵云里雾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了云端。 他们完成了一场神交。 事后。 爽,怎一个爽字了得! 陆之韵终于体会到了言情小说里女主事后的疲惫感,趴苏白身上睡着了。 待她醒来时,终于等来了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四人。他们形容狼狈,俨然受了不轻的伤。 陆之韵一行五人也都是残兵弱将。 几人面面相觑,都说起自己的遭遇来。 ※※※※※※※※※※※※※※※※※※※※ 码不动了,虫子我明天再来捉_(:3」∠)_ 节奏稍慢,明天我会尽量加快的[大哭] 小剧场: 之韵小宝贝儿怂怂怂,队友看不下去了。 苏白:只要我活着,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韩乐游:你打不过怎么办! 苏白:活多久,护她多久。 韩乐游:你死了她也活不成啊。 苏白:生死相依,挺好的。 小韫:有没有觉得苏白大宝贝儿很苏啊!就是那种性情淡漠的强者,看上去高冷不苟言笑好像没情趣,但是,只要他在,就一定会护着之韵小宝贝儿,不管她的选择在别人看来多不合理,他只要她顺心遂意~~~~今天的作者菌变身柠檬精啦~~~ 小八:醒醒!变身柠檬精你也没有苏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 8瓶;幺幺绮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几人面面相觑, 都说起自己的遭遇来。 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 慕容翎叭叭叭把他们遭遇的事说了出来。 “真的吓死人了!要不是陆姐姐趁着那妖怪和苏哥哥韩哥哥打得太凶,摆下阵法, 我们就没了。” 听完慕容翎的叙述,谢安文将他们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当时崔徽问他们澹台飞鸣是否负她时, 他们给出肯定答案,崔徽便说三日后送他们进第三关。 于是,他们只能在第二关的那个城里等着, 晚上就被偷袭了。 西陵玉和西陵弈和他们的遭遇差不多。 谢安文又疲惫地揉了揉鼻梁,道:“大家都小心。我们和两位西陵道友结伴前,都曾遭人偷袭。来人身法鬼魅, 修为高深,若非我和师兄都带着防御法宝,只怕也无缘在此处和诸位相见。” 西陵玉俨然已成惊弓之鸟, 被西陵弈搂在怀中安慰着。 说起这件事。 韩乐游想起一件事:“你们确定叶知行死了么?” 谢安至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不能确认的?尸体是我们亲眼所见,桃花笺上,他的名名字也确实被划去了。” 陆之韵早就觉得不对了。 她靠在盘坐于蒲团上闭目疗伤的苏白身上, 一边饮灵酒,一边说:“那妖怪死前,进秘境的三十人中,除了活着的, 其他人的魂魄我都看见了, 包括余阳冰、尤子石、孟红楼、孟青阳、杨松、白夜行。唯独没有叶知行的。倘或他果真死在第二关, 他不应该不在。” 西陵弈的面色当即便狠戾起来。 西陵玉抓着西陵弈的衣袖,面色惨白:“难道偷袭我们的竟然是他?可是来人太厉害,不像一个金丹修士。” 慕容羽轻声问:“许是他压制了修为?或许他本不是金丹修士,用什么法子,让大家以为他是金丹修士,还骗过了秘境。” 谢安文说:“也许。叶知行此人,我对其知之甚少,修真界亦鲜有他的传闻。” 谢安至当即骂了几句脏话,谢安文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慕容翎一想到暗处可能有一个人一直在窥视他们、随时准备攻击他们,便心惊胆寒。她睁大一双眼,看向陆之韵:“那现在怎么办?” 陆之韵对谢安文行了一礼,道:“谢道友此前的推测颇有道理。秘境主并不愿意我们聚集在一起。再往前走,不知还会遇到多少凶险。我们九人不若结伴同行。” 陆之韵说的,即使他们五个人的决定了。 现在就要看西凌家的两兄妹和第二宗的这对师兄弟能不能答应。 谢安文和西陵玉都应下了。 西陵弈面有异色,仿佛还有疑问。 谢安至先嚷嚷出来:“要真结伴,等拿秘笈的时候,你们人多,肯定占优势。” 秘笈,是家中长辈让苏白来寻的。苏白个人而言,对秘笈并不执着。并且,冥冥之中,他觉得秘笈的事并不简单。 此时,听谢安至说起秘笈,他神情间亦没有半分波澜。 陆之韵想了想,说:“倘不结伴,我们九人,谁也活不下去。不如权且做个约定,九人之中,不得互伤。不论何人取得秘笈,其他人皆不得争抢。一切,只看各人机缘,如何?” 苏白睁开了他那双冰冷的凤眸,率先表态:“可。” 韩乐游说:“我没有异议。” 慕容羽和慕容翎也点头:“我们本就没机会,秘笈于我们无干。” 谢安文也点头答应,接着就是西陵玉、谢安至、西陵弈表态,应下了这个约定。随后,为防大家反水,九人皆发心魔誓。 处理好组队的事后,大家又都检视彼此还有多少实力、还剩多少修为、还余多少丹药灵石、法器法宝之类。 陆之韵这才知,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在被偷袭的情况下,屡屡受伤,法宝都用光了,疗伤的丹药也没剩几颗,灵石也都被捏碎用以补充灵气。 西陵玉、西陵弈就剩下三四成的实力,而他们的三四成实力也就约等于苏白的两层。苏白和韩乐游都因为斗妖兽太伤,只有两成灵力,身上的伤也都没好全。 谢安至谢安文也是一身伤,还有五成修为。 唯有陆之韵一人无伤,缺的仅仅是灵力。 慕容羽慕容翎想着灵石在他们手里也无用,全都提供给陆之韵,让她补充灵力。于是,陆之韵在灵石、灵酒、糕点的帮助下,恢复到七成修为。 另外,慕容羽本来还想把她之前在山谷中采的一种珍稀药材给大家,让大家嚼一根补充灵力,但因是秘境出品,不知是否安全,就没提这茬儿。 于是,众人调息了一段时间,再等下去也无益,便由韩乐游打头,苏白和陆之韵殿后,一起往前走。 上了几级石阶,经过一条窄道,陆之韵便听到了流水声。 此处环境幽昧,倘或不是适才刚打过妖兽,她几乎要以为这里就是一处巧夺天工的自然景观。 出了窄道,便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桥,石桥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潭,水中躺着数朵睡莲,水潭中间,是一处直径约两丈的石台。石台中间,有一只人脸鸟身的妖兽,拖着长长的尾羽,那尾羽像孔雀,又像凤凰。 谢安文向来淡定自若的神情一变,瞳孔微缩:“竟然是鸠羽!” 大家都是修真界人士,修真界的传说有很多都听过,其中就包括鸠羽。 苏白幼年在昆仑山之巅修炼时,曾听教导他的父亲讲过鸠羽的传说。 “有这样一个传说,书中都无记载,很多人都怀疑其真假。上古有一种神兽,名鸠羽,性/暴戾,嗜血,行事凶残,曾被上古大能合力灭之。鸠羽乃不死之身,被上古大能封印后,试图冲破封印,重返人间。然,鸠羽虽不死,被封印后,便等同于被废去一身修为。但他实力再低微,依然能满足一个人的愿望。于是,他便放出诱饵,躺使有人愿意为它做事,助他恢复实力,他便许给人一个愿望。” 可是,因鸠羽是上古神兽,哪怕实力仅恢复到筑基期,依然能令一个金丹修士胆寒。而秘境只让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进来,显然鸠羽的实力已经恢复到金丹期了。为确保不出意外,只让金丹期、筑基期修士进是最好的安排。 在中间的石台上,刻着各种符咒,只要鸠羽试图离开石台,一碰到石台边,便会被透明的光幕中蕴含的约束力所伤。 但,进入秘境的修士必须过去。 因为,只有拿下鸠羽上方被封存的《三生秘笈》,三生秘境的出口才会打开。否则,修士便会永生永世被困在秘境里。 鸠羽是方脸,面色极白,白里透着一点红,如傅粉涂脂,细眉细眼,宽唇。此时,他伏在地上,眯着眼,唇角要笑不笑地看着众人,竟有十分的欺骗性,让人觉着无害且慈祥。 鸠羽有一种能力,只要他想,他能蛊惑任何人相信他。 很显然,这就是最后一个boss了。 但,通过原身的记忆以及周围众人的反应可知,这个boss不好打。他们现在毕竟是残兵弱将,不是满状态的样子,就算集齐他们所有人之力,也打不过这个鸠羽。 它让大家觉得危险。 便是苏白,面对鸠羽,亦不由觉得胆寒。 这种危险,陆之韵也感受到了。 但在她看来,鸠羽的危险,远不如刚刚打过的那只妖兽令她害怕。至少,他长了一张人脸,不再有蛇尾,体型大了点儿,外形却不恐怖。 九个人,站在入口处和鸠羽对峙。 鸠羽眯着眼看他们,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这时候,水潭中的一朵睡莲微微浮动,便有透明的身形在睡莲上盈盈而立。 正是崔徽。 她依然穿着桃花色的衣裳,眉间点着桃花妆,有一种自然的风流态度,又有一种书香气。 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执书,俨然是一代才女的风度。 她向九人颔首,微微笑道:“崔徽的故事,诸位还未看完。” 旋即。 她手一挥,陆之韵等人便看到,水潭中的水汽上浮,变成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还有声音。 原来,澹台飞鸣去往都城,并非为求官,而是为崔徽寻访名医。 然而,他寻遍了长安城的名医,皆无人能医治崔徽。 于是,他购了一幅画,回到蜀郡,准备送给崔徽,希望能看她有片刻的开颜。当他回到宅中时,没让下人通传,却看到崔徽为病痛所折磨,身形日渐消瘦,俨然已无生气。然而,正当他要在崔徽身旁出现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极令人信赖:“且慢,莫让她看见你。” 他下意识地住了脚,却不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循循善诱道:“吾乃画中仙,能圆所有凡人的梦。但,你须为我做事,事成之日,便是你圆梦之时。” 澹台飞鸣只有一个愿望,便是救崔徽。 他听从那个声音的叮嘱,没有走近崔徽,没让她看见他,叮嘱了仆人一番,便悄悄离开崔府,暂且在一处废宅中住下了。 他将原本买来用以讨好崔徽的画挂在墙上,却见画中那人头鸟身的怪兽睁开了眼,慈祥地看着他。 仿佛果真是仙。 但,那是鸠羽。 “仙人要我做何事?需多长时日?内子已病入膏肓,可来得及?” “此事需经年累月。正因如此,我才让你莫使你娘子见你。凡人的魂魄,从身死之日,便会投入轮回。不入轮回者,魂魄会越来越淡,直至魂飞魄散。汝妻命数已尽,早已身亡。如今你所见者,她之魂也。因欲见你一面,才滞留凡间。倘你和她相见,她执念消散,魂魄亦散。若要她魂魄不散,需得她恨你。” 于是,便有了他写给崔徽要纳妾的那封信。 随后,鸠羽又告诉澹台飞鸣,说自己被宵小所害,封禁在画中,他暂且不能令崔徽复活。但他可以刺激崔徽,令崔徽魂魄更强健些,这样,他便能将崔徽的魂魄收入画中温养。而他会改变澹台飞鸣的体质,令他拥有灵根,开始修仙。 当澹台飞鸣有一定实力时,须为他做事,助他冲破禁制。他冲破禁制之日,便是崔徽复活之时。另,他还可改变崔徽的体质,令其拥有灵根,也成为修士。 崔徽收到信后,果然魂魄从早已死去的躯体离开。 为了让崔徽恨他,又不能令她心如死灰,于是,在鸠羽的帮助下,澹台飞鸣用修真界的一些材质,仿照崔徽的模样,做出一个傀儡,日日在悼念崔徽以泪洗面后,和由自己神魂操控的傀儡交欢。 傀儡就是傀儡,倘或没有澹台飞鸣的神识操控,不过一死物耳。 当崔徽因怨恨魂魄逐渐增强时,澹台飞鸣找了个道士,和道士如此这般说明情况,令道士配合他的演出,说崔宅中亡魂尚在,他惊恐不已,请道士驱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在鸠羽的帮助下,将崔徽的魂魄收入画中。 待崔徽的魂魄在画中凝实之后,澹台飞鸣方告诉她真相。 从那以后,澹台飞鸣和崔徽的魂魄便都开始了修炼之路。待澹台飞鸣结丹之时,他们二人方知,鸠羽让他们做的,是引诱修士进来献祭。 这有违他们的做事准则,澹台飞鸣在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后,成为了鸠羽的走狗。崔徽虽不忍心,但看那些修士进了秘境之后,为了所谓的机缘、天材地宝、秘笈刀兵相向,渐渐地,便也没了不忍心。 她和澹台飞鸣在秘境中的石头上刻字,暗示过修士们秘境主并不想让太多人一起进入第三关,可修士们大多被眼前的利益迷了眼,鲜少看出真相。 于是,三生秘境变过数十种名字,引诱过数千修士上当,终于令鸠羽的修为升到了金丹期。 这一次,在第二关,余阳冰、尤子石、孟红楼、孟青阳、杨松、白夜行打定主意要在第二关屠了其他人。 在和陆之韵等人一战后,他们回到客栈,一个个相继被杀。 杀他们的,身着一袭黑衣,不是别人,正是叶知行。 而叶知行的尸体,只是一具傀儡。 桃花笺上的文章,是崔徽在做。 叶知行没有死。 后续,他还偷袭了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等人,令他们耗尽了手中保命的筹码,消磨他们的实力。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崔徽旁边出现一个黑影,看其模样打扮,确然是叶知行。 随后,崔徽一拂袖,陆之韵等人便看到,叶知行的模样变了,最后成了他们熟悉的澹台飞鸣的模样。 叶知行,就是澹台飞鸣伪装的。 澹台飞鸣的修为,已远超金丹期。这会儿,陆之韵等人发现,澹台飞鸣是元婴修士。 此时。 澹台飞鸣道:“要开三生秘境,唯有两个法子。一是由鸠羽自行开启,二是杀鸠羽,拿下他头顶上的秘笈。” 慕容翎忍不住问:“那秘笈,到底是真是假?” 崔徽说:“没有人知道。” 谢安至:“如果我们留在秘境里呢?” 崔徽说:“此境中,修士若未修习鸠羽传授的法诀,半年齿发脱落,一年修为散尽,一年又一天身死,一年又两天魂灵尽碎,成为鸠羽修炼的养分。” 众人面面相觑。 而崔徽和澹台飞鸣都化作一缕烟,钻进了睡莲。 陆之韵:“……”她心里有句mmp不知道该不该讲。她就知道,这个秘境是个坑,不该进的! 现在,应该怎么搞? 过去,可能会成为盘中餐,走吧,永远都出不去,这就很坑了。 陆之韵下意识地看向苏白。 苏白执剑而立:“进退皆有死无生,我进。” 随后,其他人一合计,确实是这样的。 陆之韵有些害怕,可她知道,眼下,拼死一搏,是最好的选择。她不知道书里的苏白是怎么活下来的,但眼下,哪怕她再相信男主光环,也不得不正视现实——现在已经不是苏白的男主光环所能覆盖的了。 如果,之前每一次遇到危险,她不是躲在苏白身后,令他消耗太多灵力受伤太重,如果她能多分担一点,也许现在,她也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苏白,希望他能为她拼出一条生路。 可是,现在,她是最能打的那个。 即便苏白愿意护她,她也不能再厚颜无耻地躲在他身后。 陆之韵问芥子里的小八:“快帮我想想,我还有什么绝招没?” 小八皱眉,欲言又止。 鸠羽扯开嘴角笑着:“来。” 横竖都是个死,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西陵弈忍不住,心道一句“去他妈”,直接拔身冲了过去。 见西陵弈冲了,西陵玉也就冲了过去。 紧跟着的,是苏白、韩乐游、谢安至、谢安文、慕容羽、慕容翎、陆之韵。 他们飞上了石台, 他们并不屈服,奋力战斗,每个人都拿出了所有本事,试图重创鸠羽。 一时之间,数丈高的凤影、龙影、风刀、霜刃……皆朝鸠羽扑去。而鸠羽,依然笑看着他们,犹如闲庭信步般,在这密集的攻击中腾挪辗转、反击。 所有的攻击打在他身上,都仿佛不痛不痒。 越是不痛不痒,大家便越是卖力攻击。 没有用。 一个时辰过去。 在经过现场特效不断轰炸后,苏白、韩乐游、慕容羽、慕容翎、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皆灵力耗尽。 鸠羽亦受了伤,唇角缓缓流下血迹。可是,这伤对他而言,并不重,也就折损了三两层修为,要收拾眼前这些残兵弱将,容易得很。 鸠羽并不拭去嘴角的血迹,只嘲弄扫视着九人,微微笑着说:“来。” 而韩乐游等九人,皆被击落在石台边缘。 慕容翎和慕容羽爬都爬不起来,有些绝望地看向其他人,却在韩乐游、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眼中同样看到了绝望。 此时,全场只有陆之韵还有三层实力。 可陆之韵那三层实力,对上鸠羽,何异于蚍蜉撼树? 鸠羽看向陆之韵。 苏白内府作痛,仿佛浑身的血肉、骨头都要碎裂了一般,锥心刺骨地疼。可他的面容间依旧带着霜雪意,仿佛无论在何种境地,皆不能令他动容。 他握紧手中的剑,艰难但坚定地站了起来,挡在陆之韵面前。 他无声地履行着他从未说给陆之韵听、但自行许下的诺言——但凡他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站在陆之韵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决不令她出生入死。 此时,慕容羽和慕容翎也看向陆之韵,哪怕知道不可能,眼中也有一丝希冀的光——之前,每一次危急时刻,她都能令大家化险为夷,这一次也能吗? 在鸠羽面前,陆之韵体会到的,是绝对的压制力。 她只想躲。 可是,她怎么能让眼前这个几乎连站都快站不稳的苏白挡在她面前? 她双手揽住了苏白的腰,在他背心蹭了蹭,却蹭到一脸的血污。 此时,陆之韵脑海中同时响起了小八和澹台飞鸣的声音。 澹台飞鸣说:“我等你很久了。我阅遍古籍,最终得到这样一句话——鸠羽惧月光。执月光者,杀鸠羽。” 小八说:“绝技倒是有的,但只能用一次。你可以献祭自身,暂时将修为拔高至元婴期,用出惊鸿剑法的最后一式。但这样,你会死。” 陆之韵心头一震。 她搂紧了苏白的腰,闭了闭眼。 她就要死了么? 她拼,也许能为苏白、慕容羽、慕容翎凭出一线生机。若是不拼,大家都会死在这里。便只剩下拼了吧? 陆之韵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问苏白:“你会一直记住我吗?” “会。” “你不许再喜欢别人。” “好。” “如果真有喜欢的人了,当我这话没说过。” “不会。” 大不了,她死了就回去做大学生,去上课,去考试。 只是不能再做修士而已。 只是不能再和苏白在一起。 陆之韵心一横,放开苏白,走到他身前,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一挥手,便用灵力将其他八人都送出石台,到入口的圆台处。 苏白的神情终于变了,寒声:“陆之韵!你干什么!” ※※※※※※※※※※※※※※※※※※※※ 韵韵即将帅爆! 大家不要慌,我是甜文作者 ̄w ̄= 苏白:你要干什么! 韵韵:哦,我去耍个帅。 苏白:我居然不能保护老婆,还要老婆救?作者你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作者菌蹲墙角瑟瑟发抖碎碎念: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女扮男装的世家女 苏白的神情终于变了, 寒声:“陆之韵!你干什么!” 她一个人面对着鸠羽, 小小的身影,却令苏白肝胆俱裂。非因惧, 只因忧。可他再无一丝灵力可用,便只能看着。 慕容翎望着陆之韵的方向, 喃喃地喊:“陆姐姐。” 慕容羽怔然,难道, 她果真要创造奇迹,为大家博出生的希望吗? 其他人也都看着陆之韵, 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无力去管。 而此时。 韩乐游想起了陆之韵曾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其实我也有一个英雄梦。” 他眼眶湿了。 看向苏白时, 却见他双目通红,目眦欲裂,俨然是心痛已极。 而陆之韵一边运转体内的灵力,一边状似轻松地说:“看我为你跳支舞。” 鸠羽并不怕陆之韵。 他看出,以陆之韵目前的实力, 并不能用月光制他。捏死眼前这只小蚂蚁,弄死其他人呢,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陆之韵已翻出了原身的记忆。 她双手结印,口念法诀,瞬间修为暴涨。 “以我为祭, 为我所驭!” 旋即, 众人便见陆之韵身形蓦地腾空, 她仿若未曾受伤一般, 实力惊人。随后,她人剑合一,众人只能看到寒凉的光在空中划过,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凤影。 鸠羽面色一变,完全想不到,她竟还有这一出! 他笑着:“你找死。” 而陆之韵和剑一同舞出的龙影和凤影却仿佛散发出上古真神的威压,带着一股股寒凉意,猛地朝鸠羽俯冲而去。 陆之韵的声音在整个空间缥缈地回荡:“惊鸿剑法,第十式,唯我独尊。第一重,凡我所见者,服我其威。” 鸠羽脸上已没了笑,瞳孔一缩,在那龙凤之影扑下来时,已不由自主地在其威压之下跪地。他运转灵力,妄图以攻势抵挡时,两相碰撞,龙凤之影轰然碎裂,化作无数粒细小的尘埃,亦是无数道剑气,没入他体内。 慕容翎、慕容羽、韩乐游、西陵玉、西陵弈、谢安至、谢安文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圆台上的陆之韵和鸠羽。 如果陆之韵失败了,今天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却见鸠羽面色一寒,随后,他振翅而起,身上出现了无数血痕,沾了血的毛羽纷飞着、轻飘飘地下落。 他盯着陆之韵,神情间,是睥睨天下之势,仿若不屑,却因她伤了自己而愤怒。 不过转瞬之间,众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 慕容翎“啊”地惊叫一声,担忧而紧张地叫:“陆姐姐——” 却见没入鸠羽体内的剑气悉数反弹而出,疾射向陆之韵。而此时,正在完成剑招的陆之韵已来不及躲。 无数道剑气没入她的肺腑,在她的血肉中翻搅着,仿佛要撕裂她。 她的唇角渗出了血迹,像是一道血河在下/流。 同时,是鸠羽极轻蔑的一声:“你找死。” 苏白心痛如绞,瞳孔紧缩,恨不能飞过去与她同战。他打开乾坤袋,包裹里的丹药,他看也不看,一股脑儿全倒入口中。 他体内开始有灵力流转。 澹台飞鸣悄悄地将数千块儿上等灵石捏碎。 苏白盘坐起身疗伤时,便有源源不断的灵气引入体内,滋润着他的经脉。 而此时,鸠羽攻向了陆之韵。 陆之韵的剑招未断,她甚至没有避开,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令在场众人皆震撼。地上,每一根凝了血的毛羽,皆成了鸠羽的武器,迅猛而密集地扎向陆之韵。 她周身都流转着光晕 ,剑招行云流水,仿佛入了定,再听不见世间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的什么能动她的心神。 她的动作似极慢,众人都能看清。 又极快。 鸠羽打不断。 那带着杀意的无数密集的毛羽在射向她、碰到那白色的光芒时,都纷纷下落。 慕容羽痴痴地凝望着,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乐游等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 此刻,没有人能帮她。 见那毛羽伤不了陆之韵,鸠羽身形暴涨,其翼若垂天之云,仿佛扇起了风雷之势,攻向陆之韵。 陆之韵身上白色的光芒未减半分,可是她的剑招却慢了,她的身子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仿佛即将被撕裂。 慕容羽、西陵玉、慕容翎已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 谢安至谢安文西陵弈韩乐游皆凝望着那个身影,被此刻的情形震撼到无言。 而苏白,看鸠羽攻击陆之韵时,双眼通红,两行血泪顺着他的眼眶留下,却是怒极痛极,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整个人似乎都有走火入魔之兆! 随后,他暴喝一声:“鸠羽!” 他没有走火入魔。 其他人皆不由自主地看向苏白,却见他—— 韩乐游不可置信地出声:“你竟然突破了!” 在秘境中突破,不会有天雷劫。但只要一出秘境,天雷劫必至。因此,很少有人在秘境中突破,因为不能预料出秘境后的情形,很危险,极容易陨落。 其他人同样觉得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人在身受重伤灵力全无时突破?别说是结婴时会因灵力不足而忍受剧痛,甚至于会结婴失败,永不能再结婴,就算是成功了,以他现在的状况,出秘境后,怎么扛得住天雷劫? 他冰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鸠羽,似含风雷之怒:“你找死。” 他的神情不再平静无澜,比霜雪更冷,眉眼间大有睥睨天下之势。 一般人突破,需数日才能结婴,而他仅用了片刻功夫,便拔身飞向水潭中的圆台,手中的逐日剑似含天威,迅捷地攻向鸠羽。 他的身形快得众人看不清。 而此时,陆之韵已入化境,对外界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她只是一丝不苟地、莫不可阻地完成她的剑招。 鸠羽因苏白凌厉的攻势而不得不暂停对陆之韵的攻击,开始和苏白对打。 众人已看不清他们的身形,眼前是一片眼花缭乱的光和影。 须臾之间? 或者说,不过转瞬。 鸠羽又受伤,脸色愈发难看。 而苏白,浑身是血,执剑立在半空,继续着他的剑招。 对鸠羽而言,这个修士很棘手。 他没想过对方能突破,并在片刻后又能与他一战。 但。 还不够。 他脸上又有了笑容,眯着狭长的眼,看着苏白:“不,找死的是你。” 苏白掐着剑诀,身后一轮火红的明日冉冉升起,而他,仿若神祇一般,不为外物所动。他知道,还不够,但,他的剑所向无匹,从不退却。 即便是身死,他也要将自己对鸠羽的伤害最大化。他多承受一些,她便能少承受一些,哪怕他们今天双双都会陨落在此。 谢安至坐起身,靠在谢安文身上,惊呼道:“他不要命了?以这个打法,就算从秘境出去了,他也活不成。” 此时,慕容翎慕容羽韩乐游等人已不再说话。 在这一刻,言语显得那样苍白。 苏白身后的那轮旭日光芒暴涨,西陵弈瞳孔紧缩:“这就是传说中的‘旭日一出,谁与争辉’?” 当年苏家先祖以这一招名字不那么好听但威力无穷的剑法闻名天下,据说,在苏家五代以内,竟再无人能使出这一招。 而今天,苏白竟然用了出来。 他的剑不断地挥向鸠羽,旭日的光芒亦化为无数的剑气不断地没入鸠羽体内。而鸠羽,则不断地振翅反攻,面色亦越来越难看。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也是一个元婴修士能做到的极致。 当苏白灵力耗尽,终于再无法支撑他的战斗时,他从半空中栽了下去。澹台飞鸣在暗处用灵力托了他一把。 尽管浑身都在疼,经脉干涸受损,内府几近于碎裂,腥甜的血从他的唇角缓缓流下,他却仿若未觉,甚至连擦拭都没有,依然执剑而立,冰寒的目光盯着鸠羽,哪怕他已不能再战,他的战意却半分未减。 鸠羽先后被陆之韵苏白所伤,竟只剩下五六层修为。 这两人,是他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硬茬儿。 他不再废话,也不再玩什么猫戏老鼠的游戏,出手便是杀招,要令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的苏白成为他修炼的养料。 然而。 就在此时。 陆之韵剑招已成。 她整个人都和剑融为了一体,似凤翔在天,似龙游在海,其声音,仿佛带着无上的威严,使闻者灵魂都在震颤:“惊鸿剑法,第十式,唯我独尊。第二重,凡我所欲诛者,灰飞烟灭。” 随后,她整个人和剑一起,仿佛都被雾化,成为了无数的剑气,成就了这一场龙凤之威。 龙凤之影将鸠羽笼罩其间,仿佛将他桎梏,不论他如何挣扎,它的身体,被众人肉眼所见地,被那龙风之影啸出的剑气一点点剥落。 最后,龙凤之影亦化作无数的剑气钻入鸠羽体内。 鸠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 “你竟会用月光……” 修士执月光,多不知月光真正的威力,即便知道,也没有那个魄力敢献祭自身来获得力量。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果真如陆之韵所说,灰飞烟灭。 鸠羽乃不死之身,但每被灭一次,修为便会归为零。他须得从一个幼崽开始生长,需经历漫长的岁月才能渐渐长大,需经历漫长的岁月才能渐渐提升修为…… 圆台上,一切都归为平静。 只有苏白,尚执剑而立,怔怔地望着前方。 鸠羽死,陆之韵也消失了。 苏白整个人都仿佛空了,眼睫一颤,又是两行血泪。 修真界的人皆听说过苏白,说他是不世出的天才,且有一点奇处,从他出生伊始,便不会哭。 而今日,他哭了两次。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和陆之韵有关的一切。 随后,风中仿佛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仿佛有一双手轻轻为他拭去眼泪,那个声音说:“苏爸爸,你是在为我哭吗?” 他轻声,仅仅一个字,便能令闻着知其脆弱:“嗯。” 空中的光点开始凝结,是一个窈窕的女人身。渐渐地,从透明变得凝实。她摇着手中的折扇,抬袖为苏白拭去脸上的眼泪和脏污,苏白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可她却轻得没有一丝重量。 她说:“我身上有点痛。” 苏白不断地亲吻着她的眼睛、面颊。 圆台之上,满地皆是鸠羽的落羽。 慕容翎忍不住叫:“陆姐姐!” 慕容羽双眼湿润:“之韵!” 她们曾希冀着,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她们想上前拥抱陆之韵,可她们没有气力,只能坐在原地看着她。 韩乐游叹息了一声,谢安文说:“难怪他们排在金丹期战力第二,令人不得不服。” 谢安至目瞪口呆:“这,这也太强了吧?” 谢安文怔然:“是的。” 在此时,谁也没去想三生秘笈,任何言语都显得干巴巴的。 劫后余生,西陵玉偎依在西陵弈的怀中:“我们安全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时,崔徽透明的身形出现,微微含笑,仍旧是一代才女的模样:“是。” 紧接着,澹台飞鸣也出现在她旁边,对陆之韵和苏白拱手一礼:“多谢。” 苏白和陆之韵恍若未觉。 陆之韵从乾坤袋中拿出慕容长青送给她的糕点,送入口中吃了一块儿,又喂给苏白一块儿。 随后,她拿出最后一壶灵酒,和苏白一人一口喝了起来。 待苏白体内有了灵力时,陆之韵靠在苏白身上,说:“我喜欢你干干净净的模样。” 于是,苏白掐了个清净诀,从芥子中拿出一套白色的法衣,掐诀换上,便又是白衣胜雪的模样了。 慕容翎望着澹台飞鸣,悲愤地喊:“你修为那么高,为什么不帮忙?!” 澹台飞鸣平静地说:“因为他对我们下了禁制,只要我们攻击他,便会被反噬。如今,他的修为重归于零,我们夫妇二人体内的禁制方才消失。” 说着,他从芥子中取出一个和崔徽一般无二的女体,把崔徽的魂魄放了进去。 随后,崔徽又开始讲他们的故事。 “夫君在外苦苦寻觅,终寻到为我重塑肉身的法子,我们便想脱离鸠羽的控制。可要脱离他,唯一的方法,便是杀了他。鸠羽亡,夫君方能带我出去。而要杀鸠羽,就得靠外来的修士。然则,死在秘境中的修士不知凡几,无人能活至见鸠羽之时。” 澹台飞鸣道:“我阅遍古籍,最终也只寻到了一句话——月光制鸠羽。后来,我访遍修士,方知月光是一柄剑。而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崔徽接着说:“崔徽与夫君在秘境中等了数百年,终是等来了他们。夫君并非未曾助你们,为令你们安全无虞,夫君杀了那六位围攻你们的修士。待你们入第三关后,他故意袭击其他四位修士,便是为了削弱他们,使他们为生存而不能生出与你们抗衡的心思,又留存可助你们的实力。” 崔徽说完,又向陆之韵和苏白行了一礼,靠在澹台飞鸣的怀中,道:“时光转眼便是数百年,我有些乏了。” 澹台飞鸣深情脉脉道:“那便睡会儿。” 慕容翎张了张口,再说不出什么责怪澹台飞鸣的话。 此时,苏白和陆之韵站在圆台之中,眼里除了彼此,再无暇去顾其他。不知时间过去几多时,陆之韵叹了口气,说:“苏爸爸,把秘笈取下来吧。” 苏白运转灵力,身子轻盈地一跃,手里拿到秘笈后,又翩然而落,周围的场景顿时变了,他们出现在姑苏城外寒山寺的一座塔里。 而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中画着一处浮动着睡莲的幽潭,潭中的圆台上空无一物。 陆之韵就在苏白旁边,他摊开秘笈与她同看,却见上面仅有一行字——“汝等一何愚也”。 此时,陆之韵内视乾坤袋,发现之前从秘境中采集的所谓天材地宝,竟然只是一堆碎石。唯有芥子中的白玉参是真的。 崔徽和澹台飞鸣亦不知去向。 这个秘境果然坑得要命。 陆之韵浑身都痛,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甚至都来不及安慰一下受惊的大小美人儿,苏白的劫云就来了。 劫云滚滚,天雷将至。 陆之韵双手掐诀,匆匆布下一个结界来保护此时普通人都能杀死的几位队友,便带着苏白飞向了最近的山峰。 一道又一道直径数丈的紫色雷电劈下,苏白颈项间只为挡雷劫的玉佩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光芒包裹住他,为他挡住了四十八道天雷。 而陆之韵,她就站在苏白身旁,天雷波及到她,却从她的身体穿过,不能对她造成半分伤害。 陆之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了,但又没散。她猜测,这是献祭的后遗症。现在,她正处于霸体状态,免控免伤。 但估计也活不长了。 心里充满了离别的惆怅。 最后一道天雷,以苏白目前的状态扛不住。 于是,陆之韵运转灵力,将那道天雷引到了自己身上。她在空中化成了鹤影,透明地、飞舞着,在劫雷之后,问苏白:“我这舞跳得好看吗?” 苏白亦有察觉。 他对她微微笑着:“好看。” 她变成了一只仙鹤立在苏白的肩头。 这是原身的原型。 苏白在山巅飘然而立,陆之韵已经看出了他将来制霸修真界的气势,甚至还在想,这趟穿越,她为大佬搬过砖添过瓦,还和大佬谈了恋爱,并睡之,着实不亏。 然而,离别的伤感却涌上心头。 她没有回到现代世界,她感觉自己快要消散了,不知道还不能做回她的学生。如果,如果能回去,她想,她不会再逃课打游戏了,她会保证出勤率,会努力学习。 她甚至还想到了她在现代的父母。 陆之韵啄了啄苏白的脖颈,问他:“你喜欢我吗?” 苏白毫不犹豫:“喜欢。” 陆之韵又问:“你爱我吗?” “爱。” 陆之韵满足了,微微阖上眼,半晌,又睁开,说:“假如我不在了,你不许找别人,不许有替身。” “好。” 陆之韵用鸟喙啄了啄他的唇:“如果你对别人动心了,就忘了我。当我从没认识过你。” 苏白心中一痛,哑声儿:“不会。” 未来太长。 陆之韵不再说其他,她与他在山巅立了一会儿。 她催促他:“你快疗伤,我喜欢你厉害的样子。” 他没听。 他感觉到了,不知道她何时会消散,但他想,她在的每时每刻,他都要陪着。 他们回到了塔内。 陆之韵一手慕容翎一手慕容羽,一边为她们擦眼泪,一边安慰她们:“不哭哈,都没事呀。我和苏白送你们回边春山,你们是东道主,要招待我们的,不许哭啦。” 慕容羽一把抱住陆之韵的腰,埋她脖颈间哭。 慕容翎如法炮制。 陆之韵觉得这一波不亏。大小美人儿都这么依赖她,但,她说:“好了好了,你们已经是成熟的修士了,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慕容翎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陆姐姐,你等我,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我保护你。” 慕容羽坚定地轻声说:“我再也不想学话本里的女修和男修花前月下了,我要努力修仙,我会变得很强大。” “好。” 大小美人儿都如此上进,经常逃课打游戏的陆之韵稍微有点汗,作为一条咸鱼,她惭愧,诶。 “不哭了不哭了哈。” 他们出秘境,距离进秘境,竟然已有三年。 曾经守在大家以为的秘境入口准备等修士出来便夺秘笈的修士,皆在当初众人入秘境后的第二个月被屠戮殆尽。 陆之韵又略略和西陵玉叙了两句,为这四个重伤的队友摆下一个聚灵阵,便和苏白、慕容羽、慕容翎一起去了边春山。 然而。 到山下时,他们发现,边春山的阵法已经被破坏了。 慕容羽心知有异,脸色当即变了。 慕容翎心内亦有些紧张了。 陆之韵握住了苏白的手。 等上了边春山,他们便发现,边春山上屋宇宫殿皆被毁坏。陆之韵用了一个回溯的术法,便看到,当初,在他们几人离开去秘境后,慕容家上上下下的修士都归来了,并严阵以待。 几个月过去,边春山上下皆惨遭屠戮。 陆之韵有些懵。 她从芥子中放出了小八和白玉参,说:“我还想把白玉参送给小长青做礼物呢。” 懵过之后,便是绵长的悲伤。 慕容翎慕容羽放声大哭。 白玉参呆了一呆,没说话。 陆之韵把白玉参给了慕容翎,自己从乾坤袋中,讲慕容长青所送、剩下不多的糕点取出来,放入口中,对其他人说:“来,吃糕。” 苏白仿佛看到了他和陆之韵的离别。 随后,他们又去了苏家、林家……又听江湖修士传言,他们才知,原来,两年前,十三大世家,竟然先后被屠戮殆尽。 至于是谁屠的,为什么屠,幕后黑手是谁,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从秘境出来三十四个时辰后,陆之韵在边春山重新摆好阵法,让慕容羽慕容翎在边春山上安心修炼,和她们离别,告诉她们,自己将和苏白长久闭关,恐几百年无缘得见。 离开边春山后。 陆之韵和苏白去了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共度最后的两个时辰。 在第三十六个时辰末尾,陆之韵吻住了苏白的唇,最后,化为鹤影,在空中翔游了几圈,最后消散了,只剩下她的余音:“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大学寝室。 陆之韵从梦中醒来时,仿佛还带着余悲。很快,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手机,手机上正是起点app页面,正好在《剑仙》的最新章节。 她和苏白,那短暂、却深厚真挚的情意,仿佛只是她的一个梦境。 她喃喃自语:“说好的穿越呢?” 室友都准备去上课。 陆之韵喊:“等我一起啊!” 室友诧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陆之韵竟然要去上课?” 陆之韵心虚地干咳两声,说:“其实我还是一个爱学习的宝宝。” 她麻利地翻下床洗漱后,便和室友一起出宿舍,坐上了三面敞风的校车。当此之时,秋日的阳光正好,路上所见,是火红的枫叶,是金黄的银杏叶,是翠绿的常青树。 她刚到教室门口,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喊:“陆之韵?” “欸?”疑惑地应了声,一回头,眼前便是一张放大的脸,她被吻住了。 她推开他,依稀听到周围人在议论:“卧槽!这是什么大瓜?计算机系的传奇男神,历届颜值最高的校草苏白和宅在寝室打游戏的陆之韵?” “他们什么时候有交集的?” “卧槽卧槽!” 陆之韵心里也卧槽了!看着苏白那张熟悉的面容,她觉得自己有点hold不住。这不是穿越啊!她没顶着别人的脸,她,她,她真身上阵了! 她她她…… 她母胎solo了十九年,初吻就这么没了? 她推了推苏白。 苏白又吻她,在她耳边道:“躲什么?” 卧槽!耳朵要怀孕了! 结果就是,这一堂课,陆之韵听得云里雾里,还回头率百分百。因为苏大帅哥坐她旁边陪她上课,还全程拉着她的小手。 她甚至还能时不时听到议论声。 “听说苏师兄自己在外面开了公司,几乎不回学校的,怎么会和陆之韵在一起?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陆之韵试探:“苏爸爸?” “找亲?” 陆之韵扭扭捏捏:“虽然是在上课,但我可以的!” 苏白扶额,片刻后,他拿起她的课本,挡在他们脸前,便凑过去,吻住了她。 此后的很多年。 松大的校友们听前辈口口相传,谈论着科技界大佬苏白和他妻子陆之韵曾经在课堂上的风流韵事。 陆之韵和苏白在接受采访时,依然会被问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矍铄的帅老头苏白会和陆之韵相视一笑,说:“是真的。” 在生命弥留之际,陆之韵和帅老头苏白牵着小手,最终被剥离了意识。回忆都涌上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在做任务! 而此时,此前几个世界的感情经历皆在她心中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她想,也许,可能,再靠近她喜欢的人时,她的第一反应,不会再是回避?也许她终于拥有了爱人的能力。 她休息片刻,系统清朗的男声便响起。 “攻略任务成功,第二阶段第三个任务完成,将进行第三阶段第一个任务。任务期间,宿主将保留记忆,与原身充分共情,能明确区分自己和原身,走原身的性格,但拥有自己的独立意志。完成任务自动进入下一阶段,任务失败自动循环回到起始点重新攻略。” “请宿主浏览攻略世界信息以及攻略任务信息。” 陆之韵看完眼前透明光屏上的介绍,饶是她一向潇洒淡定,亦忍不出抽了抽嘴角:“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由于该世界危险值不高,本系统不提供陪聊服务。” “共情程序载入……” ※※※※※※※※※※※※※※※※※※※※ 写完啦!我要发红包,别拦我_(:3」∠)_ 人人留爪有份,明天更新的时候一起发~~~~ 下一个故事,被凤凰男背叛的白富美在线虐渣! 再悄咪咪地问一下,大家有没有多余的营养液啊,可不可以给我灌几瓶呢[对手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非常感谢小天使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剧情载入完成。” “原身记忆载入完成。” …… 系统清朗的少年音落下后, 脑子里终于平静了, 原身的记忆和情感如潮水一般, 一浪高过一浪,漫上陆之韵的心头,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悔与恨、悲与怒。 这一个世界的原身, 和陆之韵同姓, 也姓陆,但并不和她同名,叫茵梦, 全名陆茵梦。名字美得如梦似幻, 人也美得如梦似幻。 镜子里, 年轻女子有一头时髦的鬈发、时下正流行的瓜子脸、细长的黑眉毛,娇媚的秋波眼,粉色的樱桃唇, 恰到好处的悬胆鼻,婴儿般白嫩的肌肤。 她的面部轮廓,既有东方人的圆润与婉约, 看上去如诗如画, 偏又有西方人的几分立体与分明, 天真且高贵的气质中带着些儿妩媚,是东西方皆能欣赏的美。 镜子镶在墙上, 有一圈白色的象牙白实木雕花的边框。陆之韵正对着镜子, 打量镜子里的陆茵梦。 她正值二十岁芳龄, 身材窈窕, 穿一身无袖月白蝉翼纱旗袍,一双胳膊白得像雪,骨肉匀停,胖瘦合宜,增一分显粗,减一分便柴。十指尖尖,白/白/嫩/嫩,不曾沾着半点阳春水。开叉袍摆下,是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小腿的弧度十分流畅,微微鼓着,却不突出,踩着高跟鞋的一双脚玲珑精致。 可以说,镜子里的人,正符合了时下的审美,无一处不完美。 这就是陆茵梦,她出生在香城。 这个世界所处的年代,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国家还在抵御外辱。大致事件线和陆之韵所在的世界的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相同,具体的风土人情有细微的差别,具体的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名人,又完全不同。 香城是殖民地,是洋人和富人的天下,是政客的天下。陆家在香城,是名门,陆茵梦的父母叔伯兄弟们,有的是高官显要,有的是富商,有的是政客,有的是银行家,有的是律师…… 而陆茵梦,在家中排行第七,被唤作七小姐。因出身名门、才貌双全、性格落落大方,她在社交场合上特别吃香,是香城第一名媛,有香城第一美女的美誉。 按理说,这样一个颇有光环的名媛,本该眼高于顶、脾气骄纵的,她却博学多才温良贤淑。她自幼聪明伶俐,在高级书院读书,十五岁便赴海外留学,精通多种语言文化,会弹琴、会跳舞、会国画。 她十九岁从海外回到香城,在各大社交场、舞会上都十分吃香,不论是世家纨绔还是贫寒子弟,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她洁身自好,面对男人们的挑逗并不怎么兜揽。 这反倒叫她更令男人趋之若鹜令女人艳羡嫉妒,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曾有人说,陆茵梦就是男人的一座高山,是所有男人都想征服、却又征服不了的。 直到她的一个嫁给海城富豪、因海城富豪在权势争斗中做了牺牲品家道中落的远房姑妈带着表哥吴咤前来投奔。 吴咤来香城,是因为他在家道中落后,和母亲受尽亲戚白眼,靠自身努力读书,考上了香城大学。 年轻时的吴咤英俊帅气,穷,但面对陆茵梦时,还有少年时做少爷的气派在,有气质有谈吐,还有抱负,读大学的时候还在打工,为人勤奋刻苦。 他和陆茵梦认识的那些爱在风月场上混、爱捧戏子、爱抽大烟、爱四处拈花惹草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样。 因此,当他追求陆茵梦时,陆茵梦很快便沦陷在这个穷困潦倒但英俊帅气的表哥的温柔深情里。 谁知,原本还很欣赏、很看好吴咤的陆父陆母得知陆茵梦和吴咤的感情后,竟勃然大怒,要棒打鸳鸯。 当时,陆茵梦和吴咤正情热,愣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下嫁。陆父陆母拗不过她,又爱面子,只好匆匆为她准备了一份嫁妆,任由他们自己操持,办了一场草草的婚礼。 他们虽不满意这门婚事,但女儿嫁都嫁了,总不能盼着他们不好。于是,当吴咤开始以陆茵梦的嫁妆为本钱创业,先后办航运公司、船运公司、建筑公司、百乐门、酒店,和人谈合作时,都靠陆家人的关系上下疏通,借陆家人的关系,在商场上竟畅通无阻,吴咤的事业由小到大,后来竟超过了他那在海城死于黑帮火拼的亡父。 甚至于,为了他的事业,本来婚后做了全职太太的陆茵梦还曾多次出面,以自己精通多国语言的优势为他拉关系、谈合作。 在婚姻的前十年,陆茵梦的人生是完满幸福的。她和吴咤郎情妾意,以为对方是良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条中山狼。 此时,陆之韵已经与陆茵梦充分共情。 当她看着镜子里尚且健康美丽的自己时,脑海中的画面一幕幕地闪回—— 婚前,某一次,在他们一起喝下午茶时,吴咤曾执着她的手,希腊雕塑一般的面容上是一派深情,深邃的双眼中满是诚挚:“在香城,名流子弟还保留着封建旧习,他们花心,但凡见着漂亮的女士总想娶回家,没有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们没人配得上你,你应当被好好珍重,应当是唯一。而我,是珍重你的那个人。倘你嫁给我,我必令你幸福,你我之间,一夫一妻,绝无第三人。” 婚后,在他们的家里,她发现他在外面有人,和他吵闹,他揉了揉鼻梁,很无奈、又不耐烦地指责道:“你不要无理取闹。我管公司的事已经够累了,没工夫和你吵。男人么,在外面总要逢场作戏,总要应酬,谁没养过几个女人?我不过养这一个,你有什么可闹的?比起大部分富家太太,你已经够幸福了。” 记者发布会上,吴咤深情且无奈地说:“我太太日前出了车祸,所幸经过医生全力救治,救了过来,只是下半生都要在床上度过。我很感恩,感恩老天爷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她。只是她如今卧病在床,已不能操持内务,更不能常伴我左右。如今我家大业大,公事繁忙,许多内务需女性操持,内子现在有心无力,我亦不忍其劳乏。所幸大清律例尚未在香城废除,我将再娶一个太太为她分忧。” 佣人来她的病床前说:“太太!大少爷一家郊游回来的路上,正巧遇着黑帮火拼,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有几个小少爷小小姐还没表明身份,都被乱刀砍死了,一个都没活成!” …… “二少爷被人劫了道儿,被打得人事不知,如今正在医院里抢救,警督正在查凶手是谁!” …… “大小姐被几个流氓给……” “大小姐上吊死了!” …… 吴咤的二太太黄莺儿站在她的病床前,趾高气扬,且嘲弄地说—— “曾经的香城第一名媛、第一美人,如果曾经那些追求你的人看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看看你的样子,只剩下皮包骨了,哪里还有曾经的香城第一美女的风采?” “吴先生说了,他对你没感情了,早就厌透了你!要不是需要你家的关系帮助他的事业,你早就该躺在病床上了!” “香城第一美女?你不配!我才应该是香城第一美女,吴先生说,我才是他此生挚爱。你以为吴先生爱你么?便是你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他也在外面养着好几个情儿。可现在,他只有我。他说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只有我管得住他。” “当初陆小姐在舞会上一舞的风姿,令无数人倾倒,如今又怎么样呢?” “你知道你现在多丑吗?” “你以为,你父母的事故、你儿女的事故,都是意外吗?” “你的孩子,都死绝了!” “你做人,失败透了,连你的叔伯兄弟,如今都愿意为了钱,和吴先生保持良好的关系,不来管你。” “很生气吗?” “愤恨吗?” “可你再恨又能怎么样呢?你有报仇的能力吗?” “你这辈子,注定只有一个下场——死不瞑目!” 隐隐约约,隔着纱帘和屏风,黄莺儿娇笑着和吴咤调/情:“你说,我们去她的病床边儿上做,你肯定喜欢极了。让她看看,如今她不行,我却能替她照顾你,她也能放心。” “莺儿!”随后,便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娇媚的女声儿:“知道了!她床上那么臭,我还嫌妨碍了我们的兴致呢!” 吴咤对医生说的话:“请尽力医治她,不要治好她,但也不要让她死。” 黄莺儿的声音:“为什么?” “只有她活着,才能全我深情的名声,她们家族那边的关系,才能继续放心用。更何况,我憋屈了这么多年,人人都说我靠了她家的关系才有今天,许多事要有她这位贤内助帮忙才做得成,我就是要她看着,看我怎么成为香城的传奇!更何况,让她痛痛快快地死,岂不是便宜了她?唯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发泄我心中愤懑之一二。” 黄莺儿站在她的病床前:“当然,这是我找口技先生学的,吴先生是个体面人,他从不把这些话宣之于口。可我想着,总要让你知道,做个明白鬼,比做糊涂鬼强,不是么?” 后来。 三太进门。 四太进门。 五太进门。 六太进门。 七太进门。 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吴咤含饴弄子,几房争宠。 她一直躺在床上,听佣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其他几房的是非,无非是今儿谁得宠了,明儿又是谁得宠了。 死后。 她没能投胎,听到吴咤和风水先生的话。 “恐她寻我复仇,又或者,到了下边也要向阎王爷告我的状,希望大师能助我镇压她的魂魄,令她不得往生,亦不能寻我复仇。” 发布会。 吴咤悲痛欲绝,强忍眼泪宣布:“为纪念我的太太,特斥资三千万香币,建茵梦园和茵梦楼。” 记者&报纸:“吴先生对原配当真是好深情!” 不知风水师用了什么方法,她的魂魄一直被压着,很重,很难受。她听到有学子说:“这茵梦楼听着好听,但是好怪异,形状居然是一个巫蛊娃娃身上插着几根针!你看茵梦园,像不像是给死人烧的纸钱的形状?总让人觉得鬼气森森的!” 每一幕都令她悲、令她痛、令她悔、令她恨。 不知道被压了多少年,也不知是因何缘故,在她悲愤已极时,她又回到了二十岁这年。疼爱她的父母尚且健在,她也还没嫁给吴咤,吴咤还是那个穷小子! 她想报仇! 只是,被那茵梦楼和茵梦园镇压太久,以至于,她的魂魄并不强,即将消散。 这时候,陆之韵来了。 陆之韵已和原身充分共情,感受着她强烈的情绪,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而此时,即将消散的原身在镜子里,那双美丽的、带着哀愁的眸子不甘但又希冀地看着她,说:“有人告诉我,说只要我回来,会有人替我报仇。是你吗?你会替我报仇吗?” 陆之韵抬起青葱细指,抹去了眼角的泪,对她说:“我会。我会将他们施在你身的伤害,全都加倍奉还!” ※※※※※※※※※※※※※※※※※※※※ 咤:zha,一声。 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重要的事说三遍!作者菌在线瞎编乱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小剧场: 男主:一章都写完了,我居然还没出场? 作者菌:你还莫得姓名……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 2个;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豆豆 40瓶;王小非、颜、s把酒话桑麻、36158359 10瓶;清暑 7瓶;华、cyril 5瓶;月知少 3瓶;千羽倾颜如我、巴斯德的小喇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用质料考究的手帕子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珠儿, 又精细地化了淡妆, 涂上嫣红的口脂, 在月白纱蝉翼旗袍外,罩一件缀着珍珠的蕾丝薄衫,拢了拢头上那篷长卷发, 便出门往楼下走去。 提着精致的手袋下楼时, 正巧遇着上来找她的年轻女仆。 “七小姐,前儿你点名要的书,书店的伙计已送来了。” “暂时先送进我的卧房。” 见她往门外走, 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欧式沙发上看花样子的陆太太问:“你这是去哪里?” 陆之韵微笑着说:“表哥说要去逛庙会拜菩萨, 我想着, 他初来乍到,对香城的风俗人情一概不知,咱们好歹是亲戚, 总该尽到地主之谊。” 在前世,陆太太问,陆茵梦便是这么答的。 只是, 尽地主之谊、科普风俗人情是假, 约会才是真。 陆太太把眉一皱, 觉得孤男寡女,不妥:“如今你们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再一起出去, 不合适。” 陆之韵眼睛一润, 却在门口回头, 俏皮地对陆太太笑了笑,道:“如今都什么年代了?表哥又是自家兄弟,哪还忌讳这个。晚上不必留我的饭,逛过庙会,我们还要去看电影。” 话音落时,她窈窕的倩影便消失在大厅处。 正巧,陆茵梦的哥哥——陆家的五少爷,头上打着摩丝梳着背头,穿着一身儿白衬衣西装裤出来,抽着烟,容长脸上挂着风流倜傥的笑:“女大不中留。我看七妹对阿咤有些意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闹着嫁人,咱们不如准备起来。” 陆太太当即将手里的毛线团扔过去:“放你娘的屁!” 五少爷躲了一躲,那毛线团便落在地上,在地毯上滴溜溜地滚开,所过之处,是雪色的毛茸茸的线。 五少爷捡起线团,团了团,讨好地将线团递给陆太太,在她旁边坐下掐了烟,笑道:“阿咤有什么不好?他出身富贵,难得的是吃过苦,肯上进,在家道中落时刻苦勤奋,靠自己考上大学,如今还肯勤工俭学,不比别的富家子强?这等有能力品性又好的女婿,上哪儿找去?” 五少爷很中意吴咤,认为他是个人物,有能力有抱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有意结交他。正好他知道吴咤喜欢陆茵梦,陆茵梦如今又是待嫁之身,他便屡屡为二人创造机会。 陆太太皱眉,有些弃嫌道:“吴咤是很好的,就是家里太贫苦了些。” 五少爷不以为然:“倘若事情真成了,将来阿咤发达了,七妹一生有靠,还要谢谢我呢。满香城的富贵子弟,有几个不是在风月场中醉生梦死?纵使他们家里再有钱,能比阿咤好?” 陆太太道:“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怕的不是人穷,是富人变穷,后来又富了。这等人,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将来他若是发达了,身边总有个人让他想起落魄的时候,这人能得个好?” 五少爷皱眉说:“阿咤必不会这样,妈就是嫌他穷,对他有偏见。” 陆太太并不搭理他:“你且混你的去,不许再提这事。” “得令。” 五少爷起身走开。他看得分明,这个七妹看着温良贤淑,很有东方女人的优良品格,可到底是留过洋的,关键的时候总是有主见的。若她自己中意吴咤,便是陆太太不同意也不中用。 此时。 在香江公园旁的大道边儿,陆之韵下车,隔着车窗,对司机说:“晚上九点半在香城大剧院门口接我。” 话音落后,她又向司机道了劳烦,才转身朝等在公园入口处的吴咤走过去。 看到吴咤,陆之韵瞬间便沉浸在了陆茵梦的情绪中—— 车祸。 那些被迫“卧病在床”听他和黄莺儿调/情埋汰她的日子。 那些听佣人在黄莺儿的命令下故意告诉她她那三个孩子出事的噩耗的日子 因共情的原因,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陆之韵一想到这些,就恨不能扑过去,一刀捅死吴咤。 但她不能。 即便她杀了人,家里可以把事情压下来令她逃脱法律的惩处,她也不能。因为,那有违她的教养——为一个人渣变成刽子手不值 ,也太便宜了他。 陆茵梦本是一个向往爱情的女孩子,她看上贫穷的吴咤,本意是嫁给爱情。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图的是与他白头偕老,却没想到会走向她从没想过的结局。 吴咤最残忍的,是他不仅欺骗了她,谋取了她作为一个女孩儿最纯真的爱情却不专心对她,甚至还在她对他痴心一片时让她“意外出车祸”、害她父母性命,甚至连他的新欢害他们共同的孩子,他都不追究。 他让她以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最后才发现是镜花水月,是骗局,是他亲手给她造的一座地狱。 她被迫在床上躺了几十年。 捅死吴咤,就是给了他一个痛快。那远不及吴咤带给陆茵梦的煎熬和痛苦。 陆茵梦压下原身那翻涌在心头的痛恨与悲愤,面色如常地走向吴咤,依然是在社交场上炙手可热的名媛风采。 她矜持地微微一笑,显得平易近人,却是上等人的平易近人,能看出她的尊贵,也看得出她对他的好感。 “等很久了?” 落魄前,吴咤亦是富贵子弟中混风月场的一把好手,对陆茵梦这样纯情的女子,他手到擒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上穿着挺括的衬衫和西裤,单手插在裤兜里,深邃迷人的眼中带着笑,专注地盯着陆之韵:“即便等待,也是甜蜜的等待。” 陆之韵抬眼瞅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嗔道:“你们男人惯会说好听的。”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最笨嘴拙舌的一个人。只不知为什么,见了你,有些话便自然而然地出了口。”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肩并肩往公园里走。 这时候,天空像是一张笼罩着人间的巨大灰幕。路上的行人很多,大都匆匆忙忙地赶着路,有人力车夫拉着富家小姐、太太。街上偶尔有电车开过,站台处的人便一拥而上,闹哄哄地,嘈杂声中夹杂着售票员的声音:“人满了!等下一辆!人满了!等下一辆……” 电车开走,留下一群焦急的人,他们有的穿旧长衫,有的穿短褂子撒腿裤儿,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因劳累繁忙出了油,几乎能反光。街边还有穿破布烂衫的乞丐乞讨,映衬着街边红的、绿的广告牌,加上那出口成脏的刺耳说话声,便成了嘈杂与腌臜。 只是,这等匆忙拥挤嘈杂腌臜,从来都是下等人独有的,和陆茵梦这样的上等人无关,和从前的吴咤也无关。 但吴咤就是挤电车来公园等陆茵梦的。 他习惯每一次都早些到,这样,他便能提前整理仪容,尽量抚平因挤车而变得皱巴巴的衬衫,使他看上去还有几分风度,令她看不见他的狼狈。 每一次,她那清澈中又带着几分娇媚、几分上等人的尊贵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时,他总觉得她高高在上,像是自己被审视着,被轻视着。 仿佛她应当是看不起那些人的。 她看不起那些人,便是看不起他。 但。 他明明,曾是和她同样的人。 他要使她看得起他。 唯有她看得起他,他才有希望令她不仅仅和他维持恋爱关系,还会嫁给他。当然,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倾慕她的风采,爱慕她的容颜,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强的地方在于,他比其他男人自信。他在风月场上向来无往不利,即使落魄了,也能撩得富家女倒贴,他并不觉得令她倾心是一件多么难亦或是多么荣耀的事,心内便也没几分珍惜的意思。只是,他若要娶妻,定然是娶最好的,娶自己喜欢的,娶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要她肯嫁给他,他便有了本钱,在政商两界都有了关系。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让自己重新变回上等人。 吴咤很自信,他的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 仅追求两个月,陆茵梦便答应了他的追求。目前,他们已经交往了三个月,只是还瞒着家里人。 眼下,他先夸了她的名字,说她的名字和她一样美。待她笑着说他会说话时,他便微微笑着说:“我的名字虽然不很好听,但有个典故。” 陆之韵有意配合,便问:“什么典故?” “‘咤’是天地间的第一个声音,蕴含着天道至高无上的圣威,是万邪、诸恶的克星,有无可匹敌的力量。传说,盘古陨落后,各方妖邪纷纷前来吞噬盘古血肉,可是盘古此时早已化身山河动弹不得,危急之际,他怒吼一声‘咤’,竟将各方妖邪纷纷诛杀。家父望子成龙,对我寄予厚望,故为我取名吴咤。” 陆之韵通过原身的记忆知道,这是吴咤最喜欢说的一段话,也是他的泡妞利器,更是他在人际交往上的利器。 女孩子听了这话,往往会折服于他的男性魅力,男人或者长辈听了他这番话,便觉他颇有抱负,从小的家教亦很好。 陆之韵依然配合着:“吴叔叔很会取名字。你如今这么优秀,倘或他泉下有知,必定颇感欣慰。” 吴咤突然拉住陆之韵的手,手心儿是湿濡的,彰显着他的紧张和野望。他住了脚,湿濡的手心儿贴着她的手心儿,和她十指相扣,用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深情地望着她说:“茵梦,你信不信,我必如家父寄望的那样,成人成才。我必不会令你受半分委屈,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陆之韵微微偏头,一双美得如梦似幻的眼睛看着他,走着原主上一世的剧本,分明已心动,偏要似笑非笑地问:“你同几个女人说过这话?” “你这话问得叫我伤心。倘或是别人问我,我一定要翻脸。偏你问时,我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吴咤叹了口气,“除了你,还有谁能令我心甘情愿说出这番话?” 陆之韵抿唇笑:“那我可不知道。” 吴咤说:“反正,我同你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只不知你是不是在消遣我。” 陆之韵的笑渐渐住了,和他对视,声气儿低了下去,像极了女孩子的矜持与娇羞:“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道么?” 吴咤心头一动,脉脉的目光注视着陆之韵,旋即倾身,似乎是想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一下,又极克制,在将要碰到她的面颊时停住,用那双幽邃迷人的眼真挚地看着她,嗓音刻意放低,变得柔缓,像最真挚的恳求,又像引诱:“茵梦,你愿意嫁给我吗?” ※※※※※※※※※※※※※※※※※※※※ 男主:我还没出场,老婆就先被别人求婚了,想打人。 之韵:手动@作者,请尽快让我男人出场天凉王破,谢谢。 作者菌躲墙角瑟瑟发抖碎碎念:啊,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一定不能说男主还莫得姓名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悠闲的鱼 10瓶;月知少 4瓶;3757470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茵梦,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靠得那样近, 她一呼一吸间, 都是他温热的气息,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暧/昧极了。在这个时代, 尽管大家已提倡自由恋爱, 但未婚男女总还是守着旧时的规矩,总还是有礼有矩的。 于是,以吴咤这样英俊的面容使出这一招, 乍然的亲密总能令女子意乱情迷。 在前世, 这样的求婚将原主惑得五迷三道, 令她不胜娇羞的同时,心头一层一层地漫上喜悦,以为她将同这个俊美、有能力有抱负的男人开花结果。 她本以为, 她的爱情,是和上一辈人不一样的,冲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藩篱, 是自由恋爱, 定能走向幸福。 可以说, 前世,陆茵梦听到这样一句话有多喜悦, 这一世, 和陆茵梦共情的陆之韵便感觉有多讽刺。 她用那双美得如梦似幻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吴咤:“你是认真的么?” 吴咤信誓旦旦:“此心昭昭, 天地可鉴。你再要不信, 便只有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方能证明。” 他的话说得很好听,神情间亦灼/热了些,握住陆之韵柔胰的那只大手也微微用力收紧,似有几分急切地恳求:“茵梦,答应我,好不好?” 在前世,话到这里,原主便答应了他。但此时,那画面涌现在陆之韵的脑海中时,却是因共情而产生的悔恨与痛愤。 于是,陆之韵唇角微勾,一双如梦似幻的眼中带着一点清醒的笑意,像质疑:“你的心的不诚。” 吴咤心里一个咯噔,旋即心跳都加速了几分。在此之前,陆茵梦在他眼中,是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名门闺秀,他能手到擒来,任她怎么扑腾,都翻不过他的五指山去。 然而今天,不过短短两刻钟的功夫,她便令他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他心头一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若我这样儿的,还叫心不诚,天底下也没有诚心实意的人。你还要我怎么诚心?” 他们面对面站着,她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精致的手袋。饶是穿了高跟鞋,陆之韵还要比吴咤矮十公分,却并没堕了气势。 她眼中的笑意不变,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的事:“举凡电影之中,抑或是现实中,自由恋爱、自由结合时,求婚一方皆要单膝跪地,奉上一枚戒指,现场须有鲜花和亲朋的见证。鲜花戒指或可免,以咱们的情况,亲朋的见证亦不能实现,但……” 陆之韵故意住了口,嘴角噙笑,只期待、鼓励地看着他,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显。吴咤适才因棋逢对手隐隐产生的兴奋,霎时便成了不宜宣之于口的屈辱。 他笑了笑,说:“我本以为,你并不会愿意要一个会下跪的丈夫。” 在前世,原主确然是不要的,她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自尊,认为他不当向任何人低头,到头来,却是那样一个下场。 陆之韵面不改色,唇畔依然挂着那点笑意:“一个男人,倘若在求婚时都不愿下跪,他对我又有几分真心?倘或果真结了婚,待我岂会有几分好?” 她在将他的军,却期待地看着他,那双如梦似幻的眸子,仿佛比从前更亮了些,带着些儿令他心悸的光芒。 此时,夕阳西斜,有不少年轻学生和青年男女在公园中走着。因吴咤和陆之韵的容颜太过精致,陆之韵又是上过杂志、报纸的头等名媛,便有许多目光频频投望过来。 吴咤每次和陆茵梦约会,都选在公园,是因为,这是最经济最实惠的约会方式。从前,旁人每每投来这样的目光,他都会有种胜利者的骄傲和喜悦。此刻,这些目光却又令他犹如芒刺在背。 屈辱感一层一层地漫上吴咤的心头。 倘使他家和她家一样是正得势的名门贵胄,陆茵梦决计不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从前,家道尚未中落时,他看别人,总有一种上等人的优越感。 后来,他那个短命的爸没了后,他便成了任人嘲讽作践的下等人。他早已学会了能屈能伸,却不愿在她面前低头,她本该在他的掌控之中,是他的囊中之物。 吴咤脸上的笑飘了些,竟能让人咂摸出几分苦处。然而那张希腊雕像般的脸毕竟还是英俊的。 “你果真想要么?” 他知道,为了和她结婚,为了他们的婚姻能带来的巨大利益关系,他会屈服,但这并不妨碍他为此感到压抑、屈辱。 他很清晰地体验着,他的自尊心正一点一点地被蚕食,而她窈窕的倩影,也越发和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富家太太小姐们重合,仿佛他此时没了钱没了地位,便是头等应当被欺负的人。 陆之韵笑吟吟地看着吴咤,落落大方但又尊贵地颔首,看在吴咤眼中,此刻她的笑容,和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嘴脸没什么两样。 吴咤只觉膝盖重逾千斤,却还是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下弯。 陆之韵偏又瞅着他,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知道,你对我,也就是嘴上的认真。” 她这话一出,吴咤心一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被鹅卵石砌成的小路磕得生疼生疼的,他强忍着,脸上的笑容倒还是“真诚”的,目光中的爱慕也不似作假,极有磁性的声音中满是深情:“茵梦,嫁给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在他心里,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而他发誓,今日之种种,将来他一定会找回来。 陆之韵一看他的样子,结合上一世原主的遭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注定不会成功。 这只是第一步,一小步。 他现在就感到屈辱了吗? 将来只会更屈辱。 陆之韵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低头看他,却不说话。他一不做二不休,又重复了一遍:“茵梦,嫁给我。” 两日后。 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衣香丽影之中,陆之韵穿着礼服长裙,和梳妆打扮极时髦的一位年轻女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女子叫赵香君,亦是香城中出了名的名媛,什么舞都跳得,还会昆曲,会作诗,会写文,新体诗旧体诗现代诗小品杂文散文通俗小说都来得,是香江四大才女之一,是陆茵梦唯一的一位交心的朋友。 前世陆茵梦出事,只有她肯站出来指责吴咤,也是她在积极营救她,但陆茵梦为了自己的孩子,没走,却没想到吴咤能那么狠,连孩子都不肯顾惜。 陆之韵将原身的遭遇编成故事,隐去了主人公的名讳,隐去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情节,只说是女子被丈夫背叛后还魂复仇的故事,讲给赵香君听。 眼下,正巧讲到了吴咤求婚一节。 赵香君点燃一支长长的女士香烟,将那细白的烟身含在嫣红的唇瓣间,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拉住陆之韵的手臂,艳丽的眉眼中是明艳的笑,似嗔非嗔道:“你倒也学会卖关子了,快说,她到底答应没?” 陆之韵侧靠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上,旗袍的裙摆侧开叉,露出一双圆润笔直白皙纤细的长腿,一条伸展着,一条垂在地上膝盖弯成九十度,坐姿优雅娴静中又带着几许妖娆意,是直白的美,是令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越看越惊艳的美。 她挑眉,笑吟吟地看向赵香君,不答反问:“你说呢?” 赵香君吐出一口香烟,皱眉思索片刻,说:“这男人既如此不堪,她自然不能答应。” 陆之韵眼眉中似笼着雾:“她答应了。” 赵香君诧异:“为何?她不是要复仇么?怎么反倒往火坑里跳?” 陆之韵微微笑着说:“复仇的要义,不在攻身,而在攻心。” 赵香抖了下肩,笑着在陆之韵的手臂上拍了下,说:“你这个故事听得我毛骨悚然的,后续呢?” “后续自然是报仇成功。举凡小说,大体是这个路子。先不提这个,”陆之韵眼眉间笼着如烟似雾的笑,偏头看着赵香君道:“前几日我表哥向我求婚了。” 赵香君当即便蹙了眉,道:“可是你姑妈的儿子?” “是他。” 赵香君当即冷笑道:“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此人看着一表人才,我一看他,就知道他什么货色。这人骨子里就刻着两个字——名利。” 陆之韵说:“你悠着点儿说,我可是应下了。” 赵香君坐直身,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扶着沙发扶手望着陆之韵:“你可别犯糊涂!” 在前世,陆茵梦和赵香君提及此事时,赵香君第一时间也是反对,也说了这番话,陆茵梦觉着赵香君低看了吴咤,俩人甚至为此争论了一通,闹了个不欢而散。 陆之韵收了笑,认真地说:“我省得。” 赵香君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满香城家底殷实的青年才俊无数,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偏要在穷人堆里找男人。” 陆之韵只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笑着不说话。 香烟的雾从赵香君的口鼻间逸出,一篷一篷地上升,她又皱着眉头问:“叔叔阿姨也必不能答应。” “我会说服他们。” “那你可真是鬼迷了心窍。” 二人正说道着,便有惯常在社交场上厮混的世家子弟前来邀请赵香君和陆之韵跳舞。然而,跳舞是假,趁机调/情却是真。 陆之韵都一一拒了,赵香君便也没去,留在沙发上仍旧和陆之韵说话。 赵香君端起酒杯,食指上戴着一颗鸽子蛋一般大小的钻石戒指,映衬着酒杯中暗红色的酒液,显得煞是好看。 她轻抿了一口葡萄酒,又放下,转身看着陆之韵道:“这你可答应得不巧,今儿我请你来,本有别的打算。” 今天主办宴会的,也是这个圈子中的一户颇有名望的人家。在前世,原主经历过社交场上的追捧后,对出席宴会的事并不热衷,也就是赵香君给她捎了话儿,让她今天务必出席,她才来了。 只是,前世的陆茵梦和赵香君因吴咤吵了一架,便不欢而散。 这一世,陆之韵留了下来。她坐直了身,身子微微倾向赵香君:“什么打算?”脖颈间一条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衬得她细长的天鹅颈白皙如玉。 赵香君说:“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陆之韵知道,但在这个时间点,她不应该知道,便如是配合地问。 赵香君一笑:“你会知道的。”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大厅内突然有了异样——有好些人都起身,朝门口处迎了去,主人家的当家人更是殷勤地笑着,口称“稀客莅临,蓬荜生辉”等语。 陆之韵转头看去,这一看,便被摄住了心神。 ※※※※※※※※※※※※※※※※※※※※ 恢复更新啦╮( ̄▽ ̄)╭ 但我莫得存稿,所以不能爆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kathetine 24瓶;哈哈哈哈哈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转头看去, 这一看, 便被摄住了心神。 她那颗秀美的头颅再没回转, 只越过乌压压的人头并那衣香丽影,看向被众人围着、众星拱月的男人。 男人穿着熨烫整齐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脚上是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 看上去很年轻,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他很高,有一双笔直细长的腿,宽肩窄腰, 腰背笔直, 身材秀挺如竹, 脖颈白皙如玉。再往上,是他无一处不精致的五官,是他立体分明的面部轮廓, 眉清目秀、如诗如画。 他留着一头三七分的短发,并没有像时下的权贵子弟富家子弟那样打摩丝,自然而蓬松, 显得干净清爽, 神情间礼貌而疏离, 气质清冷,令人明知他不好接近, 却仍然对他趋之若鹜。 旁人和他说话, 他只略略颔首, 又或是简短地回一两句, 东道主知他不耐烦,把上前来客套的客人敷衍回去,男人的目光正巧扫到陆之韵,对上了她的视线。 陆之韵心头一悸,旋即剧烈地跳动起来,却只是将唇角微微牵起一丝细微的弧度,矜持地略略颔首,便收回目光。 这时候,赵香君笑着冲男人招了招手,回头在陆之韵耳边低声道:“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朋友,庄南生。” 通过原身的记忆,陆之韵是知道庄南生的。 在香城,不仅仅有四大才女、四大美女,第一名媛,还有四大世家、第一绝色。 按如今家族势力来排,四大世家是庄赵陆齐。 庄是庄南生家。 赵是赵香兰家。 陆是陆之韵家。 第一绝色,是庄南生。 能被称为第一绝色,庄南生确然很美,美得雌雄莫辨。他的美,剪了短发,便是男子的美,若蓄长发,说他是男子,他便是俊美至极的男子,说他是女子,便是清冷至极的美人。在四大家族中,总有长辈说后代一代不如一代,祖宗的基业都不知该传给谁。 只有庄南生是个例外。他除了美,还素有谋略,行事杀伐决断,如今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便已得族中长辈信任,成为庄家的当家人,管理偌大一个家族。 没有人敢轻视他,没有人肯成为他的敌人,也没人敢拿他的容貌调侃他,有的只是膜拜,称他是“天下竟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 在前世,庄家举家移民海外,事业也转移至海外,在香城的势力完全撤出,吴咤才能在香城这个小地界出名。 举凡人,便没有完美的。庄南生看似完美,却有一处令庄家人不满的地方——他有洁癖,精神洁癖、身体洁癖皆有。 他曾在家中父母长辈欲为他订婚时说,婚姻之事,须得有情。倘或不是他中意的女子,他宁愿终身不娶,若让非他中意的人近了身,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总觉得别人占了他的便宜。而他是一个优秀的生意人,从不肯令人占他的便宜。 偏他的论调如此怪异,香城的名媛闺秀们反倒越发对他趋之若鹜,有些好男风的世家子弟亦在他跟前伏低做小——万一就被看上了呢? 然而。 在原身的记忆中,毕竟没人能成功令庄南生中意,直到他移民海外,还是单身。 这就是陆之韵在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在她为原身制定的复仇虐渣计划中,他亦是重要的一环。 今夜,她不仅仅是为赵香君而来,也为庄南生而来。 庄南生走了过来,陆之韵和赵香君一同起身,给他让座。 看得出,赵香君和庄南生熟识,待庄南生坐下后,陆之韵本想坐在最边上,令赵香君坐在中间的,却被她轻轻一推,摁在沙发中间的位置坐了。 他们虽没挨着,却靠得很近,距离不过一尺,陆之韵能闻到他身上淡而清冽的香气。他微微笑着,看上去并不如传言中那样凶神恶煞,也不像是会吸血的资本家,却极有气势,令陆之韵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他只往那儿一坐,旁的人便合该跪在他脚下唱征服。 也许,用四个字可以勉强形容一二——天生贵气。 赵香君先和庄南生寒暄了两句,才向陆之韵介绍道:“你刚回来不久,前段时间请你你也不来,还没见过,这位是庄南生。” 说完,她又向庄南生介绍陆之韵,称她有几多才华,擅舞能画。 陆之韵笑称“谬赞”,向庄南生伸出手:“幸会。” 这时候,赵香君后知后觉地想起,庄南生不喜与人触碰,因此,但凡是见他的人,亦或是合作对象,都很自觉地行拱手礼,并不会伸出注定会被拒绝的手。她因母亲和庄南生的母亲是手帕交,同庄南生自幼熟识,都没和他握过手。 她太知道庄南生的性格——他决定的事,从不更改。他不想和人握手,旁人便是伸断手他也不会理会。 眼下,见庄南生静淡的目光落在陆之韵手上,赵香君为避免即将出现的尴尬,悄悄地在陆之韵腰侧掐了一把,正要伸手将陆之韵的手抓回来时,庄南生已探出那细腻白皙、指骨修长的手同陆之韵轻轻一握,时间长度恰到好处——长一秒便是唐突佳人,短一秒便是怠慢无礼。 他的嗓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又带着独特的清贵之气:“幸会。” 赵香君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又定定地看了庄南生一眼,见他神色不改,仿佛适才并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便笑了声,知道她今日的目的有几分达成了—— 介绍陆之韵和庄南生认识,是因为她听闻陆之韵近段时间几乎不出席宴会,整日都和她那表哥吴咤厮混在一起,怕她接触的人少了,便上了年轻、贫穷、英俊但肯上进的男人的当。 但凡是名门闺秀,见惯了世家子弟在风月场打混的劲儿,总是对这样的男人没有抵抗力。然而,大多数这样的男人一旦成功,立马便从有志青年变成了混蛋。 她的主张是,倘若令陆之韵见了庄南生这样既有貌又有才还洁身自好的男人,也就把那什么表哥看得平常了。 倘或他们能看对眼,那便解决了两位好友的人生大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赵香君所愿,陆之韵确然对庄南生的印象很好,亦为他的容貌、气度、风华所折。便是她自负美貌,在庄南生的风采之下,亦是自愧弗如,忍不住心内暗暗赞叹一声“香城第一绝色果真不是浪得虚名”。 而吴咤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孔,在她看了庄南生之后,便也从难得一见的帅哥变成了乡野村夫。 他们三人聊近日的时局,探讨香城是否会沦陷在外族的坚船利炮之下、如今租借香城的外国话事者是否能有强硬的手腕令香城免受沦陷之苦。 大多是赵香君在高谈阔论,陆之韵在听,庄南生默不作声,只在他有不同意见时简明扼要地说一两句…… 没多一会儿,赵香君饮尽一杯葡萄酒,笑道:“你们都是锯嘴的闷葫芦,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我且不和你们说了,由得你们在这里沉默是金。” 放下酒杯,她便搭上一位男士的手,姿态轻盈地滑进了舞池,成了那衣香丽影中最亮丽的一道。 虽然说庄南生是陆之韵的目标,但来之前,她是有决断的——她就来看看。倘若她对传言中的庄南生有感觉,就照计划走,她攻略他,把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倘若她对他没感觉,那为原身的复仇的效果便要打个折扣。 眼下。 她要攻略庄南生。 平白无故的,又不好搭讪。 她翻了翻自己的手包,又合上,想起赵香君的手包里应该有烟,便拿过来打开,从烟盒中抽出一支,娴熟地夹在指间,问庄南生:“有火吗?” 庄南生回头,那双本是天生多情、生在他身上却清冷至极的桃花眼对上陆之韵的视线,显得极不好接近,声线亦淡:“没有,我不抽烟。” 就在陆之韵以为自己碰了个钉子时,庄南生已拿过赵香君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只打火机,唇角微微翘,淡淡笑,令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的气势犹在,目光却清澈,看谁都是平等的,无轻鄙,无嘲讽。 陆之韵脸上一热,便飞了两片红霞。她倒也镇定,将那香烟含在嫣红的唇瓣间,秀美的头颅凑过去,只听“咔擦”两声,打火机便蹿出明亮的火焰,庄南生迎了上来。 不过点支烟,他们却靠得极近,头与头之间,仅十公分距离,不至于太过唐突,却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体/香。 陆之韵吸一口气,香烟被点燃,红色的火星因她的吸气而闪烁着,白色的、缥缈的烟一缕缕散开,像是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她和他,连庄南生素来不喜的香烟味中,仿佛都带有一丝令人着迷的味道。 陆之韵笑了一声,将那香烟掐熄在烟灰缸里,转头对庄南生说:“我不喜它,只不知为何,人人都爱抽。” 于是,香烟中便没了令人着迷的气息,那味道一如既往地令庄南生觉得可厌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早看穿了她的把戏,她知道。 空气中,似有了情愫的味道。 留声机中,音乐声流泻,音符旋转在每一个舞步中,是外文歌。 庄南生淡笑着:“我也不喜欢。” 他们静默地坐了一瞬,陆之韵的目光从舞池中逡巡而过,又看一眼庄南生,‘嗤’的一声儿笑了,问他:“跳舞吗?” ※※※※※※※※※※※※※※※※※※※※ 抱歉,来晚了。我知道_(:3」∠)_ 新故事惯例卡文,闭站期间我也过了一个小暑假,所以莫得存稿(别打我)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小非 10瓶;司马娇娇在线暴躁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跳舞吗?” 齐家的二公子伙同几位好友要来同庄南生搭讪、巴结几句, 就在他们离庄南生陆之韵坐的地方不到十步距离时, 听到陆之韵如是问, 语气亦十分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但。 邀请庄南生跳舞,这件事平常吗? 至少, 就齐二少所知, 目前为止,但凡是邀请庄南生跳舞的,还没人能成功。曾经不少因此扫了颜面的名媛对此都有诸多怨言, 最后也只能背地里呱唧几句, 见了面, 她们看了庄南生那张脸,就怨不起来了。偏他又有权势,对女人而言, 权势是最好的春/药,于是,她们明知庄南生不解风情, 还是会前仆后继地自讨没趣。 陆之韵的手段并不高明。 她微微倾向庄南生的姿态、对庄南生的和悦、主动的邀约, 都在诉说, 她对庄南生有意思。 齐二少向来喜欢陆之韵,只是, 每每当他找陆之韵说话时, 她只是维持基本的礼貌, 并不愿意兜揽他。 他得不到她, 渐渐地心里便有了些怨言,曾说酸话道:“我自问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家世有家世,跳舞看戏骑马打球样样都能陪,又不抽鸦/片,如今也开始做事了,在同辈人中是极难得的年轻才俊,她这都看不上,我倒要看看她想找个什么样儿的!” 而此刻,齐二少见了陆之韵和庄南生的模样,非但不酸庄南生——女人喜欢庄南生是极正常的一件事,便是陆茵梦也逃不过他的魅力,庄南生是需要他仰望的人物,他酸不动,反倒是对陆之韵产生了一丝丝同情。 同时,他心中还有些儿隐秘的快意——她拒绝他时那样无情,如今,也将要被庄南生无情地拒绝。这倒真是一报还一报,报应不爽了。 从陆之韵发出邀约,到齐二少内心因她即将遭受的拒绝而产生隐秘的快意,不过须臾。 然而,那丝快意似是星星之火,将将亮起,未及燃成燎原之势,便又熄灭了—— 他听到向来养尊处优、并不热衷于无效应酬交际的庄南生开了尊口。 声音里有浅淡的笑意:“好。” 旋即,手搭上了陆之韵的手。 就这样,他一手握着她的柔胰,一手搭在她腰上,和她旋进了舞池。 齐二少的几位狐朋狗友亦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有洁癖的、从不在未戴手套的前提下和人有接触的庄南生吗? 明亮的灯光下,悠扬的音乐声中,男男女女结队起舞。空气中,是男女低低的调笑声,是议论声,是从不同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或浓或淡的香水味。 而此际。 陆之韵和庄南生靠得极近,近到她能清晰地从繁杂的味道中分辨出哪一股是他身上的香水味。 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正贴着她的腰,手心儿的热度透过她腰间的布料,直传入了她心底。 毫无疑问,陆茵梦很美,全香城的人都知道。但庄南生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她的美,而是她给他的感觉—— 分明只是初见,庄南生便在她身上发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他竟不忍拒绝她—— 比如她伸出来的手。 比如她刻意拿了赵香君的香烟问他要火。 比如她请他一起跳舞。 在此刻,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极浅淡极自然的幽香。 旋转的舞步间,陆之韵轻轻笑着,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扑扑地打在庄南生如玉的脖颈间,伴随着她的声音,仿佛要烘出一层绯色。 “我本以为,你会拒绝我。” 庄南生心中了然,头与她的头错落着,只隔着微微的距离,若不仔细看,亦或是拍成照片,倒像是正在拥抱的模样,而他们,互相靠在彼此的肩上,宛若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但他们毕竟没有。 庄南生微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不,你知道我不会拒绝。” 哪怕他在外的名声被传成什么样儿,不论别人说他多难以接近,当他接了“有没有火”的钩子,她便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她与他都心知肚明。 陆之韵心跳失序,对上他那双清澈潋滟的眼,唇角便止不住上扬,只把眼神错开,脸上倒比他的脖颈先飞了红霞,眼睑低垂,仿若少女的不胜娇羞。 她抿唇嗔道:“你这人,说话也忒直白了些。” 他睨她,嘴角微扬:“不叫你猜,却不是好?” “你们男人,惯会说甜言蜜语。不论说什么,扯来扯去,都是你有理。” 他不答,只是微微笑。 笑得她怦然心动,近距离、无法抵抗地领略了“香城第一绝色”的风采。 留声机转动着,悠扬的钢琴乐变成了新近的流行歌曲。 他们仍在舞池里,他揽在她腰上的手热意更盛了些,与她交握的手也略略用了些儿力,他的头和她靠得那样近,一呼一吸间,他呼出的气,都经由鼻腔入了她肺腑,他那诱人的荷尔蒙,仿佛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将她围困。 热意上浮,从心底起,到脖颈,再到耳根,而她犹自矜持,嘴里只问:“你和香君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的母亲是手帕交。” 陆之韵笑了声,说:“你很不错。” 庄南生问:“何出此言?” 陆之韵笑道:“你在我这里这一关,姑且过了。” 庄南生不明何意,不待问,便听陆之韵说:“她巴巴儿的叫了你来,又介绍你我认识,想必是她要我考校你,看你能否做她的男朋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话儿一出,便成了铁板钉钉的胡搅蛮缠,倒是打破了适才的温情和暧昧,使那差一点的尘埃落定,又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庄南生清澈的目光看着她,默然片刻,无奈地说:“不要闹。” 像是在和颜悦色地教育小孩子。 陆之韵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我闹什么了?” 庄南生风度犹在,唇角微微的弧度令他瞧上去更美了几分。见他不说话,她又问:“许是我说中了,又或者,你们已经是男女朋友?” “若我果真有女朋友,绝不会同你跳舞。” “照你说,这倒成了我的荣幸。” 他揶揄地反问:“你不荣幸么?” 陆之韵嗔了他一眼,低头,抿唇笑了声,那声音像是无形的毛羽,轻轻地挠在了庄南生的心尖儿上,令他心口微微发痒。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浮浪子总爱与女人调/情。往昔他总觉着粗蠢且无益,今日倒领略到其中的意趣。 一是调/情的对象,总归是要能吸引他的,方能令他有同她说话的热情。 二是不可捉摸,彼此的意思似乎两下都知道,却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些什么话,便都变得神秘起来,喜怒哀乐都因为对方的不可测而变得不可测。 彼此的性情,也尚需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渐渐熟悉。 所有的美感,都在于不可说破、互相琢磨。 他们仍旧在跳舞,却再没说话,于是,这一瞬朦胧的美感便得以延存。这一曲结束,他们仍旧去沙发上坐下,赵香君注意到他们的眼眉官司,故意翻了翻自己的手提包,笑对陆之韵说:“我倒不知道,你竟会抽烟。” 陆之韵并不看庄南生,说的话却意有所指:“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至于你,我不知道的,也多了去了。” 赵香君看破不说破,只管扯别的。 宴会还未结束,便有庄家的人来找庄南生,说是有件要紧的事需他处理,他还没怎么吃东西,便先行离席。 他一走,陆之韵和赵香君坐了半刻钟,也起身告辞了,陆家的司机还没来,赵香君便送陆之韵回家。 她们坐在车子的后座上,赵香君笑着说:“没想到,不过跳几支舞的功夫,你们便两下有意了。我就说,在香城,唯有你同他,是最般配的。你老实和我说,你觉着他怎么样?倘你愿意,我便替你们撮合起来。” 陆之韵望向窗外,窗外是各种摊贩的叫卖声,那一张张灰扑扑、油腻腻的脸,浸在燥热的空气中,天空像是一望无际的大锅盖,整个世界都成了蒸笼。 这样的烟火气。 这样的普通人。 仿佛都是苦命人,在为生活挣扎着,从小儿苦到大,到了年纪便结婚生子养孩子,然后继续苦,孩子大了再娶妻生子……像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这便是普罗大众的生活。 苦吗? 他们是占据少部分生存资源的大部分人,当然苦。而原身作为占据大部分生存资源的少部分人,曾经比他们还苦。 至少他们是自由的。 而原身,空有资产又如何?还是只能看着自己一切都被吴咤剥夺、据为己有,最后还被困在病床上,屎尿无人管,全都臭在床上,生死不由己,分秒都是煎熬。 毫无疑问,共情能让陆之韵暂且忽略她自己的顾虑,在情感方面克服困难,易与人接近,这是益。但有益必有弊,那过于惨痛的前世经历令原身产生的巨大悲痛、懊悔与痛愤,像是潮水一般,时时刻刻在她心头翻涌,吴咤一日得不到报应,那潮便一日不会退。 陆之韵回头,抬眸一笑,仿佛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的心志:“你忘了?我前不久才答应表哥的求婚。” 赵香君皱眉:“这么个穷小子,你图他什么呢?” “他对我很好,是真心爱我的。” 赵香君冷嗤一声,不屑地说:“好?真心?这些都是个屁。说真的,我见过太多忘恩负义抛弃糟糠的男人,一开始都只有那颗真心。等你经的事多了,就会知道,男人的钱,总是比他们的情可靠。他们要变心,你拦不住,但钱,握在你手里,就是你的。”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要父母不太昏聩刻意坑害女儿,女人最后过的日子总是要比嫁给后来发达的穷小子好。 陆之韵的手指轻轻刮着手包,低垂了眼,静默片刻,方缓缓地一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赵香君一看她这样儿,便当她油盐不进,心内恨铁不成钢,刚要再说道几句,又听陆之韵道:“我只希望,倘或我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你还能把我当朋友,别不理我。” 赵香君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瞬,哂笑一声,自嘲道:“罢了。你要做的事,我向来拦你不住。倘你果真跳了火坑,我还能不管你不成?” 陆之韵知道,赵香君会管。就算她当初各种骂吴咤,和陆茵梦不欢而散,后续陆茵梦还是没和她绝了往来,而她也确实一直在帮助陆茵梦。她们之前的友谊,是经过了岁月的验证的。 眼下,她却也不能多说,只在下车时反复地重复一句:“你放心。” 她这么一说,赵香君便更不放心了,一想到陆茵梦要嫁给那个吴咤,她心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却不好强硬地横加干涉,只能看到她窈窕的倩影进了陆公馆的大门,还回头对她挥了挥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于是,赵香君唇角边便挂了一点笑。 翌日下午。 陆之韵打扮停妥,出门前,陆太太又问:“你去哪里?” 陆之韵在玄关处回头,说:“表哥要练英文口语,请我指正。” 陆太太蹙眉,正要说些男女有别的话来,陆之韵的几个嫂子便相继笑道:“七妹这是心里有人了。” “女大不中留,往日我便说,七妹这样的容貌和谈吐,配谁都委屈。吴家的这个小兄弟倒是不错的,我们五爷平日里常夸他,说他将来必有出息。” …… 陆太太不耐烦,皱眉道:“你们罗唣什么,且打你们的牌听你们的戏去。” 身后的声音都关在了门里。 陆之韵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要复仇,要将吴咤加诸在原身身上的原原本本、甚至变本加厉地还回去,她一定会伤陆太太的心。 庄南生一定会生她的气。 半小时后。 香城公园门口,陆之韵一下车,便看到吴咤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身玉立地站在石碑旁候着她。 仍旧是如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庞。 当她下车时,他眼中似有惊喜之色,嘴角亦挂着微笑,仿佛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她。 然而,在昨日见过庄南生后,此时再见吴咤,吴咤的帅气便平常了。 陆之韵一步一步地走近吴咤,同时,脸上也扬起了微笑。她知道,该她上场表演了,接下来,是她与他同台飚演技的时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楼怕不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啊、楼怕不弄 10瓶;月知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一走近, 吴咤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那双眼仿佛会说话, 幽邃的目光中全是深情。 但因原身前世的经历,陆之韵却知道,什么深情?都是谎言。 然而此刻, 她却不能做无动于衷的那个人。 于是, 她站在他面前,面庞渐渐地浮上红晕,唇角挂着娇羞的笑意:“怎么, 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说着, 她便打开手提包, 要找出她的小圆镜来看看。 还没翻出来,便被吴咤握住了手。 他心猿意马,她却顾盼了一下四周, 抽回手,抿着欲拒还迎的笑说:“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不好看相。” 他们往公园里走。 街上犹有行人, 公园里多是学生。 吴咤心里一动, 到底还是将她的柔胰握在了手心儿, 沙着声儿问:“我同我的未婚妻亲近,为何不好看相?” 陆之韵便笑。 吴咤又笑了声, 说:“茵梦, 你对我, 一般的惯爱拿乔。” 陆之韵别过头去, 似赌气又似同他闹着玩:“你若不喜欢,便找那不拿乔的去。” 吴咤笑说:“偏我只吃你这一套。” 陆之韵转回头来看他,忍俊不禁:“你的话儿,倒说得越发好听了。” 吴咤握紧了陆之韵的手,他的手心儿有些黏腻,像是在诉说他的心曲,告诉她他对她怎样意动。 而此刻,他是神气的,唇角志得意满地上翘,目光却深深地看着她:“有人肯信,我才会说。” 陆之韵住了脚,望进他的眼,问:“你是吃定我了嚜?” 吴咤情意绵绵地和她对视:“是认定你了。” 陆之韵低了头,颈项见泛起一层微粉,低声问:“果真么?” 吴咤凑到她耳边,说:“你不信,便让我用一世来作答。” 陆之韵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抿了抿唇,抬眼看他:“我只望你不要后悔。” “虽九死尤未悔也。” 陆之韵便“嗤嗤”地笑,觉得这吴咤有些意思。原身与男人接触得少,又是局内人,才在前世信了他的鬼/话,只把他的圈套都当成是柔情蜜意。她因有原身的记忆,便觉他连头发丝儿都是假的,整个人像是一只饿急了的中山狼,批了人皮,逮着个人就要吸血的。倒是蠢得可爱。 她眼里亦有了笑意:“那我便看着。” 在吴咤眼里,陆之韵虽然容貌才学皆是他接触过的女人中的上上等,但却和其他女人一样的好骗,说几句好听的,便对他死心塌地。 他自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爱陆之韵的才学赋予她的书香气韵,又厌她知道得太多,令他敷衍得不容易,一不小心就要现洋相丢面子。 尽管他与她之间你来我往,近些时候她竟能同他势均力敌,令他每次和她见面交锋总是血脉偾张,但他还是喜欢简单的、笨一点的女孩儿。 同陆之韵的势均力敌,刺/激自然是刺/激的,难免劳心乏力。笨一点的却好,说什么她都信。 于是,他对陆之韵便有这样一种矛盾的心理——既得意于她已被自己征服,又嫌她不好敷衍,偏偏又在每一次势均力敌的交锋中,愈来愈容易沦陷于她的魅力。 他重复她的话:“你便看着。” 在公园里转了一圈出来,他们去了公园外一家环境不错的茶馆里喝下午茶。 桌上摆着几盘点心。 茶喝了两口,吴咤便和陆之韵商议结婚事宜,婚期定在七月二十三,今日他们回家,各自和家里人摊牌。 陆之韵蹙眉,迟疑地问:“七月二十三是不是太赶了?” 吴咤虽然还在上大学,但论年龄,倒是比陆之韵还大两岁,今年已是二十有二。陆之韵的这位姑妈并非是一到香城便来陆家投奔的,吴家五年前在海城败落,三年前吴咤考上香城大学,今年他们才因生计艰难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吴咤笑着说:“赶么?我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陆之韵呷了一口茶,他便握了她的手,双眼真挚地看着她,说:“茵梦,我真恨不能明天就能娶你回家,唯恐怠慢了你,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陆之韵似乎是被触动了,只因不好意思,便嗔他:“动不动便说这样的话,你倒也不害臊!” 夕阳的光从窗户打进来,落在陆之韵身上,越发衬得美人如玉,使她的一颦一笑,都越发动人了些儿。 她是兼有东方大家闺秀的幽娴贞静和西方妙龄女郎的大胆开放的。 像是一个矛盾体,令人感到安全又着迷。 倘她仅有前者,未免太无趣了些,倘她仅有后者,未免又令人担心她太会同男人勾缠不安于室。 她现今的模样,正是恰到好处。 现在的社会普遍受曾经的一种文/化/运/动的影响——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提倡新文学,反对旧文学。 因此,曾经旧式的大家闺秀大多遵守的是旧道德,行事也是旧式老派的,在读书人中是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也是旧道德、旧文学、封/建社会的一部分。 而陆茵梦身上这种“旧”的气质却并不会影响人对她有好感,反倒令她显得更迷人更令人趋之若鹜。 同时,她身上还兼有新的气质,是去过西方接受过新文化的洗礼的,因此她与异性保持距离,人家并不会认为她是有旧式大家闺秀那样迂腐的防范,仅是因为她不喜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是一座高山,一座等着男人去征服的高山。 而他,做到了。 满香城的富家子弟世家子弟读书人都没做到的事,他做到了。这不可谓不是一种胜利。 吴咤的眼眸深了些,声音都沙得令人脸红,低低地,柔缓地说:“我不怕害臊,只怕你不懂我的心。” 他一把抓住陆之韵的手,目光真挚地看着她,满腔的深情似乎都从他的双眼中倾泻而出:“茵梦,在香城,名流子弟还保留着封建旧习,他们花心,但凡见着漂亮的女士总想娶回家,没有人不是三妻四妾。他们没人配得上你,你应当被好好珍重,应当是唯一。而我,是珍重你的那个人。倘你嫁给我,我必令你幸福,你我之间,一夫一妻,绝无第三人。” 陆之韵耳颈粉粉的,看着吴咤眼里是羞,在陆之韵这里却是气。 她收了笑,看进他眼里,郑重地问:“你这话,果真么?” 吴咤信誓旦旦:“自然是真,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陆之韵的脑海中却是原身的记忆在闪回—— 他不耐烦的声音:“男人么,在外面总要逢场作戏,总要应酬,谁没养过几个女人?我不过养这一个,你有什么可闹的?比起大部分富家太太,你已经够幸福了。” 他冠冕堂皇的声音:“我很感恩,感恩老天爷没有从我身边夺走她。只是她如今卧病在床,已不能操持内务,更不能常伴我左右。如今我家大业大,公事繁忙,许多内务需女性操持,内子现在有心无力,我亦不忍其劳乏。所幸大清律例尚未在香城废除,我将再娶一个太太为她分忧。” 他真相毕露时的声音:“恐她寻我复仇,又或者,到了下边也要向阎王爷告我的状,希望大师能助我镇压她的魂魄,令她不得往生,亦不能寻我复仇。” …… 她垂了眼睑。那一桩桩,一幕幕,因为共情的原因,都令她的眼睛充血,令她在原身的性格与情绪状态下恨不能撕烂吴咤那张惯会骗人的嘴。 但她不能。 不过片刻,她便调整好情绪,抬眼时,又是晴空万里的模样。她反握住他的手,睨着他,玩笑式地说:“指不定老天爷也有眼瞎的时候,到时候便将你放过去了。” 吴咤心里一惊,险些以为自己被看穿。但他是顶自信的一个人,认为她不可能看穿,倘若她能看穿他,绝不会在这里同他敷衍,显见得是故意拿话挤兑他。这种挤兑,也是情人间甜蜜的挤兑。 他又是笑,又是气,心里却痒痒地,只叫她:“你且慢慢儿地看着,就知道我真心。” 吴咤结了账,同陆之韵一起走出茶馆时,他们又说了几句看似打情骂俏实则各怀心思的话。 走到一颗双人合抱的大树后,吴咤被陆之韵逗得心猿意马,却听她再三地问:“你真的爱我嚜?” 吴咤一手揽着她的腰,低头看她:“自然是真的,你不信我,还不信你自己嚜?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嚜?” 陆之韵说:“我只知道,没有人是一定能讨人欢心的。” 在此刻,在吴咤眼里,尽管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却有了几分楚楚的风致,让他想靠近时,又不必为她的锋芒所伤。 他看着她姣好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只觉得嗓子眼发干,心头像是有什么在动,在催促着,要他做些什么。 在她仰脸看他时,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动作过分娴熟地,要和她接吻,却在将将要碰到她时,被她如梦初醒般推开。 她将头低了下去,挣开他的手走开,耳颈皆是害羞的粉。 却看得吴咤的嗓子更干了,凭空生出几许想望。仿佛她与他本是一截莲藕,她的躲避,像是将那一截莲藕砍断了,丝却一头连在他心底,一头连着她,令他骇然地发现——也许,他对她,不仅仅是男人对美丽的女人的喜欢,也有了一两分真心。 但在陆之韵—— 示弱是故意的。 给他机会吻她是故意的。 让他将要吻到偏偏又吻不到,也是故意的。 她要他对她求不得,要他对她产生一两分真心,渐至于真情。他欺骗了陆茵梦的情,正在欺骗她的情。 每一笔账,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陆之韵这一躲,吴咤便不好再来一次。天时地利人和已失。 而他的掌心,留着她的一根头发,被他紧握着,同手一起,插/在裤兜里,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头发的丝缎般的触感,软的,滑的,像是从他的心头搔过。 而躺在他手心的那根头发,毕竟太细小,渐渐地没了感觉,只剩下一丝儿麻痒,几乎痒到了他心底。 倘或不是熟知陆茵梦的身家背景性情,他几乎要以为她是个调/情的高手,在对他欲拒还迎,又或者是请人给他下了蛊,趁他不注意时,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倩影镌在了他心底。 他跟在陆之韵身后。 陆之韵控制着自己的步幅,既不躲他,又不至于离他太近,最后,在司机开车来接她时,打开车门,回头对他笑了笑,便坐进了车里。 那一瞬,他的心仿佛都随她飞走了。 当天晚上,晚饭后,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陆之韵在陆父陆母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 我不纠结12点了,明晚开始18点更新_(:3」∠)_ 感觉差不多找回来了,明天我一定可以准时,会尽量肥一点,再信我一次! 今天评论区也将掉落小红包,按爪留言的小宝贝儿们都有份~~~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啊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当天晚上, 晚饭后, 大家都各自回了房, 陆之韵在陆父陆母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陆公馆的佣人们正在劳作,忽听房内传来陆老爷严厉的声音:“荒唐!” 紧接着,是陆太太的声音:“我不同意!” 今日, 其他几位少爷都在外面应酬(厮混), 唯有五少爷在家。他上了楼时,并不回房去找五奶奶。 只在拐角处等着,待四奶奶路过时, 伸手搂住她的腰往里一带, 便摁在露台花阴处的墙上。四奶奶一惊, 张了嘴,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别出声, 是我。” 四奶奶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嗔道:“死人,净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吓我一跳。” 五少爷一边胡乱亲着她, 一边低声说:“好人, 想死我了。” 这边正入了港,便听到楼下的动静, 四奶奶心里紧张, 五少爷却笑了声, 说:“我早料到了七妹的事, 迟早要闹这么一回,今儿果然叫我料中了。” 四奶奶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五奶奶问佣人:“你们瞧见五爷没有?” 四奶奶便笑:“她找你呢。” 五少爷听着那声儿越来越近,心脏砰砰直跳,心头却越发兴奋了,他非但不放开她,反倒更凶狠了。 佣人答五奶奶的话:“没看见。” 话音将落,只听“嚯啷”一声脆响,楼下传来了茶杯摔碎的声音。 四奶奶骇得身/子一抖,激得五少爷红了眼,动作愈发孟/浪。 楼下,陆之韵直/挺/挺地跪着:“我和表哥是真心的,求爸妈成全!” 紧接着,便是陆老爷的喝骂声和陆太太的劝诫声,闹了个不可开交。陆之韵早料到了这一遭,但她又不能告诉陆老爷和陆太太她的真实打算——他们一定不会同意,又没有劝诫二老的法子,便只有同原身上一世一样和他们死磕。 甚至于,在陆父陆母骂她时,她因为和原身共情,心内产生了某种快意——她知道他们说得对、骂得对,仿佛他们越骂她,那愧疚与悔恨便能轻减些。 她油盐不进地挨着骂,楼上四奶奶一边理着衣物,一边斜了五少爷一眼,说:“没想到七妹这样一个受过新式教育的人,反倒吃了这新式教育的苦,要自由恋爱,去上那吴咤的当。却不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五少爷道:“我瞧着吴咤就很不错,不是池中之物。” 四奶奶道:“是不是池中之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嚜,没有钱自然是好的,有钱就到处拈花惹草。” 五少爷道:“你们女人就是心眼子小,看事情也只会看这些小事。” 四奶奶冷笑一声,撂开五少爷的手,径自出去。五少爷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嗐”了一声,低声咕哝道:“女人心,海底针,这便生气了。” 四奶奶出去时,可巧碰到三奶奶和五奶奶正靠在门框边儿上说话。大奶奶大少爷二奶奶二少爷都在外面置了房产住着,并不在家。 陆之韵红了眼,正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挨骂。 楼上,三奶奶一手叉腰,一手捏着手帕子说:“七妹竟看上了吴咤,可见得,女人仅有美貌和才学是不够的。” 五奶奶嗤笑了一声儿,说:“七妹是个有主意的。上次我给她介绍我娘家兄弟,请她吃饭,她拉着个脸,老大不满意。我那兄弟虽说学历差了些儿,家底儿是有的,待人接物也不错的,长相也还看得过去。这样儿的她还瞧不上,我还以为她眼光有多高呢!倒瞧上了吴咤这个穷小子。” 四奶奶说:“吴咤长相还是不错的。七妹小姐心性,不把钱看在眼里,只肯追求自由恋爱,受过新式教育的学生都这样,以为自己最聪明,不知天高地厚。只等吃了亏,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她们凑在一起,又嘁嘁喳喳说了几句话,四奶奶斜眼瞧了五奶奶一眼,同她们一起下去劝陆太太陆老爷,五少爷也下去了,说了吴咤不少好话。 五少爷一力撮合陆之韵和吴咤,被陆老爷训斥了一通。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和着稀泥,一边劝陆之韵态度和软着些儿,听陆老爷陆太太的话,一边又劝陆太太说吴咤人才不错,倘若陆之韵果真喜欢,倒不如由着她,大不了婚后多帮衬他们小夫妻一些。 结果,五少爷和她们仨都被陆老爷陆太太发作了一通,骂上了楼。 三奶奶还同五少爷五奶奶诉苦:“爸妈气性也忒大了些,我也是好心!” 五奶奶撇了撇嘴道:“谁不是好心?且看着吧,有得闹。” 五奶奶同五少爷回了房。 四奶奶一个人睡不着,便出了房间,听到楼下陆太太仍在数落陆之韵,间杂着些儿骂吴咤的话,陆之韵一声声儿地反驳着,不由得唇角勾出了一抹了然的笑。 女人嚜,没上过男人的当时,就是这么天真。 男人看女人天真时,总觉得她们可爱、好骗。女人看女人天真时,看到的却是她们凄惨的未来。对陆之韵容貌、才情、名声,四奶奶羡慕过、嫉妒过,眼下,她却有了一丝快意。 一个名门闺秀,是得有怎样的天真,才会愿意同家里人抗争,去嫁一个穷人? 她回了房间,站在露台,隔着晕黄的灯光,听到了五少奶奶的声音:“我们回房间,别在这儿,待会儿叫人瞧见了!” 五少爷说:“你别出声儿,不会有人瞧见。” 说完,转头正巧对上了四奶奶的视线。他冲她挑了挑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却扶着趴在栏杆上将头埋在臂弯的五奶奶。 夏蝉声儿一阵急过一阵儿,四奶奶心头一阵闷痛,却只似笑非笑地勾着眼瞧了他一眼,仿若浑不在意地回了房间。 心头像是苍凉的大地蓦地响起一声沉闷悠长的叹息,和一声冷笑:呵,这就是爱情。 她也不过是一个上当的人。 而七妹,别看她如今为了爱情豁出去了,待到将来,她也会发现,所谓爱情,不过是上了一场当。 陆之韵走的是原主前世的剧本。 她知道,如果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她不可能达成目的。闹了好几天的绝食,最后,还是陆太太心疼她,妥协了。别看陆老爷在外面威风八面颇吃得开,在家里却是个怕老婆的,陆太太点了头,他再反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待陆太太松口,陆之韵才同她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被人骗了去。” 陆太太没好气地批道:“你放屁!你要是心里有数,趁早和吴家小子断了!” 陆之韵环着陆太太的肩,轻轻摇晃着,无奈地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妈——” 陆太太看着她苍白的俏脸,心疼得没了脾气:“你将来要是过得不好,可别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提醒你。” “你放心。” 距离上次和吴咤相会,时间已过了六天。 陆太太从陆之韵房间出去后,陆之韵便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你找谁?” “吴咤在么?” “稍等。” 等了一会儿,陆之韵便听到了吴咤的声音:“喂?” 陆之韵的手指绕着电话线,低声笑问:“是吴先生嚜?” 吴咤自那日被陆之韵撩拨得不上不下后,这几日总想着她,今日听到她的声音,难免有几分欢喜:“可是有好消息了?” 陆之韵笑着说:“嗯,我爸妈同意了。” 吴咤心里一喜,声音中都带着笑:“那我让我妈明日就请媒人上门。” 吴咤在公司有一个好友,知道他追求陆茵梦的事,听得他讲话的声音,便冲他挤眉弄眼,低声问:“香城第一名媛,出了名的不爱和男人兜揽,果真被你搞到手了?” 吴咤得意地翘了翘唇角。 曾经,他同这位好友谈起过陆茵梦。当时这位好友听说他要去追陆茵梦,当即便说他痴人说梦。便是他长得再好,家世门第在这儿,怎么可能当真娶到陆茵梦? 当时吴咤便不以为然地笑了声,说:“天底下没有我追不到的女人,我只要放出手段,凭她是什么名媛大家闺秀,都得对我死心塌地。” 这位好友佩服地对吴咤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瞬,他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陆之韵道:“虽说我爸妈应下了我们的婚事,到底觉得有些不名誉不体面,所以,你让姑妈多留心,就不必登报了,也不必大办,只悄悄儿地准备着,备几杯薄酒请请亲朋好友也就是了。” 屈辱感再次漫上吴咤的心头。 待那位好友走开,他才冷着声儿问:“不名誉不体面?” 在前世,这些话都由陆太太说给陆茵梦听的,陆茵梦不愿刺伤吴咤的自尊,并没说给吴咤和他的母亲听,自己悄悄地哭过之后,反而要找借口,只说是体量吴咤的母亲身体不好,才不欲大办婚事。 然而,原身的体贴并未换来吴咤的真心,反倒叫他觉得理所当然。 陆之韵听他的声音冷了,便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在和我发脾气嚜?” ※※※※※※※※※※※※※※※※※※※※ 补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10瓶;adel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听他的声音冷了, 便似笑非笑地问:“你是在和我发脾气嚜?” 吴咤咬紧牙根, 铁青着脸, 不答反问:“和我结婚让你不名誉不体面?” 陆之韵仍旧是要笑不笑的语气反诘道:“你说呢?” 吴咤没想到陆之韵是这样的态度。在往日,陆茵梦从不曾同他说过这样难听的话,她虽有些大小姐的娇气, 却极有教养, 总是顾及他的颜面的。 现在,她说出这样伤他的话,依然显出了她的教养——话未说成十分, 用字含蓄, 语气却露骨, 其中羞辱的意味却是十成十。 吴咤的喉结动了动,胸口一团闷气不知如何出,却又听陆之韵轻淡的语声直咄咄地问:“你以为, 这六天我说服我爸妈同意我们的婚事很容易嚜?” 吴咤被她问住了,谈话的节奏全到了陆之韵手里,未及回答, 又听她冷笑一声, 说:“你要不乐意, 这婚不结也罢。” 似乎是要挂电话的语气。 恐她当真挂了电话,和陆老爷陆太太说不结婚了, 未及思量, 吴咤着急了喊了一声:“你别挂!” 他柔声道:“是我的错, 我一时说错了话, 你别生气。我并不是朝你发脾气,只恨自己没出息,不能让你同我结婚是名誉的事体面的事。” 他深情款款地哄着:“和你结婚,我是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你放心,我现在虽穷,将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令你嫁给我是名誉的、体面的事。你信我么?” 全然不觉对方已跳出了他用甜言蜜语设下的陷阱,已经开始由猎物变为猎人。 陆之韵并不直接答,只“嗤嗤”地笑出了声儿,说:“看你吓得这个样儿,一般的也太好玩儿了。” 她的笑声低低地,像是从他的心头搔过,将他勃发的怒气都搔成了痒,叫他无可奈何,只讪笑着:“嗐,你这……” 陆之韵自然不会令这场婚事悄悄地办了,那太便宜他。因此,她笑着,仿佛不经意,说出去却是直戳吴咤的痛点:“我知道,但凡穷人,总是自尊心极强,心思也敏/感。我只是试试你,看你将自尊看得重,还是将我看得重。” “穷人”二字扎了吴咤的心,令他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仍旧笑道:“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嚜?” 陆之韵说:“那些话,都是我妈的原话。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问她,‘你就让你最疼爱的女儿这么委委屈屈地接了婚,就名誉了体面了?’和她歪缠了许多功夫,她才同意风光大办。我要结婚,必定要大宴宾客要见报的。” 吴咤听着她犹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没拿听筒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指尖在手心儿掻着,又是气,又恨不能立时见她,将她捉来,打一顿屁/股。 她说话着实可恶,比往日多了些儿难以捉摸的气质,总觉得若即若离,却让他心里发痒,心神反倒都在她身上了,全用来琢磨她。 他笑着,无可奈何地问:“捉弄我好玩嚜?” 陆之韵微笑:“你有意见嚜?” 吴咤口称不敢,又同陆之韵说了几句,才结束通话。 陆之韵挂上听筒,心情不错,正要拿出一本书来看,女佣便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 女佣双手呈上一张请柬:“这是赵小姐请人送来的。” 陆之韵接过来,微笑着说:“你下去吧。” 她打开请柬看了看,便将它搁在梳妆台上,对镜梳妆打扮了会子,拿起怀表看了看时间,便又准备出门。 从房间出来时,可巧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并一位管事的老妈妈正在打牌。三奶奶便叫她一起打牌。 陆之韵说:“我有事要出去。” 陆太太正在计划她的婚礼,要请牧师、要定教堂、要预备酒席、要安排登报、要找花童……他们是打算白天办西式婚礼,晚上办中式婚礼。 见陆之韵要出门,她蹙眉问:“又有什么事?”难不成又是去见吴咤?提起这个吴咤,陆太太就是一肚子气。 陆之韵一边换鞋一边说:“听说清园有个新来的姑娘,长得同我有六分相似,我去瞧瞧。” 三奶奶“嗐”了一声,说:“可是那个清园?七妹毕竟是黄花闺女,如何去得?叫人知道,岂不把咱们家的家教都看轻了?” 四奶奶亦附和道:“七妹虽说是受过新式教育的,是进步女青年,有些事该不该做,总要心里有数。自爱总还是要的。” 五奶奶只捏着牌,笑而不语,神色间也是不赞同的,仿佛她要去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自从陆茵梦同吴咤的婚事定了下来,她们妯娌背地里可都在笑话陆茵梦,说她白托生在这么个名门世家,一双清高眼只看得见皮相,要嫁一个穷人,未免既天真又可笑,将来且有的是苦吃。 且她们还料定陆老爷陆太太除嫁妆外,定会拿公中的钱贴补他们小夫妻,那无异于是剜她们的肉,叫她们心里不痛快。 陆之韵在门口回头,说:“我好好儿地去听戏,怎么就不自爱了?不是我做的事不自爱,是三嫂四嫂想得太脏了。” 她说完,便出去了,再不听她们说话。 三奶奶和四奶奶当即气得面红耳赤,陆之韵出了门还隐约听到她们叫陆太太:“妈,你听听七妹的话,难道我们不是为她好?我们做嫂嫂的还会害她不成?” 她一到清园,便有穿着一位身着长衫、文质彬彬的人迎了出来。 在前世,原身也是喜欢听戏的。因此,在原身的记忆中,陆之韵知道,就在今天,有个叫小蝶的女学生被卖进了清园。 小蝶原是海城的女学生,喜欢昆曲,在海城读书时,是昆曲社的成员,曾和她的同学一起登台表演。 在校时,她和一位来男同学相恋,家里却另外给她定了亲,在结婚前夕,她便与男同学私奔来了香城。谁知,他们带的盘缠在路上花用尽了之后,男同学便找了个差事,女同学去给人帮佣,赚的钱到底不够花用,生活每况愈下,终于,男同学不堪忍受,将女同学卖进了清园。 后来,将小蝶卖进清园的那个男同学成了吴咤的左膀右臂,吴咤上位私底下的脏事儿,一多半都是那男人去办的。 他发达后,倒也去赎过小蝶,只是小蝶烈性,骂了他一通,再没见过他。 陆之韵对男人拱了拱手,笑道:“云老板。” 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曾和陆茵梦是同学,家境亦不错的,为了要唱戏,曾和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后来他家里到底妥协了。 云老板笑容很文雅:“别介,咱们都是老同学了,何必整这些虚礼?前儿你提起这事儿,我就给你留意着。人在后院的房间里,我带你去。” 陆之韵打开手包,将一沓钱递给云老板:“劳你费心了。” 云老板推辞道:“咱们什么关系,何须这些虚礼?” 陆之韵道:“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总不好叫你亏。你再这样,下次我便不好再找你帮忙了。” 云老板这才收下。 陆之韵一进房间,并不多说话,只道:“你收拾收拾,跟我走。” 小蝶红肿着一双泪眼看她,便有清园的老妈子道:“和你说话呢,今儿可是你的造化!” 小蝶并没有什么东西,就这么跟着陆之韵上了车,被陆之韵带去一间公寓。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儿,每月我给你三百块钱。” 小蝶抹了抹脸上的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问她:“你要我做些什么?” 陆之韵并不回答她,只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你想报仇嚜?” 小蝶一怔,愤恨涌上心头,令她双眼充血,她哑了声儿:“当然想。” 可她知道,她暂时做不到。 陆之韵说:“想报仇,就听我的。也许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帮忙,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给你机会报仇。” 小蝶是知道自己同陆茵梦有几分相像的。 只是,同样的长相,在陆茵梦身上,是美得令人窒息,令人自愧弗如,到她身上,她却只看到了颓丧。 她自惭形秽地低了头:“你要我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好。”小蝶应下,她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只说,“做完你要我做的事,你带我找到他,我要杀了他。” 陆之韵坐在椅子上,姿态幽娴贞静,冷静地说:“你不能杀他。” 小蝶猛地抬头看陆之韵,却听她说:“那样你会坐牢。” 她抿唇:“你说过,给我机会报仇的。” 陆之韵缓缓一笑:“你知道什么样的复仇最高明嚜?” 小蝶凝视着她,被她此时的气势所慑,说不出话来。 而陆之韵的声音极从容,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云淡风轻地说:“杀人,是最下等的复仇。让他求不得,让他身败名裂,是中等的复仇。而最上等的复仇……” 她微微一笑,小蝶为她的风华所慑,竟没有自己的思考,只看着她,注意力全在她的一言一行上。 她拿起了一只茶杯。 在一定的高度放下,茶杯掉在地方,发出碰的一声脆响。 “这样摔下去,只是有点痛。” 随后,她将茶杯再拿高一些,放下,茶杯摔了个豁口。 “这当然不够。” 再高一些,茶杯碎裂成块儿。 “这,亦不过是伤筋动骨,倘或有心,还能黏回来。” 她又拿起一只完好的白瓷茶杯,拿得更高,猛地往地上一掼,小蝶下意识地闭眼,只听“嚯啷”一声,睁眼时,之间茶杯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瓷片四处飞溅。 陆之韵没再多话。 但小蝶已明白。 这就像是一个人,在平地上摔一跤,自然没事。倘若从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可能会伤筋动骨,但要从几十米高楼上摔下,那可真是粉身碎骨了。 她们静默了一瞬,陆之韵起身,出门时,回了头,微微一笑,说:“我向来喜欢一句话。” 小蝶下意识地问:“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蝶一愣,心中豁然清明,明白了自己想怎么复仇,却听“砰”的一声,那道令她羡慕、钦佩的身影被关在了门外。 陆之韵回家后,便给赵香君打电话。 “明天我有事。” “三天后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窗外的天明了又暗,黑了又亮,三天时间很快便过去。陆之韵亲自在硬纸笺上写下几行字,又对镜,描远山眉,画秋波目,涂红口脂,纤手将那一头风情长卷发往后笼了笼,用珍珠发卡别住,耳朵上垂着树叶形的银耳坠,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戴一条珍珠项链,仍旧穿着短袖旗袍。 下楼时,三奶奶见状,笑道:“哟,七妹今儿打扮得格外好看,是要出去见情郎嚜?” 陆之韵并不理她,只同陆太太道:“妈,我去香君家,晚上不必留我的饭了。”说完便出门了。 三奶奶脸上讪讪的,又拿别话去同四奶奶五奶奶说。 “这七妹的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 陆太太冷笑:“我看你是越来越聒噪了。” 三奶奶:“妈!” …… 赵香君办了一场集会,请的多是香城的女学生、名媛和文人。大家又是读诗又是唱歌,还有的现场便唱起昆曲来。 陆之韵一到场,依旧是所有人的焦点,大家都纷纷来同她搭讪。陆之韵一面应酬着,一边四下打量。 赵香君揽着她的肩,凑到她耳边问:“你找什么呢?” 陆之韵红唇略勾,一双秋波眼笑得潋滟,竟是风采逼人:“我能找什么?今日你为什么叫我来?别同我卖关子。” 赵香君死盯了她两眼,道:“几日未见,你越发精明了。” “我从前不精明么?” “诶,你从前么,我总觉得你会被人骗。” “现在呢?” “人会被你骗。” “我从不骗人。” 赵香君笑着:“是么?”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她的肩令她往走廊尽头走去。 话音落时,陆之韵只觉肩上传来一股力道,猝不及防地便被推进房间,门“砰”的一声被门外赵香君关上,她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 作者菌:啊,今天更了一个大肥章!开熏! 庄美人:我还没出场,打死你。 作者菌:_(:3」∠)_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心头一跳, 像是有预感一般, 一抬头, 入目便是线条极流畅优美的下巴,随后,是粉润饱满的唇、高度恰到好处的鼻梁、轮廓分明的窄脸、天然不藻饰的浓眉、潋滟含情的桃花目、自然柔顺且蓬松的短发…… 他不负“香城第一绝色”的盛名, 怎么看都看不厌, 越看越惊艳。 庄南生早来了。 今日的局,是他请赵香君攒的,为的便是请陆之韵来。 庄南生一直都知道自己生得很靓, 亦很知道自己的魅力——从小到大夸赞者无数, 在外留学期间、在各大社交场合上, 追求者无数。 有不少人都曾如陆之韵在齐家的舞会上那般故意同他搭讪。 这是成年男女间的暗示,是情场上的你来我往。 他曾拒绝过无数人,在那天, 却与陆之韵上演了一场“孟光接了梁鸿案”,并在那天,体味到了男女在尚未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期的意趣—— 彼此并不了解, 对方的缺点一概不知, 只领略彼此的魅力。一个人出招、一个人接招, 像是在打仗,却不会令人疲乏, 每一次的交/攻都令人乐此不疲。 只是, 不论庄南生有多出色、在事业上有多成功、在香城有多大的统/治力, 在情场上, 他毕竟是一个新手。 在齐家的舞会上,他享受和陆之韵调/情,在舞会后,因她数次在深夜入了他的梦,他亦时常想起她——看人抽烟想起她分明不喜欢抽烟却将赵香君的烟夹在指尖问他有没有火,看人跳舞想起她与他曾靠得那样近以至于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他时常在各种场合不合时宜地想她在做什么、如果她在她会和他说什么话。 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牵肠挂肚,成为了他曾经很不理解的那类人——为了一个“情”字、为了一个人魂牵梦萦。 她的美、她的魅力,是直击人心的,能在第一眼便令人惊艳,同时又拥有一种绵长的后劲,使人越靠近她,便越深陷,余韵深厚,即便她不在,亦能使人时不时地去回味。 他想,和她相见分别后的如斯种种,是他对“一见钟情”的注解。 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在确定这一点后,他性格中杀伐决断的一面便体现出来了。他绝不满意于同她在各种宴会上偶遇、调/情并在调/情中渐渐增进感情。暧/昧时的相处固然有一种朦胧的美,他想要的,却是能立时将她拥入怀中、令她与他名正言顺的真实。 为了腾出今日的时间,他前几日有些忙,下午在出发前又不肯多等些时间,早早地来了,却从赵香君处得知,她还要等一个小时才来。 接连数日甚少合眼,难免有几许疲惫,便在赵香君的安排下,在客房里小憩片刻。许是因陆之韵今日要来,他睡得不实,总是睡几分钟便醒了,迷蒙着眼,细细地听外面的动静,没听到她的声音,料想她没来,便又睡去。 如是反复不知多少次,总算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来了。 分明几日不曾好好歇息过,他的大脑却异常活跃,再睡不着。 于是,他在盥洗室抓了抓头发,又将身上的衣物理得整洁,令自己看上去一丝不苟,才准备出去。 谁知,事有凑巧。 他刚到门边,便听到了赵香君和她的说笑声—— “诶,你从前么,我总觉得你会被人骗。” “现在呢?” “人会被你骗。” “我从不骗人。” 她辩解着。 即便隔着门,也令人觉得可爱。不是女孩子柔软的可爱,事实上,她和柔软没有关系,是属于女人的美丽的可爱,是性格上的魅力。 和单纯无关。 和简单无关。 和愚蠢无关。 她不傻,不甜,不软,但,很可人爱。她的声音令人一听,便觉定有无数人甘为她裙下臣的可爱。 室内,是音乐声,是说话声,有人在读诗有人在唱歌有人在笑,是喧闹的。 室内,是安静的。 安静到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快,每一声,都是心动的符号。 紧接着,是她的一声惊呼。 “哎——” 庄南生看到赵香君在门外对他挑眉笑了笑,门“砰”的一声关上,她如小鹿一般,撞进了他怀里。 此时,灯光是晕黄的,不甚明亮,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画上的人都没穿衣服,在国内很有些旧思想的人觉得不知廉耻,却是艺术。 而这种艺术,在此时这个幽闭的空间里,便显得格外暧/昧起来。 当她仰头时,他看到了她清澈的剪水双瞳、琼鼻、秀口,以及那如婴儿般雪白的肌肤、东西方皆能欣赏的美的面庞。 她美得毫无道理,嘴唇微张时,娇/喘/微微,像从仕女画上走出来的工笔美人。但同时,用他看过的西方书籍上的词来形容,他更愿意说,她美得像一个精灵。 她是兼有美人的性/感美与精灵的灵动的。 他想揽住她的腰,就这么将她抱住,却知那太孟浪,便轻轻地扶了她的肩,微笑着说:“当心。” 陆之韵站直身,脸上便笼上了如烟似雾的笑,仿佛真实又不可捉摸,美却是能直达人心的。 她笑出了声,双目直视着庄南生的眼,只一瞬,仿佛便能滋生出绵绵情意。她知道,他令她动心,分明要攻略他,却又沦陷于他的魅力,难免有几分娇羞,又低了头,将脸侧的一缕碎发拂向耳后:“香君还是这样冒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南生在这屋中,令陆之韵有一种芝兰玉树立于陋室之感。 说了这样一句,她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答了。 她又抬眼瞅他,似笑非笑地说:“香君好没道理,你在这里睡觉,却推我进来,是什么意思?” 庄南生不复上次所见的冷淡,他的气质仍旧是尊贵的、不好接近的,清冷漆黑的一双桃花目看着她,却又令陆之韵感受到了几分“灼/热”:“今日,是我请她邀你来。” 陆之韵心中微讶,本以为对方会顾左右而言他,绝不肯表露一丝真心,要令她猜,却没想到会如此坦白。 在情场上,不管是陆之韵还是原身,都是受追捧的,是在食物链顶端。因此,在确定自己对庄南生动心、要攻略他时,她并不觉得自己一定能攻略他,但也从未觉得自己会失败。这是一件极自然的事,喜欢了,便同他接近,倘或他接招,便有几分成了,倘或他不接招,她仍有意,便继续,最后,要么他接招要么她放弃。 上次,在齐家的宴会上,他很配合她。因此,对他们的事,她便知道,至少有两三分成了。她故意没留联系方式,他通过赵香君请她,两三分便成了五六分。 她以为,他们至少还要接触几次,话都不说实,打几次情感上的游击战,他却突然亮了底牌。 少了几分套路,给出的,全是成年人在感情/事上极难得的真诚,而他就站在她面前,用那样一张美得连她都要自愧弗如的脸望着她…… 他的目光,令陆之韵想起了灼灼桃花。 她在心动。 不是因他的容颜和魅力心动,那太肤浅。是另一种层次的心动,是不容易消散的、隽永的那种心动。 以至于,她竟一时说不出话,便只微笑着看他,鼓励他继续说。 房间内陷入静默。 他们都没说话,片刻后,陆之韵别开了脸,脸上浮起了一丝丝红晕。 庄南生亦觉耳热:“没想到她会安排得这样直接,只希望不要令你感到唐突。” 陆之韵“嗯”了声,旋即又“嗤”地笑了:“我们站在这儿,倒像罚站似的。” 庄南生侧脸问她:“你要出去嚜?” 陆之韵仰起脸,眼眉上挑,微勾了唇角问他:“你要出去嚜?” 他们相视一笑,便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坐下,随意聊了两句今日的天气。庄南生打定了注意,似是不经意般,云淡风轻地说:“上次回去,我一直在想你。” 这样的坦白,令他有几分羞耻,仿佛在感情/事上,谁先亮出底牌,便等同于暴/露最真实的自己。 不自在。 难堪。 忐忑。 唯恐对方知道了他的心思,便立时拥有了伤害他的能力。 而他却等同于卸掉了所有防备,没有任何抵御的措施。 陆之韵本该比他有经验,却也同他一样红了脸,仿佛两个最赤诚的人坐在一起要剖明心迹。 她笑,面如桃花,一双灵透的眼斜望他:“想我什么?” 他答,几分真诚几分赧然,目光的温度几欲将人灼伤:“什么都想。” “什么都想是什么?” “你果真要听么?” “你说我就听。” “我倒是想说,只怕唐突你,叫你觉着我不正经。” 陆之韵收了笑,手肘靠在桌上,支颐看他,嫣红的指甲映着雪一样的肌肤,又是另一种夺目。 而他只是随意坐着,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却还在,若是旁人见了,定然不敢轻易靠近,哪怕他的面色比平日多了几许温柔。 陆之韵从不因别人的发达而高看别人一眼,亦不会因别人的落魄而低看别人一眼。是以,他的气势、他的身份、他的能力带给她的光环,并不会令她退却。 此时,她有几分认真地盯着他:“那你一定是想说甜言蜜语。” “我从不说甜言蜜语。”庄南生蹙眉,似乎微微有些苦恼,“你要听么?” “那倒不必。”陆之韵说,“别的男人总要说些甜言蜜语,才会有女人肯上他们的当。而你,只要有这张脸,便有人心甘情愿上你的当。” 庄南生微哂:“包括你么?” 陆之韵眼中又有了一点笑意:“自然包括我。” “你在同我说甜言蜜语嚜?” “你喜欢,便是甜言蜜语。你不喜欢,便是疯言疯语。” 庄南生心头七上八下,终究战胜了心头那一丝微妙的羞耻感,也战胜了他的自我防御,脉脉地同她对视,俊美至极的面孔上笑容淡去,声音却有着灼人的温度:“我要唐突你了。” 陆之韵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快,脉脉地对上他的目光:“我就在这里。” 她心下突然很不落忍,整个人却都被感性牵着走,全无理性的思考。明明才第二次见,却忍不住要在他面前任性,想对他做各种过分的事,仿佛冥冥之中没来由地有一种感觉——不管她对他做什么,总会被原谅。 像是吃定了他。 而这种吃定,毫无缘由,毫无根据。 庄南生喉结微滚:“我曾做过一个梦。” ※※※※※※※※※※※※※※※※※※※※ 陆之韵:冥冥之中,总觉得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包容我。 作者菌:因为经历了过去的几个世界,潜意识中你猜出了他的身份啊宝贝儿! 庄美人:你叫谁宝贝儿呢? 作者菌:没……没有谁,你听错了[凄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10瓶;adel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10瓶;adelin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什么梦?” “你果真要听?” “端看你肯不肯说。” “也许我要拉着你的手, 才有勇气告诉你。” 庄南生如是说。 倘或陆之韵套路一点, 她一定不能答应, 要若即若离,要欲擒故纵,才能令男人想着她, 对她欲罢不能。 然而此刻。 他摆出了一颗真心, 她便也只剩下一颗真心。 “那你就拉着。” 庄南生一手垂在腿上,另一只则握住了陆之韵放在茶几上的手,微微收紧, 用了力, 而陆之韵注意到的, 却是他的手过分好看。 指骨修长,手指纤细且圆润,没有过分突出的骨节, 整个线条都是优美流畅的,修剪整齐的指甲健康红润。 端的应了一句诗——指如削葱根。 如斯夏夜,空气中微微有些热。 他的手心发了汗, 洇湿了她的手心儿, 像是两下的情愫都在那汗液中交汇, 黏/腻已不是黏/腻,成了缠/绵, 缠成了一股不尽之意。 庄南生微微笑着:“我总梦到你, 在亭台楼阁中, 在花阴下, 在琅玕上,有时候是在窗户边儿,有时候是我们将桌上的杯盘都扫落在地,有时候是在夜晚,在晕黄的灯光里,有时候是在白天,窗外偶尔是连绵的雨,偶尔是明媚的日/光……有时候也在人前,你回眸对我笑,拉我去僻静处。有时候不拘什么场景,总听你叫我,‘你过来呀’。我总不能抵抗你的声音。” 陆之韵的面上热气一篷一篷地上涌,将她的脸都熏红了。赧然之下,她下意识地挣了挣手,却被他握紧。 她美丽的双眸瞪他,斥道:“登徒子!” 他哑然失笑:“我是。” 她面上更热了:“可知传言也不可尽信。你竟不是君子,倒像是一个流/氓。” 她像是有些生气的模样。 庄南生的声音略略有些沙了:“我原想着不要告诉你,这样的事总不好说出口,却又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就说你听了要生气。” 陆之韵垂眼,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划了两下,柔声低语道:“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么?只恐过不了一会儿,你就要生我的气了。”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么?” “只要你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 庄南生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空气中又陷入一阵沉默。 却不是难堪的沉默。 她的五指挤入他手指的缝隙,同他十指相扣,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沸腾着。他们都知道,此时,他们已不能再单独待下去了,那一定会出事。 于是。 陆之韵说:“外面有人在唱流行歌。” 庄南生从善如流:“你想出去听么?” 她点了点头,和他相扣的十指却没放开。两人的视线对上,又双双撇开去,到底是放开了。 她在前面往门外走,他跟在她身后,送她出门,要等一会儿才出去。一为平息身/体的悸动,二为她的名声着想,不好叫人知道她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到门口时,庄南生要为陆之韵拉开门,陆之韵却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时没动了,她贴着门板转身,蓦地一笑,说:“做梦不是唐突。” 她背靠着门,伸手将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扒拉开,凑上前去,在他心口留下一个口红印,抬头看他时,眼中笑意闪闪:“这才是。” 庄南生漆黑的眼珠盯着她,渐至于灼/人,终于,他低头,急切而生疏地吻了她。 门外,有人在唱《夏天最后的玫瑰》,琴声与歌声应和在一起,从他们的耳际飘过了,不留一些儿痕迹。 不能停、不想停。 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 他们亲了好几分钟。 她气息不匀,水润的双眸盯着他:“我真要出去了。” 他低声应:“好。” 衬衫被扯出的下摆不再服帖,微微皱,像是一片云笼着一座山。 她迟疑着:“你……” “没事。” 他的喉结滚了滚,旋开门把手,自己却隐在门后。 出门前,她突然望着他,促狭地笑了一笑,柔胰与山隔云相接,轻轻一点,她隐隐的笑言:“像一座活火山似的。” 她的衣角却从门缝处溜过。她出去了,带上了门,徒留他一个人,抬起那过分好看的手,用他修长的指盖住了眼,仿佛仍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力度。 他低笑一声,有些情/动地,有些无奈地。 她竟如此大胆。 陆之韵从房间出来,赵香君抛下宾客,一双精明的眼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眼中便有了了然揶揄的笑。 他们在房间里待了不下二十分钟。 陆之韵嗔了她一眼,回避她的目光。 这时候,一个十四岁的女学生正在唱《缅甸之夜》,一位十八九岁的男学生弹着钢琴给她伴奏。 女学生的面容尚且稚嫩,还有几分未长开,却依稀能窥见其长大后的美丽。 她的面部轮廓令陆之韵感觉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此时,她竟也色令智昏,脑子里除了庄南生,想不起别的。她手里转着一杯茶,想他会在小房间里做的事。 他应当不至于不理智,定然不会在别人家做出些不名誉的事。因此,他不会做别的,也许要等一会儿,才能一切如常。 而他,为使自己看起来正常,定然会用他好看的手指拉开皮带,将衬衫掖进他平坦的、无一丝赘肉的小腹,理整齐,再系上皮带,使他的外表看上去一丝不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枚口红印,也许他会擦去,也许不会,就这么贴在他胸口,像是她吻进了他心里。 陆之韵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她坐在赵香君旁边,像是工笔画上的美人走出了画框,懂的人却知,她人在这儿,心却不在这儿。 因为她同人应酬时,目光、脸上微笑的弧度,几乎没没变过。 唱着《缅甸之夜》的女学生隔着数人望着她,看了许久,眼眸中的光黯淡了些许,歌声倒不曾被影响,她的发挥是一贯的稳定。 如果说,初见陆茵梦时她是惊艳的,现在么,则是失望,这种失望渐至于愤恨。 一首《缅甸之夜》唱完,她看到陆茵梦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像是画上的美人被注入了灵魂,活了过来。 而这时,一位身材颀长、衣着一丝不苟、容颜清俊至极的男人从走廊深处出来,步伐优雅自信,双眸像是点了漆黑的墨,却仍旧清亮。 对上他的目光,陆之韵脸上的笑便加深了些许,她的心回来了。 赵香君看清了他们的眼眉官司,便觉着事情成了,也就没那什么吴咤的事儿了。 她笑着问庄南生:“你休息得可好?” 庄南生唇角含笑:“挺好,多谢你费心。” 陆之韵溜了他一眼,他便对她微微一笑,侧脸的弧度极完美,令人趋之若鹜却不敢轻易靠近。 他们在一处说话,说的话也没什么打紧,却为庄南生平日的威名所慑,无人敢扰。 待厨下做好晚宴入席时,庄南生和赵香君、陆之韵一桌,还有赵香君的几位兄弟姐妹。在桌布的掩盖下,他才捉住她的手,握了握,面上却看不出来。 这里不是赵家的主宅,是赵香君自己外面住的房子。 在这清森的夜晚里,除了蝉鸣,除了隐约的蛙声,还有各种叫不出名来的昆虫的夜唱,此起彼伏,混入了小提琴手、钢琴手的音符里,像一首首唱不尽的情歌。 晚宴过后,大家吃过饭后茶,又聊了一会儿天,纷纷向赵香君告辞。 赵香君送客时,陆之韵拉住庄南生的手臂,低声说:“你先别走。 庄南生应下:“好。” 他低头看她,忽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又想亲你了。” 陆之韵一怔,旋即抬头看他:“也许,你还会想打我。” 她说得极正经,不像是俏皮话。 庄南生收了笑,探究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寻出些蛛丝马迹。 “为什么?” 待宾客都散尽,赵香君送客至门口,里面只剩了陆之韵和庄南生。 她低了头,静默片刻,从手提包里翻出两张精致的请柬,将其中一张递给庄南生,脸上的微笑像是一张面具:“我要结婚了。” 庄南生一愣,心头喜悦的余蕴尚在,却像是一阵闷棍兜头打下,令他适才的意乱情迷都成了笑话。心头突然有了一阵绵密的疼痛,他皱眉,没接请柬,只紧盯着她,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要结婚了。”她的笑淡了。 “你是在说笑么?” 陆之韵望着他:“我是说真的。” 但。 “倘你果真要结婚,你和我,又算什么?” “我们不过见了两次。”她唇角的笑淡而凉,仿佛她整个人的心都是冷的,“相处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个小时,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不到一个小时。我要做的事,不可能因为你,便不做了。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庄南生慑人的目光盯着她:“你想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你可以说是男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庄南生脸色铁青,陆之韵却仰起脸,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有些苦涩,却又摇曳生花:“你看,我就说,你会想打我。” 庄南生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中仿佛凝了霜雪。 而她却依然镇定,仰起脸看他,散发着她的魅力,笑容美丽、脆弱,却像带了钩子,使人稍不注意便会着了她的道:“倘你心里果真有我,请务必来观礼。” 而庄南生此时脑海中,响起的却是今晚在小房间里,他听到赵香君和她说的话。 “诶,你从前么,我总觉得你会被人骗。” “现在呢?” “人会被你骗。” “我从不骗人。” 她何止会骗人? 不过见了两次,他竟栽在她手里。 庄南生气极,冷着脸说:“我不会去。” 说完,转身便走,一眼也不想再看她。 没走两步,陆之韵便抓住他小臂,他扬手,将她甩开,回头看她时,目光里犹带风雷之怒:“陆小姐,请你自重。” 她脉脉的目光盯着他:“你果真不来么?” 不待他反应,她将那张请柬往他的裤兜一塞,不待他推,便后退两步,笑容像是随风摇曳的迎春花:“你不来,那我找别人。” 庄南生脚步一顿,到底没将那请柬拿出来,抬腿走了,只留给陆之韵一个冰冷的背影。 “南生?” “南生!” 赵香君见状,叫了庄南生两声,他没答,头也不回,径直出门坐上车消失在夜色里。 请柬仍在他的裤兜里。 庄南生坐在汽车后座上,拿出请柬,摇下车窗,准备丢出去,到底又没丢,只扔在了车里。 她先来撩拨他,等他动了心,才告诉他她要结婚了,还请他去观礼? 她怎么敢! 庄南生一言不发,车内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仿佛夏夜的燥/热平白散了,气温低了好几度。 司机大气儿也不敢出,只小心翼翼地开好车,唯恐未能办好差事被迁怒。 赵香君回到大厅,刚要问陆之韵同庄南生怎么回事,却见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要同吴咤结婚了,婚礼定在七月二十三,你一定要来。” 赵香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别说是庄南生生气,她都要气死了!如果陆茵梦正要和吴咤结婚,那今日她安排她同庄南生见面是为了什么? 她对庄南生那样的态度和神情又是为了什么? 但是为了遛人玩儿么? 陆之韵重复了一遍:“我要同吴咤结婚了。” 赵香君气鼓鼓地盯着她,终于确定,她是说真的,恨得抬手用食指戳她的额头:“你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是不是!你这么耍着人玩儿,让我怎么和人交待?” 陆之韵伸手,包住了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指,语气中有几分无奈:“我没耍他,你不要生气。” 她冲赵香君眨了眨那双仿佛笼着烟雾的眼,唇角的一点上翘的弧度令她看上去成竹在胸,显得神秘而美丽:“我要请你看一场大戏。这场戏很长,要看很久才能看完。也许,你还没看完,便会认为我不足与交。但,我一直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了你所有真相。” 赵香君蹙眉:“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 陆之韵也走了。 赵香君送她上车时,仍旧在赌气:“你和吴咤的婚礼,我不去!” 车子消失在夜晚的虹霓里,在一片玫瑰海中远去。 陆之韵去了小蝶的公寓。 她坐在窗口,居高临下,看了看夜晚的香城,问她:“我听说,你的画,画得极好。” “略懂。” “我还听人说,有些画面,你只需仔细看过,便能画出来。” 小蝶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陆之韵轻声说了几句话,小蝶迟疑:“这……” “你放心,我保你平安无事。” 一小时后。 云老板的宅院外,门被拍响。 凉亭内,茶过三巡,陆之韵对他拱手一礼,说:“七月二十三,我要结婚,请云老板务必前来观礼。” “好。” “也许,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好。” “你不问是什么忙?” 云老板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和碰杯,干脆地说:“一杯酬知己,任凭差遣。” 光阴飞逝,岁月如梭,七月二十三转眼便要到了,陆家的七小姐陆茵梦将在七月二十三同她的穷表兄完婚的消息,经由报童的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是不是还很热 5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什么?陆家的七小姐要结婚了?” “香城第一名媛要结婚了?” “香城的第一名媛居然要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职员结婚?” “听说是她的远房表哥!” “陆七小姐居然要嫁一个穷小子?” 在各种层出不穷的议论声中, 报童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走街串巷:“卖报卖报!香城第一名媛下嫁小秘书!卖报卖报!香城第一名媛下嫁穷表哥!” 在香城人都获知这一消息时, 陆家的请帖也送进了香城各大富商名流的手中, 除开庄南生和赵香君的请帖是陆之韵亲手所写以外,其他人的请柬都由陆家请的临时写字先生写的。 另外,因吴咤家境不好, 没钱, 可以说整个婚礼由陆家一手包办。 在前世,因为陆茵梦的母亲陆太太反对,这门婚事便悄悄地办了, 原身带着一笔并不丰厚的陪嫁, 和吴咤举办了简陋的婚礼, 便同吴咤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 为此,吴咤的母亲和吴咤心下颇有微词,总觉得陆家看不起他们, 颇感屈辱。 吴咤的母亲因陆家的权势,倒是不敢薄待陆茵梦,但同外人说话时夸赞自家儿子, 言必称“吾儿有出息, 不必我为他置办丰厚的彩礼, 自有富家小姐甘心情愿倒贴下嫁”,原身虽觉着不很好听, 亦无可奈何, 同吴母委婉提及时, 吴母便睁大一双眼看她, 理直气壮道:“怎么,我还说错了?” 随后,吴母又会自以为安抚地说:“以阿咤人才长相,什么样儿的妻子娶不着?按理说,我做婆婆的总要给儿媳立规矩,只因咱们两家人的关系,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心里总不落忍。你看别人家的媳妇总要晨昏定省,看公婆的脸色过日子,我可曾这样对你?” 一席话,总说得原身又是气,又不知如何反驳。吴母倒不曾薄待她,也不敢薄待她,只是总喜欢言三语四不尊重。 后来原身同吴咤说时,吴咤便说他妈就是这样的性子,请她多担待。说是“她说便由她说去,只要她不苛待你,咱们又短不了什么,管她说什么呢”,原身便也没了主意,反倒吴母,在外又多了谈资,称便是娶了名门小姐做媳妇,这小姐在他们家也不敢作威作福,全因她儿子娶妻不忘娘,重孝道。 在这一世,陆之韵全力同陆母斡旋,令婚事风光大办,连着好几日听着报童的卖报声和左邻右舍的议论声,吴咤并没觉得心里好过多少。 上班时。 老板说:“我就说你小子机灵,没想到还能这么机灵,居然能得陆家七小姐青眼。听说他们家正在物色房子,要给你们买一栋别墅做新房,你这可算是嫁入豪门了。” 同事说:“没想到啊,阿咤你竟捡了个这么大便宜,陆家七小姐竟真能为反抗家里!苟富贵,勿相忘!” …… 左领右舍。 “那吴家嫂子的阿咤,可是走了大运了,竟然要同陆家的七小姐结婚!” “可不是,他们家穷的这么个样儿,原本听说他和陆家七小姐来往,还以为陆家七小姐消遣他玩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要问说,还真是人各有命,羡慕不来的。你看他们家穷的这个样儿,平常人家的女儿有几个愿意嫁?可不是要过苦日子的,本来我还惋惜,这阿咤一表人才,只可惜是个光棍儿命,哪能想到会有今天。” “这可不就是麻雀飞上凤凰枝儿了么?” …… 吴咤一开始还应酬,后来便有些不耐烦,听到的便唯有这么几个字——“穷”、“下嫁”、“嫁入豪门”、“走了大运”。 仿佛他这么个人,竟像是配不上陆茵梦一般。 他堂堂男儿,结婚竟被说成“嫁入豪门”,不可谓不是一种屈辱。 仿佛在他人眼里,他就该穷一辈子,一辈子这么混在下层人物当中,做一份看似体面薪水却不高的工作,娶一个穷人家的女儿,再生儿育女,为儿女操劳,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薄禄相。 他们看不起他。 在消息散开后的几天,甚至还有人猜测,他能和陆七小姐结婚,定然是他使了不光彩的手段,令七小姐失了名誉,才不得不下嫁。 否则。 “陆家家大业大,便是陆小姐再愿意,陆家人又岂会容她任性嫁给一个穷小子?” “要说吴家的阿咤虽一表人才,做事情却风流,没个定性,我倒有几次见他和不同的女人说话。” …… 闲言碎语诛心。 吴母便是解释,也无人听。 因为在众人看来,陆茵梦并没有为下嫁吴咤做出什么牺牲或者是表露决心,反而还要风光大办,这简直不合常理。 因此,一定是吴咤用了些儿手段,吴母的解释便也成了爱子情深的掩饰。 这日,吴咤回家时,便有一群小孩儿围着他,笑嘻嘻地说:“恭喜阿咤哥哥嫁入豪门!” 吴咤没好气地轰散他们,连日来的苦闷积在心里不得出,只好点燃一根烟抽着。 吴母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你和茵梦的这门亲事到底怎么着?我这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吴咤皱着眉,没说话。 吴母又道:“我倒是去提亲了,他们家的人也应下了,只是全都用一双富贵眼看人。咱们虽和他们有一层亲戚关系,到底是人穷怨不得他们轻贱。从提过亲开始,我但凡问他们这门亲怎么办,他们家的人就一句话,‘要办亲事,你们家拿什么来办?少不得我们自己担待了。你们呢,也不必管,若要管,也管不着,到时候只要人来了就行’。我气得不行,问他们,‘这是我儿子和儿媳的婚事,我怎么不能管?怎么管不着?’你猜他们家怎么应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咤心里烦得不行,抖了抖烟灰:“你何必去自讨没趣?” 吴母自顾自地说:“我那表嫂压根儿不拿睁眼看我,也不回我,倒是他们家的女佣,斜着眼睛瞅着我冷笑,‘你要管,你拿什么管?你有钱办酒席吗?有钱租用教堂吗?有钱置办房产吗?’” 吴咤顿时气得脸色紫胀,他猛抽了两口烟,低垂了眼,道:“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吴母直问道:“你七月二十三就要结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管?这婚到底结不结?在哪里结?怎么结?” 吴咤便不言语了。 他们租的房子里正巧有一台电话。 吴咤抽完一根烟,便给陆茵梦打电话问结婚的事。 电话是仆人接起来的。 “我是吴咤,请问茵梦在么?” 仆人硬邦邦地扔下一句:“等着。”全然不把他当一个姑爷尊重。 吴咤气得咬紧后槽牙,很快,听筒里便响起了陆茵梦清脆悦耳的声音:“喂?” 多日未见,尽管觉着屈辱,想到陆茵梦所为他做的,想起她为了他,将这场本会不声不响的婚事变成风光大办,他便熨帖了些许,陪着笑说:“是我。你吃了晚饭么?” 在这套简陋的公寓里,吴母便见着适才还愁眉不展的吴咤竟是对着听筒赔笑:“我还没吃。” “因这许多天不曾见你,叫我害了相思病。” “我们的婚事,都是泰山泰水做主,我和我妈没帮上一点儿忙,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许是不曾参与筹办,总觉得不真实。” 他低低的,柔情的声音:“茵梦,我是真的要娶你了么?” 吴母听他这样低声下气,忍不住别过脸,抬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继续纳她的鞋底。 电话的这头,陆之韵对着听筒说:“是真的。” 旋即,面对吴咤的疑问,她微微笑着说:“这你不用管。等七月二十二,管家会将你和姑妈要穿的衣服送过去,另外还有一张婚礼流程单。请柬我们这边已经理好了,明日管家会让人送你一沓,你自请你家的亲戚。你算清了人数再打电话告诉管家,他会安排席位。” 电话挂断后。 正巧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都听到了她说的话。 三奶奶指尖夹着一根烟,一边慵懒地抽着,一边说:“这姑爷也忒罗唣了些,人穷事儿多。他不出一个钱,白娶了我们七妹,很该感恩戴德的,毕竟不是每一个名媛都有这样的觉悟,肯嫁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 四奶奶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笑道:“不是我说,七妹,你虽受过新式教育,看人的眼光却不行,也忒天真了些。” “咱们做女人的,总归要聪明些儿的才好的。那一根筋的,也没见几个有好下场。璧如七妹,七妹看不起我娘家兄弟,我只当她有什么好眼光,将来定能发达,好叫我们几个嫂子也沾沾光,”五奶奶嗤儿的一声笑了,“七妹倒好,人家都往高处走,你偏要往低处走。” 陆之韵起身上楼,也不动怒,只微笑着说:“往高处走,好像嫂嫂们一样,在家守望门寡么?” 她们被说中心病,脸色一变,不待反驳,陆之韵已上了楼,头也不回。几秒钟后,楼上便传来“砰”的关门声。 四奶奶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她能得个什么好。” 三奶奶鄙薄道:“人都说夫荣妻贵,她嫁给那么个人,将来这个圈子还能有她一席之地么?” 五奶奶却是笑了声,说:“且由得她神气去,别看她今日清高,将来有的是她求人的时候。” 在她们看来是这样的。 一个女人,结婚便犹如投胎,这嫁得不好,便犹如投错了胎,且有的是罪是受。陆茵梦嫁给了一个贫贱的人,她便也是贫贱之流了。 仿佛女人最大的成就,便是嫁一个好丈夫,这好丈夫须得有好家世、好出息,别的倒不那么打紧。 回房间后,陆之韵又给她曾经的同学拨出一个电话。 “报纸我已看了,多谢你。” “将来若有什么独家新闻,我肯定是第一个想着你的。” “再联系。” 她纤薄的影在灯下,美得像一个幻梦。 ※※※※※※※※※※※※※※※※※※※※ 进度稍慢,明天会稍微加快一点。 超大声地说一句,不管你们脑补了什么,我要写的肯定和你们想的不一样! *来自韵韵的小怨念:有人说我要牺牲自己?想啥呢?牺牲是不可能牺牲的。* 其他的,我不剧透_(:3」∠)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的美不仅仅在皮, 还在骨、在神。她整个人像是被一股精气神儿穿住了, 使人能觉察出她的魅力, 却又说不上来。 那是一种感觉。 她的行事总是出人意表,从不肯照着规矩来,使人明知不合礼数, 却拒绝不了她。当她故意同人调/情时, 总会令人以为她已沦陷其中,却又看不穿她,想探究她, 和她待在一处, 同她说说话, 也许还想要有一点艳/情/事。 说得直白些,便是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睡里梦里都是她。 然而, 同她靠得近些,便会知道,她不会是一个能让人轻易得到的女人。当你以为她已经沦陷时, 她却是清醒的, 她要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 都不会因为一段情、或者一个男人做出更改。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 再喜欢一个人, 男人不是她的全部, 爱情也不是。 再相处久一些, 你便会发现,她是有追求的。 而她具体追求的是什么,也需要令人花精力去探寻。 这是她身上的另一重魅力。 只可惜,这种魅力吴咤没有闲心去领会。 他要娶陆茵梦,固然是有一点爱情,更多的,却是为了陆家的背景和人脉。他是一个上进的人,只是太过于上进,渐至于不折手段。 同陆茵梦之间,节奏一直在掌控在他手里。 然而,这一次,被陆茵梦的三言两语哄得挂断电话后,吴咤愕然良久,在吴母的絮絮叨叨中发现,他们之间的事,不知何时,已从她听他的,变成了他听她的。 掌控权如今已捏在她手里。 如今,为了她,他受尽陆家白眼,他的母亲也受尽白眼。他虽愤怒、心里怨怪她带给他莫大的屈辱,发誓要混出个人样儿,却又总忍不住想起她。 想起她时,愤怒是有的,怨怪是有的,但也有些别的。 她美得像一个梦。 在此时,因为同她的婚姻令他受到屈辱,吴咤在愤懑中发现,原来他对她的好感不仅仅止于她的容貌、背景、家世,竟然也有了几分真心。 她似乎成了他心底一抹清晰而虚幻的影,看得清,却抓不住,反而越想要抓住。 这种魅力,旁的人未曾同她有过多接触,也都不知道。 至少,曾经对陆茵梦有过幻想的一位女学生,在赵香君的园会上观察了她一晚上,得出的结论是——美则美矣,奈何作茧自缚。在庄南生出现前,她不过是一个木头美人,庄南生出现后,她才有了神采。可见她虽受过新式教育,枉为高知女性,却仍旧脱不了要靠男人、以男人的宠爱为养分的窠臼。 女学生在赵香君的园会上唱《缅甸之夜》,本意还是想引起陆茵梦的注意,但陆茵梦竟未曾有半分注意到她。 因此,这更印证了女学生的观点——陆茵梦浪得虚名,本质上是一个草包美人。 陆茵梦的容貌带给她多少惊艳,这个观点的印证便带给她多少失望,以至于失望到极点便成了愤恨。 园会散后,回家的路上,同她一起坐在汽车后座的姐姐便问她:“你可服气了?” 之所以会有这一问,是因为女学生自负美貌,听人说陆茵梦是香城最美的女人,她不服气,她的姐姐黄雁儿去赵香君的园会才把她带了去。 女学生的名字,正是黄莺儿。 黄莺儿得了黄雁儿这一声问,脑海里立马便浮现出了陆茵梦美丽的影像。她再次在心底承认,陆茵梦此人,人如其名,美得如梦似幻。 确实惊艳了她。 只是。 黄莺儿说:“我不服气。” 黄雁儿笑说:“这你还不服气?” 黄莺儿冷笑道:“美倒是美的,却没有灵魂,一颗心全在男人身上,也不值得我服气。” 黄雁儿抿唇笑:“你又说胡话了。” 这天回去之后,黄莺儿连着好几天心情都不好。没过多久,他们家就收到了陆家的请帖,她也看到了报纸。 陆茵梦竟然要结婚了! 而结婚的对象,竟然不是庄南生,而是一文不名的吴咤? 黄莺儿心中愤怒更甚! ——陆茵梦的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驴踢了? 庄南生倒也罢了,他虽是个男人,好歹是“香城第一绝色”,有家世有背景有能力。 吴咤? 那是个什么人? 是出了名的英俊的穷小子,曾跟着老板参加园会时,勾搭她的姐姐黄雁儿不说,还拿话来撩拨她,确定是一个四处留情的浪子无疑。 他眼中,对名和利的渴望都清晰了然,旁人说这是上进,她却觉得这样的人,不过是汲汲营营于名利的禄蠹、蠢物,像是一条以金银为食、以铜臭味为香的饿狼,逮谁吞谁。 这样一个汲汲营营的小人? 陆茵梦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她到底是怎么看上吴咤的?若只是成亲前玩一玩倒也罢了,她竟真心要嫁这吴咤!简直是愚不可及!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黄莺儿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觉得陆茵梦玷辱了她对美的想象。 黄雁儿一边剥山竹一边说着:“没想到,她竟有这样能力,能说动陆叔叔让她下嫁吴咤……” 话未说完,原本还木着脸的黄莺儿倒是笑了,满不在意地说:“横竖是别人家的事,和咱们没相干。只在婚礼当天赴宴,尽到礼数便罢了。” 她起身。 黄雁儿便问:“你干什么去?不吃了?” 黄莺儿“蹬蹬蹬”跑上楼,说:“我困了,先不吃了。” 她回了卧房,刚将门关上,脸色立马便阴沉下来。 也许曾经她还幻想过,如果她见到陆茵梦,陆茵梦会同她说话,会很喜欢她,会令她敬佩,会和她成为莫逆之交,甚至超越赵香君,可现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凡是陆茵梦所有,她都要夺过来! 她要告诉陆茵梦,她有多蠢、她的选择有多糟糕! 她要告诉陆茵梦,陆茵梦因为对她的忽视而错过了什么! 如果说,对于陆茵梦的魅力,吴咤没闲心去理会但终是不经意间对她上了心,黄莺儿是没能理会到,赵香君却领会到了,以至于陆茵梦令她难与庄南生交待,她气归气,却始终无法真心怨她。 至于庄南生,他是领会得最深刻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哪一个女人一见钟情,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第二次见面时便沦陷。而他刚投入甚至迅速地沉溺于同她的爱情中时,她却告诉他她要结婚了! 新郎还不是他,而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人物。 他活了这二十六年,还无人敢欺他至此! 尽管庄南生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但从赵香君家里的园会回去后,庄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但凡有他的所在,碍于他的低气压,众人皆小心翼翼。 庄家旗下各大公司的总经理来送文件请求批示、商讨公司发展大计时,更是斟酌措辞,大气儿都不敢出。 得了批示,说完事,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忙退出庄南生的办公室。 待出了办公室的门,无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当真是劫后余生!若不是必须,他们是真不想来回这个话。 一个出来了,拍拍下一个的肩,下一个便像是上刑/场一般,调整下面部表情,推开门进去了。 他呈上文件,简要地说明来意和情况,回答过庄南生盘驳,便垂手侍立侧耳恭听。 庄南生浏览过文件,批示后,盖过印鉴,分公司的总经理连忙上前接过,正巧这时电话铃声“叮铃铃”地响起,总经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庄南生沉着脸示意他出去,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后是庄南生平静的声音。 “喂?” 下一瞬,那声音便冷了。 “有什么事?” 打电话给庄南生的,不是别人,正是赵香君。 在她父母收到陆家送来的请柬、确定陆之韵确实要嫁给吴咤后,她便打电话过来安抚庄南生。 “这事儿都怪我,是我考虑得不周到。茵梦和吴咤的事我知道,只是我不看好他们,便想着,也许她见了你能改变主意呢?我原以为这事儿成了,却没想到……这事儿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我对不住你……” 庄南生冷着一张俊脸,目射寒光:“别再和我提这个人!” “和她有关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挂断电话后,赵香君愣了片刻的神,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那丫头当真是鬼迷心窍。这算怎么回事儿!” 便是没意思,又何必遛着人玩儿呢? 经常照顾赵香君的一个丫头便问:“庄六爷那边还在生气么?” 赵香君点燃一支烟,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着,一边皱眉道:“气着呢。这次茵梦做得有些过分了,也就是南生有涵养,若换个人,只怕要结仇。” 丫头沉吟,不是很赞同:“庄六爷的涵养……” 赵香君瞟了她一眼,她便不说话了。 庄南生挂上电话,门外候着的人却不敢进去触霉头。 这时候,正好庄公馆的一位管事来回话,大家便让他先进去了。 管事先对庄南生行了一礼,才道明来意:“这是陆家送来的请帖。陆家的七小姐即将在七月二十三日完婚,这是我拟的礼单。” 管事这话说完,便觉本就低气压的房间里气压更低了,庄南生的面色也更冷了! 当庄南生打开礼单看时,房间里的气温仿佛又低了几度。 管事的额角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六爷,莫非是这礼单拟得不对?” 庄南生将那礼单压下,道:“不必准备。” 管事愕然:“什么?” “出去!” 管事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庄南生看着那张请帖,更气了。 她要和别人结婚,送一次请帖就算了,还送第二次? 她怎么敢?! 她要和别人结婚,竟然叫他去看?! 如此,在庄家上下水深火热了几天后。 赵香君终于又给庄南生打了电话。 “茵梦的婚礼,你打算去么?” 庄南生冷着脸说:“不去。” 说完,便挂断电话。 陆之韵也给赵香君打了个电话。 “香君,你还在生我的气么?”陆之韵的声音低而柔缓,颇有一番动人的韵味,其中勾人之处,哪怕她做了再过分的事,都使人不忍怪责。 赵香君没好气道:“你说呢?固然你不满意我在已知你有未婚夫的前提下给你介绍人,他总是无辜的,你何必溜他玩儿?” 陆之韵微微笑着,声音娓娓动听:“香君,你这便错了。” ※※※※※※※※※※※※※※※※※※※※ 和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庄美人好委屈:她要和别人结婚,还要我看着? 韵韵:mua~ 庄美人:你以为亲一下我就能原谅你了? 韵韵:…… 庄美人:至少要两下! 这个故事,男女主身心唯一是肯定的,至于情节,我们怎么刺/激怎么写,道德观十分强烈且正直的亲们建议闪避哦(づ ̄ 3 ̄)づ 今天晚了很多,明晚我尽量早点更新~~~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c 13瓶;夏雩 10瓶;头头家的阿纹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微微笑着, 声音娓娓动听:“香君, 你这便错了。” 赵香君愕然, 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何错之有?” 却听陆之韵说:“我确然中意他。” 赵香君皱眉,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下一瞬,又听陆之韵说:“我中意他是真, 即将和吴咤结婚也是真。” “……” 赵香君“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 深呼吸好几次,方略略平定心中翻涌的怒气。连她都被气得不行,何况是当事人庄南生? 反正, 她是打定了主意, 绝不去陆之韵的婚礼。 终于, 时间很快便到了七月二十三。 当天上午,香城早报上已登了陆茵梦同吴咤的喜讯,全城上下, 气氛似乎是有些异样的,但又不是。 至少,大众做生意的照常做生意, 上班的照常上班, 富贵的依然富贵, 贫苦的依然贫苦,上上下下, 各家各户, 各有各的烦恼。 只是街道上多了喜车, 还有仪仗队, 令行人驻足看热闹。 吴咤昨日便拿到了他和他母亲的礼服,一早就换上了,又有陆家请的化妆师、造型师来给他们打扮,听说是专为如今香城最红的明星夏璇服务的。 在得知此事后,吴母同邻居说起来时,尚觉光辉,言必称其儿有出息,得岳家看重,如斯厚待他们,婚礼不要他们出一个钱、操一点心。 邻居们背后虽有些酸言酸语,当着他们的面却做足了面子功夫,纷纷道贺,说他们家要富贵起来了。 吴母心中却冷笑,暗道:“她们当我和她们一样是天生贫苦的么?想当年,虽是旁支,我到底也是名门出生,嫁的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如今不过是夫家落魄、暂时居于人下罢了。正所谓出嫁靠夫,夫死靠子,眼下不过是暂时的低谷,我绝不会贫贱一辈子。” 面上却笑嘻嘻地说:“哪里哪里,富贵么,是女方娘家的事,如今结了婚,还是要靠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奋斗。” 如此,吴母虽觉陆家上下都用福贵眼看人,心中颇是委屈,外面风言风语也多不好驳斥的,但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 毕竟,名门之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的。 然而。 早上,他们一开门,陆家请的造型团队进来,吴母刚想笑着说两句话,在“下人”面前摆摆谱儿,好叫他们母子别被人低看了,嘴一张,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来人皆面无表情,将她摁在一面梳妆镜前,便开始给她收拾起来。 好几个人挤在这不到八十平的公寓中,使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立马变得逼仄起来。 他们一句话都没同她说,只和吴咤打了声招呼,说明来意,做事很是雷厉风行,一句废话都没有,只言简意赅地说明要的东西,便有人递上。 如此,吴母竟一句话也插不上。 不到一小时的功夫,她便从一个穿补丁粗布衣服的平常老妇人变成了体面的老夫人,吴咤看上去也甚是英俊。 许是因他们曾经富贵过,如今再做打扮,看上去倒也不违和,吴母竟觉得久违了。 她怔怔地盯着镜子看了片刻,不欲被人察觉她在想什么,被人轻视了,便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说:“你们不愧是陆家请来的人,倒是好手艺,只略比我从前在海城时用的化妆师略逊一筹。” 吴咤眼眶有些润。 他低喊了一声:“妈。” 吴母回头,唇角勾着一抹从前养尊处优时的笑:“嗯?” 却见房间里早已空空荡荡。 她脸上那抹笑一僵,像是迟暮的花蓦然的凋零,失了色彩。 吴咤心口很难受,别过了头,说:“他们早走了。” 吴母应了一声,吴咤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轻声说:“您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您过回从前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人轻贱我们母子。” 吴母应声。 之后,她便要和吴咤分别上礼车。 吴母是直接由陆家的礼车接去新房,吴咤则上了迎亲的礼车,去接陆之韵。考虑到宴客的便利,他们并不在教堂结婚,而是请了牧师来做中午这场西式婚礼的证婚人。 礼车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穿梭,对今日的参与者而言,别有一番喜庆的气氛,对普通人而言,则是多了一场热闹可看。 陆之韵穿着一袭一字肩露背婚纱,头上披着白色的头纱,画着精致的妆容,坐在梳妆镜前。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虽同陆之韵不是一路人,曾对她的清高颇有微词,今日有陆太太陆老爷坐镇,她们倒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道:“七妹今日就要出阁了,倘要做一个评选,七妹一定是全香城最美的新娘。” 说完,四奶奶又和五奶奶凑到一处低声耳语道:“倘要做一个评选,七妹也一定是全香城最惨的新娘。” 五奶奶道:“我为她感到悲哀。” 四奶奶勾唇,满不在意地笑:“这日子么,是人自己过出来的。这是她自己选的,将来再苦,也是她的命。” 陆太太看着镜子里的陆之韵,眼眶润了,用手帕抹了抹眼泪,陆之韵抱住她的腰说:“妈,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去嫁人,又不是上刑场。您要舍不得,赶明儿我就搬回来住。” 陆太太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嗔道:“这嫁了人,哪还能同在家时一样?” “难道我嫁了人,便不能回来看你们了?” 很快,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又去帮着忙别的琐事,陆之韵揽着陆太太的肩说:“妈,你放心,我嫁人,倒不是为了嫁人。只求到时候您别生气,怨我坏了陆家的家声。” 陆太太皱眉:“你浑说些什么?” 陆之韵却不再细说,只笑道:“您还不知道我么?我是从不肯吃亏的人,快别难过了。” 陆太太叹息了一声。 前些时日,她曾为陆之韵卜过卦,卦象显示福祸难料。 但此时,陆之韵的婚事已成定局,她便也不说什么了,反强颜欢笑,同她说驭夫经。 “现在已经不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年代了,你呢,我们让你受了那些教育,不是让你去做伺候人的传统女性。在外,你要给丈夫面子,在内,倒不可一味惯着他。你若只想着为他好、甘心辅佐他、做他的陪衬,便没了自我,这一生也就算白活了。 你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谁,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别因为男人的三言两语便心软,甘心放弃自我,只做一个相夫教子的附庸。 遇到事,不可一味妥协,俩人要多沟通,彼此退一步,海阔天空。如只你退一步,便犹如他进一步,长此以往,便只有你退,但你又能退到何时呢?” 陆之韵伏在陆母肩头,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您放心。” 陆母拍了拍她的肩。 正好有人来叫陆母,向她做请示,她便也出去了。 当此之时。 小蝶已在陆家为陆之韵买的新房就位,换上了女佣的装束,心头砰砰直跳,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云老板在全身镜前,理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梳着头发,务必要使今天的妆扮尽善尽美。和云老板关系极好的一位花旦见状,笑问:“今儿不是去陆家的婚礼么?又不是去做新郎,怎么收拾得这么靓?” 云老板扣上白衬衣袖口的扣子,头也不回地说:“也许要帮朋友一个忙,以备不时之需。” 花旦讶然:“什么忙?” “不可说。” 曾经,在他同家里抗争,要追求理想,被家里人断了生活来源时,是陆茵梦在接济他。因此,他不会问是什么忙,要付出些什么,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去做。 那花旦“啧”了声,便目送云老板出门,坐进了他的专车。 赵家。 这两日,赵香君没住在自己在外面的别墅里,和父母一起,住在主宅。 赵母问道:“今儿茵梦成亲,你和她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果真不去么?” 赵香君喝着她的茶:“不去,谁爱去谁去。” 随后,赵父、她的哥哥嫂嫂弟弟妹妹们甚至都来问候了一遍,赵香君心里还气着:“她这成的什么亲?分明是往火坑里跳,我去什么?看她不信邪非要作死么?” 旁的人便不说什么了。 等家里的人走得差不多时,她一个人看了会儿书,觉得闷,又让人给她沏茶,一会儿又让人给她捏背锤肩,佣人们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只听着她的差使做事。 待大厅里的自鸣钟响起,九点到时,赵香君终于坐不住,叫到:“备车!” 庄家。 从今日早上七点起,大家都看得出庄南生刻意拾掇过,比平日还要好看,白衬衣黑西裤比往日还有型,手上戴着一块儿名贵的腕表,整个人显得精致而贵气,高不可攀。 庄南生说过不准备赴宴,也不让管事准备贺礼,连日来面色森冷,别说是下人,就是他的兄弟姐妹,等闲也不敢去招惹他。 因此,旁的人在商议去陆家的婚宴时,也不敢叫他听到。 庄宅内持续低压,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做事。 约莫到上午九点半时,庄南生叫住了管事,面无表情地问:“给陆家的贺礼备好没?” 管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备好了。” 庄南生气甚,时间每多流逝一秒,他心里的气便多一分。 管事拱了拱手,请示道:“我去让他们备着?” 庄南生冷声:“备什么?” 管事便不敢说话了。 上次,庄南生不让他备礼,他考虑到庄家和陆家一直都有人情往来,又同为香城四大世家,管事觉得不备贺礼也说不过去,便同庄太太庄老爷请示,到底还是备下了。 约莫快到十点时,庄南生脸色更难看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不敢直视他,内心战战兢兢的管事也终于等到了庄南生的一句话:“备车,去陆家。”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庄南生一发话, 管事连忙一溜烟地出去了, 也不敢和庄南生说不是陆家, 是在陆家为陆七小姐置办的新房,只去吩咐司机,往请帖上的地址开。 庄南生坐上车后, 面色犹自沉冷, 待下车时,已是平静如水,唇角甚至扬着微微一点笑, 同陆家大少爷二少爷道了恭贺, 便听他们聊些生意场以及眼下的时局相关的事, 时不时地应一两句。 待他到贵宾区坐下时,对上赵香君的视线,两下都有些尴尬。 他们都说死了绝不会来, 却又在这场婚礼上碰了面。赵香君摸了摸鼻子,在庄南生同她的父母寒暄了几句后,方才讪讪地搭话道:“我是想着, 虽然不满, 到底要来亲眼看看。” 庄南生颔首, 应了声,在他的位置坐下了, 一时难免有不少人去同他搭话。 他只虚应着, 一双桃花眼中似有溶溶春水, 面容极俊, 引得未婚女性们纷纷看她,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旁的人察言观色,见他说话并不热络,便也识相地不去聒噪他,只谈论今日的新郎新娘。 “新郎我倒是见过,挺会来事的一个小伙子,做事情也靠谱。家里虽然穷,现在他既成了陆家的女婿,将来定能出人头地。” “虽然贫苦了些,面相却好,长得也俊,也会说话,对女人很有办法,陆七小姐平日里没见过这样的,会对他上心也不足为奇。” “同陆家的婚事,就是他进咱们这个圈子的敲门砖。我看他和陆七小姐站在一起,倒是男才女貌,外形上是极般配的。” …… 庄南生听得心里堵,面上倒没显露出来,只是一派沉静地坐在那里,金尊玉贵的,旁人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他,周遭的人虽也着装体面,有他在,却都沦为了陪衬。 大家虽碍于他的气势不敢十分罗唣他和他搭讪,但也不能安心说话不和他攀扯,因此十局里总有一两句是对他说的,或是陈述、或是谦恭地问他的意见。 十一点多时,女眷和孩童们已等不及要看新郎新娘。 “来了没?” “还没,我估摸着还有一会子。” …… 上午十点半,吴咤接到了陆之韵。他身着一身礼服、浑身像是被浸在蒸笼里一般,时不时地用手帕擦汗,同陆茵梦坐在车子的后座里,往新房去。 车子开得很慢,为了讨个好彩,陆家的几个佣人骑着马,一边前行一边在礼乐声中往人群中撒钱,引得众人纷纷弯腰去捡。 一路上,因为人多眼杂,陆之韵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不必同吴咤敷衍,只时不时含情脉脉地、“喜悦”地同他对视一眼,表达一番结婚的欣喜,便对付过去了。 吴咤因为自己同吴母的遭遇,心里有气,却不敢同陆之韵发。 一则,她穿婚纱的样子实在美丽,令他一见,心口的闷气像是被什么堵实了,自然而然地便发不出来了。 二则,他需要这场婚姻,需要陆茵梦的家世、背景,有些人脉关系,他也得靠陆之韵出手,非但不能冲她发脾气,还得哄着她。 因此,尽管他心中五味杂陈,既生气于自己和吴母被人看低了、从此他算是吃上了软饭将来有的是看脸色的时候,又欣喜于这场婚姻给他带来的便利,得意于自己征服了陆茵梦这座全香城男人都想征服的高山。 仿佛礼车所走的,不是去他们新房的路,而是一条通向富贵的康庄大道。 车子走得很慢。 吴咤面带笑容,春风得意,伸了手,要去握陆之韵的,却被她躲开。 陆之韵嗔了他一眼,解释说:“手套是白的,你手上这么多汗,若是握上了污渍,婚礼上不好看。” 吴咤的喜悦像是被打了个结,停顿了一瞬,又继续延展开来。他耐着性子微笑着说:“是我太高兴了,考虑不周。” 陆之韵嗔/怪地瞅他一眼,应了声,吴咤心头顿时便麻酥酥的。 二人便不再说话。 她看向窗外,他在看她,心中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陆之韵心中是忐忑的,不知道庄南生和赵香君会不会来。在她的计划中,如果庄南生来了,那便假戏真做,倘他不来,便只有请云老板演一场戏。 而今日,是她的大日子,是她为陆茵梦正式开始复仇的一天,赵香君是陆茵梦最好的朋友,庄南生是令她有些心动的人,若他们不来,今日便是不完整的。 她望着窗外乌压压的人头,听着喜乐,香城约略有些褪色的建筑徐徐后退,像是一场闹剧繁华的背景,渐渐地,一幕幕地变换。 等到了地方时,吴咤先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弯腰对她伸出了用手帕擦干了汗渍的大手。 几秒钟之后,新房外笑闹的孩童们便见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搭在了那只大手上,从车内款款而来。 顿时便有人朝里边喊:“新娘来了——” “新娘来了——” “新娘来了——” 一声叠过一声,听得庄南生心头微微一震,心中气恼更甚。 她果真要嫁人了?! 自己竟果真来观礼了?! 越想,心里越气。 赵香君心里也气,还有些感概。她是希望陆之韵能和庄南生在一起的,却没想到会是今天的局面。 她有些不敢看庄南生,到底还是偷偷地瞄了一眼,却见他面容一派沉静,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令人不敢直视。 他是极骄傲的一个人。 不至于在婚礼上纠缠,但生气肯定是免不了的,也许还会有怒火。熟悉庄南生的赵香君知道,眼下,庄南生看上去越沉静,他心头的怒意便更盛。 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从来没人敢这么戏弄他。如今,陆之韵这样来了一出,他们既做不了情/人,也做不成朋友了。 也许,从今日起,二人便再不会有交集。 满堂的热闹,像是一场闹剧。 天气热烘烘的,屋子里,虽置了冰盆,却因为人多嘈杂,更是闷闷地热,即便开了电风扇垂着,众人依然摇折扇的摇折扇,摇团扇的摇团扇。 不管怎么样,大家毕竟没能马上见到新娘。 吉时未到。 新娘被送进了休息室。 婚礼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吴母到这边时,陆家人虽不十分兜揽她,前来赴宴的宾客倒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并未给她难堪,说话时也愿意敷衍她,说些场面话夸赞吴咤,并赞吴咤和陆之韵佳偶天成。 吴母也乐得显弄自己的手段,务必要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家不是攀了高枝儿——他们家曾经也富贵过的,现在落魄了而已,虽落魄了,通身的气派却还是在的,并不是眼皮子浅的“下等人”,亦不会在陆家人面前低人一等。 只是,应酬了一圈儿下来她发现,大家同她说话,不过是面子情儿,并不真心尊重她。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觉得别有深意,在讽刺她们家穷,并不重视她、将她看在眼里。 如是,吴母先前还打算借今日扬眉吐气的心,顿时便有些灰了。便是他们作为男方这边请的人极力奉承她,她前一秒还受用的心,在后一秒看到女方这边的宾客的目光、听到他们的笑声后,也都难看起来。 仿佛被满堂的人嘲笑了一般。 吴咤这边则被女方家的人叮嘱。 二少爷拍拍吴咤的肩,说:“我们家七妹就交给你了,你可别欺负她!” “应该的,应该的。” 五少爷一边抽烟一边用拳头轻捶了下吴咤的肩膀,说:“先前爸妈不同意婚事,我就说阿咤这个人是极有出息极有抱负的,将来肯定能让七妹过上好日子。一时的贫苦并不算什么,今日你能同七妹成婚,可要好好谢我。” “那是一定的。” 三奶奶手里握着一柄团扇,款款地走来,先拿那一双吊梢眼斜着打量了吴咤一个来回,笑着说:“都说人靠衣冠马靠鞍,果然不假的。今儿这么一拾掇,倒比平日更俊了几分,谁还敢低看你?有了陆家的关系,将来未必不是人中龙凤。难怪七妹闹着要嫁你。” “三嫂谬赞。” 吴咤一边应付着,一边说些好听的场面话,过不了多久,便有小丫头来找他:“七小姐让你过去一趟。” 三奶奶便揶揄地用折扇掩面一笑:“哟,你们年轻小夫妻可真是,一刻也离不得的,七妹连这点子时间都等不了。” 吴咤连忙陪笑告饶,从门口出去时,正巧路过三奶奶旁边,三奶奶见一时没人注意,拿着折扇的手往下一挥,吴咤便觉臀后被拍了一下。 他身/子僵了一瞬,回头,幽深的目光看向三奶奶,三奶奶仍用折扇掩面笑道:“哟,不小心失了手了,可打疼了你不曾?” 吴咤攥紧了手心儿,微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看你,急得什么样儿,额头上都冒汗了。”说着,便踮起脚尖儿,抬手用手帕子给他擦了擦。 三奶奶虽不比陆茵梦好看,却也是五官精致的美人儿,且她比陆茵梦强的地方在于,她更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性/感。 一股幽幽的清芳袭来,吴咤垂了眼睑,低笑了声,道:“谢谢三嫂。” 三奶奶亦低了声儿,别有一番娇/媚地用只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若肯领情,好儿多着呢。” 说着,团扇在他肩上一拍:“去罢。” 吴咤的指在手心儿捻了捻,脑海中浮现出陆茵梦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凝望着他的模样,登时一个激灵,大脑清醒了,又同三奶奶行了一礼,跟上等在不远处的小丫头进了新娘的临时休息室里。 他一进门,便见陆茵梦正端庄地坐梳妆镜前,分明穿着西方的圣洁的白婚纱,腰背却挺得笔直,别有一番东方闺秀的幽娴贞静的韵味。 他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看着,目光不由自主地便越发灼/热了。 适才因三奶奶的挑逗而起了一点子情思,此刻倒是越烧越旺的火,又浇了油,变得越发旺盛了。 尽管这门婚事带给他诸多难堪,但陆家的人脉背景是真的,陆茵梦的美丽也是真的,他对她的那几分真心,也是真的。 在这时,陆之韵回头,一双似乎笼着烟雾、美得像梦的眸子凝望着他,问:“阿咤,你娶我,是真心的吗?” 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每一步都像起着火儿,燃烧着他,也要去燃烧她。他握住陆之韵的手,略略用了些儿里握紧,沙了声儿,眼中的情热似要满溢出来:“是真的。” 他拉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深深地看着她,说:“倘若这都不算真,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了。” 陆之韵回避地低了头,挣了挣手,没挣出来,抿了唇,似乎是新嫁娘的羞涩:“我总担心你后悔。” “至死无悔。” “娶我,你觉得幸福吗?” 吴咤脸上浮现出发自心底的笑容:“自然是幸福的事,像是美梦成了真。”未来的富贵梦、征服并拥有香城第一美人的梦。 陆之韵低头:“那便好。” 吴咤看着她的粉颈,终是不可自抑,弯了腰要去亲她,恨不能抱紧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被她躲开,她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说:“别,妆要花了。外面这么多人,不好看相。”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别, 妆要花了。外面这么多人, 不好看相。” 吴咤低声道:“管他呢。”沙哑的声儿中, 全是他对她的渴望。 陆之韵笑着打了下他的肩,到底躲开了。 吴咤也好面子,心里到底还有一个富贵梦, 不愿让人轻看了去, 便放开陆之韵。而她双手隔着白衬衣贴在他胸膛的感觉,却久久不散,像是蚂蚁在啃咬着他的心, 痒痒地, 欲罢不能。 一颗心, 全被他牵了去。 在这一瞬,他甚至觉得,也许, 他确然是幸福的。他不仅仅娶到了这个正好自己也喜欢的美人,还能通过她东山再起,复兴吴家, 实现自己的富贵梦。 吴咤被丫头从新娘的休息室带了出去, 每一步, 似乎都令他喜悦。 很快,吉时就到了。 陆之韵被带出去, 手挽在陆父的臂弯。宾客都被带到了摆宴席的礼堂坐下, 看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新郎, 柔胰挽在了吴咤的臂弯。 很碍眼。 庄南生越看, 脸色越沉,却仍旧维持着风度,和旁人谈笑风生。 他想,他再也不会见陆之韵,再也不会听有关她的任何事。 从今天开始,到此为止。 当牧师开始致辞时,四下安静了,都看向舞台中间。陆之韵对上庄南生冰冷的视线,竟微微牵唇,对他笑了笑。 很快,在牧师的一席话结束后,便开始说婚礼誓词。 “新郎吴咤,你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她、爱护她、守护她。” 吴咤唇角噙着笑,仿佛得到了来自现场所有与男士羡慕的注目礼,他心中亦是是高兴的,没有任何犹豫:“我愿意。” 陆之韵那双美丽的眼中蕴着笑,和他对视,听牧师问:“新娘陆茵梦,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吗?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忠于他、尊敬他、陪伴他。” 此时,她似乎又有了东方女人的娇羞,低了头,露出那极容易令人心动的粉颈,隔着薄纱,越发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婉约美。 她面颊略略有些粉,不知是胭脂还是害羞的红晕。 而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娇羞的新娘身上,她却又抬起头,只不看吴咤,仿佛是害羞极了,一双眼似隔山隔海、隔烟隔雾地望着庄南生,轻声说:“我愿意。” 三个字一出。 庄南生的神情瞬间冰冷了,却只是一瞬,便撇开了眼,又恢复了常态,依旧在人和他搭话时做到礼貌而不亲近。 所幸的是,现在大家都时兴西方的仪式,却又未完全摒弃东方的,女子平时行事大胆的有,在公众场合上却总要矜持些的。 而陆茵梦尤其矜持。 因此,为体贴她的这种矜持,交换戒指之后,“新郎吻新娘”的环节,便成了吴咤拉起陆之韵戴着白手套的手,隔着缎面蕾丝花的手套在她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接下来,便是长辈致辞。 致辞结束,陆之韵同吴咤一桌一桌地敬酒,待陆之韵能休息时,吴咤又被陆家这边的一群人拉去喝酒,称要祝贺他。 这时候,陆之韵得了闲儿,冲小蝶使了个眼色,便提着裙子朝走廊去了。 赵香君心里颇不是滋味,望了庄南生一眼,总觉得他不仅仅是生气、愤怒,还暗藏着些许伤心,便拍了拍他的肩:“南生——” 庄南生瞥了眼她的手,她立马便放开,讪笑道:“忘了你不喜同人有接触。” 随后,她又试图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见他阴沉着脸道:“你最好一个字都别说。” 神情冰冷。 赵香君此刻再一次确定,陆之韵是把庄南生得罪了,眼下也不敢再说什么居中调和。 吴咤先是被陆家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以及其他世家子弟灌酒,喝了酒,便听他们说一些风流韵事,话很荤。 “啧,那滋味儿,简直妙不可言。” “她丈夫竟这般窝囊,也不管管她么?” “怎么管?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不好撕破脸。听说两人闹了几次,还打起来了,后来他们家防得严了,她还是一样的,得了机会便在外面勾搭。” “这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如今要实行一夫一妻制了,结婚可得擦大眼睛。但凡漂亮女人,总有男人想她们的账。” “阿咤倒是幸运,陆七小姐可是众所周知难啃的硬骨头,又漂亮,又受过新式教育,却又守着旧式的礼节,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妻子了。” …… 吴咤自己心里也得意。 和这边喝了,少不得要去同他的那些朋友们再喝一席,听他们聊天,讲的无非是房子、车子、股票、钱。 他们都捧着他,恭贺他,场面话说完,也都聊起了女人,称他幸运。 又说。 “前儿微草堂的事儿你们听说没?” “什么?” “孙老板原本有个老婆在乡下带孩子,他在这边讨了二房,二房太太人漂亮,平日最爱作威作福,孙老板也都护着,却不知那二太太竟和伙计搞在一起了。孙老板病重时,二太太便携了他的家私,同伙计私奔了。” 之前在陆家的宾客面前,吴咤还注意着言行举止,并不肯十分多话,这会儿同只自己的数位好友一起,倒没了顾忌,敞开了话匣子。 他轻蔑地微笑道:“要我说,女人在外面胡来,都是男人无能。一个男人,但凡有几分本是,一定能将他的女人治得服服贴贴的,绝不敢在外面捻三搞四。” “你么,我们自然是信的。陆七小姐这样多少世家子弟都拿不下来的大美人儿,都到了你手里,你还有什么不能的?” 幸福感漫上心头,吴咤想起陆茵梦的样儿,内心有种极大的优越感:“亏他们怎么忍得下,这不成了乌龟王八么?” 这厢正说着,一直侍候在庄南生、赵香君这桌的小蝶却在给庄南生斟酒时,悄悄地递给他一张纸条,低声说:“这是七小姐叫我给您的。” 庄南生不动声色,面色却沉了下来。 她怎么敢?! 悄不做声地打开纸条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两行娟秀的钢笔字—— 我在走廊边的第二间房等你。 ——lu 只扫了一眼,庄南生气得胸口疼,只将那纸条揉成一团,攥紧了,揣进兜里。只当没这回事。 小蝶心中惴惴,虽惊艳于庄南生的容貌,却也因他的气势怕她。总觉得陆之韵这一举动像是在玩火,庄南生岂是一张纸条便能叫得动的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待赵香君被人叫走,其他人没同庄南生搭话时,她又照陆之韵的吩咐,硬着头皮上前,低声说:“七小姐还在等你。” 庄南生连微笑都是冰冷的:“那你便告诉她,我不去。倘她再令人来骚/扰我,我必不客气。想必陆老爷陆太太很愿意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小蝶应声儿,果真往走廊处去了。 庄南生又坐了两分钟,到底起身,朝走廊处去了。 因为陆之韵的刻意安排,那条走廊上没有人,庄南生刚到第二间房,等在那儿的,却不是陆之韵,而是小蝶。 她行了一礼,小心翼翼地说:“七小姐不在这里,请随我来。” 她带着庄南生七万八拐,从人多的地方走到了僻静处,渐至于一个隐蔽的所在——别墅后院的花房。 小蝶从容地离开,只剩下庄南生一个人面孔冷然地站在花房门口。 他心中气怒难消,又暗暗恼恨,她曾带给他如斯羞辱,他竟仍对她言听计从。 “我便听听她要说什么。”他这么想着,“也许她是信/基/督的,在婚前意识到了自己的‘罪恶’,要忏悔过,才能心安理得地去过她的夫妻生活呢?” 他不想再见她,不想再理她,却也不会大度到将前情一笔勾销,令她如愿! 花房中没有门,只有花藤爬在花架上,从四周垂下,留下中间一块儿空间,从外面看,依稀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影。 庄南生伸手,撩开一帘花藤,便被人抓住衣领扯了进去。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见陆之韵仍旧穿着那一身婚纱,白色的头纱覆在她面上,明艳精致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笑,那双美丽的眼清澈地看着他,勾着他,指间在他的衬衣扣上摩挲着,笑容渐渐加深:“你不是不来么?” 庄南生冷着脸,拂开陆之韵的手,眼眸沉冷地看着她,蕴着连日来不曾得到发泄的怒意:“陆七小姐,请你自重。” 陆之韵收了笑,盯着他,似是极认真地问:“自重?你是说这样自重么?” 她撩起白色的头纱,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一双带着馨香的藕臂环在他的脖颈上,眼神中有光,映着他的模样。 庄南生一把推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沉的神情中似藏有风雷之怒:“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刚结婚,刚同你的新婚丈夫宣过结婚誓词。” 这时候,陆之韵放开了他,从他面前退开,脸上扬起了笑意,像是清风拂过秋波,漾起了美轮美奂的涟漪:“你说结婚?” 她的笑容轻飘飘的,嗓音也轻飘飘的,似有孩童的纯真,又有成年女性的妩/媚:“结婚算个屁。我的婚姻,不要任何人、任何机构承认。一张纸而已,能代表什么呢?” 庄南生一言不发,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说:“今日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下不为例。我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瓜葛,别再骚/扰我。否则,我会让你,还有你的丈夫知道什么叫后果自负。”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转身,便要出去。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那垂下的花藤,肩上便搭过来一只柔胰,随后,是陆之韵吐气如兰的馨芳:“后果自负?” 她轻轻地笑了,红唇轻启,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真是好怕。” 她的手掌抵上了他的背心,略略用力轻推,轻笑声渐去,只剩了她冷静而坚定的声音:“你要走便走,你走了,自然有别人愿意来。” ※※※※※※※※※※※※※※※※※※※※ 庄美人:我是真的打定主意不去的,谁知道腿也有自己的主意,不听我的[微笑] 韵韵:别说,说就是借口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你要走便走, 你走了, 自然有别人愿意来。” 庄南生最厌被人威胁, 全香城敢威胁他的人没几个,但凡威胁过他的人,后来都没有善终。 而此刻, 陆之韵那平静的威胁, 话中的意思,却轻而易举地燃烧了他的理智。而她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衣搭在他肩上的手,带来的柔而纤巧的触感, 仿佛化作了电流, 在她体/内滋滋作响, 令他的血液都被烧沸。 他平静地转身,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的眼眸中是压抑的沉怒。不过转瞬,他握住她的后脑勺, 迅捷而刚猛地吻了下来。 热烈。 缠/绵。 彼此的气息都交融在一处,清风浮动时,搭在花架上的枝条那样柔, 那样软。 花架中的影影影绰绰, 小蝶突然急匆匆地往这边跑, 撩起花架上垂下的藤蔓,看到里面的情形, 一张雪白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又一溜烟似地跑了, 只余下清风中一点余音:“继续。” 黄莺儿在喜宴后, 便同她今日同样在婚宴上的几位女学生在一处说话消磨时光。 在黄莺儿的脑海中,陆茵梦娇羞地将头撇开说“我愿意”的画面,竟一秒比一秒深刻,一秒比一秒愤怒—— 香城第一名媛也不过如此,被一个男人套牢了,从此,就要与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伴,要操心男人的事业,要为他做一些对他事业有裨益的社交,要防着他变心,要同别的女人争这一个男人…… 从此,美丽莹洁的珍珠变成了鱼眼珠子,在外同人炫珠宝、衣服、房子、车子、男人的宠爱,在内因男人的不专一而通他闹…… 她不再是香城第一名媛,不再是陆茵梦,她这个人,都因为这一场婚礼而被抹杀,取而代之的,是吴咤的妻子,是将来可能歇斯底里、可能悲惨的妇人。 也许,幸运一点,假使男人有良心,她也许什么都会有,唯独没有自己。 不得不说,今日举行的,不是婚礼,而是自/杀仪式,是一场美的毁灭,是一出悲剧的序幕。 这使黄莺儿感到悲怆。 与其看到她自毁,她更愿意加快这个毁灭的过程。 一位女学生见黄莺儿在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搡了一下她的肩,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她:“想什么呢?” 黄莺儿回过神来,淡而娇/媚地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到这样一个美人结了婚,挺可惜的。” 女学生笑嘻嘻地说:“只看今日这排场、新郎的长相,倒也不算是可惜了。总比那些成日斗鸡走狗、眠花宿柳、抽/鸦/片捧戏子的纨绔子弟强。” 黄莺儿的目光逡巡四周,竟没看到陆之韵,只看到了已有醉意的吴咤正左右顾盼。于是,她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灵动而轻捷地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下,笑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吴咤一回身,便见眼前容貌尚且稚嫩且美丽的少女笑容纯净,像一朵百合花,少了几分距离美与神秘,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景。 他嘴角噙笑,希腊雕像般俊美的面庞令他看上去极富魅力和风度:“没什么。” 黄莺儿背着手,笑着看他:“今儿一直没寻到机会同你说话,恭喜你。” 吴咤说:“谢谢。” 黄莺儿问:“你高兴么?” 吴咤一愣,失笑:“自然是高兴的。” 黄莺儿脸上的笑渐渐定住了,定定地盯着他看,眼神儿中却有了别的内容:“你高兴了,我却不太高兴。上次的宴会过后,我一直等你来找我,你却没来。” 吴咤闻言,垂眸笑了会儿,说她:“人小鬼大。” 他是有这样的资本的,当他这样笑着说她时,颇有一种宠溺的感觉,仿佛他们的关系亲近极了,而不是她曾被他搭过讪的关系。 随后,他们说起新娘子,吴咤便问:“你看见茵梦没?” 黄莺儿笑着摇头:“没。我是慕名而来的,就为了看香城第一名媛穿婚纱是何等风采,可惜适才你们宣誓的时候我位置不好,没看清。等吃过饭,不过一错眼的功夫,就没看到她了。” 吴咤点了点头,又同她说了两句话,正巧看到了穿着女仆装、素着脸的小蝶,便叫住她问:“茵梦在哪里?” 小蝶问:“你找七小姐有事么?” 吴咤便道:“倒也没什么事。” 小蝶便垂头回道:“七小姐说正厅闹腾得慌,大家又都很愿意灌她酒,脑子晕晕涨涨的,有些不舒服,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歇会儿。” 吴咤皱眉,有些担忧地问:“她很不舒服么?” 小蝶没回话,吴咤便说:“你带我去找她。” 小蝶应下,吴咤回头,刚要请黄莺儿自便,便听黄莺儿说:“我也去吧。我就看看她,保证不打搅你们。” 黄莺儿家在香城也有些势力,家里亦有人从/政,家世在香城也称得上显赫了。因此,当初她和黄雁儿便会成为吴咤广撒网的目标。 如今,便是不必再同黄莺儿敷衍,也是要维护好关系的。 吴咤点了点头,应下,二人便跟在小蝶身后,往后院走去。 只是,当他们到后院时,并没有看到陆茵梦,目之所及,是一派花团锦簇,环境倒是清幽的,因花木多,有太阳直射的地方,也有大部分地方都是阴凉处,甚至还有一架秋千。 花房,与其说花房,不如说是搭成同字型的花架,三面都用木条搭着架子,只有正面是空的一扇门。 吴咤并没有注意到花房。 只听前面带路的小蝶扬声喊:“七小姐——” “七小姐——” “七小姐——” 一声儿高过一声儿。 而花架内,陆之韵闻声,感觉到庄南生顿了一下便萌生退意,她伸手,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摁,便又被他罩得严严实实,同时,听到了他极低但性/感地闷/哼一声。 紧接着,传来吴咤带着酒意的声音:“茵梦——” “茵梦——” “茵梦,你在吗?” 清风过时,吹起了一阵阵花香,那花香中,却夹杂着一缕熟悉的麝/香味。吴咤皱眉,便看到了一处花架,低垂的花藤在风中飘摆着,令花房中的两道身影显得影影绰绰,存在,但看不清。 旋即,花藤颤得厉害了,伴随着飘摆的花藤,整个花架仿佛都因清风的抚触而欣悦,渐至于抖动,越来越急,如同那清风中传来的,那花架下愉悦的低吟与叹息。 黄莺儿到底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儿。 即便在她这个年纪也有很多人结了婚,她毕竟还不通人事,便红了面颊。倒是小蝶,闻声儿便道:“讨厌得很,不知哪家的纨绔子弟,便是赴宴也不知消停。倘或小姐撞见了,心里不知怎么气呢。” 吴咤不疑有他,皱了皱眉头,心里虽因着不曾看见的香艳一幕而意动,觉得很是风/流,此时,却偏要道貌岸然地低咳一声,道:“想必茵梦并不在这里,咱们且先去吧。” 他了解陆茵梦,她接受了新式教育,却是传统的。他也相信自己的魅力,同陆茵梦交往了这么久,她尚且只肯让他牵手、亲吻她的手背和面颊。 因此,花架下的那一幕,他并没有怀疑,只当是一些富家子弟的风流韵事。 花房外,吴咤、小蝶、黄莺儿三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花房内,陆之韵的目光潋滟横波,面染红霞,竟像是此处的鲜花一般,尽态极妍地绽放。 她坐在一条长木凳上,柔弱无骨地倚花架,婚纱层层叠叠地堆在她的腰间,一双眼看着庄南生,恰恰合了一句诗——“秋水为神玉作肌”。 庄南生已穿戴整齐,白色的衬衣上染了极淡的绿色的、粉色的花汁。而此时,他的神情是冷淡而严肃的,目光凛冽地看着陆之韵,如射寒光:“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么?” 陆之韵慵懒地笑了笑,声音中仿佛带着水意:“别这么贬低自己。” 庄南生压抑中心底的怒气,盯着她,说:“是你在贬低我。” 陆之韵收了笑,静静地望着他:“你可以拒绝。” 庄南生瞳眸沉黑,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出口的却是:“没有下一次。” 说完,他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出去了。 陆之韵隔着花藤的缝隙,坐在花房内看他,他的背影瘦而高,带着一种不容靠近的气势,渐渐地,她从那气势中看出了几分桃花色。 假如,从今日开始,他不愿再搭理她,她也不亏。 毕竟,他不仅有香城第一绝色的魅力,亦有香城第一绝色的实力。 他果真不会再搭理她么? 陆之韵淡淡地阖眼,唇角渐渐牵起一抹微笑。 待小蝶来找她,她才在小蝶的帮助下,将衣物理整齐,悄悄地进了为今晚布置的新房。当吴咤找到陆之韵时,她正疲惫地伏在婚床上小憩。 于是,他上前,握住陆之韵的手,轻声说:“我一直在找你?” “嗯?” “今天这样特别,想同你说说话。” 陆之韵睁眼看他,唇边漾起了一抹笑,今天的日子确实很特别。 今天,才第一步。 “你想说什么?” ※※※※※※※※※※※※※※※※※※※※ 这个故事有点长,还要写一段时间。 看了大家的评论,我想解释一两句,但是说多了都是剧透,遂决定还是不多讲,只说以下几点: 1、一个父母被渣男设计弄死、孩子被渣男的二房弄死、被渣男投毒、被渣男设计出车祸在床上躺了几十年的人,她的复仇,绝不会是婚/外/情以及简单地打压令渣男不能出头,那太仁慈。 大家可能会说韵韵和原身不是同一个人,没必要,但是她们共情,共情的效果是感同身受,也就是那些事没发生在韵韵身上,但和发生韵韵身上没什么区别。 2、在共情的影响下,大家别指望韵韵会有什么正确的三观。 3、韵韵同庄南生一起,是出自于她自己的情感和任务需要。庄美人是不是计划中的一环,其实对她而言影响不大。 4、我写故事,不追求三观正哈,只从人物设定出发,她有什么性格、经历,决定了她会做什么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你想说什么?” 吴咤正要诉说自己终于同她结婚的喜悦, 目光一凝, 便见陆茵梦的婚纱上染了淡绿的、浅粉的、淡黄的、浅紫的花汁。 梳妆台上她脱下的手套上, 亦染上了一层黄黑色的污渍。 那是陆茵梦背对着庄南生,弯了腰,双手握在花房内的一根木头横杆上弄脏的。 吴咤皱了眉头, 问:“怎么回事?” “晦气得很。他们这些人做事情, 总是不道德不名誉的。我记得后院有一架秋千,本是不耐前院的嘈杂,想着那里环境清幽, 便要去秋千架上坐一会儿, 散散酒, 清净清净。”陆之韵厌恶地皱着眉头说,“谁知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也摸了过去,竟然就在那花房里……骇了我一跳,在后院里摔了一脚, 你看看这婚纱, 这手套, 都脏成什么样儿了!简直是斯文扫地!所幸的是今天中午的婚礼已经办完了,只等着晚上的中式婚礼了。” 吴咤坐在床沿, 笑了笑, 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说:“今天我很高兴。” 陆之韵望向他, 眼中也蕴了笑:“是么?” “别的我都不确定,唯有喜悦,是再确定不过的。”吴咤微微笑着,那脸依然是希腊雕塑般的俊美。 只是,陆之韵眼前、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一张清冷疏离却眉目如画的面庞。 他很美。 她得到了。 而在吴咤。 他确定自己此刻说的是真话。 不论将来如何,此刻,他对她确然有几分真心。 他说完一句话,又停顿了一瞬,望进陆之韵的眼中,目光中也有了狎昵:“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 陆之韵便笑。 吴咤伸手去掐她的腰,要把她抱起来:“这等斯文扫地的事,我想要同你做,我们现在试试么?” 陆之韵扭腰躲开,在华丽的婚床上往后滚了一圈儿,没叫他碰到她,身下传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是那花架下的一场风月事带来的后遗症。 她却并不表露出来,笑着推明显有了几分绮念的吴咤:“不要,你快出去,别叫人瞧见了。” 竟是含羞带怯的模样。 吴咤心里越发意动了,一双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陆之韵,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便有陆家的老妈妈过来,看到吴咤在新房里,便语气生硬地叫他说:“姑爷,这礼还没行完,照中式婚礼的规矩,还没成婚,是不能同新娘见面的,不吉利。” 吴咤是最重旧式礼仪好规矩的,也是最迷信和尚道士的一个人。 但这位老妈子的态度忒令人恼火了些,他心下有些不豫,倒也听了她的话,面上仍旧微微笑着,说:“我只是有些担心,今日事情繁杂,怕她累着了,才一时忘情。这就出去。” 那老妈妈像镇山太岁一般在旁边守着,看吴咤同陆茵梦依依惜别,直到吴咤从婚房里出去。 老妈妈殿后,回首,对陆之韵点了下头。 陆之韵挥了挥手,她为陆之韵关上门才走了。 当室内变得安静时,陆之韵这才起身,将那染了尘土、花叶汁的婚纱脱下,去和婚房相连的卫生间洗澡做清理。 她走路时,疼得“嘶”了声,脑海中却浮现了庄南生不可自抑地伏在她身上的模样。在今日之前,她倒是没想过,长相清俊秀美如庄南生,其狰狞之势,竟是……几令她不堪承受,倒成了那残花,纵他有意怜惜,却仍被无情捣碎,当真是揉碎了一地春红。 她靠在门框上,下午明媚的日光透过磨砂玻璃照在她美丽的面庞上。她像颤巍巍的一朵花,抬了眸,迎着光明,慵懒地笑着。 她知道,他真是气急了。 因为她迫他做了他意料之外、本不该的做的事,令他在某种程度上丧失了自控力。于是,恼羞成怒…… 或许还有别的。 也许,他是想拒绝她的。 他可以推开她,却在她“要找别人”的威胁下就范。 不知他会气到何时。 因为晚上还有中式婚礼,除了有要事要处理的宾客,大家都未曾离开,仍旧在这里玩。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一边嗑瓜子一边聊现下流行的明星、妆容、服饰,还有些东家长西家短。 女学生们聊过新娘新郎,又聊一些诸如某男同学喜欢某女同学、某女同学又喜欢谁谁谁之类的话。 黄莺儿心不在焉,见吴咤正靠着楼上的栏杆抽烟,她便走了上去,站在他旁边问:“你在干什么?” 烟雾从他口鼻中逸出,空气中都是尼古丁的味道。 黄莺儿留着学生头、齐刘海,头发长度只到耳根。这样的发型是很流行的,只是很少有人好看,她是窄脸,月牙眼,小鼻子小嘴巴,柳叶眉,倒是好看的,有别于其他女学生,瞧着总是年轻又俏丽。 吴咤的真心并不能使他专一。 也许他对一个女人专心,但见了其他好看的女人,总是会发挥他作为男人的天性,要用身体来思考。 只是在今日,他不能。 至少,今日对他和陆茵梦而言,都是特别的,他不想毁了。 因此,他淡淡笑着:“如你所见。” 黄莺儿便斜他一眼,说:“今日你是新郎官儿,我瞧着,你倒有几分不高兴的意思。娶了香城第一美人,你也不高兴么?” 吴咤吞云吐雾:“高兴自然是高兴的。你怎知,我不是害了相思病?” 黄莺儿便仔细地将他一瞧,用扇子挡着嘴笑,只露出笑成了月牙的眼睛:“什么相思?新娘不就在这房子里么?” 吴咤便不说话。 黄莺儿定定地瞅了他一眼,又用手里的折扇打了下他的肩,和他隔的距离恰到好处,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问:“你对我,也害过相思病么?” 吴咤心底便有了一股缠/绵不尽之意,一双眼笑溶溶地看着她:“你年纪还小。” 黄莺儿从他的手里抽过烟,熟练夹在指间,含住他刚含过的烟嘴,说:“年纪虽小,但该懂的我都懂。” 说完,又将那烟递回给吴咤,双眼直看着他,见他面色如常地将烟嘴送入口中,才又作罢。 她在作风一贯是新式而大胆的,托了她那姣好的容貌的福,从没有男人或者男学生肯拒绝她,只她不肯同他们兜搭。 她眼里是对吴咤有意思的笑,散发着某种男女之间的吸引力,是有讯息的。 她心里却在冷笑——看吧?这个男人,所有人都说他好,说他上进,但他实在是这样一个男/性/弱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人。 他是一个坏男人。 而看上他的陆茵梦,是一个蠢女人。 蠢得令人生气。 吴咤在笑。 黄莺儿把他瞅了一眼,又看向闹哄哄的楼下,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幼稚。但……” 她停顿片刻,身子微微倾向吴咤:“我敢同你造爱,你敢么?” 她的眼睛是斜着看他,带有一种少女的娇憨与妩媚。像勾引。 吴咤闻到了她身上的少女香,半垂着眼,没回话,她说:“我这话,长期有效。任何时候,你来找我,我就敢。” 说完,她便拾级而下,往楼下去。 而入了吴咤的眼的,是她玲珑纤细又白皙的小腿,和那脆弱单薄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身姿,正适合摧残,用以衬托男人的强大。 庄南生从后院出来后,便去了卫生间,本来稍做一番清理,却看着全身镜,没动,只洗了一把脸,用手帕擦了擦。从卫生间出来,他说有些酒醺了,向陆太太陆老爷请辞,却被他们苦留,盛情难却,便由一位仆佣带进一间安静的客房,供他休息。 身后的门被关上,隔着屏风,他看到一莫纤细的影,转过去,便见身着一身大红色缎面旗袍的陆之韵,正披着一头及肩的卷发,斜靠在黄花梨椅子上。 见了他,她便起身走来,身姿纤细,玲珑有致,像是一株飘摆的弱柳,腰臀款摆着,像波心在荡,漾开一层又一层漪澜,是她绝无仅有的风采与魅力。 她在庄南生面前站定,微微笑着,笑容静好:“我想着,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便来同你道歉。” 庄南生心中气恼,面上却冷静,甚至于冷漠:“我说过,我没有下一次。出去!” 陆之韵便抬眼,定定地看着他:“你果真要我出去?” 庄南生眼眸沉黑,半垂着眼睑,定了定心,颇有些无情地说:“陆七小姐,请你自重。” 这话说得很重。女子大多是重声名的,但凡是一般女子听到这话,定然羞愧得满面通红、涕泪满面、拔腿而出。 但陆之韵没有。 庄南生从没真正地拒绝过她,这给了她实现她心里一切想法的底气。 因此,她只是上前,伸手,用双臂仅仅地环住他的腰,箍紧,仰头看他,笑着说:“我那儿还痛着呢,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仿佛一团干草遇到火星儿,“轰”地被点燃,烧成了一把大火。 浑身被烧沸的血液都在下涌,他回想起了那花房中,她在他的怀中绽放,尽态极妍地…… 然而,他却更恼怒了。 她这样待他,把他当什么呢? 她这样不认真,他却当真上了她的当,岂不是自甘下贱? 他已不由自主,上过一次当,岂能再上第二次? 他的自尊不容许,他的骄傲不容许。 因此。 他将她的手臂拉开,退后两步,低了头,冰冷的视线打在她身上,像是锋利的寒光:“陆七小姐,你该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道理。” 陆之韵沉默了一瞬,抬头笑:“我要是不呢?” ※※※※※※※※※※※※※※※※※※※※ 这个故事,主线男女主谈恋爱,副线复仇…… 目测主线副线戏份差不多,这个结婚,一是复仇必经的一环,二是为了给男女主的恋爱设障,描写他们在极端情况下的情感,甜肯定是甜的,虐肯定是没有的,三观么,肯定是不正的,牺牲是不可能牺牲的,身心肯定是唯一的…… 大家评论时就不要强调婚姻牺牲论了,这个世界的女主不在乎婚姻哈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沉默了一瞬, 抬头笑:“我要是不呢?” 庄南生沉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瞬, 转身便走。陆之韵仿佛踏着舞步, 三两步上前,手扶在他肩上,身子灵巧地一滑, 人便到了他怀里, 一双藕臂揽着他的脖颈,双腿悬空,令他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她, 像一只斜飞燕。 她摁了摁他的肩, 说:“你不必走, 我走。我说过,我从不会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倘你认为你做的事违了心, 倒不必先怪我,也许你该反省下自己。我以为,在香城, 还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说完, 不等庄南生说话, 她便从他怀中跳了下去。纤细窈窕的身影被旗袍勾勒得凹/凸有致,而她走着猫步, 似花摇, 似柳颤, 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深刻。 她美丽的不仅仅是身姿, 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美的,一摇一曳,都拽着人的心跳,在庄南生的视线中,渐渐地远了,绕过了屏风,果真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 随后,那影越来越远,伴随着“砰”的关门声,他脑海中反复响起她适才的声音—— “倘你认为你做的事违了心,也许你该反省下自己。” “倘你认为你做的事违了心,也许你该反省下自己。” …… 他要反省自己什么呢? 反省自己为何抵御不了她么? 还是反省每一次她找他,他的立场总是不能坚定到最后?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窗口厚厚的窗帘遮住了炽烈的阳光,一层薄纱轻轻飘摆着,电风扇呼呼地吹着,令房间内显得幽静、阴凉,正是一个适合休息的所在。 而外面,依旧是喧闹声。 在收拾过中午的西式婚礼的残局后,陆府上的人又开始为晚上的中式婚礼做布置。吴咤虽然仍有些酒意,却仍旧在陆家人的安排下,去了离这里最近的一家酒店的房间住下,同吴母一起。 在酒店中,吴咤刚换上中式婚礼的礼服,吴母见陆家人不在,这才拉住吴咤问:“这算怎么回事儿?今儿晚上的婚礼,陆家人来接你去新房拜堂,我瞅着,怎么和入赘没什么两样呢?” 吴母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生气。原本她以为是自己家得了个金贵媳妇,如今看上去,倒像是把吴咤卖给了陆家一般。 “话不是这么说。”吴咤整理过衣服,耐着性子对吴母道,“如今不时兴旧规矩了。倒也没有嫁娶一说,虽然是在他们家买的房子结婚,可婚后是我们和茵梦单独住在外面。那又不是我们家的房子,倘或是让茵梦来酒店,我来接她去她家的房子拜堂,算怎么回事呢?” 再者,今日,别说并不是让他入赘,就算真让他入赘,为着陆家的背景和人脉,他也得入。 毕竟一个男人,要结婚,一个钱不花,全靠女方家里张罗,这腰板注定是直不起来的。除非将来他发达了,而陆父陆母死了,否则这吃软饭的名声,他是洗不掉了。 下午四点时,陆之韵同云老板说话:“多谢云老板高义,愿意留在这里,令我有个后手。” 云老板爽朗一笑,道:“这又算得什么?今儿晚上你们家请我们戏班子来唱堂会,可给了不少钱,不过是一个小忙,值得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声名么,我是早就没了的。况且,今天并没用得上我,再要道谢,我这脸面可就挂不住了。” 陆之韵以茶代酒,敬了云老板一杯,又低声问:“我请您帮忙找的人,可找着了么?” “你放心。” “她可是自愿?” “这种生意,她是熟惯的。无非就是,平日她用自己的脸来做生意,今日是顶了你的名儿。” 四点二十。 陆之韵又同云老板喝了杯茶,同赵香君说了两句话,才从宾客如云的前厅离开,上了楼。在楼上,她一边换着喜服,一边同小蝶说话。 “人你看到没?” 小蝶颔首:“都打听清楚了。他平日最崇拜最欣赏的,就是吴咤。今儿他在吴家这边的宾客席上,众人都说他是吴咤的挚交。” “你想怎么做?” “再等等。你说的话,我想过了。现在的我,即便站在他面前,也不能令他悔恨。他并不会因为他对我做下的事而愧悔,只会为了他的前程,想办法处理掉我。我要等,等我能光鲜亮丽地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不管他是否悔恨,我都能将他踩在脚下。” 陆之韵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带上一对儿绿得像一汪水的帝王绿翡翠手镯,没有回头,对帮她整理喜服的小蝶说:“我已经请朋友帮忙找了人,今夜的事,你不必出手。” 小蝶静默片刻,说:“你找的人,不如我保险。至少,让我和你梳同样的发型、穿同样的衣服,他在喝醉的情况下,是认不出来的。但要是别人,可就不一定了。我最适合。况且,他不是看不上我么?那我便睡了他最崇拜最欣赏的人。假使有一天,他重新爱上了我,而我同他最崇拜的人的艳/□□满天飞,你说,他会是什么心情?” 旋即,她勾着唇笑了,虽不如陆茵梦美,倒也有几分风情:“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名誉名节,倘若不是你,也许我会迫于生活沦落为娼。至少,吴咤的身材是很好的,人也拾掇得挺干净,长相也帅气,也许不少名门贵妇都想悄悄儿地招他做个入幕之宾。” 五点。 陆家请的造型团队开始为她梳妆。 她戴上了凤冠,披上了霞帔,盖上了盖头。 陆家的花轿从新房出发,去酒店接吴咤。 五点三十分。 陆家迎亲的领头人扬声:“请陆家姑爷上轿!” 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议论。 当吴母同吴咤从酒店出来时,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在议论他们。他们的目光,看好戏有之,羡慕有之,轻鄙有之。 独独没有尊重。 仿佛他们就是交了大运的下等人,是没有自尊的。 吴咤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十分窘迫,却不得不保持着从容的姿态。甚至于他都没想过去质问陆茵梦是否知道陆家人会这样对他。 他知道,她一定会用那笼着烟雾的一双美丽的眼,似笑非笑,又仿佛笼着愁怨地看他,然后说:“为了你,我同家里人周旋许久,连绝食的法子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令他们应下这场婚事。如今,不用你们家出一分钱,只需出一个人便成,你连这都忍不了么?我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倘你觉着上花轿是折辱了你,那古往今来那么多女子上花轿,她们也被折辱了么?如今都男女平等了,你何须纠结于此?” 只是,他到底是男子汉大丈夫,并不赞同。 再是男女平等,在众人眼中,在他心里,上花轿本应是女子要做的事,令他做来,简直是大损他的男子气概。 吴母看着花轿,亦大怒,以至于圆睁了一双浑浊的眼——吴咤一个男儿,怎么坐花轿去成亲? 但被吴咤拦下了。 他摁住要发火的吴母:“妈,倘你现在生气,算怎么回事儿呢?陆家本就不愿意茵梦下嫁,就怕我们不闹事。你只管闹起来,这门婚事恐怕就黄了。” 吴母气得一张菊/花脸直抖:“他们这也太侮辱人了!难道没了他们家的千金小姐,你还娶不到好媳妇了不成?” “妈!”吴咤叫了声,沉默地看着她。 吴母安静下来,也清醒了。 吴咤拥抱了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们并不会久居人下。但今天,如果我们不照做,就回不了那个圈子,也别想出头。您好好想想!” 吴母不闹了。 待上吴咤上了花轿,锣鼓吹打着,轿子被抬着,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道路两旁开道,不令人堵着他们,倒也有不少的人看。 这时候,吴咤是觉得屈辱的。 也许,明天,不,今天晚上的晚报就会报道,全香城的人都会知道,他同陆茵梦结婚,是坐上了花轿去拜堂的。 愤怒吗? 是的。 屈辱吗? 再屈辱也没有了。 可是,他得忍。 此时此际,在屈辱与愤怒的双重交织下,他甚至是有些怨陆茵梦的——她既然能说动她的父母答应婚事,为何不肯多为他争取一点?为何不肯叫她的家人顾惜他、保全他的颜面? 而今日因她带来之种种屈辱,他发誓,总有一天,待他扬眉吐气之时,要一一偿还。 喜庆的锣鼓声、唢呐声响了一路。 看着喜轿走远,吴母这才问还没走、等着退房的陆家的一位仆佣:“那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仆佣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您当然是回自己家。自古以来,迎亲迎亲,迎了亲,被迎的人走了,自家人当是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吴母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说:“难道我连他拜堂也看不得?” “你看哪家女子在男方家里拜堂、男方家里人是在场的?” 说完,那仆佣不等吴母回答,便趾高气扬地扬长而去。 六点三十六分,吉时到时,吴咤已下轿,他跨过了火盆,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 待披着盖头的陆之韵出来时,他在陆家人的示意下,接过了一段红绸,同她一起拉着一朵鲜艳的、红得像血一般的大红花。 当此之时,高堂满座,宾客如云。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走到了正中。 而傧相高声唱着祝词:“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家宜室。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陆父陆母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 陆之韵同吴咤并肩站在下首,听着傧相唱礼。 在此时此际,众人无不夸赞他们金童玉女(多是场面话,都嫌吴咤穷),称陆家二老不是势力人,得此佳婿,必有后福。 赵香君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的背影,此时此刻,她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承认,吴咤同陆之韵,确然是结婚了。 这已成了定局。 庄南生神色平静,沉黑的眸子中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同人说话时,甚至仍旧是往日在人前虽做足了礼数却令人不敢轻易靠近、不敢冒犯的模样。 哪怕是在这场婚礼上,他亦有一种气势。 非他刻意。 只要他在场上,仿佛所有人都应当跪在他脚下唱征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此时此刻,吴咤已收敛了所有情绪,做着他该做的一切。 入洞房后,他甚至没有时间同陆之韵单独相处,只机械地跟随着旁人的提醒,做着既定的事——挑盖头、喝交杯酒。 交杯酒之后,他便要出去宴客,要同宾客喝酒。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本该留在新房陪陆之韵的,但陆之韵同她们素有口角,不乐意同她们相处,她们也乐得轻松,便同吴咤一起从新房出去了。 四奶奶同五奶奶是走在前面的。 三奶奶走在后面。 她见无人注意,便用手里的团扇吴咤身后拍了下,笑着说:“恭喜表兄弟嫁入陆家,成了七妹夫。” 吴咤目光一沉,看向三奶奶时,她只抿着对他笑,目光在四周逡巡片刻,竟用团扇一挡,掐了他一把。 吴咤的呼吸顿时一紧,目光中闪过几许怒气和厌恶:“三嫂……” 三奶奶便笑:“你叫我做什么?还不去前面待客?” 这天晚上,众人有意灌吴咤的酒,令他喝了许多,最后是被扶进洞房的。洞房的红烛烧着,吴咤一进房,便见“陆茵梦”头戴凤冠身着霞帔,正端庄地正襟危坐,双手交握着,坐在婚床上等他。 床上是鸳鸯枕、合/欢/被。 此时,他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刚要控诉陆家人对他太过分,眼前人便揽住他的脖颈,吻住了他。 许是因为酒意过深,令他看不太清眼前人的模样,身体上的感受却放大。又或许,是渴盼太久,很快,他便反客为主,同她双双倒在了婚床上。 一时之间,被翻红浪。 许多人,有大人、有小孩,都来到了床下,要闹洞房,要听壁角。 庄南生隔着闹洞房的人,在僻静处,无人注意地,远远地看着,透过窗,依稀能看到红纱帐中人影的纠缠。他的神情终于不复平静,渐渐地冷了,以至于有了些许悲哀的意味。 他听到了男子沉闷的哼声和女子娇/媚的吟唱。 此刻,他心头,除了怒与痛,还有几分萧瑟。 他的身影挺拔俊秀而又苍凉,仿佛痛下了一个决心。 转过身,却见着一个熟悉的面容。她在僻静的角落中,柔弱无骨地斜靠在墙上,一双眼带笑地看着他。 庄南生心头猛地一跳,仿佛瞬间活了,旋即,欢腾得像是一群小鹿在乱撞。而他的双眸摄住了她,只见她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随后,她转身,前行几步,在拐角处回头,轻声说:“跟我来。” ※※※※※※※※※※※※※※※※※※※※ 作者菌:请问,在闹洞房时,外面怎么会有僻静处? 庄美人:设定是院子中有一条九曲回廊,婚房在回廊的一间房里,然后虽然有灯笼,还是有些黑灯瞎火。前面的人在闹洞房,我在拐角花阴处悄悄看。 作者菌:啊,听起来好惨的样子。 庄美人:拜你所赐。想打死你。 作者菌:_(:3」∠)_ 关于复仇,我觉得脑洞大的小伙伴儿们看出来了,复仇,其实在女主决定和渣男结婚时就已经开始了。她的复仇,不是痛快地干一两票就完事儿了,是细水长流,除了干几票以外,令他们同女主一样,在生活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得不妥协,时时刻刻地想出了不剧透的解释_(:3」∠)_)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随后, 她转身, 前行几步, 在拐角处回头,轻声说:“跟我来。” 在月下的回廊中,她窈窕灵巧的身影, 仿若精魅, 又如画中仙。她没有回头,那宽大的鲜红色睡袍松垮垮地笼在她身上,只腰间系了一根腰带, 行动间, 隐约可见她身上的线条, 每一寸,都像是活的。 而她的手里,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 他是线那头的风筝,不由自主地跟住了她,月色透过树梢头从繁密的枝叶缝隙中洒下, 投下了斑驳的影, 明明暗暗。 云老板在众人的起哄声下登台唱戏, 声音穿廊过阁,隐约传来:“何意婵娟, 小立在垂垂花树边。才朝膳。个人无伴怎游园?画廊前, 深深蓦见衔泥燕, 随步名园是偶然。娘回转, 幽闺窣地教人见。那些儿闲串?那些儿闲串?” 庄南生跟着陆之韵,一路上,竟也没遇着一个人,直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她开了头,在门框处倚住了,侧身用一双笑言看着他,仿佛在说:“请君入瓮。”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这一答似牡丹亭畔。嵌雕栏芍药芽儿浅,一丝丝垂杨线,一丢丢榆荚钱。线儿春甚金钱吊转!呀,昨日那书生将柳枝要我题咏,强我欢会之时。好不话长!” 正应了今日中午她同他在花架下的景。 只倒转了性别。 云老板婉转的腔调唱得庄南生心底一片柔,一片软,先前的决心倒还坚定着,一双长腿却在陆之韵的目光下管不住,挨着她的身,擦进了那间小房间。 月夜的晚,幽光微微,而他与她之间,似有情意在流转,光也绵绵,夜也绵绵,情也绵绵。 陆之韵跟在庄南生身后,一进屋,便将门关上了,手指在门口处一拉,房间内便有暖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在灯光下,他清俊的面庞仍旧是冷冷的,他依然在生她的气,气她对他做了极过分的事。 他说:“你不该在这里。” 陆之韵在窗前坐下,托腮看他:“那我该在哪里?那新房里么?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三连问,令庄南生没了回话,只是面色铁青了,似有几分恼,不知是恼她还是恼自己,又或者,是最后的顽抗。 他垂了眼,看向别处,半晌,才凝视着陆之韵说:“也许你该好好思考,弄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再过得这样混乱,没你的好处。” 这是对她的忠告,也是对他自己的。 庄南生很明确。 当他对她一见钟情时,他想的,便是如何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倘或两下都有意,他便请媒人去陆家提亲。 当得知她要结婚时,他便知道,自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应再同她纠缠。 只是,每一次下定的决心,但凡见了她,总莫名其妙地不管用。 这一次,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已嫁做人妇,不论是他的修养、还是他的骄傲,都不容许他再上她的当。当她决定和别人结婚时,便是弃他而选别人。 再纠缠下去,对他没好处。 对她也没有。 陆之韵闻言,却轻轻地笑了。 在月色与灯光的交映下,她面庞生辉,娇美,像是文人墨客笔下美人的意象。而她的嗓音,在夜风中,轻轻地,似银铃的低唱:“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深深地看进他沉黑的眸子里,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说:“不知道的,是你。” 她抬起食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又后退两步。 那里,还有她中午留下的口红印。 而她每说一个字,庄南生的心跳便加剧一分。 “我很确定,今晚,在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想共同度过的人,是你。” 灯光下,美人如玉。 那腰间的结被纤纤细指一抽,便似花瓣的纷落。 庄南生被摄住了心神。 所有的明确的决心,都敌不过一句“情难自禁”。 她在他怀中,应和着遥遥穿来的云老板的戏腔,还有戏班子的配乐声,在他耳边唱:“……生就个书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那些好不动人春意也。他倚太湖石,立着咱玉婵娟。待把俺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烟。捱过雕阑,转过秋千,掯着裙花展。敢席着地,怕天瞧见。好一会分明,美满幽香不可眠。” 渐渐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断断续续,咿咿呀呀。 云老板做了那声儿,她便与庄南生做了那行景。 月色与灯光下,是管弦之声,是满堂宾客的喧闹与喝彩,是夜蝉此起彼伏的吟唱。 他与她。 云老板遥遥地唱:“他兴心儿紧咽咽,呜着咱香肩。俺可也慢掂掂做意儿周旋。等闲闲把一个照人儿昏善,那般形现,那般软绵……” 夜色渐深。 他与她是灯前影,紧相偎。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月夜都变得清森。 庄南生穿戴整齐,背对着斜躺在榻上、正是“娇无力”模样的陆之韵说:“我不会再见你。今日的荒唐事,也不会再有,你善自珍重。别来找我,我同你,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说完,他颀长而挺拔的身影走向门口。 陆之韵的头一直埋在褥子里。 身子一簇一簇地抖动着。 待他拉开门,她才抬起头,却是一张笑脸。她对他的背影说:“咱们走着瞧。” 庄南生适才还很平静,听了这话,顿时气上心头,猛地回头,慑人的目光盯着她:“你便吃定了我么?” 他神情凛冽:“我不会总被你牵着鼻子走。” 她对他展颜一笑,便听“砰”的一声关门声,摔响了他的怒气。 庄南生到前厅时,宾客已散了大半,剩下的,多是要夜宿在庄家的宾客在一边嗑瓜子一边听戏。黄莺儿想到庄南生对陆之韵有些意思,便想上前同他说话,只是,她刚要上前,便慑于他那“生人勿进”的气势,心下一寒,没敢上去。 适才同样去闹洞房的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在一处说话。 “他们倒是新婚燕尔,看着恩恩爱爱的。” “谁做新婚夫妻的时候不是这样呢?且等着看罢,过不了许久,男人就会从捧着你到晾着你,再到后来,连家也不回,只在外面养人了。” “我真替七妹感到悲哀。倘或嫁个门当户对的,便是男人不着家,你至少还有钱。如今她嫁了这么个人,今后他做事少不得要靠着我们家,到时候若他对她不好,她连钱也没有。这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人可是高傲呢,讲求的是自由恋爱,不比咱们没见识,只看得见眼前利益。且看她能落着什么好儿!” …… 庄南生向陆家人请辞,便被仆佣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门。 赵香君早回去了。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等人要等着安排好留宿的客人的住宿,才好回住宅歇息的。 又一个时辰过去,云老板带着清园的人收了班。 再一个时辰过去,满堂的喧闹只剩下一室狼藉等待收拾,宾客都已散尽了。 又半个时辰过去,整栋别墅都被仆佣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热闹的一天,便这样过去了。 在这一夜,陆之韵一个人睡在那间房里,空气中似乎仍有她同庄南生在一起时的味道,她却是有些累了,便沉沉睡去。 在梦中,她仿佛正在经历原主前世所经历的—— 吴母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挤兑,说她虽是富家小姐,却无品行,婚事家里不同意,她便这样跟了吴咤,实在是吴咤人太优秀,女人总抢着倒贴。 吴咤婚前承诺一生一代一双人,却在外面养情人,用着她家的关系,却嫌弃她总因别的女人同他吵,要她忍耐他的母亲、孝顺他的母亲…… 被车撞、被下毒。 二太黄莺儿进门。 她的子女被害得死的死,病的病。 后续,三太、四太、五太、六太、七太…… 她二太奚落,被落井下石…… 死后连魂魄都要被镇压…… 渐渐地,这些画面都淡了,变成了她所宿的房间,庄南生背对着她说:“我不会再见你。” 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夜晚,黄莺儿睡前心里总有些繁杂的念头,一会儿因陆茵梦嫁了吴咤而气恼,一会儿又想着怎么勾/引吴咤令他就范,一会儿又…… 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她的意识却渐渐地沉入另一个世界。 她依然是黄莺儿。 只是,这一次,她第一次见陆茵梦,不是在赵香君的宴会上,也没有婚礼。那只是一个极偶然的午后,她和同学去咖啡厅喝咖啡,见到陆茵梦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人。 那一天,她见了陆茵梦,便惊为天人。 只是,没多久,便听到她同家里人对抗,家里人不同意,她便和家里人决裂,下嫁给吴咤,连婚礼都是草草了事,没请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再后来,为了证明她的愚蠢,她半推半就地回应了吴咤的勾搭,暗地里同吴咤在一起,并眼见着吴咤策划了陆茵梦的车祸以及“怪病”。 当她嫁入吴家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在陆茵梦面前秀恩爱,诉说吴咤对她的好,说吴咤对陆茵梦的恨和狠。 说她对陆茵梦的孩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吴咤却暗暗默许。 她想,她这么惨,总会有一丝悔恨吧?总会意识到自己选择上的错误和愚蠢吧? 渐渐地,她爱上了这种感觉,爱上了在陆茵梦的病床前诉说陆茵梦的愚蠢,不论陆茵梦的反应是什么。 …… 同样地,在这样一个夜晚,小蝶将她身上的吴咤推开,悄悄从新房出去后,吴咤也做了一个梦。 梦境很真实。 但也很模糊。 他依稀看到,事情是朝另一个走向走的。 陆家不同意他和陆茵梦的婚事,于是,陆茵梦同家里人断绝关系跟了他,后来又在他的央求下,去同陆父陆母求原谅,最后,爱女心切的陆父陆母接纳了他们。 而他,顺理成章地,借着陆家的人脉和关系,一步一步地做大生意,成了香城首富,再也无人敢看不起他、无人敢欺凌他。 当然,在这其中,风水是极重要的。有一个道士,一直跟在他身边,用风水学,为他趋利避害。 在梦境中,陆茵梦的下场很惨,他对陆茵梦很狠。 但是,他却觉得,在现实中,陆茵梦同梦境中的仿佛有些两样。哪怕他因她受了很多委屈,也许将来要报复她,但一定不会做得那样绝。 …… 翌日一早,熹微的晨光照进房间时,黄莺儿的梦境仍然清晰,那些事,仿佛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吴咤睁开双眼时,头像针扎似地痛。 他坐起身时,梦境中的种种,竟然像是幻影一般散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借陆家的力量成了首富,而陆茵梦也是他的贤内助。 这是一个令他欣喜的梦境,哪怕梦境中的种种并不清晰,他也觉得很幸福。 因为,他不仅仅征服了所有男人都想征服的高山,还会成为香城的首富、传奇。 他抬手抚额,双眼中犹有睡衣。 因头的疼痛,他低吟了一声,对着正坐在梳妆镜前那个美丽的身影叫:“茵梦?” 低头时,便见床榻间是斑驳的白和嫣红的血。 不难猜出,昨夜在上面发生了什么。 陆茵梦回头,对吴咤笑了笑,说:“快起来,今天我们要去香城观拜一拜,捐些香油钱。” 吴咤应了声,便有女仆端进洗练的水来。 上午十点多时,陆茵梦戴着太阳帽,走路时,总能看出她有些不方便,似乎是无力的,对此,吴咤隐隐有种自豪。 她身上的反应,多多少少体现出他卓越的能力。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不是他的能力体现,是庄南生的能力体现。 他扶着陆之韵,爬了很长的一段石梯,总算是到了山上。 他们烧过香、拜过神,便去同观主说话。 观主头发花白,扎着一个发髻,留着长髯,看上去颇是仙风道骨,和梦中辅佐他的风水大师竟长得一模一样! 他先和吴咤说了两句,突然仔细地打量了陆之韵和吴咤一番,面色大骇,再三地确认:“你们可是夫妻?” ※※※※※※※※※※※※※※※※※※※※ 无责任小剧场: 作者菌:说给一目十行的小伙伴儿——女主和渣男啥也没发生啥也没发生啥也没发生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庄美人:你在说废话。有我在,能发生什么? 作者菌:这么多章都还没挣到名分的人不配说话。 庄美人:不都是你安排的?想打死你。 作者菌:_(:3」∠)_韵韵,你男人欺负人。 韵韵:emmm……我觉得你活该。 作者菌:……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是。”吴咤应下, 又疑惑地问, “仙师有何见教?” 那老道儿捋了捋长髯, 道:“按理说,我是不给人看相的。” 他这样一说,吴咤便皱了眉, 更想知道了:“还请大师明言!” 老道儿脸色肃然, 默不作声,吴咤又许了一笔钱捐香油做功德,那老道儿才说:“按理说, 善士同尊夫人本是前生冤孽, 这一世不该为夫妻的。尊夫人本是旺夫的命格, 善士亦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老道儿将星宿扯了一通,令吴咤不明觉厉,又听他说:“只是, 皆因这前生冤孽,你们的结合,令尊夫人非但不能旺夫, 亦妨害了善士的命格, 令善士前路多舛, 寸步难行。” 吴咤登时便拱手一礼,问:“可有破解之法?” 老道儿捋须沉吟:“有倒是有。” 吴咤连忙追问 那老道儿卖关子说:“只是善士不易办到。” 吴咤再三追问。 老道儿说:“除非从今日起, 善士同尊夫人一年之内不同房, 不得有房事。再在道观里供一盏长明灯, 待老道儿作法, 消了前生的冤孽,今生便无虞了。只要善士同尊夫人不同房,不行房事,今年之内,善士所求必有转机,事事皆可顺利。” 回去时,司机在前面开车,陆之韵同吴咤坐在后座。她皱着眉头道:“那臭道士无理得很,净浑说。什么一年之内不同房……” 陆之韵停顿片刻,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吴咤,仿佛要他明确地表态:“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罢?” 因为那道士同梦境中为他布置风水的道士长得一模一样,吴咤是信他的。再则,就算没有梦境,他也会信。因为供奉长明灯的钱并不多,那道人说这些话来阻碍他们的房事,并没有什么益处。 吴咤见陆之韵不以为然的模样,并不怀疑她,只笑了笑,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我如今仍旧富贵,自然不管这些。只是,你我家世背景悬殊,你嫁给我,人人都说是下嫁,委屈了你,倘我将来没出息,你脸上也不好看。因此,从你答应嫁给我那日起,我便发誓,定要出人头地,凭自己的能力,让你过上不逊色于婚前的生活,好让你脸面有光,让大家都赞你一句‘会识人’。” 陆之韵闻言,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待他说完,才扭过头去,竟是负气的模样。 她生气时,尽管板着个脸,面色却并不阴沉,反倒令她完美的面部轮廓和五官比平日里更突出了些。 吴咤心下意动,却牢记这那道士的话,温言软语地安慰陆之韵,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了。 待下车回家时,陆之韵仍免不了说两句负气的话:“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如今你把我娶回了家,便不放在心上了,也看得平常了。你说你爱我,到头来,还不比不过那臭道士的一句话!” 吴咤笑道:“这话说得,你什么时候不是最重要的?我不过是为了咱俩的将来么?” 陆之韵冷笑道:“可是呢,我最重要,可不还是比不过你的将来么?” 吴咤又是气又是笑。 他一直以为陆茵梦是那种很贤良淑德的女人,尽管接受了新式教育,却仍有这东方女人的传统和贞静,是那种以夫为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善于妥协成全他人的温柔女子。 没想到,她竟还能同他闹。 而当她闹脾气时,竟又是另一种可爱,倒叫他不知不觉地对她更上心了些。 于是,他便放出手段来哄她,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等进了他们的新居、在沙发上坐下,他又亲自给她端了一杯茶,她才消气,“勉强”同意了那老道士“一年内不得同房”的话,叠声让家里的女佣去为她再收拾一间房出来。 午饭后,陆之韵在喝茶,吴咤漱过口出来,见陆之韵披着她那及肩的卷发,穿着一身儿真丝交领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报,心下一动,便忍不住想去亲吻她。 谁知,他刚靠近,陆之韵便我往旁边挪了挪,离他两尺远,要笑不笑地瞅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报纸上,头也不抬地说:“你我可是前生的冤孽。” 吴咤连忙陪笑。 陆之韵又抖了抖报纸,说:“你既要听那道士‘一年内不同房’的鬼话,倒不如做得彻底些儿,横竖这一年内咱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免得拖泥带水的,到时候功亏一篑,误了你的前程。” 吴咤强调道:“是我们的前程。” 陆之韵看了会儿报,吴咤做了会儿别的事情,估摸着陆之韵的气消得差不多了,他才问:“我们的结婚手续什么时候去办?” “这事儿,忘了和你说。你是知道我们家的,我爸同好几个叔伯都是高/官/显/要,也算是有些关系。这结婚手续倒不必我们亲自去那小小一间办公室外排队,你只把你的户籍文件给我,到时候有人来家里给我们拍结婚照,最后把所需的资料给我爸那边的人,自有人替咱们办好。” 她说这话时,本是平常心。 吴咤却从她低垂着看报的螓首看出了几分高傲和对平常人的不屑。这不免又令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 他清晨起床,因美梦而产生的幸福感并未延续多久,便被难堪所取代。 府里上上下下,十几号佣人,口里喊他,并不喊老爷,而是喊姑爷。他们面上恭恭敬敬的,实则没一个肯听他的话,他说让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全要先去请总管的示下,总管裁夺了,拿不准的再去问陆茵梦,硬生生显得他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昨天的婚礼太过盛大,整个香城的名流都来参加的了婚宴,整个香城的老百姓都看到了他们婚礼的仪仗队,更别提,今日还有报纸报道昨日的婚礼细节…… 也就是,全香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坐着花轿、在陆家为陆茵梦买的宅子里同她拜堂成亲的。 因此,他总觉得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佣都在背地里议论他,出门后,仿佛所有人都在看他,说他是吃软饭的,不算个男人。 倘或陆家肯多顾惜他的颜面、尊重他一些,绝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 是以,陆之韵的话说完,他便有些讪讪地,总觉得难堪,好似她都拍了板,没他说话的余地,这不可谓不是大大地挑衅了他的男/性/权/威。 因此,他便挨近了陆之韵一点,单膝跪在她旁边,笑着说:“好歹是咱俩的婚姻,我总觉得应该慎重些,结婚手续应当由我们亲自去办。” 这时候,她的目光总算肯从报纸上抬起来了。 她瞅着他说:“你是信不过我们家的人么?” 吴咤一噎,勉强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人生大事,我们应当更有仪式感。” 陆之韵的唇畔又有了一点笑:“昨天的仪式还不够么?那你也太贪心了些。” 吴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才刚结婚,他有求于陆之韵,倒不好发火,便只有忍着,抽出一支烟来,刚要点燃,陆之韵又皱着眉头道:“我最讨厌烟味儿,你要抽,便出去抽,抽完记得洗澡。” 吴咤的脸色顿时成了酱猪肝儿色。 “你……” 他刚待发火,陆之韵并不怯懦,直视他道:“你还说要待我好,才刚结婚一天,便不肯迁就我的生活习惯,要给我脸色看么?” 吴咤脸上的笑没了:“茵梦,你讲讲道理。” “讲道理?我不讲道理么?”陆之韵冷笑一声,“在我家的房子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不肯迁就我的习惯,反要我去迁就你么?” 吴咤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羞愧且愤怒,却又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发作。尤其在今天,他们的结婚手续还没办,他的将来,还得求着陆之韵。 同陆之韵闹翻,她不肯同陆父说话,他便没有敲门砖。 因此,他忍了忍,收起了烟,强笑道:“是我的错,我不够细心,没能照顾你的感受,你不要生气。” 陆之韵也没回他。 吴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仆佣来来去去,偶然间还能听到他们低低的说笑声,仿佛在看他的笑话,令他如坐针毡。 他捻了捻手指,站起身,管家便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对陆之韵道:“七小姐,都安排好了。” 陆之韵点了点头,管家将一张日程表递给她,便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陆之韵先叫住了吴咤,微笑道:“你果真生气了?” 吴咤微笑着否认:“没有的事。” 在这里,他仿佛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外人,只能任人捏圆搓扁。倘或他再有骨气一点,便该离了这里,强如叫人看他的笑话、磋磨他。 可是。 这里的一砖一瓦,房间里的布置,别墅的外观,后院的植被,还有各种家具,都是花了大价钱的,是不管请谁来做客,都不会失了脸面的。 这里有十几个仆人,这里不会让他一回去看到的便是家里乱作一团,而他的母亲已足够用心足够辛苦,收拾房间是她能力外的事,这里因陆茵梦的爱洁每时每刻都是洁净整齐的。 或者说,这个房子代表的,是一个阶层。 当他住进里面时,他仿佛也成了上等人,拥有了从前没有体面。 但他要负气出去,他什么都没有。他只会空有一身骨气,然后贫穷、落魄…… 也许大多数人都习惯了贫穷、落魄,艰难而麻木地求生,可他吴咤,他本也出身富贵之家,他绝不会习惯,绝不能令自己成为同他们一样的人。 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听他否认,她并不揭穿,而是打个巴掌给颗枣:“不是我不愿意同你一起去办手续,只是从今日开始,你就要忙起来了。” 吴咤皱眉,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咤皱眉, 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陆之韵微笑着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自己办一个公司么?如今我有钱, 便也等于你有钱。资金有了, 自然就需要其他的手续。这上面,是你要去见的人。你的行程,我给你安排下了, 到时候我不方便出面的, 我的几位哥哥都会帮你引荐。” 像是天上掉了个馅儿饼。 即便在掉下来之前,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也会欢天喜地地接下。 吴咤一愣, 旋即喜上眉梢:“多谢, 这让我怎么谢你?” 陆之韵嗔他一眼, 意有所指地说:“倒不要你谢我,只不要气我就阿弥陀佛了。” “那不能。”吴咤眉开眼笑。 下午三点多时,吴咤便在陆之韵的安排下, 坐上司机开的车,去寻陆家的五少爷,同他一起去应酬。 此时。 吴母正在吴咤婚前同她住的小公寓里。 原本, 这间小公寓也是在她带着吴咤投奔陆家时、得了陆家的帮助才租下, 对比其他同等经济水平的人家, 他们已经算是住得好的了。 这公寓上上下下,住的大多也都是白领, 有的是记者, 有的是老师, 有的是在公司里做文员的…… 每一套公寓里几乎都装了电话。 在全香城, 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只是,昨日看过陆茵梦的别墅后,她便觉这小公寓处处简陋起来。 吴母从没想过和吴咤分开。 她想的是,等吴咤结了婚,她便是媳妇熬成婆,总算是苦尽甘来,只等着媳妇来伺候她了。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 那梦境像是真实的一般,却和如今发生的有些两样。 在梦境中,陆家不同意陆茵梦和吴咤的婚事,因此,陆茵梦便同陆家人决裂,同吴咤草草办了婚礼,住进了这间小公寓。 他们没钱请佣人。 于是,一切家务事全都交到了陆茵梦手上。 在外,吴母言必称其儿有出息,惹得香城第一名媛名节和廉耻都不要了,也要同吴咤结婚,又称自己会教育,才教育出她儿子这样的人才。 在内,她则作威作福,什么也不做了,端着婆婆的身份,支使陆茵梦干着干那地伺候她。碍于陆家的家世背景,她倒也不敢太过分,只是笑着,做那面甜心苦的笑面虎,并不给陆茵梦脸色看,但陆茵梦要是不从,她就会叹气,说:“诶,我从没指望过阿咤能娶个富贵媳妇,只要能打理好家里,让阿咤后顾无忧也就是了。可怜我阿咤一向孝顺,他要是知道他娶了个媳妇,连给我倒杯茶还要三请四请,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于是,陆茵梦虽觉难堪,但她本身就是温良贤淑、息事宁人的性格,也就从了。如此,处处被吴母辖制,令吴母好不得意。 梦中的这种得意、这种畅快,甚至于延续到了吴母梦醒之后。 她是想着,既然陆茵梦相准了吴咤,又嫁给了吴咤,便应当如梦中那般,处处受她辖制。梦中那般,她仍旧觉得不够,碍于陆家的家世背景,她调/教陆茵梦也只好把话拐弯抹角来说,而不能直接来一句:“你既然做了我家的媳妇,这些事就该你做,你就该伺候我和阿咤。” 她早起时,便将她的体己收拾了,日常用品都不打算要,只等着陆茵梦和吴咤请人来接她,像是日常生活用品啦、衣服啦,都等着陆茵梦出钱给她买新的。 她在家枯坐,等了一上午,都没有陆家的车来接,实在有些打熬不住,又和邻居闲磕牙聊天。 “你们是不知道哦,我们家阿咤同陆家结亲,也不算是高攀了。毕竟,当初我也是陆家的小姐,嫁的也是海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只是……都怪这该死的战乱,令海城局势不稳,令我们家那个横死了,他们家全都是会吸血的,我们孤儿寡母又争不过他们,才流落到这里。” …… “是的,如今阿咤结婚了,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我们阿咤孝顺,我就等着他来接我去享福了。” …… “陆家小姐不同意也得同意。如今她是阿咤的媳妇,是我们陆家的儿媳,合该孝顺我的。你们就看着罢,左不过是今天下午的事儿,他们就该遣人来了。” …… “总算是能离了这个破败的地方。以阿咤的能力,往后,我们必不会再流落到这里。今日我还肯同你们好好说几句话,等来日,我也同你们说不上话了,大家般配不上,生活水准也不一样了,没见哪个富家太太是同穷人有共同语言的。谁让我们阿咤有出息呢?” …… 眼下,吴母正在家望眼欲穿,中午被吴母秀了一脸的几位邻居便结伴来找她聊天,笑嘻嘻地问她:“吴太太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是想着,吴太太往后不住这里了,往后再难见一面的,便来同你说说话。” “阿咤要接吴太太去享清福,这么这会子还不来?” “可好是没来呢。倘要来了,我们也般配不上同吴太太说话了。”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里有话、明刀暗箭的,令吴母脸上臊得通红。她犹自辩解着,说:“他要来的,不过是刚成婚,事多耽搁了。” 吴母刚说完,便听到了来自几位太太的刺耳的笑声:“哦,事多,耽搁了。” 明显的不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母只觉颜面尽失,心里有些怨——她家阿咤必不会忘记来接他,肯定是陆茵梦把她绊住了,如此,这个媳妇也不算贤惠,等阿咤把她接过去了,她一定要好好调/教这个媳妇。 “事情再多,也不能耽搁接亲妈去享清福呀。” “就是就是。” “我看,分明是心不诚,给忘了。” …… 吴母当即横眉怒目,斥道:“你们浑说什么?阿咤是一个有孝心的孩子,肯定不会忘记!” 那几位太太又取笑了几句,才走了。 而吴咤这边,也不好过。 他同五少爷去应酬,虽说有五少爷镇场子,可别人的尊重,向来都是自己去挣。如今他又有求于人,被灌了好多酒,听了好些风凉话,无非是讽刺他“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本是一文不名的人,如今竟也认真做起事业来了”、“真要我给你开许可证么?你先把这一瓶吹了”、“也不知贵府上七小姐看上了他什么?是贫贱下/贱么”、“也许是看上了他的好样貌呢哈哈哈哈”…… 虽有五少爷就中周旋为他说话,可五少爷同他们也是平起平坐的,他们并不听,仿佛要把从前追求陆茵梦所遭受的挫折都算在吴咤的头上。 这时候,吴咤竟然又想起了那长长的梦境中一个细小的片段——在前世,他刚开始创业时,公司办相关证明,并不是他出面。当时是陆茵梦直接去找陆父,又或者,是由陆茵梦出面去谈的。那时候,他以为陆茵梦看不起他、防备着他,又或者是嫌他丢脸,不肯让他去应酬,不肯给他介绍人脉,等后来他的公司开始慢慢壮大、他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了,陆茵梦才肯让他去同那些人接触、应酬。 因此这事,吴咤总觉得陆茵梦是看不起他的,因此心中颇多芥蒂。 可如今…… 虽然看在五少爷的面子上,他的事办下来了,自尊心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太难了。 在家要应对陆之韵,要给她浪漫的柔情去迷惑她,在外又要伏低做小任人作践……这些,他不是没受过,本以为同陆茵梦结婚后会好很多,却没想到,只是换了一波人。 曾经那些嘲讽他的人,因为陆家的背景、权势、地位,开始吹捧他。曾经不拿正眼看他、甚至注意不到他、他没门路接近他的那波人,则接过了嘲笑他、作践他的接力棒。 陆之韵同吴咤的新房,陆之韵给娶了个名字,叫“茵梦园”。 回到茵梦园后,已经在外面吐过几次的吴咤用一双醉眼柔情地看着陆之韵,企图地得到几许安慰,却见陆茵梦把眉头一皱,有些厌恶弃嫌地说:“怎么喝这么多?” 她抬手扇了扇鼻子,扭头对一女仆说:“扶姑爷去浴室洗洗。” 吴咤如坠冷窖。原本他还期待陆之韵会来抱一抱他,问他事情办得如何了,他便轻描带写地带过,只告诉她成了,再许诺一番定会有出息让她过上好日子…… 谁知,她竟这样。 她面上掩不住嫌恶的神情伤了他。 于是,他被扶上楼时,仍旧忍不住回头看她,却见她美丽的身影在夕阳斜晖中,竟显得无比冷漠。 吴咤在楼上泡澡。 他喝得太多,此时大脑太过迟钝,想不起怎么同陆之韵说。 因为要按照香城观的老道士的吩咐分房睡,这天晚上,吴咤洗完澡过后,连陆之韵面也没见着,便沉沉睡去。 他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想起吴母。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吴咤的头仍旧有着宿醉的疼痛。他揉了揉眉心,总算是想起了吴母,便道:“咱妈……” 一语未了,陆之韵便接口道:“今儿早上我还同咱妈通了电话。她身子骨健朗得很,虽然为我们操办这场婚事累着了些,倒也没什么影响。你记得明天空出时间来,同我一起回门。” 吴咤应了声,隔了几分钟,他才表达他想把吴母接过来一起同住的愿望。 谁知,他刚说完,陆之韵便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微笑着说:“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但凡男女结婚,总是男方家里买房子、出聘礼,女方出嫁妆的。如今我们家一手包办了,一个钱不要你们出,房子也是我爸妈买的,本是他们心疼女儿,不忍我去你们家受苦。如今,倒还要把你妈接过来住,你自己想想,有这样的道理没?” 吴咤面上顿时火辣辣的,他红着脸道:“茵梦,你从前,没这么刻薄的。” 陆之韵冷笑道:“你从前也没这么厚脸皮,没这么无耻。” 吴咤顿时气得面色铁青。 “不仅是你靠我家养着,连你妈,你都想让我家养着么?你自己想想,有这个道理没有?你倒要给我脸色看?” 吴咤深吸一口气,正巧这时候吴母等不及,自己带着体己来了,同门房说:“许是你们家小姐和姑爷忘了来接我,我这才自己来了。” 下人学得惟妙惟肖,陆之韵听了,面上顿时便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笑他们母子俩都脸皮厚,不知羞耻。吴咤心内大受打击,陆之韵却扬声道:“你同她说,多谢她大老远来看我们,就不留她吃饭了。等过两天,得了空,我再同表哥去看她。” 当仆妇们皮笑肉不笑地说出这句话时,吴母脸色红一阵儿青一阵儿,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咤只得亲自出面去哄吴母,低声对她道:“妈,咱们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把你从前做太太的尊贵收起来些儿罢。是我没出息,令你受苦了,你且等着,要不了两年,我一定能让你过上从前的日子,让你备受尊敬。今日咱们先忍了罢,啊?” 吴母心里突然空了,彷如一腔富贵梦突然就散了,令她有些灰心,亦有些难过,应下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上去着实可怜。 吴咤看得心酸,却又没法子。 等回到客厅,他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存心要给陆茵梦使脸色,陆茵梦这时候反倒不强硬了,她笑着说:“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但我是为你好。如今,因为咱们的婚事,那些人本来就看你的笑话,嘴里言三语四的,没个尊重,如今再把姑妈接进来住,你在外面行走时,可不是又给人添了话头?” 吴咤想起昨日的种种遭遇,胸中一口气舒了下来。 却又听陆之韵说:“你是不知道,那起子人,最是不饶人的。你没有话柄,但凡是去求人的,人还要找些话柄来说。在这社交场上,人给你引荐了,你能不能得人家的尊重、让人愿意给你开后/门,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吴咤只得忍气陪笑道:“是我考虑不周。” 陆之韵要笑不笑地说:“你知道就好。” 他们说了会儿话,倒也没空温存,绵绵情意更是没有,全用来赌气了,倒是上演了好一出面和心不和。 陆之韵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倒也令吴咤相信她是为了他好,心里消了气,虽对她诸多不满,可因不得同房的约定,总感觉她像是吊在眼前的胡萝卜,而他是那只兔子,心欠欠的。 再欠,也只能按捺着。 越按捺,便越欠。 待吴咤出门开始筹办他公司的事情后,陆之韵伏案,用钢笔写了一张帖子,叫了一位家里的帮佣,说:“你拿着这个,送去庄府上,务必要送到庄南生手里。” ※※※※※※※※※※※※※※※※※※※※ 晚上18:00见。 作者菌外话。 我在游戏里有一个敲可爱的情缘缘,我叫ta“木可爱”(此处有厚码)。 我家木可爱真的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逗ta。 有一天,我带小姐姐去参观ta装修的家园,小姐姐离开后。 我:木可爱,我家小姐姐484很漂亮啊? 木可爱:没有你好看,你最好看 我:哇,你现在都好会说话了,我都不能借题发挥了 木可爱:我从前不会说话吗?我一直都很会说话。 我:[微笑][微笑][微笑]你凶我 木可爱:我我我……我没有! 我:你果然是大猪蹄子,不是我的木可爱了╭(╯^╰)╮ 木可爱:我我我……我是,我是你的木可爱!啵啵啵~~~ 我家木可爱真的好可爱啊!!!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的婚宴, 已经是前天的事了。 庄南生的气虽消了些, 却也打定主意, 不再同陆之韵往来。 这日上午,他刚要出门去办一件事,便有一个年轻女人迎上来, 先同他身边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陆七小姐遣来的, 给六少爷送一张帖子。” 说完,她便双手将帖子呈上。 庄南生接过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下午三点, 清园, 蝶梦, 邀君一会。 字迹骨秀神清,煞是赏心悦目。 庄南生垂眼,看了不多时, 便阖上帖子,微抬了下巴,睥睨这那年轻女人, 冷漠但干脆利落地说:“回去告诉你家七小姐, 我不去。” 一语罢, 旁的人便为他拉开车门,他上了车, 车门关上后,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使了出去, 令年轻女人只来得及看到他弧线优雅冷漠但干脆利落的下颌线。 年轻女人欲言又止, 看着车子远去了,她只得懊丧地垂头,回茵梦园向陆之韵复命。 陆之韵听到回话时,不怒反笑:“他果真是这么说的?” 她坐在沙发上,像是一道美丽的剪影,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美丽的,令人心向往之,而不敢靠近。 只是,这些,都同年轻女人没关系。 她喜欢陆之韵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豪爽——比别人家多一半的工钱,从不打骂、辱骂家里的仆佣,从不拖欠工钱,逢年过节还会包红包。 因此,她是爱戴陆之韵的。 哪怕陆之韵的行事似乎并不符合“妇道”,也不道德不名誉,大家也都不多说。 年轻女人点头:“是。” 陆之韵颔首,年轻女人便去做其他的事。 陆之韵照样上楼,在梳妆镜前妆扮起来。 她穿上一身苹果绿的蝉翼纱旗袍,戴一对银叶子耳环,将那头卷发往耳后拢了拢,用一对金刚石发卡别住,露出整个光洁精致的面庞,这才提着包下楼。 年轻女人见了,不由诧异:“他不是说他不来么?七小姐这是做什么去?” 陆之韵站在门口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回首一笑,仿若夏花灿烂地开放:“他会来。” 年轻女人不知她为何这么笃定,来不及说点什么,便见陆之韵花摇柳颤地出去,让司机备车。 她坐进了车里,在茵梦园中仆佣们的议论留在了身后。 此时,才上午十一点。 到清园时,是十一点四十。 陆之韵刚下车,云老板便亲自迎了出来,将她请进门脸儿上挂着“蝶梦”二字的雅间,里面已摆好了饭菜。 陆之韵站在桌边,并不坐下,云老板亲自为她拉开座椅,她双手撑在一椅背上,扭头对云老板笑道:“前儿的事,多亏了你。那位女士那边,应当没生气罢?” 云老板笑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至于她那边么,只走了这么一趟,等了会子,不要她干活,工钱照拿,自然没什么怨言,还乐得高兴呢。你我相交多年,我想问一句,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收了笑,深深地看着陆之韵:“新婚之夜,请女支女同新婚丈夫同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莫非是你有隐疾?” 陆之韵“嗤”的一声儿笑了,在椅子上坐下,道:“你瞎说什么呢?你也问,香君也问,我明说了罢,我不想干什么,只想借香君的笔,借你的戏班子,演一出好戏。指不定就像那《牡丹亭》《西厢记》成了名扬千古的名曲了也未可知。” 云老板再要问,陆之韵却不说了,只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云老板摇摇头,留下一句“搞不懂你”,便出去了。 约莫中午十二点十分。 赵香君姗姗来迟。 她在陆之韵旁边坐下,斜了陆之韵一眼,笑着说:“你私底下的那些动作,我可都知道了。你老实交代,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陆之韵为她斟了一杯茶,微微笑着:“我能打什么算盘?” 赵香君瞅着她:“那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还能问你么?” 她端起茶杯,一气饮尽,又道:“你如今既然已经结了婚,我倒要劝你一句。” “什么?” “你和阿生的事,趁早断了。庄家和陆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这样藕断丝连,没你们的好处。” 陆之韵转动着茶杯,待赵香君说完,方笑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先不提这个,我找来你,是有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 这时候,楼下新上台、被云老板力捧的旦角儿今日初登台,便得了满堂喝彩。 热闹与喧嚣传来,陆之韵仿若未闻,只问赵香君:“还记得当初你要介绍我同庄南生认识,我同你说的那个话本子么?” 赵香君闻言,当即一巴掌拍在陆之韵肩上,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当时只讲了一半,便不肯讲了,弄得我牵肠挂肚的,你只和我来一句自然复仇成功,怎么复仇的?这复仇的过程呢?你今天要不和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故事没完,我怎么同你说?实话不怕告诉你,那原是我自己想写的故事,只是我笔力一向不如你,今儿就是来请你帮忙的。”陆之韵将一个笔记本放在着赵香君面前,“里面是故事的大致情节,我提供情节,你把它们写成戏,由云老板来排,请务必写得精彩些。” “我出手,自然是精彩的。我要想看看你这个故事,能吸引我才写,要不能,凭你说尽好话,也不能够的。”说着,她便翻阅起陆茵梦的笔记本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她看完,便问:“这故事还没完,我只有一点不解。女主人公既然要报复查不仁,为何要搭上自己,嫁给他?不嫁给他、让他的希望落空,打压他,让他永远不能出头,岂不是最好的报复?” “她怎么搭上了自己?” “婚姻本该是神圣的,若她同吴咤结婚,可不是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当你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时,同错误的人结婚,便是搭上自己。倘若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婚姻不过是一场形式,亦是一种手段。婚姻并不神圣,大部分人的婚姻都是搭伙过日子,神圣的,是爱情。爱情的最好归宿是婚姻,但并不是每一段婚姻都包含爱情。” 陆之韵娓娓道来,赵香君却觉得她同以前很有些两样了。 至于后面的两个问题。 在赵香君的追问下,她微笑着说:“假如你很想要五百万,你会因为得不到这五百万而难过吗?” “不,你只会有些失望。如果你一直得不到这五百万,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渐渐地,你会认命,会习惯于没有这五百万的生活。但我们做另一种假设。” 赵香君望着陆之韵,只觉此时此刻的她虽不再幽娴贞静,却有一种危险的、致命的魅力。 “假设你得到了三百万,并即将得到下一个五百万,你以为你前程似锦,却在即将得到那五百万时失败,非但没得到那五百万,连已得的三百万都失去了,你会怎么做?” 赵香君皱眉:“我会努力,拼尽一切去得到这八百万。” “然后你发现,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得不到,最终,你只能同那些你看不起的人为伍,过你不想要的生活,再发生,你以为的得到,其实都是虚的,是一场骗局……你的面子里子全都没了,不仅仅是这样,你会比以前更惨……” 赵香君复杂地说:“我会崩溃。” “对,要的就是这种丧失信仰和冲劲的崩溃。”陆之韵微微笑着,仿佛她适才说的,如同“今日天气很好”一般的简单。 赵香君盯着陆之韵看了片刻,幽幽地说:“我倒是没发现,你竟这么狠。” 陆之韵微笑道:“不过一个故事而已,它足够吸引你动笔么?” “自然。我现在很期待后面的情节,让我忍不住想打你,目前只肯给这么些情节,偏又吊足我的胃口,又不肯立时拿出后续的情节……简直过分!” “那你也得等我写出来呀。来,以茶代酒,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那行吧。” 赵香君勉为其难地顺着台阶下了。 他们一起吃了个午饭,又一起看戏。 到下午两点,赵香君便离开清园,去上班了。她不仅仅是赵家的小姐,同时自身也有事业的,目前是香城公报的主编。 与此同时。 吴母灰溜溜地回到了那间小公寓。 她在门口刚拿出钥匙开门,对过的门便开了,却是好几房的邻居太太都在对过聊天,听到钥匙的声音开门出来。 对上好几张嘲讽的笑脸,吴母面上顿时便有些讪讪地,其中有一个便道:“这是哪一位富家太太,怎么也和咱们一样,住这穷酸房子呢?” “听说她儿子媳妇要接她去享福的——” 说话人故意拉长了声音。 又有人学着从前吴母的语气,说她说的那些话,吴母臊得面红耳赤,道:“你们积些德罢!” 说完,她竟是觉得无比委屈,苦从心来,喃喃重复道:“你们积些德,少说两句罢!少说两句罢……” 她开了门,进去。 “砰——” 门关上了,她背靠着门,门外犹有平时聊天的太太们嘲笑她的声音。 竟是泪如雨下。 庄南生刚应邀,去赴了一场宴。 他是打定主意,再不同陆之韵有瓜葛的。车子从饭店出来,他坐在后座上,总是心神不宁,总忍不住想,倘或他没去,她应当如何想。 也许会生气,会觉得没面子。 但他总算是离了她的魔爪,她的魅力并不总对他管用的,她并不能吃定他,总有那么一两回,他会赢。 璧如这一次,只要他能赢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车子行驶在人潮中,天气有些闷闷的热,令他的额头都沁出了汗珠。而隔着车窗传来的,外面的喧闹和嘈杂,还有一股子莫名的燥意,正如他此刻杂乱的心绪。 到路口时,司机问:“六少爷,去哪里?” 庄南生揉揉额角,肃着脸道:“回庄公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一如这个夏日的热一般难捱。 陆之韵在雅间,倚着窗,看下面的角儿们唱戏,听满堂喝彩,手里要摇着一把折扇,心绪却是无比宁静。 仿佛此刻的喧嚣,都与她没有干系。 她在等人。 距离下午三点,还有半个小时。 …… 二十分钟。 十九分。 十八分。 十七分。 十六分,她看到云老板迎了出去,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颀长的、气质卓绝、美貌亦卓绝的男人。 十三分。 雅间的房门的被扣响。 陆之韵亲自上前,将门拉开,便看到了笑容温和儒雅的云老板,和冷着脸、周身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的庄南生。 他显然是有些气急败坏。 绝不是对她。 是对他自己。 恨他自己管不住这双腿,她却得意于这一点。 云老板同陆之韵寒暄两句,便出去了,只留下陆之韵同庄南生。 庄南生本来是气急败坏的,可他看陆之韵慵懒地靠在墙边,偏了头,对着他,嫣然一笑,那仿佛氤氲着雾气的眸子有种别样的美丽和欣悦,他心底的那股气,便有些散了,只问她:“你请我来,所为何事?” 陆之韵仍旧将一双眼瞅着他,眼中有笑意,嘴角亦上扬,却不说话,只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扯出来,将自己的五指挤入他手指的缝隙,同他十指相扣。 他微微挣了挣,却不是走心的拒绝,更像是徒劳的、自欺欺人的挣扎。 而陆之韵更用力地握紧,唇畔一扬,神采奕奕地笑:“我同你,谈情说爱,谁说一定要有个理由?”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而陆之韵更用力地握紧, 唇畔一扬, 神采奕奕地笑:“我同你, 谈情说爱,谁说一定要有个理由?” 庄南生尚算冷静地说:“你是有夫之妇。” 陆之韵螓首微垂:“对,我是有夫之妇。所以, 你应当要好好考虑清楚。” 她放开了庄南生的手, 在八仙桌前坐下,皓腕微抬,斟了两杯茶。 突然被放开, 庄南生的手僵了僵, 到底没挽留, 只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上前去,陆之韵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拣了离她略近的位置坐下,一杯茶便被陆之韵推了过来。 这时候,他们之间很安静。 没有初次见面的相互试探, 没有第二次见面时剖白心迹的忐忑和期待, 没有第三次见面时的情难自禁。 他们是很清醒的成年人。 楼下的戏台上在唱:“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 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陆之韵支颐,微侧了头, 仿佛是在听戏, 又仿佛是在专心看他。 她的眉宇间, 依旧似笼着烟雾一般, 清晰,美丽,又神秘。而她的目光,是脉脉流水一般的柔情。 不得不说,她的长相,是符合了所有男人对异性的想象的。 只一点,她并没有文人墨客笔下淑女的幽娴贞静,她是危险的,谁要是轻视了她,也许不知不觉间便要被她斩于马下。 在别处,庄南生不知。 在情场上,庄南生是知道她的厉害的。 庄南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慑人的目光看向陆之韵,说:“我考虑得很清楚。我同你,不应当再有任何瓜葛。那既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你也应当考虑清楚。” 陆之韵脸上的笑淡了些:“那是你还没考虑清楚,你继续考虑。” 说完,她便不再看他,只隔了窗,专心地看戏,看戏台上的人水袖翻转,咿咿呀呀地唱,看戏台下的人拍手叫好。 这时候,庄南生的目光落到陆之韵身上,她仍旧是美的,却和他有了距离。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心底有种难以名状的不高兴。 比起眼下,她仿佛和他没一点相干地看戏,他宁愿她对他动手动脚,哪怕那不能见光,哪怕那不应当,哪怕那令他懊恼于自己的放纵,也总比不相干的好。 这时候,庄南生又想起了陆之韵曾经说的话—— “也许你该反省你自己。” 他反省过,无非是情难自禁。 楼下的一台戏唱完,陆之韵回头,却也不缠他,也不给他台阶下,只淡淡一笑,说:“强扭的瓜不甜。今日我来,是想要我们之间有个结果。倘使你不愿意,现在,只要你出了个这个门,我不会再找你。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干。” 余下的,她没多说。 但他们彼此心下却都明了——倘使他留下了,便是默认了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和纠葛。 庄南生深深地看着陆之韵,陆之韵同他对视,却见他面无表情,似一个冷美人般,有一种冷傲的气质,而吸引她的,正是他这种不论笑着还是面无表情抑或是时刻都会流露出的冷傲。 分明只过了数秒钟,却仿若过了几年一般漫长。 终于。 庄南生站了起来。 一般人如庄南生这种大家族出生、从小对各种规矩耳濡目染且经过严厉教导的人,都会走出这道门,趁机从这段本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中脱身。 陆之韵瞳孔略缩,纤细的指捏紧了轻巧的茶杯,抬头紧盯着庄南生,深吸一口气,说:“你还没想清楚,继续想。” 像耍赖。 她就是在耍赖。 这时候,庄南生却是轻轻一笑,那一笑,如拨云见日,如春水映着梨花。 他说:“你让我考虑,但你却只接受一种结果。” 当陆之韵说出往后两不相干的话时,庄南生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假设他今天从这道门出去了,便能脱离这段总令他情难自已的感情,不必再背负道德的枷/锁,亦不必再考虑名誉、舆论的问题。 然而,那却是莫名的沉重,令他不愿承受的沉重。 也许,前几次不是她吃定了他不会拒绝,而是他吃定了她的坚定,他可以挣扎可以拒绝,她会来找他,总会给他台阶下。 而他,口口声声说着要和她划清界限,却从不拒收来自陆家的电话或者信息。 他甚至,是期待的。 庄南生抬腿,陆之韵见状,美丽的脸上神情冷肃了,直勾勾地盯着他,出声喝道:“你站住!” 庄南生垂眼看她,她近乎偏执地说:“你还没考虑清楚,再重新考虑。” “是么?” 他仍旧迈开了腿,却是上前两步,他的腿紧贴着她的小腿站立,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搂定她,弯了腰,贴着她的唇,问:“你还要我重新考虑吗?” 陆之韵毫不忸怩,对上他此刻不再慑人、像一汪深潭般莫测的眼时,仰头便娴熟地同他接了个吻。 戏台上,一出戏结束,一出戏又开始。 “他飞来似月华,俺拾得愁天大。常时夜夜对月而眠,这几夜呵,幽佳,婵娟隐映的光辉杀,教俺迷留没乱的心嘈杂,无夜无明怏着他。若不为擎奇怕涴得丹青亚,待抱着你影儿横榻……” 一吻毕,庄南生被陆之韵拉着,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看戏。她却并不坐着,只站在他身后,双臂绕在他胸前,弯腰搂住了他,在他的面颊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看他白皙的面颊隐隐有了颜色,轻笑着说:“所以,你挣扎什么呢?早晚都是我的人。从一开始,我就看得比你清楚。” 她轻轻地说,声音轻灵,仿佛是在说再正常不过的事,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我喜欢你,你拒绝不了我。你懊恼于不能将决定贯彻到底,可你的决定,是违背你本意的,你要怎么去贯彻它呢?” 她一只手收了回来,横在他肩上搁着自己的头,身/体弯成奸细美丽的一道弧,几乎是半趴在他背上,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手臂下滑,到了他手心儿,勾缠着,像一个女/妖/精,令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的思想虽为她转了弯,行为却并没有,仍旧是有些回避的,内心又不想回避,便也不回应,只由着她歪缠。 庄南生闭了闭眼,面颊微红地偏头盯着她,说:“你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陆之韵却在他肩头笑了,轻轻地,像花枝的颤动,说出的话儿,亦是直白,活像是久经情场的老油条,而他,则成了被调戏的大姑娘。 她说:“好不容易叫你心甘情愿,令我抱得美人归,我凭什么见好就收?凭什么适可而止?你告诉我。” 庄南生不说话了。 她又凑到他耳边,咬他的耳朵:“我不仅不会见好就收,我还要放肆。” 这让人怎么忍? 她唇齿间的柔软和温度,仿佛通过他的耳朵,传到了他心里。楼下,戏台上的戏正好处—— “牡丹亭,娇恰恰;湖山畔,羞答答;读书窗,淅喇喇。良夜省陪茶,清风明月知无价……” 台下人时不时地鼓掌,高声叫:“好!” …… 楼上,却是画屏斜,衣裙乱,脂粉污,情恰恰。莺啭声入了满堂喧,无一丝儿乱,竟无一人知。 陆之韵双手撑在窗台边向下看,额头上娇汗细细,发丝微乱,气息渐促,身后却罩上一个人来,似有情人,共人前拥。 她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往一个地方落去,而后,却是娇媚地一笑,眼中似有秋波在荡。 坐在人群中的年轻女子一直望着那窗边,将她那嫣然一笑看个正着。 她一眼也不敢错,只见着她同身后那人如一双璧人,忽地在窗前倒了下去,再看不到一丝儿影子了。 与此同时,她的素描本上,已有了线稿。 她的目光从陆茵梦消失的那道窗往旁边看去,却又是另外一间雅间。隔着窗,远远望上去,依稀能见吴咤同几个年轻男子坐在一处吃酒看戏,席间还有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作配。 此时,吴咤已忍了许久。 今日,他是同陆家的四少爷一起来的。然而一进门,便迎来了下马威—— “前儿我去了你们的婚礼。原本想着,能娶陆家七小姐的男人,怎么着也得是个人物了。吴先生果然长得一表人才,令七小姐倒贴着也要下嫁。我们是及不上吴先生厉害的,今儿有人说,你寻我们,是有事请咱们帮忙,必是中间人传错话儿了。吴先生是个能人,哪有什么是我们帮得上忙的?” 无非是要他低头,说他自己不能,求他们帮忙。 倘使吴咤有骨气一点,也并不会令他们另眼相待,他们只会说他不识时务。唯有变得更有钱,更有权,更有势力,他才会有话语权,才会令他们对他另眼相待。 至少,在吴咤看来是这样的。 因此,他陪着笑,轻描淡写地说:“什么能人?什么人物?吴某不过是一个小秘书。我若真是能人,今日倒也不必来求着诸位,也许还能帮诸位一些小忙。” 这话,当即便引来一阵嗤笑声。 他们用言行举止在轻蔑他,看不起他。 四少爷就中周旋,可也拦不了几句。 他们聊的,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玩的。有低俗的,有高雅的,但凡他有半点听不懂,便被人说:“这也难怪,你们家毕竟早就落魄了,从富贵公子变成乡巴佬,倒也难为你,跟不上潮流也是理所应当的。” 甚至于,他们有时候会故意不接他的话,但凡他说一句,好几个人攻讦他。 他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说好话,不得不笑着,用自嘲来取悦他们。最后,还要被灌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屈辱感一层层漫上心头。 他们说—— “娶了陆七小姐,吴先生可真是走了大运,可要比别人少奋斗几辈子。只凭这一桩婚姻,就从贫民跃升成贵族了。” “就是穷多了,便是一朝飞上枝头,总也有些傻气和土气。” …… “没想到吴先生竟这般有趣,比那西洋点子哈巴狗还会讨喜。” …… 自尊? 他已没了自尊可言。 四少爷本就和这些人是一丘之貉。皆因吴咤是他的表亲以及妹夫,这才看不过眼,也劝了那些人几句,只算不至于令场面太过失控。最后,吴咤的目的虽达成了,酒醉之余,却是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懑,大脑却是无比清醒—— 他必须要出人头地。现在,他们看不起他,将来的他,只会令他们高攀不起。而那时,他要将他们加诸在他身上的,全都还回去。 如今,这些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人,将来只会跪伏在他脚下求他。 天色渐晚。 吴咤那边的酒局散了,四少爷要去青/楼里相好的那里住,于是,吴咤便一个人踉跄地从清园出来,吹了吹风,坐上人力车夫的车回家。 陆之韵同庄南生拉着手,从“蝶梦”这间包厢出来,并不避讳人。适才在隔壁为难吴咤的几人脸上顿时便有些讪讪地,其中一人到底拱了拱手,笑着打招呼:“陆七小姐也在?好巧。” 陆之韵嘴角噙笑:“是挺巧的。” 他们又连忙谄笑着同庄南生寒暄,忽地眼尖,看到他们交握的手,不由惊诧了:“你们……” ※※※※※※※※※※※※※※※※※※※※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我会尽量一次性发全~~~ 题外话。 前段时间收到一条评论,是第一个故事的,该读者说,怎么可能有人在摔东西砸人骂人时,还会有一种稚气般的可爱,怎么可能会美丽?这不是泼妇么? 我想说,有的。这个人设的原型,是《彗星美人》里贝蒂·戴维斯饰演的玛戈,当时看她发火的那几场戏,我真的是被秒到了[捂紧我的小心脏] 然后我又想到了这一个故事,我一直描述女主的眉眼间似笼着烟雾,美得如梦似幻,这个是不是太抽象了呢?人的眉眼间怎么可能笼着烟雾,这实实在在存在的人,怎么可能如梦似幻呢? 不满大家说,我在写这个故事的韵韵时,想的是费雯丽,以上是我对费雯丽的感觉。当然,文里的设定,是韵韵的面部轮廓要比费雯丽东方一点,柔和一点…… ——来自一个叨逼叨作者的叨逼叨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他们又连忙谄笑着同庄南生寒暄, 忽地眼尖, 看到他们交握的手, 不由惊诧了:“你们……” 音量刚拔高,陆之韵便对他们眨了眨眼,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他们便不敢再说话。 陆家的势力, 令陆家人总是被旁人尊重的, 又有庄南生在,这尊重中便又多了敬畏。 其中一人很上道儿,说:“七小姐放心, 我们都不是碎嘴的人, 今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庄南生扫了他们一眼, 微笑道:“还请诸君说到做到。” 言下之意,倘或做不到,你们自然懂的。 庄南生在香城他们这一圈人当中, 素有玉面阎罗之称,又是庄家的当家人,当他笑时, 旁人便不觉得他在笑, 而是藏着刀, 是威胁。 而他的威胁,比令他们发毒誓还可怕。 因为, 庄南生的报复, 会是迅捷快速的, 令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损失的,会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家族事业、财产、名利、社会地位,甚至于人脉关系。而违誓的报应,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呢? 几人当即连连做下保证,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会同人说。 待陆之韵同庄南生从清园出去后,几人面面相觑,颇有些后怕,拍胸脯的拍胸脯,抽烟的抽烟。 “这陆七小姐和庄六少爷……” “别说。” “当心祸从口出。” “他们……诶,这可是奇闻!我倒是宁愿没撞见这档子事儿!” …… 庄南生没再回避陆之韵。 陆之韵并不逼得很紧,只扶着车门,回头,用她美丽的双眸看向庄南生,微微一笑,说:“今日窗前事,你很好,我很喜欢。” 窗前什么事? 无非是…… 庄南生下颌紧了紧,神态自若地瞥她一眼,目光中似有赧意和羞恼。 他冷着一张脸:“非礼勿言。” 陆之韵低头笑了声,又抬头看他:“做得说不得么?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从心,不是那假正经的人。” 庄南生睥睨着她,她却不以为意,笑着说:“你倒也不必再挣扎。自古以来,有一句话,我是赞同的。堵不如疏,倘使你硬要违背自己的心意,你的每一句话,都是言不由衷,每一件事,总会脱离掌控。也许,你应当放下自律,更自由一点。” 自由,怎么自由呢? 违背道德,做她的地下情人? 陆之韵的车子驶离了,庄南生站在原地,神情越发冷峻了,面部线条都变得凛冽。 拦着他、令他违背自己的心意的,从不是因为所谓的道德、约定俗成的规矩。而是他的骄傲。 他恼的,是她并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却又吃定了他,每每要来撩拨他。 倘使一个人并不在意他,将他当成正婚姻外的一段艳/遇,他凭什么去配合她? 更别提,他曾表露过真心,却被她踩在脚底下。 陆之韵并不知道庄南生是这样想的。她只知道,他不会拒绝她。于是,她便一次次地试探,一次次地看他口是心非,来证明他是在意她的,对她有感情的。 他是赤诚的,令她想相信。 可是,自古以来,伤人最深的,都是最亲近的人。他对她,底线在哪里?何时会厌烦? 这都令陆之韵忍不住去试探。 也许有一天,他令她满意了,她会愿意告诉他所有的事。 车子开在车水马龙的街上,车窗外是各种各样的嘈杂与喧嚣。 陆之韵靠在座椅背,眼睑半阖,唇角却愉悦地上扬。她脸上,同外面一样,是个晴天。 今天,她又下了他一城。 他又退了一步。 而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已做出来了选择,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抗拒她。 对陆之韵同庄南生的事,吴咤并无所觉。 今天,不过是新婚第三天,他却有一种身在地/狱、度日如年的煎熬感。尽管已离了清园,这两年,在外应酬时,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时不时地在他脑海中回放,时时刻刻都在刺他的耳、刺他的心。 也许他脾气大一点,有骨气一点,抱负小一点,便攒个局,当众骂他们一句:“去你妈!滚你妈的蛋!” 可他毕竟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于是,骨气和脾气都弱了。即便再愤怒、再屈辱,也只能奉行一个字——忍。 他回家后,便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也无人来管他,连杯解酒茶也没得喝,客厅中是浓郁的酒气。 有些仆佣路过时,嫌恶地皱了皱眉,道:“这酒臭味儿也忒大了些儿。” “姑爷在外面应酬是好的,可也要当心自己,别见着好酒就喝,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才回来。” 言语之中,竟把他当成没喝过好酒的乡巴佬。 吴咤怒从心起,大脑的思维却迟滞,行动亦迟缓,瞪着仆佣,在沙发上挣扎了两下,又躺倒下去了,随后,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又渐渐清醒。 ※※※※※※※※※※※※※※※※※※※※ 因为后面内容略多,所以不在这章末尾补了,直接再发一章,晚上六点发,已放存稿箱~~~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咤怒从心起, 大脑的思维却迟滞, 行动亦迟缓, 瞪着仆佣,在沙发上挣扎了两下,又躺倒下去了, 随后,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又渐渐清醒。 清醒到,他根本没有一丝酒意。 只是, 他所处的地方, 不再是陆家的别墅, 而是他同吴母一起租住的公寓。他们仍旧是在七月二十三结的婚,却没有风光大办。 因为陆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陆茵梦只好同陆家人决裂, 来投奔他。 吴母几次三番地说:“一个女人,便是出身再好,学识再高, 要抛家弃父母跟着一个男人, 都是下/贱的、没脑子的。皆因咱们是亲戚关系, 我才好接纳她的。倘要换了别个年轻女孩儿这样拎不清,我是看不起的。” 而陆茵梦和陆家人决裂的的事, 也违背了吴咤娶她的本意。但他到底有城府, 一点儿没在陆茵梦面前说起, 只道:“我妈这个人思想老派, 她说了些什么,你便当没听到,倘或再过分些,你看在她是我母亲的份儿上,忍忍罢。你放心,你待我这样真诚,我一定会对你好,绝不辜负你。我爱你。” 陆茵梦被他这样一安抚,心中虽有诸多委屈,倒也忍了下来。 七月二十三日那天,他们办了两三桌酒席,请平时有来往的邻居和吴咤的一些朋友,又寻了一家报纸刊登婚讯,后面再补办了结婚手续,这婚便算是结了。 陆茵梦从陆家出来,并非是身无分文出来的,她还带了一笔私房钱。有些是她给人翻译稿子赚的,有些是她的画儿卖出去时攒的,有些是她在陆家时的月例钱。 因此。 即便是那场草草的婚礼,也是花的陆茵梦的钱。 婚礼之后,还剩了将近十万,于普通人而言,几乎是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花用了。而陆茵梦因心里真心爱重吴咤,听他说了他的梦想和抱负,便将那笔钱给他做本钱。 因此,才结婚第二天,吴咤便在外面忙了个不可开交,只是为了开办公司的一系列证明发愁。 他便打起了陆茵梦的主意:“毕竟是骨肉至亲,我不忍你们骨肉分离,不如你回去认个错儿吧。和咱爸咱妈搞好关系,对咱们将来的事业帮助也大些。” 陆茵梦垂头:“他们一时倒不好回转的。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你说给我听,我能办的,便给你办了。” 吴咤便说自己缺少什么什么手续,又道:“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办?看看能不能攒个局,介绍我同他们认识?” 陆茵梦思量片刻,道:“人我倒是认识,只是你去了,反而不得了。这样吧,这些事就交给我,我来办。” 吴咤应下了,但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什么叫他去了反而不得?这是看不起他还是防着他? 只是,他还指着陆茵梦的人脉,并不敢表露出来,只笑着亲吻她的面颊,温存道:“辛苦你了。” 同样是新婚第三天。 吴咤在外面为了他的新公司跑断腿,所有人都恭喜他有本钱,事业算是做起来了。尽管累,却觉得充实。 而他一回家,便见陆茵梦酒气熏熏地坐在一张掉了皮的沙发上,半阖着眼,听吴母风言风语,指桑骂槐。 “但凡做人媳妇的,就没有不勤奋的。我奉劝你们一句,娶媳妇,千万要看好姑娘家的品行,别是个不会做事、就会在外面喝酒、回来就挺尸的。忒不贤良!” 陆茵梦就坐在沙发上听着,不辨悲喜,待吴咤回来,才冲他笑了笑,说:“你要的证件,明儿就着人去办罢,没人给你卡着了。” 吴咤喜出望外,却忍不住蹙了眉:“怎么喝这么多?” 陆茵梦便慵慵懒懒地笑道:“今儿高兴么。” 她仰起头看他,行动迟缓,目光迟滞,颇有美人的风姿。于是,他心下一动,将她抱进了卧房。 第二天,他去办各种证件时,果然没再被卡,高效又迅速,□□儿时,甚至有管事的公子哥儿笑他,称他娶了个好老婆。 可他却觉得屈辱。 虽说在这件事上靠了陆茵梦,资金也靠她,可真要把公司办起来,可是他一点一点亲自把关的! 而他们说的那些,竟活像是他在吃软饭一般。 这天晚上,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楼子里点了个小姐,很是狂纵了一发,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回家时,照例谢陆茵梦。 他确然很有能力。 他的公司从开办起,便顺风顺水蒸蒸日上,便是遇到一些麻烦,陆茵梦总能发挥她作为第一名媛的本事,在交际场上为他开路。 当他的公司越办越好时,陆父陆母消了气,陆茵梦回去向他们认了错,他们见这场婚事已木已成舟,方原谅了陆茵梦,并补了一份嫁妆。 而那时,吴咤在家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在外应酬则时常“逢场作戏”,等钱更多时,他甚至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里面养着好几个情人,以供他寻欢作乐。 在这一年年末,他在一场宴会上遇到了才十五岁的黄莺儿,却感受到了她花骨朵儿一般的美好。 当天,就在宴会所在的别墅外的花园,他成功地撩动了黄莺儿了的心,占据了她的第一次。 黄莺儿在他怀中气息不匀地说:“我好,还是你老婆好?谁让你更舒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然是你,宝贝儿。”他沙着声儿,似有无限情愫。 那一夜的月,有些凉。 他们的衣裳都是完好的,只紧要处相嵌。 回家洗澡时,他低头,看到了丛林上的点点血迹,突然便移情别恋了。如果往昔,他对陆茵梦是又爱又恼的情,爱她的美貌与性情,又恼她看不起他,在外面都是不走心的,只是生理上的行为,那么,同黄莺儿的那一晚,则令他又拥抱了爱情。 哗啦啦的水声外,传来陆茵梦叫他的声音:“阿咤,阿咤……” 而他靠在墙上,回想起黄莺儿在他怀中,如花骨朵儿一般幼嫩、甜美、簇动的风姿,五指姑娘同光/头将军猛交攻,目光竟潋滟了。 正待他要到时,肩膀忽地被推了一下。 他一睁眼,便见陆之韵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着,端起一杯茶喝着。适才推醒他的仆佣便走开了。 而他,不知何时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这里睡着了。 睡着之前的事,因他醉得太狠,断片儿了,唯有梦中事,清晰得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陆之韵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就睡了?” 旋即,她的目光向下逡巡,眼中便闪过了然的神色,神情间竟有些羞赧:“你……你梦到什么了?” 吴咤虽然屈辱,可梦中的香艳似乎仍左右着他,他目光发直地看着陆之韵,陆之韵便低垂了粉颈,不甚好意思道:“大师说过,一年之内,我们不得……你先上楼洗漱,好好歇息罢。” 吴咤按捺□□/内的情/动,微微笑着说:“好。” 他上楼时,回了头,看到陆之韵在灯光下的样子,竟格外美好。如果梦中事是真,这时候,属于梦中的他的心结便解开了——她不带他出去应酬,并非是看不起他,只是不愿意令他受到伤害。 甚至于,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此刻是梦,还是梦中才是梦? 陆之韵转头,看到楼上的吴咤,突然叫住了他:“阿咤。” 吴咤回头,陆之韵似是斟酌再三的模样,劝诫道:“如今你既然要认真做事业,还是要少喝些酒,别让酒/色/财/气磨灭了你的抱负。” 吴咤心头一梗,突然明白了梦中陆茵梦被吴母奚落时的委屈。 可在梦中,陆茵梦只是任他们说,一句话也没有辩驳。 此刻,吴咤也说不出自己被灌酒的事。 在她,也许是报喜不报忧,不欲令他知道她的苦楚。 可在他,却是不愿暴露自己地位的卑贱。 梦中发生的事,仿佛是在现实中倒转过来一般。 他拧了拧山根,无奈地笑笑,应下:“好。” 旋即,他尤觉不足,补充一句:“你放心,我会对你好。酒色财气,色之一字,我是绝不会沾的。” 此时此刻,看着灯下的美得像一个幻梦的陆之韵,他却是在想,陆茵梦比黄莺儿要美得多,也更有风姿,而梦中的陆茵梦一心为他着想,他又怎会爱上黄莺儿? 即便男人的本质是喜新厌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难走心。他怎会? 也许是因为他从未在清醒的时刻拥有陆之韵,他并不知道新婚夜同他洞房的是要报复他的好兄弟的小蝶,也许是因为陆茵梦太美,此刻,在梦境暂时隔绝了白日所受的屈辱时,他竟止不住地心动,想下楼将陆茵梦拥入怀中,却见她起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这令吴咤心欠欠的,有些难受。 那种难受,叫“得不到”。 这是吴咤第一次对女人有这种感觉——他得不到她。 哪怕他们已成了婚。 她依然离他很远。 陆之韵回房后,便进了浴室洗澡。浴室中有一面全身镜,而全身镜中,女子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庄南生嘬的俏痧。 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艾辰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9-08-19 10:54:36 小流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8-20 16:11:02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翌日一早, 陆之韵是在桂花的香气中醒来的。 大地万物仿佛是水洗过一般的清新、纯净,空气微微有些冷, 太阳还没出来。陆之韵洗漱过后,对镜梳妆,待打扮妥当,她一转头, 便见太阳从云环雾绕的山头升起,像是乍然迸发的金光, 令整个世界都多了鲜明的色彩。 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推开窗,只见窗外的树枝桠上站着两只喜鹊, 正扑棱着翅膀,嘁嘁喳喳地叫着。而近处, 是桂花树, 远处是山, 山头是旭日。 她见状, 拿了一张雪白的笺纸,刷刷几笔,像是起线稿一般, 将眼前的景描了下来, 只有简单的线条,用彩色的铅笔上了一点颜色,眼前景便跃然纸上。 而后, 她低了头, 在剩下的半张空白处刷刷几笔, 写了几句话,装进信封,用胶水封了口,低声交待一位姿色平平的年轻女佣去送信。 同样是在这个清晨,吴咤身着一身儿真丝睡衣,一个人从柔软的欧式大床上醒来时,正好看到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对陆茵梦不仅仅是几许真心,他是当真爱上了她。 他从前对她也有爱,却是掺杂了功利的爱,而功利太多,爱太少。 现在对她的爱,是清晨起床时很想见她,是尽管因地位的悬殊而受尽委屈却仍旧想对她好,是蓦然回首发觉自己算计她有些过分,是想从今日开始补偿她,是发自内心地愿为她获得愉悦而奔走。 他想见她。 于是,将那一身睡衣脱下,换上得体的衬衫、西裤、皮鞋后,他眉眼间都是期待的笑,此刻,别墅中的仆佣依旧对他白眼相加,他却不以为意。 他知道,只等他的公司办起来,只等他有了钱,在这个社会上有了地位,现在对他白眼的人,将来只会奉承他。 从楼梯上下去时,陆之韵正在支使仆佣们做事,显得忙忙碌碌的。 “上次我备的回门礼,可都准备好了美?” …… “荷包带上了吗?都检查一一遍,荷包里的东西,再检查一遍,可别漏装了,叫我那几位嫂嫂说我厚此薄彼。” …… “园园,上次我让你去修的那块儿表,可修好没?” …… “今日中午,裁缝铺的张老板要送新做好的衣服过来,你们先收了,告诉他,说我们试过了,若有需要改的,改日再给他打电话请他来一趟。” …… “那鹦哥儿,你们少喂些食儿。看着些雪团儿,别让它乱跑,滚一身灰,倘它身上弄脏了,就烧热水给它洗个澡,洗完用吹风机吹干。” …… 陆之韵这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转头时,却见楼上吴咤正趴在栏杆上,笑溶溶地看着她。只这一眼,陆之韵便明了了哪里不一样。 倘或是尚未重生的原身,见他周身的气质陡变,更温暖柔情了,定然惊喜,又或者微讶,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好事。 那是局内人的看法。 局内人总容易看不清。 而原身重生了,陆之韵共情的是重生后的原身,因此,她便从局内人的身份跳出来,成为掌控全局的人,因此,也看得更明白。 因为某些未知因素,吴咤沦陷了。 这个无情的人,终于对她有了情,而这,对陆之韵而言,是喜事。但吴咤不知道,他的情,等同于吹响了他堕入地/狱的号角。 陆之韵不动声色,表现得如往昔一般,神情自然地看他一眼,笑道:“你在那做什么?” 吴咤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庞便柔和了,他微微笑着:“我在看你。” 陆之韵好笑道:“这日日相对的,看我做什么?且有你看厌的时候。” “不会厌,总觉得看不够似的。” “这大清早的,说话肉麻兮兮的。你且少说两句甜言蜜语,我可要同你打招呼,我家的几位嫂嫂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爸妈也还对你有些成见,他们说话定然不会好听。今日毕竟是我回门的日子,望你看在我的面上,还请忍耐一二。” 陆之韵这话说完,吴咤的脑海中竟回响起了梦中自己对陆茵梦说的话:“妈是个老派的人,思想上也传统。咱们毕竟是自由恋爱,没有媒妁之言,她老人家心里便对你有些成见。可她毕竟是我妈,她的思想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转变的,你便看在我的面子上,忍忍罢。” 在梦中,陆茵梦虽不高兴,但还是应下了:“我只看在你的份儿上,并不是我愿意任人轻贱。” 此刻,吴咤含笑道:“你放心。我虽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倒也懂得分场合看人。只要你知道,都是看在你的面儿上,我不愿叫你难做。” “这便好。” 待吴咤下来时,仆佣已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车子,他同陆之韵一起坐上了车。待车门关上时,陆之韵突然探出车窗,提了音量道:“等杏儿回来,你让她来陆公馆寻我。” “好嘞。” 待仆佣应下,车子才在一阵儿发动声中冲了出去。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四天,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三天。 在车上,原本吴咤并不上心,今日却想了起来,偏头问陆之韵:“咱们的结婚证件,都办好没?”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放心是放心的,只不知为何,今日突然很想看。” “我收在家里了,等归宁回家再看也不迟。” 吴咤便不再问了。 也许是因为他对她有了情,往昔他不曾注意、抑或是不曾在意的细节,便都被放大。他伸了手,想去握她的手,她却突然抬手撩了撩头发。 待她放下手,他再要去牵时,她却道:“今儿天热得很,你离我远着些儿。” 夫妻之间,有这样的对话,却都是情理之中。 若在往日,吴咤也是同样的想法。 一男一女,大热天儿的,车里更热,又何必要牵个手呢?今日,他却因没牵到她的手,心中有了无限的失落。 “这天气,倒比我还重要么?” 陆之韵瞅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你说什么胡话呢?今儿怎么就这么腻歪起来?” 吴咤道:“我只恨结了婚,你便把我看得平常了。” 陆之韵便笑:“你说什么胡话。” 吴咤犹做气恼的模样,陆之韵便用手里的扇子为他扇了两下风,说:“给你去去燥意,快别无理取闹了。” 这时候,吴咤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梦中的场景。 也是在婚后不久。 终于有一天,陆茵梦不用出去应酬,他抽出了时间应付她半天,陪她逛街。他们在吴母愤愤不平指桑骂槐的声音中出门,在路上时,陆茵梦去牵他的手,走了没几分钟,他便不耐烦地放开,说:“天儿怪热的。” 陆茵梦抿唇:“婚前你不这样的,如今结了婚,便把我看得平常了么?” 他皱眉回:“说什么胡话呢。你乖一点,别无理取闹,你是知道的,我最爱你的冷静懂事。” 梦中的场景很真,很深刻,仿佛是曾发生过的事一般。 此刻,吴咤的口中却微微有些发苦,竟产生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难道这就是那老道士说的“前生冤孽”?今生她是来复仇的? 但现在,年轻人,尤其是读过书的年轻人,都信德先生和赛先生,他虽有些迷/信/风水学,却也赶时髦,信了德先生和赛先生。 因此,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抛诸脑后。 之后,他心底的失落,却在扩大。当他真心在意她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与她距离那样远,他走不近她,却又想走近。 吴咤深深地看着陆之韵,陆之韵便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你是知道的,我最喜你有理想有抱负,做事情冷静理智,不是个腻歪人。你今儿怎么了?倒像是吃错药了一般。” 吴咤心里便难过起来,有些酸涩的疼。 他道:“你为什么不觉得,也许是我今日比往日更爱你了呢?” 陆茵梦便含羞带嗔:“今儿是怎么了?这甜言蜜语一句接一句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只当甜言蜜语。” “是么?” “你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么?” “那可不行。犯了杀/人/罪,可是要进监/狱的。” “我想亲一亲你。” “别。那老道士既然说我们是前生的冤孽,一年之内不宜亲近,你便忍忍。” “他又没说不能亲。” 吴咤仍旧被推开了。 前面的司机在笑。 陆之韵推他:“你且注意着些儿影响,被这样没脸没皮的。” 吴咤脑海中却浮现出梦中的场景:在外面,陆茵梦突然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他当即便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且注意着些儿影响。良家女子总不好在外面就这样亲热。” 他心口有些闷闷的难受,后续强打起精神同陆之韵说话,在司机听来,是打情骂俏,可在吴咤听来,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每说一句,他便觉得她并不在乎他,心里便要生起气来。 唯有他说什么,都要她捧哏、顺着、哄着,唯有她表现出对他的亲近,方能显现出她对他的感情。 他要的,不是她基于现实的冷静理智,而是在意他、亲近他。 在此刻,他想,也许他明白了梦中的陆茵梦的感觉。 而现在,他像是在被她制/裁一般。 这样心思伴随他一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听起来颇像是年轻夫妻新婚燕尔,前面的司机一边听,一边觉得这有钱人真是腻歪。 后面陆之韵把握着分寸,吊着吴咤,既不让他过分失望,又不令他亲近她,吴咤则患得患失地压抑着真实的情绪,笑着同她说一些情话,企图能得到她的回应。 她倒是回应了,却不是吴咤想要的回应。 终于,当车子停在陆公馆门口时,吴咤先下车,为陆之韵打开车门,对她伸出手,陆之韵搭上他的手臂,款款地下了车。 她真是美极了。 吴咤垂眼,突然低声问:“你还爱我么?” 陆之韵脸上是迷人的微笑:“当然。”没爱过。 吴咤心底便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欢喜。 同样是在此刻。 送信的杏儿在庄家仆佣的引领下,来到了庄南生的书房,将手里的信递给他。 庄南生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雪白的信笺纸一看,便见上面画着一副极简又极美的画,下面写着—— ※※※※※※※※※※※※※※※※※※※※ 今天有点卡文,白天就憋了一封女主写给男主的信就开始打瞌睡…… 我也不知为啥,这两天特喜欢打瞌睡,明天我尽量早点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羽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庄南生将信封拆开, 拿出里面雪白的信笺纸一看,便见上面画着一副极简又极美的画, 下面写着—— 今晨,我见了美景,想起了你。 我将这山色付与笺纸, 你看时, 毋须惦记我,只需消受, 这跃然纸上的情意。 也许,你会记起窗前的昨日, 你有些狂野,我有些艳逸, 满堂的喧, 不抵你一声沉闷的叹息。 我在窗前的今日, 腿有些软, 似靠在你的怀, 竟管不住情思。 眼前景虽美, 岂抵你半分风姿? ——lu 开头几行尚且正经, 犹有几分诗意, 令庄南生颇是心动——她推开窗,看到了眼前的景致,很喜欢, 便简略地画了下来, 要同他分享,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满足的事。 她做的事也同她的文字一样诗意。 然而。 后面写的是什么? 前面还是诗情画意,后面倒也是诗情画意,可那画意,不是山水意,是春/宫/意。再后面的,倘或庄南生矜持些儿、传统些儿,只怕要骂上一句无耻。 但他毕竟不是一个传统的、困囿于过时观念的人,不然也不会同陆之韵谈恋爱。因此,在心动之后,他有些意动,恨不能将陆之韵揪来,令她平息这场由她挑起的情/潮。 可她不在。 只有她遣来的一个仆佣。 于是,等着回话的杏儿便见庄南生的面容一开始还是温雅的,不易靠近却有着翩翩风度,唇角勾着一点笑,仿佛心情很好。然而,他脸上的春风刚吹起来,杏儿便见他面色又陡然沉了下去,眸光莫测,春风骤成凛冽的风雪,令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逼仄压抑。 明明这件书房很大。 他像是在生气。 杏儿硬着头皮顶着,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七小姐还等着你的回话。” 庄南生将信笺放在桌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手揉了揉眉心,沉着声儿,冷着脸:“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掩饰。 但在杏儿看来,却是他的脾气神鬼莫测,心里直犯嘀咕:没想到这香城第一绝色,不仅美色香城第一,连脾气都是香城第一。 她以为,陆之韵既让她来送信,又要她等到回复才能走,以陆庄两家的关系,肯定是陆之韵有什么要庄南生帮忙的。 心里还犹自惋惜:只怕七小姐打的算盘要落空了。 得了他的回话,杏儿向庄南生告辞,刚到门边,便又被后面的人叫住:“等等。” 杏儿便转身,立等着,却见庄南生也旋开钢笔帽,展开一张洒金笺,刷刷写了几笔,吹了一口气,将墨迹晾干,装进信奉,用蜡封口, 待杏儿带着回信离开后,庄南生想起自己在洒金笺上写的内容,白皙的面容不复冷沉,竟渐渐泛起了桃花色。 他又将桌上雪白的信笺纸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文字,呼吸便沉了,眼前景不是沉闷的书房,是她的娇/媚,耳边不再无声,是她压低的娇啼如莺恰恰。 他手肘支在桌上,扶着额,闭了眼,试图平息这由她的一封信所挑起的情思。然而,当他眼前黑下去时,那日的景,那日的人,那日她带给他的感受,反而越发清晰了。 他想象着,也许她此刻就在这里,她会他身前的书桌上,抓住他的衣领,拉近她,纤细的指一颗一颗扭开他的衬衫扣,而她的目光,一定是直白勾人的,如她的容颜一样艳/逸。 “你还爱我么?” “当然。” 杏儿带着信从庄公馆出来时,日头已老高,太阳明亮而耀眼的光线照下来,令建筑都在街道投了了影,气温开始上升,来往的人群中,不变的是嘈杂与燥/热。 人走在路上,仿佛耐心都要用光了一般。 陆之韵下车后,便放开了吴咤的手臂。于是,吴咤提着大包小包跟在陆之韵身后进门,陆太太和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已等在大厅里了。 陆之韵一进门,陆太太便站起身,同陆之韵拥抱。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便也只能起身,一边摇扇子,一边看陆之韵和陆太太母女情深。 待陆太太放开陆之韵后,大家都落座,陆公馆的仆佣从吴咤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陆太太的眼睛扫过吴咤,并不正眼看他,只不咸不淡道:“来都来了,何必置办这么些东西?” 四奶奶当即用团扇掩嘴笑着说:“可不是。横竖都是当初七妹陪嫁过去的,如今再买了东西过来,可不是左手倒腾右手么?” 这话说得刺心。 吴咤闻言,顿时便羞耻起来。 只是,他毕竟算是在社会上打过转的人精了,最不缺的便是城府,并没有立马面红耳赤,谦逊地说:“这些,都是茵梦对家人的心意。说来惭愧,我虽也有孝敬二老、疼爱侄儿侄女们的心意,现下却囊中羞涩,只等来日手里有了余钱再加倍补上。” 他叉腿坐着,甚至微微有些前倾,谈吐从容。可在这装修并不可以显富却无一处不精致的陆公馆,他是自卑的。 几句话说完,他捻了捻手指,陆太太并不兜搭他,只维持着面子情儿:“你有心就好。别的倒都是次要的。” 五奶奶则揶揄道:“现在年轻人最爱空口说白话、空手套白狼。七妹夫可别是这样的人。” 吴咤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自然不能。” 今儿四少爷和五少爷要中午才回来,因此,并没有人为吴咤解围。四奶奶五奶奶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白吴咤,倒是三奶奶一直没说话,指着她的小儿子的名头,说有事先从客厅出去了。 吴咤如坐针毡,陆之韵倒也给他解围,只是她一开口,四奶奶五奶奶反而越发来了兴致,叽叽呱呱说个没完,话里话外,无非是贬低他,看不起他,又说陆茵梦本能嫁给年青才俊富家子弟,到底为他误了前程,他将来一定要对她好,可别做了白眼儿狼等语。 在梦中的场景中,这些是一概没有的。 皆因陆茵梦同家里决裂,和他在一起了。在他的公司办起来前,一应拉关系、应酬的饭局,都没叫他出场,全由她一手包办,等他的公司发展起来也开始在香城有了一点地位时,大家都很看好他,陆茵梦带他回家时,并没有这许多冷嘲热讽。 吴咤心里有些烦,应付了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便问:“洗手间在哪儿?” 陆太太便叫了一个仆佣带他去。 那仆佣也看不上吴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指明了路,便让吴咤自去。倘或是在梦中,又或者是今日之前,他并没发现自己爱上陆之韵,他一定要撩拨这个年轻的女佣,令她成为他的裤下之臣,再侮辱她,方能解今日之恨。 但眼下,他愁陆之韵还愁不过。 他从客厅出来,并不直接去卫生间,而是靠着一根廊柱抽烟。他斜靠在廊柱上,身材修长,容颜俊美,眼睑似慵懒似愁苦地半阖着,繁茂的枝叶令太阳并不能照下来,只从缝隙中落下几个光斑。 这里有些僻静,一时没有人注意这里。 三奶奶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在两步开外站着,笑吟吟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吴咤并没有说什么。 三奶奶却把眼看向他,目光中很有些异样,笑吟吟的……在情场上算是久经沙场的吴咤只一眼,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适才刚遭受过白眼和屈辱,眼下,三奶奶的出现,以及她的心思,多多少少抚慰了他那颗大男子主义的心。 “抽根烟,透透气。” 三奶奶笑道:“她们说话一向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旋即,她又低头一笑,转眼看向庭院中的木芙蓉,说:“不过,她们话虽难听,说得倒也不算错。” 吴咤心里有些气:“你们惯爱这样挖苦人么?” 三奶奶转眼和他对视,目光中似有脉脉的水在流淌:“不然怎么样呢?我们到底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嫁了丈夫,丈夫成日在外面斗鸡走狗,养戏子包小姐,整日连个人都不见。咱们虽有个丈夫,倒像是守活寡一般。家里又不让抽鸦/片,再不找些儿乐子,这日子可怎么捱得过去呢?倒不是为了针对你,只是这日子苦了,心便窄了。” 三奶奶虽不及陆茵梦,却也是个美人,清秀的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衣领中露出一段细细的脖颈,身上因这亚热带气候,总有些湿/黏/黏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姿。 她的美并不张扬,甚至于是有些寡淡,却很耐看,显得有些清纯。 吴咤仍旧在抽烟,只低垂了眼睑,视线中,却闯入了她颈后的一抹蜜色。他没说话,她便把眼去瞅了他一瞅,这一眼,不知怎么地,对上了,令他闻到了她身上的一抹幽香。 他的喉结滚了滚,想到客厅中她们正在他爱的那个人面前贬损他,而他爱的那个人,却因天气热,连手都不愿意同他拉一下。尽管是听从老道士的话为了他的前途,他仍旧意难平。 而此刻,三奶奶在这里。 这是陆家。 倘使他回应了她,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报复。 于是,三奶奶递了个眼风儿过来,便往前走。他看着她款摆的身姿,将手中的烟扔地上碾灭,双手插兜跟了上去。 客厅里,陆太太道:“他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茵梦抿唇笑:“不知道,许是被你们说怕了。” 陆太太皱眉:“连这点子话都受不住,他也不算有胸襟。 而此时,在一间空房间里。 三奶奶先和吴咤接了个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内似渐渐情浓。 然而,就在他与她皆衣裳齐整地入港后,未及动作,吴咤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陆茵梦似笑非笑的模样,登时手上略略用力,却是推开了她。 他塞回了西裤。 三奶奶直起身,一双水润的眼狠盯着他,指着他气急败坏道:“你——” 她话未出口,吴咤低声说了句“抱歉”,三奶奶便只能愤愤地看着他出去了。 他真去了卫生间。 与此同时,杏儿进了陆公馆。 陆太太正和四奶奶五奶奶说着话,四奶奶五奶奶还在惋惜陆之韵嫁得不好,余生要受苦,陆之韵同陆太太说了声,便将杏儿带到一边去问话。 在陆之韵的要求下,她学着庄南生说话:“我没什么好说的。” 陆之韵“嗤”的一声儿笑了。 “于是我就要走。刚到门口,他又说,‘等等。’七小姐,这信上都写了什么?怎么他刚看时还是高兴的,看着看着,脸色就黑了。香城第一绝色确实是香城第一好看,可要沉下脸来,也是香城第一可怕!” “不该你问的别问。”陆之韵笑了声,说。 杏儿便不再多言,将信递给陆之韵,努了努舌道:“喏,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小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杏儿便不再多言, 将信递给陆之韵,努了努舌道:“喏, 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陆之韵接过信件拆开,却见上面的字迹如铁画银钩一般,每一笔,都似有锋利的剑气在流动, 偏又有种群鸿戏海的飘逸灵活。 他回她的信道: 卿本佳人,何狂荡焉? ——庄 陆之韵垂眼, 看了一瞬,唇角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令杏儿都看呆了。 杏儿呆呆地问:“七小姐这么高兴,可是庄先生应承了你的事?” 陆之韵点了点头, 却不说话。 可不是应承了么? 在这封信上, 陆之韵看到的不是拒绝, 倒像是一个被狂徒调/戏后羞赧无加的良家子, 皆因他同她有情,连怒气都是不坚定的,倒像是恼羞成怒。 而那怒, 非因怨她, 只是出于他的矜持。 陆之韵不说话,杏儿也不敢离开,就傻站在那儿等吩咐。 就在杏儿心中打鼓时, 陆之韵将那信装好, 转身道:“你跟我来。” 于是, 杏儿便见陆之韵将那封信放进手提包,又拿出一支笔来,问陆太太要了纸来,重新写信。 陆太太奇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正巧三奶奶进了客厅,因适才吴咤同她的那点不痛快,她趁着陆太太不注意,瞪了陆之韵一眼,可巧被陆之韵看到了。 陆之韵想回了陆太太:“不做什么,给人回封信。” 旋即,她又偏头看向三奶奶:“三嫂的眼睛怎么抽筋了?可要去医院瞧瞧?” 三奶奶的神色一僵,旋即笑道:“你定是看错了。人的眼睛怎么能抽筋呢?” “不是抽筋,”陆之韵故意拉长了声音,而后笑吟吟地说,“拿到三嫂是在瞪我?” 杏儿闻言,眼中当即有了笑意,又不敢惹三奶奶生气,憋得十分辛苦。她倒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七小姐竟这样会挤兑人了? 三奶奶转向陆太太:“妈……” 陆太太打了个圆场,陆之韵自去一边,避开众人,在陆家下人寻来的信笺纸上写下几行字: 有美如君,焉敢不狂荡耶?岂不负君子? 我只想你那日用着些儿力,令我蘸着些儿麻,双足绵软,竟站不住,全靠你一双手把着。 那时只想着快些儿结束。 这时只想着将鸳梦重温。 我若约你,你来不来? 她写完,封上信封,又令杏儿去送信:“你得了回信,也不必往这边来了,直接回家。信要亲自送到他手上,他的回信,不能叫别人拿到,只许给我。” 杏儿应下,陆之韵便让陆家的下人给杏儿包了几块儿糕点和便于携带的吃食,令她在路上吃,不至于饿了肚子。 那杏儿去后,没多久,吴咤便从外面进来了。 他调整好了心态,尽管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都笑里藏刀,刻意针对他,他也好脾气地应着。 她们倒也并不总是将露骨的鄙夷挂在嘴边,只是时不时地叹息一两声,说些儿安慰陆之韵、同情陆之韵的话、告诉她既然是她自己选的丈夫,苦果都要她自己担。 他竟成了苦果。 但凡他说一句什么,她们总想着反驳,言三语四,拐着弯儿说他没见识,从前他的母亲带他来打秋风的时候,大家的态度上虽高傲写,却也没今日这般刻薄。 倘或他不说话,便又成了小家子气,果然是人穷气短了。 令他如此难堪,主要还是三奶奶自认被他羞辱了,总将话头往刻薄他的方向引。 一直到中午,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陆老爷都回来了,大少爷大奶奶、二少爷二奶奶也都过来了,情况才有所好转。 陆老爷一直严肃着脸,皱着眉头,在吴咤同四少爷五少爷谈他的生意经时,说:“咱们倒不指望你将来有多发达。听说茵梦近日在为你牵线,只要你不是个蠢的,这日子就能过好。我只盼着你将来兜里有了几个子儿别忘了本,记得是茵梦在帮你,你才有出头天,好好善待她,也就是了。” 一席话说完,陆之韵先垂了头,心口漫上了原身的情绪,有些酸涩。 她的父母是一直为她计议的。 只可惜,前世她被爱情蒙了眼,到头来,不仅害了他们,自己也不得善终。 吴咤郑重地敬陆老爷一杯酒,道:“您放心。” 他放下酒杯后,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等人又呱唧上了,五少爷偷偷凑到吴咤耳边笑道:“你可是在这儿听了一上午罢?亏你怎么待得住。” 吴咤苦笑一声,没多说什么。 席间,四少爷五少爷同吴咤越好了,午饭后带他出去,美其名曰是促进一家子兄弟的感情,实则却是—— “今儿万花楼里又来了几个长相不错的雏儿,咱们今日正好去试一试。” 吴咤正待推迟,四少爷在他耳边悄声道:“放心,咱们在外边的事,必不让七妹知道。等你回家,还是好丈夫。咱们都是男人,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嚜?横竖男人都不用守贞的,你磨叽什么呢?” 五少爷又道:“今儿正好薛三也在,你不是正要找他办事儿?你和他谈事儿,别的地方都不成,要么在戏楼,要么在花楼,吃喝玩乐都要安排妥当了,否则人根本不和你谈。” 吴咤本也是风月场上的一把老手了,他的思想很传统,认为女子需守贞,需从一而终,而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平常,只别宠妾灭妻便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虽说内地已推行一夫一妻制,但在香城,因被洋人把持着,制度还混乱着,一夫一妻多妾制仍旧合法,只是很多受了新式教育的女性并不乐意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因此,吴咤闻言,今晨因发觉自己爱陆茵梦时的那点坚持,又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认为,他同全香城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可以心里爱着陆茵梦,在外面逢场作戏都不当真。至于三奶奶,她是良家妇女,最好不要沾,万一她要他负责,抑或是将来事情败落,都不好看相。 也许陆茵梦能理解他在外面逢场作戏,但她不一定不能理解他同别的女人偷/情。前者不过是玩,后面的风险太大,不是动了真情谁也不愿惹麻烦。 这么一想,吴咤便没了心理负担,午饭后,同陆父等人叙了叙,便指着要谈事情,同四少爷五少爷出去了。 三奶奶望着吴咤的背影,恨恨地用手指绞紧了手绢,心底又是气恼,又是意难平。 陆茵梦同陆太太道别离开,路过三奶奶时,忽地倾身在她耳边道:“三嫂总说我嫁的不好,怎么还要上赶着呢?只可惜,你看不上他,他倒也看不上你。” 三奶奶抬头,便对上了陆茵梦嘲讽的目光,她后退两步,便见她又是从前幽娴贞静的模样了。 倒是四奶奶五奶奶,仍旧致力于挤兑陆茵梦:“倘或将来姑爷对你不好了,也别瞒着我们。家里横竖有你一碗饭吃。” 话听着是好话。 意却不大是好意。 陆之韵本要上车的,闻言,她动作一顿,回头一笑,竟是风华绝代:“四嫂五嫂果真姊妹情深,共用着一个丈夫,还能同仇敌忾,实在是令人佩服。” 说完,她不待她们反应,便坐上了车。 待四奶奶心虚、五奶奶情急想要问个清楚时,司机已载着陆之韵绝尘而去。五奶奶自己同四少爷是没什么牵扯的,因此她断定是四奶奶同五少爷有了首尾,一会去,便指着四奶奶的鼻子问,这一问,面子上的妯娌情儿就破了。 是日下午,二人吵了个不可开交,连手都动上了,最后被陆太太喝止。五奶奶哭到陆太太跟前儿,四奶奶则死不承认…… 最后,在三奶奶的劝声中,被陆太太骂回房去了。 回到家,陆之韵刚进门,杏儿又将庄南生的回信奉上。 她阅过之后,打了一通电话,便独自出了门。 去的仍旧是清园。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戏台上在唱。 “情思昏昏眼倦开, 单枕侧,梦魂飞入楚阳台。早知道无明无夜因他害, 想当初不如不遇倾城色……” 楼上,窗前榻,陆之韵倦怠无力地倚在庄南生怀中,悠悠地叹了口气。 庄南生问:“你叹什么气?” 陆之韵回眸, 眼角还有一丝绯红,目光盈盈, 如笼烟雾,却不说话, 只微微一笑。 看得庄南生目光顿时便深了,呼吸都沉了些。 气质倒仍旧冷而清雅。 陆之韵最爱他俊脸上染上些儿颜色的模样, 凑到他耳边说:“你当真是, 一次比一次厉害, 令我险些招架不住。” 她说便说了, 偏要咬他一口。 于是,在她那双水眸中,他脸上飞了薄霞, 深吸一口气, 凝视着她:“你再说一遍。” 那目光,倒像是要将她烫化了一般。 倒是让陆之韵心里一突,总觉得今日要再去情/挑他, 也许会走不得路。 因此, 她低了头, 抿唇一笑,却只肯斜他一眼,道:“我说什么?说我美色当前,色令智昏,恨不能‘春宵帐暖日高起,’也不肯叠被铺床么?还是说——”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忽地又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儿,喑哑道:“你入我心里来了。” 她一语双关,一是说他在她心里有了位置,二么,总归不是什么好意,却令人血脉偾张。 庄南生呼吸一紧,当即揽住她,与她一面听着戏,一面鸳鸯交颈,似鱼水得和谐,只鱼太猛,水太浪。 偏楼下戏台上又唱:“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勾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 戏腔一声又一声,叫人听得心头越发激荡。 陆之韵言语不成声儿地在他耳边说:“轻些,轻些,骨头架都要叫你撞散了。” 然而,她越说,他便越重。 正沉溺间,忽地听门口处传来敲门声。 陆之韵心头一紧,同庄南生停了下来,扬声问:“谁?” “七小姐,您点的饭菜好了。” 庄南生额头上汗涔涔的,他低头,凑到她耳边道:“放松些。” 陆之韵非但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 庄南生正要退开,将眼前的残局收拾好,做个正经人,谁知他一动,便被陆之韵抬腿勾了回来,圈定了,将一条薄被搭身上。 “进来。” 他们点的菜并不多。 小蝶端着托盘进来时,便见庄南生正拥着陆之韵斜躺在榻上听戏。 陆之韵指了指塌边的紫漆小几,小蝶便将酒菜都从托盘中端出来,放在上面,说了句清园伙计惯常说的话,便有礼有节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像是落在了陆之韵的心上,而庄南生此刻,却做了那猛兽。 楼下的戏台上仍旧在唱,伴随着观众叫好的声音。 “成就了今宵欢/爱,魂飞在九霄云外……” 因着看戏人的喜欢,这《草桥店莺莺杂剧》第一折,竟是唱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唱过几遍,终于又唱到: “谢小姐不弃,张珙今夕得就枕席,异日犬马之报。” “妾千金之躯,一旦弃之。此身皆托于足下,勿以他日见弃,使妾有白头之叹。” “小生焉敢如此?” “春罗元莹白,早见红香点嫩色。” “羞人答答的,看甚么?” 此时,陆之韵倒真是“芳心一点娇无力”了,只把眼瞅着庄南生,庄南生恼羞成怒:“你看什么?” 正应了此刻戏文中的景。 想着戏文,她便噗嗤一笑:“当然是看美人。” 庄南生也不吃东西,只别过身去,背对着陆之韵。 一想到那送饮食的丫头进来时,她虽也紧张,却致力于要令他失控,竟是悄悄地捉弄他,而他竟也上了她的当,庄南生便觉无脸见人。 只觉他二十几年的修养,皆在今日,不,或许是在遇到她的那日,便被毁于一旦。 竟是廉耻都不顾了。 更离谱也更令他难以面对的是,他竟乐在其中。 简直是,无脸见人! 倘他同她在一起,将来,不知还会做出多少没下限的事。他倒是看明白了,理智上,就算他知道不该,从而不愿,可一切原则,她怂恿不了两句,都能让他打破。 璧如此刻,他的身上,衬衫上,都是她的口红印,他一向爱洁,此时也没想过要洗了去。 陆之韵推他的肩:“你不喜欢么?” 庄南生一顿,回身,忍不住问:“我们这样,算什么?” 陆之韵凑过去,轻轻地,用气音说:“当然是,偷/情。” 却比发出声儿来更具有引/诱的效果。 庄南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忍着气问:“将来呢?” 他的气势仍是慑人的,却慑不住陆之韵。她学了适才戏台上的腔调:“谢公子不弃,陆某今夕得就枕席,异日犬马之报。” 庄南生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呸。 他不想理她,又转过身去背对着陆之韵。可他又想要个结果,于是又转回来,手肘支着头,半撑起身,一双本应多情却桃花眼却清冷,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我是说将来。难道我们以后,都似这般见不得光,只能偷/情?” 他柔顺的发因为汗微微有些湿。 此刻包厢中没人,他们也不盖那被子了,彼此身上都狼藉,穿着争似不穿。风扇呼呼地吹着风,屋子中亦置了冰盆,也只比外面好,仍旧是热的。 而空气中,却没有汗的味道,有的,只是香水味,以及因出汗过多,彼此身上的体香。陆之韵却是低头一笑,抿着唇,在他肩上打了一下,仿佛有无限娇羞:“今日是我结婚的第四天,回门的日子,你便问我这个,不觉得不合适吗?” “你这几日同我做的事,合适吗?” “可你喜欢。”陆之韵柔柔一笑,将一双带笑的眼对上他清冷的视线,“适才那女子送酒菜进来时,你嘴里说着不要……” 她话也不说完,只点到为止。 倒令庄南生不自在了。 只仰躺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她,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她这个样儿,真是让人要死在她身上。 随后,他又听陆之韵幽幽一叹:“难怪人都说美色误人,直令人腰酸背软腿无力,也不知几日能养过来。今儿我可是‘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了。” 庄南生忍无可忍:“闭嘴。” 陆之韵便伏在他肩头笑,笑得身/子一簇一簇的。 没几分钟,他们便起来吃晚饭。 此刻,正巧夕阳西斜。 陆之韵斟酒时,庄南生皱着眉头,沉默片刻,方道:“你同我将来如何,总要有个章程。” 陆之韵端起酒杯,目光悠悠一荡,便到了他脸上,扯唇笑了:“我才新婚不久,你就打我的主意,难道你要与我做潘金莲和西门庆么?” 庄南生的面色一沉,竟显露出往昔几分杀伐决断的气势。 连日的相处,陆之韵已看出,他对她总是色厉内荏,也不惧他,只支颐看着他,笑说:“你放心,我绝不会令你做西门庆。我是潘金莲max。” 庄南生没再说话。 没多一会儿,陆之韵突然伸出没穿鞋的脚在庄南生的小腿上提了一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说:“我看你也挺喜欢偷/情的,想必觉得新鲜刺/激,倘或过两日这新鲜劲儿过了,只怕你也不肯同我来往了。” 她一双美丽的脸在珍珠耳饰的衬托下,在灯光中,越发显得莹润生辉。 庄南生却被她的话噎住。 偷/情? 他喜欢偷/情? 他喜欢哪门子的偷/情? 他皱眉批道:“胡说八道。” 陆之韵却笑盈盈地看着他,柔柔地嗔他一声:“口是心非。” 这时候,庄南生又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气定神闲的其实,只瞥她一眼,微笑着说:“七小姐以为,倘或今日约我的不是你,而是别人,她还能在香城住得下去么?” “那可不一定,那是她们没我有胆量。也许……”她便不说话了。 这时候,庄南生的杀伐决断倒是显露出来了。但凡他做了决定,从不拖泥带水,此刻,倒也不再避她,也不再口是心非,心里的话,倒也说出来了:“便是新/鲜/刺/激,也要看人。对的人,是新鲜/刺/激,换了人,也许就是寡廉鲜耻呢?” 陆之韵被他说得一愣,分明是为色所迷,倒也重新有了他向她坦诚梦境时的心动,在那一分真心上,又多了几分真心。 她收了笑,问:“如果将来,我们正大光明了,也许你又觉得没有今日这样新鲜/刺/激。” 庄南生问到了他要的答案。 “我以为,那是我们没经历过的,应该是另一种新鲜,也该有另一种刺/激。”他凝视着陆之韵,“我一直赞同一句话,事物是不断变化发展的。我不会一成不变,你也不会,这香城、这世道不会。只要有变化,缺少的就不是新/鲜和刺/激,而是人发现新/鲜事物、感知刺/激的能力。” 他的真心,不再是她的猜测,同他第一次告白一样,在她面前摆得明明白白。 陆之韵一怔,心头漫上几分柔软,出口的却是:“你别这么看我。” 那会令她沦陷,而沦陷会令她产生不安全感,仿佛她的喜怒哀乐从此都将不由自主,都要指望另一个人了,而她只能指望着他有良心,别伤她。 一个人,一旦沦陷,在沦陷的对象面前,便不能游刃有余了,而是成为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假如对方要向她开炮,她将最大限度地承受伤害。 庄南生仍旧看她。 她用手帕掩了面,道:“你再看下去,我又想着醉生梦死了,偏我的体力不争气,什么‘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虽美,我却总觉得可持续发展才是……” 他吻了她。 第一次,她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香城有高耸入云的新建筑,有古色古香的老建筑,华灯初上时,整个城市像是一块儿漆黑的大毯子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明珠。 许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 补齐。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可以,已经有存稿一千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是不是还很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咤今日下午的应酬中, 他虽也逢场作戏了,全程想的, 却是陆之韵。听别人话里话外羡慕他, 甚至因此难为他,他倒也没迁怒。 只得体地应酬着, 最后做出个“惧内”的形象,成功脱身。 他迫切地想回到家。 今日在楼子里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后,他便越发想她。即便不能做些什么,总能同她在一处说说话。 他甚至开始想念婚前他与她互相试探的那段时间, 想念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模样, 想念她似乎是胡搅蛮缠实际上倒也知书达理的话。 想念和她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地调/情。 他对她有很多很多的爱, 也有很多很多的愧疚。 他想好好对她。 因着心里的急切,他车子也开得急。一路上,他脑海中全是梦境中的影像——夜深时, 他从外面回来, 开了门, 总能看到客厅中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中, 映衬着陆茵梦浅睡时美丽的面庞。他一进门,她听见响动便醒了,坐直身,对他柔柔一笑:“你回来了?” 而那时, 看到她他只觉心烦, 没问她, 为何有电灯却点油灯? 他知道,那是他母亲心疼电费,不让点。 而这时,他却发现,那一幕,非但不令他烦,反而叫他向往。有人愿意为他点一盏灯、等他回家,应当是温暖的,尤其是,等他的那个人,还是他爱的人。 吴咤心急火燎,车子停下后,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别墅,客厅中灯火通明。 只是,玄关的门打开,他正待高兴,叫了声“茵梦”,却见客厅中并没有陆之韵的身影,只有陆家陪嫁给陆之韵的仆佣们在打扫房间。 听得他叫,杏儿便接话道:“小姐今儿身子有些乏了,就先歇着了。姑爷声音小一些,别吵着她。” 吴咤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心头涌上一股如潮水般的失落。 “她睡了?” “嗯。” 吴咤怔了一怔,自己往楼上去,却听到陆茵梦卧房中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佣人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时候,吴咤感受到,陆茵梦对他,非但不像梦中那样殷切,甚至是有些敷衍的。这不由得令他心口生起闷气来,可他心里又有鬼,怀疑她知道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便有些不是滋味儿,忐忑得慌。 他松了衬衣的袖口,将袖子挽到肘弯,劈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肘分靠在俩膝盖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就这么等着。 一时之间,愤怒与忐忑交织着。待里面的水声停下时,吴咤的情绪才没那么激烈了,走到陆之韵的卧房门口,轻轻地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 每敲一声,他的怒气便少一分,忐忑便多一分,对见她的期待也多一分。 约莫等了十几秒钟,听到里面传来响动。又几秒钟,门开了。 陆之韵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一条真丝交领睡袍,头发用一张毛巾裹着,脸上的妆容都被洗去,却仍旧显得唇红齿白眉如墨画,美得清楚分明。 吴咤的目光从她纤细的脖颈下滑,落到锁骨上,再下,是v形的一片雪白,和v字两边睡袍的微微隆起。 他的喉结略略滚动了下,未及说话,却见陆之韵抬了眼看他。 他同她对视,听她问:“有什么事?” 吴咤心头本有满腔情意,此刻缺如兜头破了一盆凉水。 他深深地看着陆之韵:“没什么事。” 陆之韵正待关门转身,又听他顿了顿继续说:“便不能来找你么?” 她诧异道:“这又从何说起?” 吴咤此刻倒有些委屈了:“今日下午到现在,咱们一面也不得见,你也不想我。咱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倒处得像一对陌生人一样。” 陆之韵心头冷嗤一声,面上却笑着,从卧房走出来,在沙发上坐下,倒了两杯茶,端给跟上来坐她旁边的吴咤一杯,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吴咤意识到陆之韵在敷衍他,她的态度太过平和,语气和神情无不令他觉得,仿佛他只是在无理取闹。 可他又不愿承认自己被敷衍了,忍不住试探她,想看她的反应,就说他同四少爷五少爷出去后,一直都在想她。 他想听到的回答是“我也一直在想你”,却见陆之韵脸上笑吟吟的,不见感动,倒也是喜悦的,可这种喜悦和平常的心情愉快没什么两样,亦不是他想看到的情人间的反应。 她呷了口茶,说:“我倒没想到,你竟这样黏人。” 同样的话,吴咤在梦中在陆茵梦说过。 当时,他一回来,便见油灯光下的陆之韵揉揉眼睛站起来,温软地笑了笑,迎他道:“你回来了?” 他只觉十分烦躁,便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黏人?” 陆茵梦闻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看得出几分难过和疑惑:“阿咤,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是怎么答的?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如今既做了夫妻,就要务实。我在外面够忙的了,实在没什么心情同你玩这爱不爱的游戏。” 他是没好气的。 她一愣,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受伤地看着他,他又想到自己还靠着她的人脉关系,揉了揉眉心,似乎是不忍心、有些后悔的模样哄她:“对不起,我太累了。我当然爱你,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爱你,只是需要操心的事太多,我心情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这么一说,陆茵梦心疼他,便不追究他先前说话态度不好了。 洗完澡出来,他也并不和她交流,只做夫妻间的那点子事。对这个,吴咤倒算是勉强满意的。 她够美,身材够好。 只不如外面的会来劲,少了几分趣味。 眼下,吴咤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茵梦,你还爱我吗?” 陆之韵瞟他一眼,又喝了口茶,似有些诧异:“你怎么会这么问?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如今又做了夫妻,婚前的那些风花雪月自然是没有了,须得务实,怎么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如今你既要开公司,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没?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的语气是平和中带有一点教导意味的。比之梦中他的不耐烦,语气要好许多。只是说话时姿态放得很高,隐约有些瞧不起他的意味。 这令他既生气又难过。他想,在梦中,陆茵梦应该比他现在更难过的。可此刻,他只能想到自己的难过。 毕竟,梦境是梦境,眼下才是现实。 此刻,陆之韵有说完,又说了一句“我去吹头发,你早点休息”,便起身离开,并不同他周旋。 像是上级领导训示员工完事了一般。 吴咤心口闷闷的,被陆之韵堵了几句话,也没别的好说了。 陆之韵的卧房传来“嗡嗡嗡”的吹风机的声音。 一声声地,密集地,像是千军万马的蹄子践踏在他心上,叫他好不烦乱。 他上了楼。 对吴咤而言,他同女人相处,最厌人问他“你爱我么”、“你还爱我么”、“你会一直爱我么”、“你对我是真的么”、“你会不会一直想我”…… 从前恋爱时,陆茵梦也常问过他,他虽耐着性子敷衍她同她周璇,也有几分情人间你来我往的趣味,心里更多的却是不高兴与不耐烦。 如今他不问了,他也不高兴。 因为当她不问时,他便觉得她对他的在意打了极大的一个折扣,两人的关系凭空就远了。 这天晚上,吴咤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眠。 陆之韵在房间里看着庄南生给她只有寥寥几行字的回信,心头竟柔软起来。 她是运筹帷幄的。 从前,她做什么,他如何反应,她几乎都能猜到。 她是喜欢他的,但是有度的喜欢。 而今日,他在上次刚剖白便得知她要结婚的前提下,再度剖白心迹,说明了她的唯一性,她便开始有些沉溺了。 从以前的想逗他看他失态、因为他美色过人所以想占有他,到现在,成了他们的点滴令她回想起来都觉着甜蜜,成了她单纯地想见他,想同他在一起…… 她吹干头发,走进同她卧房相连的书房,将听筒放在耳边,拨通了庄南生的电话。 灯光下,她斜坐在书桌上的身影是一幅线条优美的画卷。 而她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晚却是甜蜜的,甚至有了几分少女的娇俏与胡搅蛮缠。 “喂?” “我想你了。” “你有没有想我?”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我的腿现在还软着,走路都不得劲儿。” “你怎么能答应呢?是我不够美还是你不行?” “虽然是我提的,但为了肯定我的魅力,尊重我的美,你应当严词拒绝!” “你怎么能拒绝呢?柏拉图不好吗?难道你同我在一起,就只想那种事,不想与我有思想与灵魂的深刻交流?” ……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听筒那边的庄南生似乎是很气恼,又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陆之韵眼前仿佛浮现出他俊容含笑、分明是运筹帷幄的模样,却又因她而屡屡出现无奈的神情。 她说:“我也要你想我,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我,既想要我的灵魂,又想要同我有身体上的欢愉。且你只能想着我,只能爱着我,倘或别的女人要去撩拨你,你须得严词拒绝。” “我?” “你管我?” “好了,只有你,只有你。爱情对我而言,是具有唯一性的。” “我最擅长说甜言蜜语,每天说给你听也无妨。只怕你觉得太甜,就腻了。” 庄南生勾唇,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紧接着,又是陆之韵的笑声。 她的书房虽和卧房相连,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且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因此住在楼上同陆之韵的卧房对角线位置的吴咤并不能听到她讲电话的声音。 这一天,吴咤很难过。 哪怕结了婚,他也觉得陆茵梦和他是遥远的。 这时候,他不是很想听老道士的话什么一年之内不同房了。 这一天,夜色很温柔。 陆之韵开始沦陷于爱情的甜蜜,庄南生也认清了自己的心,不再拒绝。哪怕他对他们的将来怎么走依然充满疑虑,却决定过好当下每一天。 翌日,又是新的一天。 庄南生的生活照旧,只时不时要收陆之韵的信件并给她回信。 三两天内,不论是去清园听戏还是去电影院,他们总是要约会的。 庄南生甚至开始看房子,要买一栋别墅,好同陆之韵私会。 时间一天天流走。 在结婚开始那几天的难堪之后,吴咤便调整好心态,权衡自己因陆之韵而获得的筹码,开始放出从前便熟惯的社交手段。他并不一味迎合别人了,而是审时度势因势利导,渐渐地令人认同他的人格魅力,开始在社交场合吃开,使得别人虽看不惯他,却在同他交际应酬之后,开始喜欢他,觉得他是同类,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愿意给他行个方便,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也常会征询他的意见。 同时,也愿意同他做利益的交换。 如此,吴咤的公司果然就办起来了,生意虽不说兴隆,但做大是迟早的事。 香城上流圈子对他的这个公司很是看好。 便是有人想打压他,也因他背后站着陆家,并不敢使一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 只是,吴咤这一忙起来,真的是每天脚不沾地,一回家吃了饭倒下就睡,倒没时间缠着陆之韵要情感上的交流,也自发地尊从了老道士的话,不与陆之韵同房。 而他忘记的,不仅仅有这个,还有吴母。 吴母本以为,吴咤娶了陆之韵,因为陆之韵家的富有,她也就跟着苦尽甘来,恢复从前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可以摆摆阔太太的范儿了,没想到…… ※※※※※※※※※※※※※※※※※※※※ 明天见,原则上中午十二点,实际上你们懂得_(:3」∠)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楼怕不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楼怕不弄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母本以为, 吴咤娶了陆之韵, 因为陆之韵家的富有,她也就跟着苦尽甘来, 恢复从前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可以摆摆阔太太的范儿了, 没想到的是—— 吴咤和陆之韵结婚是在夏天,如今秋天都过了,都到了冬天, 她甚至听说吴咤的公司都办起来了, 她连吴咤的影儿都没看见, 甚至连个送生活费的人都没有。 每每她去陆之韵的住处找吴咤时,吴咤都不在家, 陆之韵家里的仆佣也不让她进门,倒像是赶苍蝇一般赶她,生怕她去打秋风。 她又不能去陆公馆。 为着吴咤同陆茵梦的婚事, 陆太太陆老爷等长辈认为都是吴咤引诱了陆茵梦, 连吴咤都不待见, 更不待见她了。 因是陆家偏支,他们这一房子嗣不丰,早已败落, 她的父母辈也早已过身,竟是无人可以依傍。 因此, 吴母的生活越发困窘, 衣食都要自己操心, 房东也催着她缴房租,更兼周围的闲言碎语……当真是令她心力交瘁。 她只能靠着吴咤婚前留在她这里的一点钱度日,另外接些缝补衣裳的活儿赚些零散的生活费。 她在周围的邻居面前摆不起谱儿了,从前的高傲早已不见,面对众人,只有被邻居太太嘲讽时的面红耳赤。 可她毕竟不是一个愿意深居简出的人,总要同人说话。 故,她同邻居们谈天的内容便从她儿媳家多么显赫她儿子多么有能耐有魅力多么帅气多么孝顺,演变成了她儿媳是个厉害人物,结了婚就不要她儿子和她接触,可恨她儿子竟然被那恶媳妇拿住了,竟然不管她,简直不孝。 众位邻居太太落井下石后,倒也不再痛打落水狗。 每每见着吴母,都要逗一句,故意引她说她儿子儿媳的那些事。 吴母心里恨啊,忍不住每次都要竹筒倒豆子一般讲她儿子儿媳的恶形恶状,便有人故意问:“你不是说你儿媳家世显赫儿子孝顺吗?” 她便砸吧一下嘴,说:“可见,这人谁能看得完呢?竟是我走了眼。” 她又一通添油加醋,仿佛如此才能释放自己的苦楚,好叫人知道她付出了什么而她的儿子却有多过分。 如是,通过她的口,周围的另据都知道她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儿媳、一个妻管严的儿子。 “你真是可怜!” “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 …… 到饭点时,众位太太发出这样同情的声音,便都作鸟兽散,回家则说:“那吴家太太,从前仗着儿子优秀,都是用下巴看人的。现在呢?都是什么下场?她儿子都不管她的……” 最后,只剩了吴母一个人。 过堂的风在冬日显得尤为凛冽,仿佛照见了吴母下半生凄凉的光景。 她叹息了一声,回到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像是关住了她从前的繁华梦,似乎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已经不是在陆家做姑娘的时候了,好赖都有族人帮扶。如今嫁了人,又得罪了陆家,余生都没什么指望。 她嘴里唠唠叨叨:“不孝啊!多年媳妇儿终于熬成婆,谁承望到如今谁也靠不住,儿子儿媳不孝啊!” 说着说着,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淌眼抹泪。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她几乎承受不住,却在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陆家并没有同意陆茵梦和吴咤的婚事。 陆茵梦跟着吴咤住在这个小公寓了。 于是,她作威作福,将她从前做媳妇时受到的磋磨,全都施加在了陆茵梦身上,她终于扬眉吐气——总算是媳妇熬成婆,手里算是握紧权利了。 梦里的陆茵梦因为吴咤,从来不反抗她,她说什么,陆茵梦再不赞同,也只能听着,让她做什么她都照做。 梦里的吴咤待她极孝顺,但凡她和陆茵梦有矛盾,吴咤总是劝陆茵梦忍耐的那一个。 梦里她在这个家一直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待吴咤的公司发展起来后,从前在她面前说过风凉话的人也开始奉承她。 再后来,吴咤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香城的地位越来越高,她也母凭子贵,地位越来越高,渐至于说一不二。 当陆茵梦的父母死后,吴咤成为首富时,她终于不用再克制自己,越发对陆茵梦颐指气使,仿佛要将她从前受过的气都从陆茵梦身上找回来。 后来,不论吴咤娶几个太太,她们都要来讨好她。 只除了二太太黄莺儿。 梦中的她威风八面,她很喜欢,喜欢到几乎要以为那就是真实发生的事。只是,正在她最威风的时候,梦醒了。 她是被冻醒的,被窝里的汤婆子已经凉了。 屋里的炭火也熄了,还有一股劣质炭烟熏火燎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 她盖着两床被子,算是很厚了,不应当冷,可她上了年纪,这身子仿佛存不住热,哪怕身上盖得沉甸甸的,依然像是浸在凉风中一样寒得彻骨。 她毕竟上了年纪了。 曾经有多少争荣夸耀的心,此刻也都灰了。 吴咤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她唯一的希望,被那个她在梦境中降服得服服帖帖的蛇蝎女人夺走了。 当初阳破晓之时,金色的光阳透过窗帘照进,她竟不喜反悲。那照进来的,仿佛不是光,没有一丝儿希望的影子,只有一室悲凉。 不! 吴母挣扎着起身,她依然在坐着缝补的活儿。今年她才四十多岁!还不到四十五,也许她经历的苦难太多,面相看起来老了些,可她并不打算认输! 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的儿子开了公司,听说那公司越做越好。 她还没见到他。 既然她见不到他,总能等他找过来。 年关将近,就要过年了,他们总要来给她拜年。 横竖她什么都没从陆茵梦那儿得到,到那时,她要摆个谱儿,也不管得罪不得罪陆家了,她要摆个谱儿,向陆茵梦表示,儿子始终是她的,在这场战斗中,她从不会输。 也许,等将来条件好一些,她还能再嫁。 而她会让吴咤讨厌陆茵梦,让她年纪轻轻就尝一尝守活寡的滋味。 如此一想,吴母的脸上又泛起了富有生命力的红光。 过去的这几个月,吴咤很忙,庄南生也很忙。 但陆之韵同庄南生却常约会。 有时候是请下人送信,有时候是打电话。 “你是一家之主,管着家族几百号人,许多宗生意,我怎好总去打搅你?”陆之韵手指绕着电话线,笑着说。 庄南生冷笑:“你那都是借口。这些日子,你只管同赵香君在清园快活,何曾想起过我?” 陆之韵手指一顿:“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不说你也猜得到,我正在做一桩事,我是有正事。” 庄南生:“什么正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都是借口。倘你果真有心,写封信、打个电话的闲暇总是有的。” “和你打电话,是三五分钟能解决的事么?没有一两个小时,我都不想挂电话。” “你可以写信。” “一写信,就想打电话,一打电话就想见面,一见面就想造爱,造完爱就想回味,回味时又想造爱,如此循环往复。我对你从来没有抵抗力,如此一来,我的事情也就没时间做了。” 庄南生被陆之韵哄好了,声音也气定神闲了,含笑问:“你很想么?” “当然,倘你在,我一定要令你亲自看看我怎么想你的。” “那你就出来。” “什么?” “我等你。” “你来了我家?” “嗯。” “你进来,现在就进来!” 庄南生迟疑。 陆之韵:“吴咤不在,今日不到三更半夜,他不会回来。” 片刻后,陆之韵醒过闷儿来:“你哄我呢?你正和我打电话,怎么可能来了我家?” “也许我会大变活人。” 当然,庄南生并不能大变活人。陆之韵等了几分钟,果然有人掀门铃。 是庄南生。 听说隔壁的别墅新近卖出去了,新主人今天刚搬过来。 却没想到是庄南生。 …… 尽管很忙,但庄南生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总能挤出和陆之韵通信、通电话甚至是幽会的时间。 …… 在这个时间段,偷/情的刺/激总是伴随着不确定、不安全感。 “你什么时候离婚?” “还有一段时间。” “你保证离么?” “当然。” “什么时候?” “还不到时候。” “如果你再不离婚,我就去相亲,你是知道的,只要我去相亲……唔……” 这时候,陆之韵怒曰:“你敢!” 庄南生:“……”他不敢,也就是嘴上说说。 但。 “你得给我一个名分。” 陆之韵抿唇,庄南生便觉着她不够重视他,同她生闷气。 而后,接下来几天,陆之韵的礼物便会如流水一般涌入庄南生的书房,什么“亲亲心肝儿宝贝儿甜蜜饯儿sweety哈尼相公夫君娘子老公”全都叫遍,才哄得他回心转意。 当然,庄南生虽然生气,却不记气,只当时意难平气一下。 他知道陆之韵在布局,且以她的手笔,将来绝对会有一场风波,他无意成为障碍。只是,每当他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她就会理亏,然后使劲手段哄他,各种爱称、甜言蜜语都来了,最后自然免不了有一些情侣的事。 那简直是一种享受。 于是他就端着,继续享受。 庄南生本是更稳重的那一个人,但在同陆之韵的这段关系里,他却成了需要哄的那个。他同陆之韵,完全本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原则,当他不生气时,她就故意逗他,做各种事说各种话试探他的底线,等他生气了,她再去哄。 如此。 这恋爱谈起来,旁人,璧如小蝶,看起来甚觉累心,但在庄南生和陆之韵这里,却是另一种感受。 他们甚至是享受的。 同庄南生比起来,吴咤这几个月简直是难受了。 他的人脉关系得到了扩展,公司在短短几个月就扩张,开始开分公司,他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同陆之韵过多交流,回来得早时,陆之韵一个人坐在窗前看书,并不愿意理他。 回来得晚时,陆之韵早睡了。 家里的仆佣并不尊重他,他也没时间计较,只匆匆洗漱入睡,第二天继续忙碌。 大凡能跨越阶层的成功者,永远是动心忍性的,永远是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代价的。 他们不仅仅要有常人不能及的运气,还得有常人不能及的勤奋,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辛劳。 这是吴咤甘心情愿的劳碌。 他在为了他想要的而奋斗,可他在这个家里,却仿佛成了一个过客,一个不需要交房租的租客。 而陆之韵,则成了他每天回到这里的理由。 她身后不仅仅代表着人脉和财富,还是一个美丽的符号,一个美的象征。她存在,令那栋冰冷的别墅对吴咤而言产生了一些意义。 她是他的妻。 而他所有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普世价值观的成功,不仅仅是为了成为人上人,不仅仅是为了为他付出颇多的母亲,更是为了得到她的认可,令她知道——“我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说到做到”。 这天,吴咤终于提前回家,有了时间陪陆之韵吃晚饭的。 陆之韵心里是嫌弃的,面上偏要做出生气的模样,冷笑道:“我差你这一顿饭么?” ※※※※※※※※※※※※※※※※※※※※ 我已经好了很多啦,今天已经不昏了,么么大家~~~ 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啦(づ ̄ 3 ̄)づ 另,看到有小伙伴儿说这个故事太长,这也是我开坑之前没想到的。最开始只是想写个套路打脸爽文,但是写着写着发现可写的东西很多,就写长了。我看了下大纲,后面大概还有十章左右能写完这个故事~~~ 下一个故事开电竞题材,大魔王女主x小奶狗迷弟 最后,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小流、楼怕不弄、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楼怕不弄、夏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心里是嫌弃的, 面上偏要做出生气的模样,冷笑道:“我差你这一顿饭么?” 她巴不得他永远别来碍她的眼。 不等吴咤回话, 她又道:“吴总是个大忙人。为了前程, 连老婆都能不要的,今儿总算是有时间肯赏脸同我这么个黄脸婆吃顿饭, 我该感恩戴德的!” 吴咤见陆之韵看上去美丽又刻薄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刺心的同时觉得她可爱极了,心头竟泛起了几许甜蜜。因为她在意他, 才会说这样的酸话。 也许, 这便是爱情。 当你爱一个人时, 她做什么,你都会自发地为她寻一个你能接受的理由,从而觉得她很可爱。这种可爱不是日语的“卡哇伊”的意思, 也不是英文的cute, 而是古汉语中的某个意思——令人喜爱的、深受喜欢的。 当你不爱一个人时, 纵然对方百般为你思量为你着想,你看着她也很烦。 这是吴咤通过现实与梦境悟到的。 他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 陪着小心,说:“我这不是为我们的将来么?茵梦,我知道咱爸咱妈看不上我,我就是想做出一番事业, 告诉他们, 他们把你交给我, 我能照顾好你,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看上去真诚极了。 这时候,陆之韵心头却感受到了原身的痛愤。 上一世,她那样事事为他着想、为他忍受了诸般苦楚,却得了那样的下场。这一世,当她算计他时,他反倒对她上了心,难道他竟是这样犯贱的一个人么? 陆之韵脑海中浮现出原身前世在床上被得怪病几十年、不得已瘫痪在床几十年最后被黄莺儿各种羞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都被害的形景,她似笑非笑地瞅着吴咤,唇角一撇,说:“果真么?你难道不是为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我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看清了,你们男人都是花花肠子,嘴上说得好听,最喜欢的还是在外面花天酒地。” 吴咤当即赌咒发誓道:“我要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陆之韵便定定地盯着吴咤,抬起食指,隔着手帕在他眉心戳了一下,咬牙道:“那你怎么就没被天雷劈死呢?” 这原本多是妇人会做的行径,一般的少女是没有这样轻浮的。它有一点点俗气,陆之韵说的也像是吃醋时的酸言酸语,偏偏她言行间眼波流转,别有一番风流意态,毫无做作感,因此反倒有几分妇人家的妩媚,看得吴咤心猿意马,只觉得心脏脾肝肺都酥了。 吴咤微微笑着:“因为我对你,没说过一句假话。” 他说着话,就伸手去抓陆之韵的手,陆之韵躲开了,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手:“吃饭呢,拉拉扯扯做什么?天儿冷,还不快吃,饭菜都要凉了。” 吴咤悻悻然,端起了饭碗,听着门外的潇潇雨声,叹了口气,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上倒仍旧挂着笑:“我对你,还是婚前一样的热情,我还在热恋中,你却只把我当老夫老妻一样对待了,我们结婚还不到半年时间呢。” 陆之韵咽尽口中的食物,理所当然地说:“罗曼蒂克是未婚男女的专利。像我们这等结了婚的,就应当收心,实在些,该想着怎么过日子。” 吴咤被噎得看了陆之韵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说得对也不对。 在时下,他们所处的这个香城,年轻一代当中,大部分男女都是这样的:婚前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更有诸般交锋,简直要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一旦结了婚,这些自然而然就散了,只该在一处过日子。什么感情都要在伴随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争吵中淡去,于是,男人们便在外面去另外找女人享受男女之间爱情战争带来的乐趣,女人便困囿于现实,守着活寡,同妯娌们打牌看戏,看戏也不常有,到底有些不名誉。 男人一着家,夫妻俩便就男人在外面的事吵闹。 吴咤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他同陆茵梦的角色像是倒转了一般。 偏她说得有理,他又无法反驳。 于是,他心里呕着气,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一点相处的时光,便同她说外面的事,说他的公司、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的朋友。 说着说着,他便说到了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兄弟卜时任。 “他是从海城来的,原本是海城大学的一位大学生,本来读两年就要去海外留学,结果么,他在学校同一位女同学相恋,女同学家里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也不让女同学继续读书,还要将女同学嫁给海城另外一家大户人家。女同学同家里闹掰了,去寻他,他就带着女同学来了香城。” 陆之韵佯作不知他说的是小蝶的故事,似笑非笑地轻嘲道:“你这兄弟的名字好玩,不是人,做的事儿倒是人事儿。” 这时候,吴咤又看出了陆之韵骨子里的高傲,仿佛其他人皆是蝼蚁一般。 但在陆之韵,她是没有这样意思的。 她只是单纯地知道内情,看不惯吴咤和卜时任而已。 吴咤倒不好发作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你也觉得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不值么?” 陆之韵却是抬眼:“与我何干?” 这时候,吴咤舒了一口气,道:“倘你不喜欢他,也实属正常。他做的,确实不是人事儿。他和那位女同学逃来香城后,刚开始还郎情妾意……” 紧接着,吴咤把卜时任版本的故事讲来。在卜时任的版本中,不是他耐不住贫穷厌弃了小蝶,而是小蝶过不惯贫穷的生活,贪慕虚荣,开始凭借姿色同其他男人兜搭,后来他受不了,就把她送去了清园,打算不再管她,叫她自生自灭。 吴咤揣摩着、迎合着陆之韵的思想道:“虽说他的做法情有可原,但现在是新时代,男女都平等了,将女人卖去戏园子的做饭,总归是不人道的。” 陆之韵冷笑一声。 吴咤又道:“不知怎么地,我这兄弟像是中了邪。前儿他看见,那位女同学不知道傍上了哪一位富家子弟,竟然又进了香城大学读书,他又鬼迷心窍,重新对那位女同学上了心,那女同学倒是对他还有意,偏偏又恨不过曾经被他卖去戏园子的事,依旧对他不假辞色。” 吴咤同陆之韵结婚后,就办了退学,不再在香城大学读书了,专心做他的公司。小蝶能进香城大学,是陆之韵动用了陆家的人脉关系给弄进去的。 对小蝶而言,这是再造之恩,在陆之韵,却是举手之劳。 一般而言,人很容易对境遇比自己好的人产生嫉妒之情,但能令人产生嫉妒的对象,是自己通过努力可以成为的人。 又或者,觉得对方没什么能力,是个草包,没自己优秀却靠着家世背景外在容貌等等压自己一截。 小蝶对陆之韵却没有“升米恩斗米仇”的情结。 在她的眼中,陆之韵是神秘的,她看不透她在做什么,却又情不自禁要为她正在做的事而喝彩。 陆之韵优秀、神秘、出色。 是她不能成为的人。 陆之韵微微笑着说:“可见这人就是犯贱。” 这话有些刺耳,像是有些意有所指,吴咤因为那越来越清晰的梦境,早有心病,听到这一句,他怔愣了一下,接口道:“可不是么?” 接下来,他便不提这些有的没的了,只放出他的社交手段,说些外面的趣事又或者说些调/情的话。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起床时,窗外的雨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虽将门窗都关严实了,壁炉中也烧着上好的炭,却仍旧有着南方特有的阴冷。 在南方,温度不像北方那样低得厉害,寒冷亦不凛冽,可那冷,却仿佛透过人的肌肤钻到了骨子里。 陆之韵穿着冬天的夹棉旗袍,外面罩一件长及脚踝的貂皮大衣,才暖和了些。 吴咤穿的是西装,外面套的是一件长及脚踝的毛呢大衣。 今日是星期六,是每周陆之韵同吴咤定期去陆公馆参加家宴的日子。 如今,他因为公司办得好了,不到半年就开了分公司,又要开始着手做新的产业,腰板儿便直了些,除了陆父陆母依旧对他不假辞色,不太看得起他,他在这个圈子却得到了认可。陆家的其他人也更尊重他了,就连陆之韵身边仆佣,也都开始对他客气起来。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转变,一天天地转变。 他一天天地变得更有钱,他的地位就一点点地提升。 曾经看不起他的人,不仅仅对他客气,甚至开始和他商业互吹。 当然,也有人依然看不起他,认为他是吃软饭的。他认为那些人是自己达不到,所以嫉妒他能达到。 因此,眼下的吴咤,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 他是自信的。因为他确确实实通过自己的努力,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屈辱,凭借自己的雄才大略,在香城白手起家,有了一席之地。 他的经历,可以说是一朝落魄的富家子实现了逆袭,重返了上流阶层。 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后,陆之韵同吴咤二人身上一身寒气,被带去壁炉边烤火。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和今日同样来赴家宴的大奶奶二奶奶在一处谈天说地。 四奶奶五奶奶曾经虽闹了一通,虽说四奶奶同五少爷的事是一件丑闻,可四奶奶的娘家背景深厚,硬气,出于家族利益的着想,陆太太只申斥了四奶奶几句,四奶奶的娘家人也来教育了她一番,这件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四少爷同五少爷打了一架,后面这事儿就没人再提起。 只四奶奶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原本四少爷就很少着家,得知她同五少爷的事后,就越发不搭理她,五少爷为着避嫌,也慑于陆老爷陆太太的权威,在捱过陆老爷一顿家法后,也避她如蛇蝎。 如此,四奶奶每日里总觉得周围人背地里都在议论她、轻鄙她,她也当真守起了活寡,这心理也就越发不平衡,为人也越发尖刻起来。 整个客厅因为人多,显得嘁嘁喳喳的,他们一会儿谈某个神父,一会儿又大谈时下的经济,一会儿又说起电影明星著名歌后,小孩子嬉戏打闹着,年岁大一点的在上中学的孩子又被长辈们起哄要他们唱诸如《缅甸之夜》之类的流行歌…… 三奶奶还记着吴咤当初一入门就反悔改主意的气,认为这否定了她的魅力,大大地伤了她的自尊,使她这半年来在陆之韵那儿落了话柄,令她同陆之韵交锋就没赢过。 原本她还能用婚姻来嘲笑陆之韵,可眼下,吴咤发展得越来越好,是上流社会圈儿公认的潜力股。 因此,她心下越发忿忿不平,总想要搞出点什么事。 四奶奶五奶奶倒仍旧牙尖嘴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陆之韵。 五奶奶抱着手炉,笑吟吟地说:“当初我们还当你嫁得不好,替你惋惜,如今看来,还是七妹有眼光。” 四奶奶立刻捧哏:“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二奶奶诧异:“何事?” “七妹竟然是个舍近求远的,放着家世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不嫁,偏要嫁给一个破落户一起奋斗,可不是舍近求远么?” 她们说完,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陆之韵也笑。 吴咤面上有些不好看,四少爷便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说:“别听她们的,她们妇道人家,只知道有最新的衣服穿,有最新的首饰戴,有最新的化妆品能用,有牌打,其余的还知道什么?” 吴咤便笑笑。 他留意着陆之韵的反应,见她并没有因此而羞窘才放了心。 三奶奶的目光在吴咤身上溜过,竟然对他笑了一笑,才问陆之韵:“你笑什么?” ※※※※※※※※※※※※※※※※※※※※ 节奏稍慢,后面会加快。 今晚还有一更~~~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三奶奶的目光在吴咤身上溜过, 竟然对他笑了一笑,才问陆之韵:“你笑什么?” 陆之韵但笑不语。 待她们以为自己戳了陆之韵痛脚, 问得急了,陆之韵方笑吟吟地说:“当然是笑你们蠢。” 几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就在她们冷笑一声,要驳斥陆之韵时,陆之韵却瞅了她们一眼, 似笑非笑,美目顾盼间, 波光流转,竟是说不出的漂亮, 下一瞬,她的话也说得漂亮:“我要是你们, 就会想清楚再说话。毕竟, 我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我知道的事一向很多。” 说着, 她还冲她们轻轻地眨了下眼睛:“除非你们买凶杀了我灭口,否则,在我面前, 你们永远都要谨言慎行。” 她们三位都是在陆之韵手上吃了大亏的, 当即被镇住。 这时候,男眷并不和女眷待在一处,男人们都出去了。 就她们几个妯娌坐在一起。 四奶奶脸色铁青, 冷着一张俏脸, 逼视着陆之韵:“你害得我还不够惨么?” 陆之韵端起一杯茶, 气定神闲地呷了一口,微笑道:“怎么能说是我害你呢?事情是你做的,出于情分,我愿意不捅出来,可你偏要往枪口上撞,偏要在我面前找存在感,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四奶奶气得不行,起身走了。 三奶奶同五奶奶等人面面相觑,识相地扯开了话题。 却说,四奶奶越想越气。 在四少爷那里,除了新婚燕尔的那一阵儿,她感受到的永远是冷落,在五少爷那里,他对她也并不真心,他只是为了偷/情的刺/激,在陆之韵这里,她仿佛永远被比了下去,她怎么甘心? 她去了后院,正巧吴咤放了水,从卫生间出来,周围有仆妇路过,她恶向胆边生,待人离得远时,才冷笑道:“你当七妹心里真的有你么?你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吴咤一直被四奶奶奚落,心里早已气煞。 在社交场上,四少爷五少爷虽说都曾为他解围,可有些时候,他总觉得他们虚伪得紧,在同别人一起看他的笑话,是表面兄弟。 也许四少爷有一点这样的心态,却冤枉了五少爷。五少爷倒是一直觉得吴咤有才干、欣赏他的。 不管怎样,吴咤的屈辱感是实打实的。 他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奶奶:“你的事,我都知道。你以为,你算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们?” 四奶奶不怒反笑:“我戳中你的痛处了么?你也不必同我置气,平时我们说你的时候,七妹可有维护你?她就是看不起你。你不敢承认么?” 她在赌。 而吴咤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爱慕陆茵梦,却永远靠不近她,却永远能感受到她的高高在上。 他是极骄傲的一个人,经历了半年的煎熬,可惜他还是愿意在她身边,挤出一点时间来去祈求她的垂青。 可陆茵梦说什么? 她说罗曼蒂克是婚前才有的专利,结婚了就应当务实。显然是对他现在的成就不够满意。 然而,在香城年轻一代人当中,除了太过传奇的庄南生,他已经是最出色的了,甚至,为了他,他开始尽量在外面洁身自好,还要他怎么样呢? 吴咤眼睑低垂,四奶奶心里便知道,有戏。 因此,她又添油加醋道:“你对七妹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都觉得你可怜,我说那些话,倒不是冲你,而是冲七妹,我是最看不惯她那一类高高在上的人,仿佛别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蝼蚁一般。难道,你就这样逆来顺受,不想报复她么?那算是我看错了你。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有气性的真男人。” 她说话的同时,眼神儿便暧昧起来。 吴咤心头一动,有些挣扎,四奶奶却了然,她的一只手攀上了吴咤的肩,凑近他说话,像是一阵香风拂过。 “难道你就甘愿这样被践踏么?我绝不会自寻死路说出去,今日之后,你我没半点干系。” 这一说,几个月都不曾纾解过的吴咤脑子里那根儿弦突然就崩了——陆茵梦既然看不起他、连手都不愿意让他拉一下,他为什么还要为她守着? 于是,他跟在四奶奶身后,同她保持距离,最后去了无人的杂物间。 待四奶奶整理身上衣物时,吴咤抽了一支事后烟。 虽说适才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因为报复四少爷同陆茵梦而感到特别刺/激,因为总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而有种别样的快/感,但此时当他清醒过来时,他又有些懊悔起来。 这实在是不理智。 倘或叫人发现了,四少爷绝不会放过他的公司。 陆茵梦也许会和她离婚。 在这段关系中,她居于主导地位。 只要出一点岔子,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陆茵梦。因为他确实是爱慕她的,而今天,他不是在逢场作戏,而是同别人一起报复她。 他想起了梦中的陆茵梦。 梦中的他那样混账,现实中他竟然也成了个混账。 愧与悔袭上心头,四奶奶已出了门了。她扶着门框回首道:“今日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吴咤求之不得。 回到会客厅时,看到陆之韵正在同人打牌,吴咤叼着一支烟,很快便融入了男人间的对话,并同他们搓起了麻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四奶奶回来时,一扫先前的尖刻阴翳,唇角微微含着笑,春风得意地扫了陆之韵一眼。她没换衣裳,衣服微微有些皱。 吴咤的衣服也有些皱了,他进大厅时,看向陆之韵时,虽然面色如常,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而四奶奶进来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又回避了。 根据吴咤前世的尿性,陆之韵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四奶奶在陆之韵旁边坐下,陆之韵果然闻到了一点不属于她的香水味儿。因此,四奶奶的胜利还没维持多久,陆之韵已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去哪儿打了汉子回来?” 四奶奶笑容一僵,陆之韵了然地将脸侧的发撩至而后,微笑着说:“四嫂以为,今日你算是胜我一筹么?” 只这一句,四奶奶就明白,陆之韵已知道了她的事,她有些不敢置信,脸色难看道:“你怎么知道?” 看到陆之韵脸上微微的笑容,她的目光渐渐发了直:“你不生气?” 这要换了别的女人,且不管夫妻关系如何,总是要气得吐血的。 “二筒。” “碰。”陆之韵打出一张牌,声音不大,还笑着,却是一种精致的不屑,“他呢,算是个屁。” 四奶奶迷惑了:“他不是你选的丈夫么?” “丈夫。”陆之韵玩味地重复了这个词,却笑得神秘莫测。 她说:“我要全香城,都为我欢呼,为我沸腾,为我起舞。四嫂,你应该高兴,你将见证一个活着的传奇的诞生。” 这时候,四奶奶心头竟有些怵,觉得陆之韵的婚姻生活也没那么幸福,才叫她有些发疯。 二奶奶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四奶奶强笑道:“不过闲聊两句。” 陆之韵将面前的牌一推:“糊了。” 竟有几分潇洒精致的帅气。 云老板曾说陆之韵:“你既有这样的谋略和魄力,该做一个男人。” 陆之韵当场就批道:“你放屁。女人便不能优秀么?别给你们这些臭男人贴金,性别从来不该是限制。” 云老板道:“但你不得不承认,同等的能力,若是男人,做事情总归要方便些。虽说都在喊男女平等,那毕竟还是少部分人的思想。” 陆之韵微笑着说:“那都是弱者的借口,绝对的强者绝不会被规则限制,他们会利用规则,甚至创造符合自身利益的规则。” 这些话,四奶奶没听过,她却微微有些出神。 也许,她一直在针对的陆之韵,一直以来都在放过她。想到这一点,她心里便不怎么舒服了,怏怏地起开,去了楼上。 家宴结束后,回家的路上,陆之韵同吴咤坐在小汽车的后座。 陆之韵喝了一点酒,目光中水波潋滟。她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偏头看向吴咤,似乎终于流露出了她对他的深情厚意:“阿咤……” 她叫他。 尾声绵软。 吴咤的心都酥了,一点愧悔被压在心底,他含情脉脉地望了回去,应声:“嗯。” “阿咤。”陆之韵又喊。 “我在。” 陆之韵怕冷,手上戴着 天鹅绒的手套。 她伸手,握住吴咤的手,深情款款道:“我有没有同你说过?” “嗯?” “我很高兴能嫁给你。” 吴咤倒是有点委屈了,他学了陆之韵昨晚的话,末了又说:“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他苦笑:“我还以为,你对我的情,早在结婚之后就消散了。” 这时候,陆之韵眼睑半阖,犀利的目光直盯着吴咤:“因为我在生气。” “什么?”吴咤不明所以。 陆之韵冷笑:“你为了一个老道士的话,居然肯一年不与我同房,你说,同你的前途相比,我便这样不值一提么?” 她还气着。 吴咤却高兴了,他感受到的,不是她在无理取闹,而是她的在意。他甚至是狂喜的,原本这段婚姻中,他以为只有自己还对她有爱情,是跪在她脚边祈求她回头望他一眼,却没想到,她也是爱他的。 他说:“什么都不能同你比。我在意前途,在意财富,是不希望再有人像几位嫂嫂一样奚落你,说你嫁了个穷小子不算,还要自己贴财产。我想要凭自己的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当然,在最开始,这都是屁话。 后来,才有一点真。 陆之韵抿唇:“你就知道敷衍我。” “我绝没有一句假话。倘或我骗了你,让我立时死了也甘愿。” “什么死呀活的,不吉利得很。” “那我不说了。” 吴咤心情大好,空气中带着一点微微的酒气。 他突然又想起:“不对啊,当初老道士说那话时,你不是赞同的么?” 怎么又生起气来? “我总不好挡着你的前程。可恨的是,我同意了,你便顺水推舟,这是不可饶恕的。” “凭你怎么处置我。”吴咤心猿意马,“倘能让你小气,咱们便是不照老道士说的话做也行,只要你肯信我的真心。” 这时候,吴咤更愿意认为,他的成功是他的能力体现,而不是遵从老道士的话所产生的玄学现象。 陆之韵低了头,想了想,说:“这倒也不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半年都快过去了,还有半年时间,倒也不急。” 吴咤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喜色:“我倒是挺急的。” 陆之韵抿唇,笑着推了他一般,不说话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窗外仍旧下着雨。 天气依然是冷的。 在到家前,吴咤终于有空想起了吴母,他道:“我要回去看看我妈,你要一起去么?” 陆之韵当即揉了揉额角,道:“你去吧,多带些钱,给她置办两身御寒的衣物。我中午喝了酒,这会子乏得很 。” “好。” 车子在别墅外停下,陆之韵撑着伞,吴咤关上车门,见她仍站在原地,扬声道:“你先回去吧。” 陆之韵微微笑着,像是即便在雨中,冷风扑面,令她面色有些乌青,颊侧的碎发胡乱飘着,却仍有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随着车子疾驰出去,吴咤带着满腔的柔情蜜意,心欠欠地在雨幕中远去了。 车子刚在陆之韵的视野中消失,她便走了几分中,到隔壁摁响了门铃。 “陆七小姐,下午好。” 看门人上前打开门,笑容满面地将她迎了进去。 “你也好。你们六少爷在忙么?” “今儿下雨,他在家。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 陆之韵收了伞,将伞沥在门外,进门换上一双柔软暖和的拖鞋,冲要向她打招呼的仆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大家心里了然,登时便不怎么说话了。 陆之韵走到书房门口,刚把门推开,就见到他正单手叉腰,站在书桌前给人打电话处理一些公事。 许是事情有些急,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而严厉。 感觉到有人没敲门就进来了,他头也不回地斥道:“出去!” 陆之韵靠着门框,没动。 这时候,庄南生闻到一点点香气,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却见陆之韵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他面上突然泛起一层桃花色,讲电话的声音都柔和了些:“暂时先这么办,但凡有什么意外,你自行裁夺,做不了决定的再找我。” 挂断电话,他看向陆之韵:“你怎么来了?” 陆之韵转身就走。 庄南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儿?” 陆之韵头也不回地冷笑道:“我既然是不受欢迎的,何必在这里自讨没趣?” 庄南生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手上一用力,把人拉回来圈在怀里:“谁说你不受欢迎?” 陆之韵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庄南生道:“我不知道是你,原以为是下人。” 陆之韵挣扎着,犹自冷着脸要走。 庄南生没办法,她越挣扎,他就越抱紧她,见实在说不通,索性俯身低头亲了下去。但很快,就被推开了。 她仍然在挣扎。 庄南生安抚着:“是我不好,别气了,嗯?” 忽觉怀中人身子一簇一簇地抖动着,他把她扳过身来,却见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阿生,你真是好逗。” 庄南生抿唇,冷着脸说:“你又消遣我。” 陆之韵双手环住他的腰,仰头笑吟吟地看他:“你不喜欢么?” 当然喜欢。 他该死的喜欢,简直喜欢极了。 见庄南生懊恼,陆之韵的手指挤入他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轻声问:“你有没有想我?” 这是一句废话。 庄南生自暴自弃地低头,吻住了他。 吴咤回到他原来住的公寓时,原本的邻居见他衣冠楚楚,都亲热地和他打招呼,撑他难得有时间回来看看,又说:“你妈天天盼着你回来呢。你现在发达了,总归还是要多顾念着老人一些儿。” 吴咤不明所以,用钥匙开了们,才发现,在这寒冷的冬日,吴母在家烧着劣质炭火,屋子里烟熏火燎的,吴母却因为冷,坐在炉子旁边,正在低着头做针线活儿,时不时还被呛得咳嗽两声。 她还不到四十五岁,脸上却细纹丛生,头上开始有白头发了。 将近半年时间没见,她竟像是老了好几岁。 吴咤心头一酸,顿时悲从中来,叫了一声:“妈!” 吴母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了头道:“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你回来做什么!” 吴咤眼眶有些湿润,关了门进去:“别这么说。我是一时忘了,太忙了。” 为了让吴母消气,他便将结婚后的事一一讲来,说他在社交场上怎么受歧视、他又怎么凭借自己的手腕扭转别人对他的看法、愿意给他行个方便,说他的新公司。 “最忙的时候,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这些钱,你先拿着。虽说我现在也略略有些势力了,但在上流社会中不算什么。香城大人物多,我还排不上号儿,连咱们家出事前的境况都不上。但是,总有一天,我会重振家声光耀门楣。等我做成了大事,再接您去过好日子。” 吴母不接受:“你现在住着别墅,穿着绫罗绸缎,还要让我在这儿住着?你是嫌弃我不够丢人么?” 不等吴咤说话,吴母已捶腿大哭:“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儿子,谁想到儿子不孝啊!二十几年前……” 她开始数她曾经为了生吴咤多了多少苦多少罪,又扯他的父亲意外死亡后,她怎么艰难地养活他,越说吴咤的眼眶就越湿润。 这时候,吴咤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要做一个孝顺的人,他也想孝顺,想接吴母一起住,让吴母过上好日子。 可是,他住的陆茵梦的房子,说话不硬气,并不能答应吴母带她回去住。如果要带吴母回去,他就必须和陆之韵开这个口,刚结婚时他提过一次,陆之韵是怎么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靠我们家养着也就罢了,你妈也要让我们家养着?” 他和陆之韵之间的感情刚有了进展,如果此时让他提这件事,等待着他的,无非是陆之韵的怒气和他的难堪。 可是,他确实过着挺体面的生活,把吴母扔在这儿受苦的事,他也确实做不出来。 最后,他百般艰难地决定:“妈,别说了。我回去同茵梦商量,倘或她同意,我就接你过去。” 吴母泪眼婆娑:“她要是不同意呢?” “我会尽力劝她。” 吴母恨恨道:“要我说,就是这个媳妇娶得不好。她仗着她们家有几个钱,就作威作福起来,拿住你了。以你的人才,娶谁不好?怎么偏偏娶了这个搅家精!” 吴咤当即生气地喊了一声:“妈!” 吴母絮絮叨叨,又说了些挑拨二人感情的话:“她要是心里真的有你,早就该把我揭过去,和你一起孝顺我了!每次我过去,她的那些下人,像是赶乞丐一样赶我!你觉得她对你是真心么?你可别蒙了心!” 吴咤拧了拧眉心:“倘或她不是真心对我,又何必顶着家里的压力,嫁给我一个穷小子?” 吴母瞪着眼,“嗬嗬”两声,竟说不出话。 “总之,这个媳妇不贤惠,一定要不得。” 她觉得,陆茵梦要同她梦中那个一样,才算是贤惠的,才够得上标准。 如果陆之韵知道她的想法,一定要问她:陆茵梦既然那样贤惠,你既喜欢那样儿的,怎么和你儿子一起,把她往绝路上逼呢?难道别人都要被你们踩在脚下?你也不想想,你们白得了人家的财产,害了人家的亲人,最后让人在病床上躺了一辈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脸么?你配么? 吴咤当天为吴母置办了冬天穿的大衣棉袄,买了些取暖的好炭,最后承诺一定同陆茵梦商量接她过去,才走了。 吴咤前脚刚走,吴母当即就穿了洗衣服去串门子,笑吟吟地说:“阿咤之前是太忙了。他那公司如今做得可好呢,我就说他不是个不孝顺的,他还说要同我那儿媳妇商量接我过去住。就是这媳妇,忒不贤良,离间我们母子的关系。” 其他人面面相觑,旋即并不怎么相信地笑道:“看来吴太太是要过好日子了,将来富贵了,可别忘了我们。” 吴太太春风满面,笑着应承,眼角眉梢却都是得意和不屑。 她终于要脱离这个阶层,回到她原本应该在的上流社会了。 吴咤回到家时,陆之韵正伏案写作。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陆之韵就先发制人:“你先别同我说话。” ※※※※※※※※※※※※※※※※※※※※ 十章内,我应该能写完。。。 明晚见。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咤回到家时, 陆之韵正伏案写作。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陆之韵就先发制人:“你先别同我说话。” 吴咤站在门口往陆之韵的卧房里望了一望, 问:“你在做什么呢?”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同陆之韵结婚这半年来,陆之韵的卧房, 他竟一次都没进过。 见陆之韵没答,他正要进房间,就被杏儿拦住道:“七小姐说了,这会子她有正事, 正有灵感呢, 谁也不让进。” 吴咤只得作罢。 只是, 今日下午的爱情的甜蜜, 在他心里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 他满心想的是, 既然她爱他, 就应当爱屋及乌,也爱他的母亲。不用他提, 她就应该把吴母接过来一起住。 陆茵梦有的是钱,吴母只是一个中年妇人, 吃不了多少东西,顶多是添一副筷子收拾一间房每个季节都置办几套衣服的事。 这些支出, 对陆茵梦的家底而言, 不过是九牛一毛。 吴咤心头的思绪繁乱如麻, 一会儿恼陆之韵没眼力见儿没能主动接吴母过来照料, 一会儿又气仆佣们阻止他不让她进陆之韵的卧房。 于是,他就在客厅中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约莫到晚上六点,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雨声倒还哗啦啦的。 陆之韵在书案前停笔,旋上钢笔的笔帽,双臂伸展,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从卧房里出来。 她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吴咤带着一点怒气道:“我刚从妈那儿回来。” 陆之韵抬眼,却见他又喝了一口酒,脸上满是气恼,双目直逼陆之韵:“你知道她在那边过得是什么日子吗?我去的时候,她就穿着一件破旧的夹棉袄,在烧得烟熏火燎的碳炉子边一边咳嗽一边缝补衣裳……” 说到这里,吴咤竟有一丝丝哽咽:“我听她说,她每次来这边,都被你的仆佣赶了出去,像赶苍蝇一样。” 这是吴咤的策略。 今日,虽然陆之韵诉说了她对他的情感,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并不觉得能拿住她。这样讲,一是因为吴母的境遇确实令他生气;二是想从道德层面拿住陆之韵,令她理亏,好为他同她接下来的谈判增加砝码,使她有退一步的可能;三么,是他在试探陆之韵,试探她对他的情到底有多少。 陆之韵呷了一口茶,竟是噗嗤一笑。 吴咤红着眼眶看她:“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陆之韵脸上的笑此时又变成了微笑,令她似空谷的幽兰一般清雅,又似白牡丹的高贵、纯洁、雍容、华贵。 又是吴咤熟悉的,高高在上的姿态的。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原本咱们结婚之前,姑妈对我倒还是客气的,也会奉承我,说些好听的话。自从咱们结婚,她心里可骄傲着呢,觉得你娶了我,是吃了大亏,总以为你除了我,还会有更好的良配。这样一个排斥我的人,我凭什么要让她上门来让我不高兴?” 吴咤目瞪口呆。 愣了片刻,竟是怒从心起。他压抑着心底的愤怒,用低沉的声音道:“我原以为,赶走我妈,是仆佣们势利眼,你并不知情……” 陆之韵却勾了唇,微抬了下巴,脸上的笑容扩大:“那你可是看错了我。是我一早就吩咐,但凡她靠近我家十米范围内,就赶她走。我从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你……”吴咤气得脸色铁青。 这时候,陆之韵又冷笑道:“你自己的母亲,这半年来,你去看过几回?照料过几回?你自己都不上心,如今到来责问我,你自己想想,你占不占理!” 吴咤握紧酒杯,手上青筋暴起,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还被陆之韵的带偏了节奏——是的,他做人儿子的都不上心,还让陆茵梦这个做人媳妇的上心,哪有这样的道理? 吴咤眼角都红了,眼眶有些湿润:“你竟和我讲这样无情的道理……” 陆之韵垂着眼没说话。 他甚至有些怀疑:“你是真的爱我么?” 陆之韵显然也是在气头上,斩钉截铁,语速飞快:“不爱!我为什么爱你?你口口声声说着要凭自己的努力让我过上好日子,如今却和你妈一样想着怎么剥削我,我为什么要爱你?” 吴咤死死地盯着陆之韵,指着她:“你——” 他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陆之韵冷笑:“怎么?你还想打我么?” 吴咤瞪了陆之韵半晌,陆之韵直接起身,扬脖喊了一声晚饭直接送进她的房间,便气冲冲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砰——” 门被猛地摔上了。 吴咤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陆茵梦虽说爱他,可全然不是梦中那个对他千依百顺的陆茵梦。 即便她爱他,也爱得十分有限。并不会为他放低姿态,哪怕同他结了婚,她依然还是陆家的七小姐,是名门出生的小姐,同曾经的吴母一样,有着她作为名门子女的骄傲。 且她是受过新式教育的,如果他持续给她灌输爱他就要爱屋及乌的观念,也许,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不仅仅是陆茵梦的爱情,不仅仅是将吴母接过来住,假如惹恼了她,她回去冲陆太太陆老爷一哭,直接毁了他现在的事业也不是没可能。 吴咤曾经在心理学相关的书籍上看过一个词——脱敏。脱敏是指减弱心理反应的强度,由过敏状态转化为正常状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通过不断的量变来达成质变。 吴咤又喝了几口闷酒,忍下心中的气,便走到陆之韵的门口敲门。 陆之韵知道是吴咤,她不应声,吴咤只得在门口陪小心道歉。任凭吴咤在外面舌灿莲花,她反而心思清明,心情极好,思路也越发清晰,伏在案前下笔如飞。 约莫二十分钟过去,吴咤在门口说得口干舌燥,陆之韵睁大眼睛,一下也不眨,几秒钟之后,眼睛就微微红了,并盈满了生理上的泪水。 她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泪眼朦胧地仰头望着吴咤:“你可知错了?” 此时,吴咤任是有再大的怒气也消了,心底一片柔软,低声温存道:“我知错了。” 陆之韵瓮声瓮气道:“知道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门神?吃饭去。” 吴咤连忙应下,他想抱陆之韵的,被陆之韵躲开了。他不疑有他,只当陆之韵仍然在生气。 晚饭过后,吴咤见陆之韵的情绪平定了,方道:“之韵,我有个事想同你商量。” 陆之韵眼睑低垂,用骨瓷的小勺子搅动着咖啡,不说话。 吴咤侧着脸看陆之韵,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庞上满是温柔,循循善诱道:“你看,我妈毕竟年岁大了,她一个人在那边,也没个人照顾,我实在不放心。我们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会叮嘱她,绝不让她冲撞你冒犯你。” 陆之韵闻言,却是将手里的勺子往咖啡杯里一扔,咖啡的棕色的液体顿时四处溅射,勺子与被子碰撞,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紧跟着那两声脆响的,是陆之韵犹如雨点一般急促的怒声:“你是脑子坏掉了?咱们过日子,把你妈接过来算怎么回事?” 吴咤忍着气,微笑着说:“我曾看过一个词,叫□□屋及乌。我知道这件事难为了你,是我没能耐,眼下买不起好房子。只是,咱们在这里住着别墅,让我妈住破公寓,将来在外面,未免有人说我不孝,说你不贤。” 他见陆之韵的面色稍稍有些松动了,又添了一把火,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我只求你看在我的面儿上,看在她是我妈的份儿上,帮帮我,别令我做了那不孝子孙。” 陆之韵终于松了口:“也不是不行。” 吴咤心头一喜,又见她严肃了脸,说:“但我们须得约法三章。” 吴咤微微笑着:“咱们家你做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候,他心里有一种精神上的胜利。 虽说过程屈辱了些,可是,他看到了陆之韵对他的妥协。只要她妥协了一次,他就有能力令她妥协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她心里眼里全都会是他。 只是,这种得意还没持续多久,吴咤便看到陆之韵利落地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约法三章的内容,简要地总结一下,就是以下三条: 1、吴母不得进入陆之韵的卧房,未经同意,吴母不得随意进出除她自己和吴咤卧房以外的房间; 2、未经同意,吴母不得将家里的任何物品带出去,不得将外面的任何物品带进来; 3、一旦陆之韵同吴母产生冲突,吴咤需站在陆之韵的立场思考问题,并就中调节,吴母必须无条件服从陆之韵。 吴咤看完上面的内容,不由皱眉犯难:“这……” 陆之韵垂头道:“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假如你做不到,我不会强求,你妈也不必接进来了。” 吴咤只能满口应好。 在这时候,吴咤才发现,今日的谈话,也许一直在陆之韵的掌控之中。 因为这约法三章,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尽管今日不曾在陆之韵这里获得智商上的优越感,甚至觉得她聪明得有些可怕,但吴咤还是自信的。 不管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被他劝服,都昭示了一件事——陆之韵在为他改变、为他做出妥协。 他们没再多说什么,陆之韵直接回了房间,在信笺纸上写:“他真是太蠢了。也许他以我为他做出了让步和妥协,却不知道,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还不知道,他同他那人穷志短的母亲将遭遇什么……” 吴咤得了陆之韵的允准后,立马就给吴母打电话,告知她这个喜讯。 吴母下午除了在各位邻居太太面前炫耀外,还抽时间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她将从前所有能看出贫穷的东西都丢了,只将吴咤为她添置的新衣服、各种必要的证件、她还剩下的一点钱打包好,就等着吴咤来接。 待吴咤的电话来时,她竟是再等不得了,要吴咤立刻来接她。 “好,那您在家等着,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吴咤去叫司机,发现司机早已将车从车库开到门口等着了。他有些诧异,只听那司机道:“七小姐吩咐的,说是姑爷这会儿要用车。” 吴咤心头的怨怒再没有了,竟被陆之韵这“打个巴掌给颗枣”的手段弄得感动了。 吴母在家等待吴咤时,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 她又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她是完全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的,认为他能镇住陆茵梦,从陆茵梦以前让仆佣赶她到现在同意吴咤来接她……这说明她在让步。 让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将来,陆茵梦的,就是她儿子的,她儿子的,就是她的。 终于,她成功地从媳妇熬成了婆,从此是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存在,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她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从前陆茵梦施加在她身上的尴尬和难堪,她将加倍奉还。 吴母满面红光,唇角泛着一点笑,她甚至在脑海里想着,等到了陆家,见到陆茵梦的第一句话,她要说:“你不是要赶我走么?我还不是住进来了?作为媳妇,你还没跪着奉茶,没规没矩!” 又或者,她要这样说。 “没想到,你小时候看着还成,长大了竟这样蛇蝎心肠,妄图抢走阿咤,还要虐待我。幸好阿咤是心里明白的,才没让你得逞。” …… 总之,她有很多趾高气扬的话要讲。 她要将吴老爷死亡后,她带着吴咤艰难求生时受过的那些白眼、苦楚,忍受过的屈辱,经年的怒火,全都发泄在陆茵梦身上。 从此,母凭子贵,她就是最牛逼的存在,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吴咤为她挣出来了。 沉浸在这样的美梦中,约莫四十分钟后,吴母等来了吴咤。 她雀跃地吩咐着:“就这些东西,我们走吧。” 吴咤靠在门框上,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了,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幽深的目光直视着吴母,有些惭愧地说:“妈,走之前,我有几句话同你讲。” 吴母笑问:“你要说什么?” 吴咤的目光落到地面:“到了茵梦那里,我们都是寄人篱下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忍忍罢。她同意我接您过去,但有几个要求。” 吴咤将陆之韵制定的规则告诉了吴母,只没说自己在发生冲突时必须站在陆之韵那边这一条。 吴母登时大怒,叉着腰,圆睁着双目道:“她这就是把我当贼防啊!” 吴咤没说话。 这一点,他也觉得颇伤自尊。 可是。 “如果您不答应,她随时都会将我们扫地出门,我现在有的一切,也会被她收回去。”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吴母怔愣住了。 几秒钟之后,她不得不认清现实,她适才的美梦,就像是泡沫一般,随随便便就被戳破了。什么威风凛凛,也许都只能存在于梦中了。 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让陆茵梦拿走控制权,骑在吴咤的头上。 她决定,到了陆茵梦那里,她要帮助吴咤掌控陆茵梦。 眼下,她木着脸道:“你就这样让着她?” 吴咤未及回答,她又道:“你要知道,男女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强,对方就弱,你弱,对方就强。你是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妇人当家?” 这话说到了吴咤的心坎儿里。 他沉默片刻,道:“慢慢来吧,以后,她会听话的。” 吴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她同吴咤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子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像是走上了富贵之路。 “咚咚咚——” 吴母的心跳一阵强过一阵,她在心里默默道:“我回来了。”那个富贵的世界。 吴咤走后,陆之韵就在书房给庄南生打电话。 灯光下,她靠着书桌,纤白细嫩的手指绕着电话线,说:“我尝听人说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但我是最不愿意同人斗的,累心。” “今天我却有些兴奋,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猜。” ……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庄南生说了什么,陆之韵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响起:“我要智斗老妖婆了,今天我要养精蓄锐,明天,我让她知道什么是四面楚歌。” “对,我是一个坏女人,你怕了么?” “你们男人总是喜欢乖的,又拒绝不了坏的。同坏的玩,同乖的结婚。” 庄南生的传奇之一,就是能一心多用,经常一边听电话一边听下属的汇报一边批示文件,他可以同时做五六件事,被周围人啧啧称奇。 此时,他正在一边批示文件一边听陆之韵的电话,还同她聊天。 “你这是范了以偏概全的错误。” 陆之韵听见他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中响起:“我就只同你谈过,还没名没分,并不知道什么乖的坏的。假如你今天离了婚,我今天就能让人上门来为我们办理结婚手续,明天就登报结婚,你敢么?” 陆之韵讪讪地笑了声,连声道:“我不敢我不敢。同香城第一绝色结婚,怎么能如此草草?必然要有一个轰动全香城的婚礼,昭告全香城的人,香城第一绝色是我的了。” 庄南生轻轻地笑:“你也就嘴上说得好听。一句准话也没有,我只问你,你几时能离婚?”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淡去,郑重道:“不会让你等太久。” 庄南生:“我以为,我已经等得够久。” 陆之韵抓了一把头发,幽幽叹了口气,问:“你爱我么?” 电话那边的人给了肯定的答案。 陆之韵又说:“爱我就信我。” 庄南生一时无言,两下都陷于静默,片刻后,庄南生低低地“嗯”了声,陆之韵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她道:“说来也奇怪。最开始的时候,每次见你,每次想起你,总想同你做。现在,好像没有情人间的事,只这样说说话,好像也挺好。” 庄南生的笔顿住,喉结微滚,吐出两个字:“人渣。” 他控诉:“你这算什么?始乱终弃?” 陆之韵抗议:“难道不算爱的升华?” 庄南生冷笑:“你倒不必把腻了说得这样好听。” “嘟——”很快,电话被挂断了。 陆之韵错愕地望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禁咋舌:庄美人的气性竟越来越大了,居然屡次三番挂她电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皱着眉头,想着要如何同他生气、如何不理他,又否决自己的方案。 实在是舍不得。 几分钟后。 杏儿敲门:“七小姐,庄六爷来了。” 陆之韵开门,便见庄南生冒着浑身的寒气站在她的卧房门口。 下一瞬,他走了进来,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其他仆佣们刚想议论,想起这里的宅规,便只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不多说。 陆之韵给他们双倍的工钱,要求就是一切都要照她说的做,且不能在背后议论她的事。 因此,他们虽觉得吴咤有些可怜,在利益的诱惑下,到底没人多说什么,后来,渐渐地也学会了狐假虎威,借陆家的势,在吴咤吴母等他们看不起的“下等人”面前耍威风。 时下虽提倡人生来平等,提倡自由,可根深蒂固的阶层观念到底不容易转变。 门内。 庄南生脱了外衣,陆之韵早已把他搂紧,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今儿你来了,可别想走了。” 他们往浴室去。 热水从喷头中撒下,在他们身上形成一道道不尽的水流,似不尽的绵绵情意。 庄南生肌肤微粉,低头凝视着陆之韵,问:“不是说,没有这样的事,只说说话也不错么?” 陆之韵犹自镇定,盘紧了他,惹得他越发狂野的同时,言语不成声儿地说:“不这样,怎么诓你过来?” 其实,那一瞬,她说的那些话,是真心。 只见了人,她便做了兽。 他们还没从浴室中出来,就听到客厅传来了一阵喧哗。 紧接着,吴母和吴咤的声音传来。 仆佣们正严词令吴母换鞋,吴母骂他们不懂规矩,吴咤劝吴母,又同那几个仆佣说话,叫他们别放在心上。 随后,吴母就室内的装潢点评了一番。 陆之韵在庄南生耳边道:“继续。” 庄南生咬了咬下唇,蓦地被陆之韵吻住了。 在蓬蓬地上升着的水雾中,陆之韵轻声说:“将来,可不许你看她年纪大可怜她、救济她。” 庄南生的胸腔微微震动着,低声儿问:“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一个良善人么?” 陆之韵乜斜了眼瞧他:“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是一个美人。” 庄南生毫不讳言:“我是一个商人。” “嗯?”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管用什么手段,别人可以亏,我不能亏。”就是在陆之韵这里栽了。 陆之韵嗤嗤地笑:“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应。”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陆之韵的声音仍然压得很低,渐至于没有,只剩下微微的气声儿:“用力。” 哗啦啦的水声中,混合着“啪啪啪”的声音,有些异样,但隔着两重门,吴咤并没有听出来。 没多久,吴咤听到了陆之韵有些绵软的声音:“有什么事?” 吴咤在门口道:“我把妈接过来了,你要出来见见她么?” 陆之韵扬声喊:“明天再见。” 随后,她如软脚虾一般,落进了庄南生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结束后,庄南生很生气。 她坐在床边吹头发,庄南生精赤着身,一言不发。 陆之韵便从他身后抱住他,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问:“亲爱的,你又在生什么气?难到是怪我不够持久,比你到的次数多么?” 好没正经的话! 庄南生冷着推她,却推不开。 他低声,冷沉地问:“我是你的工具么?” “当然不是,”陆之韵身子一滑,跨坐在他身前,捧着他的脸问,“怎么这么说?你见过有人利用工具搭上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 但。 庄南生绷着脸说:“我们这是在偷/情。” 陆之韵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也不是头一次,好刺激的。” 这是哪里来的山精野魅? 庄南生终于绷不住,扑倒了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地上扬。 他是一个从不吃亏的商人。 哪怕在她身上栽了,总要找回一点。 在陆之韵隔壁那间房安顿下来的吴母听到响动,只觉着这房子看着挺好,隔音却不太好。 她并不知道,她的房间同陆之韵的卧房,在装修之初,就让工匠动过手脚。这里稍微一点细微的响动,吴母住的那间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是第一天晚上,吴母并不知道吴咤住在楼上,和陆之韵不同房。 虽然刚进来的时候挑过刺,可她对她的房间还挺满意。 她心满意足地入睡,准备从明天开始调/教陆之韵,将睡未睡之际,忽然听隔壁传来了床上的响动声,随后,是男女之间那事儿的声音,甚至还有像拍手似的“啪啪”声。 她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了陆之韵绵软娇/媚的声音,当即红了一张老脸。 听到声儿,不由得便想起她的阿咤同陆茵梦在床上的光景,思维再一发散,场景便成了她同早已过身的吴老爷。 她正处于四十出头的年纪,又青春丧偶,时隔多年乍一听这样的声音,当即有些打熬不住,抱紧温软的被子…… 翌日一早。 吴母又听到了陆之韵房里同昨晚一样的声音,她老脸一红,低声骂了句不知羞耻,穿戴上,从房里出去,又听不到那声儿了。 仆佣已准备好早点。 见吴咤衣冠楚楚地从楼上下来,吴母脸色一变:“你住楼上?” 吴咤点头:“有个得道的老道士说过,我和茵梦是前生的冤孽,今生在一起注定不得善终,唯一的破解之法,是一年之内不同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母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她似乎想确定什么,回了自己的房间,果然又听到陆之韵房里那极其细微的声音。她凝神听了一会儿,看墙上的一幅画有些不对,她并不知道这是陆之韵提前做过手脚的,只觉得和环境格格不入,就拿开了,却见薄薄的一层纸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圆洞,从圆洞中看过去,因为被物体遮挡,依稀能看到,陆之韵正同当初她在婚礼上见过的那位香城第一绝色庄南生颠鸾倒凤。 她捂住嘴,心头震怒,万万没想到,陆茵梦非但对她态度恶劣,竟然还给她的阿咤戴绿帽子! 吴母简直是出离了愤怒。 但她懂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打草惊蛇的道理,当下捂住嘴,略略平定了心绪,再打开门出去,却见吴咤已三两下解决了早餐,提着公务包要出门了。 她叫住吴咤:“阿咤,你等等,我有两句体己话要和你说。” 吴咤道:“来不及了,我约了人,有事。中午有个应酬,就不回来吃饭了。” 吴母张了张嘴,正要阻止吴咤,吴咤已换好鞋,风一样地走了。吴母体会到了吴咤的忙碌,在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看着吴咤匆忙的背影,心头的愤怒之后,竟然有个声音在嗤笑—— 没想到,阿咤看着聪明,倒是个傻的。 不过,阿咤虽傻,她这个做妈的,就要替他把好关。 一阵汽笛声后。 吴母“哐哐哐”拍响了陆之韵的房门。 “陆茵梦,你给我出来!” 庄南生动作一顿,陆之韵就道:“别停,不管她。” 那门响了许久,吴母的手都砸痛了,她要用其他摆件砸时,仆佣们便道:“亲家太太可仔细着些儿,你手上的这个雕像,是七小姐花几万块钱拍回来的,砸坏了你陪得起么?” 吴母怒,到底还是放下了,又骂仆佣们狗眼看人低。 半小时后。 陆之韵穿好衣裳出来,庄南生跟在她身后,也出来了。 吴母当即就想上去抓打,可慑于庄南生的气势,愣是没敢,只眼巴巴地看着这个金尊玉贵的男人气定神闲地吃完早餐,同陆之韵交换了一个早安吻,泰然自若地从这里出去了。 玄关的门关上,吴母当即指着陆之韵就骂:“你无耻!” 随后,她什么脏骂什么,诸如“淫/娃”“荡/妇”之类的词层出不穷。 陆之韵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由得她骂,待她骂得累了,陆之韵方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 吴母气得了不得:“我要把你这些腌臜事告诉阿咤!” 这时候,陆之韵抬眼看她,仍旧微笑着,却令吴母感受到了寒意,只觉得眼前这个美女的年轻女人像是美女蛇一般。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是全香城最有教养的人:“不,姑妈,你不仅不会告诉阿咤,你还会掩护我。” 吴母冲上前来,要抓打陆之韵,但刚一动作,就被两个壮年仆妇拉住了。 “你做梦!” 陆之韵将咖啡杯放回托盘,脸上的笑容扩大:“姑妈不明白道理,我就和姑妈仔细掰扯掰扯。如果你告诉了阿咤,我和他的婚姻就破裂了。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会在阿咤怨恨我的情形下,还留你们在这里。你们会被我赶出去,同时我还会怕阿咤将来发达了报复我,所以,为了永绝后患,我会动用我们家的关系,断了阿咤的资源,你们会失去已有的一切。只要你告诉了阿咤,你不会再有豪宅住,不会再有仆佣使唤,你们会比从前更贫困潦倒,我会让你们连工作都找不到。” 吴母双目暴突:“你怎么能……” 陆之韵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我当然能!” 她收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母,说:“所以我说,你非但不能告诉阿咤,你还不能让他察觉到我的事,你要帮我瞒着。除此之外,你不能再对我大呼小叫,平时要叫我七小姐。我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叫你站着,你不能坐着。” 吴母彻底被陆之韵镇住,一想到她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心里有再大的怒火,也熄灭了。 她不想再做穷人。 不想再吃不饱穿不暖,不想再看外面那些人的脸色,不想再被人奚落。 见她差不多想通了,陆之韵又说:“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这一切,都没有了。你也别想着给我下毒,我死了表哥就能继承我的财产。我早立了遗嘱,我死后,财产全还给陆家,我爸妈也会收到一封信,他们会照我的遗愿,弄垮表哥,让你们一无所有。” 吴母垂头丧气,顿时便如那破了气的皮球一般,气焰瘪了下去。 而陆之韵的那些仆佣们,则面面相觑,甚至于,她们见没人,事后悄悄议论了一下。 “七小姐也忒厉害了。” “这事儿虽然做得不地道,但是让人看着还觉得挺爽的。你看那老妖婆那个样儿,昨晚还趾高气扬的,这儿不好那儿不满意的,今天被七小姐修理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虽然这事情有点过分,但我觉得七小姐很帅气。” …… 因为快要到年节,黄莺儿已放了寒假。 自从陆之韵同吴咤的婚礼之后,她再没见过陆之韵,倒是吴咤的消息听了很多。周围人最开始是觉得这个年轻人上进,可他和陆之韵结婚真的迈入这个阶层后,周围人又都看不起他,他遇到了阶层壁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没多久,吴咤就化解了。 黄莺儿又听到了周围人夸吴咤。 吴咤的动向,她了解得一清二楚。一如她从前猜测的那样,嫁给吴咤后,陆茵梦每日里除了看戏跳舞就是同其他的太太奶奶们打牌,成为寻常妇人了,再没一丝儿灵气。倒是吴咤,借着陆家的人脉关系,竟是扶摇直上,不仅仅将公司办得很好,还开起了分公司,逐渐被这个圈子认可。 甚至于,有些人开始夸陆茵梦有眼光,会相人,嫁得好。 黄莺儿却觉得生气。 她早有计划,只是从前没有时间实施。但现在,她有时间了。一如她从前所想的那样,她将夺走吴咤,让陆茵梦认识到,她选择婚姻选择这样一个混账,放弃自我性灵的觉醒有多愚蠢。 在她看来,对吴咤,对于和陆茵梦这样一个光华不再,从珍珠变成鱼眼珠子的女人抢人,她简直是手到擒来。 这天中午,是黄家的园会。她和姐姐黄雁儿都收到了邀请,于是她精心打扮了一番,雄赳赳气昂昂地赴约了。 将吴母接来陆茵梦这边,吴咤心里总算是放下一块儿石头。早上,吴母有些怪异,并未令他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他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去黄家的宴会,一是为拓展人脉,二也算是一种放松,同时也是通过社交体验他人态度的改变,来验收他过去这半年的成果。 在宴会上,他感受到了别人因为他目前已获得的一些财富和远大的发展前景所带来的尊重。 他应酬过一帮人,点燃一支烟抽上,心里正想着陆之韵,想她昨日在车子后座看着他,说她爱他,想到她为他妥协,愿意接吴母过来一起生活,心里便泛起一丝丝甜蜜和一丝丝得意。 迟早有一天。 他会利用她的爱,将她改造成最理想的妻。 他正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忽听一个年轻而清脆的女声道:“好久不见。” 抬眼一看,是黄莺儿。 她仍旧梳着学生头,窄窄的脸蛋儿,尚未发育完全的身材,偏偏身姿轻盈,像是梁间燕,带着青春的、活泼的气息。 许是因为梦中事记得太清,想到梦中席天慕地花阴下的第一次,吴咤的喉结当即就滚动了一下。 她微笑着,带着翩翩风度,说:“好久不见。” 黄莺儿在他身旁坐下,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吴咤在社交场上,对女士说话一向是非故意却带着些儿撩拨的:“自然是等你来同我说话。” 黄莺儿清亮的双目望着吴咤,一怔,旋即低了头,面颊上泛起些儿娇羞的红晕,旋即轻轻打了下他的手,道:“你也只会口头上说些好听的话。半年了,也没见你来找我。” 吴咤捉住她的手,轻声说:“这不是怕你不理我么?” 黄莺儿娇/嗔道:“你们男人的嘴,是最会骗人的。” 这时候,她的目光一溜,另一只手突然探过来,吴咤闪躲不及,闷哼了一声,眼帘间,黄莺儿面颊通红:“你竟然……我信你了。” 吴咤用外套挡住,不让别人看清他们的状态,轻轻地抽气:“大小姐,你先放手好不好?” 黄莺儿偏不:“又没人看见。” 吴咤忍过一阵酥一阵麻,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天下午陆之韵在后座上对她说为了他的事业,她愿意等一年的模样,想起她的轻颦浅笑,狠了很心,抓住黄莺儿的手拿开,轻声说:“我结婚了,请你自重。” ※※※※※※※※※※※※※※※※※※※※ 我知道今天的情节很挑战三观,别骂我[凄凉] 骂我也不会改的,大纲早定了(顶锅盖逃走—— 另,感谢大家的霸王票支持和营养液(づ ̄ 3 ̄)づ 王小非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8-31 00:31:07 颜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9-01 22:23:25 夏雩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9-09-02 01:30:40 读者“”,灌溉营养液 +40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吴咤忍过一阵酥一阵麻, 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昨天下午陆之韵在后座上对她说为了他的事业, 她愿意等一年的模样, 想起她的轻颦浅笑,狠了很心, 抓住黄莺儿的手拿开,轻声说:“我结婚了,请你自重。” 这话一出,黄莺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直盯着吴咤, 吴咤回避了她的目光。但不可避免地, 他仍然爱着陆茵梦,却也对黄莺儿动了心。 也许,他对陆茵梦的爱情, 是用上面思考的, 对黄莺儿的情, 则是用下面思考的。 黄莺儿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吴咤定了定心,直言不讳道:“我结婚了。” 这时候, 黄莺儿的目光从他的下三路溜过,脸上的恼和羞渐去,又成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她甚至微微笑着:“还亏你是个受了教育的人呢,没想到也是个老古董。” 她娇笑着:“呸!你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又不想同你结婚。” 这话, 说得吴咤心头又活络起来——这是一个年轻女孩子, 才十五岁,已经懂得怎么打扮,家境极好,又是混血的基因,如今看上去,正是一个女孩儿最美最嫩的时候。尤其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又不让他负责……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在陆家同四奶奶在空房间那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身体上的反应非但不曾消退,反而令他越发难耐了。 而这时,黄莺儿绝不肯再进一步,反倒拉开了距离,手里端着高脚杯,品着葡萄酒,轻垂的眼睑和长长的睫毛连在一起,在她稚嫩的、清纯的面庞上,犹如两片美丽的蝶翼。 这是一幅极美的灯下美人品酒的油画,比起陆之韵如梦似幻的美,又是另一种风味。 吴咤看着她,喉结动了动,她却轻轻笑了一声,将酒杯放下,轻盈地起身,偏头瞅着他,对他说:“老古董叔叔,你拒绝我,是你的损失。没有你,自然有别人愿意得到我的第一次。” 说着,她似是翩跹的蝴蝶一般,从吴咤的心头溜过,滑进了舞池了。 吴咤被她这姿态、这一席话说的血脉偾张,脑海中努力地回想着陆茵梦的音容笑貌,试图压制那些不应当的念头。 他是真心想对陆茵梦好的,想为她守身如玉。 可是。 她那样高傲,她那样对他和他的母亲,那样伤他的自尊。 黄莺儿还是一个孩子,还没有定性,她只是为了追求刺/激,并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在四五十年代的香城,在外国人的殖/民/统/治下,法律尚且不完善,这时候一夫一妻多妾制仍是合法的,对婚姻年龄也没有规定,不少女孩子十四五岁就结婚嫁人了。假如真的和黄莺儿有什么,吴咤担心的永远不是道德良心的问题,而是会否影响自己的生活。 吴咤的内心正天人交战之际,他看到了黄莺儿留下的酒杯,酒杯边沿印着一个口红印儿,是黄莺儿那桃花瓣一样的唇上的。 鬼使神差的,他端起了那杯残酒,含着口红印儿将残酒喝了下去。 这天中午,在黄家的园会上,为了压抑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吴咤喝了很多酒。在微醺时刻,他同黄家人告别。 出门后,才想起陆茵梦在出门前让司机把他送过来就回去,她要出去,他是没有车的。正准备叫人力车夫,黄莺儿自己开了车,在他面前停下,探头问:“老古董叔叔,要我送你一程么?” 今日雨已经停了,天气阴阴的,还是有些冷。 吴咤双手都插/在大衣外套的兜里:“不必麻烦。” 黄莺儿却笑问:“你不敢上车么?” 吴咤奇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黄莺儿是个古灵精怪的模样,她笑着说:“因为你心里有鬼,你怕上了车,就下不去了。” 她话中有话,正中了吴咤的心病。 吴咤是个爱面子的人,经不起激将法,因此,他反倒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口里道:“今天我倒偏要上你的车了。” “砰——”车门关上。 这时候坐下了,酒的后劲上来,令吴咤的头有些晕,他靠着座椅,有一下没一下地同黄莺儿说话:“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黄莺儿道:“我没学过。” 吴咤骇了一条,严肃着脸道:“你没学?” 黄莺儿却是噗嗤一声,忍笑:“我没学。” 这时候,吴咤正色道:“还是我来开罢。” 车子里顿时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带着年轻女孩子的活泼。 “我逗你呢,没想到你不仅是个老古董,还怕死。” 吴咤哼了一声,说:“我早看穿了你的把戏,不过逗你小孩子家家的玩罢了。” 车子从人流中穿过,吴咤没说要去哪儿,黄莺儿就把车往一家国际大饭店开,说是要去跳舞。 在吴咤说黄莺儿是小孩子后,她收了笑,认真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说了不算。” 黄莺儿笑嘻嘻道:“你会知道的。” 他们在和平国际大饭店停下,在黄莺儿的邀请下,吴咤同她双双进了舞池,一起跳了两曲探戈,二人你来我往时,身体上若即若离的摩擦和张力,令吴咤心头的那点心思越发浓烈了。 渐渐地,他搂紧了她的腰,而她狡黠地一笑,拉着他的手滑出去时,在他臀肌上捏了一下,吴咤当即就深喘一口气,有些受不住了,望着黄莺儿的双眼几乎要冒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黄莺儿的舞姿仍旧利落,甚至于充满了性的引/诱。 在这一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吴咤酒意上涌,再等不得,扛起黄莺儿便进了她事先开好的房间。 他们在房间里度过了一个下午。 那种年轻的,稚嫩的青春与活力,令吴咤欲罢不能。 天色将黑时,吴咤身手利落地将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要回公司处理杂务。 因为和黄莺儿厮混,他还有好些正事没做。 黄莺儿犹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躺在那儿,嗤嗤地笑:“假正经。” 她毕竟才十五岁,还有家世背景。 假如她要纠缠,吴咤并不能直接拒绝,他怕小姑娘面皮薄,恼羞成怒要报复他。他回了头,说:“你说过的,你不要婚姻。” 黄莺儿将脸埋在被子里,嗤嗤地笑,笑他管不住自己,又怕负责任,听在吴咤的耳朵里,却是年轻女孩子的纯真可爱,让他不是很愿意割舍。 这时候,他心里甚至有了一种思想——男人本该是三妻四妾的。只是,眼下是陆之韵当家,他不敢,为了他的爱情,为了他的前程,他必须割舍。 黄莺儿从被子中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他,说:“我不要婚姻,但我喜欢你在床上的功夫,往后我叫你,你就必须要来。不然,我就将我们之间的事,全告诉你的太太。” 清澈的,灵动的,令吴咤又是气又是笑。 “大小姐,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不就是想要这个?你已经得了。” 黄莺儿眼中是笃定的笑意,因为年轻,这份笃定反像是小孩子不懂事:“我不强迫你,只怕你忍不住。” 她揭被而起,身上的痕迹那样明显,全都是他留下的,而随着她的走动,吴咤看见,她的红混着他的白,都成了地毯上香艳的点缀。 吴咤的喉结滚了滚,而黄莺儿却是笑着,如果此刻黄莺儿留他,他一定不会拒绝。但,她并没有,只伸了手,用力将他往门外一推。 “砰——” 门被关上了。 门外,吴咤的心跳蓦地加快了。假如她留下他还好,可挑起了他的情/潮,又将他推出去,未免令他有种意犹未尽、尚未完全得到的惦记,反而令他更上心了。 他面色有些潮红地闭了眼,平息着体内的悸动。不多时,他衣冠楚楚地离开饭店,回公司处理繁忙的杂务。 门内,门刚阖上,黄莺儿脸上的笑登时就没了,霎时变得冷漠阴沉起来。她吃了几粒药,抬腿往浴室走,疼得她“嘶”了几声,直抽气。 她知道,吴咤已经在她手掌心儿了。 她的计划很顺利。 吴咤回到公司后,才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觉得不该沾上黄莺儿这样一个麻烦。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陆茵梦。 晚上,因为这种愧疚,吴咤特意买了一束红玫瑰回来送给陆之韵,在她面前各种殷勤小意,刻意找话同她聊天。 陆之韵倒也尽力敷衍他,一时之间,看上去竟是夫妻情深,眼角眉梢都是柔情蜜意。 吴母看得两眼直冒绿光,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陆之韵眼睛一斜,她想起白日里陆之韵说的那些话,不敢轻举妄动半分,憋得那张瘦长的褶子脸通红,只在旁边猛地干咳了两声。 吴咤见了,还以为她是看他们年轻夫妻感情好气的,自觉要在陆之韵面前卖个好儿,要维护陆之韵,于是对吴母道:“妈,我知道你心里看重我,总觉得我是天底下最优秀的,谁都般配不上我。但我和茵梦的这段婚姻,实在是我高攀了她。茵梦为我付出太多了,婚前她不在意我是个穷小子,不仅和我约会,还教我英文,为了和我结婚,不惜和家里抗整,好不容才让泰山泰水同意我们的婚事,甚至不在意外人的眼光风光大办……” 吴母气得直瞪眼,一双眯缝眼都快瞪成铜铃了,却在陆之韵的目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心里捶胸顿足:这个傻儿子哟! 她都快急死了,可她想住别墅,想有仆佣使唤,想一日三餐都有大鱼大肉吃,不想再受贫穷的苦。 因此,几次张嘴,她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吴咤只以为她生气自己帮陆之韵说话,自己却越说越感动,越说越愧疚:“自从结婚以来,我遭受了多少白眼,茵梦就遭受了多少奚落。她本是天之骄女,却为我受尽委屈。就连我创业的本金,都是茵梦的嫁妆,公司能发展到今天,也是靠茵梦和陆家为我牵线搭桥拓展人脉……”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今天面对黄莺儿居然把持不住,很对不起陆茵梦,于是神色间越来越严肃:“她因我受尽委屈,我不希望她在自己家人面前,还要受委屈。妈,我希望你能好好待茵梦。” 吴母面红耳赤半晌,最后一张老脸由红转青,在陆之韵气定神闲的笑容中挤出硬邦邦的一句话:“我知道了。” 这时候,陆之韵似乎是有所触动,那双如烟似雾的眸子望向吴咤,面上挂着一层浅浅的美丽的笑,柔声说:“表哥,只要你能明白我的心,一切都值得。我只怕你听多了外面的闲言碎语,就厌弃了我,认为是我让你受尽屈辱。” 吴咤的笑容一僵,从前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可眼下,当他爱上了她,才发觉从前自己有多混账:“我要果真如此,还算是个人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母几乎气了个仰倒。 “表哥心里明白就好,只要表哥以后别因为姑妈的几句话,就对我生了成见就好。” 这一声“姑妈”叫得吴咤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他毕竟愧对陆茵梦,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一些甜言蜜语。 吴母不甘心看着吴咤就这样被陆之韵蒙骗,几乎是怒目而视。 陆茵梦呷了一口茶,看了吴母一眼,脸上的笑容悉数敛去,又成了平日里作为高门贵女那高傲的模样,话语声中都是嫌弃:“阿咤,你看,这就是我不愿意接姑妈过来的原因,住着我的房子,还要给我脸色看,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吴咤心里又不高兴起来,仿佛适才的柔情蜜意都像是假的。他对陆茵梦唯一的不满意,就是她的高傲,也许她是无意,可她的高傲总能将他刺伤。 但他心里有愧,即便没做亏心事,他说话也不硬气,他还靠着陆家的人脉,还没完全将那些背景人脉转成他自己的,他现在并不能在没有和陆家的关系的情况下顺利地将事情办好。 因此,他连忙给吴母使眼色,又用他那张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庞对着陆之韵,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微笑着说:“妈并不是和你置气,许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吴母更气了。 可想起吴咤接她过来时说的那些话,想起今天早上陆之韵说的那些话,她只能忍气吞声。 陆之韵瞅了吴母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咤,问:“是么?” 吴母心内大骂陆茵梦是“不要脸的小/娼/妇”、“狐/狸/精”等等,面上却勉强笑了笑,说:“也许是前些日子着凉了,并不是对你有意见。” 陆之韵的笑容渐去,面色松缓了:“那就好。” 吴咤舒了一口气。 陆之韵起身,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乏了,你们自便。” 说着,她一边花摇柳颤地走向自己的卧房,一边伸了个懒腰。她纤长的四肢此时显得格外优美,而她身体的线条,在走动间,于宽大的家居服中隐隐若现,看得吴咤眼眸一暗。再回想起黄莺儿,竟觉得在陆茵梦这样的天姿国色面前,清纯活泼的黄莺儿也只是小家碧玉了。 吴母死死地盯着陆之韵的背景,回想起昨夜听到的动静,不由啐了一口,低声骂:“骚/货!不要脸的淫/妇!” 吴咤警告地低喊一声:“妈!” 这时候,仆佣也看到了吴母的行为,冷笑一声,道:“老太太请注意着些儿,这里是七小姐的房子,不是乡野间,可以随地吐痰。这个坏毛病总该改改,怪不卫生的。” 吴母又气得直瞪眼,只和吴咤说:“你看看,连仆佣也这样欺负我!” 吴咤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颇觉吴母给他丢脸,也道:“这个行为确实不好。” 吴母不敢置信地瞪着吴咤,不相信他竟然不顾孝道,竟和别人一样来欺压她。 “阿咤!” 吴母叫了一声。 吴咤不管她,又低声道:“妈,你自己听听,你适才说的什么话?茵梦是我的妻子,你怎能用那样难听的字眼骂她?” 吴母那个气哟,简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坚持说:“她就不是好东西!” 吴咤的面色冷了:“那你说说,她怎么不好?” 吴母看了看周围的仆佣,抿着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怒视着陆之韵卧室的方向。 忽听里面传来“咚”的一声。 吴咤扬声喊:“茵梦?” 吴母面上顿时有了难言之色。 隔着一道门,陆之韵的声音不知为何,比平常柔/媚了许多:“啊……刚刚掉了个工艺笔筒,没事。” 吴母又“呸”了一声,仆佣们一脸嫌弃,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低声奚落道:“当初姑太太也是名门闺秀,没想到,这人一落魄,没了钱,这教养也落魄了,把些没受过教育、不讲素质的穷人的坏毛病都学会了。” 这时候。 吴咤敲响了陆之韵卧室的房门。 陆之韵又说了一声:“没事。” 此时,她书桌上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而她正坐在书桌上,紧搂着站在她身前的庄南生,二人似玉树琼枝,像一幅精细艳逸的春/宫画儿。 门外,吴咤说:“公司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先出去了。” 陆之韵说:“好。” 她的尾音有些飘,像极了某个时刻黄莺儿的声音,这令久经情场经验丰富的吴咤微微起疑:“茵梦,你在做什么?” 陆之韵攀着庄南生的肩:“你猜啊。” 吴咤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渐渐地,微微有些红,口里道:“苦了你了,还有半年。” 他以为陆茵梦在自己同自己做一些事。 “我不辛苦。” 吴咤本意是想说几句骚话,可吴母还在客厅里,他正了正脸色,又一本正经地说了两句话,才出门走了。 吴母全程看着,想提醒吴咤,可到底闭了嘴,只火冒三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鬼使神差的,吴母回了房间。 她又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小蝶今日也来这里做客。 她在另外一间房。 那间房同陆之韵和吴母的房间相连的地方,都有一面穿衣镜,是单向的,很厚,隔音,可以看清楚两间房里的一切。 她的面前支着一块儿画板,还有一台相机。 小蝶正对着面前的画板,运笔如飞。 第二天,小蝶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 吴母每天晚上、早上都能听到陆之韵房里的声音,一开始她是愤怒的,一边听一边咒骂陆茵梦。 她每天都在忍耐,忍耐着不把这些事告诉吴咤。 每天看着吴咤怎么在陆之韵面前伏低做小。 约莫半个月过去,她竟有些麻木了,内心不再有要不要告诉吴咤的挣扎,却病倒了。陆之韵也给她请医生来医治,她就看病吃药,渐渐地学会心安理得,学会安慰自己:“我知道她不贤就够了,我知道她是一个淫/娃/荡/妇就够了。等阿咤在香城站稳了脚跟,我就不用再怕她收回这一切,可以将这些事都告诉阿咤了。” 在她生病的那段时间,她又做了很多清晰的梦。 在梦中,吴咤声称陆茵梦得了怪病,陆茵梦出车祸时,他买通医生,在她的腿还能医治的情况下,故意给她下药,让她瘫痪了。 只是,在梦中,她是全力支持吴咤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阿咤发达了,她的阿咤成了首富,他们终于不用忍受陆茵梦。 有时候,她也觉得陆茵梦可怜,但也只是可怜那么几秒钟,又做回了她威风凛凛的阔太太老祖宗。 后来,那个家里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作践陆茵梦,所有人都围着吴咤转,讨吴咤的欢心。 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富贵,渐渐地,成为了香城最体面的人家。 而她的堂哥堂姐,也就是陆茵梦的父母呢?他们必须死,他们不死,陆家和陆茵梦就永远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身上,令她和阿咤永不得自由。 那是风光的一生。 是吴母想要的一生。 甚至于,每每午夜梦回,听着陆之韵房间里传来的那些响动,她认为,梦中的才是真的。而现实世界,陆之韵同别人鬼混,每每有破绽时她反而要替陆之韵遮掩,她的儿子被欺骗了,却还要伏低做小哄陆之韵这个小/妖/精开心,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它不该是真的。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黄莺儿并没有找吴咤。 一开始,吴咤是坚定了决心的——如果黄莺儿来找他,他一定要严词拒绝,以此,在自己心里扳回一城,证明自己还是有一颗真心的。 可是,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他根本没有黄莺儿的消息。便是在一些宴会上,黄莺儿也并不主动和他搭话,甚至同别的男人跳舞。 这不由得令吴咤看得妒火中烧。 可他还是忍住了,没去找黄莺儿。只是,他越想拒绝黄莺儿一次,黄莺儿越不找他,黄莺儿在他心里的印象就越深刻。 三五天过去,吴咤想的不再是拒绝黄莺儿,而是——她怎么还不找他? 七八天过去,他想到黄莺儿时,就自发地回忆起那天在和平饭店里他同她的发生的事,甚至于想着她自我纾解。 十多天过去,他竟然开始想她,想她来找她。 半个月过去。 又在一场宴会上。 吴咤找到了黄莺儿,一边抽着烟,一边深深地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微笑着问:“你怎么没来找我?” 黄莺儿的笑容清纯中带着一丝儿狡黠和笃定:“你不是想同我撇清关系么?我不找你,正如了你的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咤将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让她跟他出去。 到了僻静处,花阴下,他握住她的后脑勺,猛地吻了下去,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她在饭店的风景,响起他听到陆茵梦明显有些异样的声音,心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理智早已烧没了。 正如梦境中,他同她的第一次,花阴下。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 月上中天,夜里有些冷。 可他们的衣物都穿得好好的,只紧要的关隘紧相连,是一场风月事。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它有一点腌臜。 从这天开始,吴咤同黄莺儿开始往来。 同时,吴咤感受到,陆之韵越来越容易对他妥协,越来越对他千依百顺,渐渐地,有些像他梦中的那个陆茵梦。 她开始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他回来时,她总是笑脸相迎。 他走时,她总会亲自为他披上大衣,对他说路上小心。她为他置办了他的一切。 和黄莺儿往来时,吴咤是愧对陆茵梦的,可他转念一想,谁让陆茵梦暂时不能和他圆房呢?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一定不会做下这样的事。再者,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他的生意越做越好,比起别人的公司,他的公司的发展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将来,他会是大人物,怎么能只有一个妻子?三妻四妾都是应当。 吴咤的事业越做越大,他有些飘了。 陆之韵的计划稳步推进,一直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和庄南生经常一起去看戏看电影,一起去跳舞,一起逛公园赏景,避着吴咤,但不避其他人。 黄莺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平时又有杂事,听人说起陆茵梦可能有庄南生有不清白的事时,她一点都不相信。 她正沉浸于一点一点地夺取陆茵梦的一切的快/感之中。 年底时,吴咤同他新建立的人脉关系越来越稳固了。但是,每次他同别人交际应酬时,总有人看着他笑,说一些玩笑话,感觉像有什么事,又都不告诉他。 终于,有一次,在吴咤同黄莺儿幽会过后,如今正迷恋小蝶的卜时任看他从外面回来,不由得叫住他:“吴总,有句话,做哥们儿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咤在办公桌后坐下,一边处理公事一边头也不回地道:“你说来听听。” 卜时任憋了半天。 吴咤抬眼,微微笑着说:“你我之间,没那么多忌讳,可以畅所欲言。” 卜时任看着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总觉得泛着绿光。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嫂夫人在外面可能有些不清不白。” 吴咤笑容一凝:“你说什么?” 卜时任咬咬牙,道:“嫂夫人在外面有个奸/夫。” 吴咤收了笑,深深地盯着他:“话可不能乱说。” 卜时任说:“大家都这么传,好些人看到嫂夫人同庄六爷逛戏园子、看电影。庄六爷旗下有个影视公司,要拍电影,还让嫂夫人去主事拿主意呢,听说请的还是现在最著名的影星夏如意。” 吴咤当即批道:“放屁!” 陆茵梦会背叛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自从把吴母接过来住,不过半个月时间,陆茵梦就被吴母调教得贤良淑德,俨然是旧时代以夫为天的传统妇人了。 上次他说她要一台车,她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 每天还额外买燕窝给吴母熬燕窝粥…… 不再摆高姿态,不再强调他和吴母都住在她的房子里,每天都主动对他和吴母嘘寒问暖,就连家里的仆佣都开始对他和他的母亲尊重起来,不再叫他姑爷不再叫吴母姑太太,都叫老太太和老爷了,反而叫陆茵梦做太太。 这些,没有陆茵梦的默许,都是不可能转变的。 甚至于,在每周一次的例行家宴,陆家的人再说话刺吴咤,陆茵梦都会顶回去。 也许,正因为陆茵梦开始对他死心塌地,他才觉得拿准了她,那颗爱陆茵梦的心也有了余地给黄莺儿。 卜时任盯着吴咤,说:“做兄弟的,绝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 可是,庄南生是什么人物?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和一个已婚妇女纠缠? 光这一点,吴咤就不信。 吴咤缓了口气,说:“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咱们公司这半年来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儿,黑白两道都看不惯咱们,又畏惧陆家的权势,这才不敢动咱们。外面这些话也不尽信,必然是想让我动怒,同陆家庄家闹起来,既失去陆家这个靠山,又得罪了庄家。到时候,谁也救不了我们。” 在香城,但凡做生意的,都是黑白两道都沾的,只一心做生意就做不起来的。 有些混黑的还开办了电影公司,计划将来要拍古惑仔电影给自己洗白的。 因此,吴咤有不相信的理由。 卜时任皱眉道:“我倒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吴咤严肃着脸说:“这话不必再提。” 之后的几天,吴咤在外面应酬时,渐渐地也有人同吴咤说起外面的风言风语,吴咤依然表示自己相信陆茵梦,请大家不必再提。 见吴咤这样,众人背地里笑吴咤,再有手段再厉害,也是个乌龟王八,同时,也不再自讨没趣,和吴咤说起这些事。 虽然吴咤嘴上说相信陆茵梦,心里也觉得陆茵梦和庄南生不可能,到底有了疙瘩。他认为,一定是陆茵梦在外面同人来往时,没注意交际上的距离,才令人有闲话可说。 在腊月二十六这天,吴咤从外面回来时,陆之韵不再迎上来接过他脱下的大衣了,一个人在沙发上抱膝而坐,脑袋歪在臂弯里,那双笼着烟雾的眸子里浸满了晶莹的泪珠,别有一番凄楚的美丽。 令原本想要质问陆茵梦的吴咤心里一软,走到陆之韵面前,去握她的手,陆之韵躲开,没让他握,他便拍陆之韵的肩,柔声问:“怎么了?” 吴母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见状心里冷嗤,却不敢表露出来。 陆茵梦转眼,看向吴咤,问:“表哥,你会一直爱我么?” 吴咤喉头微痒,也确实是发自真心:“当然。” “我要听你说你爱我,一百遍都不够。” 吴咤感觉陆茵梦今天有点不对,皱了眉问:“你到底怎么了?” 下一瞬,他那希腊雕塑般俊美的面庞柔和了些,殷勤小意地问:“和我说说?” 陆茵梦那双美丽的眸子凝望着吴咤:“我就想听你说你爱我。” 吴咤正疲惫着,却没有不耐烦,先前心里的那点疙瘩也没了,只一遍遍地同她说“我爱你”。 说了不知多少遍,陆茵梦总算是破涕为笑。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说:“表哥,你真好。” 吴咤心头一动,未及说话,便见陆茵梦眼睑低垂,神情低落地问:“表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信我么?” 旁边的吴母已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句“无耻/淫/妇”,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通过陆之韵每日里的心理折磨,她渐渐地也练出定力和演技了。 吴咤回答说:“当然。” 陆之韵似乎是有些犹豫,好半晌,才说:“外面竟有人说我不守妇道,和庄六爷有染,人家是香城第一绝色,如何看得上我一个已婚妇人?” 她说着,便有了几分往日里高傲凛冽之姿,冷笑道:“这些人,净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爱嚼舌根子,气得我恨不能撕烂他们的嘴!” 吴咤说:“你听他们说什么呢?他们都是嫉妒我们。妈,你说是不是?” 吴母早已得了陆之韵的威胁,她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一贯地皱着眉头,似一块儿不好啃的老骨头:“我成日里看着你,你我还不知道?哪有那功夫去和别人兜搭?别人的话呢,要少听,谁知道包藏了什么祸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得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母这席话一出,吴咤是越发坚信陆之韵的清白了。 他又安慰了陆之韵几句,陆之韵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回房间换衣服时,刚一进门,就被门后的庄南生搂住了。 他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看得上。为了你,我连地下情人都做了。” 他微微笑着,一贯稳重的、尊贵的模样,神情间却有些委屈:“你冤枉我。” 这谁忍得住? 陆之韵心头一荡,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就是亲。 不一会儿,二人的呼吸都不稳了。 吴咤上楼没几分钟,陆之韵开门出来,吴母听到响动,下意识地看过去,庄南生便在门口,冷冷地瞥了吴母一眼,砰地关上了门。 庄南生的气势太盛,吴母心跳漏了一拍,想起夜里听到的那些声音,当即红了一张老脸,嘴里喃喃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 余下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个什么劲儿。 陆之韵在吴母旁边坐下,对吴母露出个美丽的笑容:“谢谢妈。” 吴母心里恨恨地“呸”了声,没说话。等吴咤下楼时,看到的便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晚饭时,陆之韵同吴咤商量过年的事。 “大年三十那天,肯定是去我们家的。” 陆之韵这样一说,吴母又瞪起眼来了,她刚要说话,陆之韵眼风一斜,她就住了嘴,继续喝她的燕窝粥。 吴咤皱起眉头道:“大年三十还是在自己家过吧,初一我们去给爸妈拜年。” 陆之韵抿唇,她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菜粥,抬眸,脸上挂起了吴咤这段时间没怎么见过的、有些高傲的微笑,像是嘲讽一样地说:“我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大年三十不是和我爸妈过的,你还说要对我好,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满足么?” 吴咤的心顿时紧绷起来。 也许是这段时间陆之韵的态度太好,他竟忘了她还有这样高姿态的一面。他又有种被睥睨的感觉了。 他脸上挂着有点冷的微笑,耐着性子说:“可是,今年你已经嫁进我们吴家了,是吴家的媳妇,理应和我们一起过年。” 嫁字一出。 陆之韵便似笑非笑地问:“嫁?” 吴咤被惯了半个月,哪里还忍得下陆之韵这样的态度?他当即皱了眉,有些生气地问:“茵梦,你到底……”发什么疯? 话没说完,就被陆之韵强硬地打断:“我爸妈的意思,是我们俩过去过年,不是我自己过去。” 吴母没忍住,当即拍桌而起:“混账!” 陆之韵冷漠的视线扫过来,原本骂陆之韵的吴母当即改了口,冲吴咤骂道:“混账!你平时就不着家,不过让你陪你媳妇儿一起回去过个年,你就这样推三阻四起来!” 吴咤更诧异了:“妈?” 吴母冷着脸说:“听我的,和茵梦回去。” 陆之韵把碗和勺子一撂:“你要不乐意,我自己回去。” 说完,便站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 “砰——” 门关上了。 吴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过去这段时间,陆之韵再对他百依百顺,也是有脾气的。她依然有着极其强烈的自我…… 换言之,她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并没有对他死心塌地。 而他以为她有。 她只是因为爱他,所以在妥协,在支持他。而她退一尺,他就进一丈。也许,这真的是他的错? 毕竟,连一向和陆茵梦不对盘的吴母都开始骂他。 当陆之韵开始有脾气时,吴咤又开始心欠欠起来。 半小时后,吴咤敲响了陆之韵的卧室门。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半小时后, 吴咤敲响了陆之韵的卧室门。 “茵梦, 是我不好。” 他开始道歉。 陆之韵并不回答,她正在看庄南生写字。 接下来半小时, 吴咤在门外舌灿莲花地哄着陆之韵,陆之韵时不时怼他两句。半小时后, 她才勉强“原谅”了他,只不肯出去。 待吴咤消停后,陆之韵拉着庄南生进了她的书房。 书房是整栋别墅里隔音效果最好的。 她在书桌上坐下, 拉着庄南生的手, 仰头问:“你觉得我过分吗?可恶吗?讨厌吗?” “你心中自有一杆秤, 我不会judge你。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 我会支持你。” “你安心吗?” 这一次,庄南生没答。 “你爱我。”这一次,陆茵梦笑了, 说的是肯定句。 “对, 我爱你。”如果不是爱, 有什么能让他放弃他的骄傲,来做她的地下情人? 这时候,陆之韵说:“所以,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 我不是陆茵梦, 但我知道她的所有遭遇, 或者说,我知道她前世的所有遭遇。我既用了她的身子,就要为她做一些事,比如复仇。” 庄南生不太明白。 陆之韵为他解释了陆茵梦的重生,简要地描述了陆茵梦的遭遇。 只是,这是都不是庄南生关心的。 他关心的是:“你原来叫什么?如果复仇成功,你会离开吗?” “陆之韵。我的真名,叫陆之韵。如果你愿意等我,我就不走。” 灯下,庄南生用他那双清澈潋滟的桃花眼注视着陆之韵,仿佛要分辨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静默片刻,庄南生垂睫,将陆之韵拉起来,紧搂在怀,沉声道:“那就好。” 在陆之韵的脑海中,属于原主的一生和她自己的记忆交织着。 庄南生身上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而她的脸靠在他胸前,听他的心脏在胸腔内一下一下地跳动。 她忽然有了坏心,问:“假如我说,复仇成功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你怎么办?” 这时候,庄南生微微笑着说:“你不会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气势沉稳,带着天生的尊贵,仿佛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令他受到半分影响。 这令陆之韵想起了很多词来形容他——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岿然不动、运筹帷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和平时需要她去哄的状态全然不同。 陆之韵心底蠢蠢欲动:“我想知道。” “我会让你复仇失败,另外,请道士为你镇魂,我死之前,哪怕这具身体腐烂,你都不能离开。” 陆之韵并不感到害怕,反倒被迷得心怦怦乱跳。 她笑着说:“我是信德先生和赛先生的。” 庄南生垂眼看她,一双眼中是她的倒影:“是么?” 陆之韵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矛盾——如果她信德先生和赛先生,那么她就不可能不是陆茵梦,这是一个悖论。 她将手指挤入庄南生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踮起脚尖,一仰头,在他下巴上啃了口,说:“你这么漂亮,不管复仇成功还是失败,我肯定不走。” 她声音低低地说:“我舍不得。” 晕黄的灯光在此时显得格外柔靡,似轻纱一般笼罩下来,有了几分罗曼蒂克的感觉。 庄南生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又微笑了一下:“我还没说完。” 他的笑容有些危险。 陆之韵心跳得越发厉害了:“嗯?” 庄南生唇角扬起了残忍的弧度:“如果我认为你会离开,也许还会把你关起来。” 陆之韵瞟他一眼,抿唇笑:“虚张声势。” 庄南生想了想,说:“每个人都会有疯狂的时候,也许我发了疯,真的这样做呢?” 陆之韵的手像是摁钢琴键一般在庄南生的手臂上翻飞着,竟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那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他们的样子有点做作失真。 渐渐地,两人的视线对上了,渐渐地胶在一起,两下都静默着。 好半晌,又都失笑。 他同她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接了一个十分罗曼蒂克的吻,并开始了对彼此索取无度的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他们从浴室里出来,陆之韵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着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的庄南生,忽然觉得让他屈居在这里,有些委屈了他。 委屈他配合她做戏。 委屈他被她金屋藏娇。 于是,她叫住了庄南生:“生生。” 庄南生:“???”生生是谁?谁是生生? 陆之韵放下吹风机,朝庄南生走了过去,绕至他身后,弯了腰,从他背后搂住他,在他耳后吮吻了一下,到口的正经话,出口就成了低声轻语:“说不定我是孤魂野鬼,借尸还魂,专门吸食男人精气的,你怕了吗?” 庄南生偏头,同她接了个吻:“别闹。” 旋即,他将她拉至前来,在他腿上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顺便还在她的面颊上吻了下,另一只手则照常批示文件。 陆之韵以陆茵梦的悲惨经历和自己的复仇为蓝本,要写一篇名为《富贵梦》的小说,庄南生旗下的影视公司会将这篇小说改成剧本,并邀请著名影星夏如意来拍摄。 她本打算今晚写最后的收尾,此时此刻,她揽着庄南生的脖颈,看他认真工作的模样,竟舍不得下去。 夜晚微冷的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此刻的柔情。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吴咤是同陆之韵在陆公馆过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满城都是盛放的烟花。 天际是璀璨的烟火,四处都能听到烟火升空爆破的声音,落了整个城市的繁华。平民小户吃过年夜饭后,有的在打牌,有的就在窗边看烟花。 庄南生前天回了庄家主事,不在这边。吴母是和别墅里的仆佣们在一处吃的年夜饭,仆佣们在吴咤面前装相装得好,吴咤不在时,他们便暴露出本相来。 他们看不起吴母,吴母也看不起他们。 这时候,吴母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她原本以为,吴咤同陆茵梦结婚后,没把她接过来住,是最令她难过的一件事,不仅伤了她的情还令她丢了面子,没让她过上富贵的生活。 可她没想到的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到了这里,才是噩梦的开始——她非但不能帮助吴咤将陆茵梦调/教成贤良淑德的二十四孝好媳妇、不能霸占陆茵梦的财产、不能威风凛凛颐指气使地享福、没有“多年媳妇熬成婆”之后的权利,甚至于,她还要日日夜夜听陆茵梦同奸/夫苟合,看他们出双入对却要帮着他们欺瞒自己的儿子…… 日日夜夜,都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 再加上仆佣们每天明里暗里的冷嘲热潮…… 简直令她煎心日日复年年。 吃过年夜饭后,她一个人坐在后院花架下的秋千上,不由得泪如雨下,她是作了什么孽才有今天的下场? 吴母不敢想。 她想静静,可是院子里风有点大有点冷。 这里的海拔很高,能看到全程的灯火和烟花,可满城的热闹,也只衬托了她的惆怅与悲苦。 她没待几分钟,实在熬不住,回去睡了。 这一夜,她又做了梦。 再次梦到了陆茵梦为了吴咤和家里决裂,和吴咤一起草草结婚前后的遭遇。她梦见自己怎样威风凛凛地对陆茵梦指桑骂槐、怎么利用吴咤的孝顺和陆茵梦的善良欺压陆茵梦、吴咤不在时怎么对陆茵梦颐指气使甚至于不点名冷嘲热潮、怎么同邻居聊天说陆茵梦笨不是好媳妇做家务笨手笨脚…… 她梦了她在陆茵梦死前自己对她做的一切后,这一世,陆茵梦同吴咤结婚前后和梦中的截然不同、她所见的陆茵梦的点点滴滴、陆茵梦对她做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按照时间顺序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最后,有个清晰的声音说:“从来没有无辜受苦的人,都是前世的因果。” 吴母脑内轰鸣一声,似是灵台的突然清晰,太阳筋剧痛,仿佛要穿裂她的脑袋,她醒了过来,心里却浮现出一个十分恐怖的念头——难道陆茵梦是从地/狱回来复仇的恶鬼? 吴母只觉不寒而栗。 她越想陆茵梦的种种作为,她越觉得一定是这样! 也许,她是在哪路神仙的逆转下,回溯了时光? 越想,吴母越觉得毛骨悚然,简直要发疯。 她从卧房出来时,仆佣们已经做好了汤圆。在香城,大年初一的习俗是早上要吃汤圆。 吴母面色极差,心不在焉地吃了几个,仆佣们也都不管她。这时候她才发现,吴咤和陆茵梦昨晚竟没有回来。 这时候,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知错了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知错了吗?” 吴母想要去附近的道观找个得道的法师问问,来做一场法事。假如陆茵梦果真是复仇的恶鬼,就让道士收了她。 从别墅出去,她站在路边,隔壁的隔壁的一户人家开车出门,要去给祖宗上坟,有一条长毛的白色萨摩耶跑了出来,汪汪直叫。 此时,吴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条狗在看我,在冲我叫,肯定是因为我同陆茵梦相处久了,沾上了她身上的鬼气。 她甚至觉得,那条狗几乎也要扑过来咬她了。 不多时,狗走了,车也走了。 吴母四顾茫然,只觉自己被困在了这座山上。 上午十点多时,她遇到了一户好心人,开车下山时带她下了山。 她去了一家道观,和据说有真本领的法师说了自己的苦厄。法师本来说要随她来看看,可谈及酬劳时,得知吴母并不是掌管钱财的人,要驱的鬼是昔日的香城第一名媛陆茵梦,心头一跳,令吴母报了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当即神情严肃道:“这事不归我们管。” 最后,竟闭门谢客。 吴母跪下苦求,道士没法子,给了吴母一张平安符,称只要戴在身上,可保她无虞。吴母再求时,就被道童请出了道观。 她本来有些害怕,想回原本租的房子,可吴咤来接她时,她太过意气风发,太想要炫耀自己一朝成为人上人,已退了租。 她还是回了陆茵梦的别墅。 她没地方可去了。 这时候,她体会到了被困的感觉。如今,她是被困在了这座山、这套别墅里,承受各种冷嘲热潮,承受恐惧,梦中的陆茵梦瘫痪在床,每天都要听人在她床前冷嘲热讽、闻着自己排泄物的恶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感觉? 在梦中,陆茵梦一直活着,死都死不了,是她先找的道士,为吴咤测算过,陆茵梦旺夫,吴咤会富贵,固然有他自己的能力因素,主要还是陆茵梦旺夫,带起了吴咤的运势,令他做什么都顺利。 她和吴咤担心一旦陆茵梦死亡,吴咤的运势会走低……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已有的富贵,哪怕失去一点儿都是不能容忍的,更不能容忍失去运势。 因此,他们成就了陆茵梦悲惨的一生。 大年初二,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三,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四,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五,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 大年初六,陆茵梦和吴咤依然没回来,吴母惊魂甫定。之前她对于自己帮助陆之韵瞒着吴咤时内心的挣扎与斗争早已麻木,现在么,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就找了个借口——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吴咤,为了他们母子的未来。于是,她认为她的一切行为都不应当受到谴责,都是正当合理的。 她说服了自己。 大年初七,陆茵梦和吴咤回来,吴母刚平定下来的惊惧又起,几乎不敢面对陆之韵,从此她说什么是什么。 仍旧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放过烟花后,黄雁儿拆开几封她的爱慕者写给她的信,同黄莺儿一起对写信人评头论足,又好奇地问黄莺儿:“你有喜欢的人没?” 黄莺儿还在上中学。 她的成绩很好,才情是全班公认的,喜欢她的人也不少。 黄莺儿笑着说:“没有,他们都太傻,一个也不值得喜欢。” 黄雁儿不信,好笑道:“我又不会告状,你同我说,我绝不告诉别人。如今正是刚开始发育的时候,情窦初开,你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黄莺儿的脑海中掠过当初在赵香君的园会上,她对陆茵梦那惊鸿一瞥。 陆茵梦惊艳了她,陆茵梦令她很失望。 那是喜欢吗?与其说喜欢,不如说她倾慕过她。 随后,黄莺儿脑海中又掠过了吴咤的身影,不由得冷嗤一声,他也配? 黄雁儿以为黄莺儿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不由得气笑了,伸手捏她的脸:“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才什么年纪就是故作老成?” 黄莺儿笑着躲开:“我没有。” 这一天晚上,黄莺儿陪着家人守岁,看了一夜的烟花。 当初在赵香君的园会上那惊鸿一瞥,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渐渐深刻,直刻到了她的心底。这天晚上,黄莺儿也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很多,梦中事同现实有差异,但她依然被陆茵梦惊艳,也依然对陆茵梦失望。 后来,得知陆茵梦为了嫁给穷小子吴咤同家里人反抗,她佩服过陆茵梦一段时间,认为她相当有反叛精神,敢于抗争、敢于蔑视规则,于是,失望又变成了倾慕。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陆茵梦很好奇,好奇她嫁给吴咤后过着怎样的生活,就悄悄地去看了陆茵梦,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吴母对周围的邻居大放厥词,说富家小姐也就是个花瓶儿,看着好看,什么也不会做,配不上他们家的吴咤,看到的是吴咤对陆茵梦表面上深情款款,实际上则不耐烦,通常以太忙太累为由为自己的脾气做遮掩。 她本来是恨吴咤和吴母的,认为他们不应当这样折辱一个女斗士。 可是,再后来,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陆茵梦竟然相信吴咤对她的“深情”,对吴咤在外面同别的女人偷情毫无所知,对,甚至于听从吴咤的话,处处忍耐粗鲁无礼蛮横的吴母…… 她俨然已是一个废人了。 灵气不再,没有自我,永远活在别人的想法里。 那一刻,她不再恨吴咤和吴母,她恨陆茵梦。恨她空有一副好皮囊,空有一身才华,却是天字第一号大蠢人,恨她曾令自己欣赏的抗争都成了愚蠢的佐证。 于是,她接受了吴咤的勾搭,并主动找他,同他在别人家、在花阴下,做了那荒唐事。 她觉得有点恶心。 可是,吴咤得到过陆茵梦,间接地,她也算和陆茵梦有了联系。 为了让陆茵梦悔恨、意识到选择吴咤是一个错误,让陆茵梦意识到她的前半生是一个错误,她让陆茵梦知道了吴咤在外面的情人。 可是陆茵梦和吴咤大吵一架之后,妥协了。 于是,她给吴咤吹枕边风,要他给自己的一个名分,娶她做二太太。吴咤同意了,于是有了陆之韵的车祸和瘫痪。 黄莺儿没想到吴咤会做得这么狠,可即便如此,陆茵梦还是没有和吴咤离婚的意思。于是,为了令陆茵梦醒悟,她在吴咤全程知情的情况下,害了陆茵梦所有的孩子。 那时候,陆茵梦瘫痪在前,日日听她和吴咤的恩爱经,愤怒,却不能有所作为。再后来,她意外得知吴母和吴咤的算盘,才明白,在吴咤和吴母的算计下,不论是为了吴咤的事业还是吴咤的名声,陆茵梦都走不了。 她唯一的机会,是在当初发现吴咤出轨的时候。 那时候,陆茵梦父母的人脉还没能完全被吴咤消化,吴咤还没成为首富,陆茵梦的哥哥嫂嫂们还没有被吴咤收买…… 再后来,是陆茵梦苦痛的几十年。 而她日复一日地去嘲讽陆茵梦,去念自己和吴咤的恩爱经,将吴咤和吴母的阴谋诡计一一炫耀地说给陆茵梦听,只希望她能记住,她被毁了的这一生,是因为什么。 没有她黄莺儿,总会有什么蓝莺儿绿莺儿……陆茵梦的下场是不变的凄惨。 不如她亲自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至少,可以令陆茵梦记住这个教训。 虽然鬼神事都是封建迷信,但大部分人总相信人死后会成为鬼,会有魂灵。包括黄莺儿。 阳间事了了,总还有阴间事。她等着陆茵梦向这恶心的一家子复仇。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吴咤和吴母竟然是将事情做绝,捐资修巫蛊娃娃楼镇压陆茵梦的魂魄,令她不能投胎,也不能回阳间报仇。 而原因么,竟然是为了留着陆茵梦个继续旺吴咤,顺便杜绝她成为厉/鬼前来报仇。 做尽亏心事,总怕鬼敲门。 说的,就是吴咤了。 再后来么…… 大年初一,黄莺儿醒来时,梦中事仍旧历历在目。她神色如常,像从前一样,下楼吃汤圆,吃完同家里人一起去祭拜祖宗。 仍旧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吴咤感受到了比从前更多的尊重,他的胆子比从前更大了。同时,为陆茵梦坚持来这边过年,令他不能陪伴吴母,令他仍旧在生陆茵梦的气,可他又不能把气撒陆茵梦身上,便以别的方式来报复。 如果说,陆茵梦要求爱情的忠诚和唯一,那么,吴咤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充满了复仇的快/感。他用报仇的名义,以自己出色的容貌和身材为诱饵,和半推半就的五奶奶偷了,同时,前后隔得不久,还和久未和三少爷同房、勾搭过他的三奶奶偷上了。 吴咤是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对他而言,陆之韵是妻和偷不着,黄莺儿是妾,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是偷。 事后,他照例懊悔了一番,在她们说陆茵梦的坏话时不假辞色。 这些事,大家都不好声张出去,因为吴咤并不担心。他认为,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守了数年的活寡,也许外面早有自己的情人,她们的丈夫可以明目张胆,她们是女子,到底不敢挑战道德和舆论,只能低调行事。 陆之韵倒是浑然未觉。 她在人群中依然是最闪亮的,最引人注目的。 她的美貌并未因这场婚姻有半分减损,甚至更美丽了,有了成熟的风韵。 吃过年夜饭后,陆太太拍拍陆之韵的肩,低声说:“跟我来。” 此时,满堂都是人们说笑的声音,小孩子正在玩着烟火,好一副三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景象。 陆之韵起身,跟着陆太太进了陆老爷的书房。 她刚进去,门就在她身后关上了。 陆老爷气得胡子都在抖动,却没说话。陆太太显得心事重重,她勉强和蔼了笑了笑,让陆之韵的坐下。 “啪——”陆老爷拍了下桌子。 “坐什么?你问问她干的那些事儿,有什么资格坐下?!” 说完,手负在背后,揉了揉。 有点痛。 陆太太提高音量:“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陆老爷气焰低了些儿。 陆之韵心内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坐下了。 她会选择同庄南生不再避着人,一是为了加强复仇的戏剧性,令吴咤将来深刻地痛恨于自己的愚蠢,就如同原身的上一世;二是不想委屈庄南生,令他见不得人;三么,则是为了令陆太太陆老爷脱敏,发现她和陆茵梦的不同,对她和庄南生的事更容易接受一点。 总比将来所有的事一齐爆发的强。 陆太太问:“你和阿咤,最近过得怎么样?” 陆之韵微微一笑,反握住陆太太的手,道:“妈,爸,你们放心,我知道我的在做什么。” 陆太太皱眉:“你和庄家那孩子……” “是真的。” “你和阿咤……” 陆之韵用力握紧陆太太的手,说:“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只是,我和阿生的事,暂时就不要告诉表哥了。我唯一能说的是,妈看人的眼光很准,如果可以多一次机会,陆茵梦不会选择你们不同意的那条路。我也请你们相信我,虎父虎母岂有犬女?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讲,只是我要做的事,还请爸妈打个招呼,行个方便。不出一年,就会尘埃落定。没有人能从我们陆家手里讨到便宜。” 陆老爷本想说陆之韵的所作所为有辱家声,陆之韵却偏头一笑,对陆老爷道:“我和六位哥哥都是爸的孩子,希望爸不要偏心。” 陆茵梦的六位哥哥虽是青年俊杰,可也是花名在外,是经常在风月场所流连的风月子弟。 陆老爷严肃道:“你是女人,怎么能同男人相提并论?” 陆之韵好脾气地笑道:“爸,我记得当初是你和妈教我的,说是现在男女平等了,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 陆老爷冷着一张老脸,流言蜚语他倒还能忍受,只是:“如今你是已婚妇女,你和庄南生能有什么结果?他会不会负责?” “结果会有的,他会对我负责,我也会对他负责。爸,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你这话,说得能让人服气么?” “你们会知道的。” 这天晚上后,陆太太因为同陆茵梦有心灵感应,下意识地不想阻止陆之韵。另外,陆之韵虽语焉不详,陆老爷和陆太太便知道有内情,只是陆之韵不说,他们又算是开明的父母,便道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就不再提起了。 这天晚上,陆之韵一夜未眠,人多眼杂,零点时分,她同庄南生通了一个电话,匆匆聊了几分钟,就挂断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后,在漫天的烟火中,她开始给庄南生写信。 吴咤原以为,在陆公馆,他能和陆之韵同房,结果陆家的仆佣们应陆之韵的要求,收拾的是两间房。 于是,他错愕之下,想了想,也许是因为那老道士的一句话,陆之韵和陆家的仆佣吩咐了。 为此,他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感动于陆之韵的心细,当真以为她是为自己着想的。 他没和陆之韵说的是,自新婚第一天去道观上香、得了老道士那一席话后,他就花重金请了老道士为他做事。比如用一些邪法为他聚敛财运,还有一些说不得的道术…… 而他事业上的腾飞,也确实证明了老道士是有真本事的。 如果仅有陆之韵的本钱、陆家的人脉和资源,他发展不了这么快。人脉和资源只能让他在谈生意办一些手续时不被为难,能顺利办下来。 可生意的好坏、有没有客人,这些都是人脉和资源决定不了的。 为此,吴咤并不怀疑老道士当初的话,也不怀疑陆之韵为什么不同他接触。 这天晚上,吴咤做了长长的、清晰的一个梦。 他梦到了前世。 他梦到前世在老道士出现前,他的公司虽然办得好,发展却不如现在迅猛。上一世三年才能达到的规模,这一世他半年就达到了。 上一世的第四年,他遇到了老道士,才开始走上腾飞之路,并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成为香城的首富。 原本一直在香城势力最大的庄家,突然迁往海外。 这才有他发展的机会。 他把那归功于老道士做法灵,道法高深,才为他带来了好运势。 他梦到前世他对陆茵梦并不好,陆茵梦却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知道她发现他在外面有了人。 可是,在陆茵梦提出要离婚后,他慌了。 因为老道士明确地和他说,一旦和陆茵梦离婚,他的运势将呈衰败之相,借再多的运势,也会如装在漏斗中一般流逝。 于是,他策划了陆之韵的车祸,令陆茵梦瘫痪在床,并娶了他钟情的黄莺儿为二太太。 后来,他又听到风言风语,说陆茵梦不堪忍受,让她的几位已经长大不再需要父母几位儿女想办法,帮她同吴咤离婚,可因为全家上下的动向全都在吴咤的掌控之中,走漏了风声,于是他默许了黄莺儿的行为,害了他和陆茵梦的儿女。 再后来,他甚至没怎么想起陆茵梦,和黄莺儿厮守了数年之后,又开始流连欢场。 他是首富。 他从被人唾弃嘲讽的底层一步步地往上爬,成了首富,黑白两道都要看他的脸色,政府高/官收受了他的贿赂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他爬到了现在的庄南生才会有的位置。 曾经所有看不起他、嘲讽过他、奚落过他的人,在饭局上,都要谄媚地在他面前摇尾乞怜,企图能让他从指缝中漏出一点商机给大家。 …… 那一生,他过得太风光。 他又很会收买人心的那一套,他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忠心…… 晚年时,各房的子女孙子孙女都承欢膝下。 …… 梦境中,吴咤功成名就,家庭美满幸福。 那一幕幕,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大年初一早上,吴咤醒来,仍旧沉静于梦中的富贵与成功。他认为,尽管有差异,可他看到了未来。 他有能力,还有老道士的帮忙,他必然会成为全香城的首富。 但他一定不会像梦中那样对待陆茵梦。 他发现,在成功的愧疚之余,因为这一世对陆茵梦的爱,上一世陆茵梦的遭遇令她十分愧疚,甚至是心痛。 他想补偿她。 他决定,不论是现在和将来,他不会娶很多太太,不会再策划车祸,他会说服陆茵梦,同黄莺儿和睦相处。 这一生,他有陆茵梦同黄莺儿两位太太就够了。 吴咤从卧房里出来,看到陆茵梦正坐在餐桌边,那双似笼着烟雾的眸子仍旧美丽,她坐得笔直,身姿纤细美丽,像一个幻梦。 可她又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那双眸子里,还没有对他的失望,没有伤痛,没有愤恨。 那是他的妻。 吴咤心头一夜,微微含笑,靠在墙壁上叫她:“茵梦。” 陆之韵温声回头,看见他的那一刹,眼中顿时浮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声音亦温柔:“阿咤。” 一如他对她一见钟情时的模样。 吴咤眼睛没瞎,他看得见。 他还没有对不起她。 她爱他。 大年初七。 吴咤和陆之韵回家后,吴母惊魂又起。 陆之韵和吴咤打情骂俏了几句,就指着卧房说:“我进去看书了。” 吴咤有一点不舍:“不陪陪我么?” 陆之韵却是轻轻笑了一声,道:“我们在爸妈那儿待足了七天,还不够么?总要给你留时间和姑妈说说话。” “那七天也只是祭祖、陪大家说话打牌,都没什么时间相处。” 陆之韵说:“我们来日方长嘛。做人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多陪陪姑妈。” 这话,在吴咤听来是孝顺,在吴母听来,却是□□的威胁。 她瞪大了眼看向陆之韵,脸上是乌黑的两个眼圈,仿佛在诉说她的惊惧。看在吴咤眼里,却是怒气和不满。 因为上一世的吴母,吴咤对这一世的吴母很有些意见。当他开始在意陆茵梦时,才觉得,吴母实在不当对陆茵梦鸡蛋里挑刺难为她。 只是,这时候他暂时按下了没说,只含笑问陆之韵:“都结婚半年多了,还叫姑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唇角微扬:“我习惯了,叫了二十多年,改不过口。我先去了。” 吴母又瞪起了一双眼睛。 待陆之韵进了房,吴咤方不满地叫了一声:“妈!” 吴母应了声。 吴咤强硬地看着吴母,说:“茵梦是再好不过的媳妇了,你别难为她。” 在吴母的梦中,吴咤也曾这样对她说过话,那时他说的是:“莺儿还是个孩子,你别难为她。” 所以,梦中她没有为难黄莺儿。 这时候,吴母愤愤地盯着吴咤,恨声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你怕是魂儿都被她勾走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 吴咤皱眉,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他说:“明天公司开业,我要处理一些杂务,先去公司了。” 说完,不等吴母回答,抬脚就走了。 半小时后。 陆之韵从卧室出来,吴母死盯着陆之韵,说:“魔鬼!你是魔鬼!” 陆之韵闻言,不怒反笑,她的笑容有些飘有些神秘,声音轻灵:“所以,你不要惹我啊。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 她欢快的样子成功令吴母惊惧交加,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还在沙发上,根本没人管她。 吴母简直觉得生不如死。 偏偏陆之韵令厨房给她做的饭菜都大补,什么人参燕窝,还有其他补人精气神儿的药膳,都让她吃,她根本不敢不吃。 因此,她的神经再紧绷,这身体到底没垮,一直承受着。 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今日之种种,是陆茵梦在以牙还牙。仿佛陆茵梦的目的,不是弄死她和吴咤,而是以牙还牙。 吴母神伤了,绝望了,无助了,神经质了,越发神经质了…… 转眼间,又是半年过去。 吴咤的公司在这半年的发展比刚创立的半年发展得还要迅速,简直是坐飞机一样的速度。 现在的吴咤在社交场上已经不再是主动结交人的那一个了,而是别人开始来主动结交他。 因为公司发展的迅速,他成了香城传奇一般的存在。 甚至直逼庄南生。 庄南生只是年纪轻轻就执掌了庄家,令庄家成为香城的龙头世家,吴咤可是白手起家……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又都有一副好样貌。 赵香君在七夕节这天办了园会,请上流圈中的子弟和名媛贵妇们前去赴宴。赵香君、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黄莺儿、黄雁儿等人都在邀请之列。 园会的时间是在晚上,听说赵香君请工匠赶制了不少古色古香的宫灯和花灯,另外,还有清园出了新戏,要在园会上演一出,请众人共同品鉴。 那一天,因为名媛贵女贵妇众多,大家都是要盛装打扮出席的。 陆之韵也提前准备了服装。 因为庄南生也要去。 她是打着要惊艳庄南生的主意去的。 书房里。 “你和卜时任怎么样了?” “恭喜恭喜。” “七夕那天的衣服,我已给你准备好了。” “不用谢,是我请你帮忙,都是应当的。” “画儿都画得怎么样了?” “行,我明天就去看看。” “过奖过奖,不过是一些小把戏,不值一提。” “明天见。” 电话一挂,陆之韵就被身后的庄南生搂住了。 他轻轻地吻她的耳朵,她回了头,见他眼中有赞赏之意:“英雄豪杰,亦不分男女。从前我曾听一些人喜欢说妇女能顶起半边天,今日一见,何止是半边天。我只等着将来咱们结了婚,你顶一片天,我就好歇着了。” 陆之韵打他的肩:“你想得美,自然是你劳碌,我享福的。” 庄南生微笑着说:“如果你肯在旁红袖添香,我是甘心情愿的。” 这时候,陆之韵后知后觉:“妇女?” 庄南生正色:“是少女。” “没想到你爱好挺特殊的。” 庄南生:“……”他没有。 陆之韵又笑,庄南生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是气又是笑:“我爱好确实挺特殊的,毕竟,我不爱好某一类,或者某几类,只爱好你,还有什么能更特殊的?” 说完,他耳根一红,却发挥着作为庄家当家人的出色定力,面不改色,仿佛并没有情绪波动。 她与他在一处,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笑不完的事。 同样是在这样一天。 一直跟在吴咤身边的道士说了一通专业术语,又道:“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多线并行,齐头并进,三年之内,你必成为香城首富。” ※※※※※※※※※※※※※※※※※※※※ 明天收网。不出意外,快完结了这个故事。 三章之内吧,顺利的话下一章就能写完~~~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一直跟在吴咤身边的道士说了一通专业术语, 又道:“眼下,有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 多线并行, 齐头并进,三年之内, 你必成为香城首富。” 道士并不懂生意,只是根据他的测算,告诉吴咤,他的运势到了, 可以采取一些大胆的措施。 吴咤有些迟疑。 能把生意做大, 吴咤并不是一个草包, 相反地,在机遇到来时,他敢于抓住, 同时也会保持一定的理智。 他是冷静的, 并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 如果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他成为香城首富是迟早的事, 不急在这一时。 对吴咤而言,他不仅仅擅长抓住机遇,在擅长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保持冷静。 “我再想想。” 吴咤给老道士封了个红包。 老道士并未推辞,收了。 另外, 他还收着陆之韵那边的一份钱。 起初, 在陆之韵找到老道士时, 老道士就给自己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和原身,也就是陆茵梦有夙怨,今生帮陆之韵,算是还债了。 除了他,许多人都要还债。 前几天,老道士接到陆之韵的指示时,又起了一卦。解卦之后,他叹息了一声。 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荣华富贵,都是一场虚象。 老道士没再说话。 他离开时后,卜时任也进了办公室,对吴咤说:“阿咤,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我们这么做,我们在房地产、酒店、赌/场、航运、船运、娱乐会所等方面都事业都能铺开。这一年我们赚了很多钱,只要花出一部分,先把西边儿那几天老街买下……我得到了消息,说是要不了多久,征服就要开发西部,咱们要是晚了,等别人也听到了风声,再要买就难了。”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所有的现金都要被那块儿地套牢。” “嫂子不是有钱吗?让她再给你点儿。你想想,只要买下这块儿地,咱们的很多事都好办了,和人谈合作也能多个筹码。你想想,把地买下,把咱们的商业王国铺开,咱们自己的势力也可以再发展发展,不出五年,没有陆家的人脉、资源的支持,也对咱们没有影响了。你不是一直都因为吃了嫂子的软饭耿耿于怀么?” 吴咤现在虽然也发展得好,但现在要涉及其他产业,根基太浅,其他人根本不带他玩儿。但是,如果标下那块地,就不一样了,相当于拥有了敲门砖,就该别人带着钱上门来找他谈合作了。 “我再想想。” “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如果事情做成了……” 卜时任没再说。 吴咤的心里有点不踏实。 当然,生意上的事不像这么简单,除了这块儿地的事,也还有其他的机遇。就如同老道士说的那样,他的运势到了。 可他总觉得有点虚,迟迟下不了决心。 吴咤认为,他没必要倾家荡产去赌。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生活很好。 事业发展迅猛,母亲和媳妇的关系和睦,陆茵梦很爱他,并逐渐在对他放下她的名媛架子,渐渐地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会对他妥协、让步…… 可以说,这应当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在家有娇妻,在外有情人,平时还时不时能打打野食,除了会被一些仿佛真实发生过的梦境困扰外,他过得很幸福,甚至是意气风发。 吴咤点了点头,摸出一根烟,点燃了抽起来:“我会好好考虑。你和你的那位小蝶,怎么样了?” 之后的几天,陆之韵的电话打得很频繁,庄南生也十分有幸地见识到了陆之韵纵横捭阖的手段。 一般而言,她同人谈判时,总是云淡风轻地分析着利害,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诱,遇到质疑时,她不怒发笑,反而轻描淡写地指出对方所言的症结所在,将利弊都剖析得十分透彻。 或者说,她总能通过谈话让别人认同她的话,并照她说的做。 这一点,在当初,庄南生屡次三番拒绝陆之韵,陆之韵却说“也许他该反省自己”时便已初见端倪。 结果是,他反省了自己,并顺着她的思路,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所思所想,同她在一起。 …… “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我建议你想好了再说话。如果你再让我不高兴,我会直接挂断。” “你以为我在请你帮忙,实际上,是我在帮你。” “当你问出为什么的时候,就证明了你的愚蠢。” “不妨告诉你,吴咤在外面的事,我全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只是认为,我们都被他那张俊美的、似乎真诚的脸骗了。他隐藏了他的野心,想将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耍地团团转,不要告诉我,你就没有半点不甘心。” “一直青睐你的小桃姑娘,如今可是只接吴咤的生意了。现在你让一步,让他获得你的一部分,将来他会夺走你的一切。也许,那时候,香城日报的头条就会是《香城实业破产,董事长跳楼身亡》。”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咱们这些人,谁不是一有机会就想把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都是商人本色。” …… “我在帮你。” …… “你以为,和吴咤斗,赢的是我还是他?” …… “你要是帮他,就是与我为敌。你不会想和我为敌,你还得……” “我在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 “他在咱们这个圈子蹦跶了这么久,我记得上次你和吴咤见面,他可是显得很扬眉吐气。当然,也许你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是我想错了你。” “理由我已经为你找好了。” …… “我欠你一个人情。” …… 有些事,是在电话里谈的。 有些事,则需要面谈。 只是,吴咤在饭局上的待遇,和陆之韵截然不同。庄南生倒是想去为陆之韵壮势,但她不需要。 吴咤在酒桌上是被灌酒被奚落的存在。 陆之韵在桌上时,大家说着客套话,却没人敢灌她酒。 一是因为陆家的势力,而是因为陆之韵的气场强大,令人不敢轻易冒犯。 因此,陆之韵连着几天赶了一个又一个的饭局,一切仍然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大家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甚至于,大家都知道陆之韵要搞事,心里有种隐隐的期待——他们知道的是陆之韵要摧毁吴咤的事业,同时又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感觉会有大新闻。 曾经和陆之韵合作过的在报社做事的同学也打来电话约她喝下午茶,聊天之余,旁敲侧击。 最后得到一个准信儿:“七月初七,香君的园会,那是一个开始。” 吴母经过半年的煎熬,已彻底麻木,甚至已经能做到无视下人们的冷嘲热潮、陆之韵的高傲,她经常和仆佣们吵嘴,也心安理得地享受已有的富贵。 只是,她的心底仍然有一个缺口,令她想将她所想的告诉吴咤。 她认为,陆茵梦一定是来找他们母子复仇的恶鬼。 可是,这话她又不敢说,怕说了他们俩就直接被陆茵梦弄死了。又或者,她说了,吴咤也不会信。 毕竟,最近半年,陆茵梦一直在吴咤面前营造一种假象——陆茵梦很孝顺,而她一直看不惯陆茵梦、对陆茵梦有意见。 如果她说陆茵梦是复仇的恶鬼,她的阿咤一定会以为她在恶语中伤陆茵梦。 这对吴母而言,是一种痛苦。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欺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站在儿媳那边、不再相信她的。 后来,她有了一点阿q精神。 和陆之韵生活了半年,她还没有被陆之韵弄死,她猜,也许陆之韵并不是恶鬼,梦中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想让自己在享受陆茵梦带来的富贵时,能更加心安理得,能不再恐惧。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浑然未觉。 七月初七,七夕节,赵香君的园会。 陆之韵到时,赵香君笑着迎上来拥抱她,寒暄了两句。 陆之韵打量了一下四周,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布置得很漂亮。” 星空之下,是各种通了电的宫灯,除了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以外,还有一个湖,水面上飘着一朵朵睡莲和荷叶,湖中央有一块儿很平的陆地,上面搭了舞台。 看上去很唯美。 云老板的人正换了衣服在准备今晚的戏。 赵香君笑着说:“那当然。” 她从陆之韵眨了眨眼睛:“都准备好了,你放心。也许今日之后,你又要闻名全香城了。” 昆曲版的《红颜》剧本的作者署名,第一作者是陆茵梦,第二作者是赵香君。 故事大纲、主要架构、人设、情节、人物对话全部由陆茵梦提供,她还写了一部分唱词,再由赵香君汇编、修改、润色。 今天清园的人唱戏,并不会公布创作者的信息。 “我的目的,倒不是为了闻名全香城。”陆之韵微笑着,姿态洒落,仅仅只站在赵香君面前,便是一道风景。 今天已至的宾客无不看向这边,欣赏这个昔日香城第一名媛的风采。 黄莺儿也在看。 陆茵梦还是那样美,不同于梦境中的木头美人,现在的陆之韵身上仍然有那分鲜活气,她是有灵性的,有神采的。 赵香君问:“那你是为了什么?”她很喜欢这个故事。 “这是一出好戏。”陆之韵脸上的笑容像是在轻漾的秋波,“而好戏,就应该让看客欣赏。” “好吧。”赵香君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抽了两口,说,“要不是我认识你,我几乎要以为这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了。” “也许是前尘往事呢?” “去你的。我可是信德先生和赛先生的,你少忽悠我。” 陆之韵没再多说,只跟着赵家仆佣的安排在一张圆桌边儿上坐下等开宴。 今夜前来赴宴的男士们都穿着白衬衣西装裤,脚上的皮鞋擦得铮亮。女士们都穿着华贵、优雅的晚礼服,脚上踩着高跟鞋,一个个似轻捷的小鸟儿一般,在园会现场嘁嘁喳喳地说笑着。 领路的仆佣刚走,陆之韵给自己倒了杯茶,认识她的男人女人们都上前来搭讪。 黄莺儿就在另外一桌暗暗注视着,看陆之韵游刃有余地应对着。 不多时,搭讪的人散开后,三位年轻漂亮的女士走到陆之韵面前,也去同她说话。正是陆家的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 她们仍旧对陆之韵意难平。 即便她们都各自和吴咤有一腿,并因此而认定陆之韵可怜而凄惨,心里还是有些酸。 从前她们都说陆之韵嫁给吴咤是脑子拎不清,可如今,她们又羡慕起来,觉得吴咤对陆之韵的态度,算得上是一个良配。 她们并不真心认定陆之韵可怜而凄惨。 吴咤的长相是少见的英俊,又温柔体贴会疼人,哪怕是和她们偷/情,也不许她们说陆之韵的坏话。 她们还打听到,不论再忙,吴咤每天都是要回家过夜的。 这和她们那总不着家的丈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同时,她们又认为,吴咤这种自己创业的,如今还能发展得这么好,比三少爷、四少爷、五少爷这种靠父辈余荫的好。 在她们心里,吴咤落魄,陆之韵的日子不好过,或者吴咤有了钱就虐/待陆之韵,她们才能平衡,因为那能证明她们从前说的都是对的,陆之韵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才是真的可怜而凄惨。 在她们看来,她们的日子犹如一潭绝望的死水,而陆之韵的生活,则是五彩斑斓的。 三奶奶今天做了个手推波浪卷儿,看上去是极衬她的脸型、极好看的,穿的礼服裙是收腰露背的设计,越发显得她纤腰盈盈一握,鲜红色的唇妆令她显得有几分风情几分魅惑。 那双养尊处优、皮肤细嫩的柔胰搭在陆之韵身后的椅背上,微微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咤呢?” 不等陆之韵回答,四奶奶便笑道:“当初咱们都说七妹猪油蒙了心,不会识人,硬要嫁一个穷小子,倒没想到阿咤果真将事业做起来了。该不会今儿还在外面应酬罢?” 五奶奶虽和四奶奶有龃龉,在外面却从不撕破脸,对抗陆之韵时更是同盟军,眼下接着四奶奶的话说:“全香城事业做得好的,也不只阿咤一个人。该不会是被外面的人绊住了了脚罢?” 四奶奶一边摇着一柄折扇,一边笑道:“可不是。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七妹可要好生盯着些儿。咱们妯娌几个都是吃了不会驭夫术的亏,七妹可要重视起来。倘或将来阿咤事业越做越好了,反而看不起你,要抛弃你,你可就成全香城的笑话了。” 三奶奶扬着红唇:“可不是,你可别嫌我们聒噪,咱们都是过来人,说的话总有几句能听的……” 陆之韵今天心情好,倒也不嫌她们聒噪,待她们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她才微微笑道:“我又不是哈巴狗儿,要在男人面前摇尾乞怜。不过是捡了我不要的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四奶奶五奶奶还没反应过来,三奶奶先蹙了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之韵并不回答她们,反而站了起来。 她们顺着陆之韵的目光看去,便见吴咤正在仆佣的带领下往这边走来。 他的身材还未走样儿,瘦瘦高高的,宽肩窄腰,长腿,老裁缝定做的衬衣、西裤穿在他身上,比别的男人更有型。 那张俊脸上的皮肉绷得紧紧的,像是希腊雕塑一般。 头发亦一丝不苟。 周围有不少女眷夸他长得帅气。 待吴咤走到眼前来时,三奶奶溜了个眼风儿过去,四奶奶五奶奶亦含笑注意着。吴咤笑着握了陆之韵的手,同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打了个招呼,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三奶奶张了张口,刚要答,便被陆之韵截了话头:“她们在同我说,男人有钱就要变坏的,喜欢在外面打野食,要我学会讨你欢心。” 她似笑非笑地瞅着吴咤:“表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你果真会打野食么?” 吴咤当即举手表示:“天地良心!我对你怎样,你还不知道么?” 旋即,他又笑着向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讨饶道:“茵梦容易认真。还请三位嫂嫂发发善心,别和她说这样的玩笑话,倘或她当了真,大家都不好过。”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之意,神情当即就僵了僵,旋即面色如常地笑道:“不过几句玩笑话,七妹不要当真。” 吴咤又深情款款地看着陆之韵,笑着说:“应当是我要学会讨你欢心,好叫你别厌弃了我。” 陆之韵斜他一眼,笑说:“你知道就好。”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转开了话题聊其他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吴咤的到来,吴咤说的那些话,和她们先前说的做对比,无异于是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她们走开后没多久,吴咤跟了过来,低声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三奶奶冷笑道:“你在七妹面前,还挺会装的!” 三奶奶四奶奶五年互相不知道彼此都曾和吴咤有一腿,也不好明说,倒是像往日那般奚落了他几句,吴咤便放了几句狠话。 陆之韵并不在意吴咤和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的事。 吴咤前脚刚走,黄莺儿便走了过来。 今日黄莺儿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礼服裙,仍旧是学生头,面容姣好。她在陆之韵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下,陆之韵便感受到了属于原身的痛愤之情。 只是,一年时间过去,陆之韵已基本不受共情效果的影响。 因此,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黄莺儿的笑容年轻美好,像是百灵鸟一样的灵巧:“陆姐姐。” “你好。” 黄莺儿单手支颐,睁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看着陆之韵说:“他们都说你是香城第一名媛,你很好看。” 陆之韵维持着风度,微笑淡淡:“多谢。” 黄莺儿笑容不变,语调不变,目光中却带了一丝讥讽:“但也很蠢。” “是么?”陆之韵同她周璇,两个人,两种不同的美。 黄莺儿微眯了眼:“曾经是,现在,我有些看不透你。但我还是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蠢呢?” “哦?”陆之韵唇角的弧度不变,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我很愿意听听你的高见。” 黄莺儿说:“你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黄莺儿突然揽上陆之韵的肩,在她耳边道:“你知道有多少次,你的亲亲表哥是在我的床上度过的吗?而你,你还对他死心塌地,用自己的嫁妆去支撑他的事业,这不是蠢是什么?” 黄莺儿紧盯着陆之韵,她以为会看到陆之韵失态,会看到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表示不相信,也许还会哭,她觉得陆茵梦哭起来也许是美的,至少不是一根木头,至少还是个人。 如果陆茵梦不相信,如果陆茵梦哭,那么,她将在她耳边,将吴咤怎么经受不住她的挑/逗从不乐意到沦陷,将吴咤对她说过的那些情话,将吴咤被她绑着时怎么求她让他进去等细节,全都一一讲给陆茵梦听。 她要看到陆茵梦崩溃。 但是。 陆茵梦没有哭。 她甚至是笑着的,云淡风轻地:“那真是你的损失,我很同情你。” 黄莺儿一肚子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你说什么?” 陆茵梦重复了一遍。 黄莺儿当即就炸了!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有今天还要感谢我!”黄莺儿蓦地冷笑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我知道,你全都记得,上一世的事,你全都记得。但你看看你现在,你是个什么怂包样儿?你有记忆,但你依然嫁给了吴咤,你就这么缺男人?就这么放不下那个人渣?” 她声音低低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怒:“你怎么就这么贱呢?上赶着倒贴将你撞成残疾、害死你儿女的男人!你以为你的儿女真的是我害死的吗?不,是因为他们要留着你,因为你的命格旺夫,他们怕和你离了婚吴咤的面子不好看,运势走低,他们就失了富贵。没错,害你的,还有害你孩子的,从来不是我,是他们母子二人的迷信。可你,你做了什么呢?” 陆之韵乍一听,瞳孔微微紧缩,有些震惊——没想到重生的不止她一个,还有黄莺儿,会不会还有更多人也重生了?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然挂着面具一样的礼貌的微笑。 “你这孩子,魔怔了还是怎么地,胡说什么?” 黄莺儿看陆之韵雷打不动的模样,继续说:“他们不仅仅害死你的孩子,害得你半身不遂,他们连你的魂魄都不放过。” 黄莺儿死盯着陆之韵,说:“你还不知道吧?你死后,他们找道士,给你修了一栋巫蛊娃娃楼,让你永远不能投胎,永远为他们守着财运。最后,是我,是我去找了人,献祭了我所有的寿元,令你从那巫蛊娃娃楼中解脱出来,让你带着记忆重生。可惜的是,你不值得我这么做。” 黄莺儿说到这里,姿态高傲起来,似乎是失望至极的,轻蔑地补了一句:“你太蠢了。” 然而,陆之韵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 她在判断黄莺儿说的话。 从黄莺儿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来看,她说的是真的。从逻辑上来推断,既然吴咤让道士弄了巫蛊娃娃楼镇魂,如果没有外力,陆茵梦是不可能带着记忆重生的,必定有人做出了牺牲。黄莺儿笃定陆茵梦带记忆重生了,证明她所说不虚。 只有是她施加外力促成陆茵梦的重生,她才会这样笃定。 那边在敲打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的吴咤突然看到黄莺儿在和陆之韵说话,吓得魂儿都散了,当即丢下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朝她们走去。 陆之韵忽然想到了点什么,突然伸手,捏起黄莺儿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美丽的眸子里带着微微的怒意,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黄小姐,你的故事编得很精彩,不过,我信的是德先生和赛先生,你骗不了我。我更愿意认为……” 陆之韵声音一顿,正赶过去的吴咤和刚到的庄南生看到的是陆之韵捏着一个小女孩儿的下巴,两人的唇靠得越来越近。 吴咤:“???” 庄南生:“!!!” 他们都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黄莺儿的心砰砰直跳,她看着陆之韵越来越近的脸,愣住了,清澈的双眸中微微有些惊,只听陆之韵停顿一下继续说:“你想引起我的注意。” 话音刚落,黄莺儿有些被蛊惑了,她们离得那样近,只要她微微一抬头,就能…… 然而,下一瞬,庄南生的手逮住陆之韵的后颈,将她往后一拉,伴随着吴咤震惊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黄莺儿是什么意思? 勾搭了他就算了,还要勾搭他老婆? 几个意思? 庄南生面沉如水,淡淡地说:“有伤风化。” 仿佛刚刚出手的并不是他。 他在赵香君安排的位置上坐下了,就在陆之韵旁边。庄南生在外面是极有气势的,旁人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讲话一定要特别客气。 吴咤在他面前,都忍不住要谄媚了。 他并不怀疑陆之韵和庄南生,反而向庄南生拱了拱手道:“多谢庄六爷。” 庄南生瞥了他一眼,略略颔首,没说话。 陆之韵的后颈微微有点红了。 吴咤看向黄莺儿,有些生气地问:“黄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莺儿心里有一点失落,但她不敢怨庄南生,只眸子一转,笑吟吟地看着吴咤,没好气道:“你不是看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咤简直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黄莺儿冷笑:“我为什么没理?” 吴咤说:“我太太不喜欢女人。” 黄莺儿油盐不进:“没试过又怎知?也许我们还能三人行,我不介意。” 吴咤拧了拧眉心,当即被陆之韵踢了一脚,他讨好地笑道:“这不过是一孩子,口无遮拦的,我能和她有些什么?” 陆之韵瞥了他一眼:“你们最好没什么。” 吴咤的骨头都酥了。 缓过这股劲儿,吴咤把黄莺儿揪走,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黄莺儿眼帘一抬,正好看到陆之韵伸手去握庄南生的手,结果被庄南生甩开,陆之韵锲而不舍地握上去。 她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我不想干什么,就想看你着急。” 吴咤气得脸色铁青,简直拿她没办法,只说:“你消停些儿,我得了空就去找你。” 黄莺儿要笑不笑地说:“我稀罕呢?” 吴咤回到席上时,宾客基本都已到齐。 于是,赵香君吩咐开宴,仆佣们鱼贯而入,往十几张圆桌上各种冷盘热盘以及大菜。待菜上齐时,筵席正前方水面上的灯一一亮起,水面上的睡莲犹如一盏盏莲花灯一般,在幽光粼粼的水面上浮动着,被夜风带起了一层层漪澜。 而正中间的舞台,被照得亮如白昼。 云老板拿着麦克风站在幕前致辞,说:“近日我们戏班子排了一出新戏,戏名《红颜》,故事呢,颇有些意思,应吾友赵香君女士的邀请,今日特排了第一折,供众位先生女士们赏鉴。第一折名为《前世情》。” 他说完,鞠了一躬,走到幕后,便有戏班子的人奏起了管弦之乐。 大家原本还在说笑划拳的,顿时都很给面子地安静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酒,看向湖中心的离他们不远的戏台。 这一折戏,主要是讲的一位名为红颜的富家小姐,出门名门,擅跳舞作画,是父母十分疼爱的心肝儿宝贝儿。她留学归国后,虽然受了新式教育,却仍然改不了传统思想。使她整个人都是矛盾的。 她崇尚自由恋爱,于是和一个又能力且上进的穷小子成了情侣,并在父母的反对下,和父母断绝关系也要嫁给穷小子。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富家小姐嫁给穷小子后,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成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她的婆婆指桑骂槐,说她品行不端,经常对她明里暗里地冷嘲热讽。而他的丈夫,在她说起这些事时,则深情款款地请求她忍让老人…… 再后来。 穷小子富了之后外遇。 富家小姐要离婚,却离奇地出了车祸,瘫痪在床。 穷小子在法律的允许下娶了二太太。 富家小姐经常被二太太奚落。 富家小姐的儿子女儿都出了车祸。 …… “三十年,流光抛人容易瘦,这日子忒难捱。恨苍天不公,一生不曾做坏事,瘫痪在床,鱼无鳍,鸟无翼,悲惨一生,且看那,奸人阖家团圆半生荣华……” 富家小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后,巫蛊娃娃楼成。 富家小姐被镇魂。 “恐她寻我复仇,再则,还要借她命格运势,道士有何计策?” …… 这一慕慕,基本上简要地演出了陆茵梦上一世的一生。 吴咤看得全程直冒冷汗。 庄南生在看的过程中,在桌下悄悄地握住了陆之韵的手,和她谈话时,悄声问:“这就是她的经历?” 陆之韵颔首。 虽然知道经历那些的是原来的陆茵梦,而非陆之韵,庄南生还是有些心疼她。只是,他并未说出口,而是微微笑着,低声说:“没想到,陆七小姐竟有一身侠气。” 陆茵梦和庄南生有合作的事,吴咤是知道的。 过去这半年,他还想过让陆之韵牵线搭桥,令他攀上庄南生的关系,陆之韵拒绝了,只说她和庄南生是君子之交,若果真谈俗务,怕毁了交情。 吴咤不敢强迫陆之韵,只能作罢。 因此,陆之韵同庄南生交谈很正常,假如他们不交谈,才是有鬼。 此时,吴咤全副心神都被台上的那一折戏给吸引了。 他很清楚,很明白,那就是梦中的陆茵梦的遭遇。他后背冷汗涔涔,内心产生了一种惊惧感,总觉得暗中有人盯着他…… 见他状态不好,陆之韵心知效果到了,假作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问:“表哥,你怎么了?” 吴咤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喝多了酒,有点不舒服。” 陆之韵当即问赵香君:“有没有空出来的客房能让表哥休息一下?” “他怎么了?” “喝多了些,许是胃不舒服。” 赵香君忙招手叫了一个佣人,陆之韵便扶着吴咤跟着佣人去了。 到地方时,佣人告退,吴咤靠着门框,抓了陆之韵的手,深深地看着她,柔情款款地说:“茵梦,不要生气,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陆之韵好笑道:“你说什么呢表哥?” “那个黄莺儿,我和她没关系……” “她不过是一个孩子,我还不至于信一个孩子的话,同一个孩子置气。” 吴咤垂眼望着陆之韵漂亮的脸,心头一动,说:“还有半个月,一年之期就过了。” 陆之韵微笑:“对,还有半个月。” 吴咤低了头要亲陆之韵,被陆之韵躲开:“你快去歇息,香君在等我。不要功亏一篑,我还等着你让我过好日子,你可不要食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 陆之韵从客房出来,将门关上,正好看到黄莺儿正站在来路上看她。她走过去,要同黄莺儿擦肩而过时,黄莺儿伸手握住陆茵梦的手臂:“我说的是真的。” “那又如何?” “你一定要这么贱?” 陆之韵脸上漾开了一个笑,令黄莺儿微微有些失神,陆之韵没再说话,挣开她的手走了。 今晚的园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散场时,赵香君家里的仆佣把吴咤叫了起来,说陆之韵正在湖边等他。 他走了过去,却见陆之韵站悬中的宫制式样的灯下,一言不发。 今日她穿的苹果绿的礼服裙,露出雪白的双肩,腰线收得很好,纱从腰部蓬下去,越发显得她的美如梦似幻。 此刻,园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在宫灯、睡莲以及一片狼藉的衬托下,她身上竟然令吴咤觉得有些儿鬼气。 吴咤心头一悸,汗毛乍起,走近她,离她四五步的距离时停下,只见陆之韵缓缓地回头,她姣好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一种异常的白。 她的目光也是幽深的,仿佛没有神采,神情木愣愣的,说出的话而是令吴咤毛骨悚然:“吴咤,你知道,欠的债要还么?” 吴咤吓得猛地后退两步,目射寒光:“你是谁!” 陆之韵仿佛是突然回魂了一般,面部像是突然被点上了神采,有了活气:“表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叫我?” 吴咤问:“你刚刚还和我说话,你记得吗?” 陆之韵皱起了好看的眉:“怎么会?” 吴咤心下骇然,但看陆之韵不似作假,便没再多说什么,准备问老道士讨几张符,或者为陆之韵做一场法事。 陆之韵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回去的路上,她反复地对吴咤说“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你绝对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像黄莺儿那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你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吴咤心事重重地敷衍着。 到家后,陆之韵进她自己的卧室。 吴咤心乱如麻,坐在后院的秋千架上,想在一片蛙声蝉鸣中理清思绪。不知何时,近期变得十分神经质的吴母也在。 “妈?你怎么在这么?”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吴母犹豫了一下,说:“我怕。” “怕什么?” 此刻,吴母终于下定决心,对吴咤讲她的梦境。半年前我就在做梦了,以为客撞了什么,求神拜佛都没用。后来我就在向,”吴母指了指别墅里的方向,“她是不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鬼,来找我们复仇的?” 吴咤吓了一跳,当即低声喝道:“妈!这话不能乱说!” 吴母游魂一般地走了。 吴咤见状,不由得想起半年前的吴母,再对比现在的,心中不寒而栗,已经相信了复仇说。 他太害怕了,连夜去找了老道士。 “你就照我们小姐吩咐的说的。” “请七小姐放心。” 一小时后,吴咤到老道士的住处时,老道士正坐在一张小木几前,斟了两杯茶,头也不抬地说:“我在等你。” 吴咤讶然,旋即心中一定,觉得老道士道法高深:“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 吴咤把他的梦境和他母亲的梦境都告诉了道士。 道士说:“你可知道重生?” 吴咤问:“什么?” 道士引经据典,最后告诉吴咤:“如果老道算得没错的话,你和令堂都是重生的。梦中事,是你们的前世。” “那内子的情况……” “应当是有人在做法害她,要令她也想起前世的记忆。你将这道符给她戴上,可保无虞。” 吴咤又把戏台上有人演出了陆茵梦的前世说了出来。 道士掐指一算,正色道:“不好,有人和你一样重生了,要夺取你的运势!今日戏台上的戏,是有人想利用之,唤醒尊夫人前世的记忆,令你内外交困。” 吴咤皱眉,神情凝重地问:“那要怎么办?” “抓住一切机遇,迅速成功,稳固地位。你本是首富的命,倘或被借了运势,只怕很难东山再起。” “可有破解之法?” “没有。现在是我在明敌在暗,唯一的办法,像是和幕后之人抢时间。” 第二天一早,吴咤一到公司,就和卜时任说:“我决定抓住机会。” 卜时任眉开眼笑,握拳轻轻在吴咤的肩上擂了一下:“就应该这样!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拼!缩头缩尾,不是富贵相!” ※※※※※※※※※※※※※※※※※※※※ 由于太想完结,今天试图加快进度卡了一波文,静了半个小时才找回节奏,才来晚了[凄凉]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自从决定拼一把之后, 吴咤和卜时任每天都在忙着买地的事。 他们暂时搁置了一些业务,将一些固定资产、股票都处理了, 凑出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可流动资金。 一旦将地皮买下,就可以同香城的几大家族合作,共同开发出好几条商业街。 可以开设酒店、百乐门、商场,可以修建住宅, 可以发展航运公司、空运公司…… 陆之韵见吴咤每天都行事匆匆,极为忙碌的样子, 心知计策奏效,面上却要做出个担忧的样子。 这天早上, 吃早饭时,陆之韵饮了一口热牛奶, 用餐巾擦了擦嘴, 问:“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吴咤简要地将东区那块儿地的事情讲了讲。 陆之韵当即皱了眉头:“能作准么?别是有人看你发展得好, 在下套儿吧?” 吴咤道:“一开始我也怀疑。但是, 你还记得那个老道士么?这一年来,我能发展得好,全赖他帮忙。” “这是封建迷信。” “我倒是觉得, 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知道你信不信人有前世, 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总做梦,梦到咱们在前生的事。” 陆之韵当即批了一句:“荒谬!” 吴咤吃尽盘中的三明治, 擦了擦嘴, 抽出一根烟来, 问:“我能抽么?” 陆之韵颔首,他便滑动着打火机的滚轮,“咔擦”两声,便有火焰蹿起,他“吧嗒吧嗒”地吸了两口,烟雾从他口鼻中逸出,饭厅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她心里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重生的不仅仅是陆茵梦,吴咤也重生了。这反倒陆之韵有些兴奋起来,如果报复的是这一世的吴咤,那么,他和上一世的吴咤是两个人,她未免有些师出无名。 因为这一世的吴咤顶多是对待爱情不够专一,上一世的吴咤对陆茵梦所做下的一切,和这一世的吴咤没关系。 陆之韵的内心近期颇有些矛盾。 原主上一世的遭遇令她同情,在共情的效果下则格外痛愤,对吴咤此人深恶痛绝。但如今,她逐渐摆脱了共情效果的影响后,又有一种念头——她不能因为吴咤没做过的事去报复他。 因此,她考虑过,也许,有一些计划不必执行到底,只针对吴咤的不忠进行报复,没必要赶尽杀绝。可要是不赶尽杀绝,她又觉得对不住原主。她既用了人家的身体,倒不好不忠人之事。 既然吴咤是重生的,那一切都好办了。 陆之韵不动声色,似是好奇地问:“那你梦到什么了?” 吴咤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也许你不信,在上一世,我是香城首富。” “哦?这难道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之韵质疑了一句。 “我,我很确定是真的。一直辅佐我的法师也说是真的。” “既然这样,”陆之韵用那双美丽的眸子看向吴咤,笑问,“既然是这样,那在你的前世,我们也结婚了么?” “那是当然。”吴咤年轻,精力充沛,连日来的忙碌没有令他有半分疲惫之色,他笑着说,“我们是三世的姻缘。” 陆之韵呸了声,嗔道:“我听你胡扯。” 吴咤又笑,表示自己说的都是只能的。” 陆之韵眼珠子转了转,猝不及防地问:“前世的你爱我么?” 吴咤当即呛了一口烟,眼眸一闪,旋即真挚地看着陆茵梦:“这个问题何须问?不管在哪一世,我都注定会爱你。” 吴母连日来脸色都十分灰败。 此刻,她下死眼瞧了陆之韵一瞬,再听不下去,心中有无限的悲凉和绝望,走开了。 吴咤见状,连忙过去安慰吴母。 吴母佝偻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吴咤就坐在她旁边,揽住她的肩,安慰她两句,又在她耳边低声说:“上一世,是我们对不住茵梦。你对她态度好一点。” 吴咤睁大一双受惊的眼看吴咤,吴咤忙又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我找法师算过,我们都是重生的,所以才记得前生的事,但这不是坏事,是好事。这一世,只需要三年,我就能成为香城首富。至于茵梦,你对她好着些儿,是有人要害我们,想夺走我的运势,但绝不是茵梦。” 吴母悲哀地看了吴咤一眼,吴咤连忙又安抚她,她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怕被陆茵梦听到,一切都完了。 她点点头:“好,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 吴咤笑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又走到陆之韵跟前,从她背后去抱她。 陆之韵当即皱了鼻子:“你走开,一股烟味儿。” 吴咤便放开,他个自己倒了一杯酒,准备喝了就去上班。 陆之韵又叫住他:“你既然知道前生的事,那我们在前生,是什么结局?” 吴咤回头笑笑,说:“当然是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陆之韵在他背心拍了一下,说:“就会甜言蜜语。” 吴咤的心情相当不错。 这时候,陆之韵又说:“你那块儿的事,等我得了空帮你问问。” “那敢情好。”这等于是要上双重保险。 吴咤连忙道谢。 陆之韵笑着说:“你我夫妻之间,倒不必说这些。” 旋即,她话风一转,语气也变得危险。 “我支持归支持,但你要是敢在外面同别的女人胡来,对不起我,”陆之韵眼眸微眯,那削葱根一般的手指做出个剪刀的姿势,“可别怪我费了你。” 这模样,令吴咤心口一寒,旋即便血脉偾张起来,恨不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如同被下了蛊一般,他咽了咽口水,握紧手里的酒杯:“自然不会。” 随后,他又道:“还有十天,这时间怎么过得这样慢?” 他刚说完,就被陆之韵扔过去的餐巾打在脸上。 这一天早上,陆之韵是将吴咤送到门口的,吴咤的脚犹如踩在云端一般走了。陆之韵回头,看到吴母很是痛苦的样子,唇角一勾:“你觉得很痛苦吗?” 吴母瑟缩着身子。 陆之韵一步一步地走近吴母,笑容渐渐扩大,看在吴母的眼里,犹如魔鬼在笑。她的瞳孔越睁越大,最后,陆之韵到她面前,俯身,她肝胆俱裂,只听见陆之韵说:“前世我的,比你现在痛苦千万倍。你看着,这还不够。” 陆之韵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一点一点地毁了你们。” 吴母张口,“啊”地低声惊叫了一声,大喊:“你是魔鬼!魔鬼!” 陆之韵已退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母:“你说得对,我就是啊。” 吴母哆嗦着唇,再说不出话。 陆之韵回了房间。 近日一来,到了收网最关键的时刻,为保证万无一失,别叫吴咤发现端倪,庄南生并不住在这边,他住回了庄公馆。 五分钟后,陆之韵从卧房出来,出了门。 吴咤一到公司,卜时任就向他汇报道:“目前我能只能凑出四百九十多万。那块儿地,虽然比市价低,可也占地九百亩,起拍价是三百五十万。我估计,最后成交,没有一千万也要九百多万。” 吴咤眉头一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庄家如今在香城是龙头,是首富,总资产高达数亿,可那也是包括固定资产、虚拟资产的估值,流动资金要维持其他产业的运转,要拿出一千多万去买一块儿地,也要开个会商量有没有盈利空间、值不值得。 卜时任说:“大公司大家族么,有没有地都行,可以和有地的人谈合作开发。但咱们不一样,没有地,我们就没有敲门砖。所以,我以为,保险起见,我们可以申请贷款。目前我们能贷款的数额是五百万。保险起见,我认为你可以和嫂子谈一谈,让她家里的人给银行打个招呼。我们拍下地之后还要开发,至少要贷一千万。” 晚上。 吴咤回来得比较早。 他进门时,陆之韵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一边翻动书页,一边同吴咤说:“我都帮你问好了。” “你问的谁?怎么说?” 陆之韵头也不抬,目光仍然停留在书上:“我直接问的我爸,还有几个从政的外国朋友。当然,他们说这件事是机密,不能同我讲,但也给了我暗示,说是还没定下来。如今他们在商讨的,有好几个方案,东区的发展计划也是其中之一。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个计划,都认为风险太大。这块儿地低于市价,可东区素有“贫民窟”之城,一旦买下来,上面要是不发展东区,就砸手里了。目前东区发展计划支持的人不多。” 吴咤想了想,同陆之韵分析利弊:“对很多大公司大家族而言,买下东区那块儿地,风险太大,他们没必要赌。就算最后计划定下来,他们还能找有地的人谈合作开发。但我们是小公司,没有地,就没有敲门砖,大公司绝不肯和我们合作。我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值得赌。” 另外,在他的前世,东区的发展虽然并不是在今年,但后来,也确实有开发计划,他更是抓住机遇,买下了那块儿地,从此事业一日千里。 后来,东区成为全香城最繁华的地带。 甚至很多来香城的游客都要去东区打卡拍照。打卡是后来的年轻人出现的一种说法。 因此,在吴咤看来,东区的发展就必然的。在这一世,如同他的发展一样,比之于上一世提前了,仅此而已。 只是,他现在不如上一世东区发展计划来临时富有,根基不深,现金流太少,这才会犹豫。 而道士算的那一卦、得知有人要夺去自己的运势,则成了让他坚定决心买地的催化剂。 他说完,陆之韵便赞许地看了看他,说:“表哥,你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么?” “嗯?” “因为你敢赌,还很自信。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意见是一样的。大企业已经没必要去搏,但在你,不搏,就永远没有出头天。” 吴咤应下。 他去拎出一瓶红酒来,拿了两个高脚杯,倒了两杯,酒液只有酒杯容积的三分之一。 他端给陆之韵一杯,同她碰杯。 “就是有一样难处。”吴咤饮下一杯酒之后,有些为难地说。 “什么难处?” “缺钱。”吴咤将公司的财务状况一一讲给陆之韵听。 陆之韵扬唇一笑:“这有什么难的?贷款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富有的人做生意从不花自己的钱,他们要么找人投资,要么贷款。” 吴咤微笑着说:“我们已经和银行交涉过,他们只应承贷五百万。我在想,你有没有什么门路,能让我们公司多贷一些?” 陆之韵并不推辞:“我打个电话试试。” 她放下书,拨通了电话。 五分钟后。 她挂断电话,又拿起了书,对吴咤说:“成了。你明天去香城发展银行,有人帮你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咤当即喜笑颜开,再三通陆之韵道过谢,被陆之韵催着上楼去洗澡。 泡在浴缸里,他回想起上一世,再比对着这一世,越发觉得对不住陆茵梦。她那样好,那样令他疼爱,上一世他怎么忍心那样对她? 在浴缸里泡着泡着,他忽然想亲亲陆茵梦。 这时候,他倒不想着黄莺儿了。也许,他应当同黄莺儿断得一干二净,从此只守着陆茵梦一个人…… 不,那太无趣了些,让他在外面也没面子,或许,陆茵梦这样爱他,或许,只要他对她好,她能接受他在外面逢场作戏。 当然,吴咤的所思所想,不过是在为一个人渣的自大和花心找借口。哪怕上一世陆茵梦并不接受他有其他女人,他也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她爱他,她一定会接受,也许能生气,他一定能哄好。 翌日,吴咤去香城发展公司,成功贷款一千万,计划是一千万以内买地,原有的四百多多万作为项目发展的启动资金。 五天后。 吴咤通过陆茵梦的关系,获得了拍卖会的入场券,并拿到一个号码牌66。 在拍卖的会场内,到场的人非富即贵,吴咤几乎是资产最少的。 “……起拍价三百五十万,每次加价最少二十万。” 在主持人敲锤开拍时,立马就有人举牌了。 “26号,三百五十万。” “35号,三百七十万。” …… 43号举牌直接报价:“四百万!” 15号举牌喊:“五百万!” 12号举牌。 “六百万。” 主持人:“12号六百万一次,六百万两次……” 吴咤举牌。 “66号,六百二十万。” 12号继续举牌。 “12号六百四十万!” 吴咤举牌。 “12号六百六十万!” …… 二人一直交替喊价。 价格上一千万时,五少爷按住吴咤的手,说:“阿咤,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没必要这么拼。” 四少爷也道:“这情况,应当是有人在故意抬价。” 三少爷也劝。 倒是和吴咤一起如常的卜时任在吴咤耳边说:“我们已经孤注一掷了,该处理的业务也处理了,如果今天拍卖失败,公司势必元气大伤。” 这和吴咤想的一模一样。 另外,九百亩地,好几条商业街,以后的香城最繁华的地带。 不管是他自己前世的记忆,还是老道士给他算的卦,还是为了打想要夺取他运势的幕后黑手的脸,他都必须拍下这块儿地。 “12号一千万一次,12号一千万两次,12号一千万三次……” 就在主持人要说出成交二字时,吴咤再度举牌。 “一一千一百万。” 12号:“一千一百五十万。” 吴咤的额头上开始出汗了。 卜时任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三少爷皱眉:“该收手了。” 吴咤再度举牌:“一千两百万!” 12号再度举牌…… 最后,吴咤以一千三百万的的价格,拿下了那块儿地。 当主持人一锤定音,宣布吴咤获得这块儿地时,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卜时任已经开始着手做计划:“一千三百万,九百亩地,很划算了。要是在西区,一千三百万也只能买两百亩地。目前我们现金流不多,要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谈发展计划,吸引投资了。” “好,我们开个会。” 当天,吴咤带头加班,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 他进门时,陆之韵正坐在客厅里撸猫。听到门口的响动,她脸上便浮现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 吴咤心头涌上一阵阵暖意,疲惫竟一扫而空。 他微笑着点头:“嗯。” 陆之韵上前来,结果他的公文包,他要抱陆之韵,陆之韵笑着躲开:“洗澡去,一身汗味儿。” 吴咤也不生气,笑说:“茵梦,我发现,你最近多嫌着我。” 陆茵梦抿唇笑:“你自己闻闻那个味儿,我是受不了的。” 说着,她又问:“今天顺利吗?” 吴咤叹了口气,说:“不太顺利,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嗯?” “地是买下来了,一千三百万。” 陆之韵没说什么,只道:“有难处就和我讲,我总是支持你的。” 吴咤有些感动:“好。” “那我先去睡了。” 吴咤目光深深地看着陆之韵:“我什么时候能得到你一个晚安吻?” 陆之韵微笑着说:“还有五天。” 说着,她便花摇柳颤地回了卧房。 将门反锁后,她进书房给庄南生打电话。 “你想我没有?” “我想你。如果你想听,我能说一百遍,我从不羞于出口。” “我最想你的时间,是在晚上,想念你俊秀的面庞,漂亮的眼睛。我最爱你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只有我,光洁的额头上汗珠向下滑,那时候你最性感。” …… 庄南生低笑一声,耳朵有些红,声音却气定神闲,带着些儿撩人的意味:“坏丫头。” 很快,他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嗯”,尾音轻柔绵长,心头一滞,几乎瞬间被她挑起了火儿,却又听到她银铃一般的笑声。 “还有五天,我要你做我的丈夫。” 庄南生嗓子有些发干:“好。” 几秒钟后,他单手插兜,靠坐在书桌上,手拿听筒:“再叫两声。” 陆之韵嗔笑道:“你学坏了。” 庄南生叹了口气,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呸。”陆之韵笑骂一声,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摸自己。你摸,我就叫。我还可以同你说很多你喜欢听的话。” 庄南生声音微哑:“……好。” 这是一个撩人的夏叶。 蝉声与蛙声,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混合在一起,成了这个夏夜最情意绵绵的吟唱。 吴咤的公司的发布会,定在七月二十三,也就是他和陆茵梦的结婚纪念日。 他打算得很好,按照老道士的说法,买下了这块儿地,基本上幕后夺取他运势的人已经无计可施,已经被术法反噬,而他必成香城首富。因此,开发布会谈发展计划的这一天,日子很特别,他和陆茵梦的结婚纪念日也很特别,他认为应当在结婚纪念日这天开发布会。 晚上的时候,他可以定一家酒店,花钱让酒店的服务员代为布置,令他同陆茵梦有一个完美的夜晚。 可以说,这是喜上加喜。 因为要开发布会,吴咤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 他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但因为繁花似锦的未来,即便每天都很忙碌,他依旧神采奕奕。 他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是一片坦途。 他同陆之韵见面、谈话的时间,只有早上。 “新闻发布会,是在咱们的结婚纪念日。吴太太,您愿意赏光出席么?” “当然。”陆之韵应下,又笑,“怎么想起叫我去?” 吴咤笑言:“好叫天下人都知道我有一位美丽大方的太太。” “也许有人要嫉妒你。” “那就让他们嫉妒。” 陆之韵心情也挺不错:“我有预感,那一定是难忘的一天。” “它必须是难忘的一天。我希望,将来到老时,今天会是一个美好的、深刻的回忆。” “一定是。” 吴咤出门了。 吴母此时再不顶撞陆之韵了。 吴咤给过她钱。 她染上了阿芙蓉癖,已学会了抽大烟。吃过早饭,她就回了自己的卧房,偷偷地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二。 ※※※※※※※※※※※※※※※※※※※※ 韵宝贝儿:我好骚啊…… 庄南生:我喜欢。 ps:文里的货币体系纯属作者瞎编,请勿与现实挂钩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小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七月二十二日的傍晚。 卜时任同小蝶在她的公寓楼下。 “你不请我上去么?” “不, 我绝不会再做一个随便的女人。” “我们从前……” “从前,你和我提从前?” “小蝶, 我爱你。我们公司买了一块儿地,将来,我卜时任在香城,必定是一个人物了。我能站稳脚跟, 我们再也不必忍受饥饿贫穷,我再也不会……” 小蝶打断正在兴头上的卜时任:“我听说过了。” 他一愣:“什么?” “前几天报纸上有报道, 说你们公司花了一千三百万买下了九百亩地。”小蝶态度十分冷淡,“你们这是自取灭亡。九百亩地, 你们一个刚发展起来不到一年的小公司,吃得下么?” 卜时任摇头:“有些事,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 并不像学校里教的那样简单。如果, 吴咤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有为的人, 我们当然吃不下这块儿地。任何一个刚发展起来一年的公司都吃不下。我们敢买这块儿地,凭的是吴咤身后有陆家,就算我们资金链断裂, 陆茵梦还有六百万的嫁妆, 她不可能看着阿咤的公司的破产,肯定会拿出来救急。另外,我们可以和陆家合作, 明天的发布会, 也是为了吸引投资……这是一盘活棋。” 小蝶垂眸, 沉默片刻,问他:“你对我,是认真的么?” 卜时任说:“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小蝶垂头思考片刻,抬眼道:“就算你对我是真的,你在我这里,已毫无信誉度可言。除非我们结婚,否则,我绝不会再同你有任何瓜葛。” 卜时任心头一喜,说:“只要你愿意,等忙过了明天,我们可以后天就去办结婚手续,并登报成婚。” 小蝶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话音落下,人却没动。 卜时任应了声。 小蝶还是没动,只将一双眼望着卜时任,卜时任恍然大悟,上前去拥抱小蝶,并同她有了一个告别吻。 用钥匙拧开门锁,小蝶一进门,就将门反锁了,公寓里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书桌上,放着一本画集,名曰《南生之韵》。 她握着话筒放在耳边,拨着陆之韵的电话。 听筒里,是熟悉的声音。 “你找谁?” “我找陆七小姐,请问她在吗?” “稍等,”接电话的人说着,便扬声喊,“七小姐,有人找!” 很快,陆之韵将电话接了起来。 “好,我都知道了。” “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天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也许你可以提前想一想。” 农历七月二十三一早,陆之韵起床,换上一袭收腰的无袖连衣裙,对着梳妆镜描眉画目,最后抿上口红。 镜子中的年轻女人明艳不可方物。 只眉宇间似笼着烟雾,目光中透着些儿高傲,她拎着裙摆,对着镜子微微一微笑,到门口时回首,目光流传,溜过镜子,仿佛在做最后的欣赏。 她从卧房出来时,吴咤已在等着她了。他时不时地看看表,很是焦躁的模样。吴母显得没精打采的,正坐在沙发上吃茶。 听得门“吱呀”一声,吴咤一抬眼,便流泻出惊艳的目光。 他真诚地赞美:“茵梦,你真美。” 陆之韵矜持地颔首:“多谢。” 吴母看了陆之韵一眼,又垂头喝她的茶,一句话也没多讲。 陆之韵挽着吴咤的手出门,同他一起上车。到召开发布会的大酒店时,她挽着吴咤的手下车,在镁光灯的闪烁下进酒店。 到了一间礼堂。 吴咤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对此早已是小巫见大巫,半点不紧张,陆之韵亦是见惯了大场面,泰然自若。 反倒是卜时任,显得有些紧张。 他说:“我手心儿都是汗,太紧张了,幸好都不用我说,有阿咤打头阵。” 陆之韵只微笑道:“放宽心。” 卜时任点点头。 这时候,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虽然有一腔做大事的雄性壮志,到底还不够老练。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杯茶。 陆之韵呷了口茶,主动问吴咤:“表哥,你花了一千三百万买地,假如政策下来了,还有钱做后续的的开发么?” 就算是和人合作,只出一块儿地是不可能的,肯定都要有投资,否则股份占比不会很高。 这块儿地,只是吴咤的敲门砖,让这个圈子的人不得不带他玩儿。 吴咤想了想,说:“我是想着,地已经买下来了,银行那边可以再贷一部分款项,如果实在不够……”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之韵主动说:“如果实在不够,我的嫁妆里,还有六百万香币。虽说六百万不值什么,应该能在关键时刻救急。” 吴咤本就喜悦的内心蓦然涌上了一层感动。 今天的他,不仅仅是有喜悦和感动的,还有意气风发。他即将成为成功者,作为重生的人,今天的这一切,比上一世早了好几年! 即便他是首富,可这一世所遭受的白眼、折辱都是实打实的。他认为,从今天开始,他在全香城的地位都不一样了,他将迈入一个新的阶层,在上流社会中拥有新的定位。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扬眉吐气。 即使重来一世,他仍旧享受扬眉吐气的时刻。 对普通民众而言,吴咤从娶香城第一名媛开始,到公司高速发展,到最近斥资一千三百万买下一块儿地,已经成为了众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曾经奚落过吴母的几位邻居太太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阿咤那小子还真挣出来了。” “以前吴太太那个嘚瑟样儿,我是真看不惯,以后是想看都看不上了。” “谁让人家养了个有出息的儿子呢?” …… 她们口里的吴太太正躺在她的卧房里抽大烟,眯了眼,吞云吐雾,似个活神仙。吴咤今天的事,她是知道的,心里的骄傲和自豪早就被磨灭了,如今她就是磨日子。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苦了。 也许,等她的阿咤有了钱,他们自己买房子,不再住这里,仆佣也自己雇,不吃陆茵梦的软饭,她才敢硬气些。 等到她的阿咤站稳了脚跟,她再把陆茵梦欺骗他的事逐一讲给他听。 到那时,总在她面前神气的、魔鬼一样的陆茵梦,必定会被她的阿咤厌弃,阿咤会和陆茵梦离婚,将她从这个家一脚踢出去。 也许陆茵梦会跪地求饶,会在她面前摇尾乞怜,但是,到那时,她一定不会可怜陆茵梦,会告诉她:“当初你苛待我们母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从此,陆茵梦是不守妇道的下堂妇,她和阿咤才是人上人。 她想得有点夸张,像在做梦,吞云吐雾中,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只觉得神魂都是酥的,像是活神仙飞升一般的舒服……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也听说了吴咤买地的消息。 当时,他们看着报纸还诧异:“他这是疯了?在贫民窟买九百亩地,这要怎么处?” “听说是有个政策,今年开始香城就要建设东区的。上一次我回娘家听男人们聊天,听他们提过两句。” “这消息还不能作准,政策不一定能下来呢。要我说,阿咤也是胆大,真敢赌。” “真是,我这一时都不知道是该可怜七妹还是羡慕七妹了。” “要我说,这吴咤也不是个好东西。嘴唇薄的人都薄情,长得帅还有钱的男人尤其薄情……” 在发布会现场,到场的来宾亦议论纷纷。 无一不是质疑吴咤的决定。 此时,才上午九点。距离发布会还有一小时。 到场的记者们嘁嘁喳喳地议论着:“这吴咤自从做了陆家的女婿,今年搞出好几次大动静了。就说东区发展这事儿,他也真敢赌。” “所以说咯,要成为有钱人,一定要敢赌,还要有运气。运气好的人赚个盆满钵满,运气差的人倾家荡产。” “但要我说,花一千三百万买东区的地,这已经不是赌博了,简直是疯狂。那块儿地买来怎么开发?东区的人有那个消费水平么?”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到九点半时,外面忽然有一个声音喊:“新的政令颁布了!从今年开始,政府要着重开发东区了!” “新的政令颁布了!从今年开始,征服要着重开发东区了!” …… 报童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仿佛掀起了一层一层的热浪。众人几乎没有去分辨真假,下意识地被牵动了情绪—— “没想到,居然被他赌赢了!” “将来香城必有吴咤的一席之地!” “香城新的传奇从今天开始诞生了!” “所以说,人家富贵呢?吴咤这人还真有几分雄韬伟略!难怪能令香城第一名媛下嫁!” …… 赞美。 吴咤听到了很多赞美! 从前人人看他,总是不屑的,把他当成陆家的女婿,吃软饭的,因此看不起,总要作践。 而今天。 从今天开始,他将令那些已经对他改观、认可他能力的人,进一步见证他的英明不凡。他预见得到,在不久的将来,现在仍然能傲视他的、处于金字塔上层乃至于顶端的人物,将会把他的名字放在心上,和他站在同等的位置对话。 而将来,他会像这一次一样,抓住每一个机遇…… 他的运势谁也接不走。 他的事业会迅速地腾飞! 也许,要不了多久,在香城,除了统/治香城的鬼佬们,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吴先生。 从此,不再是他努力和别人搭话,而是别人来巴结他。他将傲视群雄。 狂喜! 鸡冻! 心潮澎湃! 心花怒放! 他吴咤的时代即将开启! 卜时任忍不住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同吴咤拥抱。 而陆之韵眼中也浮现了笑意,同他们说:“恭喜!”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听到的喜讯。 吴咤内心激荡,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意。他拉住陆之韵的手,说:“茵梦,我赌赢了!” 陆之韵应了声:“嗯。” 吴咤又拔高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赌赢了!” 这时候,主持人也笑着报喜,报完喜,有条不紊地说:“吴总,十点到了,该开发布会了。” “好。” 吴咤牵着陆之韵的手,春风满面地进入会场,站上了讲台。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言谈自信,说他买了一块地。 “……当时,我买这块地的时候,并不确定要不要买。要是东区发展计划落空,我这一千多万不是白花了?但是,人生就是需要这样的闪光时刻,那一瞬,我觉得我应该赌,成则王侯败则寇。所幸的是,我赌赢了!” 吴咤面带微笑,对着麦克风侃侃而谈,从他和陆茵梦结婚后的发家史谈到买地前后的心路历程。 “就在刚刚!我们得知,发展东区的政令已经颁布了!”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雷动的掌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现场众人,除了吴咤公司的人,无不艳羡。 而他继续意气风发地谈婚后陆茵梦对他的几多支持,并公布了公司的下一个五年计划,定下了一个又一个在现场众人听来遥不可及的目标—— 办酒店、开夜店、办航运公司、修商业街、办航空公司、办赌场、修建高档居民住宅…… “当然,尽管我有陆家作后盾,我太太手头上的六百万现金都将在公司需要的时候注入公司作为后续开发的资金,但以上目标仅凭我们公司是做不到的。我们欢迎有实力、有诚意的公司投资一起合作!” 这是吴咤的高光时刻。 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现场突然掌声雷动。 吴咤眉眼英气,声音坚定:“曾经,有人看不起我,轻贱我,认为我配不上我的太太。但在今天,我要用事实告诉他们,我的太太,陆家七小姐陆茵梦,拥有一副好眼力!她没有看错我,我也没令她失望!今后,我也不会令她失望!” 他话音刚落下后,正要说请今天到场的来宾在酒店吃饭,忽听一个童稚的、刺耳的声音响彻在会堂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是蠢蛋!今天根本没有任何政令颁布!我骗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好玩儿!” “真是太好玩儿了!” 那个男童的声音甚至开始唱了起来:“一个蠢蛋,两个蠢蛋,三个蠢蛋,四个蠢蛋,五个蠢蛋,六个蠢蛋,七个蠢蛋……啦啦啦啦,全都是是蠢蛋,只有吴咤是大蠢蛋!” “啦啦啦……” 吴咤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主持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救场,只让工作人员去看哪里混进了小孩儿来捣乱。 这时候,记者们也从现场的这个环境和情绪中脱离出来,恍然大悟:“报童怎么可能在酒店报颁布政令的消息?”记者才应该是拿到第一手消息的人! “是谁在捣乱?” “也许是对家……”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但不管怎么样,这对吴咤而言,都是一种打脸。 他脸上虽然还挂着英俊的微笑,内心却大为光火,尤其是看到主持人也不知所措,就更火了。 这时候,只见一个小孩的身影在会堂后面跑过,喧闹的空气中又响起了他的声音:“谁最聪明?我最聪明!” 这时候,吴咤靠近主持人,说:“赶紧宣布发布会结束,就说有人恶意捣乱,具体信息等核实后,再重新召开发布会。” 对吴咤而言,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影响。 他的前途依旧一片光明,他的未来依旧是首富之路,不过是被戏弄了,丢了一点面子。 主持人正要说话,忽然,吴咤的公司的几位原材供应方和客户突然走了进来。 他们满面商业笑容:“冒然到访,希望吴总不要介意。今日我们来,主要是想借吴总今日的发布会宣布一些事情。” 吴咤此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是第一个人拿过他手里的话筒:“从今天开始,莉莉安公司将不再同吴总合作。” 紧接着是第二个。 也是宣布不再合作的。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吴咤脸色铁青:“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笑着说:“祝吴总生意兴隆。” 随后,其中又有人说:“吴总放心,从今天开始,全香城没有任何人会和吴总做生意,不会投资吴总的公司,不会和吴总合作开发。” 记者们听到这个大消息,连忙摁快门,拍下照片。 这可是大新闻! 吴咤只觉眼前一黑,几乎要觉得此刻是幻觉。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是光鲜亮丽的成功,他即将走上腾飞之路,将来会成为首富!才几分钟,一切都变了! 他流失了主要客户,颜面扫地,还有被告知不会有人和他合作…… 那他砸一千三百万买地是为了什么? 到底谁在整他? 难道借他运势的人成功了? 此时,卜时任和吴咤公司的其他几个创始人已经出离了愤怒,甚至还要和来人打起来。但碍于几十名记者在场,被吴咤摁住了。 “冷静!” 搅局的人并不从会场出去,反而留下了。 他们脸上挂着商业的微笑,看在吴咤眼里,都是虚假的面具,让他恨不能杀了他们! 但他必须冷静,他要镇住场子! 可是,此刻,他唯一的倚仗,只剩下了陆茵梦。 是的,陆茵梦,陆家。 这些人,怎么敢这样对他?怎么敢中断业务往来?怎么敢当面打他的脸?尤其是当着陆茵梦的面,他们怎么敢? 吴咤下意识地看向陆之韵,却见平日里温柔美丽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他们刚成婚的时候,气场全开。 她微抬着下巴,似乎笼着烟雾的眸子里是冷然与高傲,美丽的面庞拥有一种奇异的能令人镇定下来的力量。 吴咤在心里重复了一句,说:“我还有茵梦。” 此刻,躲在几十个记者当中的黄莺儿也正在看着台上的吴咤和陆之韵。 她在想,陆之韵今天邀请她来看,是什么意思?是看吴咤怎么意气风发怎么成功怎么当着大众的面立一个爱太太的好丈夫角色么? 陆之韵是在向她耀武扬威,认为她抢不走吴咤么? 何其愚蠢! 当孩童的声音出现时,她就这样想的:看吧?天都看不过去,要让今天这场盛会被搅局。 当那几个宣布没有人会和吴咤合作的人出现时,黄莺儿甚至是幸灾乐祸的——你让我来看你们恩恩爱爱,看你们风光,结果呢?耀武扬威最后也只是一场笑话。 此时。 陆之韵上前一步,对吴咤点头示意,其他人便自觉地让开,让陆之韵站在麦克风前。 她成了镁光灯下的中心。 黄莺儿以为,她要救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这个前世将她害得生不如死的人救场,要发挥出蠢女人的本色。 吴咤以为,她要救场。因为她爱他,是他唯一的倚仗,他们一生都将荣辱与共。她要夫凭妻贵,就必须要帮他。 记者们也以为她要救场,用她自己的财产,用陆家的权势和背景,用陆家的财富来为吴咤作保,为他扳回一城。 万众瞩目中。 陆之韵镇定地微笑,冷淡而坚定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今日,是一场盛会,亦是一场狂欢。对于表哥刚才的发言,我有一点要纠正,如果他的公司缺乏资金,我的六百万绝不会给他。我们陆家,也和他没关系。” 现场一片哗然。 吴咤更是不敢置信,怒风高呼:“陆茵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张牙舞爪地上前,刚到陆之韵旁边,就被之前宣布不再和吴咤合作的那些人架住,卜时任想拉走陆之韵时,也被当即拦住了。 这时候,吴咤和陆之韵离得很近,只隔了几厘米。 她高高在上,他是她踩在脚底下的蝼蚁。 陆之韵偏头一笑,凑到吴咤耳边,轻声对他说:“表哥,好好享受,这才开始。” 很快,有酒店的保全进来维护秩序。 这时候,吴咤“恍然大悟”,目眦欲裂地死盯着陆之韵:“是你!原来是你!” 难怪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原来,要夺去他运势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茵梦,正好应了老道士那句“前生的冤孽”。 他几乎哑了声儿:“原来,妈说的没错,你是从地狱归来复仇的恶鬼!”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稍稍扩大些许。 “对,是我。可惜你不信她,你们的死期,”她用气音轻飘飘地说,“到了。” 有种异样的鬼气,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正在房间里抽大烟的吴母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 “放开我!我是陆茵梦的婆婆,你们敢!” 她破口大骂。 仆佣们亦不吝于还嘴:“呸!跟谁充主子太太呢!现在都讲究人人平等了!带着你的这些破烂儿滚吧!” 吴母和她的所有东西,还有吴咤的,全都被扔出了别墅。 吴咤愤怒,在咆哮,被堵住了嘴,只能用发红的眼睛瞪向陆之韵。 吴母哆嗦着身子,头顶烈日,哭着大骂陆茵梦以及她的仆佣。 而陆之韵,稳如泰山般站在麦克风前,这一刻,那似乎笼在她眉眼间的烟雾令她看上去温柔、美丽,却强大。她微微躬身,凑近麦克风时的绝代芳华令无数人倾倒。 她淡静地笑着,似在轻嗅一朵花,眉眼却清亮地望着台下所有人,有一种直达人心底的力量。 而此刻,闪光灯不断地闪烁着,记者们不断地按着快门,试图将她这一瞬的美丽留下,而她朱唇轻启—— ※※※※※※※※※※※※※※※※※※※※ 还没完,但是下一章如果足够肥是能写完的。 ps:我知道这章写得略浮夸,纠结了几个小时,还是决定就这样写。 以作者菌的笔力,目前只能写成这个亚子[捂脸遁] 文中世界是架空哈,情节有夸张戏说的成分,不要同现实对照,么么大家(づ ̄ 3 ̄)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 10瓶;不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其实, 从来没有什么东区发展计划,一切都是我在做局。为了吴咤今天的身败名裂, 为了吴咤将来的一无所有永不翻身, 我做了这个长达一年时间的局。” 话音落下的瞬间,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很多人都在用笔飞快地记着要点。 黄莺儿愕然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陆之韵,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她不像是她印象中的陆茵梦。 小蝶已被赵香君带到后台,此时,她的内心正激荡着, 今天, 是陆之韵计划的收尾, 是高/潮,也是她的复仇计划的收尾。她对陆之韵的欣赏与佩服澎湃如潮,因为陆之韵, 她被卜时任毁掉的人生有了光。 复仇, 不是因为她余情尚在, 而是,她曾经在卜时任哪里遭受挫折, 被羞辱,被拒绝,成为失败者,如果不找回场子, 她的余生都将心有不甘, 都将活在卜时任的阴影中, 永远缺乏自信,难以开始新生活。 赵香君更是激动地低喊了一声:“干得好!” 她笑靥如花。 与此同时,震惊的、愕然的,不止有现场的这些人。 在41年,米国就已经有了彩色电视机。 而香城,是列颠国的殖民地,前几年上流社会中的有钱人也有了彩色电视机,一些普通的经济宽裕的民众家里也有黑白电视机。 吴咤想要广而告之,请了香城电视台的人做直播。 今天,此刻。 在陆公馆,陆太太正和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一起看现场直播。 本来,在众人宣布不再同吴咤的公司合作时,三奶奶还在笑着说:“我就说吴家的这个表弟只是长了一副好样貌,不靠谱的,纵然靠着咱们家的人脉和资源暂时发家,也不长久的。只是可怜七妹……” 四奶奶“嗐”了一声:“可不是。当然咱们就说这个吴咤不靠谱的,让她不要嫁,她偏不听。今儿果然被我料中了!” 五奶奶撇了撇嘴:“咱们都是为七妹好的,可惜七妹不承咱们的情,要嫁这么个窝囊废。”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陆太太戴着老花镜,瞥了她们一眼,道:“我看你们,一个个儿梗鹦鹉八哥变色龙一样!” 三人顿时讪讪:“妈,我们这是有事儿说事儿,您干嘛埋汰咱们啊?七妹嫁了吴咤,那就是嫁了个无底洞,从娘家搬再多财产,用再多人脉资源都是填不满的!七妹也真是拎不清……” 这话儿还没说完,就听到陆茵梦说她的六百万和吴咤没关系,陆家也不会管吴咤。三人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称适才只是玩笑话。 随后又评价陆茵梦回得不英明:“吴咤要是落魄了,七妹又能得个什么好儿?要是离婚再嫁,就是二婚,也说不到好人家了。” 陆太太皱眉道:“你们就不能安静会儿?” 这话刚落下,她们就看到了陆之韵凑近麦克风,淡静地微笑着讲话的模样,正感慨着陆茵梦空有美貌没有脑子,就听到她说:“其实,从来没有什么东区发展计划,一切都是我在做局。为了吴咤今天的身败名裂,为了吴咤将来的一无所有永不翻身,我做了这个长达一年时间的局。” 她们被打脸了,却来不及羞愧,只是愕然了,震惊了—— “什么情况?!” “做什么局?!” “做什么也不值当她赔上终身大事啊!” “妈,你说句话啊!” 陆太太也不知道陆之韵想做什么,她只是相信这个孩子。从这个孩子对她说要和吴咤结婚以来,她就感受到了她和从前的不一样。 她头脑清晰,拥有非同一般的说服力,说话总能切中重点,即便她和陆老爷有疑虑,她也能有条不紊地同他们详陈利害。因此,在她说有些事她还不能说但必须去做时,他们也选择了相信,相信她的分寸。 同时,在陆之韵说出她要做的事会带来什么影响时,也愿意为她兜底。 陆太太并不急:“急什么?急就能急出结果了?看电视。” 陆之韵说完那句,就停顿了,现场有喧哗声,却又是井然有序的,令吴咤和卜时任挣扎时面目的狰狞和粗暴的动作显得那样突兀。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是认定陆茵梦完了。 她在公开场合对丈夫落井下石,将来即便是离了婚,还能说上什么好人家?陆茵梦这一生算是真真正正地完了。 吴咤和卜时任无法挣脱制服他们的人,似乎在冲陆之韵嘶吼怒号着什么,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 而此时,陆之韵毫不在意地偏了头,轻笑着说:“你的愤怒,你痛苦,就是我的快乐。你越失态,我就越痛快!”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偏偏她说着这话时,笑容依然显得神秘、温柔、美丽,是极美好的存在,是这喧闹的会堂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此时,记者们一点都不慌。 这是一个大新闻,他们有的,除了震惊,就是兴奋。 同样在庄公馆看发布会直播的庄南生依旧显得尊贵,令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的庄家六小姐、七小姐、九小姐,还有他的几个侄儿侄女都正襟危坐。 六小姐忍不住拍手道:“这陆七,也忒有风范了!我还真当她为了爱情成了傻子呢,没想到竟有如此风采,只不知这吴咤是怎么得罪了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南生的目光一瞥过来,六小姐立马坐直了身,专心看电视。 九小姐要文静些,她微微笑着:“美人当如是。” 七小姐刚要说一句“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就听她们的六哥说:“嗯。她是你们的嫂子了。” 三人皆震惊:“什么情况?”万年老铁树开花,结果是一位已婚妇女? 庄南生但笑不语,眼中全是对电视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的欣赏,三人也不敢问他,得,继续看电视吧。 卜时任挣扎得更厉害了。 吴咤倒是安静了下来,只一双鹰眸幽深地、痛愤地盯着她。 这时候,小蝶进来了,来到了台前,正挣扎的卜时任不敢置信地喊:“小蝶?你来这里做什么?” 小蝶柔柔地微笑着,站在卜时任的面前,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说:“卜时任,你现在真难看。” 卜时任身子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了,小蝶神情却不变,不紧不慢地告诉他:“我是七小姐的助手,雇佣我、安排我上大学的,也是七小姐。” 卜时任懵了:“她的计划,你从头到尾都在参与?” “对。” “你就没想到要告诉我一声?” “看你,你又说胡话了,当初你卖我进清园,不也没告诉我一声么?” 卜时任顿时痛苦起来,眼角发红地怒吼,吼出了吴咤对陆之韵的心声:“亏我还觉得亏欠你,觉得愧疚,甚至爱上你,原来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在耍我?” “你说得太对了。” “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 小蝶微笑着:“做过一次贱/人就够了,我不做第二次。” 旋即,她亲手拿粗布毛巾堵住了他的嘴,还有吴咤。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不要打扰七小姐说话。”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了陆之韵的身旁,像是陆之韵的私人秘书一般。 陆之韵对着麦克风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是一个因与果的故事。” 她声音一出,现场都安静下来,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接受了新文化,信的是德先生和赛先生,不瞒大家,我们陆家的人,尤其是我的父母,信佛。因为我父母的影响,我从小就接受了佛教文化的熏陶,即便受过新式教育,依然和父母一起虔诚礼佛。” 陆之韵讲这话时,众人看不出假,只觉得她很真诚,美人的真诚总是令人心动的,即便她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大多数人都自动为她合理化了。 她简要介绍了吴咤的背景。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很难受,当天晚上仿佛鬼压床了一般,瘫在床上,半身不遂,耳边有各种‘嘁嘁喳喳’的声音,仿佛是在被很多人奚落。第二天起床时,只觉浑身都痛。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的母亲,上午我母亲就带我去庙里上香,请求观世音菩萨保佑。 也许是因为我们家常年供奉观世音菩萨,当天晚上,菩萨就给我托梦说,‘汝与此子,乃前世之冤仇,汝前生为他所害,一生不得善终,事后魂魄亦被镇压。此子病亡之后,汝方解脱,得下地府。阴司冥判,认定此子罪孽深重,汝苦求之下,阎王特许你于昨日重生复仇。吾常年得汝家供奉,不忍见你因魂魄衰弱而不知前生事,故此相见。” 这话,所有的香城人都会有同感。很多人,即使接受过新式教育,还是有很多人信佛信道信基督。 他们尤其相信神灵托梦的那一套,在陆之韵制定复仇计划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并决定利用这一点,将她的故事合理化。 陆之韵继续说:“观世音菩萨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将玉净瓶中的水洒了三滴在我身上,我眼前一黑,仿若将前生事重新经历了一遍。都说做梦时,梦醒之后,梦中事都是记不大清的。但那天晚上的梦,我记得一清二楚。在前生……” 陆之韵将原主在前世怎么和吴咤相识、怎么被他欺骗、答应嫁给他、怎么同家人抗争、在家人不同意的情况下与父母断绝来往私自同吴咤成婚、婚后吴咤和吴母怎么对她的一一讲来。 她神情平静,说到原身的车祸、瘫痪、子女被害、躺在床上的几十年、死后被巫蛊娃娃楼镇压皆因吴咤看上她的命格,怕她离开后影响运势时,现场有些人原本就是信的,有些不信的听她讲得巨细无遗,也都有些信了。 毫无疑问,陆茵梦是一个美人。 她看上去美丽而脆弱。 此时此刻,即便她说的不是真的,听她讲话的人也忍不住要相信。 陆之韵倒不是为了卖惨。 而是,这就是她给陆太太陆老爷的交待。 同时,也是为了师出有名。因为师出有名,因为原身的经历太过惨烈,即便她对吴咤所做的再惊世骇俗,也不至于妨害陆家的家声,亦不会令陆太太陆老爷因她的行为在社交场合上被别人挤兑。 她的行为,在这一套说辞出来之后,都成了情有可原。 电视机前。 三奶奶咋舌道:“七妹说的可是真的?” 四奶奶:“七妹不当如此迷信的。” 五奶奶:“假如是真的,那七妹还是七妹吗?” 四奶奶转头问陆太太:“妈,七妹说的是真的吗?”她没得到回答,却见陆太太已是泪流满面。 陆太太取下了眼镜,用手帕擦眼泪。她没想到,陆之韵给她的,是这样的交待,几乎令她难以承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她又感激陆之韵,感激她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 都说母女连心。 她的孩子什么样她知道。当初陆之韵说服她,请求她让她嫁给吴咤,还说自己心里有数,绝不是为了爱情时,她就预感到,也许她的茵梦已经不是茵梦。 只是,她不敢相信。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人,即便不是茵梦,也不会害了他们,而她的女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也许还要靠这个人才知道。 又或者,是她内心的软弱,希望她还是自己的茵梦,才令她仍旧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 庄公馆里。 六小姐咋舌:“这陆七怎么说得神神道道的,我是无神论者,都快信了。” 七小姐:“六哥,她说的真的么?” 九小姐道:“即便是真的,她也不应当赔上她的婚姻。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打压吴咤,令他无法翻身,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报复了。” 庄南生唇角微扬,有了一丝微微的笑意。 “刀割在别人身上,自己是不痛的,说起来也轻描淡写。”庄南生瞥了她们一眼,微笑着说,“在当事人,自然要快意恩仇。” “快意恩仇也不至于令自己吃亏。”七小姐不以为然。 庄南生看着电视机,气质卓尔不群:“这就是她比你们优秀的地方。” 七小姐:“???” 六小姐:“???” 九小姐:“???” 她们的六哥谈个恋爱,把脑子谈坏了?这还是她们英明神武的六哥吗? 同样地,在此刻,在陆之韵说出那些前生的事情时,他知道,他完了。哪怕他说是陆之韵中了邪在胡说也不管用。 因为,现在有势力、有地位的人,是陆之韵。 她背后有陆家。 她说话因此而硬气,哪怕荒谬了些,大众也只会当成传奇事来谈。 而他,在今天之后,将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吴咤的眼前掠过他上一世的风光,看着自己众星捧月,被所有人巴结,成为香城最富有的人,成为人人尊重、崇拜的首富,渐渐地失了光亮,最后成一片死灰。 那一幕幕的掠过,像是最后的作别,仿佛告诉在告诉他:首富?不存在的。从今天开始,他将一无所有。 吴咤的内心有一种巨大的震荡,像是突然破了一个洞,那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渐渐将他吞没。 他在梦即将成真的时候,梦碎了。 陆之韵并不因为她讲的前生事而悲戚,她依然有着香城第一名媛的风采,在麦克风前,似一道美丽的剪影,纤细的手臂、精致的面庞、完美的五官,都散发着从前令吴咤窒息的高贵。 她从不失态。 她在说:“当时,我就决定,我要报复。” 听到这一句,黄莺儿的心潮竟澎湃起来!这才是她想看到的陆茵梦。 “可是,怎么样才算报复呢?他本来就一无所有,是来我家打秋风的。” 吴咤有一种沉重的屈辱,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瞪大眼睛,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依然无法阻止陆之韵。 “如果只是打压他,让他永远无法出头,他只会和本来的他一样,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现实磨圆棱角。一个没有见过光的人,永远不会惧怕黑暗,同样的,吴咤不会因为失去他本不会得到的东西而难过。因此,我决定,我要令他暂时如意,暂时得到,最后,在他以为他将得到更多时,令他失去。他爬得越高,就跌得越重,他拥有得越多,失去时就越痛苦越无法承受。” 陆之韵将她怎么和吴咤结婚、怎么设局、怎么令吴咤和她的母亲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被磋磨,遭受着原身前世遭受的一切详略得当地讲来。 “当然,他们所遭遇的,远不止原身的十分之一。” “这些都是细节上的铺垫,哪怕是为了今天做铺垫,我也不会令他们过舒服的日子。因为,我是在复仇,不是在做慈善。” 她讲吴咤爱上了她。 她讲她对吴咤完全没有感情,却依然在知道吴咤在外面鬼混的情况下,做戏使他相信她爱上了他,让他以为拥有了她的爱情。 事业上的打击太大,令吴咤麻木了一瞬之后,听到连情感都是算计,想到自己从前的自大、以为自己得到了香城第一名媛的爱情,心头的痛令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酸涩,闷痛。 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心里搅。 “我要将他们前生对陆茵梦所做的一切精神上的暴力,全都还给他们。我是一个懂法的人,且愿意遵守香城的法律,同时,我是一个信佛的人。因此 ,我的报复,仅止于返还精神上的暴力、令他失去靠我靠陆家得到的东西,从而一无所有,形成精神上的打击报复。他在前生用莫须有的爱情,令前世那个单纯的、满腔赤诚的陆茵梦以为找到了真爱,今生,他受到同等待遇实属不冤枉。至于他对前世的陆茵梦在身体上的伤害,我愿意为了遵守法纪,愿意为了我对佛门的信仰而宽宥他。” 此时,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已经被电视机上的七妹所震慑。 原本,对于陆之韵所说的前生的凄惨,她们有种精神上的胜利,总觉得自己比这位样样都好的小姑子胜出了一截,要优越一些。 总说她很凄惨,是值得怜悯的。 然后,随着陆之韵在电视机前的讲话越来越深入,当她说出她怎么布局令吴咤富贵得很快却不知道已经入局、怎么令吴咤的公司高速发展却无根基、怎么用东区的地给他下套、怎么联系她的“朋友们”中止和吴咤的合作,众人感受到的,已不再是对她的怜悯,而是深深的佩服—— 这是怎样一位能谋善断的女子? 这站在麦克风面前,对着媒体将自己的复仇计划娓娓道来的,是怎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至少,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已无法再用精神胜利法了,她们甚至忘记了嫉妒。 陆太太亦渐渐地止了泪,因着可以通过陆之韵的描述而想象出来的吴咤的凄惨,内心的悲痛渐渐平复了。 吴咤痛到麻木的内心,总能因为陆之韵的话被一再激活,继续痛愤—— 她还想怎么报复? 他都一无所有了,他从香城首富,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于,他连为数不多的真心都给了她到头来却是一场欺骗与报复,他有的一切,都给她了,她还想怎么报复? 此时,吴咤眼中流下了泪,愤怒地瞪着陆之韵,随后,竟然又觉得,至少,他拥有过陆之韵,他们结了婚,他们有过洞房花烛夜。 同样的,三四五奶奶和六七九小姐仍然觉得她搭上了自己,不值当。 此时流落街头的吴母还在惦记着自己是陆茵梦的婆婆,不应当受到如此待遇,她决定等找到了落脚的地方就要去报社,要登报谴责陆茵梦的恶行。 然而。 下一瞬,陆之韵在麦克风前微微一笑,令她的面庞犹如荡开的春水,有一种直达人心的美丽,她微微阖目,说:“也许大家以为,这一场报复,我搭上了自己,搭上了婚姻。” 她转头看向吴咤:“也许你以为,至少这一世我们还是结了婚,这一场复仇不算是十分成功,但我想说的是——” 陆之韵刻意拉长了声音,拔高了音量,令她带着笑意却淡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通过电视机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场婚姻,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 韵宝贝儿:我就没结婚,骗过了所有人[狗头]。没想到吧? 作者菌:还有一章才能完结[垂下我的大脑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重生复仇的白富美 陆之韵刻意拉长了声音, 拔高了音量, 令她带着笑意却淡静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通过电视机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场婚姻,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闪光灯不断地闪烁着, 她的微笑淡定而大气:“迄今为止, 我还是未婚的身份。一年前的今天,登报的结婚信息是假,婚礼亦是只是复仇的一环。” 吴咤再次瞪大了眼看向陆之韵,几乎要挣脱束缚,而陆之韵却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在此刻,他才再次恍然大悟——难怪当初陆之韵不肯亲自和他去结婚登记处办结婚手续,而是和他拍了结婚照, 说是托了关系直接办,只需要他签个字就行。 从始至终, 他们都没有正规的结婚手续, 她给他看的结婚证明, 是假的。如果他所遭受的一切, 都是陆之韵的安排, 那么,她绝对有这个能力和人脉做出假的结婚证明。 此时, 吴咤的内心一片空茫。 没了。 什么都没了。 闪烁的镁光瞪, 台下人对台上的陆之韵的专注,陆之韵说的一切…… 仿佛此刻他听到的每一种声音, 都是冷嘲热讽。 整个香城, 这个繁华的香城, 他不过是个外来客。 什么雄心壮志,在此刻都灰了。 东山再起? 不存在的。 他一败涂地,从此再看不到任何希望。也许将来他找个工作,面对的将会是这样的言论:“哦,你就是那个娶了名媛的吴咤啊,富贵的滋味怎么样?重新开始打工不适应吧?” …… 他太通人情世故。 因此,他知道,他肯定会受到排挤,会被欺负,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青年,他的未来看到了头。 是以,从前欣赏他、尊重他的人,都将鄙视他、唾弃他,甚至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吴咤听到陆之韵这样说。 之后,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场。 小蝶落后了几步,经过吴咤身边时,她毫不在意地用只有最近的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看着卜时任的眼睛,对吴咤说:“你和七小姐举行婚礼那天晚上,和你洞房的人,是我。” 卜时任顿时双目暴突。 他和吴咤已经被放开。 “小蝶,你好样的。” 卜时任声音都是哑的,他仿佛是痛极一般,他的富贵梦同样在今天破碎了。 一年的辛苦奋斗,在今天化为乌有。 他还赔上了自己的前程。 小蝶微笑着说:“过奖。” 而卜时任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 他怒极,恨极,可陆之韵一行人一周,现场几十位记者顿时一拥而上开始采访他们。回到后台的休息室,赵香君同陆之韵拥抱了一下,说:“你刚才,很靓。” 陆之韵揉了揉额角,喝几口茶润润嗓子,有些无奈地说:“诶,香君,你不知道,我是无意当众说这些来哗众取宠的。但我要不说,也许在记者的笔下,就是吴咤婚后用着我们家的钱还不安分,在外面打野食。你知道的,这是对我之魅力的一种侮辱,也许还要写我因他的不安分而找了南生做情人,并令吴咤一无所有,显得我家声很不好,亦薄待了南生。如今我既然同人家谈恋爱,该给的名分是要给足的。” 如果她不说,吴咤在香城中还有生路。他只是一个被富家小姐抛弃、最终一无所有的穷人,也许还会获得相当一部分人的同情与怜悯,也许难了点,日子总能过下去。 但,她说了出来。 全香城迷信的人不少,一部分人信了,就会带动其他人相信。当大部分人都排斥、谴责吴咤时,旁人为了不使自己显得异样,也会排斥、谴责吴咤。 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杀人,重在诛心。 更重要的是,有一些真相,如果她不说出来,就真的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了。她不喜欢披露自己的隐私,可她要给原身一个交代,要令她曾遭受的一切都摊在阳光下;要给原身的父母一个交代,不能令他们被人诟病教养无方教出一个没有品行、道德败坏的女儿;要给庄南生一个交代,不能在他真心以待时,还落得个和有夫之妇勾搭的名声。 他们明明,是男未婚、女未嫁,是正当恋爱。 陆之韵说着,又问小蝶:“我要写给男生的那封特别的情书,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蝶说:“都在这里。” 她指了指陆之韵带来的杏儿。 陆之韵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赵香君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问:“你这个,是单独印成一册送人?” “对。我就在每一章画上,或写几行字,或写几句诗,作我和他的新婚礼物。” 赵香君看得面红耳热,不禁道:“难怪阿生都被你拿下,你要浪漫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 几人说笑间,陆之韵转头,看到门口的黄莺儿,陆之韵挑了挑眉,神情间颇有些轻佻:“戏好看么?” 即便是这样,也是美的。 黄莺儿神情复杂。 渐渐地,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她稚嫩的面庞仍旧显得清纯:“好看。” “好看呢,就好好看戏,非要下场,和那么个人渣一起,不恶心?” “恶心。” 她们没再说话。当陆之韵、赵香君、小蝶、杏儿等一行人离开时,路过黄莺儿身边。那一霎,她闻到了陆之韵身上的冷香,渐渐地,她的身影同别的身影一起,离她越来越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最后,她的脑海中,她的心里,只剩下了那个美丽的影子,一点一点地填满了她在前世就变得空茫的少女的内心。 陆茵梦之于她,像是一个劫数。 过了这个劫,她才开始想——我是谁?我想做什么?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吴咤在记者的围堵下,自觉颜面尽失。 从酒店出来时,他仿佛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都在指指点点,都在嘲笑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以为攀了高枝儿,结果还是摔下来了。 他失魂落魄,被街上仰慕陆茵梦的不知名混混一起打了一顿,最后鼻青脸肿地向陆茵梦的住处走,他要去收拾他的行李,要去接吴母。 他还想当面问一问陆之韵。 他不甘心。 当吴咤摇响了那栋他住了一年的别墅的门铃时,仆佣门从门内打量了他一瞬,并不开门,只告诉他,他和吴母的行李都扔出去,被吴母带走了。 “你们也做得太狠太绝了!”吴咤喃喃,英俊的眉眼间满是落魄,“我要见陆茵梦。” 仆佣翻了个白眼:“等着。” 几分钟后,陆之韵出来,门开了。 她没请他进去,带着两个精壮的仆人出来,站在他对面:“想说什么就说吧。” 吴咤问:“你对我,是否有过一点真心?” 陆之韵冷嗤一声:“你觉得你配吗?” 吴咤深吸一口气,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低垂了眉眼,忽然间心头涌上无尽的戾气,但他看了看那俩精壮的仆人,没动手,只说:“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忽地又冷笑着说:“看来,你这人不值得一点真心,像我上一世那样对你,才是正确的。” 此刻,他体验到了什么叫又爱又恨。 陆之韵却转身进了门,在铁柞门阖上时,陆之韵回头,在四合的暮色与点点星光下,淡静地说:“上一世,你不过是欺负了一个傻姑娘。你的真心,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根本没有真心这种东西。” 别墅内灯火通明。 吴咤浑身作痛,他在路边坐下,歇了歇,有狗在冲他他狂吠。他望向天边的明月,不甘心这一生在今天就完了。 明明他还那样年轻。 吴咤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不是第一次失去颜面了,也不是第一次落魄,类似的日子,在他少年丧父时也有过,他的内心还有一种韧劲儿,他不甘心就这样完了。 只是,他心头的痛楚,却怎么都忍不住。 他沿着山路向下,走到半路,竟热不住嚎啕大哭。 吴咤一直没找到吴母。 他进城后,又被街头混混打了一顿,大家都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用脚踩他的脸,甚至于吹着口哨,要往他身上撒尿。 他反抗过。 然而寡不敌众,招致了更猛烈的毒打。 他找到吴母时,已经是第三天,在他们原本租住的那幢公寓里的另一套公寓。吴母挡掉了她的几件皮毛衣服,才把房子租下来。 一看到吴咤,她当即迎了上去,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陆茵梦:“她太狠了!她太狠了!当初我就说她这个人要不得的!她怎么能这么狠……一个钱不给,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她一边给吴咤上药,一边反复念叨着。 这两天她在家捶胸顿足大哭,此刻见了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吴咤,她反倒不哭了,只说:“从今往后,妈就只能靠你了,只能靠你了!” 吴咤没说话。 他在家养了几天,等到脸上消肿,青紫的颜色都褪了,他才开始洗澡、换衣服。 他穿上了一袭衬衫,镜子里的人宽肩窄腰,眉眼英俊。 他的形象依然是好的。 名声不再、钱没了,至少他还有能力,他还能…… 吴咤的眼中有了些许悲戚。 但没几秒钟,他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他决定去找黄莺儿,至少,她是真心爱他的。她是那样一只纯真童稚的小鸟儿,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陆之韵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单独见了陆太太陆老爷,向他们坦诚自己并不是陆茵梦,并将陆家给她的钱财、房子、车子、仆佣全都还了。 陆太太陆老爷想让她收下,她却道:“受之不恭。” “茵梦的事,还要多谢你。”陆太太眼睛还是红肿的。 陆之韵微笑着说:“只要你们别怪我带累了陆家的家声就好。” 一贯严肃的陆老爷面色也和蔼了许多:“我们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只是苦了我们家茵梦……” 其实,陆太太和陆老爷商量过,请法力高强的法师将陆之韵从陆茵梦的躯体中驱逐出去,也许这样他们的茵梦就能回来。 陆之韵和陆茵梦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如果说陆茵梦是花儿一样的娇弱美丽,陆之韵则更像是风一样的女子,令人捉摸不定,好似不论面对什么情形都能游刃有余。 陆太太欲言又止:“我们茵梦……” 陆之韵猜到她想问什么:“令千金被吴咤修的巫蛊娃娃楼镇压太久,魂魄太弱,已经消散了。节哀顺变。” 陆太太又掩面哭了起来,陆老爷叹息了一声,终久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陆太太陆老爷苦留陆之韵再住一晚。 “我们只是想再看看她。” 陆之韵应下。 她又住进了陆茵梦的卧房。 面对着那一面全身镜,陆之韵轻声说:“我做到了,你还满意么?” 镜子里,陆茵梦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几近于透明。 她对陆之韵柔柔一笑,说:“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将我遭遇的那一切都原原本本讲出来,没有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也谢谢你愿意顾全我父母的颜面,想出这样这样一个传奇的说法。” 陆之韵叹息一声:“愿你能安息。” 镜子中的陆茵梦最后冲陆之韵笑了笑,便如烟一般,一缕缕地散了。 这天晚上,陆之韵并没有在这里住下。 她换上了一身裤装,在陆茵梦的书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便从陆茵梦的窗户翻了出去。在原本的世界当中,陆之韵不仅仅是高材生,不仅仅是到处旅游的自由职业者,她同时擅长书法、绘画、写作,大学时参加了跑酷社团,并成为其中的佼佼者。 因此,陆家的房子不高,陆茵梦住的也不过是二楼。从陆家跳窗翻墙离开,对她而言不难。 在夜色中,无人注意到陆之韵已离开。 陆之韵前脚刚离开,陆家就迎进来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其人据说是香城里法力最高强的法师。 一番寒暄之后,到择定的时辰时,陆家准备好了一切法事所需用品,推开陆茵梦的门时,仆佣们正要上前摁住陆之韵,却见房间内空无一物,只书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令千金之事已了,吾不忍二老伤情,故不面辞。天高海阔,善自珍重。 陆太太心中原本就有愧,此时热不住用手帕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半夜听到动静起床时,正好撞见这事儿,不由暗暗咋舌。她们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陆老爷叹息了一声,说:“本就是我们理亏,这件事到此为止,都是上天注定。” 陆之韵从陆公馆出来,走过了一条街,转角处,一辆车正停在那里。月夜星光之下,仿佛整个城市都已入眠,而一道颀长的影正靠在车身旁,面庞清俊,眉眼如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问:“先生,在等人么?” 庄南生双手插在裤兜里,喉咙里低低地应了声:“嗯。”性/感得要命。 而陆之韵一步一步地走近他,问:“你等的人来了么?” “嗯。” “在哪儿?” 他深深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的心底却渐渐升腾起一股热意,同他对视时,热意浮上了面庞,她仍旧在笑,从容地,游刃有余地说:“美人儿,你实在太漂亮,另我忍不住见色起意,不如你别等了,跟我走吧。” 他应:“好。” 陆之韵心内怦然,揽住他的腰,同他接了个吻。 一吻毕,她低声笑:“美人儿,你不坚定,怎么一拐就走了。” 庄南生弯腰吻她,轻轻一笑,说:“只被你拐。” 他们拉着彼此的手,面对面对视了许久才上车。 车子开出一段路,陆之韵才告诉他说:“陆茵梦的事,已经了了。从今天开始,我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不掺任何杂念,一无所有,只有我这么个人和满腔的情意,你愿意做我的丈夫么?” 他是庄家的家主,是当家人。 她就仅仅是她。 庄南生说:“这样就足够了。” 说完,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拉着陆之韵的手,车开得像散步一样慢。而他唇角的笑像是被春风化开,满面温柔地说:“我很高兴。” “什么?” “我很高兴,我自始至终不是第三者。”同样高兴,她为了他的名声、名分,愿意将私事摊开在公众场合讲。 陆之韵失笑:“我怎么舍得?” 她半开玩笑地说:“今天,我们算是正式在一起了。也许你需要警惕。” “警惕什么?” “万一明天早起我就要和你分手……” 庄南生抿唇,脸色黑了。 陆之韵继续说:“就算我要和你分手,你也要坚持,你要养我。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要不管我,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忍不住斥道:“瞎说什么!” 她说到“分手”两个字,庄南生有种异样的感觉,脑海中迅速地掠过几个画面,是极其陌生的场景。 少女不太好意思地对他说:“虽然两个小时前才确定关系,但是,我们分手吧。对不起,是我没想好。” 他气急,在她明摆着的意思是不喜欢他的情况下,没立场追问或者挽留。 第二个画面,是在床上。 年轻女人醒来,睁开慵懒的睡眼,一看到他立即就清醒了:“那什么,昨晚的事,忘了吧。我们分手吧。” 为此,庄南生突然有些不愿意明天到来。 他没说话。 陆之韵却早有猜测,估计他是没有记忆的,心内有些感动,却是轻轻一笑 ,握紧了他的手。 翌日,曦光破晓。 在清新清凉的早上,陆之韵从梦中醒来,看着庄南生近在咫尺的睡颜,居然没想着分手。 她的手指顺着点上他的眉梢,顺着他如画的面庞下滑,忍不住亲了亲他。 有些想不通。 从前,那两次,她是怎么忍心和他分手的? 庄南生的眼睫动了动,没睁开。 于是陆之韵吻了吻他的眼睑:“我的睡美人,你醒了没?” 庄南生的声音里犹有一点睡意:“嗯。” 陆之韵一笑:“那我就不客气。” 她骑在了他身上。 这是一个激情的早上。 在庄南生的安排下,陆之韵的名字由原身的陆茵梦改成了陆之韵,并同他登记结婚,陆之韵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庄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七天后。 吴咤找到了黄莺儿。 他叫住她:“莺儿。”他是想着,黄莺儿家的势力也还还不错,黄莺儿年龄毕竟还小,也许他可以令黄莺儿和上一世的陆茵梦一样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他,最后她的家人重要接纳他的。至于陆茵梦的那套说辞,毕竟太像天方夜谭,有几个人会真的相信呢? 街道的两旁修着西方式样的长方形一样的房子,店铺鳞次栉比。 人行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黄莺儿正同几个女同学一起逛街,听得吴咤一声喊,在同伴或惊奇或诧异的目光下,她说:“我去去就来。” 她和吴咤走到一边:“你有什么事么?” “我来,是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黄莺儿却是讶然一笑:“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吴咤生起气来:“我们之间什么事你不知道?” 他压低声音:“之前在我床上跟个妖精一样的人是谁?吵着要嫁给我的人是谁?” “你发癔症了?我一个女儿家,有些话你不要乱说。从今往后,你不必再来找我。” 吴咤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黄莺儿抿唇笑:“玩玩而已咯。阿咤哥哥不会玩不起吧?” 说完,她就走开了。 似一只快乐的百灵鸟一般。 吴咤愣住了。 上一世和这一世,对他死心塌地的黄莺儿,竟然也是假的么? 他没忍住,忽然抄起西瓜摊上的一把西瓜刀,朝黄莺儿冲了过去。黄莺儿听到后面一阵骚乱,回头时,便见一把寒光闪闪的西瓜刀劈面砍了下来。 她偏头躲开,刀落在她身上…… 她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画集“啪”一声落下,很疼,她听到了很多声音,看到很多双脚,最后看到的,是画集上的庄南生和陆之韵。 她还记得上面的内容。 从头到尾,画的是陆之韵同庄南生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第一幅。 是在庄南生的园会上,庄南生凑上前去给她点烟。当时有人拍了照片,后来陆之韵把照片要来,自己根据照片加工画的。 第二幅,是…… 每一幅她都记得。 锋利的刀刃不断地落在她身上,周围很多人都在尖叫,大家都离得很远,怕被误伤,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 她身上的血不断地露出,一滩滩的,染上了画集。 她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最后,她望着瓦蓝的天空,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而吴咤,在泄愤地砍了十几刀之后,看到《南生之韵》四字,捡起来翻开看时,匆匆地翻看着,其中,有几幅是这样的—— 他在清园隔壁的雅间应酬,被灌酒,而庄南生却拥着陆之韵在窗前看戏。 同样的背景,有一副当中,他们的动作和面部神态,看得出他们正在做一些不知廉耻的事。 电影院中,他们在角落接吻。 他曾经和陆之韵的家里,他在客厅同吴母说话,而陆之韵在门后同庄南生拥吻…… 一幅幅过去,全都是陆之韵同庄南生。 他们眉眼间都是情意,他们坐尽了情人间的事。 在他以为获得了她的爱情时,她在偷情。不,或者说,她一边欺骗他、计划复仇,一边半点没耽误生活。 在过去的这一年,她不仅仅成功复仇,还在谈恋爱。 画上的他们似一对璧人。 仿佛他从来都不相干。 吴咤又挥刀,狠狠地将那本画集剁了个稀烂。 其中,碎裂的纸片中,一张写着这样的话: 一封特别的情书致吾爱南生 ——by陆之韵 吴咤没有看到。 很快,警察来了,将他制服带走。 这一天,对吴母而言是不愿回首的一天。 她本以为,日子已经够艰难了,没想到永远还有更艰难。 没多久,吴咤被判了死刑。 在黄家人的干预下,是二十年监禁后再执行的死刑。 吴母彻底疯了,当她流落街头乞讨时,听说庄南生和陆之韵举行了风光的婚礼,并办了十天流水席,十天,毋须送礼,只要人去了就能坐在席上吃饭。 她、吴咤前生苛待陆茵梦今天陆茵梦复仇后更名陆之韵重新开始的事,被拍成了电影。同时,还被改成了昆曲剧目。 时间一天天地捱过。 几年后,吴母熬不住,没了。 二十年后,在监狱受尽折磨、屈辱的吴咤,被枪毙了。 六十年后。 庄南生和陆之韵双双辞世。 时隔几年,他们的后代提及他们,总是说:“你们不知道,我祖父祖母年轻时多好看,我这都算长残了的!” “最没美的爱情?最真的爱情?不就是我祖父祖母么?我和你们说,他们七老八十的时候,我祖母还总爱逗祖父,把人逗生气了再哄,可甜呢!” 在这一个世界的寿命结束时,陆之韵觉得自己的治疗已经差不多了。 因此,在意识回到系统空间时,她以为自己应该会醒来的。 曙光科技。 孟飞白从设备舱中醒来。 他做起身时,有人问:“用户001各项评估已达标,判定为完成治疗。是否结束治疗任务?” 孟飞白结过设备,点开光屏看了看,勾选了一项,说:“目标极可能病情反复,随机开启图灵测试。” 将设备递回给工作人员后,孟飞白再次躺会了系统舱。 录制的意识在系统空间等了会儿,又听到了熟悉的清朗的少年音。 “攻略任务成功。宿主将进入缓冲世界,进行康复训练。任务期间,宿主将被剥离情感与记忆,与原身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 “情感剥离完成。” “记忆剥离完成。” “共情系统载入完成。” “由于该世界为缓冲康复训练世界,系统521将陪伴宿主,为宿主出谋划策,成为宿主的贴心小伙伴儿。” “康复训练开启。”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今年五一劳动节期间, 天气开始回暖,尽管下了绵绵春雨, 气温也在16-20度中间。 魔都云巅电子竞技俱乐部侠士联盟分部的选手们放了四天假, 一回来就开始训练打练习赛。 一个星期过去,输多赢少, 连主要阵容都没确定下来。 眼看距离夏季赛就只剩下一个月了,五位首发选手还没磨合好。 “还是不行,晚上看看二队的打得怎么样。” 5月12号这天,三场训练赛打下来, 直接输了两场, 复盘结束后, 云巅的队长风如刀和赛训组的人开了个小会,这么说。 风如刀是侠士联盟中唯一一位女选手,亦是侠士联盟开启职业联赛以来最传奇的选手。 侠士联盟是七年前由ljj公司发布的一款国产moba推塔游戏。共由一百多位以华国历朝历代的名人为原型做成的英雄, 游戏分红蓝双方, 每方五个选手, 各选一位英雄,在三条路进行5v5对战, 根据不同的位置和分工,可以分为上单、打野、中单、adc、辅助。双方各有一个水晶石,水晶石由三路各三座塔一共九座塔拱卫,推掉敌方的防御塔并摧毁敌方的水晶石即为胜利。 七年前, 游戏刚发布, 就风靡全华国。 六年前传到海外, 并在国内开启了职业联赛。 五年前,云巅电子竞技俱乐部成立侠士联盟分部时,最初招募的选手,就是当时的路人王天梯榜第一风如刀。 当时,谁都不知道风如刀是一个女生。 风如刀加入云巅之后,用她出类拔萃的操作能力以及对游戏的深刻理解,征服了侠士联盟分部的管理层,在管理层的授权下亲自着手侠士联盟的战队组建,最初兼任队长、教练、数据分析师,比赛中多次凭借个人实力,于队伍陷入逆风的情况下救世,带领队伍获得s2赛季的春夏两冠。 在四年前,侠士联盟的职业联赛赛制变得成熟,各大战队的比赛也变得更成熟,云巅俱乐部才招到教练、数据分析师。 但是,教练和数据分析师主要是做辅助工作,尚不成熟的赛训组主要还是听风如刀的。同样的,在四年前,侠士联盟在海外也设置了赛区,并开启了世界赛,风如刀带领云巅获得第一届世界赛冠军。 三年前,风如刀带领云巅获得s4赛季侠士联盟相关赛事的大满贯,风如刀这个名字令海内外所有职业选手闻风丧胆。 随着时间的发展,侠士联盟分布的赛训组、教练组都日渐发展成熟,风如刀的手也因为三年的职业生涯开始有了职业伤,经常做理疗。 从前年开始,风如刀对游戏新版本的理解和赛训组、教练组出现分歧,闹得很有些不愉快。在那一年,云巅已经不再是侠士联盟各大奖项的包揽者,他们只拿到了夏冠,并在世界赛上败给了泡菜国。 风如刀被粉丝们以及路人玩家戏称一神带四坑。 去年的春季赛,云巅战队止步四强,去年的夏季赛,云巅战队止步八强。今年,也就是s7赛季的春冠,因买入了三位其他战队的选手,仅剩下风如刀和上个赛季发挥并不两眼的中单,五个人化学反应不对,磨合不好,云巅战队险些掉落保级区去打保级赛。 可以说,不管是在侠士联盟职业选手心目中,还是侠士联盟粉丝、路人的心目中,风如刀就是活着的远古大神,是光环加身的传奇人物。 没有风如刀,就没有曾经傲视群雄的云巅战队。 从风如刀出道到现在,已经六年了,许多老选手都已退役做直播,现年22岁的风如刀仍然带着职业伤在打比赛。 随着版本的改变、游戏的平衡性越做越好,风如刀已经很少出现逆风一打几的救世操作,开始有人喷她已经变菜了,认为她是一个女生,比男生的职业黄金期短,认为她的有效apm已经开始下降。 甚至有人在网络上发出这样戏谑的话——风如刀拿不动刀了。 即便如此,风如刀还是t0级别的选手。作为刺客型的打野,她依旧令人闻风丧胆,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还有她的脾气。 她不给任何人面子。 不论是教练、队友、赛讯指导、数据分析师还是管理层,只要她觉得对方犯了蠢,必定开喷。 并因此获得“大魔王”的称号。 以前,因为她强,能带领队伍拿到冠军,赛训组、教练组、分部已换血的管理层、队友都忍她。 但,因为去年云巅战队在职业赛场的失利,大家的情绪越堆越高,濒临爆发。 风如刀仍旧强势,仍旧我行我素,命令般地扔下这样一句话,不给赛训组和教练组说话的机会,就出了会议室。 赛训组的人只好捏着鼻子去约训练赛。 现在正好是选手们吃晚饭休息的时间。 风如刀去洗手间,出来洗手时,接起一个电话。 “再打一个赛季。夏季赛打完,我就退役。” “好,我心里有数。” 半小时后,云巅战队二队收到通知,晚上18:00 的训练赛,由他们来打。如果有表现出色的,将被选入一队,和一队成员进行磨合。 二队的中单游弋仅有十七岁,平时沉默寡言,脾气很冲,一点就炸,经常炸毛,但和二队其他四个成员关系都很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得到消息说风如刀晚上要看他们打训练赛时,大家都很兴奋,压低了声音说:“那可是风如刀,远古大神啊,我偶像。老实和你们说,我来云巅的目标,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成为风如刀的队员,和她一起打比赛。” “风如刀脾气很差的。” “操。你们不觉得,她就算是骂人,也很帅气吗?这他妈是远古大神!远古大神!就算被她骂也是幸福的。” “那倒也是,老子就羡慕一队的,至少他们能得到‘被风神骂’的特殊待遇。我们平时就只能在偶遇的时候暗戳戳地和打一声招呼。” “听说一队的训练赛情况不好,今晚的训练赛大家好好打,说不定风神看咱们有亮眼操作,就选咱们进一队做替补了呢?” “我jio得游弋希望很大,比起一线中单,技术也不差的。” 游弋“嗯”了声,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加油”,就排进了游戏。 晚上18:00,二队的成员们坐在电脑前,风如刀和教练一起,站在他们背后,昨晚ban/pick之后,看他们打比赛。 在风如刀冷淡沉凝的目光下,五个人心情忐忑,紧张得背后汗毛直立,手脚都有些僵了。训练赛发挥得并不好,三场训练全军覆没。 这时候,五个人算是为他们之前的话付出了代价,被风如刀喷得很惨。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通过赛训组的筛选进入二队的,打得跟屎一样。” “18分40秒,你的队友都开团了还不支援,你差那一波兵线?还有你们,你们以为自己的技术比首发职业选手还厉害,能在对方全员满状态全技能的情况下四打五?” “技能衔接不到位,开团不沟通,以为这是个人秀场逞个人英雄主义的时候?” …… 她连续喷了十几分钟不带重样的。 “你们有脑子这种东西吗?懂不懂打游戏也要靠智力?” “你们知道这是团队游戏吗?你们玩儿马呢?” …… “还有,中单,游弋是吧?” 游弋心头一跳,便听风如刀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冷漠:“菜得抠脚,你梦游呢?有五波,如果你操作没失误,可以换掉对面的c位挽回局势。进退都是死,打得这么怂,你玩儿什么c位?” 她连说带喷半小时,居然顺便不看视频纯凭记忆口头复盘讲完了所有人的失误。 最后,离开前,面色依旧冷淡沉凝,目光中带着几许傲慢和不屑:“就你们这样的水平,配打职业么?” 其中辅助心态最差,被喷得低了头,险些哭出来。 游弋的手握紧鼠标,俊秀的脸蛋儿冰冷冻人,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风如刀脚步一顿,回头:“你不服?” 游弋忍着满腔的怒火,没说话。 “不服,也给我憋着。电子竞技,实力为尊,菜就是原罪。” 风如刀的气场依旧强大,而这时候,二队的成员们再也不觉得她帅,也不觉得被她喷是一种幸福。 他们只知道,她看不起他们。 她说他们菜。 教练跟着风如刀一起出去,忍不住说:“你这说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在下楼梯,声音传到二队的训练室时,音量已经变小。 游弋听到风如刀说:“凭他们的表现,我刚刚已经算是嘴下留情了。” 渐渐地,她的声音听不到了。 而数据分析师听到风如刀压低了声音说:“一群小屁孩儿,空有技术不长脑子,就想着秀,莽夫一样,还没发挥好。不骂他们几句,都要飘上天了。过一段时间,应该有三个人能用。” 教练带着二队的队员复盘结束后,让他们五排训练。 他们一边排着进游戏,一边气呼呼地说:“操!我再也不羡慕一队的成员了。风如刀喷人的功力,和她打游戏一样登峰造极。” “他妈的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们好好训练,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对,我们要证明自己,我们不菜!冲!” “游弋是被骂得最狠的,你没事吧?” “兄弟,别放在心上!你的技术,兄弟们都知道,你……” 游弋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也是风如刀的粉丝。 但,就在刚刚,风如刀在他面前没有了神格。她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做粉丝的时候,只觉得就算她喷人,都是令人崇拜的。等真的被她喷时,她身上的偶像光环就淡了。 而他发现,或许,她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他喜欢的,是被他加了粉丝滤镜、他想象中的风如刀,而不是这个人如其名浑身都是刀的风如刀。 矫情一点来说,他的梦碎了,他的女神,不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剩下的,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总有一天,他要将她打败,摁在替补席! 很快,游戏进了,大家开始专心训练,不再提这一茬儿。 二十天后,一队的战绩越来越差,大家的心态都很崩。 于是,风如刀又和教练组的人去二队选人。 二队的队员在风如刀的注视下,不再紧张,记着之前被喷的仇,有意要让她刮目相看,跟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并超常发挥,和去年夏季赛的季军打得有来有往,三场训练赛赢了两场,五个小孩子不由得扬眉吐气。 这场训练赛一完,风如刀直接点了三个人,让他们和一队的成员一起训练。 谁知,二队的五位成员团结一心,表示,如果要上,就让他们都上,不上,就都不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赛训组出的主意。 云巅的一位教练在背后同战队经理说:“风如刀虽然强,但是,她的状态每年都在下滑,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如果不是因为她脾气太烂,搞得大家对她有怨言,配合不好,今年春季赛咱们的成绩不可能这么烂。现在二队的训练状态不错,不如直接上二队成员。” 战队经理有些犹豫:“她毕竟是开山元老,况且,就算她状态下滑,还是挺强的。” 教练:“我之前听到她接电话,说是这个赛季打完,她就要退役了。现在一队的五个人状态都很差,如果风如刀继续当队长,还要和二队的成员磨合。离夏季赛就剩下十几天,就算他们在常规赛期间磨合好了,夏季赛一结束,她拍拍屁/股走人,战队又要重新磨合,事倍功半。况且,上一次她把二队成员骂了个狗血淋头,二队的人也不肯听她的。这种情绪要是带到赛场上……现在既然时间紧张,与其让风如刀继续做队长搞得队内不合影响成绩,不如直接让二队的五个人上。” “她粉丝多,流量大,如果不让她上……” “我倒是有个主意。” …… 对于风如刀,游弋和二队的成员是愤怒的—— 当初来选人,看他们打了三场比赛,喷了他们半个小时,说他们菜,不配打游戏。结果一队的老队员打炸了,又让他们打训练赛,要选人将他们分开,这凭什么啊?! 他们怎么想都过意不去,尤其是游弋,脾气是最爆的,再加上,被曾经崇拜的人骂了,越发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教练来到二队的训练室,他们再度强调了他们五个人不分开。 教练叹了口气,说:“你们这样不行,风如刀是明星选手,顶不下来,除非……” 于是,七天后,一队的老队员们全都停了训练赛,风如刀更是因为其巨大的商业价值,被俱乐部按头直播。 风如刀发微博披露俱乐部不让一队队员训练的做法,说大家只能在俱乐部按头直播的时间结束后自己额外找时间约训练赛,以游弋为首的五位新队员也都发了微博和风如刀battle。 他将当初训练赛的事全都发在了微博上,后面又表示:她是签了直播合约的,在俱乐部拿着二百五十万的月薪,直播一下怎么了? 侠士联盟发展到今天,热度不减,职业联赛也越来越成熟,且仍旧保留降级制度,因此选手对俱乐部而言很重要,明星选手的薪水也是水涨船高。目前风如刀的三千万,是侠士联盟的顶薪。 在粉丝们说她的两百五十万是她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时,云巅的战队经理让人将风如刀的失误集中在一起做成视频,并买水军带节奏,说她越来越孬,之前云巅的战绩越来越差,完全是因为风如刀状态下滑却仍然凭借元老身份霸占指挥位,拿着一号位的经济却打不出输出…… 游弋的微博一出,风如刀也发了微博。 风如刀v:算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游弋指责风如刀虚伪。 他和风如刀在微博上的这场由他单方面发起、风如刀云淡风轻并不应战的battle,令游弋越发怒火中烧。 在风如刀粉丝们的谩骂下,他和二队的队友们顶着压力,在夏季赛征战,终于,在6月28号这天,获得了首胜。 他拿了三场法刺,把把秀翻天,打破了如今只有炮台法师能上场的格局,为云巅拿下了夏季赛常规赛的第一个积分。 当天,联盟和俱乐部联合造星,解说吹得飞起,并在他们从比赛的前台下来后,让游弋在单反镜头上签下他的名字。 这一天,游弋一战成名,成为hpl的新一代新秀,云巅的明星选手预备役。 到7月13号,他们一共拿下六个积分,小组排名第三,游弋凭借出色的外表和过硬的游戏技术,屡次斩获常规赛mvp,登顶mvp榜第一。 至此,风如刀彻底被俱乐部塑造成了团队毒瘤,被打上“状态差”“脾气烂”等标签,到哪儿哪儿炸,并利用水军带节奏称:“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带领团队拿到世界冠军的神,而是毒瘤,如果不是因为她菜还要拿一号位经济,还要做指挥,云巅在春季赛就不会有差点打保级赛的烂成绩!” 不知道为什么,陆之韵一把rank打完 ,居然打了个盹儿。 回神时,就听到和她一样冷板凳的队友说:“云巅又赢了。”一共16场比赛,还有五场没打,打过了11场,输4赢7,他们拿到了7个积分。 二队的人在战队群里刻意@风如刀。 霜刃:@风如刀虽然我们菜但是我们又赢了,现在要去吃海底捞庆祝,老队长看饮水机辛苦了,一起啊 其他成员,除游弋外,纷纷附议。 陆之韵点开微信,看到消息,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操!” 原一队的老队员因为和她一起冷板凳,大家互喷习惯了,其实并没有特别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就是已有的经济分配方式不适合他们,大家的风格也不一样,赛场上磨合不到一起。 上单山海经听到她的声音,问:“怎么了?” 陆之韵:“看微信。” 山海经看完,也:“操!不就是赢比赛么,谁没赢过啊,这些小崽子这么狂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并不理会微信,只点开了排位的匹配键,漫不经心道:“一群小屁孩儿。他们这个赛季,也只能拿这七个积分了。” 山海经有些诧异,他当然也有判断,认为他们最多还能拿一个积分,只是没想到陆之韵这么笃定:“怎么说?” 陆之韵正要回答,抬头间,恰好对上了游弋的视线。 游弋长得瘦瘦高高的,目测一米八。因为还是少年,尚未长开,身形单薄,肩膀并不宽阔,腰窄腿长,只看身材,有点像《犯罪心理》里的斯宾塞·瑞德最瘦时的亚子。 他五官精致,剑眉,丹凤眼,瞳色有些淡,面无表情的样子令他看上去距离感十足。 此刻,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没有半分表情,声线亦冷:“那你就看着,看我们怎么拿下剩下五个积分。”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上楼,到楼上时,又回头,隔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陆之韵,神情漠然:“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砰——” 游弋的卧房门关上。 山海经说:“卧槽!这下孩儿有气势啊。” 而陆之韵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叮咚——恋爱系统520上线!” 陆之韵:“???”啥玩意儿? 系统520:“恭喜陆之韵小姐姐绑定恋爱系统,我是520。看到宿主和攻略目标关系如此紧张,真是好刺激呢。” 陆之韵:“???” 系统520:“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的目标是,攻略小狼狗系少年游弋,和他谈一段真诚的不抛弃不放弃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恋爱。” 陆之韵:“……”滚。 系统520:“……”哼╭(╯^╰)╮,你再不是那个软萌萌地叫我系系的宿主了! ※※※※※※※※※※※※※※※※※※※※ 小贴士:有些小宝贝儿可能是跳着看的,所以我就港一下,韵宝贝儿是7月14号打盹儿那会儿穿过来的哟~~男主同步穿。姐弟恋,年龄差5岁。 这个故事,我感觉可能写不到15章,10左右应该就写完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今天是不是还很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陆之韵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问山海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陆之韵平时并不冷漠, 并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爆发的喷火龙。 她说:“看过小说的吧?就神经兮兮,自称系统的那种。” 系统520气死了:“你才神经兮兮!你全家都神经兮兮!亏我还为你这个渣宿主学会了软萌模式。呸!你不配老子的温柔!” 山海经茫然:“没。” 旋即, 他来了劲:“难道你遇到挫折,绑定了神豪系统, 从此要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 他刚说完,后脑勺就被旁边的陆之韵拍了下:“想什么呢?少看小说多训练,要相信科学少做梦。” 山海经:“……操!你他妈钓鱼执法啊!” 陆之韵:“如果你真的听到了,只会有两种可能。” 山海经:“哪两种???” 陆之韵:“一、你幻听了, 极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需及时就医;二, 你在做梦。” 山海经:“……操。” 系统520:“请宿主知悉, 你没有幻听,也没有做梦。520是真实存在的, 由高于你们的文明制造出来的,谢谢。” 陆之韵在脑海里:“不用谢。” 系统520:“……”辣鸡宿主在这个世界的性格又有了改变, 虽说和原本那个白切黑女大学生完全不一样, 白切黑至少表面软萌,但这个是从里到外都黑。不管哪一种, 都令它觉得统生艰难。 陆之韵:“我感觉你在骂我。” 系统520艰难地:“……我没有。请宿主端正态度, 努力完成攻略任务,和游弋谈恋爱。”虽然统生艰难, 但它是一个爱岗敬业的系统, 时时都是为老板的被攻略梦添砖加瓦保驾护航的好员工。 陆之韵:“就那小屁孩儿?” 不等系统520回答, 陆之韵嗤笑一声,说:“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比赛不刺/激?我拓麻为什么想不通,要和一个小屁孩儿谈恋爱?” 系统520:“……”它尽力了。 随后,它迎来了暴击:“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系统520:“???”如果不是它们系统莫得感情,可能要被气死。 陆之韵:“换成萝莉音吧。” 系统520:“好的呢。” 陆之韵:“……”这拓麻喷起来有罪恶感啊。 陆之韵:“还是正太音吧。” 系统520:“系统520为您服务。” 陆之韵:“乖。” 系统520:“……滚。” 陆之韵:“真萌。” 系统520:“呸!” 几分钟过去,陆之韵见排位还没进,直接点了取消匹配。 她想起游弋脸色有些苍白,手有意思无意识地往胃部放,猜他身体不舒服才没去庆功宴,想了想,随手抄了个十几寸高的玻璃杯,在饮水机的地方接了杯热开水往楼上走。 在云巅,只有陆之韵一个人因为是女生,才拥有一间独立的宿舍,其他队员都是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住一间。 老队员新队员的宿舍都在楼上。 山海经诧异:“你干嘛去?” “去装个逼。” 山海经:“……你做个人,放过病号吧。” 陆之韵:“我就不是人。” 系统520:“???”odk,宿主换了一副性格依然是个秀儿,还带自己骂自己的。 山海经正要问“你为什么要骂自己”,就见陆之韵在楼梯口回头,“邪魅”一笑:“毕竟我是大家封的‘大魔王’。” 山海经:“……”他不说话了,打游戏去。 下面是其他队友们在直播时一边打游戏一边和弹幕互动。 一分钟后。 “咚咚咚。” 陆之韵敲响了游弋所在宿舍的房门。 五秒种后,门“吱呀”一声,被游弋拉开,他一手握着门把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之韵,冷淡而疏离:“有事?” 眼前的人,身高和名气成反比。她纵横侠士联盟职业赛场五年时间,按虚数算应当是六年,久负盛名,人却很矮,只有一五八,剩下的两厘米卯足了劲儿,就是长不上去。 但她的五官是很精致漂亮的,人也瘦,不修边幅,马尾随意扎着,头发毛毛的,身上套着件宽大的t恤,腿上穿的是老大爷同款及膝裤衩,有些模糊了性别,让人第一眼看她时,并不会刻意去想这是一个女生。 她整个人小小的一只,显得小巧玲珑,曾令她的粉丝们都十分费解——看外貌,怎么也是清纯无害软萌挂的,是怎么拥有那样强大的爆发力,又是怎么成为令圈内人闻风丧胆的电竞大魔王的? 他低头时,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儿。 陆之韵抬头看他:“你不服?” 游弋没说话,他的神情代表了他的态度。 陆之韵看着他变淡的春色和憔悴的脸,微微勾唇:“胃痛?” 游弋抿了抿唇,瞥了她一眼,正要把门摔她脸上时,她将水杯往前一递:“不想吃药就多喝热水。” 游弋想说不用,却见陆之韵脸上的笑容敛去,说一不二的气场又出来了:“接过去,否则我全泼你身上。” 游弋:“……” 他接下了水杯,很烫,只见,视线所及处,陆之韵的指尖已被烫得通红,同时,是她简短利落的声音:“喝。” 游弋没动。 “听不到?” 游弋直冲冲地问:“我凭什么听你的?” “喝完我告诉你为什么接下来的比赛你们一个积分都拿不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游弋直盯着陆之韵,说:“我们拿得到。” 陆之韵冷嗤一声:“在梦里拿?” ……操。 游弋心内低咒一声,很想将门摔在陆之韵脸上。他的胃部还有些作痛,在今天的比赛当中,他感觉到他们有些力不从心,这些,都让他心情很差。 他的眼眸闪了闪,在陆之韵的注视下,冷着脸喝下了那杯热开水。 很烫,但水流进胃里时,仿佛有暖流在体内流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胃部的疼痛。水杯空了时,他注视着她:“你可以说了。” “战术单一。在过去的11场比赛中,你们几乎每一场都打满了五局,你们的战术、套路、选手的英雄池和习惯打法,都被摸透了。” 而战术,是需要队友配合将技能衔接好的,不是说指挥发出了指令选手就能改变自己的习惯和打法,去完美执行指挥的战术意图。 陆之韵简明扼要地说完,也不去看游弋的脸色,又开喷了。她学着游弋的队友在接受采访时说的话:“只要我们五个人敢打,就能赢。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还敢在采访时说出来。这是一个智力和技术结合起来的游戏,当你们的套路和个人英雄池和习惯被摸清后,就成为被别人戏耍的猴儿,剩下的,只有一个字——输。” 游弋的唇动了动。 陆之韵不等他开口,就截住了他的话:“你想问怎么能赢?” 她自问自答:“赢不了,知道问题也赢不了。因为你们现在飘得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有几个人会静下心来练新战术,就算你们愿意练,也没时间了。” 游弋:“……” 他默了默,冷而酷地说:“我没想问。” 陆之韵:“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我知道就行。” 游弋根本没想到陆之韵不仅脾气烂,还能不要脸。 在陆之韵面前,他那点脾气压在心里,越压越膨胀,怒火直冲上面拱,然而节奏却掌握在她的手里,让他根本就有气没地儿撒。 他没有摔门,脑海里闪过无数反驳的话,最后筛选出了他认为最有杀伤力的几句,冷冷地说:“你无非是看我们上场赢了游戏心里不舒服,正好他们在群里艾特你,嘲讽你,才来我这里撒气吧?我说什么了没?” 陆之韵却是双手抱臂,慵懒地斜靠在墙上,勾唇一笑,混不吝地说:“你把妈妈的心眼看得太小了。我来,一是慰问伤员,二是看不得人犯傻瞎他妈放做不到的狠话,三是告诉你,不管你是小美人儿还是病美人儿,你妈妈还是你妈妈,不服,给我憋着。妈妈脾气不好,从不怜香惜玉。” 游弋很少说脏话,但因和其他队友相处久了,也学会了一句,这会儿纯属是情不自禁:“操!” 他猛地摔上了门,还能听到门外陆之韵远去的脚步声和笑的余音。 从前,在他开始粉上陆之韵时,就知道她不仅脾气烂,还总爱乱撩,看到长得好看些的人,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队友对手,都爱说几句骚话。偏偏她的骚话不是撩人的骚话,是无情的骚话…… 但也总令粉丝们听得心头热血澎湃,在微博上高呼“对我来”。 曾经,在游弋尚且中二的时期,他曾和陆之韵的其他粉丝一样,在她的微博下评论“风神,请正面上我”。 就众多粉丝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要求,陆之韵曾特意发微博—— 陆之韵v:我看到好多人要我正面上你们,对此,妈妈只想说,不约不约我们不约。要问为什么,一碗水要端平,你们人口基数大,忙不过来[大兵] 此时此刻,当自己也成为骚话的对象、甚至被戏称为病美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血槽已空”? 这他妈谁能受得住? 游弋心跳加快。 今天,是继上次陆之韵去二队挑人、结果在赛训组的安排下和二队的抗议下反而令一队的老队员全都坐了冷板单之后,他们的第一次接触。 是有史以来,除开在微博以外的地方,他们的第一次对话。 他看着那杯子,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心头有些懊恼,恨自己刚刚在她面前完全没有气势,他应该反驳回去。 扑在柔软的床铺上,游弋将头埋进枕头里蹭了蹭,脑海里想的,是他刚刚应该怎么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令陆之韵哑口无言,结果,想着想着,发现对方说的也挺在理—— 他们现在的成绩,其实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大家的配合也都还行,打法套路在最开始连输四场后磨合成熟了,也固定下来了,并迎来了连胜。但他们确实越来越吃力,作为主指挥,他确实发现,对手渐渐地开始洞悉了他们的套路和他的意图。一般而言,老选手经验丰富,面对这样的情况能及时调整过来,但他们都是新人,难免缺乏经验,就只能一个劲儿地莽。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从前还是粉丝时,在微博评论中给陆之韵留的言—— *风神,请正面上我* *放开他!冲我来!* …… 陆之韵刚下楼,系统520痛心疾首:“多喝点热水、管人这么帅气的小哥哥叫病美人,自称妈妈,还说不会怜香惜玉!宿主!我算是明白了,你是凭实力单身的!” 陆之韵在脑海中:“谢谢夸奖。” 系统520:“……泥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统儿,你真可爱。” 系统520:“???”统儿是谁?谁是统儿?操! 陆之韵:“我感觉你又在骂我。” 系统520:“然后?” 陆之韵:“我劝你善良,因为你是骂不赢我的!” 系统520萌萌正太音:“老子头一回觉得,你说得好他妈有道理。” 陆之韵:“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系统520:“你不配老子的温柔。” 陆之韵:“啧,你有那种东西?有点自知之明不行吗?你们系统都这么盲目的?” 系统520:“……”妈的,喷不过。气成河豚! 陆之韵在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旁边的上海经见她下来了,笑嘻嘻地问:“又把人小弟弟草哭了?” 陆之韵一巴掌盖在山海经后脑勺,似笑非笑:“说什么呢?” 山海经:“我说你欺负人啊,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带颜色的废料?” 陆之韵撇他一眼:“双排?” 山海经虎躯一震:“妈妈,我错了。” 系统520:“……”这是什么凶残的宿主? 陆之韵这里正排着,估计还要排几分钟,拿食指戳了戳山海经:“待会儿进了帮我选一下英雄。” “选什么?” “随便。” 见她又上楼,山海经问:“你又去操小朋友了?” 陆之韵要笑不笑:“我觉得你今天有点骚啊,信不信我……” 她还没说完,山海经扬了扬下巴,傲娇地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陆之韵笑了声。 一分钟后。 游弋又听到了敲门声,他拉开们,陆之韵一抬头,就看到他满面通红。 系统520感叹:“啊,真是面如桃花啊。这么帅气的小哥哥,不出手拿下,宿主,你的良心不会痛啊?” 陆之韵皱眉:“你发烧了?” 游弋没听清平翘舌,当即就炸毛了,恶狠狠地瞪着陆之韵:“你才发骚了!” 陆之韵却是轻笑一声:“我发骚了,你让我骚么?” 游弋的脸顿时更红了,神情倒还是坚贞不屈的,一双清澈的眼中满是怒气。 陆之韵唇角微勾,似乎有些讶异:“还害羞了?这么期待的。不过,不好意思,姐姐今天懒,骚不动。” 游弋的怒气压都压不住:“你……” 刚出口一个字,陆之韵见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又飞快地截断他,“啧”了一声:“现在的小朋友,脾气都这么暴的?” 游弋简直了,一双眼逼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好意思说别人脾气暴?” 陆之韵也不生气,只重复了她最开始说的话:“你发烧了?” 她可以突出了“烧”字,翘舌音咬得很重。 游弋听清了,脸上的热意上浮,却又听陆之韵说:“你们这些小屁孩儿,好好的游戏不打,脑子里装什么带颜色的废料?” 游弋简直是出离了羞愤。 陆之韵见好就收:“行了,水杯还我。” 游弋皱眉:“你的杯子?” “不然还是你的?” 游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居然用陆之韵的杯子喝了水? “你不会看上我的杯子了吧?”不待游弋回答,她皱眉,“行吧,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拿着吧。” 陆之韵又走了。 游弋简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或者,还是有点好的? 系统520心中颇感欣慰:“宿主,你终于开窍了,用自己的杯子给男主接水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撩。” 它刚说完,就看到陆之韵拿起旁边山海经的杯子去接水了。 系统520:“……” 陆之韵一边接一边在脑海中:“想什么呢?又不是什么金杯银杯,我身边的职业选手都是男的,大部分人都和我都是一个锅里吃过火锅的关系,一般人家小时候喝茶都一个茶盅,去没人的地方徒步遇到没水的时候,几个人共喝一壶水都是有的,哪有这么多穷讲究?” 系统520:“……你赢了。” 陆之韵:“只不过,我有一点小小的洁癖罢了。” 她把水放在山海经面前:“小海,姐和你说个事儿。” 山海经吓了一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 陆之韵笑眯眯地说:“我帮你打这一局啊,你出去给我买个杯子。” 她用手机调出门店和图案。 因为他们老队员已经没有训练了,只要保证直播时长,俱乐部是不管他们进出的,甚至曾表示希望他们能回家,在家直播,被陆之韵怼了回去。 他们被骂得太厉害,还需要陆之韵出来配合公关。 山海经不是很想动:“都这么晚了,你直接网上买不就得了?” “我现在就想要。” 她说着,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一只手抽走。 陆之韵:“?” 转头时,就见游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他又恢复了苍白的面色,仔细看了看,记下相关信息,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我去。” 山海经见状,忍不住说:“诶,我说,风神,你又祸害小男生了啊?” 陆之韵一巴掌拍过去。 果然,游弋的脸色有些黑。 陆之韵拽住他的手臂:“不用,歇着吧,我自己去。” 游弋冷着脸,没理她,挣开她自己往外面走。 陆之韵没辙,再次取消了匹配,叹息了一声,踢着人字拖跟了出去。 山海经愕然:“这什么情况?” 正在直播的队友的弹幕上—— *卧槽!这什么情况?刚刚我们是不是听到了风神骗山海经去给她买杯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瞎吧?刚刚主动要去给风神买杯子的,是游弋?* *擦!发生了什么?这俩不是前不久才在微博上撕过?* *剧情发展太快,跟不上啊* …… 正在直播的队友:“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弹幕: *不,你知道* 队友:“我不知道啊!” 弹幕: *我觉得你知道* 队友:“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陆之韵跟出来时,游弋正好走在前面。因为门店不远,所以不必坐车。 她扬声:“你给我站住!” 游弋果然站住了。 陆之韵:“你想干什么?” 游弋抿唇:“买杯子。” 陆之韵:“你把我的还给我不就成了?” 游弋:“我用过了。” 陆之韵:“老子加消毒液,洗他五六遍。” 游弋脸色更难看了。 他扭头就走。 陆之韵:“……”这孩子这特么倔,谁让她心软呢? 她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系统520:“宿主,我差不多已经过预见了你的未来。” 陆之韵:“狗屁。” 系统520:“注孤生,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陆之韵:“闭嘴。” 他们一起走过了两条街。 陆之韵忽然说:“今晚月色真美。” 游弋面色缓和了些,心中虽然还在生气,但略略有些迟疑——这是在撩他? 下一瞬,就听陆之韵说:“你一单身小屁孩儿,不好好待宿舍养病,出来晒什么月亮呢?” 游弋:“……”他的面色黑了回去,就不该对她抱有期待,不该认为她还有一丝丝人性。 最后,他们买杯子的时候。 收银员小姐姐看看游弋又看看陆之韵,果断推荐了一款情侣杯,表示:“这个最适合情侣了。” 陆之韵:“我又不认识她,不买情侣杯哈。要是小姐姐愿意,倒是可以和你一起买一对。” 游弋:“……” 游弋付钱后,把那只像玻璃杯的水晶杯往陆之韵怀里一塞,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 陆之韵啧了一声,让售货员:“帮我把这对杯子包起来。” 杯子做工很精致,两只杯子的把儿合在一起,是一个心形,中间是一对男女生在接吻。陆之韵“啧”了声,感觉自己刚刚可能无形中伤了小孩儿的自尊。 人家小朋友喜欢这个,也没毛病啊。 她出去,赶上了游弋,把放着那对儿杯子的包装盒塞游弋怀里,说:“拿着,这是妈妈对你最后的母爱。虽然战队不让谈恋爱,你要是有对象了,以我现在和俱乐部的关系我是不会告发你的。” 游弋:“……恋爱你妹!” ※※※※※※※※※※※※※※※※※※※※ 随时都暴走边缘的游弋弟弟23333 注:游弋(yi,四声)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游弋:“……恋爱你妹!” 陆之韵瞅他一眼:“不好意思, 我没有妹妹。” 系统520软萌的正太音哭嚎:“我的命好苦哇!” 游弋黑线脸。 陆之韵又继续说:“就算有——” 她故意停顿。 游弋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 见游弋看过来,陆之韵才接着说:“你也做不了我的妹夫。你不是理想型妹夫。” 游弋没再说话, 拔腿就走。 他腿长,走得快, 陆之韵一个人双手插在裤兜里,优哉游哉地走着。 系统520气呼呼正太音:“你果然是大反派,不配做主角。你是凭实力成为大反派的!” 陆之韵在脑海中:“喂,别乱说啊!” 系统520傲娇了:“哼。” 这时候, 系统520说:“好在这是一个温和的世界, 可以给你看大纲和剧情。总的来说, 别看你现在光环加身, 实际上你就是一个炮灰女配。刚刚的操作,真的是和剧情走向一毛一样, 看得我不由得虎躯一震。简直是你不反派谁反派,你不炮灰谁炮灰……” “啰嗦。” 系统520被噎住, 憋回一口气, 一顿操作猛如虎,陆之韵面前就浮现出一块透明的面板, 只见上面写着—— 世界线相关:二十一世纪二三十年代。 攻略目标:关亦柚, 职业比赛id游弋。 剧情介绍: 陆之韵拥有完美精致的样貌以及绝对的实力,是令职业选手闻风丧胆的大魔王。但她绝对想不到, 曾多次带领队伍获得世界冠军并包揽多项职业赛事冠军的她, 会因为手伤状态下滑, 并在队伍成绩不好时,被俱乐部抛弃,坐了冷板凳,还因为脾气过于暴躁,同优秀的新人选手游弋,也就是我们原本是风如刀粉丝却被风如刀喷得脱粉的男主,在网上撕逼。 最后,以游弋取胜为结局。 新赛季开始,作为状态下滑的团队毒瘤,陆之韵留在俱乐部看饮水机,游弋带领队伍成功保级,并成为新秀明星选手。 一个赛季未能得到上场机会的陆之韵没有离开赛场,于转会期自掏腰包买断合约,以自由人的身份加入新战队,云巅战队则迎来了侠士联盟历史上的第二位女性选手小暖。 小暖肤白貌美,身高168,体重95,拥有完美身材的同时,也拥有出色的游戏技术,在云巅战队的包装下,一度被誉为风如刀第二。 小暖和游弋联手,带领云巅战队在新赛季势如破竹,连胜多场,并日渐生情。到达新战队的风如刀却因为无法融入团队,开启了一段时间的连败,网络上骂声一片。到赛季中情况才开始好转。 当小暖和游弋确定关系后,风如刀小组循环赛和云巅碰上时,却开始撩风如刀。在明确得知小暖和游弋是男女朋友关系的情况下,致力于搞事破坏俩人的情感,最后在赛场上被小暖彻底击败,从此英名不再,黯淡退场。 小暖和游弋则带领状态一度低迷的云巅战队拿到国内赛区职业联赛的春夏两冠,并在世界杯赛中,获得世界冠军。 总结:如果小暖是身材完美、可静可动时而温柔时而可爱的草根完美女神,陆之韵就是空有家世和盛名、妄自尊大、牙尖嘴利、盛气凌人、心如蛇蝎爱装逼的矮矬子。 矮矬子陆之韵:“不是我说,你们这个系统,嘴很欠啊!” 系统520:“亲,你看到的内容都保真哦,我们系统从不撒谎,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 陆之韵:“不亲,嘴不甜,还想做小色/狼。” 系统520十分一言难尽:“宿主,你……” 陆之韵:“别爱我,我承受不起。” 系统520:“……” 好半晌,要到基地门口时,系统520表示:“你听到你在的世界是一本书,你都不惊讶的吗?不会不甘心、不会惊恐的吗?” 一般书里的人,得知自己在书里,要么不想照剧情走,想脱离该世界,要么就是不相信。 陆之韵煞有其事地讲:“这你就不知道了。” 系统520:“???” 陆之韵十分装逼:“这是哲学问题。一花一世界,也许我们看到的是一朵花,也许花中就是一个世界。也许我们在的这个世界,在更高级别的文明生物眼中,只是一本书,但你怎么知道你们所在的世界,在比你们更高级别的文明生物眼中,不是一本书呢?” 系统520:“……”竟无法反驳。 陆之韵根本就没把这系统520和所谓的攻略任务放在心上。在门口,正好遇到今天在外面吃海底捞庆功的几位年轻选手和教练组赛训组的人。 几个小年轻喝得醉醺醺的,走得歪歪倒倒,还不忘笑嘻嘻地高声吹牛逼,细数自己在赛场上的闪光操作和自己当时的勇猛心态。 看到陆之韵时,大家瞬间噤声。 和陆之韵早有矛盾的一个赛训组的教练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我们的风如刀风神吗?” 另一个教练在陆之韵的打压下,一直未能获得和职位相匹配的权利,这会儿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出一口恶气。 他配合地应和道:“是,就是她。平时吆五喝六骂这个骂那个,别人在她眼里都是蠢逼傻逼,好像没她就赢不了比赛一样,现在没她,咱们不照样连胜么。所以说,有些老选手,就是倚老卖老,以为自己很厉害,变孬了成了菜逼还不承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520:“这人嘴好贱啊!宿主,冲,干他丫的!” 陆之韵:“不,我不干,我是外貌协会的。” 四个新选手面面相觑。 毕竟是粉过风如刀的人,哪怕曾经被喷过,还很愤怒,也曾在微信中艾特陆之韵试图找回场子,但现在在人面前,面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生,始终没办法跟着附和去落井下石。 虽说和系统520抬了两句杠,但陆之韵这种人,就不是忍得住气的。她被这俩肥头大耳的人这么一喷,当即就笑了:“我说老远就看到了打眼的两坨庞然大物,原来是你们两头猪,哼得嗷嗷的,还怪好听的,再给朕哼两声,封你们做皇家猪元帅,封号pig,别号八戒,美称猪猪侠,美得你们!” 系统520:“卧槽!牛逼!” 陆之韵分心在脑子里:“别说脏话,注意素质。乖乖给姐姐唱征服,安静地膜拜我就好。” 系统520:“好的呢。”它只是一个系统,骚不过。 四位新人选手听了一愣,酒精上头,面面相觑,却还知道不能笑,都强忍着。倒是挖苦陆之韵的那俩教练气得满红脖子粗:“你……” 你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之韵笑着哼唱:“两只猪猪侠,两只猪猪侠,一个没有脑子,两个没有脑子,真奇怪真奇怪……” 一位教练面黑如锅底,目喷怒火:“草泥马!陆之韵,你他妈找打……” 旁边的人连忙将他拉住了:“教练,息怒息怒,她是女生!” 另一位同样被喷的教练冷笑:“你再蹦跶,也上不了场!曾经的天才选手,现在的孬种,呸!” 陆之韵白眼一翻:“哦,老子不干活工资照拿,你他妈羡慕嫉妒还是恨?”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进了基地。 系统520:“宿主,你好贱啊。” 陆之韵:“过奖过奖。” 系统520:“……” 不管怎么说,面对曾经说他们是菜逼不配打职业的风如刀,几位新人选手在赛季初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被风如刀的粉丝一路骂过来,现在还真是觉得扬眉吐气。 等进了基地,几位教练愤愤地走了,四位新人选手在酒意上头的情况下,鼓起勇气,气势汹汹地走到陆之韵面前,山海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住陆之韵:“你们要干嘛?” 陆之韵倒是没被吓住,抬眼:“想打群架?四挑一?” 没在怕的。 山海经真诚地建议:“我觉得你们需要再考虑考虑,毕竟还要打比赛。还有就是,你们年龄还小,没必要争这口气。” 其中一位长得黑瘦黑瘦的、看上去年龄也很小的选手说:“我们不是来打群架的。我们就是想告诉风神,我们曾经是你的粉丝,从今以后不是了。还有,我们配打比赛!” 他在联盟登记的名字是霜刃。 陆之韵微笑:“还有吗?” 这时候有人插了一句:“我们不菜。” “你当初对我们的评价,是错的。” 陆之韵仍然沉着淡定:“还有吗?” 他们陆陆续续又说了几句,陆之韵的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旁边的山海经已经又有些急了,四个新人原本是以为山海经觉得他们欺负女生,准备再说道两句就收了,却见山海经摁住了陆之韵的肩:“息怒息怒,他们还是个孩子。” 陆之韵的态度看不出来啥,反正四个人并没有感觉到威胁,只听她声音很温和地问:“还有吗?” 他们又说了几句。 最后在陆之韵的询问下,说:“没了。” 这时候,陆之韵点头:“很好,你们说完了,现在该我说。我们就从你们见天的比赛开始……” “他们一个人在清线,另外四个人都包过去了,辅助的视野也照到了,你还蹲草里不走看马呢?” 她历数几人今天的失误。 “%¥#@#*&@#¥&&@@#*¥%%……你眼瞎还是脑残?” “……你以为这是排位梦游呢?” “¥%#¥@*&&……冲那么莽,前面有肉等你吃呢?” “*&¥*@&¥!#¥¥%%#……” 四个人本来就喝多了酒,大脑迟钝,此时被陆之韵花式喷了一顿不带重复的,当即就傻演了,不太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茫然地对视两眼,正要反驳,又听陆之韵说:“就这样,还说不菜?你们对自己就这点儿要求?我说你们不配打职业,配不配你们心里没点儿逼数?谁还能把我的话封为金科玉律了?我说今年咱们华国制霸全世界统一全世界还要征服宇宙,难道还能成真了?你们有没有点自己的判断了?” 山海经看陆之韵说嗨了,在旁边默不作声装蘑菇。 四个人都被喷得懵逼了,最后,陆之韵以一句话做总结:“菜就好好练,多总结经验教训,别在妈妈面前找存在感,不然妈妈是会教训你的。” 山海经在旁边:“妈妈,您喝水。” 陆之韵瞥他一眼:“我没你这么丑的儿子。” 山海经:“……” 四个人:“……”他们被带走洗洗睡了。 系统520:“宿主,你话这么多,还毒舌,没被人投毒,还活到了现在,真是一个奇迹。” 陆之韵:“妈妈一直都很秀。” 系统520:“我没你这么矮的妈。“ 很快,系统520迎来了它被喷的数个小时。因为陆之韵的脑子里对它说什么不必真的发声,特别快,所以陆之韵喷起来完全无压力,导致系统520最后暂时性地屏蔽了陆之韵,等确定她没再喷的时候,才开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翌日清晨。 和游弋一个寝室的霜刃起床,揉了揉宿醉后疼痛的大脑,问刚洗漱完的游弋:“你的胃怎么样了?” “好了。” 霜刃说:“我总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就是记不起来。” 游弋是记得的。 陆之韵喷那来主动挑事的教练是猪猪侠时,他刚进基地的大门,因此想听不见都难,甚至听到时还忍不住笑了。 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讲给霜刃听。 霜刃一开始还说:“卧槽!风神虽然孬了成瘟神看饮水机了,但这脾气是一点儿没变化啊。” 游弋皱眉:“别这么说。我觉得她应该没孬,就是和俱乐部有矛盾。” 霜刃:“管她呢,反正我们现在能上场,我们连胜了,上个赛季她带队还连败着。” 游弋不予置评。 随后,霜刃又让游弋讲昨晚的事。 霜刃听着听着,忍不住捂住了脸,说:“卧槽!我们好孬,居然在一个女生面前丢了气势!这他妈也太套路了,我们果然太年轻了。不管怎么说,不争馒头争口气,老子继续赢比赛,看她怎么说。” 游弋:“……”他心里有点隐忧,而陆之韵之前说的话,恰好点中了他的隐忧。只是他没有多说什么,怕影响士气。 霜刃下床后,看到游弋桌上的那两只情侣杯,当即:“卧槽!好看的呢。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有女朋友了?” 游弋又想起了昨晚陆之韵让他送将来女朋友的话,当即没好气道:“我谈个屁!” 霜刃:“诶,这水杯真好看,反正你也没谈恋爱,不如给一个给我啊!老子打辅助天天给你挡枪挡炮的,你不得犒劳犒劳我?” 游弋把装着两只杯子的盒子从霜刃手里捞回来,面无表情:“滚。” “不给就不给呗,还摆脸色。” 接下来两天,他们五个首发和赛训组教练组的人一起复盘、商量战术,并且在赛训组的观摩下和其他战队打训练赛。 以陆之韵为首的五位老队员依旧坐冷板凳,云巅战队的官博、侠士联盟的官博、和侠士联盟赛事相关的微博公众号下面,清一色是骂云巅战队的风如刀的粉丝以及风如刀的路好。 联盟那边当即知会云巅的管理层:“你们俱乐部这个操作,动静太大了,骂声太大,还是要费心公关一下。” 言下之意,彼此都懂——搞好战队形象,多吸引粉丝,大家才会有小钱钱赚。 云巅战队侠士联盟分部的管理层当即应下。 转头,在云巅的下一场比赛开始前夕,陆之韵这个看饮水机的老队员被叫去了战队经理的办公室。 在一番并不友好的会谈之下,陆之韵权衡了俱乐部和侠士联盟官方的态度,深知一个道理——哪怕私底下撕得再厉害,外面还是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大家才都有得赚,都有得赚她才能玩儿得转。 因此,她答应了明天去现场看云巅战队的比赛,并发微博表示自己不上场是因为手伤,需要多休息治疗。 她前脚刚发了微博,后脚就开了直播。 在直播中,她打高分局的比赛,依旧秀得观众嗷嗷叫,直往直播间扔礼物。 弹幕中清一色的—— *阿刀,你为什么不上场啊* *风神强,我投降* *风神打起游戏来还是跟发疯了一样,这么好的状态,为什么不上* 这时候,陆之韵倒没那么官方,不说原因,只模棱两可地说:“上不了。” *那你还会上场吗* 又是很多弹幕问。 这时候,陆之韵低声笑了笑,竟是有些温柔地说:“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路过的游弋看了陆之韵一眼。 如果他还是她的粉丝,如果他还是那些粉丝中的一员,被她来这么一下,简直要幸福得晕过去。 就算现在,只是路过听到,并看到,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幸好他及早看清了陆之韵的本质,脱粉了。否则,不知道还要在这个渣女身上栽多久。 游弋一闪而过。 陆之韵头也不抬,手肘拐了下旁边的山海经:“帮我接杯水。” 往常山海经是要炸毛一下才会动的,今天却一言不发,拿过了她的水杯,手指挺修长挺好看的。 陆之韵还吩咐对方怎么放茶叶、放多少。 没多久,游弋端着茶回来了,放在陆之韵手边,陆之韵这才察觉不对,转头一瞄,发现是游弋,不由抬了抬眉表示诧异。 游弋冷淡地说:“昨天谢谢你。” 意思是,这杯茶,还昨天给她倒的那杯。 陆之韵颔首。 游弋走开。 只是,他没走出几步,听到陆之韵的声音,突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陆之韵在和弹幕互动:“那个说游弋给我倒水的不明白的,有什么不能明白?这都是因为姐无与伦比的魅力。” 游弋:“……”神他妈魅力。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下午,陆之韵坐在现场的观众席时,导播给到了一个镜头,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她穿着云巅的队服,站着利落的马尾,没化妆。 后台的休息室里。 霜刃忍不住说:“风如刀来看了,老子还真有点儿紧张。” 其他队友说:“都打起精神来!好好打,赢下这场比赛,别让看不起我们的人看了笑话。” “对,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们要用实力说话,我们不菜我们不孬,孬的是她!” 五个人的手放在一起:“加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台,别的队伍比赛刚玩,在这个间隙,联盟特意安排了记者来采访陆之韵。 先铺垫几句,和陆之韵友好互动后,主持人小姐姐问:“大家都知道,风神有很多粉丝。这个赛季,因为你一直没上场,粉丝都特别关心。所以,就想问一下,风神为什么没上场呢?” 陆之韵笑笑:“因为俱乐部不让。” 旁边的战队经理和两位猪猪侠当时惊得目瞪口呆,被吓了一跳,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听陆之韵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猜的。其实不是,我手有伤,一直在调理,并不是最佳状态。即使上了,效果也不太好。那我的粉丝们都知道,我是一个很追求完美的人,与其这样过,不如好好调整,等状态好了再重新出发。” 说着,她还冲观众席比了个飞吻,才对着麦克风道:“我的粉丝们也不要着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现场顿时一阵欢呼声和惊叫声,甚至还有人喊:“风神,我要给你生孩子!” 这声音轰动得,在后台等待比赛的五个队员都听到了。 游弋更是耳根子一红,当年他还中二的时候,也曾在陆之韵的微博下跟着她的其他粉丝们一起留言:风如刀,我要给你生猴子。 …… 霜刃瞅了瞅前面:“这大半个赛季都没上了,粉丝还这么热情呢?” 其他队员:“别慌,别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前来,让他们其中一位队员起接受赛前采访。 游弋不愿意露面,其他队员把霜刃推了出去:“你最会说骚话,最有气势,你去。” 五分钟过后。 霜刃带着队友们的信任和期待,站在了采访台上。 “虽然我们是新人,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曾经有人说我们不配打职业,但我们就是要用实力说话,我们是当之无愧的职业选手,我们可以在这个舞台上发光发热!” “对,我们要让某人睁大眼睛看看,联盟高手如云,不止她一个人能秀,这是团队的游戏,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所向披靡。” 又五分钟后。 霜刃游弋等五人坐在了比赛台上。 霜刃:“我牛皮都吹出去了,不要输啊!不然这脸就丢大发了。” 游弋一言不发。 其他队友:“放心,有哥们儿在,稳赢。” 陆之韵坐在观众席前排属于云巅战队的区域看比赛。 游弋戴上耳机,检查好键盘、鼠标等外设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台下。陆之韵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抬了抬眉,心中和霜刃等四人一样的想法。 今天不能输。 她在看。 ※※※※※※※※※※※※※※※※※※※※ 还剩七章,我可以。 后面还有好几个故事,这大概是我唯一一篇快穿,所以我要把想写的cp都写一遍[害羞脸]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第一局选完人, 数据师下意识地问陆之韵:“这局你怎么看?” 平时数据师都不怎么说话,以前也就他和陆之韵有话聊。就算陆之韵嘴毒, 还真毒不到他身上,在数据方面,他是专业的。 陆之韵看着台上正等待游戏人物落在侠士战场的五位云巅的新选手, 正好游弋是中单,坐在中间的位置, 导播的镜头扫到时, 他面色凝重但认真,印着俱乐部logo和赞助商logo的圆领t恤的领口,是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 再往上, 是他窄窄的面庞,轮廓分明, 目光幽沉, 眉眼如画,嘴唇的颜色是淡淡的粉,令他虽然仍旧有着少年气,但又显得帅气逼人。 陆之韵想到了四个字——清异秀出。 这是一个容貌十分出色的小孩子。旋即, 想到几天前去买杯子时的对话,她又意味不明地笑笑:这还是一个十分别扭的、心高气傲的小朋友。 游弋仿佛感应到陆之韵的注视, 目光扫过来,随之而来的, 是导播的镜头, 她不施粉黛的脸出现在大银幕上。 陆之韵也不躲, 迎上游弋的目光,唇角的笑容扩大,抬起爪子对他挥了挥。 游弋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唇角忍不住微不可查地略略上翘,心情有一点点紧张。伴随着“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游戏音效,他又专注在了游戏上。 今天这局,不管是为了扬眉吐气,还是别的,他不想在她面前输,因此务求要全力以赴。 前前后后不过十数秒时间,陆之韵的笑容看在两位猪猪侠的眼中,顿时就成了不可一世的讽刺。 一位猪猪侠冷哼道:“现在她就是菜逼,都上不了场了,还能怎么看?就等着队伍赢了比赛无地自容呗。” 另一位猪猪侠讽刺说:“说真的,我还真挺佩服你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看比赛,这不是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么?” 数据师皱眉:“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 陆之韵笑笑:“没关系,猪猪侠是有特权的,我从来不理会猪言猪语,你也不用替我太在意。” 两位猪猪侠当即气结:“你——” 陆之韵冲他们挑了挑眉,不再理他们,只和数据师说:“赢不了。” 两位猪猪侠当即冷嗤一声,只觉得陆之韵这是羡慕嫉妒恨,才说风凉话,又想讥讽几句,但考虑到实在喷不过,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了嘴。他们在最近的连胜和训练赛连胜中,十分相信自己的战术布置,也十分相信游弋的指挥能力和队员的个人实力。 几人说话的空当,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声。 由于陆之韵没上场、俱乐部之前不让陆之韵首发官博还发她的照片溜粉等骚操作,云巅原有的粉丝都安静如鸡,只有一些零散的、今年才关注侠士联盟职业比赛的、粉上几位新选手的新粉丝喊了几句。 今天,云巅战队打的是上个赛季的四强战队神刀门。能在职业联赛中打进四强的队伍,实力都很强,队伍的配合也都很不错。 在夏季赛,神刀门开场就是连胜,中间只输过两局,是夏季赛的夺冠热门。而云巅接下来的六场比赛,其中有两场都是和神刀门打,一场是和春季赛的冠军打,一场是和春季赛的亚军打,一场是和春季赛的季军打,还有一场是和这个赛季从预选赛上来的一支势头极猛的队伍打。 可以说,如果今天云巅干不掉神刀门,接下来的比赛就悬了。 而神刀门这个队伍的特点就是打架凶狠。 很多队伍一对上神刀门,就被打懵了,一旦被打懵,状态就很难调整过来。神刀门的局,要么是以碾压性的优势获胜,要么是以被碾压的劣势落败。 很快,在开局两分钟的时候,双方在小龙坑的地方爆发了第一波团战。 双方互相交了一波技能,游弋的法师秀了起来,在己方仅损失一个辅助的情况下,打出一波一换三,神刀门剩下一个残血的打野落荒而逃。 这时候,两只猪猪侠当即神气地哼了一声。 其中一个嘲讽道:“我知道,你心里就盼着我们输,好显示出没有你我们不行。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存在的,不可能的,我们的队伍已经磨合得很好了。神刀门只是一个四强队伍,我们的目标远不止四强,就算是今年的夏冠,也能收入囊中。你的神话,早就破灭了。变孬了变菜了就要敢于承认。” “就是,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退役回家结婚生孩子了,这个舞台,终究是男人的舞台……” 他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只见云巅的四位队员以为神刀门在三人死亡一人残血回家的情况下,不可能再和他们打,就放心地在中路清线,准备一起清完一波线就回城。 结果么,原本在上路的上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跑到中路来,凭借个人操作先收掉了一个人头。 随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一波操作,神刀门的上单再收两个残血,同时自己也被打残。这时候,云巅的上单也赶来了中路支援,辅助也已经复活出来了,两个人追着那个上单打,结果刚追上,那个上单突然回头交出一个控制闪现撤离,就在二人以为追不上只能撤时,从草丛里钻出一只鸟来对着他们啄…… 原来神刀门的打野使用的雷震子复活出来后,就蹲在草丛里等着,而神刀门的上单明明手里捏着闪现和一个cd快、已冷却好的控制技能不放,为的就是让云巅的人以为他没技能了跑不掉然后紧追不舍,最后被神刀门的打野雷震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云巅一波小团灭,成功地令两位猪猪侠闭了嘴。 陆之韵似笑非笑地瞥了两位猪猪侠一眼,两位猪猪侠面红耳赤,心中暗恨场上的队员们不争气,表面上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才开始,代表不了什么。” 然而,在陆之韵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他们这话说得并没有底气,脸很疼。 同时,他们能成为教练,也确实还是有些实力的,此时心里也忍不住开始为场上的五位队员担忧起来。 接下来的二十分种,是两位猪猪侠不断地被打脸的过程。 原本第一波团打赢了,霜刃游弋等人以为神刀门再猛也不可能一打三、这局已经稳了的时候,没想到对方居然敢一个人过来切三个,最后他们作为优势方居然反被神刀门团灭。 五个人都被打懵了,只有游弋快速地清醒并调整了过来,开始沉着冷静地指挥,结果没想到打野无限被蹲,辅助视野做不出去,上单和adc相继被单杀,导致他们心态都崩了,操作也都变形了,连基本的技巧都注意不到了,最后在第二十分钟团灭被推掉了水晶石。 解说的声音高亢地在场馆内响起:“神刀门创造了历史,刷新了最快结束比赛的记录!上一次记录的保持者,是风如刀带队的云巅,当初他们的记录是21分36秒,而神刀门这一场,仅用了20分47秒!” 神刀门的粉丝们加油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 两位猪猪侠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陆之韵一眼,脸色极其难看地进了休息室,进休息室的第一句话就是疾言厉色的一句:“你们刚刚打的都是什么!” 霜刃被吓了一条。 他年龄最小,被吼了一声后,险些哭出来。其他几个人也都垂头丧气的。 猪猪侠瞪他们一眼,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风如刀就在观众席上看着,你们让成了饮水机管理员,现在就让她看这个?你们好意思吗?你们现在的实力,能反驳那些质疑你们的声音吗?” 五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游弋沉着脸,一言不发,脑海中回想着刚刚那盘比赛,试图找一个能改变局势的点。 但是,找不到。 是神刀门的队员们绝对的个人实力碾压了他们。 如果说游弋和对方的中单还能打得有来有回,两条边线几乎是无线被压被单杀的过程,辅助根本管不过来。 以至于野区全都被对方反掉,经济差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本来他们五个人靠的就是敢打敢拼,可根本拼不过对面时,又完全不如对面有经验。每次他们打团打不过就算了,人家的兵线也运营到了他们塔下,导致他们不仅仅丢人头,塔也被推了。 游弋确实是有天赋的。 但是,他适合做最强的刀刃,直插敌方心脏,而不是指挥。 可五个人当中,他的指挥能力是最好的。 如果他不指挥,结果只会更差。 两位教练喷了五个人一番,令五位队员原本就懵逼、崩溃的心态更崩了。接下来两局,神刀门以摧枯拉朽之势拿下,没有给他们留下半分反抗的机会。 两位猪猪侠都不来观众席了,实在不想看陆之韵那张嘚瑟的脸。 系统520:“宿主牛逼。” 陆之韵不以为意地笑了声,走近云巅战队的休息室。 这时候,正好有联盟的工作人员过来,问:“你们看,是不是接受一下拜访采访?” 现在赛制改革,在胜方采访后还有个败方采访,这个被采访的对象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虽然选手们输了游戏,心情十分低落,但接受采访是一个曝光机会,俱乐部基本不会拒绝。 这边战队经理听到败方采访,就把目光投到了游弋身上。 游弋是五个人当中操作最秀、颜值最高的,也是最有名气最有商业价值的,推他出去容易吸/粉。 游弋心中正烦躁着——都输比赛了,还是在陆之韵的眼皮子底下输的,输得这么难看,问题不用刻意找都有一大推,他还接受个屁的采访! 只是,游弋不比陆之韵资历深名气大,他虽然脾气冲,但比起陆之韵来,简直要算是和善了,这还不是他能拒绝的。 除非教练能出面拒绝。 两位猪猪侠当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想让游弋出去溜一圈,只说这次是没准备好。结果么,就在战队经理准备叫游弋、两位猪猪侠准备叮嘱游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陆之韵先出了声:“小姐姐,我们先不接受采访。” 系统520:“宿主,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男友力爆棚!这波操作,肯定秒到男主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小朋友,不懂的事别瞎说。扯什么男友力,姐这叫人格魅力。” 系统520:“宿主,你能谦虚点儿吗?” 陆之韵十分诚恳:“我已经谦虚得不能更谦虚。” 系统520:“可能我们理解的谦虚不是同一个词。” 被陆之韵的温柔一笑闪了眼,前来询问的小姐姐被电得心口酥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满口应下:“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小姐姐红着脸跑开。 她来这边工作以前,就是风如刀的粉丝。 战队经理见工作人员已走远,当即黑了脸,压抑着怒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上场了,还不让别人曝光?你什么毛病你?” 陆之韵冷笑一声,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你看他们的状态,像是适合接受采访的样子吗?” 几个人垂头丧气的,甚至还有两个眼中含着泪,几乎都快哭了。 “难道你要他们上采访台,被问今天为什么输得这么难看吗?” 两位猪猪侠冷酷道:“我们也想知道。” 陆之韵冷笑:“原因就出现在你们身上,这拓麻什么鬼bp,完全被对面套路了你们看不出来?这就鬼阵容,就你们那套万年不变的战术,能赢七场不错了,你们还想怎么的?” 系统520:“骂得好!这两个小人得志的狗东西,赢了功劳是他们的,输了都是队员的!干他丫的!” 随后,陆之韵的目光四下扫视了一圈,面无表情道:“都跟我回基地。” 五个人像是被欺负了的小鸡仔跟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鸡妈妈一般,灰溜溜地走了出去。门口遇到神刀门的选手,其中有两个是陆之韵曾经带出来的,后来打出名被俱乐部神操作,把他们挂牌卖了出去。 他们一见面就喊:“风姐。” 陆之韵颔首:“打得不错,欺负我们这边的小朋友,等明年我再欺负回来啊。” 两个人笑:“你不都看饮水机了吗?怎么还管他们的事?我们这是给你出气呢。” 陆之韵扫他们一眼:“我用你们出气?” 两人摸了摸鼻子:“不管用不用得找,这不顺便么?赛场上当然要全力以赴。” “好好打,也许今年的夏冠能拿个冠军。” 两人应下,和陆之韵聊了两句,又问她:“你现在什么情况?” 陆之韵:“回头说。”回头也是不可能说的,她要面子,绝不可能落魄给别人看,更不可能主动提起。 她带着五个人坐进了战队的车,后面战队经理、两位教练、领队都跟了过来。战队经理一般是不来看比赛的,但今天陆之韵要接受采访,他怕陆之韵乱说话,就跟过来了。 几个人一起坐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两位猪猪侠在陆之韵明亮的目光下臊得慌,只一个劲儿地数落几位选手。 陆之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走到半程,游弋忽然黑着脸道:“闭嘴!” 系统520:“男主发火的样子也好帅,有你几分风范,宿主,你确定不撩一下吗?” 一位猪猪侠:“怎么?你输比赛还有理了?” 系统520:“这只猪猪侠好讨厌啊!男主快怼他!” 游弋瞥了猪猪侠一眼:“你有本事,你行你上!再多说一句,我不打了,你们自己找人吧。” 系统520:“宿主,麻烦你清醒一点,你未来男朋友很帅很有范儿,恋爱任务赶紧做起来。” 两位猪猪侠对视一眼,战队经理见状赶紧和稀泥。 他们已经彻底得罪了这个赛季结束就要退役的陆之韵,目前游弋是名气最大的选手,商业价值最高,同时还是队伍的主心骨,得罪谁也不可能得罪他。 陆之韵全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有闲心和系统520斗嘴。 陆之韵在脑海中回应520:“我不。” 系统520:“这样的还不能打动你,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陆之韵:“我这样的。” 系统520默了默:“原来你喜欢不要脸的……” 陆之韵:“这明明是优秀,怼遍天下无敌手,谁来送菜谁是狗。” 系统520:“……我说真的,你康康这个蓝孩子!他值得你攻略。” 陆之韵:“我又不傻。” 系统520:“你说啥?” 陆之韵:“你都说了,他是男主,我是反派。男主都是女主的,所以,我只需要做好横行霸道的本分,将反派进行到底就好。我就喜欢当反派的感觉,谁来挑衅我都是找虐。爽,真他妈爽!” 系统520:“请宿主注意素质。” 陆之韵:“我不。我现在就已经很迷人了,如果再注意一下素质,我怕连你也拜倒在我的老年裤衩下。” 系统520:“你侮辱谁呢?”它就应该认清一个现实,眼前这个人,就是混不吝,是反派本派。 等到了基地时,两位猪猪侠和战队经理率先进了基地。 四位新人选手想起自己曾经在微信群里@陆之韵嘲讽她看饮水机的事,不由得面红耳热无地自容,但要让他们道歉,他们是说不出口的。 于是,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陆之韵瞥了他们一眼,说:“赛场上,输是正常的。菜就多练,后面的比赛,就当积累赛事经验了。” 四个人七零八落地应下:“好。” “知道了。” …… 陆之韵点点头,抬脚往基地走。 后面五个人回去就要开始和教练组一起复盘分锅,另外制定接下来几场比赛的战术。 陆之韵没开直播,叫上了山海经:“小山子,来双排啊。” 山海经顽强地拒绝:“我不!” 陆之韵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就只能自己单排上分了。” 山海经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如果你用正常的英雄打野,我们是可以双排的。孩子上分不容易。” 陆之韵:“我去带路人飞。” 山海经:“我是假的队友吧?” 陆之韵:“真有自知之明。” 她刚打开电脑,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微信信息弹了出来,是游弋。 游弋:“今晚采访的事,谢谢。” 系统520看了,感觉虽然宿主不靠谱,坚持将反派进行到底,但,有戏。 下一秒,陆之韵就打字回:“不用谢,妈妈又爱了你一次。” 游弋:“……” 系统520:“……”它就不该对这个狗宿主抱有期待! 陆之韵一个人排了两把,游弋复盘结束后,就开了直播补这个月的时长,正好看到陆之韵还没进,就用一支笔戳了戳她的肩,陆之韵抬眼,他有些不太自然地问:“双排吗?” 陆之韵下意识地点了取消匹配,先瞥了山海经一眼,有些感慨:“终于有人要哀家了。” 游弋闻言,耳根一红,拿着鼠标的手一滑,鼠标掉了。 他捡了起来,却又听山海经说:“兄弟,你真是一个勇士。” 系统520又开始乐观起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男主,你可以的。给我冲!只要功夫深,铁柱磨成针,反派也能变女朋友的。” 陆之韵接受游弋的邀请,同时回应系统520:“铁杵虽然可怕了点,但比起针,我还是喜欢铁杵。” 系统520:“狗宿主,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带颜色的废料!” 陆之韵:“狗系统,你思想纯洁怎么会知道我想的什么颜色的废料!” 系统520:“你……” 陆之韵;“看吧,又被我帅成哑巴了。” 系统520:“操!” 陆之韵:“请狗系统注意素质。” 系统520:“我要罢工!” 陆之韵:“真是喜闻乐见。” 系统520:“……”这辅助没法儿做了。 很快,陆之韵和游弋进了游戏。 山海经还没进,就左看看右看看,想看陆之韵怎么乱选英雄虐游弋,以至于游弋和广大曾经试图和陆之韵双排想要被带飞上分结果却是反向上分、最后以游弋再也不和陆之韵双排为结局。 结果。 第一局,路人一看陆之韵的id是风如刀,当即亲切地打字问候:“是风如刀吗?” 陆之韵干脆利落地打字回应:“不是,窝是高仿的。” “你们先选,我打野。” 然后,第一局开局。 陆之韵选了一个脆皮法师打野,开局七分钟,屏幕黑了三四次。 山海经怜爱地拍了拍游弋的肩:“习惯就好。习惯了,你就会懂得一个道理——和谁双排也不要和风如刀排。太惨了,真的。” 几分钟后。 “哎哟卧槽!兄弟,秀啊!” 陆之韵:“是窝,是窝,看这里,秀的是窝。” 山海经不敢置信:“……你们居然上了一星?” 山海经直播间的弹幕顿时一片哈哈哈: *我风神日常演队友* *山海经怀疑人森* *风神和游弋双排?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居然上了一星,恋爱曾经被风神带着下分的山海经* …… 山海经不信邪,然后第二局,他看到陆之韵选了她平时玩得最拿手的刺客之一。 “你是谁?你再也不是那个万物皆可野的风如刀了,你肯定被夺舍了!” 陆之韵瞥他一眼:“演你们,我高兴。但人家小朋友辛辛苦苦带我上分,再演我怎么过意得去?” 游弋原本内心升腾起一种满足感,颇有些不好意思,却在“小朋友”三个字出口时,将鼠标摔得啪啪响,冷着脸说:“你才是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系统520:“啊,好傲娇,宿主,是你的男朋友没错了。” 游弋直播间的弹幕: *啊啊啊啊,游弋傲娇的样子也好帅气!我喜* *这么帅气的男孩子,不是小朋友,是我老公没错了* …… 陆之韵不以为意地哼笑了一声,张口就来:“好的,叔叔。我是小朋友,你给糖吃吗?” 游弋耳根泛红,不太自然地说:“带你飞。” 陆之韵轻笑了一声。 游弋感觉耳朵都快怀孕了,全程秀得飞起。 晚上回到宿舍睡觉时,看着陆之韵当初卖给他的那对情侣杯,他眼眸闪了闪,忽然想送一个出去。 ※※※※※※※※※※※※※※※※※※※※ 捉虫。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接下来的日子, 如陆之韵所预料的那样,云巅被别的队伍以摧枯拉朽之势打得毫无还手力。感受最直观的就是游弋, 他是指挥,他的指挥也没问题,但对方就是能洞察到他的意图。 就算他想做出改变也不行, 因为训练不足、经验不足,大家都不能适应别的打法, 一旦改变了打法, 队伍配合脱节的问题就被暴露得一览无遗。 如陆之韵所说,接下来,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就只能是积累经验锻炼心态了。 这已经不是当初职业联赛刚发展起来时可以靠一个人逆天救世的时候了。 当初职业联赛发展得不成熟,大家都在探索阶段,都是新人,谁的操作更秀、谁家指挥更厉害, 就能得冠军。那时也缺少商业利益的考量, 队员们想的问题少, 也不存在于谁态度好谁态度坏的问题,以实力服人, 就算被喷了, 要么直接喷回去,要么是对方的实力足够让自己服气可以接受。 现在, 游弋等五人代表的云巅, 是新人。而其他队伍, 却是战术、运营相当成熟、队员实力也都不必其他职业选手差甚至是顶尖高手。 因此,云巅的落败,是必然。 因为连败,基地内的气压一天低过一天,两只猪猪侠整天都阴沉着脸。 几位新人选手每天都很沮丧,打完训练赛,就安静如鸡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训练。 游弋的那只杯子到底没送出去。 六连跪。 在职业赛场上,七连胜之后紧接着的,就是六连跪。 这是一个很差的成绩单。 游弋没脸交出去,甚至于有时候还会想,也许,他低估了这个游戏,也低估了这个游戏的职业选手,他还不够投入,因此,比起顶尖选手确实有差距,也确实不配打职业。 而陆之韵,她身上的光环太多。 回想起当初在微博上和陆之韵撕逼,游弋知道自己还有四个新人被俱乐部利用了,但他就是气不过。 他从11岁开始就是陆之韵的粉丝,曾经是真情实感地粉她喜欢她的。 在11岁时,他得知了有陆之韵这样一个人,13岁开始上大学少年班。于是,他也在13岁的时候考进了陆之韵曾就读过的大学读书,也在本硕连读毕业后申请了陆之韵当初申请上的学校读博。 并在和她同样的年纪办理休学手续,踏上了侠士联盟的职业道路。 不同的是,陆之韵刚出道就大放异彩,承担了战队的一部分组建工作,并带领战队拿下冠军,为云巅打下了一片江山,开创了王朝盛世。 而他进入云巅,只是为了能成为她的队友,能和她并肩作战。 因此,那天她来看新人打训练赛挑人时,他的内心是激动而忐忑的,也正因为激动和忐忑,他并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水准。 然后就被喷了。 被自己真情实感、全心全意地喜欢着的人喷,被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新人、甚至是路人喷,甚至于,就算是被喷了,她也看不到他,他根本没入他的眼。 于是,满心的喜欢和期待,突然就成了气急败坏。 在微博上的种种,也不过是因为,他想让她看到他,想让她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当然,就算是当初他在微博上闹得那么难看,她也只有一句“算了,不和小朋友计较”。这令他越发气恼,心里无数次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脾气烂得要命喷人怎么难听怎么喷早就不粉她了,可就是不甘心。 她令他觉得饿,他所做的种种,简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唱独角戏。 因此,他不仅仅是气她看不到他,也气自己,气自己太犯贱,明明被喷了被骂了,还要上赶着。 只要她和他说话,他就不可能不答。 只要她找他,他就不可能不理。 甚至于。 他需要她的认可。 然而。 对方是明星选手,就算被摁在了饮水机位,又怎么看得到他一个新人?更别提和他说话、找他了。 因此,那天听陆之韵和山海经说他们接下来一分都拿不到,他是真的气。因为那不仅仅是对他们这个队伍的否定,更是对他的否定。 但没想到的是,他放的那句狠话令陆之韵注意到他了,甚至还主动给他接了一杯热水…… 当时他不敢接,怕泄露自己的在意。 紧接着,就是她强势的命令,令他无法拒绝。 得知那个水杯是她的,他就没打算还,准备装死。她没追着要,让山海经去买,他还主动请缨…… 后面,她排位会带他,直播也会带他出镜。 总之,也许是因祸得福,比赛输了,可他和陆之韵的关系却拉近了。 好像,他就像是她的队友一般。 游弋想对陆之韵说:“我决定又喜欢你了。” 但。 六连跪啊,太没面子。 对方什么人? 几度带领队伍夺冠,几度获得世界冠军的人。哪怕现在看饮水机了,她曾获得的荣誉也是实打实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说得出口? 也许,就算说了,他也只是她的无数迷弟的中的一个。冥冥之中,他知道,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于是,游弋就捂着没说。 平时他在陆之韵面前,基本就不说话。大部分是陆之韵说话,他应一两句,一两句就让陆之韵这个电竞bb机bb个没完,还时不时放两句骚话。 真是……太享受了。 虽然很享受,但他不说,俨然一副叛逆少年刺儿头的模样。 陆之韵见游弋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只当他是输了比赛心情低落。她依然过着除了治疗受伤固定时间训练外就无所事事到处找事的日子。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季后赛开始的日子。 云巅以七个积分,险险地以小组第四的成绩出线。俱乐部中,不管是队员还是教练组还是管理层,都没什么信心,知道是季后赛一轮游,平时连训练赛都打得有气无力。 五个新人每天都沐浴在两只猪猪侠的怒火之中。 陆之韵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在脑海中:“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系统520:“你每天都很闲,在看饮水机。史上最落魄的大反派,别人家的反派都是天凉王破,你是看饮水机的。” 陆之韵悠悠叹了口气。 在脑子里:“统儿,听我的,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甜心小娇妻带球跑之类的小说,保保智商。” 系统520:“……”这个宿主的话让人没法儿接,什么都让她说完了。 山海经听着训练室中两位猪猪侠声嘶力竭的骂声,问陆之韵:“你叹什么气?” 陆之韵:“听到噪音,嘴巴有点儿痒。” 山海经闻言,立马远离她。 陆之韵看他:“你干嘛?” 山海经:“小的最近没犯什么错,恳请太后娘娘喷人看清对象,不要误伤友军。” 陆之韵“嗤”儿地笑了声,说:“可我就想喷你,喷谁都没喷你好玩儿。主要是,我还记得当初你刚被选入一队,第一次被我骂,眼泪汪汪的那个样儿,我能笑一年。” 山海经:“……是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年有无知太可爱。” 陆之韵摸摸下巴:“既然你这么可爱,和我双排啊。” 山海经有些怀疑地问:“你carry?” 陆之韵信誓旦旦:“我带躺。” 山海经很高兴地接受了陆之韵的邀请。 半个小时候。 山海经怒发微博。 山海经v:风如刀,老子再也不相信你这个狗东西,再和你双排我是狗 陆之韵迅速评论:快叫两声来听听。 山海经的粉丝清一色的哈哈哈,并表情,她们家的二狗子今天也是被老队长风如刀虐的一天。 游弋从训练室出来时,山海经正在咆哮:“陆之韵,我鲨了你!” 陆之韵还没答,游弋先面无表情地说:“杀人是犯法的。” 山海经:“法律已经阻止不了我的怒火了!你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 游弋想了想,问:“铁窗能阻止吗?” 山海经忍辱负重:“能。走开走开,我不要和你们这对狗男女说话。” 游弋心头一热,虽然这个称呼很难听,但意外地很悦耳。他的唇角微提,又被他压下了笑纹,只抿了抿唇,目光幽深地看着陆之韵。 陆之韵对上小朋友的目光,只觉他没什么表情时,目光很清澈,长相颇有些像欧阳明日版的乔振宇,实在是不要太好看。 他人高腿长,高高的一只站在那里,像一只委屈的大狗。又或者说,像一头受尽委屈的狼。 (其实并没有,都是她听到小朋友挨骂自己在脑补) 脑海中系统520还在说:“宿主,你看,男主男友力爆棚啊!成功怼走一个被你逼疯想杀你的人!这样帅气精致还有男友力的小狼狗哪里找!” 陆之韵在脑海中:“基操勿6。都是姐魅力大,打遍天下无敌手。” 系统520忍了忍,忍无可忍:“呸!你可拉倒吧!” 她招了招手,对游弋说:“你过来。” 游弋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动。 陆之韵回身:“不来啊,那算了。” 游弋:“……” 他走了过去。 陆之韵在单排,她说:“给我接杯水,前辈就给你传授传授经验。” 游弋没说话。 几分钟后,水来了。 陆之韵喝了两口,看游弋正在训练营联系补兵,就凑过去看了看,真诚地称赞:“基本功不错。” 游弋耳根有些发热:“嗯。” 陆之韵又问:“双排吗?” 游弋点头:“好。” 山海经又围观上了。 眼看着陆之韵一个又一个刺客秀得飞起,直接带躺,山海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风如刀,你个狗东西,我要鲨了你!” 旋即,他的直播弹幕上又刷起来了: *稳住!主播,你要稳住!猥琐发育不要浪,你可能会被反杀* *听我的,别冲动!* *哈哈哈,风神开直播没,我要看风神的第一视角* *今天又是我们山神嫉妒的一天!风神日常带新人中单游弋躺,带他就下分* …… *diao大的告诉我,风神和游弋什么关系?* …… 陆之韵一巴掌拍飞山海经:“都看饮水机了,还不好好训练保持状态,看我干嘛?小朋友最近心情不好,我正哄着呢,一边儿玩儿去!” 游弋:“……没有心情不好。”但想被哄,他很喜欢。 陆之韵诧异地挑眉:“没看出来啊,你输比赛心情还挺好?” 游弋闷声:“……没有。” 陆之韵这会儿正在回城,手头正好有空,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口嫌体正直的小妖精,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用得着掩饰?” 游弋:“……”肢体接触了,紧张,但还是要假装一切如常。 系统520绝望地吐槽陆之韵:“没救了,你这个人没救了!你就活该单身!单身的实力,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强大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在脑海中回应:“谢谢夸奖,很荣幸获得统儿小可爱的肯定。” 系统520:“……”md,居然有点被撩到了!有毒! 几盘游戏结束,过了正式训练的时间,游弋又自己单人练了一会儿。 因为明天就是他们的比赛,其他队员都去休息了,最后训练室只剩下了游弋和陆之韵。 游弋还打算自己练一会儿,注意力却全在旁边的陆之韵身上。 她关了机器。 游弋突然问:“你说看我心情不好,哄我,是真的吗?” 陆之韵:“假的,我就随口一说,逗山海经玩儿呢。” 游弋:“哦,是真的。谢谢。” 陆之韵:“不用谢?” 游弋又问:“你说要分享经验,是什么?” 陆之韵闻言一愣,旋即笑了笑,说:“饮水机选手的经验,你要听?” 游弋应了声:“嗯。” 陆之韵拍拍他的肩:“明天别想太多,放开了打,享受这场比赛。因为你永远不能预测,什么时候还能在场上,什么时候不能。” 游弋心底一酸,突如其来的,有些愧疚,虽然当初他不参与也是现在的结果,可他参与了:“我……对不起。” 陆之韵勾了勾唇:“不关你的事。” 她看着他那颗毛茸茸的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游弋的目光倏地看过来,陆之韵:“忘了你们男生都不喜欢被揉脑袋。” 游弋:“……”喜欢的。 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陆之韵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明天加油。” 说完,又揉了揉他的头。 嗯,很好揉。一般的电竞选手平时训练时间太紧,都很少洗头洗澡,头发总是油油的,但游弋的头发总是自然蓬松柔顺干燥的,干净而整洁,看得出他很注意个人卫生。 等陆之韵从训练室离开,游弋才低低地“嗯”了声。 他会全力以赴。 哪怕是输,他也希望输得不要太难看,至少要将他的实力都发挥出来。在她曾经发过光发过热的这个赛场上,他不喜欢自己摔的姿势太难看。 翌日一早,陆之韵洗漱完从宿舍出来时,正好遇到穿着队服的游弋。队服做的比例不太好,t恤过长,而电竞选手大多身材不好,看上去总是有些肥胖的五五身,但穿在游弋身上却很好看。 尤其是,他修长的脖颈和好看的手,以及俊秀的面庞,用系统520的话来说就是:“很诱啊!宿主,你再不扑倒他,等女主来了,就没你的份儿了!不要怂啊!” 陆之韵:“人还未成年呢,严打你知不知道?人家网络写手写了未成年发生关系都是要锁章的!你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糟粕思想。” 系统520:“……” 任是脑海中和系统520过招太频繁,陆之韵面上却平静如常。 在游弋看过来时,她很平静地对他笑了笑:“早。” 游弋应了声:“早。” 等她要下去时,他才问:“今天你来不来看比赛?” 陆之韵挑眉问:“你想让我去?” 游弋有些狼狈地点了点头。 陆之韵略略有些诧异:“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游弋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有不好意思。” 他有些气恼:“你到底来不来?” 陆之韵笑:“真这么想让我去?” 游弋眼睑下垂:“嗯。” 陆之韵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说:“一般人请我,是请不动的。尤其,我是被你们五个小崽子摁在替补席的。我怀疑你这是在炫耀,并对我进行打击报复。但谁让咱心胸宽广呢。” 她顿了顿,揶揄地看着游弋:“你叫两声好听的,我就去。” 游弋:“姐姐。” 下午。 陆之韵果然出现在了俱乐部去赛场的车上。 最近这半个月以来,陆之韵已经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几个小选手,他们看到陆之韵上车还挺高兴的,就是想到晚上的比赛,又挺沮丧。 两位猪猪侠看到陆之韵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他们在陆之韵面前说话,到底不够硬气,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几个新人讲战术。 陆之韵听了一路,到半程,终于忍不住:“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讲的都是些什么鬼玩意儿?” 说白了,就是觉得队伍一轮游,不上心了,还臭显摆自己那点儿微弱的权利。 两位猪猪侠当即不高兴了。 “你行你上啊。” “哦,忘了你是看了半年饮水机的替补了。” 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太久没打比赛的选手,实力会退步,对游戏的理解多多少少会有欠缺,是需要找状态的。 他们是真心认定,原本带领队伍保级的陆之韵就已经变菜变孬、对游戏的理解不适应版本了,现在就更孬了,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于是。 陆之韵瞥了他们一眼,对五个人说:“你们今天打的是万梅山庄,这个队伍好打。他们最擅长的是运营,短板是打架,团战站位有瑕疵。所以,你们跟这个队伍大家,最重要的是就是不要和他们拼运营,要选前期强势的英雄找机会开团,打乱他们的节奏。只要能打乱他们的节奏,基本就能赢。” 猪猪侠冷哼了一声。 万梅山庄去年虽然没进四强,但今年实力不弱。 两只猪猪侠认为陆之韵就是在说大话。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赢就赢,你上个赛季还不是打输了?” “至少这个赛季没有你,我们打进了八强,不用保级了。” 四个新选手看看陆之韵,又看看两只猪猪侠,完全不敢说话。 他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陆之韵会去赛场。 眼下的情形,太他妈尴尬了。 他们的前途都捏在两位猪猪侠手里,不敢说话。 游弋冷不丁地应了陆之韵一声:“好。你刚刚说的,我都记下了。” 仗着游弋年龄小,不如陆之韵难管,两只猪猪侠正要开喷,但对上游弋沉冷的目光时,突然顿住,到嘴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 游弋弟弟:我这么喜欢她,她居然骂我[微笑][微笑][微笑]。粉转黑!……可还是好喜欢她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仗着游弋年龄小, 不如陆之韵难管,两只猪猪侠正要开喷, 但对上游弋沉冷的目光时,突然顿住,到嘴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好像他什么都明白。 其实,陆之韵所说的, 是基于他们目前的状态所给出的建议。 在她的判断中,万梅山庄是云巅唯一有机会拿下的队伍。 云巅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哪怕她现在并不上场,也不希望云巅输。 上场前, 选手是可以去卫生间的。 陆之韵冲游弋勾了下手指,游弋跟了出去, 问:“怎么?” 陆之韵和他站在没有人的楼道, 看他面目沉静、看上去颇有些孤僻却又十分好看的面庞, 突然想逗逗他, 于是,勾了勾手:“弯腰。” 游弋没动。 陆之韵突然低低地笑了声,说:“还没问你的名字。” 游弋抿了抿唇, 心跳怦然;“关亦柚。” “怎么写?” 游弋说:“不亦乐乎的亦, 柚子的柚。” 她冲他伸出手,盯着他,语气十分强势:“怎么写?” 游弋拿过了陆之韵的手, 心跳加速得更厉害了, 抬指在她手心儿里写了两个字, 有些痒。 系统520:“我错了。宿主,我原本以为,你和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没想到你就是妖/艳/贱/货本贱。请继续发扬光大,这样继续下去,何愁不能拿下男主!” 陆之韵没理系统520,见关亦柚低着头,突然踮起脚尖揉揉他的脑袋,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系统520:“……我错了,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陆之韵在脑子里:“啧,你还系统呢,还不如山海经,山海经就知道绝对不要相信我,不要期待我。” 系统520:“……你说得好他妈有道理啊!” 陆之韵:“狗系统,注意素质!” 系统520:“……”这句话好耳熟。 游弋瞥陆之韵一眼,冷了脸,转身就走。 陆之韵挡在他面前,他冷冷地说:“你别欺人太甚!”她在做什么?逗小狗吗?而他却配合了,还挺享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羞耻的? 陆之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我欺负你?” 关亦柚见她生气,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和茫然,皱了眉:“你没欺负?” 陆之韵突然“嗤”的一声儿一笑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么乖啊,让你出来你就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之间有过节?我可是被你们亲手摁在替补席的,不怕我破坏你比赛?” 关亦柚瞪大眼睛,瞳孔骤缩:“什么过节?” 他那淡粉色的、厚薄适中、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动了动,有几许狼狈地说:“我,对不起。” 陆之韵见他认了真,虎着脸说:“好了,我开玩笑的。你有没有听过,我可是公认的大魔头。我叫你出来,不为别的,实际上就是见色起意,准备欺负欺负你!” 系统520大惊失色:“……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宿主!好骚啊!请继续发扬光大!” 原本山海经被这样吓过,当即山海经大惊失色:“不是,姐,我知道我有几分姿色,但是,人家卖艺不卖身,要是你真的……” 他似忍辱负重一般闭了闭眼豁出去要英勇就义:“我就从了你。” 说完就被她笑着拍了一巴掌:“我眼睛还没瞎!” 山海经当即拍桌:“……你个渣女,果然得到了老子就不放在心上了!” 陆之韵:“woc!你,哀家是清白的,纵然你主动献身,也是坚辞不受的。哀家更爱哀家打下的江山。” 眼下。 关亦柚在陆之韵面前,智商几乎都被狗吃了。他听到陆之韵这么说,第一反应不是她在逗他在开玩笑,反而下意识当了真,面孔冷然的同时心头却泛上几许喜意:还有这种好事? 陆之韵见关亦柚的目光蓦地变亮了许多,反倒吓了一跳,当即笑着拍怕他的肩,说:“不过,小老弟,你放心,姐是有节操的。对美人,从来是只欣赏不亵玩的态度。” 关亦柚心头涌上淡淡的失落。 他没说话。 就只觉得,她太渣了。 陆之韵心里反倒有些尴尬,她平时口无遮拦惯了,眼下孤男寡女,开这样的玩笑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她轻咳了两声,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做人要有戒心,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要是我包藏点什么祸心,你接下来怎么比赛?” 关亦柚冷着脸,眉宇轻皱道:“我不傻。”言下之意,是没觉得陆之韵会害他的意思。 陆之韵一怔,旋即又笑:“你们这届的小朋友这么会的?” 关亦柚:“???” 陆之韵:“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 关亦柚:“……”神他妈会哄女孩子开心。 他下巴微抬,目光看向别处,冷淡地回:“我没有。” 陆之韵上了两级梯子,拍了拍关亦柚的头,说:“行了,姐姐叫你出来,是履行诺言的,之前不是说要传授前辈的经验?” 关亦柚疑惑:“不是传授过了?”之前说的放开打、享受比赛,还有今天在来的路上说的。 眼下,陆之韵看时间不多了,言简意赅地说:“抓上路,上路是他们的突破口。注意,如果他们换线,你们也跟着换,让辅助探好视野。我看过你们的比赛,霜刃探视野不太积极,你让他探视野的时候,说明白点,具体到他去探哪片草的视野,让他们及时报点。” 报点就是报自己视野内敌人的动向、和自己对线的敌人还剩下什么技能、没有什么技能等等。 只有清楚地了解这些,指挥才能正确地决定打不打团战。 关亦柚闻言,点点头:“好。” 陆之韵又补了一句:“我的意见你辩证地听。抓上路,成功了,你们今天的赢面能大两分,要是没抓成功,就是浪费时间拖节奏,很可能输。” “嗯。” “抓两波之后,要防止对方反蹲,记得留技能打反手。” “好。” 过去半个月,虽然大家都对季后赛没报什么希望,但游弋等五个人还是经常五排练默契练配合。 他们现在的技能衔接已经比以前要更流畅了,失误率也更小了一些,这也是陆之韵认为他们能在季后赛拿下万梅山庄的原因。 很快就到了关亦柚要上场的时间。 陆之韵拍拍他的肩,点点头:“去吧,加油。” 关亦柚应了声,临走之前,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可以亵玩。” 诶? 操! 这小朋友说什么? 自尊自爱呢? 陆之韵瞪大眼,视线中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帅气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远去。 系统520:“……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主,太骚了!请迅速扑倒我们的宿主!” 陆之韵深情款款地叫:“统儿。” 系统520:“诶?” 陆之韵:“你真猥琐。” 系统520:“狗宿主!我要杀了你!” 陆之韵:“放马过来!” 系统520:“冲动就是魔鬼,我才会冲动呢,哼╭(╯^╰)╮!” 陆之韵鄙视道:“怂包。” 系统520高贵冷艳地说:“你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吗?人类,你太天真了。” 陆之韵有些遗憾:“我还以为管用呢。” 系统520:“哼╭(╯^╰)╮。” …… 关亦柚说完那一句“可以亵玩”,心头像是在发烧一般,连耳根子都热了。事实上,他还有些懊恼,明显她就是玩笑的态度,他来这么一句,只能让俩人的关系变得更尴尬。 尤其是,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就算有,他也是要光明正大地提出交往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犯贱呢?关键是,这个贱他犯得真他妈开心。 关亦柚越想,神情越凛冽,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说过的那句话,证明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并不能任她为所欲为。 他心头千思万绪乱如麻,等坐在比赛台上、装好自带的键盘鼠标等外设开始调试时,他才静下来,暂时摒弃外物,神思清明地专注于比赛。 她在看。 他不想输。 她说这一局可以拿下,他就一定要拿下。他要证明,他配打职业,也配做她的队友。 在等待比赛开始前,上台bp的一位猪猪侠也站在他们身后,想起来的路上陆之韵说的那些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关键是游弋居然还给陆之韵捧哏,这越发令他生气了。 但在赛场上,他并不能批评游弋影响他的状态,遂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你们今天听了很多干扰信息。我要说的是,在场上打比赛的你们,因为你们足够优秀才能站在这里,别听别人怎么说,按照我们定下的战术,打好你们自己的。” “听到没有?” 四位新人选手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关亦柚:“听到了?” 猪猪侠:“你们没吃饭啊?大点儿声!听到没有!” 四个人:“听到了!” 猪猪侠看了关亦柚一眼,没说话。 等台上的bp结束后,猪猪侠回到场下,见了额陆之韵,心里顿时就没好气。 他阴阳怪气地嘲讽道:“看到当初被你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在台上打八进六的季后赛,作为一个看了一个赛季饮水机的替补选手,你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陆之韵瞥了他一眼:“傻逼。” 猪猪侠:“你他妈骂谁呢?” “谁应骂谁。” 很快游戏开始了。 开场一波小龙,云巅选择让了,集体去抓上路,这让刚刚还在bp时给队员们设计过第一场小龙团思路的猪猪侠当即脸色难看地破口大骂:“你们搞什么呢?” 场上的人当然听不到。 伴随着万梅山庄拿下第一条小龙的信息,观众们则听到一声“first blood!”万梅山庄的上单被抓死,他们用一条小龙,换了对面的一个人头一座塔。 猪猪侠坐下了,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们还挺会找机会的,这样做太冒险了!要是没抓成功,就白让了一条小龙!” 另一只猪猪侠得意地看了陆之韵一眼,现在是他们带队,队伍成绩越好,陆之韵就越没脸。想到打了陆之韵的脸,从前备受陆之韵“压迫、欺凌”的他就忍不住激动地喊:“干得漂亮!” 陆之韵哂笑一声,没说话,她的态度,被两位猪猪侠解读成了羡慕嫉妒恨,因此内心越发得意了。 很快,在万梅山庄玩儿运营找云巅这边的人打架时,他们三二分推,两个人塔下清线抵挡了一波对方四人抱团的进攻,其他三个人又去抓上,击杀一人推掉一塔,对面回包时,己方选手也跟了上去,和推塔的三人打包夹,形成多打少的局面。 对面退,他们就拆塔,对面打,少人是很难打赢的,正中他们的下怀。 总之,抓崩了对面一条路,对面总要管线,就不好打了,但对方经验毕竟丰富,很快就调整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在有一次四打五的团战中,以二换四的代价打赢了。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在第三十二分钟,云巅拿下了这场bo7的第一局。 五个人士气大振。 中间让选手去上厕所休息的几分钟,两位猪猪侠又开始给他们讲战术,但他们都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关亦柚。 上一场,他们没用两位猪猪侠的战术,打赢了! 所以,他们也将下一场寄希望于关亦柚这个指挥。 关亦柚想着陆之韵在来的路上说的那些话,脑海中正在设计下一场的战术。 他是一个聪明人,陆之韵点到为止,他就想明白了关窍,并能学会举一反三。即便是这样,面对万梅山庄,他们打得依然很艰难,除了当初被陆之韵点了要去一队训练的三个人,的其他两个人,也就是打野和辅助,总是和团队有脱节的地方,或者说跟不上,不能出色地完成他们那个位置应该做到的事。 因此,就算他的战术清晰有效,还是鏖战了七局,才惊险地以4:3的战绩险胜。 解说高亢的声音响起:“恭喜云巅战队拿下淘汰赛第一场的胜利!” 两位猪猪侠喜形于色,台上的选手们也忍不住站起来,在击掌相庆后抱在了一起。两只猪猪侠又瞟了陆之韵一眼,冷笑着嘲讽说:“看到他们赢了,心里很不好受吧?他们赢了,你就彻底没有了上场的机会。” 另一只猪猪侠应和道:“就是就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有勇气来看比赛的。你的时代,彻底过去了,这个赛场没有你也很好。” 而此时,采访席上,关亦柚正在接受采访。 两位猪猪侠笑容满面地聆听着。 主持人:“第一局你们为什么一改从前的风格频繁抓边、开团和对方打架?” 关亦柚:“首先,打架是我们擅长的。其次,我们欠缺经验。因此,在上场前,风如刀就根据我们这支队伍的特点,给出了抓上单的建议。她的原话是,如果抓成功了,你们就能多两成胜率,如果失败,就回去多练,下个赛季再继续。” 主持人:“所以,你们今天的战术设计,基本是围绕老队长风如刀的建议来的吗?” 两位猪猪侠的脸色黑如锅底——这个游弋会不会说话?赢比赛难道不是因为他们bp好吗?和风如刀这个看饮水机的什么关系? 一想到他们今天向陆之韵释放过的嘲讽,就不由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脸啪啪啪地疼。队伍用陆之韵设计的战术答应了,他们却不知道,还一直对她冷嘲热讽,她也不点破,就是等这一刻吧?或许,在她的心目中,他们就像是两个愚蠢的跳梁小丑在上蹿下跳, 想到这一点,两只猪猪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好意思去看陆之韵。 陆之韵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个主持人太不会说话了,谁老了?谁?她才22岁好吧?哪里就老了? 台上。 关亦柚点点头:“是。”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她不老。” 这一个采访,令陆之韵的粉丝和关亦柚的粉丝发出了开心的猪叫声! 陆之韵穿着t恤和老年大裤衩,扎着马尾,站在众多粉丝中间,吊儿郎当地看着,在脑海中和系统520交流:“这个弟弟很会啊。” 系统520:“dei,和你正好天生一对。” 陆之韵:“劳资这颗老阿姨的心,还真有点被撩到了。想起那句可以亵玩,还真有点把持不住。多么可爱的小孩子,多么年轻鲜/嫩的肉/体。” 系统520:“感觉话题逐渐向变/态的方向发展。” 陆之韵:“一定是你这个狗系统太变/态,把我带坏了!” 系统520:“???”喵喵喵?狗宿主,你给我说清楚! 等采访结束,他们从场馆出去,要去附近吃海底捞庆祝时,陆之韵说自己有事不去,两位猪猪侠正中下怀,假模假样地邀请了两次就作罢。 关亦柚也没去。 等队友都走了以后,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陆之韵面青,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我赢了。” 陆之韵:“我看到了。” 关亦柚心情很不错:“谢谢你。” 陆之韵说:“你得罪了你们的教练,没必要。” 关亦柚不以为然:“大不了转会。” 陆之韵:“也许他们能让你转不了会。” 关亦柚皱了皱眉,没说话。 陆之韵又说:“接下来的比赛都好好打,多积累赛事经验。哪怕输了,只要你在赛场上表现亮眼,你都是有价值的牌,俱乐部不会轻易丢弃你,你的自由程度也能更大。” 关亦柚默了默,说:“我听说你要退役了?” 陆之韵唇角勾起了一点笑:“退役?” 想起这半年多来俱乐部的管理层、赛训组、教练组过河拆桥的骚操作,她轻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可以急流勇退,但绝不可能黯然离场。” 关亦柚想问她接下来的打算,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对不起。” 陆之韵:“别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我最讨厌别人对不起我,一旦有人对不起我,我肯定会讨回来。” 关亦柚:“抱歉。” 陆之韵冲他招手:“弯腰,低头。” 关亦柚照做,头刚低下来,就被拍了下后脑勺:“你很皮啊今天。” 关亦柚瞅她一眼,直起身时,头撇向别处,看着这个灯火通明的夜晚,唇角弯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难得认真:“我说过,这件事和你们无关,是我和俱乐部的博弈。以后呢,除了打游戏多动动脑子,别被人当枪使。” 他极好听的声音:“嗯。” 旋即,他见陆之韵常常和颜悦色的样子,胆子也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揶揄她:“你现在,好像要出门的老母亲,一直叨叨叨。” 老母亲? 陆之韵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两个形象,一是老母鸡,二是头发花白、皱纹重生、颤巍巍立在风中仿佛随时都要摔倒的老妇人。 她咬牙,皮笑肉不笑:“你说什么?” 一脚还没踢上去,关亦柚便已加快脚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他清朗的声音在嘈杂的夜空下,混着行人的说话声和汽车的鸣笛声:“我没说,你听错了。” 陆之韵:“回来,我给你个机会,你重说。” 关亦柚在前面停下,突然回头,却闷着声儿笑:“我说你老母亲,为了表达我的孝顺,请你吃夜宵。” 陆之韵遗憾地默了默肚子:“崽崽,你自己去吃吧,妈妈正在练马甲线,晚上不吃哈。” 关亦柚:“……诶。” 最后,他也没去,和陆之韵一起滴车回了俱乐部,吃的俱乐部的厨师做的夜宵。 在今天这场比赛之后,不管是两位猪猪侠还是网络上陆之韵粉丝还是看看侠士联盟职业比赛的人都认为,陆之韵没机会上场了。 也许,她将永远告别这个舞台,然后在每次职业联赛开启前,被联盟为了流量邀请回来打几场表演赛,纯表演性质。 一旦告别这个舞台,她将晚节不保。 观众想起她时,不会想起她风光时带领队伍获得多少个冠军,只会想起她黯然离场,只会想起她变孬了变菜了,只会想起她的失败。 是的,她厉害过,可是她变菜了。人们提起她,不会觉得荣耀,只会感慨唏嘘。 陆之韵决不允许“菜”这个字来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当天晚上。 俱乐部分部的经理同高层同电话。 “现在看来,陆之韵理论上的实力还是有的,但现在不是刺客版本,是射手版本,只有射手能carry比赛。我个人认为,陆之韵不能再上场,但也不能卖给其他俱乐部。她不是想这个赛季结束就退役吗?让她退。如果她跟我们赌气,不想退役了,想转去别的俱乐部打比赛,咱么就把转会费定高点,定她个五千万,哪个俱乐部会买?”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现在俱乐部都不喜欢买出名的选手了, 反而喜欢买新人。五千万只能买一个陆之韵,可五百万能买十多个青训营的新人, 然后等同于玩游戏抽卡。 十几个新人中总会有天赋高、操作秀的,这比买一个明星选手性价比高。 而这些,早在陆之韵决定不退役时,就已经料到了。云巅不会再用她, 但也不想做她的对手,因此, 他们只会从中作祟,拦着她, 给她设置障碍。 但是,以她目前的实力和名气, 只要她能舍得一身剐, 云巅封杀不了她。 现役选手被俱乐部逼着退役这样的事, 永远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就如同她对关亦柚说的, 她不可能黯然离场。 当然,她的想法,俱乐部的高层也许会猜到, 但俱乐部的其他人几乎都已经默认陆之韵不可能再上赛场了。 其中, 就包括两只猪猪侠。 目前,曾经的一队的老选手,就只剩下陆之韵和山海经。其他三人都被俱乐部劝回家做直播了。 工资照拿, 但会比首发时少很多, 转会期会挂牌。 而陆之韵和山海经因为长相好光环大, 都是顶流明星选手,粉丝多,被俱乐部按头直播,势必在要转会期到来以前,尽可能地压榨他们的商业价值。 庆功宴结束,两只猪猪侠看到陆之韵,那真是脸如火烧无地自容,羞愧的同时又愤怒——也许,今天能赢,并不是靠陆之韵的战术呢?也许靠的就是队员的硬实力。假如游弋没有一意孤行执行陆之韵的战术,而是听他们的,也许就不会鏖战七局了,四局就能结束比赛。 当然,这个话他们是没脸说出口的,只时暂时夹着尾巴做人,同时制定下一场打神刀门的战术。 他们没想过云巅会赢,因此只能暂时去约训练赛,顺带研究神刀门的打法以及应对战术。这样一来,他们很忙。 尤其是,万梅山庄比神刀门弱,他们明知道打不赢,却还是要制定战术,怎一个“糟心”二字了得! 转眼就是几天过去,还有一天,就是六进四的比赛了,云巅战队vs神刀门。 几场训练赛打下来,赛训组和教练组的人都不乐观,两只猪猪侠作为赛训组和教练组权利最大的两位,更是脸黑如锅底。 “你们这打得都是什么狗屎玩意儿!” 他们一通骂,码完就开始复盘分锅。 复盘结束再继续讲战术。 一通“叨逼叨”正讲着,抬眼就看到陆之韵正抱臂倚在门框上听。 她仿佛领导下来视察一般:“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两只猪猪侠正上火,一时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等到战术都讲完了,方以一句“到时候你们就按照刚刚说的战术打”作为结尾。 挥霍了一番自己拥有的权利后,其中一只猪猪侠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陆之韵:“你来干什么?” 陆之韵微笑:“我来听听你们打神刀门的高见。” 一只猪猪侠冷笑道:“你听有什么用?你又上不了场。” 另一只猪猪侠翻了个白眼:“就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赛训组教练组其他成员也对陆之韵报以嘲讽的目光,陆之韵不以为意:“我好奇。” 赛训组的另外一位赛讯指导问:“哦,那你还听得明白吗?觉得怎么样?” 陆之韵淡淡笑:“听不明白。只听到一通胡扯,你们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有增无减啊,继续发扬下去,啧,嘴强冠军指日可待。” 其他人顿时对陆之韵一通喷,还赶她:“走走走,别在这儿捣乱。” 陆之韵还挺遗憾:“本来是想传授真经,奈何你们不识货。” “呸!” …… 她又迎来一顿嘲讽。 然而,这时候,找到机会插话的游弋却突然说:“上次赢万梅山庄,我们用的就是风神的战术。她虽然没上场,实力和意识还是顶级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陆之韵,认真地问:“神刀门怎么打?” 他大概也知道,这次打神刀门是真的没戏。战术战术比不上,运营不上,打架比不上,团战站位到现在教练组都还没撕明白……怎么看都不太可能赢。 而他这么问,是因为这些人逮着机会就嘲讽陆之韵,他听不入耳,想为她出头。因此,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点中要害。 猪猪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说了,你没听见?” 结果一句话说完,发现游弋正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才反应过来不是问他的。教练组和赛训组的人顿时都面面相觑,两只猪猪侠更是面子上十分下不来台。 关亦柚此时发挥出了叛逆少年的本色,刺儿头一般冷声道:“你们都不信我们能赢,没必要听你们废话。” 更气人的是,其他四位选手也都跟着看向陆之韵,虽不附和游弋,却也小心翼翼地说: “风神是老选手了,肯定有很多经验和战术要分享,咱们也可以听听啊。” “对对对。” …… 他们早已得知上次赢万梅山庄,那令他们打起来都觉得热血沸腾、处处都比对面快一步、能牵着对面鼻子走的战术,是陆之韵制定的。 其他人面上都不很好看,曾经在庆功宴结束嘲讽陆之韵的两位猪猪侠中,有一位是主教练。他来这里当了两年主教练,一直都是陆之韵的傀儡,没什么话语权,到这个赛季他这个主教练才算是名副其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听得几个新人这么说话,他当即用卷成筒状的峡谷地图拍了下霜刃的头:“是个头!还有没有点纪律了?” “战术方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了算了?” 陆之韵笑笑,不以为意,她安抚包括游弋在内的五个人新人:“你们练你们的,我上来,不找你们,是找他们的。” 见关亦柚还要说话,陆之韵先上前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乖,你别闹。” 关亦柚果然住了嘴,不再说话了,只从他的神色间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正气恼着,气恼教练组和赛训组这些天来的态度。 虽然不说话了,但他的气势却还在,整个人都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般锋锐无匹。 陆之韵又看向教练组和赛训组的人,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带笑的面庞上,目光却陡然凌厉起来:“最近总被人上眼药,我这个暴脾气,不太能忍得住。你们私底下怎么叨逼叨,我管不着,但别让我听见。最近总听你们嘲讽我废了孬了,今天我上来也就装个逼放个狠话,哪怕我不在巅峰状态了,也比你们强。就算我不在赛场上,赛场上也依然会有我的传说。” 她退到门口,傲然道:“我拿过的冠军不会消失,而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真是抱歉,你们来云巅的时候,正好游戏改版,主力队员被老板卖了,遇到转型期,没能带各位拿个冠军让各位成为冠军教练。” 仿佛靠他们自己就拿不到一样。什么是杀人诛心?这就是杀人诛心。 说完,她不等别人回话,转身就走。 其他人被怼了一通,刚要怼回去时,人已经走了。这让他们不得不憋屈——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追着一个年轻女孩子骂吧? 系统520:“宿主,刚刚你气场两米八啊!但是,这波舌战群雄明明是你赢了,简直a到爆,你怎么跑了?” 陆之韵在脑子里鄙视道:“装完逼不赶紧走,难道等人来打脸?” 系统520:“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 陆之韵:“统儿,你真是个实诚孩子。” 系统520:“听起来好像是在夸我?真难得。” 陆之韵:“对,我在文雅地夸你傻。” 系统520:“卧槽!狗宿主你能吐出象牙吗?” 陆之韵:“我又不是象,哪来的象牙?没想到你还真是傻的。” 系统520:“哼╭(╯^╰)╮!不理你了。” 教练们在楼上训了几个新人半小时,才原地解散。这一解散,他们就忙着给战队经理上眼药,历数陆之韵在基地之数大罪状,并表示:“又孬又菜还自大,这个人真是留不得了!” …… 没多一会儿,陆之韵就被请进了战队经理办公室。 对于战队经理所言之几大罪状,陆之韵并不理会,只说:“我劝你呢,多劝劝他们。我和俱乐部之间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他们不来惹我,我也不会特意去找他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们偏要来找存在感,也不能怪我太会讲话不是?” 战队经理威胁到:“你在俱乐部的合同还有一年才到期,闹得太难看对你没好处。” 陆之韵却是单手支颐,笑眯眯地看着战队经理:“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不闹,俱乐部还能善待我不成?我猜猜,你们对我早就不满,这次转会期,就算挂牌了,难道你们还会不整我?我在云巅上不了场,你们也不想我去其他队伍。所以,闹不闹结果都一样,我是光脚的怕穿鞋的,您与其来敲打我,不如劝劝他们再忍几个月。忍呢,他们就安安静静做他们的乌龟王八,不忍呢,就被我骂着做高调的乌龟王八。” 战队经理被陆之韵气得脑壳痛,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都对,只能没好气地挥手叫她出去。 陆之韵像是斗胜的公鸡一般,大摇大摆、昂首阔步从战队经理的办公室出来。 山海经知道陆之韵打闹训练室的事儿,正会儿见她得意洋洋,知道战队经理也拿她没辙,不由悄摸摸地对陆之韵说:“风姐,流弊还是你流弊。” 陆之韵倒是拎得清:“我要是流弊,一副好牌也不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儿。我也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人。” 山海经:“……行吧。” 陆之韵又问:“你将来什么打算?” “先转会,转不了就去青训营,再参加一次选秀大会。”他比陆之韵年轻,才十九岁,还有时间,耗得起。 山海经又问:“你呢?” 陆之韵眨巴眨巴眼,冲山海经抛了个媚眼:“我?我当然是找个接盘侠啊。” 山海经:“……”他就不该为她担心。人家拿过几个冠军的人,他担心个屁。 他:“排位?” 陆之韵:“双排?” 山海经:“滚。” 陆之韵:“啧,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山海经:“老子不可爱,老子贼凶。” 陆之韵:“爸爸,你这么凶,能不能带女儿躺?” 山海经浑身汗毛倒竖:“其实我也不凶,不凶。”妈的,惹不起,他躲。 正开着直播的山海经的弹幕日常怜爱“山神”,又被“哈哈哈”“骚还是风神骚”等语刷屏。 晚上,在规定的训练时间结束后,陆之韵就关了训练机回房间洗漱休息。 她刚从浴室出来,换上宽大的睡衣睡裤,房门就被敲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拉开门一看,便见关亦柚站在她面前,玉树临风,面如冠玉。 他是很好看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显然是刚洗过澡。 她挑眉:“你这是来孝顺老母亲,要给我暖床吗?” 关亦柚耳根子微红,面上却是一贯的冷淡。 “不是。”旋即,他盯了陆之韵一眼,又说,“如果你有这个需求,也不是不可以。” 小朋友也开始放下脸皮骚起来了,陆之韵反倒要收着点儿了,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天气热,用不着。儿子有这份孝心,老母亲我很感动。” 关亦柚被她说得闷笑了两声:“年纪轻轻装什么老。”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意绵绵。 陆之韵皱眉,嗔怪道:“想当初,姐姐我原本也是贤良淑德笑不露齿懂得温良恭俭让的淑女,都是入了这该死的电竞圈儿,都被带坏了!” 关亦柚:“我信。”言下之意,就是不信。 陆之韵瞥他一眼:“你当然该信,我不说假话的。” 系统520:“你只睁眼说瞎话。” 陆之韵:“……” 关亦柚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看着她小小的一只在面前,忽然想起了近日来的某些梦境,气氛突然就暧昧了,他没话找话说:“打神刀门,你有建议吗?” 陆之韵:“放开手脚打。赢了就是赚,输了也正常。” “好。”关亦柚应了声。 他们又说了几句和游戏比赛相关的话,在关亦柚离开时,陆之韵突然叫住他,说:“你转告一下四个小朋友,我和俱乐部的事,你们几个小朋友不要参与。毕竟,你们的前途都握在他们手里,他们是能决定你们下赛季能不能上场的人。我现在会和他们闹翻,是因为,不论是忍还是闹,结果都一样,我没必要忍。但你们不一样,你们才刚开始打比赛,未来还很长,能不得罪人,就不要得罪人。” 关亦柚点点头:“我知道了。” 旋即,他又补了一句:“我会转告他们。” 陆之韵说:“好。” 关亦柚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说:“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管不了我,下次他们欺负你,我还帮你。” 陆之韵一哂:“你傻不傻啊你?” 关亦柚唇角弯了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做缩头乌龟。” 他是有着少年的锐气的。 见陆之韵皱了眉,他又说:“我和你一样,很清楚我的行为将带来什么,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愿意、也担得起后果。” 在这一瞬,陆之韵在他身上看到的,不再是少年的叛逆,而是少年的意气和张扬。 他离开时,替她带上了房门。 陆之韵敷了一张面膜,回想起少年刚刚的模样,竟莫名觉得心头一热——这样的少年,应当是有很多喜欢的。 系统520:“那当然了。所以你才更要抓紧时间,赶紧把恋爱攻略任务做起来,这么好的男主,你舍得给别人?” 陆之韵翻了个白眼:“世界上优秀的、有魅力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一个都要拥有吗?” 系统520:“你有男主就够了。” 陆之韵:“诶,你说得也对。” 系统520一喜,只觉得宿主终于开窍了,下一瞬又听陆之韵说:“可我偏不照你说的做。” 系统520:“……qaq!” 一天后。 云巅战队的第二场季后赛开始,云巅对神刀门。在这天晚上的比赛中,没有半分悬念,第一局关亦柚等五人都被云巅打懵了,直接被剔了光头,教练倒还认真bp。不管队员打得怎么样,如果教练bp做得不好,也是会被俱乐部修理的。 因此,第二局,关亦柚想起陆之韵说的放开打,输了不亏赢了就是赚,和队友都放开了手脚去打,居然赢回一局。 之后的三局神刀门认了真,赢了云巅,但也赢得不容易。最后,神刀门以4:1的战绩获胜。 虽然这场比赛输了,但游弋等人却感受到了强队在季后赛同常规赛时截然不同的压制力。 那是更快、更强,也更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 也正因为这种强者之间的较量,让令职业比赛这么令职业选手着迷。 从比赛场馆出来时,因为输了比赛,对抗时分泌的肾上腺素褪去,剩下的就只有输比赛的失落和怅惘。 关亦柚心情很不好,四位队友情绪也不高。 反而是两只猪猪侠没受什么影响。 季后赛进了六强,他们自认bp问题不大,已经很满足了,俱乐部给他们以及选手都发了一笔丰厚的奖金,还要去聚餐。 关亦柚依然没去。 他回到俱乐部,将自己的训练机打开,问正在直播的陆之韵:“双排吗?” 陆之韵点头:“行。” 山海经闻言,连忙道:“带我一个,三排啊。” 陆之韵也应下了。 山海经直播间的弹幕: 【喜极而泣,我山神终于成功上了不是黑车的风神车】 【哇!风神又要哄小朋友了,山神瞅准机会赶紧上车,好机智】 【大家有木有觉得,风神和游弋的名字好搭,风如刀游弋】 【jio得了jio得了】 【风油精cp给我锁死】 …… 山海经戳戳陆之韵的肩膀,说:“你看,我粉丝都给你们拉成cp了。” 弹幕: 【主播,你想多了,我们是风神粉,你没有粉丝】(是山海经的粉,日常cos不是他的粉逗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海经同弹幕一通理论。 最后和陆之韵说起“风油精”,陆之韵要笑不笑地抬眼:“怎么,你反对?” 山海经顿时狗腿道:“不不不,小的不敢。” 这时候,陆之韵感慨:“魅力大就是这点好,莫名其妙就拥有了无数小宝贝儿做cp。” 关亦柚血液顿时上涌,偏偏这时,陆之韵还凑过头去望了关亦柚一眼,问:“宝贝儿,上号没,排起来啊。” 关亦柚面上倒还镇定:“宝贝儿叫谁?” 陆之韵佯装听不懂他的套路,眨了眨眼:“宝贝儿叫你啊。” 关亦柚唇角微微上提,陆之韵心里叹了一句:诶,现在的小孩子,年纪轻轻的,少年情怀总是诗。哄个小朋友还要撩着哄效果才好。 系统520:“……渣女。” 他们组队,点了开始匹配。等待匹配的时候,陆之韵见他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拍拍他的肩,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习惯就好。” 关亦柚“嗯”了声,问:“当初,你刚打比赛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吗?是怎么习惯的?” 陆之韵当即瞥他一眼,要笑不笑地扬声:“宝贝儿,你开什么玩笑?” 关亦柚:“……” 陆之韵:“姐当年就没怎么输过。” 系统520如果有实体,真想捂脸。它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宿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520:“多么好的趁虚而入的机会,就这样被你放过了!宿主,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会把握机会的宿主!” 关亦柚耳根子略红:“……” 山海经痛心疾首:“兄弟,你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关亦柚:“???” 果然,接下来,陆之韵讲她从前的辉煌历史,讲得天花乱坠,奇异地,他原本很沮丧的心情,因为她幽默诙谐的讲述方式而变得轻松起来。 最后,陆之韵还总结道:“让我习惯失败?不存在的,不可能。就算是输比赛的那些日子,我也知道为什么输,知道怎么能赢。” 关亦柚:“所以,你为什么劝我要习惯?” 陆之韵:“因为你输了,所以只能习惯。然后在失败中总结原因,再走向成功。” 关亦柚转头看陆之韵,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告诉她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输赢,他想要的,也不是赢,是成为她的队友,和她一起赢。 终于,他说出了口:“其实,我最开始来云巅,是因为有你在。我想成为你的队友,和你一起打比赛。” ※※※※※※※※※※※※※※※※※※※※ 上一章末尾一千到两千字的内容有修改、增加,和昨天的不一样。大家看到今天的章节有和昨天的重复,其实不是哈,是昨天写得太粗糙,今天扩写了,昨天的已经用新内容代替,所以才会有一些内容挪到新章(917日留)~~~ 辛苦小宝贝儿们重翻一下,下一章开始我会尽量写得细致一点,尽量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状况(づ ̄ 3 ̄)づ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终于,他说出了口:“其实, 我最开始来云巅, 是因为有你在。我想成为你的队友, 和你一起打比赛。” 而现在,相处得越多,那依然是他的目标, 但已经不够。 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比如, 她对他不仅仅是远观, 还有亵/玩。最好能让她愧疚,从而令她对他负责,那就更好了。 他已经不满足于跟随她的脚步, 不满足站在她身边这一点简单的期望。 他想, 也许有一天, 他能将她给他的那两只情侣杯, 还一个给她。 陆之韵似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说:“还真是我的粉啊?” 关亦柚耳朵红了, 盯着电脑屏幕,开始ban英雄, 没说话。 陆之韵见状,倒没多说, 倒是山海经, “啧”了声, 凑到陆之韵旁边, 低声说:“你又祸害了一个天真的无知少年。”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拍了一巴掌,对上陆之韵的狞笑:“说什么呢?” 山海经委委屈屈:“还不让说实话了咋地?你就是队霸,名副其实的队霸。” 关亦柚原本心中热气上浮,年轻俊秀的面庞都染上了些薄绯,结果看陆之韵和山海经之间打打闹闹,很是亲昵的模样,那些尴尬和不好意思都没了,面上的薄绯也褪去,俨然又是一个气质凛然高贵冷艳时时臭脸的美少年。 陆之韵瞅他一眼:“这还恼羞成怒了?是我的粉有那么见不得人?” 关亦柚冷声:“我没有。” 山海经也暗暗咋舌,这小孩儿也没比他小多少,脾气怎么这么难以捉摸呢? 关亦柚说没有,陆之韵就信了,反正他经常冷着脸经常脾气不好。因此,她非但不哄,反而说:“那你的愿望注定不能成真。你要知道,人生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关亦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操作他的英雄,开始大开杀戒,看得山海经连连道:“兄弟,猛啊!保持这个状态,今晚我们稳定上分!” 关亦柚:“……”他气得又拿下一个人头。 系统520恨铁不成钢:“宿主,男主这是吃醋了啊,这时候就得哄。” 陆之韵在脑海中:“我不哄别人的男朋友。” 系统520:“啥?” 陆之韵:“我怕将来小姐姐去天涯818男朋友的奇葩前同事,总骚扰她男朋友。” 系统520:“哪来的小姐姐?” 陆之韵:“男主的女朋友。” 系统520痛心疾首:“你都不争取一下,就把男主拱手让人了?没出息!” 陆之韵:“我凭实力单身,不服你打我啊。” 系统520:“行叭,你就作吧,等男主真有女朋友,你就后悔去吧。” 陆之韵:“我后悔个屁。” 事实上,陆之韵现在根本没心思考虑什么系统什么恋爱任务。她要考虑的是将来,虽然她早有退役的打算,但绝不该是现在,她绝不会让人看她的笑话,更不能表现得好像她真的孬了菜了,她不能让这段经历成为她人生中的败笔。 就算现在的版本刺客不能carry,很多以前的操作现在不能复刻,但她觉得她还能打,没到被人喷菜的时候。 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能力挽狂澜。 关亦柚气了一会儿,陆之韵没哄他,他心里有点失落。好像他们的关系虽然挺不错了,但她也只是拿他当一个普通的队友,对他是和对别人一样的插科打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打了一晚上游戏,关训练机准备去休息时,陆之韵等山海经走了,才拍了拍他的肩,问:“痛快了?” 关亦柚原本还在生闷气,这会儿闻着陆之韵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香气,垂了眼,“嗯”了一声。 陆之韵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的事,过了就过了。你说想和我一起打比赛,是真的?” 关亦柚应了声。 陆之韵难得正经,实事求是道:“你这个愿望,真的不太容易达成。你别任性,平时训练赛好好打,你很大几率还是会留在云巅。我么,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不知道下家什么样儿、什么水平。” 那他还打个屁的比赛! 关亦柚心里一阵沮丧,突然很想退役回去读书。 可是,陆之韵还要打,她还会在这个赛场上继续,他都追上赛场了,没道理这时候打退堂鼓。 见关亦柚垂着眼没说话,陆之韵推了一下他:“你听到没?” “听到了。” 陆之韵又继续道:“理智追星懂不懂?别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 这时候,关亦柚突然目光深深地看着陆之韵:“别把我当小孩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行吧。”陆之韵点头,不欲多说。 她走开时,被关亦柚一把抓住手臂,便回头,皱眉问:“你几个意思?” 关亦柚低头看她:“你生气了?” 陆之韵:“没有。” 关亦柚抿了抿唇,一针见血:“你觉得我冥顽不灵。” 陆之韵毫不讳言:“是有点。” 关亦柚说:“那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陆之韵:“……”行吧。 那是关亦柚自己的选择,因为和她相关,她只能敲边鼓一样劝几句,听不听都在关亦柚自己,她得尊重别人的选择。 因此,她笑了笑,说:“我真没生气。你的事,我说什么,都是建议,最后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现在的关亦柚,就是云巅的核心。 她不认为云巅能放走他。 关亦柚没说什么。 倒是陆之韵,心里隐约有些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说:“其实呢,我就这样儿,你能别喜欢我吗?我们做偶像的,压力也挺大。” 关亦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瞥了陆之韵一眼:“你想多了,上次你骂我,就脱粉了。” 陆之韵皱眉:“那你还想做我队友?” 关亦柚说:“因为我觉得你的实力被低估了,跟着你,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冠军。” 这两句话,说得陆之韵喜笑颜开:“可以啊,小伙子,有眼光,有前途。梦想要有,但也得脚踏实地哈。” 关亦柚不想听她的鸡汤,也被她今晚的几句话堵了心,没怎么说话,就回了自己房间。 夏季赛结束,就是世界杯赛,世界杯赛结束,就到转会期。 因为云巅在夏季赛的成绩并不好,没有获得世界杯赛的名额,大家都相当于放了个长假,平时队员基本都在打排位训练,或者是直播补时长、配合联盟宣传录一录节目,或者是做嘉宾解说。 云巅的管理层怕关亦柚乱说话,也有些记恨他为陆之韵说话,很多能增加曝光率的活动都没给他。 因此,反倒给了关亦柚时间。 在这段时间的直播里,陆之韵经常和关亦柚、山海经三排。 一个月过去。 战队经理和运营商量战队接下来怎么运作时,运营说:“陆之韵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名气?是因为她有联盟唯一的女选手、夺冠最多老选手的光环,说白了,就是有噱头。既然陆之韵铁定要走,我们不如再找一个技术好的女选手来。实力不够顶级没关系,只要不拖后腿的就行,给个四号位经济,就算不能carry,只要能和队伍配合好不送,问题不大。” 大家都是受过陆之韵气的人,一到要打陆之韵脸的时刻,都同仇敌忾。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如果能在陆之韵离开之前,把人找来,让她知道自己完全被替代,真是想想就解气。” “但现在,问题就是,去哪儿找这么个颜值高技术好的女选手?” 两只猪猪侠明显和他们想到了一块儿,没两天,就开始和战队经理商量:“我们最近一直在观察一个选手,实力是真的不错,人也长得漂亮。” 他们不仅仅是说,还把他们物色的那个女生近期的游戏数据给战队经理看。 “我们观察很久了,还让二队的选手加她好友和她组排过,实力确实强劲。重点是,她也是打野,号称是比陆之韵还强的女打野。” 陆之韵在联盟声名赫赫,在云巅flop之前,被誉为hpl第一打野。 运营一听,当即就兴奋了:“这下话题度绝对够啊!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给我请来啊!” 接下来几天,两只猪猪侠看到陆之韵,居然笑眯眯地主动打招呼,陆之韵怎么看都不怀好意:“哟,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两只猪猪侠当即收了笑,斥道:“呸,胡说什么呢!” “就是。主要是咱气度好,反正你以后也上不了场了,我们犯不着和你一个小女生计较。你们女生小肚鸡肠,咱们大老爷们儿都是心胸宽广的,没必要和你计较。” “要我说,你现在退下去也好。要是还在场上,就真的是彻底的陨落了。曾经的冠军打野,不如新人……怎么想都觉得可怜。” …… 陆之韵双手插在裤兜里,酷酷地瞥他们一眼:“今儿出门忘吃药了?妄想症都有了?” 两只猪猪侠:“你骂谁呢?” “你才是神经病!” 陆之韵:“当然是谁应骂谁。” 一只猪猪侠冷笑:“你就神气吧,也神气不了两天了。” 另一只猪猪侠:“要我说,也不知道你一个废物,现在还神气个什么劲儿。” 陆之韵唇角微勾,漫不经心地一笑:“我是废物,那你们是什么?垃圾?你们是什么垃圾?” 两只猪猪侠顿时气得直翻白眼。 一只对另一只说:“算了,和她说什么呢?有她哭的时候。” 几天后。 云巅侠士联盟分部的领队带回来一个身高腿长颜美的小姐姐,一到俱乐部,领队就招呼其他选手:“都出来,欢迎新选手。” 陆之韵从系统给的资料上看过,这新来的女选手,就是关亦柚的官配,据说他们俩会因为比赛日久生情。 以前人还没来时,她还不觉得,这会儿等人真的来了,陆之韵心里反而有几分不是滋味——关亦柚才几岁的小朋友?谈什么恋爱?有什么好谈的?谈恋爱有游戏好玩吗? 陆之韵打量着那位女选手:她的身高是标准的美女身高,目测168,穿着简单的小熊图案的t恤,牛仔面料的超短裤,一双腿雪白笔直,脚也长得挺好看,踩在中跟凉鞋里,显得线条十分精致美好。 她也扎着高马尾,只是扎得很蓬松,配上化了淡妆的脸,看上去既漂亮又精神。 不得不说,这位小姐姐和关亦柚站在一起,挺登对、挺养眼的。 主教练,也就是猪猪侠中的一只,笑得十分“友善”,他还故意看了陆之韵一眼,才说:“这是我们的新打野,小暖。春季赛就要上场的,德玛西亚杯你们要和她一起打比赛磨合磨合。” 现打野原本还挺欢迎新来的小暖,闻言笑容立马垮了下去,忍不住出声:“首发打野?这妹子行不行啊?” 猪猪侠神气活现地说:“别看小暖长得好看,还是个妹子,她很强!” 旋即,猪猪侠公布了小暖的游戏id,其他人当即肃然起敬。 “我记得咱们遇到过吧?当时我玩儿adc,直接被你切成麻瓜了!” 小暖笑着说:“你玩得也挺好,就是你的辅助当时太孤儿了,视野没做到位,技能也都放空了。” 说话的人闻言顿觉倍儿有面子:“还真是,要是那局辅助不迷,我肯定不能死。” 主教练为小暖一一介绍现役队员。 霜刃挺喜欢妹子的,妹子和他说话时,他喜得抓耳挠腮,当即就约排位,妹子也答应了。 到关亦柚时。 主教练:“这是我们的中单,游弋。” 小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久仰大名。” 关亦柚颔首,没说话,他甚至没起身,目光又回到了电脑屏幕上,继续补兵训练。 小暖挑了挑眉,说:“早在看比赛的时候,就知道游弋很帅。现在看真人,竟然比视频里还好看,性格也好酷。” 其他人。 “他的性格一向是这样的,中二少年,就爱耍酷。” “对对对,别理他。” …… 最后,主教练恶意地冲陆之韵皮笑肉不笑,为小暖介绍。 “这位是我们的前打野,风如刀。” 小暖看到风如刀时,显然有些讶异:“没想到赛场上的风神所向披靡,现实中这么……平易近人。” 陆之韵知道她想说矮,最后咽了回去,倒也没挑事儿,只抬眼笑着说:“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 山海经:“请你要点儿脸,姐姐。” 他的后脑勺当即挨了一巴掌。 认完人之后,主教练等人就走了。 工作人员已经把小暖要用的训练机装好,并和她说一些俱乐部的规矩和注意事项。 等队员以外的人离开训练室后,霜刃和她聊天。 “小姐姐,你这么好看,怎么想到来打职业的?我们都是要熬夜的,会头秃。” 小暖看了一眼陆之韵,说:“因为我喜欢游弋,他在云巅,我就来了。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很喜欢风神。我觉得女孩子也能打游戏,赛场上不应该只有一个风神。我的目标,是超越风神,成为新的hpl第一打野。” 陆之韵闻言,往后一看:“年轻人,有梦想。加油。” 小暖笑眯眯地说:“毕竟我还年轻,还可以有巅峰期,没有老了菜了残了。” 她的信息有点滞后,因为她自己平时会开直播,所以就没怎么看别人的直播。是以,她虽然听说陆之韵和关亦柚的关系挺好,但有之前微博那一波撕逼,还以为是俱乐部操刀的炒作,并不是真实状况。 她是关亦柚的颜粉+技术粉,曾经还用小号在关亦柚和陆之韵撕逼时,帮关亦柚撕过陆之韵,现在这么说,无非是想吸引关亦柚的注意,表示自己是和他一个阵营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么,她说得很真情实感。 她是真的不服。 大家说起玩游戏,总说男生比女生游戏玩得好,提起女生就是菜。 而陆之韵的曾经,拿过冠军辉煌过,她是佩服的,但后来陆之韵“变菜”秀不动时,她也是真的看不上陆之韵,也有些不甘心——怎么就变菜了呢?怎么就秀不动了?才二十二岁就成老弱病残了?就这么输给了赛场上的男选手?这不应该啊! 她的目标,真的是代替陆之韵,成为hpl的打野第一人,是真的想要打破陆之韵曾经的记录,获得更多的冠军。 另,她觉得陆之韵老了菜了残了也是真情实感,曾经在看云巅的比赛时,她是喷陆之韵团队毒瘤、菜逼的主力军之一。 她这话一出,陆之韵还没怎么样呢,关亦柚先皱了眉:“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 小暖虽然是关亦柚的颜粉,但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我说错什么了?” 两只猪猪侠一直有留心这边的动静,听到小暖吐槽陆之韵的话,简直是大快人心,越发坚定了要让小暖尽快和队伍磨合、春季赛首发的决心。 他们认为,陆之韵不能上场还这么神气,不知道看小暖成为新打野、彻底抹去她的存在、成为新一代明星选手、而她却只能被迫退役、又或者被迫冷板单时,还怎么神气得起来。 有什么事还能比自己被彻底替代更难受呢? 系统520:“啊,男主给我撕起来!!男友力爆棚啊!宿主你赶紧上,你不上,这个小暖就上了!!!” 陆之韵在大脑中:“啊,真是好一对养眼的欢喜冤家。” 系统520:“你不战而逃?人家在挑衅你!” 陆之韵:“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系统520:“???”任务失败还是要重来的!它不想重来好吧? 陆之韵对女生一向很有包容心,她漫不经心地一笑:“你有表达的自由,没说错什么。” 说着,她又对关亦柚说:“你一大男生,别欺负人女孩子。” 关亦柚冷淡地瞥了陆之韵一眼,目光由回到显示屏上,像谁的话也不听的混不吝:“电子竞技没有性别。” 小暖看看关亦柚,又看看陆之韵,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没看出俩人的关系有多好,甚至还有点僵。 开始训练没多久,她和霜刃双排,在霜刃的赞美声中带霜刃飞了几把,就问陆之韵:“风神,双排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慢悠悠地看她一眼:“不了,我又老又残又菜。” 小暖自信心满满:“没事,我带躺!” 山海经同情地说:“妹子,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和风姐双排?” 陆之韵再次感慨一声:“终于又有人要哀家了。” 这时候,关亦柚说:“你和我排,我要你,我也能带躺。” 他瞥了小暖一眼,刚来第一天,就要占他的位置取代他和陆之韵双排,几个意思? 还说想超越陆之韵,这不是标准的粉丝宣言,想以蓬勃旺盛的上进心引起陆之韵的注意力吗? 这是和他宣战了?如果目标是争夺陆之韵,那他必须不能输。 陆之韵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日常被嫌弃的哀家居然开始枪手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一个都不忍心辜负,一起排吧。” 小暖:“……好。”没想到,粉丝传的陆之韵骚话多是真的,这她真的骚不过。还有游弋和风如刀的关系,她是真的看不懂。 说好吧,好像两人挺生疏的,说不好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一排进去,小暖就选了个路人局很厉害的刺客聂隐娘打野。 关亦柚问陆之韵:“你玩什么?” 陆之韵:“反正你们带躺,你们先选,我补位,我全能。” 小暖是有意要展现自己的实力秀一波的。 闻言,不由看了看陆之韵,陆之韵回以一笑,于是她也只能回以一笑。 然后,她就看到陆之韵选了一个奶妈做辅助。 在侠士联盟这个版本中,辅助要么跟中单,要么跟打野。 于是,开局陆之韵刚跟上小暖的聂隐娘,关亦柚就在局内狂发“请求支援”的快捷信息。 陆之韵又叹:“哀家终于从狗不理变成了人人争抢的心肝儿宝贝。” 关亦柚是知道陆之韵对女生比对男生好的,尤其是,今天小暖这么挑衅她,她都没开喷,从前他都没挑衅她,还挨一通骂……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充满了危机感。 因此,他超常发挥,平时冷漠孤僻寡言少语的他竟然也能说骚话了。 他冷着脸:“你胡说些什么?” 小暖以为关亦柚脾气不好,要喷陆之韵,心中颇有些同情——曾经的冠军打野,居然沦落到要被新选手喷的地步,到底是悲哀还是悲哀? 下一瞬,却听关亦柚仍旧冷着脸道:“你一直都是我的心肝儿宝贝。” 话刚说完,他耳根子便泛起了隐约几丝红。 小暖:“……”喜欢的人貌似喜欢别人,还被她diss过,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 其实我好想写骨科文强制爱,可惜政策不允许_(:3」∠)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露微光 30瓶;2196495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那就“你一直都是我的心肝儿宝贝”一出, 训练室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首先, 小暖觉得脸很疼。 原本她只是觉得陆之韵是曾经的冠军打野如今变菜了, 很唏嘘感慨很同情想超越,但现在,因为游弋的这一句话, 她开始觉得怎么看陆之韵都不太顺眼。 其次, 是关亦柚,他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极度羞窘之中。 再次,是山海经, 他手一抖, 操作的英雄直接技能失误被反杀,屏幕陷入代表失望的黑暗。 又次, 是霜刃等和关亦柚并肩作战的队友, 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交换了几个眼神儿还是很茫然——什么情况啊?这就官宣了? 最后,是陆之韵。 她闻言,也是一愣, 这二十多年都没能被撩动的心还真被撩动了一下。在这场诡异的沉默中, 最后是山海经弱弱地问了一句:“那啥,这什么情况?” 陆之韵瞅了关亦柚一眼, 见他一副“我什么都没说过”、只冷着脸操作英雄打游戏的样子, 幽幽一叹, 道:“都怪我魅力大, 粉丝多。我菜,小暖的到来让游弋有了危机感,怕朕纳宠妃,他就不能获得朕的独宠了。” 原本还诡异的沉默顿时被打破。 山海经叫道:“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可要点儿脸吧!你现在可是上不了场的饮水机选手,哪来的魅力?” 陆之韵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人格魅力。” 山海经:“口无遮拦、见谁都说骚话的魅力?” 陆之韵:“也不是见谁都说吧?” 山海经:“我信。” 陆之韵:“我只对长得好看的人说骚话。” 山海经:“……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你看不起谁?” 陆之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个“大家都懂”的笑容。 山海经:“你可以说我游戏打得不好,但你不能侮辱我的颜值。” 陆之韵:“我一向是实事求是的。” 山海经:“来,solo!” 陆之韵:“不来。有人带我上分,我傻了才和你solo。” …… 经过陆之韵和山海经这一波插科打诨,关亦柚之前说的那句骚话完全就不算个事儿,好像就是队友之间互相说骚话而已。 这天晚上,显而易见,即便有小暖和风如刀两个人秀得飞起,还是没能带动陆之韵,三个人的分涨涨掉掉,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掉分的命运。 结束三排时,陆之韵还颇有感慨地对自己今晚做了个总结:“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她对小暖和关亦柚说:“请再接再厉,我最喜欢被偏爱了。” 关亦柚一贯酷酷的:“好。” 小暖不太能笑得出来,和陆之韵打游戏太累了,她算是充分地理解了山海经听到她邀请陆之韵双排时的震惊+怜爱。 她再也不想和陆之韵一起排位。 但她抿了抿唇,这话没能说出口,也不是很能理解陆之韵坑队友的行为。 其实很多职业选手在打路人局时,都不会是真实水平,大多是训练之余的放松,基本怎么开心怎么玩,经常在小号怎么杀得开心怎么来。 陆之韵只是其中之一。 对关亦柚,游弋的四个队友顿时肃然起敬,还可以叫他,对他挤眉弄眼。 晚上,睡觉时,和游弋同寝的霜刃不由得握拳擂向游弋,让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的游弋躲开了,他也不以为意:“兄弟,可以啊!你居然敢对大魔王放骚话!” 关亦柚:“……” 霜刃:“就算你不怕她打你,你骚得过吗?” 关亦柚:“……我一般不说骚话。” 霜刃:“那今晚?” 关亦柚:“特殊情况除外。” 霜刃:“???” 关亦柚:“都是风如刀的粉丝,她当初骂我们,就不骂新来的打野。都是粉丝,凭什么厚此薄彼?” 霜刃咽了咽口水:“新来的毕竟是个妹子。” “电子竞技没有性别,她就想吸引风如刀的注意力。”关亦柚冷笑一声,“我会输?” 必须不能。 霜刃实事求是地说:“人家妹子说喜欢你。” “那是烟雾弹。” 霜刃:“我觉得妹子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关亦柚皱眉,想起小暖话里藏刀diss陆之韵的那些话,一种名为“反感”的情绪汹涌而来。 陆之韵这边。 晚上休息时,领队和战队经理开始和陆之韵谈话,称俱乐部宿舍紧张。 “咱们并非那不讲情面的战队,你暂时先和小暖挤两天,这几天呢,你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现在你不需要打训练赛,在家直播和在俱乐部直播都一样。等世界杯赛打完,再商讨你是退役还是挂牌。” 陆之韵嘴角一掀,漫不经心地笑笑,问:“这是赶我呢?” 战队经理脸上的笑僵了僵:“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这是资源的合理配置。俱乐部的资源,就应该向对俱乐部有用的人倾斜。你自己的情况你也知道,上场是不太可能。以你近一年的赛场表现,还有高昂的转会费,你觉得还有谁会买你呢?挂牌一旦流拍,俱乐部不留你,你就只能去次级联赛队伍。次级联赛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还不如退役,保全你残留的那点名声。” 陆之韵瞥了他们一眼。 他们是特意选在这个时间告诉陆之韵的,为的就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在新人进门、毫无防备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令她难堪。 陆之韵是一个要面子的人。 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而她之所以还留着,是因为她的合约问题还没谈,转会期还没到,她对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云巅战队有感情…… 她还有留恋,想要一场最后的告别。 但,也只能到今天为止了。 陆之韵心头涌现出无限的怅惘,没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说:“好。” 她回房间,小暖已经等在门口了。 “风神,领队让我先和你挤挤,你看……”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仿佛住进了陆之韵的房间,就能达成了一种类似“鸠占鹊巢”的胜利。 不仅仅是陆之韵的房间,也许陆之韵曾经所有的荣光,都将被她盖过。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陆之韵颔首,打开房门,神情十分自然地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打了五年比赛,陆之韵积蓄颇丰,又是魔都本地的户口,早在三年前就买了一套房子。她的东西这几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已经搬去了住宅,剩下的日用品十几分钟就能收完。 小暖点点头:“好。” 她以为陆之韵是怕她看到房间脏乱,才先收拾一下。她等在门口时,越想越得意,越得意越想显摆自己的风光。 今天,看陆之韵和游弋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而陆之韵看上去也确实是变闹了。 小暖的脑海中正在演练怎么在这位落魄的昔日冠军面前装逼、怎么秀出自己的优越感,令陆之韵知道她的时代已彻底过去,她变菜了,但更强的人出现了。 新神崛起,旧神陨落。 为了更好地秀出自己的优越感,她还想cue游弋,表达一下自己对游弋的爱意和志在必得,这势必更能令陆之韵心堵,更能令陆之韵意识到,当她变菜、不能统治赛场时,她将一无所有。 小暖感受到了自己对陆之韵绝对的压制力——身高、身材、颜值(她自认为)、技术、未来。 还有,她还年轻。 而陆之韵,在这个圈子,年龄算大了。 时间很快就是十多分钟过去,小暖还沉浸在思绪里,陆之韵已拉着一个行李箱出来。 小暖一愣,挑眉:“风姐,你这是……”她不再喊风神,因为她觉得陆之韵配不上那个称呼了。 陆之韵的神态很自然,没有落魄,亦没有留恋,好像很轻松,并不是被挤出去的一样:“都收拾好了,进去吧。” 小暖:“你去哪儿?” 陆之韵云淡风轻地微笑道:“我在云巅的职业生涯已经告一段落,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时候,小暖预想的所有炫耀和作秀,都堵在她心口出不来,有些闷闷地,只能看着陆之韵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忙地离开。 到楼下时,两只猪猪侠和其他看不惯陆之韵的人照例说了几句风凉话,无非是说她神气一时,如今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反正是落魄了。 在这时候,小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属于云巅的荣耀,是这个看上去个子小小的女生带人打出来的。 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云巅的今天。 可以说,所有新来的,都是乘凉的后人。而他们把栽树的前人逼走了。 换个角度看,这就是电子竞技残酷的地方,以实力为尊,菜就是原罪,哪怕曾经荣耀过,只要菜了,就必定跌入谷底。 在陆之韵走出基地大门的同时,关亦柚和山海经同时收到了来自陆之韵的微信。 山海经的手机。 【风如刀:我走了】 关亦柚的手机。 【陆之韵:我走了】 她拉着行李箱,走在凌晨的夜里,微信的信息提示音不断地想起。眼下天气热,即便到了夜里,空气的温度依然很高,人走在星空下,仿佛走在蒸笼中。 陆之韵滴了个车,一边等一边点开微信。 来的信息都是山海经的。 【山海经:就这么走了?】 【山海经:将来怎么打算的?有眉目没?】 【山海经:咱只打了一个赛季,还是在没磨合好的情况下,怪遗憾的】 【山海经:别太想我哈,想我了直接给我打电话,双排是不可能的】 …… 陆之韵简要地回了。 【风如刀:你也早做打算,别把未来砸在这里了】 【风如刀:有打算,还没定】 【风如刀:改天请你们吃饭】 …… 一直到她从滴的车下来回到家,将客厅的灯打开时,才收到关亦柚的消息。 【关亦柚:嗯。】 几分钟后,又有一条信息进来。 【关亦柚:你就这么走了?】 陆之韵唇角微扬,飞快地打字。 【陆之韵:怎么?难道还要特意叫你,来个离别的拥抱?】 关亦柚坐在床上,看着这行字,耳根隐隐泛红——他就是这么想的。 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的消息又进来了。 【陆之韵:害羞了?】 【关亦柚:……】 【陆之韵:“你是不是还想要离别吻啊?】 系统520吃惊:“宿主,你这是终于开窍撩起来了?” 陆之韵:“嗯,小朋友挺可爱的,可撩。” 系统520:“真香。” 关亦柚面庞发热,在床上翻转了身,面对着墙,俊秀的脸孔仿若有桃花开。 他没打字,点了小喇叭,发了条语音过去。 陆之韵点开听,是他低沉悦耳的一声:“嗯。” 陆之韵也不收拾行李,直接在沙发上坐下,继续打字。 【陆之韵:原来我还真是你的心肝儿宝贝?】 热意上涌,关亦柚面颊越来越烫,仿佛隔着手机,都能见到陆之韵清亮的双眼,能看到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能听到她漫不经心的调侃。 即便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即便不习惯袒露自己的心思,仿佛将自己暴露得一览无遗很羞耻,他还是打字回复了。 【关亦柚:嗯】 这时候,陆之韵心里有点痒痒的,打算一撩到底。 【陆之韵: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打出去后,再没有消息过来,页面上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好几分钟后,消息才过来。 【关亦柚:是,我喜欢你】 陆之韵唇角微扬,打字。 【陆之韵:是哪种喜欢?想谈恋爱的喜欢还是想睡觉的喜欢?】 关亦柚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霜刃听到关亦柚床上的响动,忍不住问:“兄弟,你干啥呢” 关亦柚冷静克制的声音:“没事,脚滑,踢墙上了。” 他打字。 【关亦柚:都是】 这时候,陆之韵手比脑快,习惯性地晃点了一句。 【陆之韵:我不和未成年人谈恋爱】 ※※※※※※※※※※※※※※※※※※※※ 关亦柚:???气成河豚!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这时候, 陆之韵手比脑快, 习惯性地晃点了一句。 【陆之韵:我不和未成年人谈恋爱】 她在戏弄他。 关亦柚脸上的热意和绯红都消退,脸色铁青地瞪着那一行字, 眼睛都气红了,眸子里蓦地泛出些水汽。 他那样骂过他, 他还把自己的真心毫无遮掩地捧到她面前,然而她却不屑一顾…… 他的心情,顿时便从朝霞映日变成了阴雨漫天。 关亦柚将手机扔到一边。 霜刃又从宿舍出去了,他意识到夏季赛是自己拖了后腿, 想到连风如刀都会被淘汰, 内心越发紧张, 为了下赛季还能上首发, 便自觉地加练。 门“砰”的一声关上,宿舍里只剩了关亦柚一个人。 几分钟后, 手机响起,是一个视频电话。 关亦柚接通, 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一个衣着精致得体、看上去非富即贵的中年妇人。 “妈。” 中年女人笑了笑, 问:“这么晚还没睡?” “嗯,刚训练完。” “最近累吗?” “还好。” “那边的生活, 能适应吗?”关亦柚的父母定居的地方和这边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这边已经是午夜,关妈妈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中午。 关亦柚从小到大都很优秀, 一直跳级, 但有一点, 他从小就性格孤僻沉默寡言,被押着去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都没用,令关爸爸关妈妈都十分担心他能否和人正常相处。 当初他毕业时说自己想去打侠士联盟的比赛时,关爸爸关妈妈是不同意的,当时关亦柚说:“我想去一个陌生的领域,试试集体生活,试着和……不那么优秀的人相处。” 关亦柚愿意主动和人接触,关爸爸关妈妈迟疑的同时,认为这对关亦柚的人生而言,是一个转机,便没有阻拦。 面对关妈妈的问话,关亦柚点了点头:“能。” 随后,他又问候了关妈妈几句,关妈妈看出他情绪不太对,便问:“sweety,发生了什么?你看上去很沮丧。” 关亦柚没有朋友,关妈妈和他一直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问有没有小女生喜欢他之类的,甚至一度因为他不喜欢小女生而发愁。 在关妈妈看来,一个人不论在什么年龄,总会有令他喜欢的人。 关亦柚没有掩饰,沮丧的神色更明显了,他抿抿唇,说:“我很喜欢一个人,但她不喜欢我。” “宝贝儿,不要急,慢慢说。”关妈妈表现出了十分的耐心与亲和。 关亦柚言简意赅地将他和陆之韵是校友、他喜欢陆之韵并追随她来到云巅、他们之间关系的现状说了出来。 关妈妈说:“宝贝,如果你真的喜欢,就想办法去争取。了解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就算最后没有成功,也不会留下遗憾。” “可是,她不喜欢我。”关亦柚一提起这个,又委屈又沮丧。 关妈妈:“如果你喜欢她,就努力让她也喜欢你。实在不行,你就要学会放下。” 关亦柚皱眉,沉默片刻,说:“我不想放弃。” 关妈妈温柔地笑:“那你要加油。宝贝,你这么优秀,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他们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关亦柚才看到有几条未读信息。 是陆之韵的。 他抿了抿唇,点开看。 【陆之韵:我开玩笑的】 【陆之韵:交往?】 【陆之韵:生气了?】 【陆之韵:那我收回上面的话。】 他的心情瞬间雨转晴。 他还气恼着,手速却飞快。 【关亦柚:不许收回】 【关亦柚: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自己说的交往,不能反悔】 他的心跳蓦地加速,忐忑地盯着手机,等待着陆之韵的回复。 很快,他等来了回答。 【陆之韵:好】 关亦柚迅速地回拨了关妈妈的电话。 “她也喜欢我。” 霜刃一直训练到凌晨三点才回宿舍,打开宿舍门,看到灯还亮着。 他问关亦柚“你还没睡?” “嗯。” 关亦柚正坐在床头看书。 霜刃很好奇:“你看什么书这么津津有味?” 关亦柚没答,但给他看了封面,封面上赫然是四个字——《爱的艺术》。 霜刃不知道这是本什么书,还以为是写不和谐内容的书,当即了然地嘿笑两声,去洗漱了。 从这天开始,陆之韵和关亦柚这恋爱算谈起来了。 他们的这场恋爱,真的是用谈的。 上午,陆之韵一起来,就能收到关亦柚问候的信息。 他每天都会向陆之韵说早安晚安,会发信息问她在干什么、吃了饭没,也会和陆之韵说他自己的事。 几天过去。 在一次视频通话中,陆之韵想起小暖原本是男主的官配这件事,不由问:“新人和你们磨合得怎么样?” 关亦柚毫不在意地说:“不知道。” 陆之韵有些诧异:“你们还没一起训练过?” 关亦柚摇头:“没。” 他意有所指地说:“我最近放假。” “几天?” “三五天吧。” “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基地。” 陆之韵笑了声,问:“假期准备怎么过?” 关亦柚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抿唇不语。片刻后,他强调:“我们在谈恋爱。” 陆之韵点头:“我知道。” 这下,关亦柚是真的气到了,冷着脸看陆之韵。 陆之韵还笑了笑,问:“怎么又生气了?” 系统520:“干脆蠢死你算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在脑海中:“你不懂这其中的乐趣。” 系统520:“???” 下一瞬,就听到关亦柚再次强调:“我们在谈恋爱。” 陆之韵漫不经心:“对,我记性很好,你不用特意强调。” 关亦柚终于忍不住,怒声:“难道你就没想过和我约会?”不论是在影视剧还是文学作品当中,谈恋爱都是要约会的,没有约会,还算什么谈恋爱? 陆之韵忍俊不禁。 关亦柚听到陆之韵的低笑声,后知后觉地有些赧然地瞪陆之韵。 陆之韵笑:“宝贝儿,你真可爱。” 关亦柚:“你应该说我很帅。” “你真帅。” 关亦柚的耳根子略略发热:“你还没回答我约会的事。” 陆之韵眼眸中闪着笑意:“你亲我一下,就答应你。” 肉眼可见的,关亦柚的面孔蓦地红了,视频电话被他飞快地掐断。 几分钟后,陆之韵受到他的微信信息。 【关亦柚:mua~】 【陆之韵:收拾好东西,明天在俱乐部等我】 第二天上午十点,小暖和队友训练时,看到陆之韵带着一个穿着一身正装的青年来到基地。 队友们都面面相觑。 “她来干什么?” “是风神诶,难道她要回来?” “说起来,风神就真的可惜,就这样被俱乐部强制退役……” “我听说,如果风神不退役、转会期也没人买的话,就只能去次级联赛了。” “次级联赛,说起来,风神也就打过一次次级联赛吧?现在的次级联赛没以前好打了,都是各大俱乐部二队的人。再说,厉害点的选手都进青训营,往职业联赛队伍里挤,次级联赛的实力是要比职业联赛队伍弱的。” “说起来,风神是真的可惜了。” …… 两只猪猪侠商量过战术,从战术室出来,看到一边走路一边摁手机的陆之韵时,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一副神气活现的模样,俨然是笃定陆之韵再也无法翻身了。 与此同时,陆之韵给山海经发信息:“跟我走,我给你一年的大满贯。” 山海经当即卧槽一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摁手机打字。 【山海经:你说真的?】 【陆之韵:嗯】 山海经和陆之韵遥遥相望,两只猪猪侠脸上露出鄙薄的笑容,在他们的运作下,山海经和陆之韵都不可能再出现在职业联赛的赛场上了。 在此时,他们才有了一点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下一秒,山海经兴高采烈地往楼上自己的宿舍跑。 阿暖抬头盯着陆之韵看了一下,又低下头说:“有什么好看的?训练了!就现在的状态,春季赛我们怎么拿冠军?” 陆之韵看也没看猪猪侠,只冲抬手和她打招呼的人略略颔首,表示回应。 关亦柚从楼上的宿舍出来,站在走廊上,睡眼惺忪地看着陆之韵,目光蓦地亮了。 陆之韵抬头,无声地做了个口形:“等我。” 于是众人便见平时沉默寡言、气质冷峻的关亦柚唇角微扬,扬起一个轻易就能令人心动的笑容。 陆之韵带着她的律师走进了联盟分部管理层的办公室。 外面的人几乎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有送茶进去的打杂人员听到里面的谈判很激烈,最后在律师十分专业冷静地念着合约条款的声音下,得到了结果。 一小时后。 山海经和关亦柚被叫进了办公室。 “她说你们自愿出钱,买剩下几年的合约,是真的吗?” 虽然没商量过,但被好几个管理层的注视下,关亦柚毫不犹豫就说:“是真的。” 山海经内心犹豫了一瞬——他的合约很贵。但出于对陆之韵的信任,他点了头:“是。” “你们想好了?如果在转会期挂牌,交易失败还能留在俱乐部,但要是跟陆之韵走,你们很难找到下家,也许职业生涯就完了。” 山海经倒是轻松,他并不担心未来。 陆之韵的实力他知道,他自己的他也知道。如果只有他和陆之韵,他还会担心一下,但再加上一个关亦柚,他认为,随便在路人高分段招两个人,由陆之韵调/教一下,就能重新从次级联赛打进预选赛,再打进职业联赛。 他相信陆之韵说的大满贯。 关亦柚:“我信她。” 几位管理层皱紧眉头面面相觑:“……” 很快,在陆之韵带来的律师的代理下,他们不情不愿地和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三个人签了解约合同,购买三个人剩下年限合约的钱也划进了俱乐部的账户。 当山海经和关亦柚也进了管理层的办公室,其他队员工作人员以及猪猪侠们都是懵逼的。陆之韵不就是要退役了吗?现在又是闹的哪一出? 没多久,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都从办公室出来了。 陆之韵的神情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关亦柚宛如一朵高岭之花不好搞的模样,山海经神色轻松,但两只猪猪侠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轻松的——难道在山海经和关亦柚的强烈作保下,陆之韵回来了? 不应该啊。 在陆之韵之后,没有任何选手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陆之韵被排挤,也正因为她曾经拥有的这种能量。 怎么看,陆之韵都不可能再留下来。 陆之韵出来后,扫视了疑惑的猪猪侠一眼,等山海经和关亦柚拿行李的空当,她走向了两只猪猪侠:“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们赛场上见。”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陆之韵出来后, 扫视了疑惑的猪猪侠一眼, 等山海经和关亦柚拿行李的空当,她走向了两只猪猪侠:“真是不好意思, 让你们失望了。我们赛场上见。” 她说这话时,带着她一贯的漫不经心, 又有些意气风发,甚至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而这种气质,令陆之韵看上去十分耀眼,仿佛她依然是赛场上那个游刃有余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hpl第一打野。 两只猪猪侠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邹紧了眉头, 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不认为会有人愿意拿出自己参加比赛这几年来的收入买个自由身。毕竟, 明星选手的合约太贵, 选手的黄金期也就几年时间,而几年的时间都不一定能稳定首发, 不稳定首发就不能稳定收益…… 况且,一个状态下滑的选手一旦自己出钱买断合约, 将来就算能再上赛场也不一定能赚回来。 可以说, 这是一个十分不理智的决定。 但眼下,面对陆之韵的挑衅, 他们不以为然:“等你能上赛场再说吧。” “还不一定能上了, 就算上了,你的状态下滑是有目共睹的。到时候, 可就没有hpl第一打野了, 有的只是hpl第一野王。” 野王是粉丝对他们认为技术烂的打野的蔑称。 陆之韵唇角微提, 似讽非讽地笑了声,这时候正好山海经和关亦柚都提着行李下来了,她双手插在裤兜里,和山海经、关亦柚一起,路过他们身边时,脚步一顿,说:“当我回来时,你们最好还是教练组的人,最好还能稳定上台bp。如果只让你们看着我赢,没被我亲手打败,我会很遗憾。” 说完,她便和关亦柚山海经三人一起走出了基地。 而两位猪猪侠只能在背后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几句,可人都走了,根本就不理他们了。 这尼玛太气人了。 两位猪猪侠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等关亦柚山海经陆之韵三人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时,其他队员都在议论纷纷:“这什么情况?还没到转会期啊,怎么游弋和山神都走了?” “他们这是去哪儿?” 小暖眼中浮现出一些不甘的神色:“应该是风神带队,把山海经和游弋都挖走了。这样也好。” 侠士联盟是五个人的游戏,虽然她不认为一个正值巅峰期的游弋能带动一个赛季没打游戏状态稳定下滑的风如刀和山海经,不认为他们三个人能重新找人从次级联赛打上来,但她希望他们能打进来。 因为这样,她就能在赛场上遇到陆之韵,能亲手战胜陆之韵,终结她的神话。 过去的这些天,小暖一直有找机会和游弋搭话,但游弋对她和对其他队友没什么两样,秉持着能不说话则不说话的原则,将沉默进行到底。她曾多次释放信号,想要撩对方,可关亦柚就跟绝缘体一样,根本就不接收她的信号。 她希望,将来,在赛场上,风如刀带的队被成为联盟最菜时,他们能看着她带着云巅拿冠军。到那时候,游弋一定会后悔离开云巅选择风如刀。 风如刀的时代,已经落幕了。作为一位大龄选手,就算风如刀不甘心,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在这个赛场上徒留难堪。 而她的时代,正在开启。 两只猪猪侠被陆之韵嘲讽一通后,向战队经理了解了情况,得知陆之韵根本连下家都没找到,自己花钱买下了她、关亦柚、山海经的合约。 “什么?这女人疯了吧?” “她现在22岁了,一个赛季没打比赛,两个赛季都没有两眼的比赛,还有哪个战队肯要她?” “这纯粹是花钱买难堪了。” 不管怎么样,游弋的离开,确实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虽然游弋近期在和俱乐部谈挂牌转会的事,但俱乐部一直都不松口,希望游弋能留下来。 就算最后真挂牌了,他们也会挂一个别的俱乐部不愿意出的高价,让他转不了会。因此,他们从来没有准备过nb。 陆之韵突然来这一出,不得不让他们重新关注青训营和选秀大会,重新物色中单。这样一想,他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没想到,陆之韵自己走就算了,还给他们留下这么个麻烦。 在和战队经理聊这个事时,战队经理的眼眸闪了闪,说:“倒也不必忙,可以等转会期买一个。” 就在半小时前。 陆之韵在办公室和管理层谈。 “你们这样限制我没意义,大家不如好聚好散,我离开前,可以免费给你们几条意见。” “云巅这个赛季上的五个人不算弱,有问题的,不是选手,是教练组和赛训组。如果你们真的想再造出一个明星选手,想要队伍的成绩变好,听我的,教练组和赛训组都需要重新洗牌。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这里有几个推荐人选。” “这几个人你们也认识,他们曾经都是dota项目的,只要你们能请到这个人,就相当于请到了他们所有人。他们都是跟他走的……只要他们来了,你们的主教练、打野、辅助、中单都有了。” …… 从云巅侠士联盟分部的基地出来后。 关亦柚的心情很好。 他一手拉着东西并不多的行李箱,一手插在裤兜里,唇角无意识地扬起一抹笑。 陆之韵正和山海经说话。 “卧槽!风姐果然有魄力,就是这赎身钱不便宜,银行账号给我一个吧,我打给你。”山海经平时和陆之韵皮归皮,这合约上倒不好占她的便宜。 陆之韵摇了摇头:“不用。我买你的合约,是我的私心,是我想再拿一次世界冠军,然后光辉退场。” 如果她不买,山海经自己绝不可能花掉所有积蓄的来买断合约。 他才打了没两年,首发只上了一年半,虽然是明星选手,却不是顶流,存款并不算多。 山海经还想说什么,陆之韵又道:“你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别和我争这个,没意义。我们的目标是明年春季赛夏季赛世界杯赛的三冠。” 山海经倒是没多纠结,只问:“那,请问我们另外的两个队友在哪里?” 陆之韵很坦然:“不知道。” 山海经:“咱们三个人怎么搞?” 陆之韵:“找下家,只签一年合约的那种。” 山海经:“请问我们的下家在哪里?” 陆之韵轻轻一笑:“还没开始找。” 山海经:“……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陆之韵又问:“有地方住没?” 山海经扭捏道:“实不相瞒,我这两年的积蓄,全用来买房了,买了一套七十平的精装修。” 因为他只会打游戏,不懂投资,所有将所有收入都用来买房了,付的全款。买完房,当然也就没剩几个钱了。 之前说要把赎身钱给陆之韵,也是觉得让她给自己赎身挺过意不去,真要还也是分期。陆之韵不让他给,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总之,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没什么,我赚得多,钱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不值什么。我想要的,只有冠军。”她要让所有唱衰她、所有贬低她的人看着,她绝不会倒下,也绝不会变孬。她绝不可能因为菜、孬或者被排挤而退圈。 当她退的时候,只能是她自己想退。当她不想退的时候,谁也赶不走她。 山海经闻言,忍不住笑:“风姐牛逼。” 陆之韵看看山海经,又看看关亦柚:“你们是各回各家还是去我那儿?” 关亦柚毫不犹豫:“去你家。” 山海经也点头表示同意。 陆之韵的律师早已经走了。 她闻言,点点头,说:“行,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山海经应下。 关亦柚正准备跟上陆之韵,走在前面的陆之韵突然回头,对关亦柚说:“你过来。” 关亦柚心跳蓦地加快,跟了上去,刚到陆之韵身边,就被她一把搂住了腰。 陆之韵笑说:“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欺负就欺负。” 关亦柚的耳根、面颊蓦地红了。 他说:“那个钱,我划给你。” 陆之韵低笑一声,说:“你不乐意,想赎身?” 关亦柚的脸更红了:“不是。” “那是乐意?” 背后,看着陆之韵和关亦柚勾肩搭背地往停车场去,不由得深深震惊了——这拓麻什么情况?风如刀和游弋搅基了?不对,风如刀是女的…… 这是潜规则现场? 关亦柚十分难为情:“嗯。” 陆之韵瞥他一眼,板着脸:“不许赎身。” 关亦柚点头,清澈低沉的声音:“不赎。”带着一点少年人的青涩。 陆之韵便缓缓地笑了:“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好逗?” 关亦柚耳朵通红,也不看她,目视前方:“我喜欢你。” 他们到了停车场,走到了陆之韵停车的地方。 陆之韵靠在车边:“要亲吗?” 关亦柚的心跳更快了,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他低低地“嗯”了声,撇过头去,看向别方,不敢看陆之韵。 陆之韵用食指戳他的腰:“不想亲?” 他心头的赧然顿时便夹杂了微微的生气和委屈。他蓦地回过头来低头看她,只觉脖子上勾上来一股力道,眼前一暗,嘴唇便被她极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在她撤开时,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仿佛在和她厮磨着,双手已不由自主地揽住了她的腰。 陆之韵一愣,低笑一声,没退开,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香软的舌头滑入唇齿间,仿佛所有的呼吸都被她夺去,他由不得搂紧了她,仿佛要将她与自己揉为一体。 几分钟后,她靠在他怀里,轻微地喘/息着,那声音里却像是有无限的荷尔蒙,勾得人心头躁动,极想做些什么。 她连在这种时候都是强势的、主导的,和她身躯的玲珑娇小形成强烈的反差,是极致的诱惑。 她嗓音微微哑,低低地笑,勾动人的心弦:“你顶到我了。” ※※※※※※※※※※※※※※※※※※※※ 山海经:mmp,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忘了我还在等? 介于最近几章比较短小,所以还有几章才能写完这个故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山海经站在原地等了好几分钟, 不由得皱眉:“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又几分钟过去, 一辆秀气的小汽车开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他走到前面看是不是陆之韵。车窗缓缓下降,他看到, 副驾驶座上的游弋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似射寒冰,疏离冷漠的气质未改,看上去还是一个难搞的小孩, 耳根子却红了, 眼尾和面庞都有着微微的红晕, 像是轻薄的云霞, 同他的气场形成强烈的反差。 是即便山海经直得不能更直也能欣赏到的美。 他像一个安静的冷美人,衬得陆之韵像一个登徒子。 陆之韵喊:“上车。” 后备箱的车盖打开, 山海经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后上车。 “砰——” 车门关上。 山海经坐进后座,关亦柚一言不发, 只将手肘撑在关上的车窗窗框边, 在凉爽的冷气中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山海经不明所以:“你们这是闹矛盾了?” 陆之韵瞥关亦柚一眼,正巧和回过头来的他视线对上, 她眉梢为挑, 低笑一声,说:“没, 他害羞。” 山海经仍然不明白:“他害什么羞?” 旋即, 他想起二人离开前的一幕, 不由得一掌排在大腿上:“卧槽!你该不会潜规则他吧?!” 他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才故意这么说。 系统520:“他太懂了。” 陆之韵一边开车一边点了下头,唇角笑容不改:“你说得对。” “我说,你没人性啊!人家才多大点儿孩子……”他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不由提高音量,“什么?你说真的?!” 陆之韵颔首:“嗯。” 山海经顿时控诉:“禽/兽啊你!这才多大点儿孩子,你老牛吃嫩草啊你!” 他话没说完,关亦柚突然转过头来,用那张漂亮的、面无表情的脸蛋对着他,冷淡的目光似乎是威胁着他:“你说什么?” 山海经痛心疾首:“要是她强迫你,你千万不能向邪恶的势力低头!” 关亦柚:“我乐意。” 系统520:“这个男主我爱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不好意思,我的。你就别爱了。” 系统520重复陆之韵以前说的那些话。 陆之韵:“难道你不知道事物是变化发展的?你怎么能用旧眼光旧言论来约束现在的我呢?” 系统520:“……你说的好对啊!” 陆之韵:“我一直都很对。” 系统520:“行叭。” 关亦柚的话音刚落下,忽听陆之韵低低地笑:“维护我?” 关亦柚脸蛋儿通红地“嗯”了声。 下一瞬,陆之韵单手握方向盘,右手捉住关亦柚的手捏了捏,就被关亦柚紧紧地回握住不放。 山海经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你们这对秀恩爱的狗男女!” 陆之韵一边开车看路况,一边回:“我乐意。” 山海经简直没眼看,感觉自己就是个几万瓦的电灯泡,太亮了。 关亦柚原本看着窗外,这会儿低了头,唇角无声地上扬,他将陆之韵的手握得更紧了。陆之韵突然问:“窗外好看吗?” 关亦柚愕然:“什么?” 陆之韵唇角微勾:“你看窗外都不看我,难道窗外的风景比我好看?” 系统520当即“卧槽”一声:“宿主,你他妈,太会了!” 陆之韵在脑子里:“我一直都会。” 热气又开始上浮,车载空调吹出的冷气,竟然都不能降温。 扛不住。 真扛不住。 他没有过恋爱经验,没想到真的恋爱居然是这样的,难道那么多人都喜欢恋爱。陆之韵这个,也太能勾人了,让他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她太会了! 关亦柚说:“没有。” 陆之韵:“没有我好看?” “嗯。” 山海经:“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后面?” 而后,他听到了陆之韵低低的笑。 还有关亦柚低低的、羞恼的、带着几许压抑的声音:“别挠。” 山海经:“???”这拓麻,还给不给单身狗活路了? 关亦柚清冷的带着点儿能令人面红耳赤的特质的声音又说了一句:“别闹。” 刚刚,陆之韵挠了挠他的手心儿。 原本在停车场的时候,陆之韵那句“你顶到我了”之后,他们就上了车,甚至都没怎么平复,他又坐在她旁边……就越发下不去了。 所幸山海经坐在后座上,才没看见。 现在,她又用手指挠他手心,那原本就令他难以自拔的情/潮便越发汹涌,甚至于,在禁锢之下微微发痛,似关在牢笼中的猛兽在叫嚣着要求释放。 陆之韵很实在地说:“你可以放开。” 关亦柚唇角轻抿,斩钉截铁地吐出一个音节:“不。” 陆之韵又挠了挠他的手心儿,他没忍不住,忽地摊开她的手掌,在她掌心印下一个吻。陆之韵单手握紧了方向盘,神情似乎也不复轻松,多了几分紧绷。 随后,他从她的掌心抬眼看着她,在她掌心舔了一下。 陆之韵突然一个急刹车。 系统520:“这个男主也好会。” 山海经:“你们在干嘛?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你们知不知道?我还想要这条小命呢。” 陆之韵的声音也有些紧绷,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目视前方:“没事。” 见她不再嬉皮笑脸,不再逗自己,关亦柚心中颇有些忐忑——难道她生气了?越这么想,他越是频频偏头去看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不动声色。 等到了陆之韵家,保姆就带山海经和关亦柚与去一早就为他们俩准备的客房安顿。放下行李后,陆之韵才带他们去电脑房,里面有三抬顶配的电脑。 “没找到下家之前,我们暂时先在这里训练。” 山海经一看到配置高的电脑就兴奋,连忙开机打开游戏玩起来。 关亦柚有点洁癖,先回房间洗澡。 十几分钟后,他只腰下围着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来,恰巧看到坐在天鹅椅上的陆之韵。 她慵懒地笑着看他:“你撩我,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关亦柚发梢的水珠顺着他俊秀的面颊下滑,到了他如玉的脖颈、玲珑细致的锁骨。他的身材是很好的,腹部很平坦,仔细看有六块儿腹肌,但不明显。 关亦柚耳根泛红,漆黑的眼珠盯着陆之韵:“什么后果?” 陆之韵起身,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伸手搭上他的腰,低头:“你说什么后果?” 关亦柚的呼吸略紧。 陆之韵的手指沿着他腹肌的轮廓轻柔地滑动、剐蹭着,眼看着白帐篷支得老高,她仰起头,略带侵略性的目光与他对视,发出仿佛带着满满荷尔蒙的笑声,旋即又敛起笑容说:“每次看到你脸红的时候,我都想欺负你。” 关亦柚声音微哑,半晌才开口:“你怎么这么坏呢?” 他被她挑逗得几乎快爆炸。 陆之韵唇角略勾:“我就是这么坏,你要是后悔了,还来得及。” 关亦柚沉默了一瞬,沙着声儿说;“你还可以更坏一点。” 他的呼吸在变缓。 陆之韵直勾勾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关亦柚的脸又飞了薄薄的一层霞,他却没躲开,而是认真地看着陆之韵:“你不是想欺负我吗?来欺负啊。” 陆之韵:“你以为我不敢?” 关亦柚热切而清澈的目光也盯着她,不说话。 陆之韵的手指下滑,关亦柚倒抽一口气:“你……” 陆之韵正觉得自己太过分,他却哑声:“来啊!” 像挑衅。 下一瞬,他失了声。 夜晚的蝉鸣与蛙声成片,她帮助了他,看他情不自禁,看他呼吸都乱,看他面色潮红,看他清澈的双眸中都铺满了情思…… 关亦柚看着陆之韵的手,下一瞬,未及帮她擦干净,便去脱她的衣服。 而这时。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是山海经的声音。 “小老弟,你什么时候洗完?来三排啊!风姐这儿的电脑,比基地的还好用!” 关亦柚的手一顿,陆之韵眼中闪过笑意:“你告诉他,五分钟就出去。” 关亦柚:“五……” 他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只瞪着陆之韵。 山海经:“啥?你别是被浴室的水淹了吧?” 关亦柚整个人像一只熟透的虾米,他坐着,陆之韵站着,而他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所有的呼吸和声音都掌控在她手心。 “五分钟。”他故作冷酷。 山海经不解:“你声音怎么有点哑?” “感冒。” “啥?” “空调吹多了。” 下一瞬,陆之韵吻住了他。 一吻毕。 她后退几步,他湿润的眸子盯着她,仿佛在控诉,刚撩得他欲罢不能,又不管他了。他凑过去亲她,她敷衍地在他唇上印了印,说:“你刚说了,五分钟后三排。” 关亦柚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眼眸中像是着了火。 两分钟后。 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操。” 陆之韵闷笑:“你先换衣服。” 她去卫生间洗手。 哗啦啦的水声中,关亦柚在外面飞快地穿衣服。 陆之韵正在接受系统520谴责:“宿主,你这样,要换成网络小说,是会被严打锁章的!” 陆之韵无辜又遗憾:“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系统520囧囧有神:“你还想干嘛。” 陆之韵笑了声。 系统520:“……那什么,你别变/态啊。” 陆之韵:“作为一个系统,你的思想要健康点。” 系统520:“???” 五分钟后,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如约开了三排。 两天后,云巅战队经理在办公室打电话:“欢迎你们的加入。” 五天后。 两只猪猪侠在盯队员训练研究版本时,不由得又想起曾经和陆之韵一起研究版本受过的那些气,忍不住老调重谈:“去他妈的,风如刀这个人,又菜又孬,还要求别人都听她的,说是毒瘤也没错了。” “她还真敢,居然把三个人的合约都买了。这几乎得花光她这几年打比赛赚的钱吧?” “说实话,都是打水漂。她状态下滑、秀不动了是事实。要么没战队要,要么就只能混次级联赛了,就等着看她在赛场上菜的一笔。” “他妈的还说赛场上见,她还不一定能回到hpl的赛场呢,咱们毕竟是在云巅,曾经的冠军战队,遇得着么?瞎他妈说大话。” …… 他们正吐槽着陆之韵从前仗着自己是几朝元老在队伍中种种专制、对教练bp的干涉等等,就有工作人员来叫他们。 “张总让你们去一趟。” 五分钟后。 办公室的一位高层说:“这个赛季队伍的成绩很差,据反映,在备战的时候,你们都不相信我们的队员能赢,十分消极,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教练应该有的心态。如果你们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带领队伍获得冠军,就不应该留在云巅。云巅不留无用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两位猪猪侠当即反驳,最后,在一番激烈的争吵中,管理层直接把能力不足的标签给他们钉死了,并告诉他们:“你们被解雇了。” 两位猪猪侠不敢置信,最后只能接受事实。他们再不甘心,最后也只能结算了工资,骂骂咧咧地收拾行李离开云巅侠士联盟分部的基地。 当走出基地后,他们准备去酒店开房暂时落脚时,一位猪猪侠想起陆之韵离开云巅前说的话—— “当我回来时,你们最好还是教练组的人,最好还能稳定上台bp。如果只让你们看着我赢,没被我亲手打败,我会很遗憾。” 他当即给陆之韵拨了电话:“风如刀,你早就知道!你故意的!” 陆之韵接到电话时,本来正在打游戏,她也不打了,直接让招手,让关亦柚替她一会儿,她自己站起了身,靠在床边气定神闲且笃定地说:“当然。一报还一报,你们挤走我,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有安生日子过?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 猪猪侠骂骂咧咧,各种问候陆之韵的母亲和祖宗,陆之韵却仍旧笑着:“同样的话送回给你们,但愿你们还能回到hpl的赛场。” 两位猪猪侠在路上,一个踢走一个易拉罐,一个踩到一块儿香蕉皮滑了一跤。 “哎哟!” 陆之韵挂断了电话。 猪猪侠:“操。” 落魄了。 ※※※※※※※※※※※※※※※※※※※※ 补齐。 我的小可爱们484都跑了鸭(??w??)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陆之韵是正在打游戏时接的电话。 她戴着蓝牙耳机, 一边讲电话一边操作,完全没影响。 自从云巅战队季后赛失利后, 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三个人一直在三排,尤其是最近侠士联盟又发布了新版本。游戏改版后,玩家都要掉段重新上分。 陆之韵故意和关亦柚山海经三排打到一个很高的分数,再在看过现阶段的所有英雄介绍后, 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英雄走一些奇奇怪怪的位置,并在每一局都调整该英雄在对局当中击杀小兵和野怪后购买的装备。每个英雄只有六个格子, 是以只能买六件装备。 虽然山海经经常吐槽陆之韵日常演员坑队友,带不动, 但三个人的默契还是通过稳定的三排训练培养起来了,经常是陆之韵一开口, 不用说得特别详细明白, 或者在抓住机会来不及做出解释时, 她只要发出一个简短的指令, 两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并迅速地操作起来。 这局结束,陆之韵早已挂断了电话。在等排位匹配的时间,山海经问:“谁的电话?” “疯狗的。” “他们被解雇了?” “嗯。” “卧槽!干得漂亮!其实, 你知道有黑名单这种东西吧?从云巅基地离开那天, 我就把这俩二货拉黑了。” 陆之韵活动了下手腕,一边趁着匹配间隙遵照医嘱为自己按摩伤处,一边微扬了唇角, 漫不经心地笑笑:“拉黑了, 还怎么听到这个喜讯?怎么听他们气急败坏地叭叭叭?” 仿佛这都不算个事儿, 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关亦柚转头看陆之韵,她身上仿佛有光。 和她接触得越多、越久,她就能令他更崇拜一点,更心甘情愿地折服。 陆之韵的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挑了下眉:“看什么?” 关亦柚未及回答,她眼中笑意极盛地说:“我劝你别看。” “为什么?” “怕你越看越喜欢,最后泥足深陷。” 关亦柚红着耳根扭过了头,心跳得厉害,不敢再看她,却梗着脖子简短利落地犟了一句:“我乐意。” 山海经在旁边差点喷出一口矿泉水。 他拧上盖子:“操!我还在这里呢,你们这对狗男女秀恩爱适可而止啊!” 系统520:“啧,怜爱单身狗子山海经。” 系统520:“宿主日常骚操作,没想到还真把两只猪猪侠弄下课了。” 陆之韵在脑子里骚:“基操勿六。” 系统520:“……我劝你谦虚。” 陆之韵并不谦虚,相反地,她还很狂。 疯狗和淡定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令关亦柚意识到陆之韵不是一个轻易令人宰割的人,进一步领略了她的独特魅力。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认识得越久,相当于书页翻得越多,剩下的书页越少,人便显得越浅薄,一览无遗,渐至于乏味。 但陆之韵之于关亦柚不是这样。他认识她越久,越觉得,每翻开一页都是新奇,都是惊喜,而剩下的,仿佛越翻越多,不知道何时才能翻尽,于是越发期待,满足了期待的同时又有新的期待。 于是越翻陷得越深,渐至于无法自拔。 从关亦柚和山海经刚住进来开始,他们有一些很旖/旎的事。 他们牵手、拥抱、接吻。 像所有的情侣一样,令这段关系开始之初的不真实变得真实。然后,他身体上的私密都暴露在她眼前,在她手下,而他对她却一无所知。 这越发令关亦柚感到躁动,心里像是渴求着什么。 然而,每次他将双眼看向陆之韵时,都不能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诉求,怕冒犯到她,怕她觉得他太随便,怕她认为他不够尊重她。 于是,过去的这几天,他们只是偶尔牵手,偶尔抱一下,偶尔接个吻,再没有更多。而他想要的更多,则化作了一个又一个香艳的梦境。 陆之韵的狂,体现在,她连和人谈判都是狂的,仿佛不知道谦逊两个字怎么写。 自疯狗气急败坏致电问候陆之韵的父母祖宗这天开始,又过了几天。 这天上午,日光格外明媚,有着夏日独特的味道。 山海经每天都是凌晨三四点睡,中午十二点起。关亦柚早一点,他一般九点半起。他穿着睡衣睡裤从房门出来时,就看到陆之韵正坐在客厅里的天鹅椅上喝豆浆。 看到关亦柚从楼上下来,她微微一笑,说:“早。” 关亦柚那双清澈的凤眸中还带着些儿惺忪的睡意:“早。” 陆之韵放下杯子,说:“宝贝儿,你头上的那根呆毛真是可爱,令我心猿意马。” 系统520如果有实体,很想捂住双眼说:“污污污!” 可惜它并没有,因此它微微叹了口气,说:“每天都在见证宿主的骚话时刻,没有最骚,只有更骚。” 关亦柚已经对陆之韵喊他宝贝儿已经免疫了,不会再脸红,他还没完全醒,看上去有些不同于平常的呆:“是么?” 陆之韵:“我从不说假话。” 系统520:“这就是一句假话。” 关亦柚“嗯”了声,走到陆之韵身后,弯了腰,双手从她的双肩搭下去,像是从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脖子,而后,整个上半身都靠在了她身上,一头栽在她的颈窝,微微蹭了蹭,又闭上了眼,仿佛要补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正好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 “是我。” “我这边有三个人,中上野。” “对你们而言,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贵俱乐部想要冠军的话,接纳我们三个人是唯一的选择。你们接纳我们,我们给你们明年的春夏职业联赛世界杯赛三冠。” “当然,我有一定的要求。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剩下两个人由我亲自挑选,一年之内,假设在研究新版本时,赛训组教练组和我有分歧,都必须无条件听我的,赛场bp我说了算。” “一年,我只打一年。” “当然,你有所怀疑很正常。我已经一个赛季没上场,到底还有没有状态、说要拿到三冠像吹牛,这些,我都知道,也能理解。” “但我要说的是,犹豫就会败北,你们没什么好犹豫的,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呢?你们这个赛季,也就是季后赛一轮游,总不会比现在还差。” “我知道在赛场上怎么针对你们,也知道怎么针对其他战队赢比赛。目前我们三个人都是自由人。我们不要签约费,你们只需要给足每个人工资就好,条件是只签一年。以我们三个人的人气,只要我们宣布加入你们俱乐部,你们想想会有多少广告商赞助,战队会增长多少人气?” “对你们而言,只是需要交出一年的时间,以及一年的控制权,就能收获三个明星选手,以及未来的三冠,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不明白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你现在就考虑。” “买断三个人的合约,我花了上千万,你们觉得,我会拿自己的钱和时间开玩笑吗?” “如果我没猜错,管理层的人都在吧?我给你们三十秒考虑,过时不候。我们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但你们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的提议,其他季后赛一轮游、甚至打保级赛的战队都求之不得。除了加入实力稍弱的战队外,我还可以重组战队从预选赛打上去。那有点费事,但绝不是难事。” “如果你们有意向,就立刻准备合约。” “很好,今天下午两点,我会带山海经游弋过去。” 她全程把握节奏,几乎是牵着对方的鼻子走。 整个人显得成竹在胸。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在关亦柚的心上,仿佛在嫌他不够心动,要令他更心动。他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脖颈,将嘴唇贴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亲了亲。 陆之韵挂断电话,头一偏,单手反搂着他的脖颈,和他接了个吻。 这时候,关亦柚的瞌睡才算是醒了,神思清明了,又被情思俘获。 “刚刚是谁的电话?” “万梅山庄。” “我们要去万梅山庄?” “嗯,喜欢吗?” 关亦柚心动过速,他清澈的瞳眸盯着陆之韵:“只要有你在,我都喜欢。” 这时候,陆之韵忽地轻笑了一声,说:“你和我才认识多久,就这么放心跟我走,把未来交在我手里,傻不傻?” 关亦柚极认真,仿佛不再是叛逆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情话技能点满的boy,偏他看上去认真极了:“傻不傻我不知道,我还想把余生都交在你手里呢。” 陆之韵一愣,揉他的头发:“你恋爱脑啊?” 关亦柚理直气壮地问:“你不喜欢?” 陆之韵突然又变得面无表情了,她说:“我喜欢死了。” 她又虎着脸吓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关亦柚心头一滞,脸上不复从前孤僻沉默、倔强冷淡、“天下唯我掉渣天”的模样,变得更柔和了些,像一个温软的少年。他目光升温,像是倏地亮起了两颗星,带着一点点少年人的赧然:“怎么办?” 陆之韵抬手,勾起他的下巴:“你想我怎么办?” 关亦柚的喉结动了动:“都随你。” 陆之韵:“不反抗?” 关亦柚沙了声儿:“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来啊。” 陆之韵:“真不反抗?” 关亦柚:“迫不及待。” 这时候,他们身后突然幽幽地响一个声音:“我说,你们这对狗男女,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这么骚啊?” ※※※※※※※※※※※※※※※※※※※※ 山海经:哪里有人搞对象,哪里就有我破坏[大佬点烟] ps:不想再生死时速最后一秒营救了。更新时间改一下,改在中午十二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这时候, 他们身后突然幽幽地响一个声音:“我说,你们这对狗男女, 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这么骚啊?” 尤其是,这才几天,关亦柚那副总是被陆之韵逗得满面通红还打直球的冷漠小狼狗模样, 没几天就变成了翻开肚皮求抚摸的小奶狗。 简直没眼看。 关亦柚看向山海经,质问:“你不是十二点才起?突然起这么早干嘛?” 山海经打了个哈欠, 抠着鼻孔说:“打扰你们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不早起,怎么能看到你们这么腻味地在一起说酸掉牙的话呢?” 陆之韵勾着唇, 没说话。 关亦柚的目光变得幽幽的,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山海经一抖, 作惊恐状:“你那是什么眼神?” 关亦柚特高冷欠扁一小孩:“怜爱单身狗的眼神。早点找个对象, 有事没事别打扰人搞对象。” 山海经的重点歪了:“搞对象, 这个搞字很精髓啊!老子怀疑你们在开车, 但老子没证据。” 片刻后,山海经才反应过来,当即:“卧槽!你谈恋爱了了不起啊!看不起我们单身狗?” 关亦柚半点不客气:“嗯。” 山海经:“操了。” 关亦柚:“你知道怎么快速找对象吗?” 山海经:“???” 关亦柚:“我的建议是, 你赶紧去睡个回笼觉, 也许还来得及在梦里找一个。” 山海经顿时看向陆之韵:“我说,风姐,你能不能管一管你家的小孩儿?” 这个说法, 令关亦柚心头一动, 目光发亮地看着陆之韵, 陆之韵抬手揽住了关亦柚的腰,把他往下一压,令他横坐在她腿上。 关亦柚吓了一跳,只觉得身下的人骨架特小,特怕把她压坏了,刚要站起来,腰身却被紧紧搂住,他倏地看向陆之韵,不解:“之韵?” 人高马大的关亦柚坐在娇小玲珑的陆之韵腿上,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偏偏陆之韵极正常,她正色道:“我在惩罚你。” 关亦柚不明白:“什么?” 陆之韵悠悠叹了口气,说:“虽然你说的都对,但你怎么能这么直白地戳单身狗的痛点呢?” 山海经点头:“就是就是。” 陆之韵伸手把关亦柚的头往下一按,自己仰起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说:“在梦里找对象这种事,对他而言太难了。你不应该欺骗他,让他对自己要求过高,你就应该更直白更不顾他面子地告诉他——你们没对象的人不懂。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找不到对象,没必要懂。” 关亦柚“嗤”的一声笑了。 山海经惊了:“操了!老子不和你们这对狗男女玩耍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老子去睡觉了!” 陆之韵皱眉:“你为什么非要难为自己,要做梦找对象?” 山海经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低声吼:“我找个几把。” 陆之韵:“啥?你要找几把?你是gay?日常梦里被压?” 山海经怒摔门。 “砰——” 他隔门怒吼:“你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 陆之韵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山海经一走,关亦柚连忙站起来,还把陆之韵拉起来了,上下打量好几个来回,怕她被自己压坏了。 陆之韵见他长得好看,那俊秀的面孔在总在她眼帘中晃,心猿意马,骚话张口就来:“你在乎我的样子,真是迷人。” 关亦柚的脸蛋儿又红了,似有继续狼狈,似有继续情不自禁的笑意:“你怎么这么会说呢?” 陆之韵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并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五指挤入他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搭配上她说的话,充满了暗示和极致的诱惑。 “我不仅会说,还很会做。” 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 关亦柚喉头微动,口里发干:“我很荣幸。” 旋即,陆之韵笑了,笑得肩膀一簇一簇地抖动,她笑时,同他是十指相扣的手也在微微地抖动,一下一下的,像极了他失序的心跳。 见她半天不动,关亦柚眼眸微暗,似埋怨似控诉:“嘴强王者。” 他话音将落,陆之韵的血性上来了,忽地伸手,将他朝长沙发上一推,跨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双眼极有压迫力地盯着他,像极了威胁:“嘴强王者?” 关亦柚对上她的目光,笑意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的像是要溢出的、欲说还羞的渴望。 “你……” 陆之韵说:“就这个姿势,抱我去你的房间。” 她盘住了他的腰,令她的禁地和他的情不自禁隔着四层棉相遇。 他的目光深了,就这样站起身,抱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没走两步,陆之韵在关亦柚耳边吹了口气,说:“摩擦生热,物理诚不我欺。这种特殊的运动形式所具有的新引力,真是无与伦比。” 关亦柚脚步一顿,险些脱力。 他目光灼灼地同陆之韵对视,陆之韵突然说:“就只是,粉嫩的小蘑菇长成大蘑菇,再被加热,会不会热得脸蛋儿通红地流汗?”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勾人的转音在他耳边说:“然后,会不会就成了小鸡炖蘑菇?” 神他妈小鸡炖蘑菇。 关亦柚的喉结动了动,大脑几乎停滞了思考,脑海中最后的理智,是他的心声:难怪都说美人乡英雄冢。这他妈谁顶得住? 他的额头滴下汗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时候,陆之韵忽地晃了晃,问:“告诉我,蘑菇熟了没?有没有热得流汗?” 关亦柚回避了陆之韵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她还晃,一晃,就更加摩擦生热了。 偏偏她还咬着他的耳朵,用气声撩他:“说话。” 仿佛连她的声音,都带着能轻易令人躁动的温度。 关亦柚抿唇,仿佛在极力隐忍,最后到门口时,他忍不住道:“即使通过做功生热和热传递,短期内也不会变色。不可能突然就粉变红。” 陆之韵又忍俊不禁地笑了:“弟弟,你真好逗。” 关亦柚抿唇,神情在极力的隐忍下显得格外冷峻:“我还很好干。” 陆之韵的笑意渐去,认真地说:“你好骚啊。” 关亦柚再忍不住,怕她说出些什么让他失控的话,直接叼住她的唇,吻住了她。 “咔——”门开了。 “砰——”门关了。 窸窸窣窣的动静后,陆之韵家的保姆来上班时,忽然听到了有些异样的声音,而后是男生带着些儿压抑的问句:“可以吗?” 微哑的女声:“叫姐姐。” “姐姐。” “进来。” …… 动静持续了一段时间,保姆面红耳热,假作没听到,去厨房开始准备今日午餐的食材。 保姆刀工很好,切菜时,菜刀的刀刃和菜板迅速而有力地相撞,发出“嘭嘭嘭”的响,像是和某种节奏相呼应,由缓至急,渐至于/迅捷而激烈。 菜刀与刀版的相遇,不过几分钟。 而另一种呼应,像是在反复地重复菜刀与刀板的激情,在十数个几分钟后,有蝉鸣声阵阵,在保姆听不到的空间,仿佛越来越难以忍受般地仰脖。 像是天鹅在引吭而歌,雪白的、纤细的颈子上仿佛落了露,一滴一滴水珠在微湿的细绒白羽下滑,歌至兴高时戛然而止,伴随着着的,又是另一种沙哑清沉的歌声。 戏水鸳鸯脱力地卧于湖面上,是平静时的相偎伴,因细水长流而令人心中格外熨帖。 陆之韵泡在浴缸里,关亦柚从她背后拥着她,在为自己的经验不足而懊恼:“我忘了做保护措施” 这时候,陆之韵依然是胸有成竹的,她唇角勾着一点笑,手肘撑在浴缸的边缘,仍旧带着温度的双眼看着他,说:“这个,你不必担心。” 关亦柚点头,认真地讨论:“如果真的有了,我能养的。” 陆之韵漫不经心地说:“在决定打野采蘑菇的时候,我就吃了事前药。” 也就是关亦柚刚下来的时候。 关亦柚今天早起,是收到了陆之韵的微信,让他下来一趟。 关亦柚呼吸一紧,捉住陆之韵的手,目光发亮,嗓音微哑:“原来你早有图谋。” 陆之韵似笑非笑地说:“免得有人总说我嘴强王者。” 关亦柚俊秀而年轻的面庞微微红,青涩的模样别有一番动人的风姿。陆之韵的手动了动,他便又被她挑起了情思,再不能理智地思考,却还记得:“你刚刚……流血了,这样,我会忍不住,但……” 陆之韵点头,放开他,拍拍他的肩:“那你起身,身上的水擦干。” 关亦柚照做。 他用浴霸冲尽了身上的泡沫,擦干水,刚要围上浴巾,陆之韵突然叫他:“你过来。” 关亦柚上前一步:“嗯?” 下一瞬,陆之韵坐直身,头一歪,他的手紧抓住洗手池面盆的边沿,手上青筋暴起,紧咬了牙关,微微闭了眼,心绪都乱了,额头析出了汗珠,顺着他俊秀的面庞缓缓地下滑。 …… 一段时间后。 他眼角微红,不满地看向陆之韵。 陆之韵噘嘴,嘬了他一下,说:“叫出来,我要听你的声音。” 大有一副他不答应就此作罢的势头。 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停? 关亦柚抿了抿唇,带汗的模样颇有些一枝梨花春带雨的风致,目光深得吓人,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在咬牙:“你欺负我。” 陆之韵颔首,目光直白地平视着他:“对。你让我欺负吗?” “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的声音有些懊恼和委屈,尾音还没落下,她往前一凑,于是,声音便从他未及闭上的唇齿间逸出。 一声一声又一声。 后来。 是两只黄鹂鸣翠柳。 是一头白鹭上青天。 一小时后。 陆之韵一瘸一拐地和关亦柚手牵着手出来,坐在餐桌旁边吃饭。 山海经补眠结束,也到了他正常该起的时间,洗漱过后下楼吃饭。他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突然发现:“风姐,你的微博和微信怎么改名了?” 陆之韵笑而不语。 关亦柚还不太明白情况,山海经已经念了出来:“采蘑菇的小姑娘。这名字,我咋觉得有点不和谐啊?” ※※※※※※※※※※※※※※※※※※※※ 中午十二点不强求了,我今天八点起来码字困得一匹,头昏昏,眼发花。 明天晚上六点,我可以! 大家画风截然不同的小剧场1: 山海经捂心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委屈][委屈][委屈] 韵韵眼冒绿光:想吃蘑菇。 柚柚面红耳赤:咳咳咳! 保姆暗自腹诽:这仨小孩儿长得都不错,咋脑壳有包呢?活像妖精(注:本地方言妖精是长辈骂爱作妖像神经病的娃)。 小剧场2: 柚柚:操!被调戏了![脸红] 山海经:操!为什么没人调戏老子!老子也好想被调戏! 问题来了,隔着四层棉是哪四层呢?它厚吗?——来自彻底表脸的作者菌。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关亦柚还不太明白情况, 山海经已经念了出来:“采蘑菇的小姑娘。这名字,我咋觉得有点不和谐啊?” 山海经念出来时, 陆之韵便直勾勾地看着关亦柚。 关亦柚下意识的反应就是:md, 被调戏了! 但。 好喜欢。 操! 他绷着脸想:得忍。一则,今天下午两点还有正事。二则, 索取太频繁显得他和她谈恋爱只想着某种事,太肤浅,太轻浮,不够尊重。 他正好这么想着, 突然小腿上一只玲珑小巧的脚像小白鸽似地, 灵动地顺着他的小腿缓缓上移, 切中正题。 陆之韵看着关亦柚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踩蘑菇的小姑娘,形容我, 多形象多贴切。” 关亦柚耳根子一热, 面上倒还镇定, 只是说不出话来,仅喉结动了动, 便避开陆之韵的目光,低头喝水。 山海经犹自咧咧:“这名字多可爱啊,和你搭边儿吗?不搭啊。你一把年纪了装嫩好意思吗?” 陆之韵眨了眨眼睛,说:“我男朋友年纪小, 我取个名字正好和他配,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点了红色甲油的足趾, 为白/嫩的足尖陡增一抹艳色。 它旋转、跳跃,时轻时重,时碾时压……像在跳交谊舞,进度有度,来往交锋。 关亦柚眼睑低垂,面颊染了一缕极轻的薄绯,只不说话。 山海经瞅到关亦柚的脸色,说:“你家小孩儿平时看上去又倔脾气又烂,没想到这么容易害羞的啊?这么点儿甜言蜜语,都能把他羞得面红耳赤?” 关亦柚轻轻地抽了口气,咬牙切齿,握着筷子的手也越发用力。 陆之韵微微地笑了:“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根老油条一样?” 山海经:“我还是觉得这个昵称有点不和谐。” 这一题,年纪略略有点大的保姆会答。她说:“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一首儿歌吗?我孙子都会唱咧。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起书包上学堂。” 山海经说:“好吧,就算和谐,但也不应该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不符合风姐的气质啊,应该是疯狂采蘑菇的疯姑娘。”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了某一题的正确答案,只见陆之韵忽地“噗嗤”一下,转头扭向一边,刚喝进口的温白开喷在了地板上。 关亦柚更觉羞耻,耳根滚烫,却不忍将她撇开。 山海经又在说关亦柚这小孩儿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大家都这么熟了,还总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关亦柚依然一副脾气差不好搞的模样,实则紧咬牙关,生怕一张嘴便忍不住到口边的声音,极其辛苦。 山海经又控诉陆之韵做人太狂,倚老卖老,经常欺负他就算了,还经常欺负关亦柚。 陆之韵心头一动,盯着关亦柚的眼睛,说:“你可以拒绝的。” 关亦柚喉头微滚,目光深深地对上她的视线:“你可以继续的。我喜欢被你欺负。” 系统520终于忍不住:“狗逼宿主!没节操!臭不要脸,不知廉耻!你这种人,在严打的社会是被抓起来喝茶的!” 陆之韵:“他真是太可爱了,别说,说就是忍不住。” 系统520:“你们头一回就搞了两个小时,已经是男主天赋异禀了我和你说。你再这样不知节制,你男人米青尽人亡了我看你怎么办!” 陆之韵:“小说里的男主不都是天赋异禀永不倒吗?他扛得住。” 系统520:“……你他妈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感觉哪里不对。” 陆之韵:“可能是你又说脏话了,没注意到素质。” 系统520在陆之韵脑海中打了个弹幕:“彳亍口巴。” 山海经痛心疾首:“没救了!兄弟,你没救了!已经栽在了风姐这个渣女手里!” 关亦柚:“嗯——”他尾音拖得略长,眼中似有水光。 山海经:“我又没说什么?你咋还委屈上了?” 陆之韵勾唇,盯着关亦柚直笑。 关亦柚有几分狼狈,亦有几分羞耻,声音不稳:“没有。” 随后,他又迎上陆之韵的目光:“我就喜欢栽她手里。” 山海经:“……” 什么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 总之,这顿饭吃得水深火热。 吃完午饭,几个人坐在餐桌边,陆之韵说了两点要去签约的消息,让山海经去换衣服。 山海经先离席上楼,然后是保姆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等她从厨房出来时,陆之韵也不在了,只能看到垂地的有着漂亮花纹的桌布。 而关亦柚正趴在餐桌上,小手臂交叠,额头抵在手臂上,看不到脸,只有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和脑勺上的两个旋儿。 保姆说:“你这孩子,睡午觉回房间,别趴桌上呀。” 关亦柚闷声应了声,抬起头时,只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此时,他又抽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却一再隐忍地咬牙。他闭了眼,又靠回手臂上,极力如常地说:“天气太热了,我头有些昏,先歇几分钟。” 保姆没再多说什么了,将餐桌上的东西收干净,就去厨房洗碗。 哗啦啦的水声中,关亦柚握紧拳头,极低地在唇边逸出一个似痛苦又似快乐的音节,保姆似隐约听到些异样,扬声:“小关,你是不是不太好?” 他终于光明正大地沙哑地“嗯”了声,带着某种余韵。 保姆又问:“是不是中暑了?” 关亦柚没回答,因为被从桌下钻出来的陆之韵仰头吻住了。 他挣扎着,却被她渡了过来。 他看到了她狡黠的笑眼。 片刻后,她退开,不动声色地靠在他肩头,同他十指相扣无声闷笑。关亦柚声音正常了,有些柔软的沙哑:“可能有一点,没事,待会儿我冲一包板蓝根冲剂喝一下。” 保姆说:“如果喝了情况也不好,还是要去看看医生。” “嗯。” 她洗了碗出来擦桌子时,关亦柚已不在餐厅里了。 关亦柚在和他的卧房相连的卫生间里刷了很久的牙,眼眸中带着水汽,脑海中回放着今日的种种,既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感,又有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涩委屈,在羞涩中,隐约还有许多期待。 当陆之韵换好t恤短裙进来时,他还在刷牙。 她就靠在门口笑着看,还时不时出声揶揄两句:“还刷呢?” 关亦柚湿润的眸子盯着她,哑声控诉:“你太坏了!” 陆之韵挑眉一笑:“那你喜欢吗?” 关亦柚是一个诚实的人:“……喜欢。”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 “你应该更有分寸一点。” 陆之韵应:“好。” 关亦柚皱眉:“也可以不那么有分寸,但不能太过分。” 陆之韵应:“好。” 关亦柚心底一片柔软,向来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温柔、满足和感动:“你怎么这么好?” 陆之韵有一瞬间的失声。 她觉得山海经说得对——要欺负这么个毛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怎么忍心? 就是忍不住。 人都逃不过一个“情难自禁”。 陆之韵叹了口气,走过去,搂住他的腰身,看着镜子里的她轻轻靠在他肩旁,说:“只对你好,好不好?” 他点头。 “你快换衣服。”撂下这样一句,陆之韵放开他,转身要出去。 这时候,关亦柚想起了网络上一些流行的骂人的话,比如无条件维护自己喜欢的选手的粉丝,经常被骂“舔狗”、“跪舔”等语。 此刻,他觉得话糙,但用在某种情境,却十分恰切。 关亦柚张口,话到嘴边,他想象着那场景,一时赧然,无法直白地说出口,于是便成了:“嗯。等办完正事回来,我要做你的裙下之臣。” 陆之韵秒懂,脚下一滑,连忙扶住门框,回头一言难尽地说:“不用。” 关亦柚却下定了决心,带着水汽的眼望着她:“用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陆之韵扯开一个笑,故作轻松:“宝贝儿,新时代了,我们要讲文明树新风,有些事,就算了吧。” 关亦柚的目光渐至于幽深,仿佛是无声地谴责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头一次,陆之韵扛不住,逃之夭夭。 最后,大家聚齐在客厅时,已经是中午一点。 陆之韵开车带着山海经关亦柚两人抵达万梅山庄的基地时,是一点四十五分。停了车,从车上下来时,山海经看着中式别墅门口古色古香的牌匾上硕大的“万梅山庄”四个大字,不由得“卧槽”一声,说:“风姐,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下家?可以啊。风姐牛逼。” 陆之韵气定神闲地点了下头:“他们很痛快,我前几天和他们接触,今天上午刚开始详细谈,这事儿就敲定下来了。” 关亦柚想起了上午陆之韵那一番狂放的贬低对方再加以利诱,唇角微微勾了勾,亏得对方还真吃这一套。 山海经感动地看着陆之韵:“人家的余生,就托付给你了。” 关亦柚脸上的笑一收,往陆之韵身旁靠了靠,冷淡地瞥山海经一眼:“……滚。” 他们平时开玩笑互相说什么“滚蛋”“煞笔”“猪”什么的很平常。 山海经摸了摸鼻子:“小孩子家家,占有欲不要这么强嘛。你们在一起之前,我和风姐可比你多了一年的友谊。” 关亦柚倏地转头,眸子认真地望着陆之韵,陆之韵连忙安抚道:“我重色轻友。” 关亦柚的唇角便微微地提了些许,仿佛心情蓦然阴转晴,低低地“嗯”了声,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发热发亮。 山海经简直没眼看,大呼“单身狗没人权”。 他们在门口站了两分钟,陆之韵的律师也到了。陆之韵简单地和对方打过招呼,一行四人到门口,和保安报明身份做了登记,进去见到万梅山庄的战队经理和更高级别的管理层,正好是下午两点。 ※※※※※※※※※※※※※※※※※※※※ 别问,问就是啥也没发生。 我本质是一个低俗的人类[沧桑点烟] 明晚六点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2294144 20瓶;王小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签约过程很顺利。 一番寒暄过后, 陆之韵开门见山, 对方也干脆利落地拿出合约。看过合约,陆之韵又提出几点修改的细节, 双方进行磋商,都做出了一定的让步。修订合约后, 双方律师看过,觉得没问题,就进行了签字仪式。 从签下大名的那一刻起, 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便正式成了万梅山庄的队员, 并且保证首发。 当天下午, 战队经理很上道地在一家海底捞定了包厢,带着上赛季进了大名单的队员给他们仨办接风宴。 原本说好了明天正式入住万梅山庄开始训练, 关亦柚以为签完字就可以走了,他和陆之韵至少还有今天一晚上的时间,没想到, 还要去吃个什么饭。 他皱了皱眉, 心里老大不乐意, 转眼一看陆之韵,她完全没有和他二人世界的想法。再想到今日中午他说的要做她的裙下之臣,眼下却要在饭局耽搁, 今晚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明天去了俱乐部开始训练后, 更是没有机会, 他心中格外焦躁。 他沉着脸, 旁人只当他天生就这个性格。唯有陆之韵知道怎么回事,只忍不住,频频低头偷笑。 联想到她中午说不用,眼下的这场应酬仿佛正如了她的意。 这时,关亦柚脑子里出现山海经平常总用来形容陆之韵的话——渣女,不负责。 他的目光便也同脸色一样沉冷了,隐约还有几分幽怨几分委屈。 饭桌上,战队经理先简要地发了波言,表示对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的欢迎,大家一起喝了一杯。 表面上,出了关亦柚的不合群,气氛看上去相当热烈相当和谐。 但,实际上,好几个首发的队员都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是铁定要首发的。 ——他们猜得没错,陆之韵、山海经、游弋三个人的合约,都保证了一年之内,只要不是他们自愿提出换替补上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让他们下场轮换。 他们三个人上场,和他们位置重叠的三个队员就要下场,替补或者在转会期开启前途未卜的转会之旅。 转会之后,能不能首发就不一定了。不能首发,就意味着粉丝的流失、曝光率的降低、工资奖金的锐减。 其中一个长相中上容貌尚可但面色很凶的选手倒了一杯老白干,端着酒杯离席,朝陆之韵走来。 他的队友们都心知肚明,心里并隐隐地兴奋:这是要搞事啊! 那名选手在陆之韵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地说:“久仰风神大名,这一杯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两人干杯。 那名选手一饮而尽。 “行。”陆之韵应了一声,真的只随意呷了两口啤酒。 那人见状,心头压抑的一股气顿时上来了,回到座位上坐下就开始对着陆之韵嘲讽:“前几年风神秀的时候,大家都喊666,风神也是云巅的核心。没想到状态一下滑,就成了饮水机管理员。我觉得,作为一个想要成绩的战队,这做法虽然是没什么人情味,但也在情理之中。老选手变菜了,给新选手让位才是正常的。毕竟,电子竞技靠成绩说话,输了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你说是吗?” 陆之韵抬眼,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还在呼吸吗?” 这名选手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你他妈什么意思?” 这话一说完,云巅的其他队员都开始看似笑嘻嘻实则阴阳怪气地附和。 “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你菜呗。” “没想到,风神当了一个赛季的饮水机管理员,对别人的要求还是这么高,怎么不要求自己呢?” …… “一个赛季都没能首发的老选手,居然喷别人菜,哈哈。” …… 战队经理见自家队员故意闹事拆台,当即要呵斥几人,但被陆之韵一个眼神制止。山海经面色不变,仍旧挂着笑,心里怜爱了几人数秒——几个年轻小崽子,挑衅谁不好要来挑衅风姐?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半点不担心。 倒是关亦柚的心情更坏了,来吃的这个什么破饭,他本来就不乐意,眼下又听人嘲讽陆之韵,原本就冷着脸的他气势更冷冽了,目光像是冰刀霜剑般扫向其他人,竟令人颇有几分忌惮——这小子虽然长得挺好,但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感觉今天这顿饭,吃着吃着就剑拔弩张了。 下一秒,可能关亦柚就要和万梅山庄的原来的队员骂起来,码着码着战火升级,可能就要打起来。 战队经理有些头痛。 陆之韵要了绝对控制权,他只能管运营和其他队友,这三个人他管不了。 但。 就在关亦柚即将站起来开骂、走人时,他还没亮出利爪,陆之韵先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她倾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说:“你要是敢在这时候搞什么幺蛾子,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捏你的小鸟,让小鸟变成大鸟,看你怎么敢不敢起来走人。” 关亦柚只觉一阵热气从心头分别朝上下涌了去。 鸟抬头,仿佛要和她望一望,叙这一下午别离的情谊。 耳颈渐渐地泛着一层粉,逐渐到了他的面颊上,仿佛他俊秀的面庞上笼了一层轻淡的云霞,似淡淡的桃花色。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冷静片刻,他领会了陆之韵的意思——眼下的场面,正是她所乐见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要令万梅山庄的其他人信服,还要挑两个人和他们一起打比赛,就必须令其他心有不甘的人信服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亦柚没说话,也相信,当初被自己还有别的新队员那样挑衅过她都没当一回事,现在的情况,她能处理。 其他队员犹不知厉害,忿忿不平地嘲讽道:“咱们云巅什么时候成了垃圾回收站了?” 陆之韵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他们,忽地一笑,说:“早就是了。俱乐部请我来,就是不想再做垃圾回收站,让我来清理垃圾的。” 其他人闻言,登时横眉竖眼。 “你他妈什么意思?” “你说谁是垃圾呢?” “在云巅上不了场就来万梅山庄狂?” “看不起我们万梅山庄?那你滚回云巅啊!哦,对了,云巅根本不要你!” …… 以上,都是万梅山庄的选手忍不住要破口而出的话。 像是约定好了的一般,这些话一齐涌到了队员们的口边,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炸锅喷出来,陆之韵抢在他们开口前,云淡风轻地说:“我只打一年。这一年,我们三个人铁定上场。剩下的两位队员,我会从诸位以及青训选手当中挑选最合适的。” 她瞥了几个人一眼,突然就气场十足了:“不用看教练,在这一年,教练组赛训组都听我的。说的就是你,你看教练也没用。” 其他人顿时咽回了嘴边的话,仍旧忍不住去看他们的主教练。 主教练大熊摊手一笑:“她说得对,看我也没用。接下来一年,她将决定其他队员谁能上场。” 在陆之韵巅峰时期,他在bp台上和陆之韵有过较量。当初他bp被套路后,私底下打听,才知道,云巅的教练组都是傀儡,赛场上bp也要听陆之韵的。 陆之韵在和万梅山庄谈合作时,知会过他。 万梅山庄夏季赛成绩不理想,大熊本来主教练的地位不保,突然来了个陆之韵,要求一年之内绝对的话语权,俱乐部没必要物色其他教练,他的位置反而因此保住了。 是以,即便陆之韵的到来让他有种被夺权的憋屈感,他也不排斥,甚至是乐见的。谁他妈和钱过不去呢?更何况,陆之韵花了几千万,就为了冠军,他且不和她作对,说不定运气好一年之后就能捡到一个冠军教练的名头。 其他人得到了答案,面面相觑,原本还嘲讽陆之韵的几个队员顿时脸红脖子粗,只瞪着陆之韵说不出话来。他们像是即将炸裂的气球,还撑了一下,突然就漏气了。 但要他们立马改变态度和陆之韵套近乎,他们也做不到。 于是,只能哑口无言地咽下心中所有的怒气和不满,开始低头喝酒吃菜。 倒是先前挑衅陆之韵的那个队员仍死死地盯着陆之韵,问:“凭什么?” 他看的是陆之韵,问的却是主教练和战队经理,不明白这个电竞bb机兼喷子坐了一个赛季的冷板凳为什么来了万梅山庄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有陆之韵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说:“不服?” 那个队员:“我不服!” 陆之韵:“给我憋着。” 于是,他的面色也涨得通红了。 反正,不管其他队员服不服,战队经理是服的。 就这么三两句话的事儿,一场争端瞬间消弭于无形。 系统520:“宿主,你这是仗势欺人啊!”仗着自己手里有点权利,能决定别人的职业生涯,硬压下来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有势可以仗,为什么不?这样解决问题就可以很简单。” 系统520:“你说得好像挺对,但我感觉哪里不对。” 倒是旁边的关亦柚,因陆之韵这一番操作,心头越发悸动,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声。 她怎么那么厉害? 她是他女朋友。 他们中午才…… 这时候,战队经理充分地发挥了他和稀泥的能力,三两句话就转移话题,给了其他愿意服软但又要面子的队员一个台阶下。 接下来,大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吃了一顿掩饰太平等气氛十分压抑的话。 战队经理又开始劝酒。 几杯酒下肚,气氛才又重新变得轻松了。 大家聊天从日常生活聊到军训、训练赛,还有意无意地讲自己曾经有过的高光操作等等。最后,饭局结束时,除了全程只喝了两口啤酒没到酒驾标准的陆之韵,大家都微微有些醺。 从海底捞的店出来时,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边,在各种广告声、音乐声、行人谈笑声、车子鸣笛声等嘈杂中,关亦柚一直走在陆之韵旁边。 陆之韵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的手。 俱乐部是有规定选手不能谈恋爱的。 战地经理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你们这是……” ※※※※※※※※※※※※※※※※※※※※ 明晚6点见。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俱乐部是有规定选手不能谈恋爱的。 战队经理看着他们欲言又止:“你们这是……” 关亦柚神情冷淡不说话。 陆之韵淡笑一声, 说:“这是我男朋友。” 战队经理:“……” 一对情侣居然在一个战队, 一起首发打比赛。怎么看都是要药丸的节奏——俩人稍微有点矛盾吵个架,或者一方有点什么事, 另一方肯定状态不好。 更何况,陆之韵目前是队长, 她会不会对关亦柚放水?如果不放,那关亦柚挨了骂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这一过不去吵了架……还想有什么好成绩? 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然而合约已签,事情已无法转圜了。 他深吸一口气, 对上陆之韵的眼, 对方仿佛一眼看穿了他心底所想:“你放心 , 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们先走了, 房间准备好,我们明天上午就把行李搬过去。” 说完,她和关亦柚一起, 架起已经喝醉的山海经。 她交代了两句, 关亦柚就扶着山海经, 她一个人走开。 几分钟后,一辆拉风的法拉利在众人的视野中停下,关亦柚把山海经弄进了后座, 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其他队员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羡慕的神色。 他们回到家时, 保姆已经下班离开。 安顿好山海经, 从房间里出来, 站在走廊,二人对视一眼,便激烈地吻上了。等关亦柚把陆之韵往浴室带时,她在浴室门口,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中午说过的话,忙扶住门框,看着他微笑着说:“宝贝儿,我们要讲文明树新风。” 这时候,在酒意下,关亦柚没有清醒时那么矜持了,面皮厚了几分:“不讲,不树。我只想做你的舔狗。衍生意义上的,字面意义上的,都要。” 下一瞬,陆之韵的衣服被扒了。 花洒已打开。 他极快地给她洗了个澡,又洗干净了他自己。 她被摁在了墙上。 他蹲了下去。 …… 水从人身上流下,到地上,缓缓地流畅,小巧玲珑的脚分隔而立,渐渐的,脚趾蜷了,足尖的艳/色似乎抓着地,渐至于无力。 陆之韵浑身无力,站不住,靠着墙,身形却下滑,被关亦柚的双手一捞,她坐在了他肩上,全凭他支撑着。 氤氲的水汽中,关亦柚仰头,清沉的嗓音中带着几许迷恋几许虔诚几许引诱,对她说出了曾经他在微博上给她留的言:“风神,请正面上我。” 陆之韵眼睛一红,这他妈谁忍得住? “来。” 雪白的足尖点了地,浴缸中蓄了热水。 娇柔与修韧相覆,此起彼伏,陆之韵一手捞起自己的湿发,一手同关亦柚十指相扣,似水中女王,似海边的女妖。 扭动时,线条妖娆迷人。 一颦一笑间的风情,莫不令人心动神驰。 水花持续激荡,而他用那灼/热了的清澈双眸望着她。 渐至于。 魂飞九霄云外。 娇啼一声声,破碎的音节与清沉的声儿此起彼伏,应和着蝉声与蛙声,成就了这夏日良宵。 翌日一早。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关亦柚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睡眼。他的手正搂着温香软玉,低头时,便见陆之韵仍然在睡。 她睡得很沉,面容恬静美好,全没有平日醒着时的那种绝对的统御力。他一动,她的手便扒拉在他的颈上,头蹭了蹭,无意识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眼睛没睁开,显见得是还没醒。 她像一只温软无害的猫,有几许慵懒。 关亦柚越看,越觉得喜欢得不行,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本想浅尝辄止,可这一亲,他的双唇仿佛有了自由意志,全不听他的,只含着她的唇,片刻不肯离开。 于是,浅吻变深吻,渐渐地,顺着脖颈向下。 几分钟后,陆之韵在某种舒适下苏醒过来,慵懒的小猫因睁开的双眼,顿时变成了小老虎。慵懒是有的,精明与危险也是有的。 她一手扶额,低吟一声,一手向下揉他清爽的黑发,嗓音因昨夜消耗过度而变得沙哑:“宝贝儿,这大清早的,你是在干嘛呢?嗯,嗯……可以了,你起来。” 关亦柚抬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儿,说:“今天我们就要搬去万梅山庄了。” “嗯?” 关亦柚:“到时候我们就不能这样……” “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 “这难道不是大事?”关亦柚皱眉,有点委屈了,“难道你不会想我?” 陆之韵实事求是:“到时候我们应该没时间,光是训练都能累得你没精力想其他的。” 关亦柚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之韵,一字一顿地说:“大、猪、踢、子。你就是一个大猪蹄子。” “宝贝儿……”陆之韵话还没出口,他的头又低了下去,势必要令她欲罢不能。 陆之韵手掌盖住眼睛,低笑一声:“你还真是……”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踩他的背,腿跟夹紧了他的头,说:“叫姐姐。叫姐姐,今天早上,就让你为所欲为。” 关亦柚毫不犹豫:“姐姐。” 最后,两人是九点半起的,各自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山海经看到他们时,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昨晚去偷牛了?” 系统520:“偷牛是不可能偷牛的,就是纵/欲/过度。啧,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就是冲动,半点没节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亦柚脸皮略薄,面无表情,但耳根子却隐隐泛红。虽然昨天今天需索过度,但他总觉得不够。不是他太年轻血气方刚,一定是因为陆之韵太有魅力。 以前他都没这样的,就算是清晨的自然反应,他都会等它自然过去。 这样的清晨,实在是令他陌生,又令他喜欢。 陆之韵脸皮厚,漫不经心地扫了山海经一眼,说:“像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山海经:“操!” 热意浮上面庞,关亦柚微红着脸,忍不住也笑。 山海经愤愤不平地踢了关亦柚的小腿一下,说:“你们收敛点儿啊,知不知道关爱小动物?我们单身狗不容易,别虐了。” 关亦柚清沉的声音带着一点羞赧和骄傲自得:“不知道。” 山海经瞪眼:“风姐,你管管你家小孩儿……” 陆之韵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一本正经地说:“管不了,我重色轻友,见色忘义,沉迷美色,恨不能从此君王不早朝,共多情公子同鸳被,不叠被铺床。” 山海经痛心疾首:“你变了!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有游戏的小甜甜了!” 这一个清闲的早上,在三人的说闹声中过去。 快十一点时,山海经、陆之韵、关亦柚都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放进陆之韵车子的后备箱。 他们三个人上了车,在司机陆之韵的带领下,奔向了他们未来一年的职业生涯。 昨日夜晚,在山海经呼呼大睡、陆之韵关亦柚展污白床单时,万梅山庄一众队员们几乎都因为前途未卜失眠了。 陆之韵自己重新选人,意味着原本首发的人有可能一个都不能首发,而其他没机会上场的人,只要能让陆之韵挑中,就能上场。 但,选手们大多年纪都小,还挺单纯的。 “风如刀太狂了吧?” “她早就变孬了,一个饮水机选手,不知道战队为什么给她那么大的权限。” “我就看不惯她狂的那个样儿,兄弟们,明天不管他们和谁打比赛,演她!总之不能让她太好过!如果训练赛成绩不好,我看她怎么和上面交待!” “老子也看不惯她,干!” 上午十一点多时,陆之韵还没到,上赛季首发的adc慎莫言一边打rank训练,一边说:“兄弟们,都记住昨晚商量好的事。就算她有背景有后台,咱们也不能让她太顺利。” “放心。” “没问题。” “都记着的。” “她狂不了,哥们儿今天就打她的脸。” …… 快十二点时,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在战队经理的带领下,将行李都安置好了。陆之韵一个人一间宿舍,关亦柚和山海经一起住一间。 慎莫言和其他队员交换了一个颜色,就等着给陆之韵一个下马威,告诉她强龙是压不了地头蛇的。终于,在他们的期盼中,等来下午训练赛开始的时间。 这次的训练赛,是和同样去不了世界杯的战队约的,大家都是用的战队的游戏账号,看不出用账号的人是谁。 众队员心情激动,磨拳霍霍,然而,下一瞬,他们就鸡冻不起来了。 因为。 陆之韵说:“关亦柚、山海经,你们自己双排训练会儿。” 随后,她又说:“我想看看大家的整体实力在哪里,转会期需不需要买人。你们当然可以演,但,只要你们的表现让我不满意,就别想着下个赛季的大名单了。” 其他人顿时如胀大的气球一般,“啪”的一声被戳爆了,胸腔中的一股意气全都泄了干净。他们固然想给陆之韵的找麻烦,但也不想陆之韵看不起,被说菜、孬,不想上不了场。 于是,大家颓然地对视一眼,气焰顿时就蔫儿了。 这时候,陆之韵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更加张狂了:“姐姐我五年前就开始打比赛,带出来多少届选手?这圈子里什么事不知道?你们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想瞒我?” 她讽刺地轻笑一声:“单纯!” 众人顿如霜打的茄子,面色更如猴/屁/股一般。 这时候,关亦柚原本高傲冷漠的一张脸上浮现出笑容,说:“嗯,姐姐牛批。” 陆之韵嘴角噙笑,似笑非笑地扫了关亦柚一眼,说:“宝贝儿,虽然你是我男朋友,但也不能在上班时间和我调情。就算你和我调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 韵韵:不要在上班时间和我调情,就算你和我调情,我也不会嘴下留情。 柚柚:……大猪蹄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___相濡以沫__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陆之韵嘴角噙笑, 似笑非笑地扫了关亦柚一眼,说:“宝贝儿, 虽然你是我男朋友,但也不能在上班时间和我调情。就算你和我调情,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训练室顿时传来一阵窃笑声。 关亦柚瓷白的脸蓦地红了,滚烫得仿佛能烙烧饼。 他转过头去, 也不看陆之韵,有些慌地说了一句:“谁、谁让你手下留情了?我需要你手下留情?” 陆之韵低笑一声:“嗯, 夜游神很厉害,不需要。我会重点关注你的。” 夜游神是游弋的粉丝对他的爱称。 关亦柚心头一跳, 被这样简单的一句撩得心都酥了,耳朵仿佛被日了, 要怀孕的那种。 他没再说话, 就和山海经一起, 认真打双排训练去了。 其他队员面面相觑, 这个风如刀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传奇就算了,打游戏还带男朋友,日常还要撒狗粮虐狗? 这他妈……也太没有人性了。 平心而论, 如果不是陆之韵顶着风如刀这个大名, 还有张狂、不要脸、混不吝、谁都喷等凶恶的名声,她的长相说一句宅男女神也不为过,是出现在哪儿都会有男生想去搭讪的。 但, 一旦她是风如刀, 大家便也只能退避三舍了。 不想日常被喷哭。 不想日常被骂到自闭。 …… 对方光环太多, 多个冠军、fmvp在手,人在她面前,只有自卑的份儿。 如果她在去年云巅战队成绩下滑前退役,她就是活传奇。她没有,于是就成了陨落的神。有神格,但不再有相匹配的实力,被质疑,被看不起,被低估。 某几个看向关亦柚的眼神中,还稍稍有点羡慕。 这居然都能拿下? 这兄弟厉害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强大啊。 陆之韵并不理会别人怎么想。 她说完那一句,就点了五个队员,也就是上赛季的五个首发,说:“你们打一局。” 之前以为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三个人都要上训练赛,找两个人配合,所以大家都商量着要演他们,让他们输得下不来台,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陆之韵识破并反将了一军。 眼下,原先的五个首发搭档打训练赛,都憋足了一口气,想打好训练赛,令陆之韵意识到他们的牛逼。 然而,训练赛开始时,陆之韵的神态还蛮平和的。 打着打着,关亦柚抽空看了陆之韵一眼,便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黑,目光越来越沉。山海经特别有经验,漏手机给关亦柚发微信。 【山海经:兄弟,别看,看就会殃及池鱼 山海经:还有,小心点儿,别漏兵,漏了就会被喷】 关亦柚不留痕迹地转回头,和山海经一起,眼观鼻鼻观心认真打游戏。 而正在打训练赛的五个人浑然不觉,他们自觉打得挺好的,指挥条理清晰地指挥队员进攻撤退。 四十分钟后,他们推掉了对面的水晶,还挺高兴的。 正在互相说“兄弟牛逼”时,陆之韵沉着脸说:“你们以为自己打得很好?中间失误多少次?打个弱队还要四十分钟很牛逼?脸还要不要了?” 几个人登时脸红脖子粗,瞪眼道:“你红你上啊!” 陆之韵冷笑一声,问:“不服?” 五个人梗着脖子说:“不服!” 陆之韵冷瞥他们一眼,重新点了五个人开始打第二场训练是啊。在进游戏上的房间的准备过程中,陆之韵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三言两句,简短地点出了他们之前的失误以及团战站位、打团思路方面的不足,最后说:“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想不明白,说明没游戏天赋,也没继续打职业的必要。” 慎莫言脸黑如锅底。 他一向追求完美,却是陆之韵指出来的问题最多的。 大家还想反驳陆之韵,陆之韵却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该说我的已经说了,你们自己反思,能不能面对是你们的事,不必再和我讨论。现在,其他人要打训练赛,没训练赛的,都给我闭嘴。” 话都被噎了回去,大家瞪着眼,几乎憋得内伤,却下意识地听从了陆之韵的话。 接下来打比赛的五个人,是替补队员。 他们得到了和首发一样的待遇。 五位替补队员打完,五名万梅山庄的青训选手。 而青训选手打得更烂,被喷得更惨。 陆之韵站在众人身后,问:“还不服?” 理直气壮的声音此起彼伏七零八落:“不服!” “不服……” “不服……” “你行你上啊!” …… 在一波声音中,陆之韵点头:“好。” 山海经早料到该他们上场了,因此几分钟前就没再点游戏匹配。 “山海经、游弋过来,还有江枫、飞鱼,你们也过来,我们打一场。” 江枫和飞鱼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但,昨晚大家都说好了要演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三人。 其他人没机会演,而被点到的他们,却是有机会的。 哪怕他们的小九九已经被戳破,他们也可以预见到,假使他们用尽了全力,必然会招致其他队员的怒火。 陆之韵皮笑肉不笑地说:“前程可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别人并不能对你们负责。” 旋即,陆之韵给约训练赛的教练发语音信息,说:“让你们目前效果最好的队伍上。” 对方回的也是语音讯息:“凭什么啊?用我们效果最好的队伍给你练兵?不厚道啊。” 陆之韵:“下一场,我、山海经、游弋上,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了解我们的打法,过时不候。” 陆之韵虽然被外界说菜了孬了,业界也有人发表类似的言论,但听闻陆之韵带着游弋山海经加入万梅山庄的内部消息后,每一个俱乐部的教练都想起在赛场上曾经被陆之韵支配的感觉,都忍不住重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对新版本的理解怎么样,没有人知道她还剩多少实力。 很快。 对方回了消息:“行,你等着。” 在这个过程当中,陆之韵没有回避,那些语音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正因为听得明白,才更生气了。 让对方用最强的队伍,这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刚刚打训练赛的他们? 于是,整个训练室的气氛更加紧张了。 几位教练今天暂时用不着和陆之韵商量战术,都没怎么说话。 倒是主教练,忍不住问了一句:“有把握吗?” “没有。”陆之韵回答得很干脆。 于是,顿时便有队员发出了嘘声。 这时候,陆之韵轻笑一声,道:“这些小家伙不服,重要露一手,才能镇住他们。富贵险中求。” 其他人心中不以为然,等着看陆之韵的好戏。 就算游戏上赛季挺秀,但他们并不认为一个游弋能带着一个赛季没能上赛场的风如刀和山海经以及两个没打过比赛的青训选手和对面的目前的最强阵容对抗。 可以预见的是,风如刀等五人会输得很惨。 这是一个团队游戏,光靠一个人带飞不现实。 很快,陆之韵等五人进入房间,和对方开了训练赛,进入bp环节。 一轮bp下来,大家很快就发现,陆之韵选的阵容,控制链虽足,但是缺乏输出,打一套就没了。 反倒是对面选得很好,有前期有后期。 总而言之,就是不好打。 连主教练都皱起了眉头。 在其他队员冷笑的声音、嘲讽的目光中,陆之韵等五人进入了游戏。 很快,江枫和飞鱼发现,他们根本不用演,在陆之韵的指挥下,根本就没有演的空间。因为他们俩是陆之韵的重点照顾对象,连他们的英雄先学哪个技能,带哪个召唤师技能都安排明白了。 于是,游戏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韩非子先学二技能,妇好一技能。中单跟我,辅助和ad跟我。先蹲上野区,芈八子清一波线到二级后迅速过来支援。” 于是,除了山海经拿的芈八子在上路清线外,其他四个人都跟着陆之韵等四人去了对面的上野区,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陆之韵直接喊了一句:“韩非子加速,去红buff,给一个闪电眩晕。其他人跟着我。” 飞鱼喊:“控住了。” 陆之韵跟了一段技能控。 “妇好。” 江飞放了一技能跟上一段伤害,并开始走a。 他跟上后,不用陆之韵说,关亦柚的法师也跟上一段群控,将已经残血的敌方两人定住,最后由作为射手的妇好收下两个人头。 随后,地方已经到二级的中单和adc赶来支援,中单被芈八子缠住,二人换血,陆之韵的打野和其他三位队员在敌方adc准备战略性撤退时,直接闪现留住,用冷却好的一段技能控住,群殴击杀。 就这样,在陆之韵精准的伤害计算、技能cd时间计算下,他们开场就打了一场思路清晰的完美团,牺牲了下路和中路的两波线,令adc拿到了两个人头、中单一个人头的优势。 随后,众位原先不服陆之韵的队员就只能看到陆之韵山海经游弋配合默契、陆之韵像是指挥白痴一样指挥飞鱼江枫二人,令他们根本没有演的空间,最后只能被迫跟上陆之韵的节奏,开启蹲人之旅。 不到十分钟,几个人就打嗨了。 他们开始了四一分推。 一个人游走清一条线到两条线,四个人在打完野怪的同时,总是去敌方意想不到的位置蹲草,通草能蹲死一到两个人,蹲死了人就掠夺敌方野区资源并找机会推塔。 优势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敌方更是连野区都不敢进,塔都不敢守,被陆之韵等人一路推到了高地,最后在第二十分钟迅速地结束了这一场训练赛。 这时候,对面的教练发来信息:“再打两场。” 陆之韵回:“好。” 第二场,对面在草丛中反蹲,陆之韵却并没有继续上一局的思路,只让辅助去对面野区看了一眼视野,确定对面蓝开的同时,山海经不等陆之韵吩咐,已经迅速清好线到二级,随后先帮助陆之韵清完自己的红野区,就直接进了对面的蓝野区,并让有位移技能的ad也绕开了敌方上单的视野事先在敌方蓝buff的草丛旁边蹲好。 对面蹲了半分钟,没看到陆之韵来刷完红野去来到蓝野区,在这个时间差里,又被陆之韵等人蹲了个正着。 风如刀等四人群起而攻之,又收下敌方野辅两个人头。 第二场,对面的心态又被搞崩了,但仍旧苦苦坚持。然而,他们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被蹲,总被陆之韵牵着鼻子走,于是,第二场在第二十三分钟时迅速拿下。 侠士联盟一般一局比赛的平均时长是30-45分钟。 二十分钟出头结束比赛,是碾压局才能打出来的效果。 对面被虐得瑟瑟发抖。 飞鱼和江枫也忘记了之前要演陆之韵的心态,只觉得,有陆之韵在和没有陆之韵在,这仿佛是两个游戏。 山海经和游弋每一次的极限操作也令他们佩服。 他们越打越嗨,第二局结束,直接就吹起来了。 其他几位首发仍旧不太服气。 为什么陆之韵每次都能蹲到?难道这个最强队伍是暗号?实际上的是最弱队伍? 就在山海经这么想时,陆之韵直接来了一句:“第三局你们上。” 她点了五位上赛季的首发。 五个人内心暗暗较劲,发誓要打好,不能陆之韵赢得很轻松,他们却赢得很困难。 然而,从bp结束到进入游戏,不到五分钟,他们就被打懵了。 对面直接发局内文字消息。 [全部]xxx : [全部]xsdx:“对面不是风神吧?” 几位原先不服陆之韵的队员:“……”好像,可能,他们确实被风如刀的智商碾压了? 面红耳赤。 无地自容。 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更羞耻的是,陆之韵还在他们身后轻笑了一声,问:“服不服?” ※※※※※※※※※※※※※※※※※※※※ 补齐。 游戏我瞎编的,看不懂也没关系,反正知道女主牛逼就完事儿了_(:3」∠)_ 今天我能拥有留言吗?单机的我好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读者[嘤嘤啜泣] 顺利的话,还有三章完结。不顺利的话,应该还有五章。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服不服?” 仅仅三个字, 却仿佛魔音绕耳, 令原本就面红耳赤的几人越发羞窘惭愧了。 被打脸了! 这就是赤/果/果的、光明正大的打脸。 一个“服”字说不出口,“不服”两个字更是羞于出口。而他们对陆之韵、山海经的所有质疑, 都在适才的三局训练赛中,消解得无声无息。 如果这都不算强, 那怎样才算强? 那些喷风如刀菜的人,肯定没看过全程在她指挥下的比赛。 众人不答,陆之韵却不收敛, 仿佛更得意了, 她扫了这些小崽子一眼,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所以我说, 你妈妈还是你妈妈。” 其他人梗着脖子,仿佛没听到一般,有些人则低下了头。 陆之韵见时机差不多了, 才抛出下面一席话。 “我们三个人和万梅山庄的合约只有一年, 在这一年期间, 我们准备职业比赛的同时,会抽空训练你们。一年之后,谁能上场, 你们各凭本事。” 这是能接受的。 比起有人原先以为的陆之韵等三个人来了就占走了三个位置,以至于其他人首发的机会更少的情况, 这已经好太多。 这时候, 他们当中原本有一些粉过陆之韵的人后知后觉地有些难过起来——以她现在的状态, 远不到退的时候,她为什么要退役? 她根本就不像喷子喷的那样菜了孬了,只是因为版本的改变,不得不为现在的核心c位牺牲经济。 职业赛场不是路人局,路人局的经济全靠抢,职业比赛选手的经济却有严格的分配。一旦没有了经济,打的位置也是版本劣势,那还怎么秀? 有几个人复杂地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训练室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陆之韵靠实力化解了众人的成见。 在山海经这里,陆之韵是风采依旧。 在关亦柚这里,陆之韵气场全开,连自吹自擂式的骚话,都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但。 晚饭后。 关亦柚将陆之韵堵在了卫生间门口:“能不能别在众目睽睽之下叫我宝贝儿?” 显得他年纪小,像她养的小白脸。 陆之韵扬眉,低笑一声,问:“你不喜欢。” 关亦柚冷漠脸红霞飞:“喜欢,我都快喜欢死了。” 陆之韵:“所以,有什么问题?” 关亦柚:“……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训练效率。” 系统520:“因为你太骚了。尤其是,当众点明他是你男朋友,一女孩子还管人叫宝贝儿,太骚了!” 陆之韵在脑海中:“宝贝儿,你这是性别歧视啊,或者说,你们ai的思想都这么落后的?以性别来定人应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系统520重点歪了:“谁、谁是你的宝贝儿,不要瞎叫。” 陆之韵:“啧。” 系统520:“……” 陆之韵一边和系统520交流,一边不忘抬眼打量关亦柚,却见他的目光瞥向别处,有几分不自在。 陆之韵猜出来了,她笑:“也许,你该学着加强定力,学会公私分明。” 关亦柚:“……” 陆之韵:“当然,假如你学会了公私分明,对我没有感觉,我会说,给我爬,有多远滚多远。” “你这是……不讲道理?” “我和自己的男朋友讲什么道理?你要讲?你要讲那我就和你掰扯掰扯……” 陆之韵话未说完,关亦柚忍无可忍,低头要去亲她,令她见证他的情不自禁,她却躲开,一把搂住他的腰,说:“在这种时候,宝贝儿,你要学会克制,做一只忍者神龟才是最好选择。” 关亦柚被陆之韵说得一句话都应不上来,最后,他提了一口气,强行厚脸皮,垂了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她,专注地,有些湿/漉/漉的,声音软而诱:“姐姐。” 这时候,陆之韵深吸一口,谈笑自若:“你看,我现在这个忍者神龟就做得很到位。尽管恨不能立马扒了你,但我面上依旧平静如水。” 她的手抓了他的,五指挤入了他的指缝,握紧了,灼热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她的另一只手拍怕他的肩:“乖,训练了。” 她放开他,往前走。 于是,他只能跟在她身后,内心竟奇异地有一分甜蜜感。 当然,失落也是有的,更多的是克制。 快到训练室门口时,陆之韵突然回头,踮起脚尖,头一仰,亲在了他的脖颈上。这是她身高的极限了。 关亦柚被亲得猝不及防,身形一滞,蓦地便痴了,却见陆之韵的脚跟落了地,她转身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似一直轻快的小鸟般走开了。 她比小鸟稳重。 但比小鸟更动人心弦。 关亦柚抿了抿唇,陆之韵在门口处回首一笑。 他的脚步顿住。 内心极低地“操”了一声。 天天被这么撩,看得见摸不着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陆之韵走进训练室,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此时此刻,系统520颇是感慨:“宿主,知道你会,但不知道你居然这么会!” 陆之韵与有荣焉道:“这是我设想过的撩汉绝技,在对方有一点失落的时候,突然亲他一下,那效果,啧。” 她还颇感遗憾:“可惜身高限制,要是亲的不是脖子,而是嘴,才是真的必杀技。” 系统520:“……你太骚了!” 陆之韵:“一般一般,我认第二,没有人会是第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系统520:“……要点儿脸吧。” 陆之韵“嗤”了一声。 没两分钟,关亦柚也进来了。 这时候,通过今天下午的训练赛,陆之韵虽然凭实力破除了大家对她的成见,但,职业选手都知道的是——训练赛不代表一切。 很多训练赛表现得很好的战队,上场后不一定能将战术体系打出来。 是以,某几个下午被征服但仍然倔强地想鸡蛋里挑骨头的队员都在私群里说:“风如刀他们厉害是厉害,但这毕竟是训练赛,不是正式比赛,赛场上打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如果风如刀真的厉害,云巅怎么会那么傻让她看饮水机?” “这说的也是。是骡子是马,总要在赛场上遛两圈儿才知道。” “那倒也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要去打德玛西亚杯练手。” …… 德玛西亚杯参加的战队,以各大俱乐部的二队以及各次级联赛队伍为主,偶尔一线职业战队要磨合新队员也会参加。 “虽然参加的基本都是要去练磨合的队伍、以及俱乐部的二队,但在各大俱乐部当中,不是没有二队打爆一队的先例。某冠军战队,上赛季不就全员换了新人么?居然还真拿了冠军。德玛西亚杯的对手也不一定都是弱队。” “别看她现在表现得很厉害很狂,要是在德玛西亚杯打输了,那才是笑话!” “虽说人都会有低谷,但是吧,一个人总不能为了自己的梦想去阻碍别人的梦想……” …… “关键是,她还带男朋友和基友。打个比赛,还搞拉帮结派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也是,她也就知道喷我们。将来的日子有多苦逼,反正我是可以预料到了,反正摁着咱们哥几个喷,反正都不是她的亲信。” “你们说,要是游弋和山海经失误,她会不会喷?还是会徇私情?” …… “多般是不会喷的吧,不然影响感情呢。” “就是,哪个男的肯让女朋友当众喷?” “之前游弋不是因为风如刀喷他和几个新人菜不配打职业和风如刀在微博上骂架吗?怎么突然又成绑定状态了?” “总之,人员关系复杂,将来有得撕,看热闹呗。” …… 在众人观望的心态下,晚上到了复盘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留意陆之韵讲了谁谁谁的失误。 结果,每一个人,包括山海经和关亦柚,包括那两局打得很有观赏性很不错的比赛,都被指出了很多问题。 而被喷的人,关亦柚首当其冲。 训练赛中,他的问题不大。 但是,在其他人打训练赛时,他和山海经打排位训练漏了多少刀、英雄操作细节哪些不到位等等,都被陆之韵拎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还被喷老年人手速。 在关亦柚被喷时,大家都以为他要奋起反抗时,却见他低着头,黑发下露出白皙的耳颈,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陆之韵喷时,他还时不时应两声。 最后,在陆之韵喷完时,他还低声说:“知道了。” 简直乖得不能更乖。 众人目瞪口呆。 这还是赛场上永远一脸严肃的游弋吗? 这还是那个传说中很高傲、性格倔强、特别刚、谁都不肯去招惹他的那个倔强的叛逆少年吗? 他简直比猫还乖。 陆之韵:“知道了有用吗?” 关亦柚:“我改。” 众人只觉空气中响起了无声的bgm:“冰冷的狗粮往脸上拍……” 山海经看得牙疼。 齁的。 而这时,关亦柚则更深刻地认识到,当初陆之韵喷他,他之所以那样生气那样气恼甚至于脱粉,是因为她眼里没有他。 她喷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二队队员。 但。 当他成为她的男朋友再被喷时,他反倒不会觉得没面子。甚至于,他还因为陆之韵一边盯训练赛一边注意他的状态而感到满足。 看,她多在乎他啊。 他不可能是路人,他在她的心里眼里是有位置的。 她看起来很随便,其实对她对象特别好。 陆之韵瞪他,没想到他今天这么乖。 第一次有种喷不下去的感觉,也第一次发现,自己满嘴跑火车,终于遭了报应。她劝关亦柚做忍者神龟,是有玩笑调侃的性质的,是在故意逗他。说自己做忍者神龟,依然是胡说八道没过脑子的。 结果,没想到,她还真做了忍者神龟。 操。 不想忍。 想把人搂进怀里揉揉。 算了。 忍吧。 陆之韵面无表情:“别和我嬉皮笑脸。” 关亦柚:“好。” 他……这也太好了。 这个小朋友,太他妈会谈恋爱了。 陆之韵深吸一口气:“你好好反省反省。” 关亦柚:“嗯,都听你的。“ 陆之韵绷住了,继续说:“从明天开始,江枫和飞鱼跟训练。” 这句话,明显是等于选定了江枫和飞鱼做他们三个的搭档,一队首发的位置就这样定下来了? 其他人又开始了面面相觑的时刻,背着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建的群里飞快地滚动着信息—— 【三老带二新?还是两个个人操作在职业选手当中并不十分出挑的新人?】 【这德玛西亚杯是想遭遇滑铁卢还是想遭遇滑铁卢?】 【这风如刀是谈恋爱把自己谈成智障了,所以才找俩新人来衬托他们仨的高光?】 【这绝壁是智障吧?】 【听说云巅又物色到一个路人王小暖做打野,也要参加德玛西亚杯。据说云巅最近的训练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果不出意外,风如刀肯定会和小暖对上。】 【照目前她和关亦柚这种恋爱脑的状态、三老拖二新的阵容,是要在云巅实力已经到达出道要求的新选手面前丢脸?俗话说的丢脸丢到姥姥家?】 【这是要上演一出旧不如新?】 ※※※※※※※※※※※※※※※※※※※※ 今晚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啦_(:3」∠)_ 主要是三次元出了点事。前几年我还年轻时,把身份证借给一个名下电信卡欠费过多不想交的亲戚办宽带。前天我去更改我自己的宽带套餐时,才从业务员处得知,我名下的另外一张电话卡(该亲戚正在使用的那张)已欠费几百块。于是,我给该亲戚打电话,让她交上,她昨天给我说的是已经交了。 我想着她不用,我可以把电话号码注销,和她讲,她要保留但不想每个月交很多钱,我建议改便宜的套餐。她让我给她办,于是我今天就去给她办这个事,咨询得知她的套餐已是最低消费,不能再更改。我又问她的意见,我是主张注销,她才告诉我欠费未缴。看样子不是很想交。 于是,我准备自己认了,我先缴纳费用再办注销,及时止损。 去缴费前,实在气不过,才对她发信息,说她有点坑。措辞略埋怨,她可能拉不下情面,把我代缴的欠费还我了。随后,我办了注销,她突然又问我,改成了多少的资费。 我如实回答。她没回我,下午技术人员去她家回收机顶盒和光猫,和她一起住的我爷爷,始终不肯,我和爷爷掰扯半天是我的身份证办理的,我要注销,老爷子始终要让我等该亲戚回来再说,我和他解释的时候,他一直问我是不是注销了电视就不能看了…… 我还是坚持注销了。最后,事情办了一天才办完,都没时间码字,我特愧疚,觉得挺对不住老爷子。 看到这里,可能有小伙伴儿说,如果你真的有心,完全可以慷慨一点,给亲戚和爷爷负担每个月的宽带费。我为啥不这么干呢?因为贫穷[沧桑点烟] _(:3」∠)_ 总之,作者菌现身说法,不管是关系多亲近的人找你们借身份证,千万不要因为关系好不借情面上过不去等原因出借身份证。否则最后你想掰扯清楚的时候,总会因为人情等方面的原因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无情,总是很愧疚_(:3」∠)_ 至于为啥要掰扯清楚,欠费是要身份证持有者负责的。假设欠费过多,即使身份证持有者不知情,将来被起诉的,也只会是身份证持有者。 ——以上,来自啰嗦的作者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小非 9瓶;梦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陆之韵的决定, 又遭受了万梅山庄原有队员在内心以及背地里的质疑,就连江枫和飞鱼俩人都不是很敢信。 他们曾经也都是路人王, 在加入职业战队开始职业之旅时, 也是非c位不打的,只是进了职业圈儿被虐了之后, 才发现职业不如想象中的简单,不敢再抢c位,c位拿最高经济打不出输出,别说队友怎么想, 自己脸上都挂不住。 是以, 飞鱼转了辅助。 江枫也想转, 但客观条件不允许。 他们知道自己的实力离首发还差得远。 但,很快,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因为陆之韵给江枫和飞鱼制定了更严苛的训练方案, 并经常拉他们一起排位练配合度。江枫和飞鱼每天一边被陆之韵喷一边训练, 只觉得太苦了,稍微漏了一个兵, 或者团战站错位置,陆之韵就喷过来—— “你眼睛吃菠菜了?” “年纪不大反应比老年人还慢?” …… 就算陆之韵也要训练没时间盯他们,或者是要出去给手臂扎针治疗旧伤,赛训组的教练也会盯着他们。 ——毫无疑问, 如果一开始大家还对陆之韵有质疑, 那么现在, 陆之韵不仅仅凭借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其他选手,也征服了赛训组和教练组。 更重要的是,在教练们看来,她只打一年。而这一年,有她在,也许真能拿冠军也说不定。她拿了冠军,他们的履历就会多出辉煌的一笔,且一年之后,控制权又会回到他们手上。陆之韵并不专制,她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教练和数据分析师依旧要做好本职工作,她只是成了那个拍板的人。 假设大家和她对游戏的理解不同,她也会和有不同意见的人一起反复推导验证,并不是一味地否决。 是以,陆之韵在万梅山庄和赛训组教练组的关系并不像在云巅时那样紧张,反而还挺和谐的。 更重要的是,也许是谈了恋爱,她的性格比以前要柔和一点,喷人时不比从前直接难听,犀利倒还是犀利的。 飞鱼和江枫嗷嗷叫苦,嘴里说着自己简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身体却很诚实地认真训练,都不愿意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希望能凭自己的努力和实力坐稳首发的位置。 江枫是ad位,每一把的训练中都拿到了一号位的经济,享受到了无微不至的保护,可以放心输出。 当然,每天也都在被纠正走位、团队站位等等。 飞鱼也在学习什么时候该他去开团,什么时候他得跟着ad做好保护射手爸爸的工作。 当然,陆之韵选中江枫和飞鱼二人,并非是因为她在扶贫,抑或是新人听话。而是俩人的性格和风格比较容易融入她、山海经、关亦柚,且他们本身也是有天赋的,只是没能得到充分的开发。 是以,在陆之韵的魔鬼训练下,俩人的进步很快—— 从一开始需要陆之韵的傻瓜式指挥,到陆之韵只需要说出简短的指令他们就能意会到她的意思并做好相应的配合,仅过了一个月多月的时间。 而这一个月,他们五个人磨合得很好。 江枫和飞鱼虽然仍有欠缺,但尚有潜力,有进步的空间。他们也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明白了,为什么陆之韵脾气烂、毒舌、自恋、自大、总装逼,但从云巅出来的队员,基本上就没有和她关系差的,还都对她很服气,愿意听她的。 他们也服气,也愿意听她的。 除了训练和游戏相关,陆之韵从不干涉他们的业余生活,更不会多加指责,不会摆出训斥的模样。但要是他们征询她的意见,她一般都会给出中肯且实用的建议。 可以说,在训练时,陆之韵的态度像冬天一般凛冽,在训练之余则像秋天一样烂漫(俗称骚气)。 他们是确确实实融入了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为主导的这个团队,平时大家也都有说有笑,经常一起约饭的。 由于队内关系和谐,以他们陆之韵关亦柚等五人为首的一个团队,默契度也与日俱增。 作为陪练,和陆之韵等五个人打完训练赛,万梅山庄原本的队员这才意识到——原来陆之韵选择江枫和飞鱼,并不是要给他们三个老人做陪衬,是认真的想用他们俩打比赛。 除此之外,刚来俱乐部时,陆之韵和关亦柚之间,情侣间的互相吸引和张力十分明显,看上去格外亲昵。 但,刚开始的几天过去,他们的状态也调整好了。在比赛时,做到了绝对的公事公办,绝不谈情说爱,只谈游戏和比赛相关。 在每天都很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大家看着他们拉手拥抱、偶尔撞见他们背着人接吻,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情侣。 世冠杯结束后,转会期开启,陆之韵的五人团队已经磨合得相当不错了,大家都在稳定进步。 hpl联盟官方开始授意各路解说、游戏分析员(微博上靠分析hpl职业联赛吃饭的营销号)、各大直播平台中由退役选手转职的主播放瓜,一时之间,关于职业选手转会的事,在网络上炒足了热度。 毫无疑问,陆之韵的去留,是大众最为关心的。 是继续留在云巅坐冷板凳看饮水机,还是转会期挂牌转会? 当然,还有其他明星选手的去向,也令其众多粉丝担忧。于是,作为hpl职业选手中的流量担当,联盟和云巅、万梅山庄的管理层沟通后,用风如刀带领山海经和游弋加盟万梅山庄为噱头,开启了转会期的第一轮宣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先是云巅侠士联盟分部的官博发表由文案策划攥写的文案,在一席十分官方、客气的话语中,说由于合约到期,陆之韵、山海经、关亦柚不再续约成为自由人,并表示了对二人的祝福。 随后,三个人纷纷转发该微博,对老东家表示了一番感谢。 紧接着,万梅山庄官宣三人的加入。 三个人继续转发,并配上宣传写好的文案。 一时之间,陆之韵、关亦柚、山海经一起离开云巅加入万梅山庄的事立马在网络上爆了,直接上了热搜。 三个人的粉丝都不是很理解。 【风神和游弋不是半年前才在微博上掐了一波?怎么风神转会还摆脱不了这个衰神?】 【风神和游弋?wtf!谁来告诉我,是我看错了还是看错了?】 …… 【之前风如刀、游弋、山海经经常一起直播啊姐妹,有啥不好想的?】 【那难道不是战队在营销吗?队内关系和谐才是zz正确】 …… 【假定我们游神和风如刀关系不错,但也不至于跟着她一起转会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万梅山庄上赛季是云巅的手下败将啊】 …… 【姐妹,不是选择性失忆。当初游弋说了,打万梅山庄的战术是由我们风神制定的】 …… 【我们风神就是秀,自己转会就算了,还要带两个帮手不,啧】 …… 【风如刀上赛季都上不了,上上赛季菜成什么逼样了,就你们这些粉丝瞎他妈尬吹】 【就是就是,风如刀自己加入万梅山庄就算了,还带山海经和游弋,这是,自己堕落了算了,还拉别人一起堕落】 【楼上的姐妹好好说话,凭什么加入万梅山庄就是堕落了?】 【万梅拿过冠军吗】 【不好意思,云巅的冠军也是我们风神带队拿到的呢,风神不在他们也拿不到,现在风神来到万梅山庄,等一个冠军万梅山庄!】 【楼上做梦呢,现在职业比赛越来越成熟,早就不是以前垦荒的时代了,菜了就是菜了,跟不上版本跟不上时代就是跟不上了,何必硬撑呢?也太难看了,还不如认清现实早点退役】 …… 甚至于,还有山海经和游弋的粉丝骂陆之韵,说陆之韵带他们转会就算了,但如果陆之韵上,就是毁他们偶像的前程等等。 总而言之,就是风如刀的粉丝因为知道她稳定回归赛场而奔走相告,特别兴奋。但更多的黑子则喷她菜不配打职业。 在得知她是花钱买回自己的合约追梦的小道消息后,一些人佩服她的同时,还有一些人则认为电子竞技实力为尊,不应该因为她有钱有名气就能回归赛场。 更有一些人认为,陆之韵终将会掉“风如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荣耀,让这个名字走下神坛,甚至成为职业圈的笑话——她将上台菜给所有人看。 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除非陆之韵在常规赛的赛场上表现得很carry、凭一己之力打出多个亮眼的高光操作、起到以一人之力逆转战局的结果,否则在别人的眼中,她就是菜,就是没实力。 如此,很多人在网络上带节奏,云巅那边得知陆之韵自己花钱买断合约的消息泄露,更是请水军再度带了一波陆之韵团队是毒瘤是菜比是孬货的节奏,并断言风神终将成为风菜,陆之韵俨然一副老油条的模样,并不放在心上。 山海经也是老油条了,平时该干嘛干嘛。 倒是江枫和飞鱼,忍不住私底下找陆之韵,出言安慰了一波,在陆之韵漫不经心的态度下,反而感慨自己“没见过世面”。 只是,他们还没首发过,也就没有经营微博,不好为她说话,只能化身各种爆料者去贴吧、微博爆料说陆之韵的训练赛状态很好。 结过被黑子打成了编瓜的风油精(陆之韵粉丝的别称)。 关亦柚对网上的舆论十分不满,尤其是,喷陆之韵的还是他的粉丝,他就更不满了。于是,在网络上陆之韵的节奏被带得如火如荼时,他直接@了陆之韵。 游弋v:@陆之韵这个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被我黏上了,甩开是不可能甩开的。你只能带着我,你不带,我也跟着,赶是不可能赶走的 陆之韵收到特别关注提示时,但凡被带节奏时在微博上总是不发一言的她,破天荒地发言了。 一直在关注陆之韵的风油精们看到他们的墙头转发了游弋的微博。 风如刀v:不赶你,宝贝儿,舍不得//转发微博@游弋…… 风油精们懵逼了:??? 游弋的粉丝们也懵逼了:??? 他们还在互相挖坟挖黑料骂架,正主这就秀起恩爱来了? 甚至于,有的风如刀的粉丝们还表示:风如刀游弋,我们的名字,风油精,好像风如刀和游弋的cp粉啊。 游弋的粉丝:你们说得好对 就在众人凌乱准备转变近期舆论战的策略时,小暖也在关注风如刀和游弋的动向。她万万没想到,被她挤走的陆之韵,在已经变菜变孬的情况下,居然带着游弋和山海经一起去了万梅山庄。 她是看不起万梅山庄的。 小暖的指尖从关亦柚的微博上划过,低声喃喃:“虽然不知道你在这一世为什么跟这位反派姐姐走了,明明上一世她插足我们,曾被你言辞拒绝,但我会让你回来的。” ※※※※※※※※※※※※※※※※※※※※ 粉丝们:这微博,我怎么感觉像是秀恩爱来的 关亦柚&陆之韵:你们感觉得很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__相濡以沫___、相貌平平绫濑遥 1个; 非常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づ ̄ 3 ̄)づ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小暖的指尖从关亦柚的微博上划过, 低声喃喃:“虽然不知道你在这一世为什么跟这位反派姐姐走了, 明明上一世她插足我们,曾被你严辞拒绝, 但我会让你回来的。” 她等着德玛西亚杯虐陆之韵。 在游弋跟风如刀走的那天晚上,小暖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中, 在风如刀的带领下,云巅战队在hpl的成绩江河日下,以至于到了保级的边缘。 而二队的游弋在微博上引领了一场和陆之韵的骂战后,异军突起,和几位新人一起首发, 将五位老选手摁在饮水机位, 并凭借个人的优秀操作,带领云巅在夏季赛异军突起, 杀入了季后赛, 成为八强之一。 在这样的背景下,云巅的教练邀请她加入,替代了风如刀在云巅的位置,将风如刀排挤出了俱乐部。 春季赛,云巅俱乐部成为强劲之旅。 陆之韵加入的万梅山庄成为云巅的劲敌。 赛场上狭路相逢, 游弋的中单被风如刀的刺客切得很惨。 赛后, 游弋甚至给风如刀发信息—— 【游弋:我是不是真的很菜?】 当时也风如刀没回,后来, 游弋的手机没带在身上, 风如刀回信息时正好被她看到。 【风如刀:是有点】 那时候游弋刚放下手机, 人被教练喊走,手机还没有自动锁屏。于是,她删掉了风如刀的回复。 在游弋心情低落时,是她一直陪伴他,在他状态低谷时,是她一直在鼓励他。等到次年的夏季赛时,他们终于日久生情,游弋接受了她的告白。 然而。 他们刚在一起,风如刀和游弋赛场相逢时,又开始撩他:“几个月不见,你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游弋:“嗯。” 风如刀:“最近怎么都不联系我的?生气了?” 游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风如刀又笑:“你自己问我觉得你菜不菜,还听不得实话了?” 她见状,当即维护游弋说:“赛场上见真章,谁菜谁知道。” 陆之韵低笑了一声。 那天,陆之韵队伍里的中单因为手伤操作变形,导致万梅山庄输掉了那场比赛。 选手离场握手环节时,风如刀握住游弋的手,多停留了几秒,说:“打得不错。” 游弋:“嗯。” 赛后,风如刀在休息室里找到游弋,问:“你这是要和我生分了?” 她正好进门听到:“你对别人的男朋友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 游弋的目光有些深,但没反驳。 那时,风如刀蹙眉:“你和她在一起了?” 游弋应声。 风如刀直言:“你们不合适。” 游弋:“怎么不合适?” 风如刀正要说,结果有人进来了,他们没再谈。 后面,风如刀就开始撩游弋,并致力于拆散她和游弋。 比方说,对游弋讲她和游弋不合适,更适合游弋的是风如刀自己。比方说,每次比赛结束,但凡风如刀和游弋在同一个场合,风如刀总要拉游弋去一间小屋子。 风如刀总是避着人去亲吻游弋。 对于风如刀的种种行为,她很生气,但好在游弋态度坚决,面对风如刀的各种手段,都扛住了,并严词拒绝。 在那年夏天,她和游弋一起,带领云巅打败了风如刀所在的万梅山庄,拿到了夏冠。 那年秋天,她和游弋一起拿到了世界冠军,成为了电竞圈的神雕侠侣。 这才应该是她的人生。 光辉而灿烂。 她得到了她喜欢的人。 但。 从泡菜国赛区回来后,她出了车祸。 她最后的意识,是疼,是痛,是许多人的喧闹声,有人在问她怎么样了,有人在叫她坚持,有人在喊打120。 世界都变得模糊,她仿佛看到游弋对着她温柔地笑,仿佛看到风如刀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仿佛听到游弋说“你一定要好起来”,仿佛听到风如刀说“我一定会拆散你们”。 当她失去意识时,她回到了她十七岁这年。这一世的事,和上一世很有些不一样。 这一世的游弋不但没有和她交往,还不理她,甚至追随风如刀,和风如刀走了。 她本以为,这一世,有游弋跟着风如刀,风如刀会有更多筹码,会有比万梅山庄更好的选择,没想到仍然是万梅山庄。 上一世,拿到世界冠军的是云巅。 这一世,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会是云巅。 风如刀注定会被她打败。 小暖垂眸,继续低声喃喃:“就是不知道,你回来后,想起我们的上一世,面对这一世短暂的迷失,该如何自处?” “你在嘀咕什么呢?”霜刃扬声问。 小暖将脸侧的发撩至耳后,笑了笑,说:“没什么。” 霜刃:“双排吗?” 自从新教练带着新的队员过来后,霜刃和原来的打野都成了替补,只有原本的上单保下了首发的位置。 他对小暖的印象不错——小暖并没有因为他不是首发就怠慢他,对他和对其他人都差不多。 “好,组我。” 点下“开始匹配”后,霜刃没话找话说:“听说你们最近训练赛很无敌啊,说不定将来你会是第二个风如刀。” 小暖笑:“我不想做第二个风如刀,只想做第一个小暖。” 霜刃嘿然一笑:“有志气啊。” 这时候,小暖对她的四个队友说:“德玛西亚杯估计会碰到风如刀。” 和新教练一起来的三位队员正巧和陆之韵认识,当即就摩拳擦掌起来:“他们和咱们情况差不多,肯定会参加德玛西亚杯练新兵,这是狭路相逢啊!” “啥也别说,就是干。谁怂谁孬种!” 小暖:“嗯,我等着虐她。” “哟,妹子有志气啊。” “不把她拉下神坛,我怎么上去?” 这时候,上赛季被陆之韵指导过的上单比较实事求是,不是很会哄妹子:“我觉得吧,这不太现实。平心而论,你的实力,和她还有点儿差距。” 小暖不太高兴了,皱眉:“你怎么还没开始就灭自己威风啊?” 那位上单:“不是我方太弱小,而是敌人太强大。” 小暖:“???”风如刀?强大? 和陆之韵认识的那三位当即以哄妹子的口气说:“别听他的。是真男人就要干,说软话的都是怂蛋。别看实力怎么样,干就完事儿了。再说了,风如刀强,但咱们未来的暖神也不弱,到时候咱们杀她个片甲不留!” 小暖心里这才舒服了。 然而。 那三个人只是和陆之韵熟,才口无遮拦。他们口里说着,转头就把小暖卖了。 微信上的一个群里。 【我不想穿裤衩:风神,我和你港,你有对手了】 【你还是穿裤衩吧:对头对头,我们队的美女打野说,要在德玛西亚杯打爆你的狗头】 【穿了裤衩也是流/氓(风如刀):???】 【不穿裤衩是流/氓:妹子人挺漂亮脾气挺好,但还挺好胜的,说不定过两年,江湖上就没有风如刀这号人了,到时候大家都叫暖神】 【穿了裤衩也是流/氓:打爆我狗头[微笑.jpg][微笑.jpg][微笑.jpg]】 【我不想穿裤衩:是她想动手,和我们无关,求不针对】 【不穿裤衩是流/氓:对头对头,我们对风神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怎么敢有以下犯上的想法?】 【你还是穿裤衩吧:就是就是。就是新人吧,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信邪,偏要在老虎屁/股上拔毛,这种行为,固然勇气可嘉,但未免自不量力,你看,我们多懂事,看到有人想虐你,就立马来通风报信】 【穿了裤衩也是流/氓:我信你们个鬼】 【你还是穿裤衩吧:保证说的是真话,如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们永远没裤衩穿!】 小暖的心态,陆之韵多少能猜到,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关亦柚见陆之韵频频分神看微信回复信息,忍不住凑过去问:“你看什么呢?” 陆之韵忽地想起,这个小暖好像说过是关亦柚的粉丝,她不由得计上心头,摸下巴道:“恋爱生活毫无波澜,我想出/轨。” 关亦柚脸色蓦地寒了,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和委屈:“你想出什么?” 陆之韵皱眉:“你怎么这么严肃?一点都不可爱。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系统520:“不,你才是大猪蹄子。” 陆之韵在脑海中:“你走开,别耽搁我逗男朋友。” 关亦柚更委屈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想出/轨,然后我是大猪蹄子?” 他很生气。 还有点慌。 陆之韵连忙顺毛,一只手操作游戏,另一只摸摸他的头:“我逗你的。” 关亦柚抿了抿唇。 一局游戏结束,陆之韵点开微信网页版页面,让他看聊天记录。 “你粉丝想打爆我的狗头,我有点生气。” 关亦柚:“我帮你打回去。” “你居然还想和她有接触有来往?”陆之韵故作讶然。 关亦柚:“我没有。” 陆之韵:“你有。” 关亦柚:“没。” 陆之韵:“有。” 关亦柚:“……” 陆之韵:“果然无话可说了吧?” 这会儿并不在规定的训练时间,是俱乐部留给选手直播混时间或者自由安排的娱乐时间。 关亦柚握紧了陆之韵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极认真地说:“我没有。” 陆之韵很会无理取闹:“你就有。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关亦柚眼睑低垂,专注地同她对视:“那你想怎样?” 陆之韵凑近关亦柚的耳边,说:“我想把你关起来,谁也不让见,每天都在家等着我,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关亦柚知道她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却仍旧配合地瞪大眼,幽幽地,似埋怨似害羞:“姐姐,没想到你这么变/态。” 陆之韵皱眉:“这就变/态了?”还有更变/态的。 关亦柚:“我好喜欢。” 陆之韵心口一酥:“你是不是当初练习很多遍谈恋爱?”这么会? 这一道题,关亦柚会答:“名师出高徒,你教得好。” 陆之韵唇角弯了一弯:“怎么这么乖。你这样,我还以为你在引诱我。” 关亦柚:“嗯。” 他又问:“你关我小黑屋,给玩游戏吗?” “这种能占据你心神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让游戏和我抢你?”陆之韵虎着脸道。 关亦柚脸颊染了薄绯:“也不让联系其他人?” “嗯。” “让上网吗?” “不让。” “让看书吗?” “不能!只能看我!” “好。” 陆之韵:“……”这就……这丧权辱国呀!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恋爱脑啊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儿责了?” “不负,你来负责。” “你还成牛皮糖了你?” 关亦柚幽幽地看着她:“对,你甩都甩不掉。” 随后,他又说:“你也不许看其他人,不许出轨,不许甩掉我。” 陆之韵:“宝贝儿,你要知道,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将来有可能你移情别恋其他人,有可能我移情别恋其他人,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大家还是可以和平分手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关亦柚这时候倒强硬了:“我不许。” 陆之韵:“???” 关亦柚:“你要是移情别恋,我就把你关家里。” 陆之韵:“弟弟,话题朝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关亦柚执着地盯着陆之韵,陆之韵心头一热:“反了你了!” 关亦柚低哼了一声。 陆之韵突然低笑道:“你这样认真的模样,格外好看。” 关亦柚轻咳了一声,和陆之韵头挨着头凑在一起,目光的温度早已上升,此时已是情热。他做了个口形说:“我想吻你。” 陆之韵随便抄起战术本,往脸侧一遮,将他们的脑袋一遮,极快地在关亦柚唇上啄了下,他粉色的唇微启,舌尖伸了出来,她叼了一下他的舌头,才退开。 前前后后不过两三秒时间。 在旁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凑在一起讨论战术,然后陆之韵说话时手上动作过多。 但,此时,正义使者山海经突然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不知廉耻,有伤风化!” 陆之韵半点不慌,对山海经说:“有人挑衅我们。” 山海经:“啥玩意儿?” 陆之韵:“你看,云巅的人说要打爆我们的狗头!” 山海经“嗤”了一声:“不自量力啊他们,让爸爸在德玛西亚杯教育他们。” 江枫和飞鱼也听到了:“什么?云巅要打爆我们?他们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咱们必须不能怂啊,干回去。” 陆之韵正经极了:“嗯,干他们。” 话题就这样岔过去。 娱乐时间结束后,又是训练。 等到凌晨两点多大家都结束训练关机离开训练室,陆之韵和风如刀走在最后。 他们分别倚在门边的两端,陆之韵想起之前的小插曲,不由问道:“你怎么这么乖啊?什么都配合我?知不知道人类的本质是得到了就不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关亦柚深深地看她:“那你喜欢我配合你还是不配合?” 陆之韵顿了顿,说:“我喜欢你。” 关亦柚年轻俊秀的面庞上顿时便有了一个灿烂的笑:“嗯,我也喜欢你。” 两人的目光缠在一起,渐渐地,越靠越近,直到呼吸交缠,四片唇都贴在一起。在明亮的灯光里,她与他在门口接吻,美似一幅画。 这是一个躁动的夜晚。 回宿舍后,陆之韵收到了来自关亦柚的信息。 【关亦柚:晚安,姐姐。】 陆之韵回复了一句,放下手机,才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哗啦啦的水声中,陆之韵难得心静下来,想起她曾经是一个坚定的单身主义者。 她不喜欢同人有牵绊,一想到和人产生亲密联系后会侵占彼此的私人空间,想到有个人会和她在同一间卧房,他们要磨合生活习惯,要和对方互相迁就,内心是拒绝的。 她以为她接受不了另一个人躺在她旁边。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有钱,生活不愁,有梦想亦有追求,从不迷茫,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因此,她并不认为自己需要爱情,更觉得为了另外一个人改变自己实属多余。 然而。 当她看出关亦柚喜欢她,决定同他在一起后,才发现,在遇到某个特定的人之前,所有的设想都是空想。 所有的改变都不是被动不是被迫,而是甘心情愿,是在潜移默化之中。 假如曾经有人告诉她,她对同一个男人说腻歪的情话,她一定会说对方梦还没醒。 但。 从卫生间出去后,陆之韵又抄起手机。 他们的对话,最后一条信息是她洗澡前的回复。 【陆之韵:晚安】 她打字。 【陆之韵:晚什么安?过来】 一分钟后。 “咚咚咚——” 房门拉开。 “砰——”又关上了。 陆之韵用毛巾擦头发,擦着擦着,浴巾掉了。 关亦柚的目光发直,喉结动了一下,低低地叫:“姐姐。” 陆之韵将吹风给他:“给我吹头发。” 他不敢造次,旗却升得老高。 在电吹风的声音中,陆之韵问:“假如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你怎么看?” 关亦柚皱眉:“我倾向于认为,每一个世界,都有其特定的规则和限制,每一个世界的生物都不可能突破这种限制。所以,不管我们所处的世界在其他空间的文明看来是什么,假设有其他空间其他文明的话,对我们而言没影响。” “假设你原本有一个官配,但并不是我?” “不可能。”关亦柚回答得很果断,他顿了顿,声音蓦地羞怯下去,却很坚定,“我这么喜欢你。” 陆之韵哑了声儿:“你这么好,事事都顺着我,万一我变得很坏,你怎么办?” 关亦柚说:“我不知道。” “也许我会伤害你。” 关亦柚抿了抿唇,皱眉:“你可以不伤害我吗?” 他的头拱在了她的肩窝。 在这一瞬,她揉着他的头,说:“你要知道,当我伤害你时,肯定对你没什么感情了。” 关亦柚关了吹风机,一双湿润的眼望着她,有些惶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快要哭出来了。 陆之韵心头一酸,忙搂住他说:“乖,不难受哈。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就喜欢你无条件顺从我,哪怕我对你很坏,你也要喜欢我。” “好。” “你不能觉得我对你坏。” 关亦柚嘟囔一声:“好霸道啊你。” “你有意见?” “没。” “喜欢我霸道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 “我欺负你时,你也不能觉得我在欺负你。” “行吧。” “你还犹豫了你?” “不犹豫。但我喜欢你欺负我。” 系统520:“老子听不下去了!齁死了!狗逼宿主能不能别矫情?” 陆之韵:“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 她忽地低低地笑出了声:“好乖啊你。” 照样揉他的头发。 二人的双光对上,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下滑,同他十指相扣:“看不出我在逗你?” 关亦柚:“我愿意配合。” 这他妈什么神仙弟弟? 陆之韵虎着脸瞪他,低声放狠话:“你这样是会被日的你知不知道?!” 关亦柚长睫轻颤:“等你来日很久了,你总不来。” 靠! 陆之韵内心低咒一声。 系统520:“宿主,给我扑上去,再不扑,你他丫禽/兽/不如。” 宿舍的隔音条件并不十分好,依稀能听到其他队员的声音。 一场压抑的情动。 陆之韵扶着关亦柚的肩,揽着他的脖颈,仰了头,像天鹅,曲项向天歌,张了嘴,出来的却只是气音。 白玉兔轻颤,粉葡萄盈盈而立,他的发顶抵着她的下颚,夜晚蝉鸣声更噪,蛙声唱着丰年,空气中有种甜蜜的味道。 接下来几天,hpl的各大俱乐部相继公布挂牌选手。 挂牌期结束,就是竞价期。 竞价期结束,是俱乐部官宣选手加入和离开的情况。 在各路瓜相继爆料外,又出了几件同陆之韵带着山海经游弋加入万梅山庄一样重量级的瓜。 有一位曾经被别的战队高价买入但却一直看饮水机甚至被戏称为hpl厨神的中单,也是曾经的中路万花筒、hpl第一中单,被他最开始出道的俱乐部买了回去,并确定首发。 一位和陆之韵一样冷板凳的明星打野以自由人的身份,加入了一个升班马战队,继续追梦。 …… 在竞价期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 陆之韵带着关亦柚、山海经、江枫、飞鱼还有几位替补选手拍完宣传照和视频后,回到万梅山庄基地,椅子还没坐热,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号猪猪侠。 手机接通后,疯狗张狂而得意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你以为你能把老子的路断绝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又有战队要了!预选赛第一名,刚打进hpl的无极战队!都是新人,敢打敢拼技术好!” 陆之韵不紧不慢地说:“我真为他们感到遗憾。” “你什么意思?” 陆之韵低笑一声:“你懂得!” “老子不懂!”疯狗是不想懂。 “哦,都成明示了,还不懂?你智障啊?” “操……”疯狗当即骂骂咧咧。 然而,他刚低咒了一声,手机里就传来“嘟”声,陆之韵挂断了。 山海经在旁边问:“什么情况?” 陆之韵说:“疯狗找到下家了。” 关亦柚皱了皱眉,道:“没事,等我们虐他。” 这时候,疯狗骂人的话还没说完,果断又打了过来。 陆之韵接通,对面还没开通,陆之韵先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疯狗。” 疯狗懵逼了:“啥?” 陆之韵唇角勾了勾:“等我虐你。” 电话又被挂断了。 疯狗:“操!” 这边,陆之韵用手指勾关亦柚的下巴:“怎么回事啊小老弟?越来越暴躁了。” 关亦柚眼睑低垂,不说话。 山海经:“疯姐,做个人吧,别乱欺负小朋友。” 关亦柚轻声说:“不是小老弟。” 陆之韵:“难道你还是小老哥?” 这就算了,她还凑近他喊:“哥哥?小哥哥?” 关亦柚瓷白的面容渐渐地染上了薄绯,开了电脑,要在这自由活动的时间里自觉训练。他这边的手拿着鼠标,另一边的手却握住了陆之韵的,只不说话。 陆之韵得寸进尺,低笑一声:“闷骚。” 系统520:“你明骚,所以你们天生一对啊。” 陆之韵“啧”了一声,突然问:“你说,我家宝贝儿在这个世界是男主,他本应该和女主开展一段情,我这横插一杠……” 后面的插/得/还挺开心尚未出口,系统突然来了一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陆之韵:“???” 系统520:“我和你说的,是小暖的版本。当然,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陆之韵:“什么版本?” 系统520:“由于宿主没节操,本系统拒绝提供信息。” 陆之韵:“……我以为我已经够骚了,没想到还是骚不过你。” 系统520:“不不,你最骚,在骚的这条道路上,你一直领跑,没有人能超越你。” 陆之韵:“谢谢夸奖,这怎么好意思。” 系统520:“……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不管怎么样,在训练期间,万梅山庄和云巅战队都被传训练赛无敌,状态贼好,但一次都没有互相约过训练赛。 陆之韵时不时还能收到这样的信息。 【我不想穿裤衩:新人太猛了,最近训练跟打了鸡血一样,就为了在德玛西亚杯虐你】 【不穿裤衩是流/氓:年轻人就是年轻,激情澎湃,咱们老人家比不过,风姐,你还是悠着点儿重视着点儿,万一真的被新人虐了,啧】 【你还是穿裤衩吧:我们就指望新人带飞虐风姐】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德玛西亚杯很快就来临了。 云巅在德玛西亚杯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万梅山庄在德玛西亚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终于,两个战队迎来了对抗的时刻。 在比赛前夕。 平时和陆之韵说骚话表现得很是漫不经心的仨裤衩和带领他们来云巅的教练如临大敌,一直在分析万梅山庄之前的比赛视频。 “风如刀也太贼了,德玛西亚杯都快结束了,她竟然只用了一套战术!” “这一套战术也应该好好研究。” …… 他们开始了对选手个人操作习惯的分析,开始对陆之韵的指挥风格的分析。 小暖见平时没个正形嘻嘻哈哈的队友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内心还十分不以为然。不就是打个德玛西亚杯吗?砍瓜切菜才是正常的吧?这并不能体现一个战队的实力。 她等着明天的到来。 既然前世她能虐风如刀,今生也一样能虐风如刀。 复盘结束,她微笑着说:“虽然这样说很不合适,但我们明天务必要拿下万梅山庄。如果一个年龄大了状态下滑了变成菜刀的风如刀都拿不下,那还挺丢人的。” “对,必须拿下!” “就是,妹子说得对!” “风如刀就是菜刀!明天干她丫!” 转眼陆之韵又收到了信息。 【我不想穿裤衩:我们队的打野妹子好猛,居然说风姐是菜刀!】 【不穿裤衩是流/氓:还说明天要干哭风姐,太猛了[大哭][大哭][大哭]】 【你还是穿裤衩吧:求不要针对我们,我们对风姐是十分尊重的】 【穿了裤衩也是流/氓:尊重到特别针对我?老实说,为了打死我,你们今天都布置了什么战术?】 下面的话题顿时被拉开。 陆之韵瞅了瞅微信,唇角略勾,第二天去比赛的路上,她和坐在车里的队友说:“云巅的人说我们是菜比队,要干哭我们。我觉得吧,比起让人干哭,我还是更喜欢干哭别人,你们说呢?” 江枫和飞鱼前一秒还热血沸腾,想干哭云巅,下一秒就萎了,脸上浮现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只因山海经说:“我只觉得很污,感觉你在说你和关亦柚的感情生活。” 陆之韵:“……” 关亦柚:“单身狗开什么黄腔。” 江枫&飞鱼:“……” 刚刚开始的誓师大会,卒。 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是很有信心的。 但,外界的质疑声却很多。 这一次,云巅和万梅山庄的对抗,在网络上的热度很高,现场的观众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峰值。 这是陆之韵和老东家的战争。 曾经,陆之韵被云巅放弃,在云巅坐冷板凳,现在,她从云巅出走,和老东家对抗,到底是打脸还是被打脸? 在侠士联盟风如刀超话里,陆之韵的粉丝们粉粉发博,表示—— 【紧张!我风神就要和新云巅打比赛了!】 【希望风如刀能赢啊啊啊啊】 【希望风神能通过今天这场比赛证明自己不菜不孬!】 【希望风神能把这个狗逼俱乐部打个落花流水】 【我还是有点担心,毕竟风神一个赛季没打比赛,不知道她的状态到底怎么样】 【反正相信风神牛批就完事儿了】 【希望风神能证明自己不是菜刀】 …… 在云巅战队的超话里,不少其他队员的粉丝和风如刀的黑粉都纷纷表示—— 【期待云巅能打爆万梅山庄】 【什么风如刀?就是菜刀!今天是她证明自己是菜刀的时候来了!】 【我话放在这里,风如刀打了五年比赛,早就跟不上版本跟不上时代了,还死不承认,在战队做队霸,要所有人都听她的,要不是这样,当初云巅怎么会沦落到打保级赛?】 【建议刀粉们都认清现实,你们喜欢的那个选手,她只是曾经辉煌过,她现在就是菜了。所谓的被排挤出俱乐部回头打老东家脸、重回巅峰这样的事,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实是不可能的】 【关键俱乐部也没排挤她啊,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她没实力当然上不了,她现在也就是花钱买上场机会!必须要说,万梅山庄让风如刀和山海经两个废物首发,就是在玩儿火,就是只看中选手的名气和流量,不看重输赢,这样下去,俱乐部迟早药丸】 两只猪猪侠也特地托关系拿到了这场比赛的门票,来到现场观战。 可以说,这是万众瞩目的一场比赛! 风如刀的粉丝们希望她能赢,能证明自己没有变菜没有变孬。云巅的团粉们则希望陆之韵输,证明当初俱乐部的决策没有问题,她不能上就是因为菜! 黑粉们比赛还没开打,已经盖章她菜。 如果她在赛场上秀出来了,那是应该的,如果没秀出来,坐实菜刀的名声。 类似于两只猪猪侠一样和陆之韵有过节的,也希望陆之韵输,单纯是想看她落魄,想证明陆之韵已经不配待在赛场上。 渐至于,在各路人马的唱衰声中,风如刀的粉丝都开始变得卑微起来。 【突然好紧脏!不希望给我们疯姐太大的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没有失误就好】 【不管怎么样,感谢万梅山庄愿意接纳风神】 【风神强,我投降。她一定可以迅速找回状态,就算赛场上没能秀出来,也希望大家可以多给她一点时间,毕竟孩子一个赛季没打过比赛了,磨合也是要时间的】 【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还给你惊喜】 …… 陆之韵在超话里浏览了一圈,上台前,忍不住用手机发了条微博。 陆之韵v:大家都放心,就算变成菜刀,我也是最锋利的菜刀,吓死他们[大兵][大兵][大兵]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联盟的宣传人员迅速紧抓热点,转发该微博,表示:风神说她宝刀未老,依然令所有人闻风丧胆,你们怎么看? 网络上顿时一片哗然。 大部分风油精与有荣焉,少部分风油精则给风如刀留言:风神,咱悠着点儿,还没打比赛就别说骚话了,万一打脸了怎么办? 黑粉、别家粉则是一通嘲讽,说风如刀妄自尊大说大话,等着看她被打脸。 现场,陆之韵的手机已经交给了领队。 从卫生间出来,正巧遇到了两只猪猪侠。 陆之韵扬了扬眉,走过去:“来了?” 疯狗:“嗯,来看你丢脸。” 淡定:“要服老,菜就要认。你现在越蹦跶,将来只会越难堪。” 陆之韵漫不经心地一笑,说:“不好意思,今天要让你们失望了。既然来了,就好好在场下看我发光发热。” 疯狗&淡定:“……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还是梁静茹给了你勇气?” 陆之韵:“向你们这种菜比是不会懂高手的自信的。” 疯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陆之韵:“不好意思,我姓陆。” 疯狗和淡定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 云巅战队的休息室里。 领队问小暖:“今天就要和风如刀打比赛了,紧张吗?” 小暖说:“还好,其实我还挺期待的。” 教练点了点头。 “上场后别上头,风如刀诡计多端,要听指挥。遇到机会先和队友沟通,别一个人瞎上。” “知道了。” 紧接着,在主持人和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万梅山庄和云巅战队分别上场就位。 在建房间搭配符文等待游戏开始时,小暖看向游弋和风如刀,却见他们俩有说有笑。她心里极不舒服,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等陆之韵的目光看过来时,她挑了挑眉,仿佛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 陆之韵极浅地笑了笑,关亦柚在旁边忍不住用手指戳她:“你笑什么?” “我心情好。” 关亦柚心情不好了。 他关了麦,凑到陆之韵耳边,低声问:“她屡次挑衅你,还说要打爆你的狗……头,你还高兴?还冲她笑?” 陆之韵的声音蓦地危险起来:“狗头?” 关亦柚:“她的形容,不是我说的。” 旋即,他又控诉:“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容忍?你对我都没这么好!” 陆之韵默了默:“你说得还挺有道理!” 关亦柚冷了脸。 陆之韵捏他的手:“乖,比赛呢,别闹脾气。” 关亦柚“嗯”了声。 陆之韵唇角弯了弯:“相信我,我对你,是最好的。否则,换个人现在和我闹脾气,你看他会不会被我打爆狗头?” 关亦柚这时候说:“我也逗你的。” 陆之韵:“……” 她踢了他一脚。 关亦柚:“但我说的是真话。” 陆之韵:“别穿品如的衣服。” 关亦柚:“不穿。” 这时候,陆之韵装好了外设,戴好了耳机,突然开始了:“弟弟们,很多人都想我们输,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菜比队,很多人都想我们能证明自己是菜比队,对面的小新人更是想把我们摁在地上摩擦,你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干他们!” “那就记得别上头,都听我的。” 其他人:“……”热血不过三秒就是一盆冷水。 当群情仍旧激愤。 很快,游戏开始。 在陆之韵主导的bp下,选人结束后,两个战队的阵容看上去五五开。 “欢迎来到侠士战场!” 伴随着游戏的音效,小暖操纵着人物走出泉水,游戏人物的步伐仿佛走出了她本人鸡冻的心情——她打败陆之韵、缔造新的神话的时候来了。 就在今天。 而台下,云巅的现教练卓越却突然皱紧了眉头。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梦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见卓越面色有异, 数据分析师问:“怎么了?” 卓越神情凝重地说:“这局大概率输了。” 数据师看着场上的阵容。 云巅战队是蓝方, 在bp之后, 选择了这样的阵容:上单妇好、打野伏羲、中单樊姬、adc阿骨打,辅助李逵。 妇好是当前版本的强势上单,能抗能打能切后。 伏羲是当前版本最强蓝领打野, 如果选手发挥得好也能carry比赛。上赛季出头的明星打野, 就是靠一手伏羲超神,拿着四号位的经济,打出了高额输出带领队伍获胜。 中单樊姬定位是法坦, 但伤害不俗, 不容易被切死,前期十分强势。 阿骨打是一个有位移有爆发的射手, 后期脸好枪枪暴击的话, 两枪一个脆皮,三枪一个前排。 李逵是保射手最好的肉盾辅助。 万梅山庄是红色方,阵容是:上单梁红玉、打野仓颉、中单白骨精、adc养由基、辅助斛律光。 梁红玉也是当前版本中t1级别的战边。 仓颉是t2级别的蓝领打野,伏羲是优先级最高的t0级别。 白骨精是炮台法师,现在比赛中已经用得很少, 在这个中单给射手当狗的版本, 中路大多会选择控制多的功能性法师而不是炮台法师。白骨精的大招可以远距离放出骨阵,最多可储存两个骨阵, 前期伤害不高, 要出到三件核心装备才会有伤害。白骨精对射手的威胁很大, 但只要射手后期出一件雀金裘, 就可以获得抵抗法师伤害的护盾、增加很高的法抗、增加两千生命值。 养由基的定位是狙击手,一技能可以放眼照视野,二技百步穿杨,可以远距离用子弹狙击敌人,最多可储存三枚子弹。他可以远距离威胁后排,但要是狙不中后排,而是狙到前排,团战作用不大。他的攻速低,没有爆发伤害。三技能是一个兼顾伤害的较长位移技能。目前场上也用得少,是t2梯队的射手。 斛律光是可以隐身的刺客,因为后期爆发不足,因此大部分俱乐部都利用他可以隐身的特点,让他做辅助帮队友开视野。 数据师怎么看,云巅第一局都是拿出了最强阵容。 在当前的赛制当中,每一场比赛中,选手不能用已经用过的侠士,更不能用重复的侠士。是以,开局卓越就让云巅拿出最厉害的一套阵容来抢分。 这是bo3的赛制,三局两胜,一分都不容有失。 数据师不解:“怎么会?对面选的侠士基本都很弱势啊,养由基输出不够,斛律光是脆皮,梁红玉这赛季也被削了,仓颉根本就是一个吃土型打野,有经济也打不出太高的伤害,就只有一段远距离位移、一段容易被躲的群控。大招倒是有点伤害,但就算是后期神装,仓颉要切后排也只能切个半血,自己还容易死。除非他们能打出一b连招完美团,由斛律光找到阿骨打的位置,然后仓颉控到阿骨打,白骨精同时放出大招骨阵、养由基同时狙中阿骨打,将阿骨打秒了,团战才能赢……” 他说到这里,突然“卧槽”了一声,脸色也凝重起来:“如果指挥是风如刀的话,说不定真能打出来,这一局九成是没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bp针对。 即便云巅拿了最强阵容,但被对方针对之后,再强势的阵容也没用。只是,云巅的阵容容错率更高,不是特别b连招,而万梅山庄的阵容容错率低,一旦打不出配合,这局就凉凉。 两只猪猪侠在台下,看到这场的bp时,当时就笑了。 “平时她总说别人蠢,以为就她对这游戏理解得好,要她自己拍板bp,这就是她的bp。选的是什么狗屎阵容?” “就等着他们这个阵容被打爆了,一个版本强势的侠士都没有。” “这就是人蠢还没自知之明吧?自己蠢,偏偏要说别人蠢,则,等着看她被打爆,坐实菜刀的名声。” 与此同时,观看比赛直播的观众也纷纷在直播间发弹幕、在微博超话发微博。 粉丝表达自己的担忧—— 【啊,这个阵容不太好打啊!希望万梅山庄超常发挥,千万不要输啊】 【这个阵容,枯了。只希望疯姐不要失误,不是我们不行,是侠士弱势限制发挥】 【这阵容,一个版本强势的侠士怎么打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 路人有些错愕—— 【难道风如刀果然不行了?这就是她主导的bp?】 【这阵容怎么打?难道她真的要坐实菜刀的名声了?】 【风如刀是真的孬了,对游戏的理解就不行,难怪之前在云巅坐冷板凳,就这水平,谁敢听她的?】 【万梅山庄让风如刀上场,真是想要流量想疯了】 …… 黑粉们则开始狂欢—— 【说是菜刀你们风油精还不认,这不就是菜比战队吗?】 【啧,这阵容,云巅稳了啊,风如刀菜比滚出hpl】 【这他妈是什么bp鬼才弄出来的鬼bp?明显是给云巅送分的】 【风神强,我投降,恭喜风如刀喜提超鬼,被老东家打得屁滚尿流】 【菜比风如刀不配上hpl舞台】 …… 云巅队员操作着自己的侠士从复活池出去时,和风如刀是熟人的三位队员中的一个说:“对面这阵容……感觉不想看上去这么简单,虽然不知道风如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你们一定要小心。大家注意保护好后排,辅助多找兰陵王的位置,别让他找打adc的位置。” “我也感觉对面的阵容不怎么好打,如果是别的队用这阵容,我只当对面送菜了。但风如刀带队,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小暖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选完英雄时,小暖就放了心,只觉得这一局稳如老狗。她心态很放松,这会儿听着队友们的话,非但没有怀疑,反而笑着宽慰道:“大家打起精神来,不要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这一局我带躺。” 伏羲是小暖最擅长的英雄之一,在训练赛中百分百胜率。 大家也都很给面子。 “伏羲无敌!” “靠你了!” …… 插科打诨的两句过去,小暖在红buff处就位,辅助去开视野,结果他们的侠士头上一只有一个表示斛律光在附近的标志,只是找不到人。 在小暖即将一个惩击收掉buff时,突然被控了一下,buff被斛律光一个惩击收掉。 于是,小暖和辅助立马去攻击此时仅有两级的斛律光,下路的adc阿骨打也赶过来支援,结果她没走两步,立马被不知藏在哪里的养由基狙中一抢,斛律光回身反打,此时已经两级的仓颉也赶了过来控了她一下,随后,在普通攻击中,她的血掉得飞快,辅助连忙给了一口治疗并用cd好的技能将敌人挥开。 紧接着又是一枪。 她的画面顿时就黑了下来,屏幕上显示着复活时间倒数。 “我带躺”这句话的余音仿佛还在她的耳边飘散,距离她说这句话,不过半分钟,她就倒下了? 小暖不敢置信,她不认为刚刚风如刀的发挥有多亮眼,厉害的是对面的adc江枫。这真的是一个从青训队出来的、在德玛西亚杯之前从没打过比赛的选手? 这要有怎样的天赋才会有如此两眼的发挥? 又看队友们的战绩。 对面被李逵的三叉戟挥开后,并不恋战,直接撤退。这时候,云巅的adc看着对面离开,中单也支援了过来,于是迅速追上去。 上单报点说:“对面的梁红玉不见了。” 指挥连忙喊:“别追了!撤!” 然而,来不及了,他们三个人被四个人包围,杀了个回马枪。 而姗姗来迟的妇好只能看着对面四个人撤到防御塔后。 此时此刻。 解说激扬而高亢的声音回想在场馆里。 “一波零换四!熟悉的完美团!风如刀带领的万梅山庄在同老东家云巅的这一场战役中,完美地诠释出了什么叫战术鬼才。曾经,她因为她的完美战术,带领云巅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冠军,现在,她又将这曾经给云巅带来荣耀的战术用来攻打云巅,再次向我们展示出了老将不俗的实力!” “现在风如刀的仓颉残血,和队友一起清掉中路线后回城……” 比赛直播的视频中,弹幕齐飘—— 【这波团战打得真是行云流水】 【谁还敢说我风神菜?】 【讲道理,刚刚那波团战风如刀的作用不大吧?还不都是依赖养由基的发挥?】 【要是养由基狙不中,刚刚那波万梅山庄赢了啊】 【没有队友去开视野,养由基怎么狙?】 【没有这波行云流水的配合,斛律光抢完红给完控制怎么全身而退?】 【这解说舔狗吧?刚刚那波最大的功臣明明是江枫的养由基,怎么就成了风如刀的仓颉?】 【云巅的这个新打野不行啊,还不如风如刀呢】 【讲道理,按照这套打法,就算是风如刀本人用的伏羲,也难逃一死吧?】 【然而这套战术就是风如刀制定的啊,你们喷的团队毒瘤一手敲定的阵容呢,之前还说这套阵容不好打,没伤害】 …… 和队员一起小团灭了一波并送出了一血,小暖从血池复活出来时,面红耳赤,一句话也没说,只专心操作自己的英雄。 这时候,队内的指挥说:“没事,大家别慌,打起精神来,这局才刚开始。” ※※※※※※※※※※※※※※※※※※※※ 还有两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这时候, 队内的指挥说:“没事, 大家别慌, 打起精神来, 这局才刚开始。” 与此同时,万梅山庄的气氛则十分轻松愉悦。大家从复活池布满状出来各就其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同时, 还不忘吹牛逼。 “刚刚那波养由基牛批啊!两枪干死对面的打野,让对面直接断了一波节奏!” 尤其是,他们跟土匪一样,刚刚撤退的时候,还顺便把人家的野区里的野怪都刷了。 飞鱼&山海经:“养由基流弊!” 山海经:“疯姐一如既往的牛批!太疯了, 这让人怎么扛得住?” 这时候,本来在比赛中除了报点就不怎么说话的关亦柚淡定出声:“嗯,膜拜。” 飞鱼:“有疯姐没意外!” 陆之韵:“少哔哔, 认真打比赛, 别飘。” 她刷完野, 看了眼小地图,直接喊:“小龙坑提前站好视野, 准备开龙。” 在万梅山庄开龙时, 云巅的辅助在龙坑附近看了一眼, 报了对方的位置后,指挥就道:“放了放了!” 解说的声音:“万梅山庄直接拿下第一条小暴君,这个节奏很舒服啊。诶, 他们让养由基和阿骨打对线, 阿骨打的清线速度比养由基慢啊。这样的话, 阿骨打就不能快速清线解放出来支援队友。” 小暖在队友们打气的声音中,强行调整好心态,继续比赛。她认为,第一波的失利顶多算是她自己不小心,反应稍微有点慢,但后面她会注意,然后总能到机会将丢的这波脸找回来。 正如队内的指挥说的,这一局才刚开始。 她和风如刀的对抗才刚开始。 她绝对相信自己的技术,又有前世多场大赛的经验,收拾区区一个风如刀,绝对没问题。今天,势必是她的成名战,是陆之韵身败名裂的一战,是她向游弋证明自己的一战。 而这一场战役成功之前,她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 下路养由基压着阿骨打打,辅助李逵在帮阿骨打清线。她在蓝野区帮中路拿蓝,刚打到一般,侠士的头上又出现了熟悉的标志。 斛律光又来了。 除了斛律光,没有别的英雄。 小暖开口道:“斛律光在蓝野区,我感觉能打。” 中单:“对面中路还在线上。” 上单:“上单也还在。” 指挥皱了皱眉,说:“没看到对面的打野,撤。” 但。 “白骨精去下了,打野中单对打野辅助,应该能打。” 话音将落,蓝buff又被斛律光一个惩击抢走。 小暖和云巅的中单简直气炸。 云巅的中单和陆之韵认识,在他们几个人和陆之韵的群里,昵称是“我不想穿裤衩”。 我不想穿裤衩当即把一套控制丢在斛律光身上,小暖的技能也交了上去,就在斛律光残血时,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仓颉。 这时候,两位解说的声音又鸡冻了:“云巅的队员没有注意,在斛律光照视野的同时,风如刀的仓颉卡了个视野盲点,直接蹲进了草丛,并在斛律光骗完伏羲和樊姬的技能后,利用一技能的超长位移上前支援gank。” “斛律光没有死?原来斛律光出的是肉装!樊姬的蓝量不够,大招已经在刚刚抢蓝的时候用过了,还有四秒cd!伏羲的大招还在,但!仓颉甩出一段群控,樊姬和伏羲反应稍慢,没有躲过,直接被控住了!” “白骨精远距离砸下了一段大招,直接将伏羲和樊姬砸成了半血。” “残血的斛律光回身反打,接上第二段控制!仓颉的大招打足了aoe伤害!伏羲和樊姬都残了!仓颉用两段普攻的aoe直接a死了樊姬和伏羲!一波零换二!” “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仓颉居然a出一个暴击?让我们看看仓颉带的符文,他们居然没带肉符文,而是带的暴击百穿符文?这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仓颉!记得上一次看到带暴击百穿符文,还是仓颉没被削之前,当时第一个使用仓颉的也是风如刀!” 小暖在看到仓颉的同时,已经被仓颉的群控技能控住,根本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和樊姬都已经残血了。 樊姬是蓝量越高越肉,一滴蓝等语两滴血。受到伤害时,百分之五十的伤害会由蓝量抵消,没有蓝的樊姬比普通的法师还要脆。 等她准备反打时,又被斛律光控住了。 然后屏幕就黑了,就没了。 小暖愕然:“仓颉的伤害有这么高?” 虽然他们之前在去打蓝时,并不是满血状态,但被仓颉双杀?怎么可能?就算是后期的仓颉也做不到这样。 因为仓颉有群控技能,且这个技能得近距离才能控到,很鸡肋,因此大部分职业选手玩到这个影响,基本都是先出肉,后面再补一件输出装,在人群中扛伤害打控制。 此时,游戏才刚开局,大家都没什么钱,仓颉应该是没伤害的。 小暖和我不想穿裤衩同时点开了装备面板,只见陆之韵居然没出肉打野刀,而是加攻击的二级打野刀,鞋子都没有,直接出了五把小剑。一把剑250块金币,没把加二十点攻击。 很快,他们看到陆之韵的装备面板变了。刚拿到两个人头的她直接卖掉一把小剑,买了一双五速鞋开始跑路。 五速鞋不加别的属性,但是在脱战后,比其他鞋子多了六十点速度加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一般的仓颉,都是出法抗的鞋的,可以增加60点法抗、被控时减少一半的控制时间。 在云巅的上单妇好支援过来时,仓颉和斛律光已逃之夭夭。 上单是陆之韵微信里的“不穿裤衩是流氓”。不穿裤衩是流氓:“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我不想穿裤衩忍不住说:“这也太脏了!” 小暖也忍不住接话:“真的好脏。” 指挥是“你还是穿裤衩吧”。他忍不住说:“太猥琐了。” 我不想穿裤衩:“风如刀不是一直都很猥琐吗?” 不穿裤衩是流氓:“但我没想到她这么猥琐啊!” 直播视频中的弹幕—— 【哈哈哈,熟悉的风格,熟悉的疯姐】 【双杀的仓颉,谁还敢说我疯姐是菜刀?】 【凡人们,都给我跪下喊666】 【风如刀老将未老?】 【牛批啊!极限操作啊!纯输出的仓颉,多久没见了都】 【我要和风如刀说声对不起,风神强我投降,还有谁敢说她是团队毒瘤?还有谁敢!】 【噫呜呜噫!我风神太强了!这是什么宝贝打野,会指挥会bp会带节奏会拿别人不敢拿的阵容】 …… 【只有我觉得解说是舔狗吗?虽然风如刀很秀,但也不必这么舔吧?】 …… 同一时间,在万梅山庄这边,充满了欢快的声音。 “干得漂亮!” “斛律光极限操作啊,666!” “输出型仓颉牛批!” “白骨精无敌!” 风如刀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这是一个开始。” 对云巅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意味着还有希望。但对陆之韵而言,这个开始,是由万梅山庄单方面虐杀云巅的开始。 风如刀心情相当不错。 虽然她从来不讲、也没表现出来,但从前和赛训组教练组俱乐部有矛盾被迫看饮水机、曾经被喷变孬了变菜了是菜刀,都令她有一种压抑感。 到今天,才算是完全释放。 接下来,现场观众能看到的,就是万梅山庄各种玩视野卡视野,比如第二波gank时,白骨精故意往下路走,让云巅以为白骨精无法支援,但白骨精却又在一个恰当的位置恰当的时间卡着大招的极限距离及时支援,形成以人多打人少的局面。 而仓颉,更是被陆之韵玩出了天花板。 别人的仓颉一般位移技能进场,基本都要扛一波伤害,才能打出控制,但她的手速极快,时间控制也恰到好处。通常是位移到敌方人群中的同时,敌方措手不及,技能还没来得及甩出,就已经被控住了。 对此,解说的解释是:“风如刀的仓颉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仓颉一般是先到人群中再放二技能的群控。如果提前开二技能,极有可能还没位移到敌方人群中,技能时间就已经过了,没法控到人。但她的时间控制得就是这么好,身体落地的同时,控制也落地,而打造的aoe伤害也会同时落地。正因为如此,她一个人,就能将敌方的双c打残,然后养由基和白骨精远距离收割,最后打出一波零换五的完美团。如果不是风如刀用这个仓颉,绝对打不出这种效果。” 于是,观众们只能看到仓颉各种花式乱秀,云巅的人五人抱团时,通常时猝不及防就被群控了,三套伤害砸下,在巨大的经济压制下,人就没了。 而仓颉还能全身而退。 不报团时,仓颉总能精准地控到双c,在云巅的人想打仓颉时,万梅山庄的辅助跟上控制,仓颉全身而退,云巅双c阵亡,其他人无力回天。 就这样,在观众看得心潮澎湃的十九分钟过去,万梅山庄稳稳地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开始前,云巅的教练开始给大家讲战术,讲第二局怎么避战,大家都是有经验的老选手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准备应对下一局比赛。 唯有小暖,在第二局开始bp前的空当,在自己的比赛位坐下后,盯着电脑屏幕,心里有些慌了—— ※※※※※※※※※※※※※※※※※※※※ 还有一更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唯有小暖, 在第二局开始bp前的空当,在自己的比赛位坐下后, 盯着电脑屏幕,心里有些慌了—— 今天,她真的能打败陆之韵,拿下这场比赛吗? 如果风如刀的状态这么好, 那上一世,她是怎么打败风如刀的? 小暖仔细想, 却想不出来,手心手背皆冰冷, 额角却开始冒起冷汗。难道,今天被公开处刑的, 不是风如刀而是她? 可以预见的是, 如果今天输了, 网上的人必定喷她菜, 甚至还会嘲讽说——没想到云巅排挤走了一个菜比风如刀,招进一个新的女打野,并且把她往风如刀的方向捧, 颜值技术吹了一遍又一遍, 以为可以商业价值成绩双丰收,没想到新的女打野比风如刀还菜,被风如刀吊打! 什么诸如“你风神还是你风神”、“你妈妈还是你妈妈”、“我风姐的状态就算下降了, 也不是别人可以质疑的”等评论, 一定比比皆是。 甚至还会有人在她的微博下恶言相向, 会喷她菜喷她孬,喷她凭一己之力带崩整个队伍的节奏,喷她送比,喷她不配打职业…… 坐在她旁边的“我不想穿裤衩”问:“你没事吧?” 小暖状似轻松地笑笑,说:“没事。” 你还是穿裤衩吧安慰道:“这只是一场次级联赛,我们来,就是为了发现问题的,不必太过紧张。” 小暖点点头。 不穿裤衩是流氓:“就是就是,你可别被打怕了啊,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打风如刀呢!好好调整心态,打好下一局,相信你可以的。” 当然。 这是安慰的话语,也仅仅是安慰的话语,并不是现实。 在第二局,陆之韵再次掏出来一套看似平常的阵容——以刺客聂隐娘为核心的野核体系。在当前版本,野核体系弱于射手体系。虽然野核体系也在打,但射手体系对阵野核体系是有优势的。 然而。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轻视万梅山庄,也没人再质疑陆之韵的发挥。 所有观看比赛的人,都在期待着她、期待着万梅山庄行云流水般的完美配合。 就连解说也说:“第二局开始。万梅山庄的阵容中,聂隐娘是绝对的核心。在刺客版本弱势的情况下,风如刀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双方来到侠士战场……” 在新的bp规则下,斛律光只能用一局。第二局,万梅山庄没有了斛律光,无法再复刻上一局的极限探视野卡视野。 且第一波团他们的辅助也都跟着打野防守野区。 是以,第二局双方换蓝和平开局。 很快,就到了第一波暴君小龙团,万梅山庄的五位侠士和云巅的五位侠士都在河道小龙坑的位置抢视野,谁也不让对方开龙,谁也不敢开。 小暖第一局被切怕,这一局走位格外小心,精神高度集中,就怕不知道从哪片草里冲出一个聂隐娘来戳她菊花。 她躲在草里。 双方的辅助互相交了一个cd短的技能互相试探。 两边像是跳探戈一样,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正在局面僵持时,陆之韵说:“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走位靠前,“失误”了一下,直接探进了草丛,走到了小暖使用的打野英雄的脸上。 这时候,小暖和其他队员都在喊:“聂隐娘脱节了!” 指挥“我不想穿裤衩”的声音:“打!集火聂隐娘!” 然而,正在大家放出技能时,聂隐娘一个位移技能拉出战场,随后大招隐身,半血走了。 我不想穿裤衩当即意识到:“不好!快撤!” 说时迟那时快,在聂隐娘位移离开包围圈的同时,万梅山庄其他四位队友在云巅空了一波技能的同时,果断交出控制跟上伤害,将他们打残。 这时候,聂隐娘返回战局开始收割。 聂隐娘的技能机制是,后背戳人必出暴击。大招隐身回血,二技能是一段突刺位移,穿过敌方英雄可以造成一定的伤害。 一技能是伤害技能。 一旦戳死一个,所有技能全部刷新cd时间。 是以,众人便只能看到聂隐娘的影子在队友们和敌方交换技能打得如火如荼时穿梭,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一波团灭,风如刀四连超凡,上单拿到一个人头。 万梅山庄众人面上喜气洋洋,越打越快活越打越轻松,仿佛在砍瓜切菜。 而小暖在这一波后,心态彻底崩了。 她平时训练赛也玩聂隐娘。 但她自认做不到像风如刀这样冲进敌群中躲开大部分技能并全身而退,然后再面不改色地寻找良机返场收割。 直播弹幕上对陆之韵更是给予了高度肯定—— 【风神的聂隐娘再度出山,秀得人头皮发麻】 【这个聂隐娘和我玩的不是同一个英雄】 【太秀了!我们玩的不是一个侠士联盟】 【风神牛批!】 【讲道理,也就是风神的聂隐娘了】 更有直播比赛在自己的直播间解说的前退役职业选手表示:“这聂隐娘换一个人拿,估计被团灭的就是万梅山庄了。也就是风如刀艺高人胆大。之前都说她状态下滑,都说她菜,现在谁还敢说我风神状态不好?!” …… 接下来,万梅山庄在陆之韵的指挥下,运营娴熟,利用对方被团灭的时间,反掉对方的野区,并将兵线推入防御塔,再回去收自家的野区。 然后打出131的分推抓人体系,像是滚雪球一般,将优势越滚越大。 尽管中期我不想穿裤衩组织了一波反打,稍微打回一点局面,但终究无力回天。在第二十五分钟,万梅山庄推掉了云巅的水晶,拿下了第二分。 小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回想起自己曾经说的“带队友飞”“不想成为风如刀,只想超越她成为第一个小暖”,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窘迫、尴尬…… 她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视线都变得模糊。 万梅山庄的队员走了过来,按照程序要和他们握手。陆之韵和三位裤衩关系很好,相继和其中两个拥抱了一下,到小暖时,小暖仍旧坐在位置上没动,和风如刀对视两眼,没伸出手,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知道败方要和胜方握手,但就是不想、也不愿和风如刀握手。 风如刀见状,等了等,见她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就直接拥抱了下一位裤衩。下一位裤衩笑着说:“我们都被你打懵了,没想到风姐还是猛。不过,我们正在适应比赛,下一次鹿死谁手就不知道了。” 陆之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要太弱,不然我赢得多没意思。” 小暖的火顿时上来了。 她瞪了陆之韵一眼,对跟在陆之韵后面的关亦柚伸出手。关亦柚没理她,仿佛没看见一般,直接和下一位裤衩握手。 之后的山海经和江枫都直接把她忽略了。 江枫更是忍不住说:“输比赛不要紧,别输人品。你针对风姐,就是针对我们云巅。” 小暖难堪到极点,都快哭出来了。 陆之韵在前面听到,回头轻斥道:“赶紧地,别在后面欺负人小姑娘。都是十好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来喜欢她就欺负她的那一套呢?现在流行甜宠,你这样是不行的。” 江枫微胖但白/嫩的脸顿时就红了,有些结巴道:“我没、没喜欢她啊!就是……”后面一“句看不起她这种输不起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口,又被陆之韵打断。 “行了,别比比,想想待会儿吃什么夜宵。” “海底捞啊。” “哦,下次吧。” 从比赛场馆出去,江枫才知道,领队已经定了一家烤鱼店的包厢为他们庆功。之前让他想吃什么夜宵,只是因为知道他对吃的没有抵抗力,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想他说出让小暖难堪的话。 这一天晚上,所幸没有雨,夜风在清凉地吹,空气微微有些冷,大家的情绪却高涨,有说有笑地走进烤鱼店庆功。 冤家路窄,正巧两位猪猪侠也在大堂里的一个两人餐位吃夜宵。 陆之韵忽地吹了一声口哨:“蠢货们,你们好。今天看得过瘾吗?” 两位猪猪侠脸涨成了猪肝色。 疯狗先忍不住,叫道:“不过是一个德玛西亚杯,打的也是实力不咋地的云巅,神气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世界冠军呢!” 陆之韵唇角微勾:“不好意思,我还真得了好几个。” 淡定“操”了一声,说:“所以,现在赢了一个菜比队伍也值得这么得意?” 陆之韵收了笑,遗憾地说:“不,我只是有点同情你们,总想看我落魄看我爬不起来,但就是不能如愿,难为你们了。虽然我不知道做失败者什么滋味,但肯定不还是很容易。虽然你们要一直看我风光、被我碾压,但你们一定要坚强,习惯了就不难受了。” 系统520:“宿主,你在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关亦柚忍不住,低着头,抿着笑,样子格外好看。 山海经“噗嗤”一乐,大声道:“风神,你这有点损啊!人家眼瞎认为咱是菜比,今天看咱赢了,正难受呢,你还和他们说话,就不怕他们羞愤欲死吗?” 疯狗和淡定扛不住,直接起身结账走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包厢,大家并没有喝酒,迅速地吃完饭,就回到基地开始复盘。 和云巅打的这漂亮的一仗,令原本因为陆之韵一个赛季没能上场的风油精扬眉吐气,和其他选手的粉丝、和云巅的团粉撕逼也变得有底气了。 超话贴吧以及各大论坛相关板块,出口就是“从今天开始,谁还敢说我疯姐菜?谁还敢说我疯姐状态不好”、“云巅居然排挤疯姐,这是冠军拿多了烫手啊”…… 从被质疑、被唱衰,到被吹捧,不过是一场比赛的事。 之后,不出意外地,万梅山庄战胜了其他对手,获得了德玛西亚杯的冠军。 德玛西亚杯结束,就到了休赛期,也就是各大俱乐部开始训练备战春季赛的时候。休赛期间,陆之韵减少了训练时间,到春季赛开始时,她的受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1月份,春季赛开始,在陆之韵的带领下,第一场常规赛,万梅山庄就屠了疯狗和淡定执教的升班马无极战队,并开启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模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接拿到了春季赛的冠军。 云巅的管理层一度后悔当初在陆之韵同赛训组、教练组产生矛盾时,没能站在她这边,把她排挤走了。 当然,云巅的成绩也不错,直接拿到了春季赛的亚军。只是,他们拿到亚军的阵容当中,没有小暖。 网络上开始了一片吹捧风如刀的狂潮,众人直言“宝刀未老”,表示:只要你相信她,她肯定能给你一个冠军。信风神,没意外。 第二年的八月,在陆之韵的带领下,万梅山庄拿到了夏季赛的冠军。一个月后,万梅山庄、云巅、神刀门、bbq四个战队代表华国战队参加世界杯。 通过将近两个月的鏖战,最终陆之韵带队的万梅山庄拿到世界冠军。 在举行颁奖仪式时,小暖正在看直播。 她犹自不信,口中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明明拿冠军的应该是我!她应该被我打败的!关亦柚也该是我的!” “小暖,吃药了。”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进来。 “我不想吃。” “你要乖,小暖最乖了。” “那好吧。” 吃下药后,没多久,小暖的神台有了一段时间的清醒。这时候,她记起来,她第一次看到游弋,不是hpl职业联赛直播的视频里,而是在一中的优秀校友墙。 ※※※※※※※※※※※※※※※※※※※※ 明天这个故事真的能写完了,还有大约六千字左右的收尾~~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吃下药后, 没多久, 小暖的神台有了一段时间的清醒。这时候, 她记起来, 她第一次看到游弋,不是hpl职业联赛直播的视频里, 而是在一中的优秀校友墙。 刚知道游弋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爱看小说,爱追剧,成绩中等偏上, 自负好样貌,曾经被评选为一中的校花, 被许多人追捧。 但,也许是以为小说看多了, 也许是追剧追多了, 她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她。直到她看到了一中的优秀校友墙, 并从任课老师平时的胡吹海侃中,听说了关亦柚的牛逼事迹和履历。 他的履历优秀到像是编的, 要不是曾经有少年天才进大学少年班的新闻, 普通人看到都会觉得是假的。 他的样貌也很好看。虽然优秀校友墙上的他容貌尚且稚嫩, 但在那种渣照相技术下的照片依旧显得粉妆玉琢。 更难能可贵的是, 算年纪, 关亦柚和她同年, 她还在上高中, 关亦柚却已经是研究生在读。 这样的关亦柚,不就是校园小说里的男主吗?等他一毕业,就是霸道总裁文的男主。而她,她很漂亮,也很普通,是小说中的女主角标配。 她和关亦柚就应该是灰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 小说看多了,她内心有了这样的念头,就开始每天做白日梦,幻想她和关亦柚之间应该发生的故事。 在幻想中,他们有过各种缠绵悱恻的爱情,爱得轰轰烈烈生死不离。 当然,她知道那是假的。 她只是渴望一段爱情,渴望一个优秀的人如天神下凡般,将她从平庸无趣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令她变得与众不同。 最好,这个人要宠她、爱她、只对她好。 她自我想象自我感动了无数次,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和关亦柚没有交集。 直到有一天,她在看侠士联盟比赛的直播时,看到了当时作为云巅队长带着新人打比赛的关亦柚。 不负她所望,关亦柚很帅,比现在很多的整容脸小鲜肉都帅,且帅得分明有特色,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男主。 不出意外地,她单方面和关亦柚恋爱了。 她迷恋他。 她脑子里所有关于他的幻想,都被清空,从此,她要开展一段现实的、有依托的、真实的梦幻爱情。 她认定她就是她的世界中的女主角,关亦柚一定会是她的男主角,她一定能拿下。 于是,她开始苦练游戏技术。原本就是侠士联盟里的路人王的她数据比从前更好,在下了苦功夫后kda也越打越高,甚至于,她还在选手的比赛期爬上了天梯榜第一的位置。 她经常逃课上网吧打游戏,或者直接在家打。她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为了展现自己天梯榜第一的实力,她甚至还开了直播,给云巅俱乐部投了简历。 拿到天梯榜第一的代价是,她高考失利了,分数只能上一个普通的专科。她的父母得知后,显得忧心忡忡,汇了钱回来让她复读继续考大学。 她瞒着父母,把父母打给她让她复读的钱用来买了火车票,自己一个人带着行李和顶配的电脑,来到了魔都,并租下了一间青年公寓。 她以直播为生,开启了追梦之旅。 每一天,她不再做假大空的幻想,她开始变得脚踏实地,努力打好游戏,经常视奸关亦柚的微博,经常去关亦柚的舔颜楼看他的脸。 她构想出了一个她认为应当可以实现的电竞题材的剧本。 她应当不认识关亦柚,她不是那个长得漂亮的普通高中生。在校园剧本中,她的条件很普通,但换成电竞剧本,她颜值高、技术好,立马就成了女神级的人物,并直接向电竞神话风如刀看齐。 而她比风如刀更有优势的是——风如刀的长相是偏清冷秀气的,而她更明艳,她还比风如刀高。 风如刀的是hpl唯一一位女选手,现在状态稳定下滑,战队成绩不堪入目,还和关亦柚有矛盾,这种就是标准的反派女配,先对关亦柚不屑一顾,后来风如刀落魄关亦柚发达,关亦柚令风如刀高攀不起,风如刀又偏偏缠过来,且正好应该是在作为男主的关亦柚和女主在一起的时候来搞破坏。当然,作为男主,关亦柚必须对风如刀不假辞色,对女主专心如一。 而她,就应该是那个曾经粉过风如刀、后来因为风如刀变菜变孬恨铁不成钢看不起风如刀、打败风如刀、成为新的电竞神话、彻底取缔风如刀在hpl的地位、取缔她的荣耀的女主。 和身为关亦柚的男主正好男才女貌势均力敌天生一对。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她在众多路人王中脱颖而出,被云巅的教练看中,真的到了云巅,真的挤走了风如刀,要成为云巅的第二个女选手,成为hpl的第二位女选手,只要她能打出名,能有风如刀的热度和关注度,年入百万千万不是梦。 更很重要的是,她终于和关亦柚有了交集。 这时候,她已经说服了自己,或者令自己忘记,她曾是关亦柚的校友,曾疯狂地迷恋他。她第一次见他,是在比赛直播的视频。她是她的颜粉+技术粉。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相处当中,她用颜值、技术和性格征服关亦柚,同他日久生情,开展一段恋爱的剧情了。 然而,现实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关亦柚比她想象的更冷淡,他根本不怎么搭理她。风如刀走后,她曾试图找他聊天,他说不想聊。 她说是他粉丝,他说别烦他。 她找他双排练配合,他说没必要。 她加他的微信,他不通过,问他为什么,他说没为什么,单纯不想加她。 她点夜宵时请客,所有人的都点了,为他要什么,他不理她,转眼他自己点的外卖就到了。 …… 于是,不到两天时间,她对关亦柚的幻想就破灭了。但冥冥之中,她不甘心,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她仍旧试图靠近他,只不再操之过急。 谁知,没等几天,风如刀来云巅谈解约,直接把游弋和山海经都带走了。 带走了? 那她来云巅是为了什么? 她的戏还怎么唱? 她和游弋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她的目标,成了打败陆之韵,成为新的冠军缔造者,让游弋后悔离开云巅后悔错失冠军。 在关亦柚和陆之韵离开的当天晚上,焦虑之下,她在睡梦中记起了上一世的事,完整的上一世。 在上一世,也和这一世一样,她有两个不同的人生。 上一世,她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用第三人称、旁观者的笔调,写出了自己的故事—— *** 刚进入云巅时,小暖的年纪和关亦柚一样,都是十七岁。 在她的剧本中,关亦柚首发打比赛之前,她是不认识关亦柚的。 小暖读书读得早,五岁就上了小学,今年夏天刚刚好高中毕业,并在国内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在被云巅之前的教练挖掘来打职业前,她就一直是路人王,也一直密切关注hpl职业联赛。 在她三年的游戏生涯和观赛生涯中,她曾经羡慕、佩服过风如刀,认为这位姐姐十分了不起,作为hpl职业联盟中唯一的一位女选手,不仅仅是开山怪,还是连庄冠军。 当然,也仅限于羡慕和佩服。 也许是因为同性相斥,她不喜欢陆之韵。后来更是了解到她脾气不好——训练赛喷队友、排位和路人对喷、微博上被黑子喷了当没看到一言不发却在赛后采访对黑子放狠话等等。这越发令小暖不喜欢。 她觉得这很没素质。 也许是因为,她认为人与人之间要保持基本的礼貌要粉饰太平要有成熟的和谐的社交——哪怕背地里恨得咬牙也要面带微笑互相问好,也许是因为同为女生风如刀取得了令人仰望的成绩…… 她非但没办法喜欢风如刀,内心反而激起了一股不服输的情绪——风如刀能做到的,为什么她做不到呢? 她非但要做到,还要超越风如刀。 在这样的心态下,半年前游弋和风如刀在微博上展开的一场骂战,令小暖开始注意到游弋。后来,观看比赛时,游弋超高的颜值和犀利的游戏操作技术都令她心折。 她开始喜欢游弋。 她越喜欢游弋,就越反感风如刀。 这样帅气的一个小哥哥,风如刀是怎么忍心喷他不配打职业的? 随着赛程的推进、游弋开始在职业联赛中展露头角,她对游弋的喜欢渐渐转变为迷恋。甚至于,她认为她同游弋心有灵犀,他们都不喜欢风如刀,一想到这点,她就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心潮澎湃,有一种热血的感觉。 于是,在这种“同仇敌忾”的情绪下,她对风如刀的反感与日俱增。也越发相信,风如刀已经菜了孬了,而她还年轻,她的巅峰期还没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她终将成为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她会亲手打败风如刀,送走风如刀这段传奇,书写一段新的神话。 就算云巅在夏季赛的征程结束后关亦柚经常和陆之韵山海经三排,她拒绝看到此类信息,就算看到了,也自欺欺人地和其他黑粉一样,并不认为他们的关系破冰了,而是俱乐部的一种营销方式,目的是为了展示队内关系和谐。 以上,是小暖的剧本中,她和游弋的故事的背景。 她把剧本当成现实一样过。 她每天都很努力地练游戏技术,期待有一天因为自己过人的游戏技术会云巅俱乐部的教练看中,被对方勾搭邀请打职业,然后彻底取缔风如刀在云巅的位置。 而她和游弋,会成为队友。 会在日复一日的训练、比赛中惺惺相惜,渐至于心心相印。 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这样的期待成了真。 她进入了云巅。 风如刀离开了云巅。 她以为她和游弋会日久生情成为电竞圈的神雕侠侣,然而剧本并没有照小暖预想的那样走。风如刀离开云巅后,游弋显得怅然若失,经常一个人出神,面对她的主动勾搭,完全没有回应。 在风如刀和云巅解约后,他甚至对霜刃说:“我不认为我还有打下去的必要,我想退役了。” 小暖在偷听。 霜刃不解:“为啥啊?” 游弋:“风如刀走了,我也不想在云巅待了。” 霜刃:“她是付了巨额解约费走的,不是直接退役。她肯定还会打比赛,你要是留下来,至少赛场上还能遇到。要是走了,可就没什么交集了。” 游弋思考了两天,留下了。 她和包括游弋在内的其他几个队员磨合得很好,训练赛成绩很猛。她假装没听过游弋和霜刃的对话,依然相信她是关亦柚的女主,他们会日久生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因为只有小暖一个新人,她是和二队的人一起参加德玛西亚杯的,因为队友太菜,还没遇上风如刀带领的万梅山庄,就被淘汰。 她的表现始终可圈可点,复盘都说不出什么问题。这时候,她还是有信心的,她坚信自己可以打败风如刀。 这年秋天,风如刀带领的万梅山庄拿下了德玛西亚杯的冠军。 一月份,春季赛开始,联盟为了流量搞事情,安排的第一场小组常规赛,就是万梅山庄和云巅。 小暖摩拳擦掌,满心以为自己讲打败一个神话,成为新的神话。 但没想到的是,一个风如刀,打自闭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游弋。 赛后选手握手环节,她浑浑噩噩地和风如刀握了手,整个人都是懵的,险些哭出来。而游弋低了头,和风如刀握手时,问:“我是不是很菜?” 风如刀闻言,有些诧异,但唇角微勾:“是有点。” 说完,她拥抱了关亦柚,身高限制,她不好拍他的肩,于是拍拍他的后背,说:“这是团队的比赛,菜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秀的也不是一个人。回去好好找问题,克服一下。” 游弋点点头。 回去后,他沉下心来和教练组一起复盘找问题,而小暖的心态彻底崩了。小暖心态崩的结果是,在接下来的几场常规赛中,她凭一己之力,断送了队友取得的大优势,从而输掉比赛。 赛后,她的队友没多说什么,教练组让她坐了冷板凳,并开始轮换。 游弋和风如刀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春季赛结束后,她看到了风如刀给关亦柚发的信息。 【风如刀:来做我的中单吧】 【关亦柚:好】 在关亦柚十八岁的这年春天,他离开了云巅,也离开了小暖的生活。成为替补的小暖彻底失去了奋斗的动力,成为了饮水机选手。 后来,俱乐部看她的技术没有明显的进步,心态也十分消极,直接开除了她。 她又开始了以直播为生的生活,同时,她依然在关注关亦柚和风如刀,看他们的粉丝把他们凑成“风油精cp”,看对别人冷淡的他成为她的专属小奶狗,看他不惯在什么场合眼神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风如刀,看他总在侃侃而谈的风如刀旁边眼神发亮地注视着她听她讲话…… 看他成为她的中单后,在她的指挥下犹如最锋利的尖刀,在赛场上发光发亮,看他们一起成为五核团队,每一次比赛陷入绝境总会有一个人站出来carry比赛。 他们没再输,一直连胜。 他们拿到了夏季赛冠军,并夺得世界杯赛的参赛资格。 小暖眼看着她的男主角和风如刀在一起时,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甜蜜,越来越有性张力,终于意识到—— 剧本只是剧本,故事只是故事,都是她的幻想,不是真的。 现实是,她只是一个迷恋关亦柚的、为了追寻他的脚步高考失利、扛不住压力的普通女生。 优秀的人,总是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而她,只是一个拥有妄想的路人。 她只是角落里的一个影,终究没有发光发热。 小暖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她羡慕风如刀,想成为风如刀。 她想拥有关亦柚。 但她成不了风如刀,也无法拥有关亦柚。 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于是,基于她的执念、她看到的关亦柚和风如刀的生活,她又给自己架构了一个剧本。从云巅的比赛输给万梅山庄那天开始。 自闭的没有她,只有关亦柚。 陆之韵在现场和关亦柚的对话,变成了微信。 在剧本中,她切断了陆之韵和关亦柚的交流,在关亦柚低谷的时候陪伴他安慰他,最终打动了他,他们日久生情两情相悦,他们在一起了。 她成了云巅的队长,带领云巅在赛场上所向披靡,并在夏季赛打败了风如刀所在的万梅山庄。 原本和关亦柚在一起的风如刀,则成为破坏他们关系、试图抢走关亦柚的反派。 想得多了,她更喜欢剧本才是现实,于是就把剧本当成了现实,暂且忘记了现实。 而现实和剧本中的诸多不和谐不同意的地方,都被她像鸵鸟一样忽略。 她活在了幻想里。 偶尔清醒时,她觉得无比痛苦,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接受不了自己拥有的如此贫瘠。接受不了自己不是言情小说偶像电视剧的女主角。 她宁愿不清醒。 随着世界赛的开始,为了令自己的幻想和现实有连结,为了幻想对自己更有说服力,小暖用直播的收入买了门票,去泡菜国赛区看万梅山庄的比赛, 然后,她目睹了看关亦柚和陆之韵以及其他的万梅山庄队员站上了颁奖台,看关亦柚和陆之韵双双宣布退役,看他们满载荣誉。 在风如刀和关亦柚获得世界冠军的第二天,她从床上醒来,突然记起了真实的自己,写下了她的故事。 她曾活在了自己的剧本里,也以为自己的剧本是真的。 可现在,她如此痛苦。 她从酒店走出去时,正巧看到关亦柚和风如刀手牵着手,在异国的街头漫步。通过他们的微博,她和他们的粉丝得知,退役的他们将一起去某知名大学读博。 现实如此苦逼,她接受不来。 如果可以,请让我活在幻想里,永远不要醒来。——by小暖 *** 此时此刻,清醒的小暖似哭似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既然不能改变,为什么要让她想起来呢? 这一世的她,并没有比上一世的她成功。她依然被风如刀打到心态崩,春季赛的常规赛没打几场,就彻底沦为了饮水机选手,仍旧因态度消极被开除了。 门外,有精神不正常的人学着大话西游里的台词:“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到你这妖怪来反对?” 小暖的心态彻底崩了,脑门儿认准了墙就撞过去。 “042号有自残行为,快阻止她,准备安定剂!” *** 在世界杯赛结束后,关亦柚和陆之韵一起,回了陆之韵住的地方。在他们二人退役后,山海经成了万梅山庄现在的指挥。 通话时,山海经照旧插科打诨:“哟,疯姐,你这是急流勇退啊!怕将来变孬打不回来?” 陆之韵的脚搁在关亦柚腿上,他正在给她剪脚指甲。 “不,冠军拿够了,没什么吸引力,不如回家抠jio,睡睡男朋友看看书,享受一下生活。” 陆之韵的话音刚落,关亦柚的手一滑,险些剪到她的脚趾头。 他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看着陆之韵:“有本事你说话算话。” 陆之韵对手机说:“好了,不和你聊了,姐姐要陪小朋友玩游戏了。你也自觉点,少给我打电话,毕竟我是有对象的人,时间都是要用来陪对象的,不是用来和你聊天打屁的。” 山海经:“滚滚滚!” 玩了几回游戏,陆之韵家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来人用密码进的。 听到动静,陆之韵穿好衣服出去。 “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关亦柚在旁边低笑,总算是知道陆之韵这见谁怼谁的性格怎么来的了。 “能,当然能。” 下一秒,她手肘撑在关亦柚肩上:“您有何贵干?” 陆之韵的妈妈:“我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就来看看。” 关亦柚连忙问好。 陆之韵的妈妈:“人呢?” 陆之韵指指关亦柚。 陆之韵的妈妈:“人小伙子成年了吗?你这办的什么事儿啊?老牛吃嫩草,辣手摧花?” 陆之韵:“您可真是我亲妈。” 陆之韵的妈妈:“不是她强迫你的吧?” 关亦柚脸色微红:“我自愿的。阿姨,我成年了。” 陆之韵的妈妈看向陆之韵:“啧,居然还真有人眼瞎看上你。” 陆之韵:“……亲妈,您喝茶。” 关亦柚在旁边忍笑。 陆之韵的妈妈就开始教育陆之韵:“你年纪比人家大,又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平时别欺负人小孩子!诶,这孩子可真乖。” 关亦柚在网上看过很多类似于岳父岳母考女婿的帖子,连忙表态:“虽然我年纪小,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之韵的,阿姨您放心。” 总之,这个下午基本就在陆之韵的妈妈怼陆之韵的话语里过去。待陆之韵的妈妈离开后,关亦柚看向陆之韵说:“我没眼瞎。” 陆之韵“嗤”的一声儿笑了:“你还记着这个呢?” 关亦柚皱眉:“虽然她是你妈妈,但也不能这么说你。”他好多次都想反驳,没找到机会,又怕得罪岳母,人家不把女儿嫁给他。 陆之韵心头一动,双目对上了关亦柚的视线,凑上前去,头一歪,吻住了他。 此时此刻,窗外天高云淡,火红的秋枫正开得烂漫。 次年秋天,通过一年时间捡回曾经的知识并跟上专业领域最前沿知识的陆之韵和关亦柚回到了学校继续学习。 并在关亦柚的强烈要求下,与关亦柚二十岁时注册结婚。 他们走到了白头。 他们的后代提起二老时,说:“不管什么时候,我爷爷经常说的话就是‘你奶奶呢?’、‘你奶奶去哪儿了?’、‘你去看看你奶奶在做什么’。他去哪儿都要拉着她的手,总想背她,可奶奶怕压坏他一把老骨头,总是不让,对此,老爷子特委屈。平时,爷爷看向奶奶的目光,总是饱含爱意。奶奶喜欢逗爷爷,总把爷爷逗得急眼。后来私下里,我才知道,原来爷爷脸皮没那么薄,他说,‘你奶奶就喜欢看我这样儿,我哄哄她。’因为他们,我总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真正的爱情的,只是我不够幸运遇到。” 当陆之韵在这个世界的生命到最后一刻时,她的意识抽离出去。 孟飞白从设备舱中起来时,看了看系统记录,说:“继续缓冲世界。” 陆之韵则听到系统的声音。 “攻略任务成功。宿主将继续进入缓冲世界,进行康复训练。宿主不再有攻略任务,同样将被剥离情感与记忆,与原身共情,以为自己就是原身,言行举止思维将受原身性情的影响。” “情感剥离完成。” “记忆剥离完成。” “共情系统载入完成。” “系统520将不再陪伴宿主。” “康复训练开启。”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番外 1、秀恩爱那些事儿 自从春季赛夺冠后, 陆之韵和关亦柚在拿到奖品以及证书后, 依次和队友拥抱。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在解说临时充的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中, 台下的粉丝的欢呼声中,轮到关亦柚和陆之韵拥抱时, 关亦柚直接掐着陆之韵的腰,把她提起来,在她脸上啄了一下。 队友们都懵逼了——这是秀恩爱的场合吗? 现场的粉丝们也有一瞬间的懵逼。 他们喊了许久老公老婆的风姐,就这么被亲了? 他们喊了许久老公的游神,就这么名草有主了? 一瞬间的沉默后, 主持人暖场,粉丝们含泪继续支持自己喜欢的选手, 有的已沉默,有的已低头, 有的甚至是抵制的! 当然, 还有cp粉直接欢呼了, 高呼“风油精is real”“我搞到真的cp”了。 同时,风如刀和关亦柚的唯粉都在哭唧唧, 渐渐地, 一些不太理智的粉丝被黑粉们带了节奏, 也开始变成黑粉, 开始了这样一种言论:秀分快。别看他们现在感情好, 好像很恩爱, 别忘了, 这俩当初是在微博上撕过的,以风如刀的强势和毒舌,游弋这种年轻气盛的boy肯定承受不来,蜜恋期结束,必定吵架分手。 果不其然,几天后。 就有粉丝发现,游弋开了直播。 直播打rank期间,游弋一言不发,神情冷漠,目光犀利。 直播视频里弹幕乱飞: 【啊啊啊,游神美如画,游神直播啦】 【游神看上去好生气的亚子】 【是不是和风姐的感觉出问题了呀?出了问题好好沟通鸭】(来自cp粉) …… 类似的很多条弹幕中,夹杂着唯粉的弹幕。 【应该是分手了。要知道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肯定是分手了,不然游弋脸色能这么臭?】 【分的好!】 【撒花!庆祝我男神成功脱单】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弹幕正刷着,原本一言不发打游戏的关亦柚看到弹幕,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分什么手?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也许是和陆之韵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陆之韵的毛病也传染给他了,他一开口,就绵绵不绝地哔哔起来:“风如刀是我老婆,不好意思,不是你的,是我的。你盼我们分手也没用,她和你没关系。还有些粉我的人希望我分手是吧?不管分不分手,你们都没戏。” “什么?说我秀恩爱?我这还没开始呢。”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了!昨天说好的今天一起双排,上午突然说要出去一趟。什么?生日?我过个屁的生日!不过了!” “那些带节奏诅咒我分手不的,房管封一下。” “秀恩爱,我倒是想秀,我一个人秀得起来吗?” “什么怨夫?房管封了封了。” 大部分粉丝们被怼之后,竟然奇异地有些喜欢起来。这样的游弋是他们从没看到过的一面。 【是怨夫没错了】 【今天风姐姐把小游弋一个人丢家里,弟弟有意见了哈哈哈】 ……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过去,甚至还有人说—— 【原本以为你是高冷男神,想多了,你只是高,没有冷】 【弟弟太萌啦】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那位说风姐姐不要我你要的,不需要,我不要你。” “我学到了风姐姐的毒舌?你才发现?” “情侣都是越相处越像的。” …… 几分钟过去。 关亦柚整个人周围都围绕这一股低气压,在游戏中的操作也十分犀利,简直要成杀神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偏头看了一下手机,原本一脸的高山雪仿佛都被春风化开。 “今天先不直播了。” 弹幕: 【这么高兴?】 【为什么啊】 【好奇,手机上到底有什么让弟弟这么高兴?】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关亦柚没忍住,关直播间前,满面春意,眉眼都笑弯:“你们风姐让我去接她。” 弹幕顿时有人酸言酸语: 【什么我们风姐啊,是你的风姐吧】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关亦柚嘴角噙笑:“对,你们说得没错,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众关亦柚的男友粉女友粉、陆之韵的男友粉女友粉:“……” 旋即,直播间一黑,只剩下了一行字——主播暂时不在家,到别家看看吧。 第二天,众位粉丝从关亦柚的微博得知,原来昨天风如刀出去,是和俱乐部的队友合谋,给他准备生日惊喜去了。 有粉丝经常在微博上日常一问:今天风如刀和游弋分手了吗? 然后被关亦柚转发了,并表示: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 陆之韵转发关亦柚的微博:他说得对。 众粉丝:等着你们打脸。 二人皆用微博回: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 …… 粉丝和墙头互怼系列,粉丝竟没怼过?养成了日常调戏墙头的习惯?墙头日常怼粉? 后来,大家总结出一套规律:假如游弋变身杀神,绝对是风如刀有什么活动没带他。假如游弋心情很好,绝壁是被风如刀宠爱过。 比如那次生日惊喜后的第二天,某人就按捺不住开了直播,一边打游戏一边遗憾地说:“我年龄好小。” 一排排弹幕过去。 他都不看的,直接:“按照我国法律,结婚得等二十二周岁,还有四年,太漫长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弹幕: 【不,一点都不长,挺短的!】 【我都恨不得法定结婚年龄一百岁】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关亦柚看了一眼弹幕:“你们太恶毒了。” 众粉丝:“……” 关亦柚:“幸好我是x国的国籍,只要父母同意,年满18周岁就能结婚。” 两天后,关亦柚直播时蔫蔫地,手上的动作却很犀利,杀得对面叫苦不迭。 于是,观众又发弹幕问他怎么了。 关亦柚面无表情地说:“阿韵说她二十五岁前不考虑结婚。” 众粉丝: 【哈哈哈】 【hhhhhhhhhhhh】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弹幕…… 关亦柚:“你们说,我□□管用吗?” 2、明星赛 夏季赛中,hpl发起了明星赛活动,由观众投票,人气排行前六的选手分成红蓝队,各搭配两名由联盟邀请的明星一起打明星赛。 毫无疑问,作为新晋冠军战队的明星打野、明星中单,风如刀和游弋这俩id的人气一骑绝尘,排在第一第二的位置。 联盟搞事情,把二人分开,让陆之韵去了蓝队,关亦柚去了红队。 娱乐赛期间,关亦柚的中单被陆之韵切了无数次。 比赛结束,回到后台,关亦柚抿了抿唇,目光幽幽地看着陆之韵控诉:“你居然家暴我。” 陆之韵搂他的腰:“乖啦,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这是我国的传统文化。” 关亦柚:“真的?” 陆之韵点头:“真的。” 关亦柚冷笑:“我信你个鬼。” 陆之韵“啧”了一声:“宝贝儿,你一点都不可爱了。” 关亦柚默了默,清澈的眼望着她,单纯又无辜的模样:“我信。你要再家暴几下表达爱意吗?” 他继续:“好喜欢姐姐,姐姐不用怜惜我。” 陆之韵忍了忍。 又忍了忍。 半晌,她说:“你想去卫生间吗?” 关亦柚:“我不想。” 陆之韵:“不,你想。” 这天晚上,他们已经没有比赛,接下来的赛程都在下一周。 关亦柚:“???” 五分钟后。 关亦柚收到陆之韵的消息:“来地下停车场。” 又五分钟后。 “姐姐,这不合适吧?” “你说得对。” “这可以合适。” “不,这不合适。” “这很合适!” 不多时,车子晃动了起来。 3、退役后的校园生活 自从回到校园后,陆之韵和关亦柚的学习生活十分繁忙,作为学神的他们经常泡图书馆。原本他们从前都是喜欢在家学习的,都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比如图书馆。 然而。 在家学习了两天的他们是酱婶儿的—— 看书中,看着看着,忍不住亲了对方一下。 继续看。 忍不住又亲一下。 亲着亲着,忍不住想摸一下。 摸着摸着,就成了少儿不宜。 旋即衣衫不整。 旋即,宽衣解带。 旋即,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旋即,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本来都是自制力极强的人,却形同虚设。 终于,又一次精疲力竭的活动结束后,二人互相靠着,商议着。 陆之韵仍在贤者时间:“这样下去不行。” 关亦柚仍在贤者时间:“嗯。” 陆之韵:“我这一把老骨头,看到你们年轻鲜嫩的美好,完全抵抗不住。你们年轻人还能放纵,像我这样的大姐姐,就必须要克制。” 关亦柚:“别说骚话!” 陆之韵:“……” 关亦柚:“你再多说一句,我又想了。” 陆之韵:“……我们还是去图书馆学习吧。” 第二天。 “要不,别去图书馆了吧?” …… “明天一定要去图书馆,提高学习效率。” 翌日。 图书馆。 关亦柚和陆之韵皆认真学习。 两小时后。 陆之韵的腿勾住了关亦柚的,关亦柚抬眼看她,双眸灼灼。 陆之韵:“我突然想起曾经在po18看过的一篇文,挺有意思的。” 她点开手机递给关亦柚,关亦柚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 她推搡着,抓着他的头发:“不行,这里不行,好多人。” 他嗓音低沉,如饮香蜜:“别动,当心被听见了,如果你想被人看见……” ……中间省略无数的不可描述不和谐字眼…… 最后,她背对着他被他摁在书架上,她哀求着:“不要……” 然而,他却已经……(此处省略数百字)。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诶?找不到啊,我们往里面去看看?” “是不是在后面那一排?” “我们去看看?” 她紧张得当即(省略数字):“他们要过来了。” “让他们看着我(哔——)你好不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就在人影出现在拐角处时,他抱紧她,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后面一排书架的三角区域。 来人狐疑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可能是长久不通风,书有异味了吧?” …… 关亦柚一行行看完。 旋即,看向陆之韵,喉结动了动,清澈的双眸中染了桃花色,轻轻地叫:“姐姐。” 陆之韵漫不经心地一笑,同他对视,忽地嘟唇:“mua~” ※※※※※※※※※※※※※※※※※※※※ 当然,图书馆y是不可能y的,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操好像都不可能实现——by又低俗了一把的作者菌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4、养猫记 自从退役后, 关亦柚就和陆之韵同居了。 相处日久, 俩人把对方的性格、脾气都摸得一清二楚, 各自的缺点、爱好等等, 都暴露得一览无遗。 比如,关亦柚平时看着性格很安静、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亚子, 居然喜欢猫。 他想养一只布偶猫,于是向陆之韵申请。 关亦柚安静而乖巧地看着陆之韵:“姐姐,好不好?” 陆之韵毫不留情:“不好。” 她有点洁癖,不喜欢小动物。另外,她天性不羁爱自由, 让她想着每天有只猫等她喂食, 她就头大。 别说是每天给猫喂食、清理猫咪产生的生理垃圾,就算是每天有人和她说一声早安,让她每天都有上社交软件回复一声“早”,她都觉得不耐烦、不自在、特别烦。 关亦柚和陆之韵相处越久, 就越不知道什么叫害羞了, 脸皮一日厚似一日, 还摸清楚了陆之韵怎样会心软妥协, 也不是叛逆别扭的小孩儿了, 很会能屈能伸。 听到陆之韵拒绝, 他抿了抿唇, 垂睫, 很失落的样子。 安静了几秒, 他又深深地凝视着录制, 如画的眉目显得特别低顺:“可是我特别想要,就养一只,行不行?凡是和猫相关的工作,都由我来完成,绝对不让你烦。” 这样的关亦柚,陆之韵是难以抗拒无法拒绝的。 陆之韵抬眼,皱眉问:“你当铲屎官?” 关亦柚答:“嗯。” 陆之韵继续:“你每天给它洗澡吹毛?” 关亦柚答:“嗯。” 陆之韵再接再厉:“你负责喂食?” 关亦柚答:“嗯。” 陆之韵眉目舒展了些:“它不准进卧室?” 关亦柚:“好。” 陆之韵准了:“养吧。” 虽然她拒绝不了这样的关亦柚,但有别的招数。 关亦柚很开心地买了一只布偶猫回来,并心甘情愿地做猫奴,每天喂食、给它洗澡、把毛发吹干。在帮佣的阿姨不在时,也是他做家里的清洁工作。 但。 很快,他就发现,陆之韵嫌弃养猫麻烦,但她完全不会抗拒被他打理干净的猫。 时间一天天过去,关亦柚就深刻地体会到了到底哪里不对—— 以前陆之韵从学校回来,第一时间是抱同样从学校回来的他。 最近。 她一进门就喊:“宝贝儿!” 关亦柚正要应,原本趴窝里休息的猫咪突然一跃而起,扑进陆之韵的怀里,被陆之韵抓着两只前爪,凑上去就是亲。 关亦柚:“???”还亲上了?卧槽! 他有点委屈:“你都好久没叫我宝贝儿了!”现在,她的宝贝儿都变成了那只毛茸茸的猫[微笑][微笑][微笑]。 他期待地上前,看着陆之韵,被她一巴掌拍开:“别闹。” 关亦柚:“……” 然后他又发现,原本一起看电影时,陆之韵会搂他的腰,靠在他身上,现在是怀里搂一只猫?一边看电影一边给猫抓下巴? 他是想抱着女朋友看电影的,结果往她那边凑了凑,当即被她塞过来一只猫。 “你也想抱?暂且给你抱一分钟,一分钟后记得还我。” 布偶猫“喵”了两声,窝关亦柚怀里眼巴巴地看着陆之韵。 陆之韵连忙伸手在它头上薅了两把。 布偶猫顿时舒服地眯了眼。 一分钟后,布偶猫回到了陆之韵怀里。关亦柚朝陆之韵的方向凑了凑,陆之韵往旁边挪了挪。 关亦柚想和一只猫抢陆之韵怀里的位置。 陆之韵推他:“你走开,别挤着它。” 关亦柚:“???” 他:“这是我养的猫,我每天给它洗澡,每天喂食,每天做清洁……” 话没说完,陆之韵就把猫塞他怀里了。 猫咪仿佛察觉到关亦柚心情不佳,连忙抬起爪子在他手上蹭了蹭,关亦柚都快气哭了,瞪了猫一眼,扭过头去,心头又酸又涩——他要猫干什么啊?他要她啊! 陆之韵见他情绪仿佛不太对,连忙上前搂了搂他的肩,说:“怎么还委屈上了?不就是撸了你的猫吗?” 关亦柚转头,冷着脸盯着她,眼尾发红,声音略有些沙:“只准撸我,不准撸猫。” 陆之韵忽地一笑,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欲求不满啊,早说啊。给你撸。” 她的爪子顿时向下。 关亦柚倒抽一口气——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但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无心插柳柳成荫,lucky。 一段时间过去。 关亦柚靠在陆之韵肩上,头搁在陆之韵颈窝:“姐姐,我们……” 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她,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之韵在他唇上啄了啄,说:“乖,去给猫咪洗澡。” 关亦柚:“……” 他没动,陆之韵推他,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当关亦柚将猫咪的毛吹干,令其蓬松而柔软时,陆之韵直接抓起猫就开始吸猫,吸猫就算了,她还不忘回头对他说:“晚上让它和我们一起睡吧。” 不是说不能让猫咪进卧室吗?!这么快就打破原则了? 关亦柚急眼了:“姐姐,你不能这样!” 陆之韵:“怎么?” 关亦柚黑着脸瞪猫:“总之,你的床上有我没它,有它没我。” 猫咪懵懂无辜地“喵”了一声。 陆之韵皱眉,还思考了片刻,说:“嗯,客房好像不用收拾,现成的,你过去吧。” 关亦柚眼睛都红了,死死地盯着陆之韵,不敢置信:“你居然因为它让我去睡客房?” 陆之韵忽地一笑,怀里仍然抱着那只猫:“你这是……在和一只猫争风吃醋?” 关亦柚抿了抿唇,不愿意说话。 陆之韵拉着他进门:“好了,不要孩子气。” 其实,关亦柚一开始是知道陆之韵故意和猫亲近的,但是,他发现,这一故意,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陆之韵是真的喜欢这只猫了。 自从有了猫,她不再叫他宝贝儿,那是这只猫的专属称谓。她也不抱他了,怀里的位置都给了猫。 她也不亲他了,每天抱着猫就是吸。 关亦柚进门之后,把猫丢了出去,关上卧室门,看着陆之韵,有点慌了:“姐姐,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陆之韵:“???” 关亦柚控诉陆之韵的种种行为,最后:“你都不爱我了!” 陆之韵定定地看着他,忽地一笑:“有这么难受?” 关亦柚都快哭出来了,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却是正对着陆之韵,像一只精致漂亮又委屈的大狗子。陆之韵在他头上薅了两把,他控诉:“自从有了猫,你都不摸我头了!” 陆之韵:“听说一般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摸他们的头。” 关亦柚:“我是一般的男人吗?” 陆之韵心头一动,揉宠物一般揉他的肚子,嗓音低了下去:“不是。” 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 他的头在她的腰边蹭了蹭,低吟了一声,清沉的嗓音带着几许引诱的意味:“姐姐,翘起来了,要摸摸。” 陆之韵低笑一声,柔胰下滑,做了他想要的事。 这天晚上,他们一直用的传统体位,期间关亦柚一直问陆之韵: “我好不好?” “好。” “你喜不喜欢?” “喜欢。” “猫能有我好吗?” “没有。” “猫能让你舒服吗?” “嗯……你好浪啊。”关亦柚闻言,动作越发激狂了。 汗珠一粒粒自他的额头、颈项下落,陆之韵望着他充满了情谷欠的双眼,看着他眼角的桃花色,眸光一深,越发缠紧了他。 门外的布偶猫听着门里的声音,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旋即,就听到了疲惫的女声:“乖,不要了,姐姐这一把老骨头,你悠着点儿……嗯,继续。” 当夜深去,陆之韵有气无力地躺在床单上,听关亦柚和人打电话,问有没有人要养猫,他准备把猫送走。 陆之韵扶腰:“宝贝儿,这个事,可以再商量商量。” 这回,陆之韵是真心的。 猫咪在他们家养了这么就,她觉得养只猫也不错,有猫可以吸简直不要太幸福。 然而,陆之韵这话一出,更加坚定了关亦柚的决心,对电话那边的人说:“明天吧,明天上午我请假,你赶紧来把它带走。” 他在床沿坐下时,陆之韵又说:“宝贝儿,我觉得养只猫也不错。前段时间忽略了你,是我故意的,想让你吃它的醋。但是……” 关亦柚面无表情:“没有但是!” 陆之韵再要说时,关亦柚就用唇舌堵住了她的话语,再多说一句,直接变成了妖精打架。 后来,那只猫还是留了下来。 只不过,关亦柚同陆之韵约法五章: 1、不能抱猫; 2、不能让猫进卧室; 3、不能和猫一起睡觉; 4、不能和猫有过度亲昵的行为,最大尺度为撸猫头猫肚,尤其不能和猫亲吻不能吸猫; 5、不许叫猫“宝贝儿”。 如是,关亦柚凭借他年轻漂亮的身体和强健的体魄,度过了此次“情感危机”。后来,他年纪大时,同后人讲他同陆之韵的爱情故事,都是酱婶儿的: “想当初,我和你妈有过一次严重的情感危机。” 他儿砸:“你们谁出轨了?” 关亦柚:“那还没有,差一点。” 他儿砸:“没想到你们这么恩爱,还有这一段儿?到底怎么肥四?” 关亦柚一通哔哔,最后:“那只猫太过分了!我好心养它,它居然和我抢老婆。” 他儿砸顿时有些一言难尽:“一只猫?” 关亦柚瞪眼:“难道你觉得问题不够严重?你小看一只猫?!” 他儿砸:“……行叭,还真是一次严重的情感危机。” 后来,那只布偶猫寿终正寝后,关亦柚再也没养过小动物,每次陆之韵一表现出对小动物感兴趣时,他都十分警惕,并佐以如下几句: “你有我还不够吗?” “宠物能做的事,我都能做。宠物不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所以,别养宠物了吧?” “你养我就够了。” 5、关于年龄和老去 陆之韵比关亦柚大5岁。 在她二十几岁的时候,对关亦柚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诶,我这把老骨头%##¥#¥%……” “我们老年人¥%@¥¥%……” 关亦柚总是强词夺理:“别说了,就五岁,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同龄人。” 当陆之韵满三十的时候。 她发现,尽管保养得不错,但眼角还是会有点微不可察的纹路。反正关亦柚是没察到,陆之韵自己察得挺仔细。 这时候,她就不说“我们老年人”、“妈妈”、“姐姐”之类的词了,只说“本仙女”,叫关亦柚都是叫“小哥哥”。 关亦柚还挺受用。 但。 总有那么些时候,需要关亦柚特别有求生欲,才不会做出死亡回答。 陆之韵照镜子:“我穿这衣服,是不是有点装嫩?” 关亦柚驾轻就熟:“不,这衣服太老气,配不上你。” 陆之韵:“帮我看看,我头上有白头发没?” 关亦柚:“没有。” 陆之韵:“我眼角是不是有鱼尾纹了?” 关亦柚:“没。” 陆之韵忽然看向关亦柚,皱眉:“你没事长这么好看这么招人干嘛?你好些个学生,是不是都喜欢你?” 关亦柚:“要不,我不搞教学了,只搞科研?” 陆之韵;“那倒也不必。” 她还是不满,对关亦柚没好气:“你走开,妈妈不想和你走一起,显老。” 关亦柚:“……要不,我糟蹋一下自己,多熬夜,或者增一下肥?” 陆之韵当即瞪眼:“你敢!这吃亏的不还是我吗?” 关亦柚从她背后搂住她:“原来你只喜欢我的长相吗?我还以为你爱的是我的内在。” 陆之韵悠悠叹了口气:“你想多了。” 关亦柚:“???” 陆之韵:“但想得很正确。” 她转眼一撇才两三岁的女鹅,女鹅跑来抱她的腿,叫:“麻麻,要抱抱。“ 关亦柚赶紧抱紧陆之韵,低头看女鹅:“我劝你见好就收,让你抱一条腿就不错了。” 女鹅:“???” 陆之韵:“别闹。” 关亦柚委屈:“你都不叫我宝贝儿了。” 陆之韵:“哪有二十五岁的宝贝?” 关亦柚:“就算我一百岁了,也必须是。” 陆之韵:“行吧,宝贝儿。” 关亦柚:“你要是想叫哥哥,那自然求之不得。” 陆之韵:“……滚。”她抄手抱起女鹅,女鹅冲关亦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关亦柚:“先让你得意两年。” 女鹅:“略略略!” 将女鹅送去全日制托儿所之后,去上班的路上,陆之韵突发奇想:“宝贝儿,你说,我们走在一起,会不会有人以为我们是母子?” 关亦柚一言难尽:“肯定不会。” 说话间,正巧遇到前段时间和关亦柚有过合作的一位男士,该男士和关亦柚打过招呼后,看到陆之韵,便笑着问:“这是你的妹妹吗?可真好看,有对象没?” 关亦柚登时了冷了脸说:“不是。她的对象是我,她是我爱人。” 那人连忙致歉,又说他们理工科出身的单身久了情商不高别见怪等语。 等那人离开后,陆之韵闷头笑。 于是,关亦柚无奈:“开心了?” 陆之韵“嗯”了一声。 这时候,关亦柚突然在街头吻了她一下,凝望着她的眼,说:“姐姐,你不老,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假如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呢?” “那也是最漂亮的。” 陆之韵“嗤”地笑了一声:“ok,这一题,你满分。” 关亦柚得意地翘了翘唇角:“我总是满分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陆之韵身上渐渐褪去了年少的不羁,变得越来越沉稳起来。并在过去的年岁中,性格不再过分直接,讲话不再过分毒舌,变得婉转了些。 但不变的是,不管在哪个年龄段,面对什么事,她永远不发表失败者宣言。 后来,在陆之韵接受采访,在讲过学术问题后,被问及和关亦柚的爱情生活时,有这样一个问题:“您的很多学生都说,你和关老之间是完美爱情,一辈子身心如一,没开过小差,令太多年轻人都说又相信爱情了,你怎么看?” “我和小柚之间,并不算什么完美爱情。如果我这么说,他一定会委屈。因此,我可以这样阐释,完美对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标准也不一样。我认为,完美爱情,是彼此不伤害,没遗憾。很多人的感情生活都很完美,不独是我们。” 主持人问:“您认为,怎样才算是爱情?一个人怎么知道自己是爱另一个人呢?” “我还是同样的观点,每个人的标准和定义都不一样。在我,是当我和他走在街头,突然很想牵着他,希望那条路无限延长,就这样一起走下去,从年轻到衰老,风雨同舟,霜雪同路。” 6、谁才是大神? 退役五年后。 陆之韵和关亦柚回国,受聘于某名校作为教授,因他们年轻,关亦柚更是和有些学生同龄。他们外貌出色,陆之韵讲课十分幽默,关亦柚讲课则十分严谨,但别看陆之韵总是漫不经心得笑嘻嘻,关亦柚总冷得似高岭雪,还挺有共同点的,那就是,讲课都讲得深入浅出,还都很毒舌,怼人一怼一个准儿。 偏偏他们的课还都挺受欢迎,学生们被怼了也不生气,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在关亦柚的第一堂课上,他做完自我介绍后,有学生大着胆子问:“关老师,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三。” 底下的女生一阵嘘声,彼此挤眉弄眼——这位老师如此年轻,履历如此辉煌,关键还特别帅,校园师生恋可以安排起来了。 这就是标准的男主配置啊。 很多女生都准备发起攻势,很多弯了的男生也打算发起攻势。 于是,关于关亦柚的问题被一个又一个地抛向关亦柚。 “您有女朋友吗?” “没有。” 众人一喜。 “您有男朋友吗?” “没有。” 众人再一喜。 “那您找对象会找什么样的?” “我妻子那样的。” 众人顿时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 又有人问:“老师,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结婚了呢?” 关亦柚神情冷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英年早婚,当然是为了将她绑在我身边,更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人想撬我墙角。” “老师,我们不想撬您的墙角,我们只想当你的墙角。” 关亦柚似笑非笑:“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我老婆抢人。” 学生们:“啊,老师秀恩爱的样子也好帅气啊!” “对头对头,这就秀起来了,666。” “老师你践踏了一地的芳心有木有!”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想和您撬墙角呢?” 关亦柚:“因为只要你们上过她的课,就一定会喜欢她。” “不不,老师,我们是笔直笔直的。我们喜欢男人。” “老师,我们都弯成蚊香了,我们喜欢男人。” …… 关亦柚说:“你们喜欢谁都没用,我们结婚了。” 众学生:“……”odk,这还是一位挺一针见血的老师,毒舌预定。 然后一节课下来,他们发现,他们之前的印象很对。 第二天,上陆之韵的课时,大家都真香了。 几句话下来,大家都折服于这位老师的风采之下。虽然她矮,但并不妨碍她美,也不妨碍她散发人格魅力。 学生们对关亦柚同样的问题,给陆之韵来了一遍。 “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喜欢我?虽然我认为这是必然的结果,但感谢你肯定我的魅力。” “对象,我爱人那样的就挺好。” “没做,我英年早婚。” 有学生问。 “你们年轻好看的老师都这么喜欢英年早婚的?” 陆之韵笑笑,淡定自若,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太喜欢了,没办法。” 随后,她又问:“们?还有谁英年早婚了?” 她是故意的。 学生们说:“也是最近才受聘于咱们学校的老师,关亦柚关老师,您认识吗?才二十三岁就结婚了,关老师美颜盛世!” 陆之韵唇角微勾,“嗯”了声,说:“这个我很知道。” 这样的陆之韵,看在学生眼里也是很迷人的。 就在众人沉浸于她的魅力中惋惜她英年早婚时,她又补充了一句:“作为他的配偶,我想我有充分的发言权。” 众学生有的“卧槽”一声,有的在低声和同伴交流:“难怪关老师英年早婚,这要是不结婚,有陆老师这样的对象真的很没安全感。” “你们有没有觉得,陆老师举手投足都很诱啊。” “主要是她的眼睛特别有神采。” …… “真香了。” 一段时间过去,大家虽然被陆之韵和关亦柚夫妇俩虐得死去活来,但依然喜欢听他们的课。在陆之韵的课上,大家总是笑声不断。 在关亦柚的课上,总是不经意间就被秀了一脸的恩爱。 大家都很尊重这两位老师。 距离陆之韵和关亦柚退役,已经有五年,但侠士联盟这款游戏依然风靡全国。只是,风如刀和游弋已成为传奇,但是新入坑侠士联盟不考古的玩家是不知道他们的,很多老玩家对他们的印象也开始变淡。 毕竟,自从陆之韵和关亦柚回到校园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微博。 有一天,有学生上课时是带着笔记本电脑来的。 那堂客课,陆之韵提前进了教室,该学生正在激烈地厮杀。 陆之韵和几个学生站在他身后看。 没看几分钟,忍不住了:“你这样不行。别追了,待会儿要被包夹了……看,死了吧?你脑子里是装的豆腐渣吗?” “诶?别去。你单挑有点悬,打不过,旁边的队友别指望了,估计他不支援的。” …… 该学生:“老师,别吵吵。论学术,您肯定是顶尖大牛,但要说打游戏,您就外行了。” 毕竟,陆之韵这么年轻,学历高,知识广博,一看就是平时时间都用来读书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精英。 精英和游戏是无关的。 陆之韵一脸莫名:“我不懂?” 该学生:“这个……术业有专攻嘛。” 这一年一月份的时候,该学生周末买了机票,和在魔都的老同学一起去看他喜欢的选手的比赛。比赛结束后,他喜欢的那名选手作为当天晚上三场mvp的获得者,接受采访时,主持人问:“说起来,江枫也是六朝老将了,打了六年比赛,有过巅峰有过低谷,现在重新证明了自己,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选手?” 江枫对着镜头说:“有。我特别喜欢我曾经老队长风如刀,虽然她经常和男朋友在基地秀恩爱,但真的很强。每次我觉得自己挺不过去时,我就会想,那么强的人,也会经历低谷,我为什么不能有?也正因为当初她在面临争议、被所有人质疑时,从不气馁,反而是破釜沉舟加入万梅山庄,带着我们打出成绩,带我们拿到世界冠军,我才能在每次想要放弃时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你没有变菜没有变孬,你缺少的只是机遇。而机遇,不是等来的,是自己创造的。” “感谢江枫接受我的采访……” 该学生的老同学顿时捧脸星星眼道:“嗷嗷嗷,江枫cue我风神了!” 该学生:“啥意思?” 老同学:“你这都不知道?风如刀啊!迄今为止,拿过最多次世界冠军、npl职业联赛冠军的选手啊,电竞圈儿的活传奇!当初她22岁就退役了,很多人粉丝都戏称是她觉得侠士联盟职业联赛对她而言太简单,冠军拿腻了才退役的。” 该同学不懂就问度娘,搜了一波风如刀。 “她怎么这么眼熟呢?我没看错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同学:“可能因为她太漂亮了。” 该同学:“不,这不是我们的老师吗?陆老师。还有这个关亦柚,目前也是我们学校的教授。教的是……” 他解释一通。 想起自己之前说陆老师不懂游戏,该同学想抱抱胖胖的自己。——难道这就是,牛逼的人不管在哪个领域都牛逼? 老同学顿时鸡冻了,告诉风如刀和关亦柚的粉丝们二人的最新动向,粉丝们都刷起来了,纷纷表示不敢置信—— 这俩电竞选手退役后居然搞学术研究去了? 说好的电竞圈职业选手学历低没文化呢? 该同学回到学校后,将关亦柚和陆之韵曾经是侠士联盟职业选手并拿过世界冠军的事宣扬出去。 有同学像陆之韵求证。 陆之韵谈笑自若:“不,我不懂游戏。” 学生们:“不!你懂,你太懂了!” 后来,关亦柚和陆之韵在同学之间有了一个爱称——bt夫妇。在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大家想不到的。 7、关于罗曼蒂克 很久很久以前,朗朗恶狗,关亦柚还是一条单身狗理工男时,他认为所谓的罗曼蒂克,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后来,和陆之韵恋爱了,退役了,开始甜蜜的恋爱生活时。 他的生日会上。 在生日会开始时,大家都拿出了礼物,只有陆之韵老神在在,和旁友们谈笑风生。关亦柚盯了陆之韵几眼。 她没察觉。 他又盯了几眼。 她不理他。 一点都不浪漫。什么罗曼蒂克,他满心期待,她无情以对。 于是,关亦柚一晚上都生闷气,喝闷酒,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选择大冒险。有人说让他亲吻在座的除陆之韵意外的异性。 他懵逼了,又盯陆之韵。 陆之韵:“我批准了。” 关亦柚气急败坏,冷着脸说:“不许批准!” 陆之韵低笑着咳了两声。 大家本来是故意的,想看关亦柚炸毛,事关陆之韵,哪怕关亦柚每每能看出大家的心思,却依旧会踩坑。 眼下,大家目的达成,便也都见好就收,让他沙发咚陆之韵,并三分钟舌吻。 关亦柚面无表情脸:“我拒绝。” 她既然无情,他还不能有点儿脾气了? 于是,他喝了一杯酒。 后面,真心话大冒险又轮到关亦柚,他选择了真心话。 问题:“一句话评价你的对象,要负面评价。” 关亦柚看着陆之韵:“你太过分了,一点都没情趣,古板,老古董。” 陆之韵似笑非笑:“还有什么?我听着呢,你继续。” 众人一年坏笑看好戏。 尤其是山海经,忍不住嚷嚷:“终于有人揭穿疯姐的真面目了!” 下一瞬,关亦柚瞥陆之韵一眼:“可我就是好喜欢。” 他俊秀的面庞爬上了红晕:“所以,姐姐,你能不能多在意我一点?” 陆之韵摸摸他的头,忍笑:“你少喝点。” 关亦柚委屈了,喝得更多了。 最后竟然不省人事。 第二天,关亦柚醒来时,头很痛,控诉地看着陆之韵:“你都不送我生日礼物!” 陆之韵一脸讳莫如深:“本来是有的。” 关亦柚:“那你倒是给我啊。” 陆之韵翻了翻手机,把照片传给他。上面是兔女郎装的陆之韵。 关亦柚看得眼睛都绿了。 陆之韵说:“介于你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我拍照留证。” 关亦柚扶额,躺回柔软的被褥里,口申口今了一声,从被褥见露出一只凤眸,祈求地看着陆之韵:“姐姐,你能不能……” 陆之韵:“你今天又不过生日。我们老古董没情趣,特殊日子特殊对待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关亦柚脸埋进被子里:“我错了。” “不,你没错,你只是说出了真心话。” “不,我错了。” “你没错。” “我太错了。” 陆之韵闷声笑。 踢他一脚:“给你补了礼物。” 她递给他一只盒子,里面是一块儿他心仪的表,很贵,拍下来得有七位数。但介于目前他们家是陆之韵理财,他的所有财产都通通上缴,靠陆之韵发生活费,他怕陆之韵说他年少轻狂乱消费、奢侈无度,就没好意思提。 他瞅了一眼表,没拿:“我还想要这个。” 他指了指照片。 但。 陆之韵在他臀上拍了一下:“乖,见好就收。” 关亦柚很遗憾。 终于,他在几个月后的情人节实现了愿望。 事后,陆之韵:“我们这种死板的老古董……” 话没说完,就被关亦柚恼羞成怒地用唇舌堵住了嘴:“你要记到什么时候啊?” 陆之韵:“我们老古董别的不好,就是记性好。” 然后就被日了。 逢年过节,或者什么情人节,关亦柚都特别有仪式感,要定高级餐厅,要送礼物……但凡陆之韵忘了一次,他能气三天。 言必称:“姐姐,你现在一点都不珍惜我了。” 旁人的评价:这一对平常是很罗曼蒂克的。 8、你爱我吗? 从前,在关亦柚还是单身狗时,曾经看电视节目,有女方每天都问男方诸如“你还爱我吗”、“你今天还爱我吗”之类的话。 当时,关亦柚对此不屑一顾,觉得这是吃饱了撑的,无聊,不是很了解这些人在想什么。伴侣是否对彼此还有爱,难道感觉不出来? 这也太迟钝了。 后来。 当他开始迷恋风如刀时,曾经幻想过,假设风如刀是他女朋友,就算她每天问他爱不爱她,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地不嫌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为她,他可以每天都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 恋爱时,他甚至开始期待陆之韵这么对他。 时光在恋爱期飞逝,陆之韵一次都没问过,只有在确定关系之前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或者在某些行为时问他喜不喜欢,但都是针对特定的事,而不是单纯地问他爱不爱她这个人。 时间一久。 虽然关亦柚感受得到陆之韵对自己的感情,但某一天,他突然开始了。 关亦柚:“姐姐,你爱不爱我?” 陆之韵:“当然了,宝贝儿。” 关亦柚:“你在敷衍我。” 于是,陆之韵执了他的手,深情款款:“我爱你。” 后来,他每天都问。 陆之韵的回答也开始了转变。 一开始。 深情款款脸:“我爱你。” 后来。 敷衍脸。“爱。” 再后来。 面无表情脸:“爱,爱死了。” 再后来。 “你再问这个问题,我做到你起不来床。” (ノ ̄▽ ̄)那太好了。 关亦柚很心动,一连问了好多遍。 他心里门儿清,他起不来,她就更起不来了。 (*/\*)他好喜欢这种气急败坏式的惩罚。 9、关于闹脾气 关亦柚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他基本上不闹脾气,最爱实事求是。 但。 自从和陆之韵第一次闹脾气被心肝儿宝贝地哄了之后,关亦柚开始明白为什么好多女生都喜欢闹脾气。听着陆之韵各种甜言蜜语地哄他,他就特喜欢。 于是,每天,他就没事儿找事儿地找机会闹脾气。 陆之韵就哄着。 哄着哄着,这闹脾气的频率就频繁起来。 终于,陆之韵忍无可忍,似笑非笑道:“你适可而止吧,再闹我就不哄了。” 关亦柚:“……” 他闹脾气了。 “你果然不把我当回事儿了,你果然嫌我烦了!” 陆之韵柔声,笑着喊他:“宝贝儿……” 关亦柚正等着陆之韵哄他,却听陆之韵说:“是这样的没错。” 这下,关亦柚眼尾都红了,清澈的眼很受伤地盯着陆之韵,嗓音清沉:“我错了,姐姐,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烦我。” 这模样,这态度,怎么烦得起来? 陆之韵吻了吻他,说:“偶尔这样也挺不错,很有情趣。像我这样儿的老古董也长长见识,看看你们年轻人怎么谈恋爱!” 关亦柚憋了几秒钟,忍不住:“你还记着呢?” 陆之韵:“毕竟是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当然要记得。” 关亦柚轻咳两声:“那不说的是气话么,口不择言。” 陆之韵:“往往口不择言的时候最容易出真心话。” 关亦柚再三表示,当时以为她没给准备礼物,气疯了,并强烈要求陆之韵忘记那些话。后来,他再也不敢在气头上说违心的话了。 气急了就是连名带姓的一句:“陆之韵!” 喊得气势汹汹。 下一秒,就是气焰降下去,软软的一句:“你欺负我。” 这时候,她问:“你喜欢吗?” 关亦柚:“……喜欢。” 陆之韵:“说不定心里不喜欢呢?” 这题关亦柚太会答了:“必须喜欢!” 10、痒 到传说中的三年之痒时,关亦柚借题发挥:“姐姐,今天你居然只让我做两次,果然是嫌弃我了!” 然后他得到了更多。 传说中的七年之痒时。 关亦柚借题发挥:“你逛街为什么不带我?是不是想找机会遇到年轻的小男生?果然七年之痒到了,你的心思就多了。” 于是,他成功获准陪同陆之韵逛街。 传说中的爱情久了变成亲情时。 关亦柚借题发挥:“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等着你变成虎扑我呢,你是不是外面有人,扑了别人就看不起我们老腊肉了?” 其实他保养得很好,追求者们甚至不顾他已婚的身份,前仆后继。 但他永远都是:“姐姐,又有人和你抢我,快修理他们!” 陆之韵表示理解时,他不乐意了:“你果然不在乎我了!” 于是,陆之韵只能立马登录他的微信账号,在朋友圈宣示主权,关亦柚勉强满意了。 后来,有人问:“陆之韵这么强势,你这么骄傲,你们是怎么在一起这么久的?” 关亦柚:“因为我爱她,所以,我接受她的任何一面。至于强势,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的魅力所在。她很优秀,我亦不差。我的价值,不需要通过超越我的爱人来体现。我只是需要她爱我,而我爱她。” 系统520:“酸掉牙了。” 山海经:“大家都是老头子了,整天爱呀爱的挂在嘴边,不害臊!” 关亦柚:“你们这种缺爱的老头子是不会懂的。” 山海经:“滚!” 电竞大魔王x小奶狗迷弟 11、生娃记 婚前, 陆之韵和关亦柚几乎没聊过生娃的事。 有一天, 陆之韵上网冲浪, 在微博上看到一些聊天截图, 大致是女孩子对朋友发这样一条信息——我怀孕了。 大部分男友的回复都很给力,几乎都是立马提结婚。 关亦柚倒是提过结婚, 但被陆之韵25岁之前不结婚搪塞过去了。于是,关亦柚望眼欲穿地等陆之韵到二十五岁。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还时不时按捺不住地说: “姐姐,你怎么就这么年轻呢?” “姐姐,二十五岁怎么来得这么晚?” …… 诸如此类的话, 不胜枚举。 陆之韵总会回他一句:“怎么?你恨嫁?” 关亦柚就盯着她, 面无表情脸:“我特别很嫁,你有本事就和我结婚!” 陆之韵总说:“我没本事。” 于是,关亦柚哑口无言。 看到微博上的测试,陆之韵倒是很感兴趣, 想逗一逗关亦柚。 于是, 还在上课, 陆之韵一边听讲, 一边用一只手摸出手机, 在课桌下盲打, 给关亦柚发消息。 【之韵:我怀孕了】 【关亦柚:???】 【之韵:你就说怎么办吧】 【关亦柚:生无可恋.jpg】 陆之韵转头望了关亦柚一眼, 用手肘捅捅他:“你什么意思?” 关亦柚回头和她对视, 面无表情, 眸中却有一点点湿润的迹象。看得陆之韵心里咯噔一下, 当即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问:“宝贝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关亦柚没答,回头望着黑板听课。 半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 他默默地等待陆之韵,又默默地和陆之韵一起去食堂,一整天情绪都不高。陆之韵也有些生气了,回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难道你不想负责?!” 关亦柚垂眼,委屈道:“我倒是想负,你又不肯嫁,又不肯娶。一只猫都差点替代我,成为你的心肝宝贝儿,何况是你亲生的孩子?将来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一想到他再也不是她口里的宝贝儿,一想到她的“宝贝儿”将成为另一个小不点儿,关亦柚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都不是很爽。不!是很不爽! 陆之韵“嗤”地笑了一声,语调既不正经又很慵懒:“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 话没说完,就被关亦柚生气地截住:“这还不是大事?” 陆之韵连忙哄:“对,这肯定是大事。要不,我去做掉它?” 关亦柚瞪眼:“那怎么能行?你不知道堕胎对身体伤害有多大?” 陆之韵的手指插/进他的发丛,按压着他的头皮,问:“宝贝儿,那你说怎么办?” 关亦柚说:“为今之计,只有先结婚了。” 陆之韵眨巴了下眼睛:“可是,我没怀孕啊,我逗你的。” 关亦柚:“……那也应当结婚。” 陆之韵:“这个,我们容后再议。” 关亦柚从陆之韵身后抱住她,从她的脖子开始亲:“可是,姐姐,我好想结婚。” 陆之韵故意逗他:“难你只好换个结婚对象了。” 关亦柚气得直接扒她衣服,然后蹲了下去。 第二天陆之韵腰酸腿软,差点起不来。关亦柚化身勤劳的小蜜蜂,一手包办她的早餐,连穿衣服洗脸之类的事都代劳了。 陆之韵被关亦柚架在洗手间的面盆前刷牙时,她感慨一声,说:“感觉自己像个老祖宗。” 关亦柚:“你感觉错了,像我女儿。” 陆之韵漱干净口中的唾沫,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关亦柚,清冷秀气的面庞上,那清澈的眼中带着笑意,忽地眨了眨,唇角略勾,发出做作的萝莉音:“papa。” 关亦柚:“……”论没节操,她赢了。但,他竟可耻地感觉有点兴奋? 婚后。 在蜜月期后,二人又度过了将近一年的二人世界,陆之韵的父母开始催婚了,并为他们科普了很多晚生晚育对女孩子身体的过渡消耗。 陆之韵思前想后,虽然她天性不羁爱自由,从没想过生孩子的事,但每每看着关亦柚,就觉得—— “其实生个孩子也不错,反正早晚也要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年准备备孕吧。” 对此,关亦柚顿时警惕起来。 他苦口婆心道:“姐姐,我觉得这样不行。” 陆之韵勾住他的脖子:“嗯?来,宝贝儿,让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关亦柚说:“我认为,就我们俩,没孩子也挺幸福的。” 陆之韵实事求是地讲:“根绝有效数据讲,有孩子的夫妇会比没有孩子的夫妇更有共同话题。” 关亦柚瞠目结婚,瞪陆之韵,有些伤心地说:“这才刚结婚呢,你就和我没共同话题了?” 陆之韵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亦柚瞅她:“那你什么意思?” 陆之韵:“……我的意思是,生孩子,没得商量。” 关亦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姐姐,我们不适合生孩子。万一我们生了一个儿子…… ” 话没说完,陆之韵接过话头:“肯定和你一样帅气,多好啊。” 关亦柚:“和你一样矮,你忍心给他一个这么凄惨的人生吗?” 陆之韵的笑容有些危险了:“你继续说。” 关亦柚硬着头皮道:“万一我们生了个女儿……” 陆之韵:“和我一样漂亮,挺好的。” 关亦柚:“和我一样高,你忍心她的人生如此悲剧吗?” 陆之韵似笑非笑:“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刚刚说我矮?” 关亦柚:“当然,对我而言,你的身高刚刚好,但如果是男孩子,身高158……” 陆之韵瞟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开黄腔:“那他可以找个长得高的嘛,网络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变干边吃奶?要不然,他喜欢同性也不错啊,可以找一个威武雄壮的1号。” 关亦柚惊呆了:“姐姐,你的思想这么开放的……” 陆之韵:“新时代新女性么。” 关亦柚不知道该说什么劝陆之韵了。 他只是有点惶恐。 一直以来,都是和他和陆之韵两个人,他一点都想让陆之韵把爱分给别的人。 于是,他垂头耷耳的,像极了一只委屈的大狗。 这时候,作为更年长的那个,陆之韵叹了一口气,抱住他问:“我是不是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关亦柚抬眼,无辜地看着陆之韵:“这倒不是。安全感我挺有的,就是占有欲有点强。” 这还算有点强? ??? 然鹅,看着酱紫的关亦柚,陆之韵根本无心吐槽,她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关亦柚:“你不能叫我宝宝?” 陆之韵:“我想叫你宝宝。” 陆之韵失笑:“这还要我批准?” 关亦柚唇角微微翘起:“宝宝。” 陆之韵轻咳一声,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宝宝想干你。” 关亦柚:“叫你宝宝的那个人说,他愿意。” 后来,陆之韵怀孕后,关亦柚决定成熟一点,毕竟要为人父了,他不能因为陆之韵惯着他,他就继续任性,那样的话,就没有人和陆之韵分担,陆之韵的压力会很大任务会很重。 于是,他开始和陆之韵的妈妈学习煲汤做饭,在陆之韵怀孕期间,将她养得体重直线上升。 陆之韵看看圆滚滚的自己,再看看关亦柚高挑的身形,摸摸他已经练成八块儿的腹肌,掐掐他窄窄的腰身,揉揉他挺翘的臀,陆之韵气得不行,扬手就在他臀上拍了两巴掌:“你看你,把我养成什么样儿了?” 关亦柚的面容仿佛被春风化开:“挺好的呀,圆滚滚的,多可爱啊。” 他是真的可爱。 当陆之韵变圆之后,他的心理活动除了“想摸”还是想摸。 陆之韵瞪他:“你当你养猪呢?” 关亦柚凤眸含笑:“猪哪有你可爱?” 他说话就算了,还把陆之韵抱了起来,还不忘说:“沉甸甸的,让我心里真踏实。姐姐,你好可爱啊。” 气得陆之韵用两只小胖手直拍他的脸。 关亦柚一仰头,就在她脸上“啾”了一口,还凑过去亲陆之韵的唇。 “你走开!” 陆之韵躲,没躲开,直骂“死小孩儿”。 她在家看学术专著准备论文时,瞅一眼同样在看学术专著准备论文的关亦柚,简直气不打一出来,踢他一脚,他立马殷勤地问:“姐姐,你是不是想去上厕所?” 陆之韵横眉怒眼:“上你妹!” 关亦柚伤心了:“虽然我没有妹妹,但你怎么能上除我以外的人?” 陆之韵瞪圆了眼睛看他:“你现在怎么这么骚?” 她脸蛋儿肉嘟嘟的,看得关亦柚心都化了。他眨了眨眼睛,说:“都是和你学的。姐姐,喜欢吗?” 他专注而申请地盯着陆之韵,令陆之韵想起自己从前逗他的种种事迹,简直悲从心来——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她暴躁道:“喜欢,我拓麻喜欢死了。” 然后就被日了。 事后,陆之韵扶腰表示:“弟弟,你太没人性了!连孕妇都不放过。” 关亦柚满面春风:“你说得有点不对。我要真没人性,怎么可能就一次,你这是质疑你老公的能力。” 陆之韵,翻过身挥手:“滚滚滚。” 关亦柚:“我是不会滚远的,有需要叫我。” 然后就被踢了一脚。 后来,陆之韵越来越情绪化,大概是孕期激素紊乱,特别爱乱发脾气。偏偏关亦柚事事都做得挺好的,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就更气了,因为她连找个生气的借口都找不到,最后只能瞪关亦柚。 关亦柚经历了几天水深火热的日子,终于找到了治陆之韵的办法——谁还不会发脾气咋地? 这一天。 陆之韵从学校教完课回来,正好关亦柚今天没课(他负责的研究项目也都暂时转给了别人,除了每周两节课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在家陪老婆),她看到身着一身家居服,身形挺拔瘦削、眉目美如画的关亦柚,没由头也胡乱发了一通脾气。 于是,关亦柚就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很受伤:“我就说不该要孩子。” 陆之韵扶着圆滚滚的肚子:“你什么意思?” 关亦柚:“这还没卸货呢,你就开始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等真卸货了,把小东西抱手里了,你眼里哪还看得见我呢?” 陆之韵:“……” 没来得及说话,关亦柚的话又扔了过来:“你果然不爱我了。” 陆之韵:“……” 关亦柚:“我每天都关心你,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吧?你对我非打即骂,果然没人爱的孩子像根草。虽然我不是孩子,但意思是一样的。” 陆之韵:“……” 她是一向都顶不住关亦柚的这种示弱攻势的,当即还真有点儿愧疚了,伸手揽住他的肩:“宝贝儿,都是我不好,我会对你好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亦柚:“你保证?” 陆之韵:“我保证。” 关亦柚当即把陆之韵抱怀里,眉开眼笑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陆之韵用“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你真的……好浪。” 关亦柚期待地望着她:“你喜欢吗?” 陆之韵:“喜欢。” 从这天之后,但凡陆之韵开始作,关亦柚也开始作,最后都以陆之韵哄关亦柚收场,她竟也奇异地不减轻了激素紊乱的影响。 等到卸货那天,陆之韵的情绪已经相当稳定了,进产房之前,她还不忘假装哭唧唧地对关亦柚说:“如果难产,记得一定要保小的。” 关亦柚仿佛生离死别地握着陆之韵的说,深情款款地说:“好,我都知道了,保大的。” 陆之韵:“我说保小的。” 关亦柚:“你放心,肯定保大。” 特意请了一天假过来陪产的山海经看得牙酸:“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戏精?就剖腹产,进去剖一下把婴儿弄出来就完事儿了,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旁边的医生护士直笑。 面对外人,关亦柚虽然年轻,但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看上去颇是稳重,旁人见他,都觉得是靠谱的精英,显得尊贵但不容易接近。 他对旁人浅淡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爱人有点紧张,我帮她放松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进去陪产吗?” 医生刚要回答,陆之韵直接:“不可以。” 关亦柚:“为什么?” 陆之韵这会儿不戏精了,瞥他一眼,霸气侧漏地说:“乖乖在外面等我出来。” 关亦柚软声应:“好。” 陆之韵:“趁这时间,你研究一下怎么将减肥营养餐做得好吃。你自己养起来的肉,你自己负责减。” 关亦柚:“能不减吗?这样多可爱啊。” 陆之韵:“可以不用减,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关亦柚:“研究,等你出来,我肯定能研究好。” 山海经:“你们差不多得了!”他是做了什么孽要来陪产? 陆之韵和关亦柚的父母都在。 关爸关妈大致都表示:“你辛苦了,外面的事你放心,小柚会处理好。” 陆之韵的爸爸倒没说什么,一脸关切,陆之韵的妈妈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别哔哔,赶紧去生。” 然后陆之韵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期间,关亦柚在外面坐立难安,山海经搞得也有点儿紧张,但他作为孩子的干爸爸,准备关心一下孩子的亲爸爸,遂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个减肥的食谱,你想好了?” 关亦柚皱眉:“我想它干嘛?之韵现在圆圆的,多可爱啊。” 山海经默了默:“我觉得你眼瞎。” 关亦柚:“我觉得你被现在畸形的审美荼毒了,凭什么一定要瘦、一定要锥子脸才好看?林芳兵演的杨贵妃,多好看你不知道?” 山海经:“你还喜欢林芳兵演的杨贵妃?” 关亦柚抓了抓头发:“我喜欢个屁。是之韵喜欢,我重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山海经:“你们这恋爱谈得……” 关亦柚:“总比你这单身狗好。” 山海经怒了:“我单身怎么了?我天性不羁爱自由。” 关亦柚面无表情脸:“我信。” …… 等到手术结束时,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大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被送回病房时,所有人都去看小孩子了,关亦柚坐在陆之韵的病床边,握住陆之韵的手:“姐姐,辛苦你了。” 陆之韵点头。 关亦柚又试探道:“这次是龙凤胎,反正咱们有俩孩子了,不生了罢?” 说起这个,关亦柚还有点委屈,本来一个他就很难接受了,结果居然有俩。当然了,龙凤胎的事,在生产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但是刚知道的时候他是真的特别难以接受,在陆之韵再三保证不会因为孩子忽略他,他才勉强接受了。 陆之韵批准了:“行。” 关亦柚顿时眉开眼笑。 陆之韵皱眉:“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关亦柚想了想,说:“倒也不是。” 陆之韵:“???” 关亦柚:“我只是不喜欢你把注意力分给别人。” 陆之韵盯着他,突然冲他勾了勾手,他俯身过来,她便揉了揉他的头:“你傻不傻?” 关亦柚有一瞬间的怔忡,旋即难得地红了耳根,说:“我想成为你的全部。” “好。” 关亦柚听到陆之韵这么说,感动得红了眼眶:“姐姐,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强烈占有欲。” 陆之韵唇角弯了弯:“不是包容。宝贝儿,我爱你。所以我理解你的想法,因为我对你,也有同样的占有欲,但你从来没让我患得患失过。” 他的注意力,从来都是在她身上高度集中。 关亦柚眼眶微红,忍不住:“姐姐,你怎么这么好?” 陆之韵好笑地揉他头发:“这就算好?” 关亦柚难得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特不成熟让你特累?” “这倒是没有。” 其实关亦柚不论是在学术上还是日常生活中,都是承担了更多的那个人。 比如陆之韵不喜欢做家务,没请保姆的时候都是关亦柚负责了。 比如陆之韵嫌麻烦,家里那只布偶猫相关的工作,也全都由关亦柚承包了。 再比如,她说想吃哪样东西又嫌弃外面店里的不干净,怕人做的时候讲话唾沫乱飞,尤其是看到工作人员戴的那个挡嘴巴的类似于口罩的设备的胶壳上蒙着一层唾沫干了之后凝结的白色物质,她就更吃不下了,关亦柚也会学着给她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只是偶尔闹闹脾气,她一生气,他就果断认错,简直是……宝藏boy。 陆之韵说:“我更倾向于,这是生活情趣。” 关亦柚的眼眸倏地亮了:“姐姐,我爱你。” 陆之韵:“我知道。” 关亦柚重复了好几遍。 陆之韵好笑道:“好了好了,我也爱你。” 坐月子期间,陆之韵和关亦柚请了月嫂。平时照顾小孩子的工作,大部分由月嫂承担,陆之韵只负责喂奶,关亦柚只负责在陆之韵涨奶的时候给她吸出来。 他觉得吸奶器会让陆之韵痛,坚持由他亲自来。 孩子吃的奶,都是由他挤出来储存好放冰箱里的。 对此,陆之韵哭笑不得:“你的占有欲已经强到这份儿上了?” 关亦柚半点不害臊,顶着精英人士的外皮,像是在做正经的学术讨论:“只有我一个人能咬那里。” 陆之韵:“……弟弟,我觉得你有点变/态了。” 关亦柚微微含笑:“变/态也是你老公,你也只能宠着。” 陆之韵:“行吧。” 孩子年纪还小时,关亦柚力主培养他们独立自主的意识,让他们睡婴儿床,等到孩子稍大时,就单独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 至于减肥餐,碍于陆之韵的威压,虽然他对陆之韵决定减肥的事十分反对,奈何改变不了陆之韵的想法,只能给她研究,然后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最后瘦成了正常的身材,小小的、玲珑的一只。 这时候,他又发现:“我突然发现,你瘦的时候也好漂亮。” 在陆之韵怀孕期间,别人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矮一点的,圆一点的,就很可爱。” 在陆之韵瘦下来之后,别人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矮一点的,瘦一点的,显得小巧玲珑,很精致。” 等到孩子快上幼儿园时,陆之韵和俩孩子一起出去时,关亦柚就这样教育孩子:“你们一定要拉紧妈妈的手。” “为什么呀?”小孩儿天性是爱玩的。 关亦柚:“因为爸爸不在的时候,保护妈妈的任务就是你们的。” 俩小孩儿:“那我们一定好好保护妈妈。” 于是,出行期间,别人家的父母都是找孩子,一会儿就不知道哪去了,只有陆之韵家的俩,一左一右,全程牵着陆之韵的手,一点都不让她劳心费神。 后来,在孩子上小学后,又被关亦柚灌输了一种一定要对妈妈好的观念。 孩子们。 “假如她怼我们呢?” “那肯定是你们做了应该被怼的事。” 俩孩子:“……行叭。” 然后,他们:“爸,你这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关亦柚:“太平洋关我屁事。” 俩孩子:“……” 后来,俩孩子到了青春期叛逆期。 别人家的父母都开始管束孩子,只有陆之韵和关亦柚不管。 对此,俩孩子完全没有了反叛精神,只问关亦柚和陆之韵为什么。 陆之韵:“如果你们要犯蠢,拦是拦不住的。” 关亦柚:“我附议。” 女鹅说:“如果我们真的做了特别叛逆、特别不好的事……” 关亦柚:“那只能说明你们太愚蠢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算了。” 俩孩子:“……”扎心了老爸老妈! 所幸的是,在俩人放养的政策下,俩孩子反而特别有主见,因为关亦柚和陆之韵本身的牛逼和思想上的开放、兼容并包,他们遇到事情反而喜欢咨询他们的意见。 后来。 儿砸曾因半晌的男生喜欢男人而遭到家里的反对这件事,问陆之韵:“妈妈,假如我喜欢男生怎么办?” “那就喜欢呗。” “你们不反对?” “虽然是我生下了你们,但是你们是独立的个体,理应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不能用我有限的经验来限制你们。”陆之韵说着,还轻笑了一声,“咱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不需要所谓的传宗接代。” 儿砸看向关亦柚,却听到:“你妈说的话,我一向是万分赞同的。” “爸,你能有点主见吗?” “我是很有主见的,我的主张就是你妈说得都对。” “……” 某一天,关亦柚和陆之韵的儿砸网上冲浪时,看到网友们发的全家上街图,日常怜爱自己是垃圾桶捡来的。 图上的内容是,父母手牵手一起走,孩子拽着他们的衣角跟着。 俩兄妹对视一眼:“卧槽!简直是咱们童年的真实写照!” 话虽如此,因为父母的出色和开明,他们长大后倒没有生存压力,只要不败家,反而可以专心一致地追求自己的梦想。 对此,俩兄妹晚年合出了一本人物传记,大谈关亦柚陆之韵对他们的积极影响,书名很朴实,曰《我的爸爸妈妈》。 12、搓手机 陆之韵和关亦柚玩的侠士联盟是pc版的,后来,在关儿砸六年级时,侠士联盟手游开始风靡全国,并上了销售榜榜首。 关儿砸和关女鹅都痴迷侠士联盟。 对此,作为侠士联盟pc版玩家,关亦柚和陆之韵十分看不起手游,认为手游弱智都能玩,完全不能体现一个人在操作和战术上的智慧。 总的来说,技能简化了,操作难度降低了,没有挑战性。 对此,俩兄妹也就听听,该玩玩。 后来有一天,陆之韵问关儿砸:“你们在看什么?” 关儿砸:“侠士联盟手游职业联赛。” 陆之韵皱眉:“这小破游戏还有职业联赛?怎么比?十个人坐在一起搓手机?逗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后关儿砸和关女鹅看看游戏上镜头扫过选手的画面,这话,好像还挺形象?莫名喜感。后来,关亦柚得知侠士联盟手游居然还有职业联赛时,也震惊了:“怎么比?十个人分两队坐在一起搓手机?谁搓得好谁赢?” 关女鹅一言难尽:“你和妈真是天生一对。” 关亦柚:“那还用你说。” 关女鹅&关儿砸:“……”不是很想要这个爸,但是感觉会被妈骂,忍忍好了。 后来得知他们曾经是电脑版侠士联盟的玩家,还拿过世界冠军,他们又用电脑玩了侠士联盟,感觉体验贼好,操作上限高下限低,厉害的能秀得人头皮发麻,蠢的能送得飞起,更重要的是,它门槛确实更高,对选手的操作和战术都更有要求,于是,又开始对关亦柚和陆之韵佩服得五体投地。 打游戏时,关儿砸看到他爸三十几岁的高龄居然秀得飞起,忍不住说:“爸,您真是我亲爸。” 关亦柚瞥他一眼,人前冷淡的面孔上高傲而矜淡:“你是你妈生的,我当然是你亲爸。” 关亦柚的凤眸中立时就含了笑,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姐姐,开黑吗?” “搓手机?” “电脑版。” “好。” 当天晚上,陆之韵和关亦柚家的情形是这样的,关亦柚和陆之韵在高端局杀得酣畅淋漓,关儿砸和关女鹅站在他们身后一边看一边喊666。 关女鹅还拍了个视频发到抖音。 还有记得关亦柚和陆之韵的粉丝偶然刷到,又转到了微博上,顿时有人激动得涕泗横流: 【我风姐和游弋弟弟结婚后的家庭生活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别人家都是不让孩子玩游戏,风姐和游弋弟弟是,我们玩,你们看着,喊666就完事儿了】 ……此处省略无数条类似微博…… 13、关于吵架 在关亦柚和陆之韵刚在一起时,很多人都认为,陆之韵强势,关亦柚高傲,俩人肯定会吵架,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作为小鲜肉,关亦柚开始迷恋陆之韵,等时间一长,陆之韵年老色衰三十五豆腐渣而关亦柚三十一枝花,关亦柚肯定就嫌弃陆之韵了。 反正,俩人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结果,大家盼到陆之韵关亦柚退役都没能盼到他们分手。 等他们退役后,也曾偶然听到他们的现实生活,无不是俩人仍旧恩爱的噩耗。 这天,学术研讨会上。 关亦柚和陆之韵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怼得昏天黑地,旁人都插不进话。在场另一个与会人员曾经是他们俩的粉丝,以为这俩终于闹崩了、感情出问题了、借题发挥了,他正考虑等他们离了婚他是追求陆之韵还是追求关亦柚,结果一散会,就看到俩人手牵着手去吃饭。 他忍不住酸了一句:“您二位年纪都不算小了,怎么还怎么腻歪啊?” 陆之韵微笑着回怼了一句:“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早就对感情丧失信心对生活丧失情趣了啊?” 他:“……” 关亦柚:“姐姐,你要平常心。有趣的灵魂不常有,枯燥的灵魂到处都是。” 他:“……” 忘了这俩会怼人的属性,萌萌的心好痛_(:3」∠)_ 14、世界那么大,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和关亦柚结婚后,俩人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有天,关亦柚突然发现,陆之韵在做旅游攻略,本以为她会带他的,结果差了她的各项订单,才发现,陆之韵根本没想着带他。 于是,关亦柚立马去质问陆之韵。 陆之韵笑着安抚关亦柚:“不要着急嘛。我只是觉得,咱们腻歪了这么多年,也许应该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关亦柚:“我不想。” 陆之韵:“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想要空间呢?本着实践检验真理的方针,我们应该测试一下。” 关亦柚一想到要和陆之韵分开十天半个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一点都不想测试。” 陆之韵:“不,你想。” 关亦柚:“我不想!” 陆之韵:“哦,世界那么大,我想一个人去看看。你有意见? 关亦柚:“我特别有意见!” 陆之韵:“你有意见也没用。” 一星期后,陆之韵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 关亦柚一个人在家坐卧难安,隔不了多久就忍不住给陆之韵去个电话发条信息,晚上就更不行了,简直有种独守空房的落寞。 对此,关儿砸和关女鹅表示:“爸爸,你已经是成熟的老人了,应当学会独立了。” 关亦柚瞪眼:“老子还没奔四呢,老个屁!” 虽然离奔四也不远了。 关儿砸和关女鹅:“爸爸,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学会自己独立了。” 关亦柚:“我拒绝。” 当天晚上,关女鹅和关儿砸好不容易哄好他们的爹,令他入睡,结果第二天就看到了关亦柚的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下午,他们去学校时还挺担忧。 关亦柚从单位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家,莫名委屈。 陆之韵这边,也不太好受。 她是天性不羁爱自由的,但昨天度过了一个单独的夜晚,她就发现特别想关亦柚,她一点都不想一个人旅游,想听他叫姐姐。 然而,话都放出去了,她又抹不开面子。 想了许久,她才想起,她好像从来就没有面子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要脸的,于是果断定了回城机票。 晚上,关亦柚茶饭不思,冷锅冷灶没动过,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给陆之韵发语音信息。 “姐姐,我想你了。” 很快,陆之韵回:“我也想你了。” 关亦柚更委屈了:“你想我还不带我。” 然后就没有回复了。 关亦柚瞪了手机半晌,几分钟后,自家玄关处传来响动,是陆之韵回来了。他心跳竟急剧加速,眼睛一涩:“姐姐。” 下一瞬,陆之韵扑过来,跳进他怀里:“宝贝儿,想死我了。” 几小时后。 陆之韵浑身无力地躺在关亦柚怀里,感觉一把老骨头都散了:“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何止是胜新婚,骨头都要被你拆了。” 关亦柚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姐姐,以后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陆之韵的心顿时化作一滩水:“好。” 第三天,他们一起出发,一个人去看看变成了两个人去看看。 15、更年期那些事儿 别人家的老妈更年期时,孩子的抱怨都是酱婶儿的:“我妈越来越无理取闹了。” 关儿砸关女鹅家则是:“我妈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偏偏大家问她为什么不开心时,她偏偏逞强:“我没有不开心。” 就是一股无名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于是,关亦柚在家里的健身室装了一个乒乓球台,每次感觉陆之韵不开心,就喂球给她,让她打个痛快。 后来,在陆之韵连打球都不痛快时,关亦柚十分愉悦地献祭了自己,对此,被陆之韵吐槽过许多次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关亦柚真诚地表示:“姐姐,在你面前,我是不可能正经得起来的。” 陆之韵怒:“你骂谁呢?” 关亦柚:“不,我只是再如实地阐述你对我的性吸引有多强。” 陆之韵皱眉:“我不年轻了。” 关亦柚:“我也不年轻了。” 陆之韵瞪眼:“我就要老了。” 关亦柚:“姐姐,你好可爱啊。” 然后,陆之韵就被日了。 陆之韵:“你好重啊。” 关亦柚:“你竟然嫌弃我。” 陆之韵:“我没有。” 关亦柚:“你都好久没叫我宝贝儿了。” 陆之韵:“咱们都这年纪了,不害臊?” 关亦柚:“咱们光明正大的夫妻,我凭什么害臊?” 陆之韵:“……” 关亦柚:“宝宝,我还想……” 陆之韵:“……” 总之,这个更年期,陆之韵过得十分激情。 16、关于返场比赛 hpl为了吸引怀旧粉丝的流量,打算半个总决赛转场,请曾经的职业选手回到hpl的舞台,复刻总决赛中的一局阵容,打一场表演赛。 陆之韵和关亦柚都收到了邀请。 在万梅山庄曾经的老队员微信群里,山海经@了陆之韵。 【山海经:@风如刀,风姐,你来不来?】 【风如刀:不来。】 【山海经:为什么啊?】 【风如刀:万一输了岂不是很丢脸?让粉丝记住我曾经的英姿就好】 【山海经:@游弋,那你来吗?】 群里顿时就有人说山海经不懂事——风如刀赌不来,游弋能来?逗呢。 果然,群里游弋很快就冒泡了。 【游弋:不】 ※※※※※※※※※※※※※※※※※※※※ 抱歉今天没有新故事。我开新故事特别吃状态,又很难进入状态,今天试着写了一下,有些情节和背景设定始终没缕清,一天之内我写不了一万字。 我日万已经日了四天,实在不想前功尽弃,所以今天仍旧是电竞世界的番外。 明天不用日万了,可以只更三千,慢慢写新故事,所以,就让我们明天再开启新故事吧_(:3」∠)_ 大家久等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酷烈的日光照下, 满池的碧翠荷叶和亭亭的粉荷却生机焕发, 碧空中飘着一两缕轻淡的云。 流翠苑中, 小丫鬟正立在门首打瞌睡, 几个衣着妆饰体面的仆妇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说话一边打扇等候差遣。 “今年夏天比往年还热,我出来前才洗的冷水澡, 现在又是浑身的汗。” “这天气,不知道多少地方又要饥荒了,真真儿是,老天爷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咱们在王府当差,按理说比普通的富贵人家还强, 饶是这样,也热得受不住。” “王妃还泡在浴池里呢?” “要论这些贵人也真会享受。不说别人,就说这王妃, 这一天不知要多少冰盆, 浴池里浸凉的井水一天要换五六遍, 又要在井底凉好的瓜果……” 正说道着,见一遍身绫罗、插金带玉、花容月貌的女子走来, 忙从石矶上起了声, 堆着笑迎上前去, 招呼道:“幽色姑娘。” 这位幽色姑娘并非府里的主子,乃是王妃身边八大丫鬟之首。她们守在外面,何时换井水、何时将那在井底浸凉的瓜果送进去, 全都要听她的派遣。 况且, 王妃的院子, 她们是进不去内门的,只能在二门等候差遣,倘或里边要换水、要瓜果及各色吃食,会有丫鬟谴小丫头子出来通传,等她们预备好了,自有小丫头子端进去。 幽色的目光将几人一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流露出些许傲气,却并不外显,只说:“将井底的瓜果取上来,就在这等着,自有人出来取。” 仆妇们忙应下,为她打起帘子。 王妃并不在正房,而是在偏室,偏室外的廊檐下,每隔五六步,便有丫鬟侍立在侧。幽色刚到门口,便听到室内传来微微的水声,门边侍立的丫鬟为幽色打起珠帘,她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凉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女子细碎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便是幽色作为一个女子,亦轻易地被撩动心弦。 转过一道山水屏风,便见一女子背靠在浴池池壁上,像天鹅一般仰着头,美眸微闭,眉间轻蹙,凝脂一般的面庞上微微透着红,眼尾是缱绻的春意,红唇微微张,齿如编贝,声音便从未咬合的两排贝齿间逸出。 低低的,似克制的,似情不自禁的,柔柔的,缠绵的,仿佛山间清泉失了清脆,多了“雾失楼台,月迷津渡,银汉迢迢暗渡”的意境。 “嗯……” 高挽的发髻摇摇欲坠,鬓边散下些微碎发,却被水打湿,贴着她削瘦而集合了自然造物之功的面颊,水滴顺着发梢下落,划过修长纤细的脖颈。 脖颈下,纤巧的锁骨玲珑易碎。 浴池之中,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水面荡起一层层漪澜,室内馨芳不减,幽韵旖/旎。 侍立在内室的丫鬟们虽已习以为常,此刻耳颈亦泛上了些微薄绯。 忽地,她那纤巧的脖颈更用力的仰了一下。 低而急促的一声,音调似攀到了高处,戛然而止,只剩了些许绵软余音。 幽色侍立在浴池一侧,躬身行礼,嗓音如莺啼婉转:“王妃。” 那浴池边年轻的美妇人方才睁开了眼,流泻出内里的清辉。她略一点头,幽色蹲身,端着碧玉托盘呈上前。 美妇人的柔胰破水而出,将一质地温润细腻、尾部系着一条红绳的羊脂白玉势放进去,自己微屈了手肘,伏靠在池壁,瞑目小憩。 幽色将把玉托盘转入令一丫鬟手里,便有专门做这事的丫鬟拿去清洗、擦拭、熏香。不多时,就有将那已熏得暖手的玉势供在一个精巧的夹子上,袅袅白烟上浮,又都被一个罩子罩住,只有烟雾从罩子上的细孔逸出,再看不清里面是何物。 浴池边儿上,立着一小几,小几上有一壶清酒,一个细巧的酒杯。 幽色一挥手,侍立的丫鬟便出去,不多时,就端进一盘冒着凉气的葡萄和荔枝进来。她跪坐茶几边的一个软垫上,用手帕托着一颗荔枝剥了,再用手帕送到美妇人的唇边,美妇人含了,她并不撤开,只等了片刻,便有果核从美妇人的樱桃口中吐出。 “几时了?”陆之韵听到了自己清澈悠扬的嗓音,懒散地睁开了一双清眸。 幽色低眉顺目地含笑答道:“申时三刻,昨儿王妃同柳先生说好酉时听他唱戏、同进晚宴,王妃还去么?” 陆之韵“嗯”了声,犹带几分怔忡。 幽色说的柳先生,乃是当代名伶。在当今,伶人乃是下九流,地位卑贱,便是被达官显贵追捧的名伶,地位亦十分低下,连仆婢都不如,唯有这柳先生除外。 原因无他,柳先生姓柳,名抱朴,字守拙,他自取问梅二字,世人皆叫他柳问梅,又称柳先生、问梅先生。他原本出身于书香世界,祖上也曾显赫过,到其祖父一代家道中落,至其父辈,以至于家徒四壁。 饶是如此,柳问梅仍旧是进士出身。 当初有不少达官显贵榜上捉婿,要与他结亲,皆为他所拒。也正因如此,他在官场上哪一派都不靠,为人又似阮籍嵇康之流,瞧不上结党营私、党同伐异那一套,索性辞了官,开始攥写戏曲杂剧,其曲词较其他戏曲不同,辞藻文采斐然,写风花雪月时清丽婉约,写将军征战时豪迈奔放,写嘲官讽商针砭时弊时辛辣犀利……如此种种好处,令看戏人耳目一新。 经由他手的戏曲,无不扬名大江南北,无不受人喜爱。 后来,写得多了,因他面相极美,雌雄莫辨,又颇具天赋,竟也上台唱起戏来。只是,唱戏并非他的专职,他只同其他爱戏曲的人一样,登台只为自娱自乐,并不应酬客人,也并不要人打赏。 高兴时,他便上场,不高兴时,便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请不动他。 饶是如此,他仍旧凭借他绝美的面容、清瘦高挑的身量、独特的唱腔成为当世名伶。当他妆做女子时,该女子必定具有稀世之俊美,或妖娆或柔媚或端庄或泼辣或柔弱……无不绝世倾城;当他妆做男子时,该男子必定是闺中少女梦中情郎,或威武雄壮或高洁或气势凌人或温文尔雅或尊贵无匹或霸道蛮横……无不风采佳绝。 便是旁人不喜欢的性子,若安在他身上,也都令人喜欢了。 是以,众人都愿意尊称他一声先生。只是,因他是名伶,天下文人、达官显贵等虽仰慕他的才华,却又恨他出身书香门第却自甘堕落,与优伶为伍,以编写戏曲这等不入流的艳词为生,又都看不起他。 因此,他虽不如优伶地位低贱,却也不如文人受尊重。 甚至于很多文人都不承认他算是一个文士,只当他是一个自甘下贱之人,逢面笑着寒暄吹捧,背后却颇多诋毁。 如今,柳先生受安王之邀,前来安王府为他调/教一个戏班子,他便收了拜帖和礼物,应下邀约。 无人知道为什么,只当他终久只是一介布衣,拗不过权贵之流,只得妥协。 当时人中,唯有安王妃陆之韵对他颇是推崇,认为他是恃才放旷之流。 陆之韵仍旧趴在池壁上,仿佛有些醒不过身来,大有情思昏昏之态。 幽色又叫了一声:“王妃?” 陆之韵又应了一声,只不动。 又等了片刻,她才从水中立起,走上浴池的石阶,款款而出。浴室中,众人目之所及之处,是她肤如凝脂,纤腰楚楚,玉臂与圆润笔直的长腿肌肤丰盈,当真是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她行动时,仿佛有幽香袅袅,一对粉唇玉兔颤颤巍巍,仿佛要诱人同它亲嘴。 倘或叫外人见了,莫不认她是个绝世尤物。 只是,流翠苑中的下人皆是陆之韵一手调·教出来的,没有一个人敢将这内室的事传出去,外面皆是秩序井然规矩森严。 陆之韵走到一架玻璃大镜前,幽浮和幽意两位丫鬟连忙拿着一块儿棉布帕子为她擦干身上的水,幽色同另外的几个丫鬟已捧了衣履簪环过来。 她时而抬手,时而抬脚,不多时,便已装扮好,在丫鬟搬过来的紫漆圆凳上坐下,另有梳头丫鬟从她发间取下那根圆润通透的玉簪,另为她挽发髻梳妆打扮。 不多时,镜子里的女子发髻高挽,没甚别的装饰,只插一根孔雀衔珠钗,一朵棣棠,耳上一对指甲盖大小的蝴蝶玉坠,而那眼尾的一抹红,竟令她似绝色妖姬一般。 陆之韵闭了闭眼,平定心绪,再睁眼时,双目清明,神情端庄,德容妇工,没一项是敷衍的。 正经极了。 俨然是时下最受夸赞的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贵妇人。 目光再柔和些,唇角往上扬一扬,女子的温柔便浮现在她脸上,任是谁见了,都要夸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只是,她怔怔地看着玻璃镜半晌,忽地将一香囊往那镜面掷去,香囊落在地上,房中丫鬟皆下拜:“王妃息怒!” 陆之韵眼睑半垂,对着镜子里的人冷笑一声,又收了讥诮的神色,复又端庄贤淑了。 她说:“走罢。” 一声令下,房中捧着托盘的丫鬟鱼贯而出,小几上的酒水瓜果也都撤了出去。 幽色与幽浮二人跟在陆之韵身后,从内门出去,便有小厮抬着一辆翠盖珠缨的肩舆等候在侧。 陆之韵乘肩舆,幽色幽浮二人分别立在肩舆两侧随行。 至柳问梅以及戏班子所居的梨香园时,陆之韵在幽色幽浮的搀扶下,从门入,尚未说话,便听得清润有礼的一声:“恭迎王妃。” 抬眼间,却不见男子,只见着…… ※※※※※※※※※※※※※※※※※※※※ 新故事开得很艰难,节奏略慢,我发现写了一整章,就写了男女主美炸天……等我进入状态了再加快哈~~~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至柳问梅以及戏班子所居的梨香园时, 陆之韵在幽色幽浮的搀扶下,从门入, 尚未说话,便听得清润有礼的一声:“恭迎王妃。” 抬眼间,却不见男子,只见着一个身着绣罗襦、头挽朝云髻、身材高挑纤丽的女子背立在近前, 竟有遗世独立之风采。 他低首,在娇/嫩/荏/弱的花间轻嗅, 侧颜的线条美得不似人工可以雕就。 此颜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虽着女装, 却丝毫没有阴柔之气,亦无男子的粗犷浊气, 雌雄莫辨, 每一寸肌骨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陆之韵面上登时便浮现出些温柔端庄的笑来:“让柳先生久等了。” 柳问梅并不似传闻中那般难以相处, 为人清润有礼, 唇角含笑:“不妨事。” 其翩翩风姿,令幽色幽浮二人面庞也都微微有了热意,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几眼, 却又敛声屏息, 不敢轻易冒犯。 陆之韵微微一笑道:“先生都妆扮好了,难道我要听别的曲目,先生又要另外妆扮了来唱么?” 柳问梅却是一笑:“有何不可?” “我却是舍不得。”陆之韵想如是说, 话到口边, 情知不妥, 临时改换成了,“那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柳先生唱什么,今日便听什么罢,省得白费功夫。” “好。” 低沉而清澈的一声,似山泉的叮咚响,敲在了陆之韵心头,令她微微酥了片刻。 戏起。 “我本慕天然自然,谁承望,生在这富贵锦绣地,嫁进那侯门公府家……” 随后,便是一出《闹春》。 女子同丈夫新婚燕尔不过三月,丈夫便迎了小妾进门,任是女子有天仙之姿,亦被作践成蒲柳,被抛诸脑后。女子心有不甘,同那丈夫闹,殊不知男子的心早已到了新人身上…… 这一出戏落幕时,女子一人坐在桌边,闲敲棋子落灯花幽幽地唱:“……富贵人皆羡,作了个金丝雀儿,几时脱得这囚笼?” 陆之韵听得如痴如醉,面上却挂着端庄的微笑,等台上闭幕时,幽浮、幽色和一同前来听戏的其他俾仆方高声叫好,她仍面不改色,仿佛没什么能动摇她。 丝竹管弦之乐渐停。 陆之韵捏着盖碗的茶盖,轻轻摒去茶汤上的浮沫,抬眼间,目光一转,到了幽色身上,略停了一瞬,仍旧淡笑着,幽色会意,和幽浮立时便走向其他伶人,道:“王妃赐宴,请诸位往这边来。” 一行人陆续出了这方狭小的天地,至外边于花圃间摆的几桌席面就席,这屋内,便只剩了陆之韵同柳问梅遥遥相对。 他仿佛还是那个遇人不淑的贵妇,神情间犹有几许哀愁与不甘,寂寂的目光中仿佛冒出两簇火,陆之韵看着他,仿如在照镜子一般。 她垂眸一瞬,又抬眼笑道:“柳先生果真不负盛名,这戏文辞藻精妙,先生唱得也极好。” 柳问梅盈盈下拜,对陆之韵行了个万福礼,捏着嗓子,倒真似个千娇百媚又金尊玉贵的女郎,眼角斜飞,目光似有光华流泻。 “承蒙王妃谬赞。” 站直身时,他又不做女子姿态了,分明还是女子的妆饰,却如清风朗月一般:“好戏只应唱给懂戏的人听。” 陆之韵垂眸,呷了口茶,不接柳问梅的话头。他不以为意,打了个千儿,道:“容我先换身衣裳,再出来作配。” 陆之韵一怔,缓缓笑道:“先生便是这身衣服也无妨,只羞煞了旁人,叫女子都自愧弗如。” 柳问梅轻轻地笑了声,却不答话,转身朝幕后去了。 倘若幽色幽浮在,一定会说这柳先生虽有盛名,做事却失了礼数。可陆之韵却感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亲昵。 她又含了一口茶,微苦的馨香在口中漫开,垂眸片刻,又望了柳问梅去的方向一眼,方回头,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在人前一向是温柔端庄的,嘱咐了幽浮几句话后,便在幽色的搀扶下往临水的一处凉亭去坐下。 蝉鸣和蛙声连成一片,还有各种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声,鸟鸣啾啾,箫管幽咽,数丈开外,众人正吃酒划拳,一片笑语欢声。 不多时,便有一位年轻俊秀、清冷如竹、仿如山中高士一般的男子,被幽浮领着走了过来。 此人轻裘宝带,头戴玉冠,正是换了常服的柳问梅。 倒真像是戏文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这话她却说不得。 陆之韵借垂眸饮酒时,从目光中敛去心中所想,再抬眼时,又是一派端庄温柔、礼贤下士的模样。 幽色幽浮立在陆之韵身后,见了这柳问梅,亦不由屏住了呼吸,哪怕见过,心中仍是纳罕——天下竟有这般丰神如玉的人物,倒真似那些读了几句书的人口里说的“芝兰玉树”一样的人物,他站在那儿,便似玉树临风。 适才他作女子妆扮时,已是绝色;眼下作男子妆扮时,更是俊秀。文采精华,仿佛都集在他一人身上。倒也难怪,许多追捧他的、有龙阳之兴的人也都想他的帐,却不知道为何,也只私底下喝了酒随口说两句,无人在他跟前造次。 二人偷觑了柳问梅几眼,便听陆之韵同柳问梅一边吃酒一边说些戏文相关的事,论礼数,一个赛一个周全,言行举止毫无出格之处。 幽色同幽浮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只觉不安,却又听陆之韵问:“柳先生是苏州人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问梅含笑应道:“正是。”一双桃花目波光流转,对上陆之韵的视线,越发显得光润多情。 陆之韵心中一跳,眼睑低垂,避开他的眼睛,只盯着一盏美人灯道:“可巧,前儿我名下铺子里一个管事去了苏州,带回两箱子土仪。我既不是苏州人,便也只能瞧个新鲜。先生既是苏州来的,便赠与先生。” 幽浮与幽色早已被柳问梅的翩翩风度迷得七荤八素,此时在呆立在侧,勉强记得自己的本分,尽心尽职地为二人添酒布菜,再想不了别的。 柳问梅见陆之韵回避,并不穷追猛打,耐心十足地笑笑,顺着她的话客套一句:“这如何使得?” 陆之韵道:“柳先生不收,便是嫌礼轻,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柳问梅拱手道:“既是这样,柳某不敢再辞,只得愧受了。多谢王妃厚赠。” 旋即,他话风一转,又道:“苏州的土仪虽好,若无王妃的亲笔拜帖,恕在下万不敢受。” 幽色不太明白,脱口而出:“这却是为何?” 柳问梅虽生就天生一双多情眼,看向幽色时却并不狎·昵,自有一番清风朗月的气度:“柳问梅虽以戏文为生,倒还容不得人作践,叫人说赏赐就赏赐的,就这么搬两箱子东西来,柳某与那粉头又有何异?” 说完,他只盯着陆之韵瞧。 作践不作践的,都是胡诌。他并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也并不认为别人平白给他东西就作践了他,喜欢呢他便留下,不喜欢的、或是不能收的,他都退还。 眼下这话,为的,倒不是他的一身傲骨,他的傲骨,绝不是体现在这些常人斤斤计较的地方,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天性不羁、狂傲狷介的名声。 他为的,自然是陆之韵的字,又或是陆之韵用过的东西。他真正想说的,是“苏州土仪虽好,却不及王妃随手一件旧物。不拘什么,只要你用过的,自然是极好的。” 陆之韵垂眸,停箸不食。 柳问梅一笑:“可有难处?” “自是没有。”陆之韵微微一笑。 “如此,”柳问梅目光炯炯有神,“在下便恭候王妃厚赠。” 陆之韵闻言,抬眼去瞧他,对上他含笑的眼,仿佛要被灼伤一般避开,心头泛出一阵阵热意,涌向四肢百骸,几乎要涌到她脸上。 “柳先生不必客气。” 这时候,幽色从柳问梅的风采中略略清醒过来,望望陆之韵,又看看柳问梅,二人虽无逾礼之处,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在里头。 偏偏此时,柳问梅听了陆之韵的话儿,用那修长分明的手指端起酒杯,忽地冲陆之韵一笑:“如此良宵,宜言饮酒。” 幽色幽浮不知,眼下其他人也不知,“宜言饮酒”取自《诗经》,“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陆之韵偏偏蹙了眉,眸中微微有些恼意,脸上倒还挂着笑:“奈何我是秦罗敷,这酒饮不得。” 她用了“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的典来拒绝。 柳问梅却不恼,兀自一笑,将眼瞅她:“罗敷么?王妃岂不闻‘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之句?” 陆之韵定定地瞧着他看了两眼,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仿佛被问住了,没再说话。 幽色与幽浮虽觉二人之间较别个不同,却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之后,柳问梅并未穷追猛打,只另起话头,同她粉饰太平,叙了几句家常。 待晚宴毕,陆之韵乘肩舆回到流翠苑,心头有如烟熏火燎般既热又燥,身上已热得出了汗。幽色幽浮为她除去衣裳,她莲步轻移,又入了浴池。 而那张俏脸,却后知后觉地爬上了红晕,一贯清明端庄的双目中亦有了春/情。她单肘撑着池壁支颐,另一只手柔顺地放在手肘侧,眼见得是情思昏昏的模样。 幽色幽浮二人对视一眼,回想起今日陆之韵同柳问梅见面的行景,两下里虽无逾礼之处,却中令人觉着二人有些什么。 她们担忧起来。 待陆之韵沐浴罢,从浴池中出来披上一层罗衫后,写罢帖子,令人将那两箱土仪抬进来,又自榻上被子里抽出一方洁白的丝绢时,二人便更加担忧了。 “王妃……” ※※※※※※※※※※※※※※※※※※※※ 幽色:我家王妃疑似想偷人肿么破?在线等,挺急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陆之韵垂眸不语, 手一顿,将那丝绢撂在案头, 情知不合适。最后,她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头也不回, 只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不敢有违,果真出去了。 此时, 陆之韵开了衣柜, 寻出一个藕荷色兜肚儿,将身上那件胭脂色的换下来,塞进了箱子。 阖上箱笼盖,她坐在旁边,一张脸早已是火烧似的红。 柳问梅在王府,从春住到夏,算来已有四五个月功夫, 陆之韵同他打照面的次数, 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从前, 她喜欢听戏,王府的这个戏班子, 也是安王买了人来, 美其名曰专唱戏给她听的。然而,在过去的这数月, 她听戏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已记不清, 有多少次, 她想像今日这般去听戏,又恐在人前失态,叫人看出些行迹来,便生生忍耐着,只打理王府的内务,抑或是做些别的事来消磨时光。 灯罩上画着体态窈窕、容颜姣好的美人,晕黄的灯光透出来,她抬起双手,捂了捂腮,脸上的热意降了去,心也冷了下去,连眸光都黯淡了。 她又将那胭脂色的肚兜抽了出来,撂在榻上,只知道,她这一生都毁了。 有许多人都艳羡她——出身名门,祖上数五代,皆出将入相,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名门。往近了说,她的父亲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母亲亦出身于同陆家齐名的世家,身上有着一品诰命,姑母是当朝太后。而她,得以嫁给皇室做王妃,地位尊崇,倘或在夺嫡之争中,安王有幸得继大统,将来母仪天下也是可能的。 处于如斯高位,她的所有忧愁苦闷,仿佛都是自寻烦恼,寻常人谓之为“富贵病”,都是闲出来的,话说得难听些,是吃饱了撑的。 望了望廊下鸟笼里的金丝雀儿,陆之韵讥诮地冷笑了一声。 王妃又如何? 地位尊崇又如何? 不过是名贵些的雀儿,同别的或名贵或低贱的雀儿关在一个笼子里抢食儿,赢了的未必好,输了的,便永远地倒下了。 不论输赢,终久还是在这笼子里,等着人来投食。倘或笼子外面的人不愿意喂食儿了,赢了亦不中用。若愿意喂时,也不过是了无生趣地活着,一生的天地也就一个笼子那般大小。 只可惜,笼子里的雀儿不得出,笼子外的雀儿却总想往笼子里挤。 再一想,但凡身为女子,谁不是在笼子里,只看谁的笼子简陋、谁的笼子华丽罢了。说得过分些,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但凡是世间人,谁不是戴着枷锁过活呢? 世人的眼光、名利、权势、地位、道德……男人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嘴里,只想上高位,只要做了世人眼中有出息的人,便能受到追捧,什么都有了。 至于女人,不仅只有后院那方狭小的天地,她们一生都指望着一个男人,倘若这个男人是个没良心的,便只能熬油似地熬日子。一生不是为夫便是为子,要么夫荣妻贵,要么母凭子贵。 仔细想来,“苦”之一字,将人这一生都形容尽了,仿佛一眼能望到尽头,犹如一潭死水。 譬如这夺嫡,也不过是看哪只雀儿赢了,便能号令其他雀儿罢了。纵然能发号施令,又如何呢? 一盏茶的功夫后,那两只箱子原模原样地被抬走,附一张写得中规中矩的帖子,没别的,一样儿也没有。 陆之韵托腮坐在大圆窗前,似一幅工笔仕女图,一双凤眸精华内敛,有几分风露清愁的意思。 幽色回想起陆之韵同柳问梅在凉亭中言谈间你来我往的形景,终归是没忍住:“王妃,婢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之韵回眸,眼皮子半抬,凤眸半睁,就这么静静地瞅着她,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只等她说出来,几令幽色不敢说话。 见陆之韵不应,幽色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规劝道:“婢子思前想后,还是觉着该说。有些事,王妃万不能做。” 安王妃似不以为然,抬眼盯着她,慢吞吞地问:“哦?何事?” 幽色“噗通”一声,在陆之韵跟前儿跪下了:“论理,这话原不该婢子说,但婢子一家皆赖王妃才有了今天,婢子不能看着王妃往火坑里跳。待婢子的话说完,是打是杀任凭王妃处置,只求王妃能听进去一句半句的,便不枉了王妃待婢子的一片心。” 陆之韵眼睑半阖,又看向了窗外,晕黄的灯光打在她的面庞上,令她瞧上去美得似一幅画儿。 “起来罢。” 幽色没动,自顾自地说道:“柳先生虽才高八斗貌胜潘安风采卓然,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倾慕他的风采的,但他到底与优伶为伍。虽还算是个文人,不若优伶低贱,可到底在文人之中落了下乘。 别看捧着他、求着看他唱戏的人多,私底下谁不说他自甘下贱、好好的读书人不做要做优伶?做优伶便也罢了,偏他还扮作女子,更是惊世骇俗。 柳先生无家财、无权势,原本考中了进士,又不肯好好做官,总归是不求上进。王妃若果真和他有些什么,将来令世人知道了,岂不诟病王妃自甘堕落?” 陆之韵沉下脸,低喝一声:“放肆!” 幽色不管不顾,话说得更急更快:“王妃到底是女子,若果真出了事,世人不会说优伶误人,反说王妃水性儿!王妃同王爷乃是天家赐婚,到那时,只怕是王妃为鱼肉,王爷为刀俎,天家亦要降罪于王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按当朝律法,女子与人通奸,杖一百,徒七年!若王爷是个无权无势的,能令王妃拿捏的普通人尚可,偏他不是!若王爷果真要问责,陆家为着阖族的名声,必定同王妃撇清关系,唯恐被王妃牵累了。 到那时,柳先生又能做什么呢?他若是个有情的,势必同王妃是一对苦命鸳鸯,他若是个无情的,指不定早在事情败露时便撇清关系逃之夭夭,只留王妃一人受苦。 王妃如今的难,大家都看在眼里,倘或有半点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到那时,王爷若要惩治王妃,便是宰相府也说不出半个不字!请王妃三思!” 陆之韵忽地笑了声,脸上却没有笑模样,冰冷地讥诮道:“行差踏错?” 幽色心头一涩,却见陆之韵望着那美人灯儿:“我又何错之有?早晚是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安王爷要是不能出头还好,至少有陆家在,她还能维持外在的体面。他要是出头了,势必一脚踢开她,到那时,世人必定一边故作怜悯一边说风凉话,说她出身世家名门又如何?还不是拴不住丈夫的心? 可她凭什么要去栓安王爷的心? 幽色心中着急:“王妃既有如此容貌,又有如此才情,倘或能在王爷跟前和软些,说几句软话,何愁不能将王爷从那贱蹄子身边抢过来?” 陆之韵当即冷笑一声,神情间,纵然显得刻薄了些,亦有种锋利的美:“下去!” “咚!” 幽色磕了个响头,额头一片红:“请王妃三思!王妃便是不想想自己个儿,总要想想陆家的家声,想想流翠苑上上下这几十号人。若王妃有个什么意外,叫我们可怎么处呢?” 陆之韵望着那光芒黯淡的灯笼,心道:我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得主,哪里还管得了你们? 但这话她毕竟没出口,如果真说了出去,未免寒了下人的心,反叫别人有机可乘。再则,不说旁人,这八个丫头,终久是跟在她身边一起长大的,总归是不忍心。 “站住!” 已淌眼抹泪地走到门口的幽色回头,却见陆之韵唇角略勾了一勾,隔着那暗黄的灯光问她:“我抬举你,给你开了脸,给王爷做个侧室如何?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便是侧妃。” 幽色大惊失色,立时就跪下了,急忙表白一番,说明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想头。 陆之韵点了点头:“去罢。” 说完,她想起点什么,又叫住幽色:“回来。” 幽色忙在陆之韵跟前站定,垂手侍立,只听陆之韵道:“往后不要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嘴里说,知道的呢,只当你们做丫鬟的杞人忧天,忠心太过。不知道的呢,反要说我为人水性儿,只当我真和人有了什么。若这话果真传了出去,便是没什么也成了有什么。” 幽色惭愧地低了头:“是婢子昏了头,往后再不说了。” “行了,自己去寻药膏。这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毛病,也该改改。脸上白一片的红一块儿,看着碍眼得很!” 幽色果真出去了。 不多时,幽浮和另外一个丫鬟幽兰又来为陆之韵铺床,用浸了冷水拧干的帕子擦凉席,又在房间的四角放上冰盆。 陆之韵阖上翻了没几页的书,问:“王爷在何处?” 复又进来给陆之韵拆头发的幽浮手一顿,陆之韵已透过玻璃镜看清了她的神情,止道:“不必说了。” 夏夜里总有些燥,各种昆虫的鸣叫声、蛙声总混成一片,誓要从上半夜叫到下半夜,到了天明亦不见得会停。 陆之韵令幽色又点了一盏明瓦的灯,站立在案前,提笔写了一会儿字,不知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又歪在榻上看书,直到三更天方去床上躺下了。 她睡觉一向是不穿衣服的,无人敢进她的卧房,于是,玉/体在那凉席上横陈了许多个夜晚,直到如今,都不曾改变。 但,就在今夜,月色从月窗照进,只有些幽微的光芒,隔着轻薄的纱帐,有一个人斜坐在那月窗上,依稀只能见着一个影,和窗的圆弧一样弯着背,其风采气度,似个谪仙人。夜晚的风吹过时,纱帐飘开一条缝,令那人看清了纱帐里的风景。 他有些讶异地笑了声,嗓音清沉:“你没穿衣裳。是在等我?” ※※※※※※※※※※※※※※※※※※※※ 明晚9点见。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夜晚的风吹过时, 纱帐飘开一条缝,令那人看清了纱帐里的风景。 他有些讶异地笑了声, 嗓音清沉:“你没穿衣裳。是在等我?” 陆之韵耳根一热,脸烫了,浑身都燥了,似干柴望见了火星儿, 直要着起来,燃成一股大火, 烧出一腔深情。 她略略动了动,就那么歪着, 一只手支颐,另一只手垂在身前, 挡住那对雪白的玉兔, 微微一笑:“我在等你, 你敢来么?” 他说:“佳人有约, 柳某岂敢不从?” 正是柳问梅。 他从月窗上跳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她的柔荑下落, 不再遮挡了, 纯白的玉兔在轻轻飘拂着的纱帐中忽隐忽现,又似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半撑着起了身,柔荑从纱帐中伸出, 被柳问梅接住, 用力一拉, 他坐在床沿的同时,她也落进了她怀里。 当陆之韵被柳问梅的手毫无阻隔地搂住时,她心头“咚”地一跳,同他四目相对。 他那双含情目中,清晰地映着一个毫无掩饰的她,眸光是痴的,面颊生春。 此起彼伏的蛙声与各类不知名草虫的鸣叫,皆成了延绵不断的情意,催促着,令她心底、身上,越来越热。 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热。 于是,她的纤纤素手攀上他的肩,搂住他的脖颈,声音似快乐又似委屈:“我就知道,你定然要来寻我。” 柔荑落入他的襟怀,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你在,我如何肯不来?” 如斯良夜时,月华如练,将那纱帐中的人影笼在一起。衣物不断地抛落在地,草虫的鸣唱与蛙声倒更密集了些。 终至于袒裎相见,柳问梅凝望着陆之韵。 夜月下的花儿不知何时半开了,蜜蜂儿直往蕊心里钻。 陆之韵气息不稳,忽地双手撑在他胸膛上要推开她:“不行,我是已婚妇人!我们不能!” 他望进她眼里:“难道你要一直做囚笼里的金丝雀儿么?” 她垂眸不言,又听他道:“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不甘心。久在樊笼里,何时返自然?” “不行,我们不能。” “嘘……”他凑近她耳边,“没有不行,没有不能,只有你想不想。” 陆之韵身形一滞。 话音落下时,庭院里的花儿仿佛蓦地绽开,蜜蜂直叮了进去,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透过精雕细琢的月窗望进去,只见纱帐情深意切地飘摆着,拔步床“咯吱咯吱”直响,纱帐下的帘钩晃个不住。 夜月一帘幽梦,炎风十里柔情。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 陆之韵香汗淋漓地靠在柳问梅怀里,昏昏欲睡,忽听得一声:“王爷万福。王妃还没起,王爷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且先等一等。婢子去叫王妃。” 一片乱中,只听得“哐啷”一声响,门被踹开了,陆之韵睁开惺忪的睡眼时,只见床榻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柳问梅? 她抬手,扶额“嘤咛”一声,来人所见,便是一幅《晨曦美人图》。 其五官、身体的线条竟无一处不精致。 安王爷见状,原本怒极冷极的神色凝滞了一瞬,眸色蓦地深了,碍于有俾仆在场,便只恼怒地呵斥一声:“成何体统!” 陆之韵看着眼前这个容颜俊朗、身材高大挺拔、威仪堂堂的男人,并不回避,甚至还从床上起来了,撩开纱帐,袅娜娉婷地下了地,散着凌乱的长发行了个万福礼,亭亭玉立地站着:“不知王爷要来,只当王爷从此只在会芳园长住不来流翠苑了,妾便随意了些。” 她的神态仿佛身着诰命礼服一般,端庄,温柔,大方,尊贵,仿佛天下第一等正经人。偏偏此时她的外在却有种凌乱的美感,形成鲜明的反差,叫人心头极轻易地便动了些谷欠念,只想令她更凌乱一些。 安王爷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着脸,扫了房间内的俾仆一眼,寒声道:“都下去。” 众人正要告退时,偏偏陆之韵出声了:“站住!谁都不许走!” 安王爷正待发怒,陆之韵先冷笑道:“不知道哪个妹妹又给了王爷气受,王爷就来我这里找麻烦!我再不济,也是陆家嫡房嫡出的女儿,从小也是爹妈捧手心儿里娇生惯养长大的,不受王爷这个气。谁惹了王爷生气,王爷便找她去,犯不着拿我当出气筒。如果王爷没事,就请先出去。” 说完,她拉下脸,张开双臂道:“更衣!” 别看陆之韵人前端庄、贤良,人人都说她温柔大方,是当世女孩儿家的楷模,但只有安王爷知道,私底下她是极骄傲的,就如现在这样一般,从来不肯说两句软话,嘴里从不饶人。 她虽长得美,却是精明厉害的那种美,更兼其娘家势大,叫她更是受不得一点委屈。当初安王爷在宫宴上相中了陆之韵,好不容易求来了这门婚事,两人新婚燕尔时也曾你侬我侬,一刻也离不得。 偏偏陆之韵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在他酒后宠了一个房里人后,便同他闹起来。 后来,关系便渐渐地不好了。 他南下去办事情时,被人暗杀,幸得当地太守家的一位小姐相救。小姐姓苏,名如玉,气质似空谷幽兰,容颜姣好,一双杏眼看过来时,总令人觉着楚楚可怜,情不自禁地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在除了在做那事以外的情形下哭。 在太守府上和苏如玉相处的那段日子,他同苏如玉日久生情,便请旨将苏如玉封为侧妃,迎进了王府。 这本该是一段佳话。 他带苏如玉回来,也有惩戒陆之韵的意思。他堂堂一个王爷,当初说此生无二色,不过是哄她玩的,她不该当真,既然当了真,他然要让她知道,他想宠爱谁就宠爱谁,绝不会受她的掣肘。 他本以为,苏如玉的到来,应当令陆之韵痛定思痛,明白自己的错处,也多向苏如玉学学她的温柔,从此他也该过上左拥右抱、贤妻美妾和乐融融的生活,却没想到,陆之韵却嫉恨上了苏如玉,非但不肯反省自己的错处,反而处处为难她,不是令她下跪就是用膳时令大家都坐下只叫苏如玉站着布菜,甚至还在苏如玉有胎时,令人给苏如玉下了堕胎药。 当然,陆之韵是不承认她做过这件事的。 也正因这些事,安王爷越发怜惜苏如玉,对陆之韵越发坏了起来。如今还按捺住性子,没有夺走陆之韵在王府的管家之权,也没将她做的那些事叨登出来,是因为陆家势大,他要夺嫡,就得借陆家的势,要借陆家的势就不能动陆之韵。 所幸的是,她为人虽然歹毒了些,但她对他的情意还在,她会做那些时,也只是因为太在意他,亦是她的一片拳拳真心(当然,只有安王爷自己这么认为)。 如此,即便他有了其他人,只要肯在外面给她脸面,日子也能过下去。就是这日子过得烦了些累了些,他并不愿意同陆之韵敷衍。 他们俨然已是一对怨偶。 他已经认清了这一点,她却仍旧在纠缠他、刁难被他宠爱过的侧妃婢女侍妾等。 此时,陆之韵寸缕未着地站在穿衣镜前,令婢女给她穿衣裳,丝毫不顾忌安王爷在场,令安王爷的面色越发沉了。 就是这样,明明他对她还有兴致,时而被她绝美的容颜、姣好的身材挑起火来,又都要被她这样的神情、姿态将那火灭了去。 他再度低喝了一声:“都给我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安王爷冷着脸道:“难道本王还叫不动你们了?” 陆之韵瞥他一眼,道:“他们都是我的丫鬟,王爷自有王爷的人可以使唤,犯不着来我这里耍威风。” 她脖颈上挂着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菱形腰间小衣,大红色的,衬得她肌肤似上好的瓷器一般。下面穿一条丝绸的小裤,柔软而轻薄,走动时依稀能看到纤腿笔直修长的线条,鸳鸯戏水的纹样上面有两朵祥云,祥云的绣线轻薄飘逸,像是有两张鸟喙翘起来,轻柔的丝绸里,一寸寸线条都像是活的,两段弧隐隐若现,像披了丝绵的一只蜜桃。 当真是,活色生香。 下一瞬,丫鬟又将一件纱衫、一条月华裙给她穿上,洗脸漱口后,幽色微她梳了个随云髻,再为她插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她便又成了人前那端庄的模样。 她手执一柄宫扇,冷不丁回头对安王爷道:“王爷有事便直说,免得让苏侧妃久等,到时又怨我耽搁了王爷许多功夫。我可没拌着、拴着王爷!” 安王爷冷笑道:“你说话但凡中听些,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 陆之韵亦冷笑:“你做事但凡中看些,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 安王爷在榻上坐下了,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半天没谈、险些忘了的正事,登时便怒火中烧。 “昨日你见了柳问梅?还单独宴请他?” “有那么些人都在,丫鬟们也都在旁边服侍,何来的单独宴请?” “岂有此理!你身为王妃,见到外男,不说避开,反而上赶着一桌儿吃饭,是何道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岂有此理!你身为王妃, 见到外男, 不说避开,反而上赶着一桌儿吃饭, 是何道理?” “我仰慕柳先生的风采,爱听他唱戏, 如何就要避开了?我一个已婚妇人,又不是闺中的小姐,我心里没鬼,犯得着避他么?” “你心里有没有鬼, 你自己知道!” “心脏的人, 看什么都脏。王爷自己在外面风流惯了, 便回来防着自己的老婆!这戏班子难道不是为了我要看戏才作兴起来的?既用了我的名头, 又怪我去听戏, 你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不过是要拿我的错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之韵越说越气, 将手里的宫扇往门口一指, “我这里地方小,容不下王爷这尊大佛,仔细挤着王爷或是脏了王爷的鞋!王爷请罢!” 安王爷被陆之韵挤兑得说不出话。 当初他的母妃静贵妃为他定下陆之韵时, 他是首肯表示满意的,但他怎么想都没料到, 这个在外面看来端庄大方、温柔可亲、礼数周到的名门淑女, 在背着人时, 是这样能说会道——即便他是王爷, 她嘴里也是不肯相让的。 而她在人前的样子,原是她尽到的礼数。 “你简直不可理喻!”安王爷脸色铁青地撂下这样一句话。 陆之韵冷笑:“王爷大可去找可以理喻的!” 安王爷气得跺了下脚,摔帘子出去了。 陆之韵也气得不行,手上却仍旧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给自己扇风。珠帘的珠子相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而陆之韵坐在窗前的身影,却是怎么看都落寞无比。 幽色苦着脸,一边将一杯茶送至她手边,一边忧心忡忡道:“王妃这又是何苦!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说两句软话就罢了,何苦来说这些气话?这不是把王爷往外推么?” “他的心早飞到别人那儿去了,还用得我推?”——这话陆之韵是说不出口的,未免有显得她失败、落了下风的嫌疑。 好像她多在意似的,只要她在意,便是输给了一位太守家的庶女。 这何止是奇耻大辱? 她不爱打自己的脸。 只冷笑一声,“你喜欢他,你就跟了他去!” 幽色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妃又说气话。” 陆之韵敛了神色,一言不发,又端庄高贵起来,只她到底忍不住心中的火气,随手抓起旁边的茶杯要摔,幽色想起昨儿才摔玻璃镜上的香囊,忙上前拦住,将那茶杯抢了下来:“王妃息怒,婢子说话不中听,你要打要骂随你,何苦来摔这些东西生气。况且,这可是宋朝的东西,前儿才拿出来,你还喜欢得了不得,若是摔坏了,回头又要心肝儿肉痛了。” “放屁!”陆之韵沉下脸,冷笑一声,“想必平日我待你们太好了,你们就放肆起来!赶明儿我就遣你出去。” 幽色早已摸清了陆之韵的脾性,她笑道:“王妃又来了。就是赶我出去,这杯子也摔不得。” 陆之韵瞪她,她又是一笑,陆之韵反不好再生气了,脸面上有些下不来:“你越来越放肆了!” 幽色忙笑道:“这都是王妃待下人宽和的缘故,倘或王妃是那动辄打骂发卖奴婢的人,婢子再不敢说这些话。” 她拣好听的说了一箩筐,总算是将陆之韵哄得下了台阶儿。 陆之韵偏还皱眉道:“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越发唠叨起来,跟那老婆子一样。” 到底是被幽色安抚住了,情绪渐渐平定下来。 这一平定下来,不由得便想起了梦中事,只盯着窗外的一池荷花发怔,那句“久在樊笼里,何时返自然”亦在她耳边回响,渐至于震耳发聩。 她打小儿就在笼子里出生,被教导什么仁义礼智信,什么女四书,什么三从四德,枷锁戴了一重又一重,那么多眼睛都看着,她返什么自然? 能别叫周围这起子人看了笑话,已是难上加难。 她略坐了片刻,到时辰时,便有侧妃和侍妾前来问安。 陆之韵居于主位,一派高贵端庄、温柔怜下的模样,半点也没有所谓妒妇的行径,见苏如玉袅袅婷婷地走来、颇有些“侍儿扶起娇无力”之态,亦不曾为难她,一丝儿也看不出当初是她算计令苏如玉落胎的。 因着妻妾等级森严,陆之韵出身名门,娘家势大,即便苏如玉如今正得安王爷宠爱,亦不敢不将陆之韵放在眼里,哪怕心里恨不能将害她孩儿的陆之韵千刀万剐,面上也要做出毕恭毕敬的模样。 苏如玉盈盈下拜,声音如莺啼婉转,柔而媚:“王妃万福。” 她话音落下,不及起身,便有旁的侧妃侍妾挑灯拨火道:“哎哟,苏侧妃这样儿,知道的只说你身娇体弱,是个病西施,不知道的呢,只当你得王爷宠爱,便轻狂起来不把王妃放在眼里。王爷又不在此处,苏侧妃妖妖乔乔的这个样儿,难道是特意做给王妃看的?” 其他几位浓妆艳抹的妃妾纷纷附和,恨不能挑起陆之韵的火来,好令她发作在苏如玉身上,好为她们出一口恶气。 她们对陆之韵和苏如玉是同等讨厌的,一个善妒容不下人,一个颇得盛宠,只陆之韵是正妃,是主母,是他们不可逾越的,因此只能将一腔怨愤都发作在抢了她们宠爱的苏如玉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她们的心思,陆之韵是洞若观火。 虽不着她们的道儿,不愿如她们的意,但也时常不得不为自己的脸面做些违心之事。她向来秉持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或别人给她没脸,她必然不会轻饶了对方。 从前陆之韵设计令苏如玉落胎,便是苏如玉得罪了陆之韵,曾在枕席之间,问安王爷她好还是陆之韵好,她底下人又曾同她说陆之韵可怜可叹,虽有王妃之名却拴不住安王爷的心,既然她能笼络住安王爷,怎么着也比陆之韵强,甚至还笑她拢不住安王爷的心,偏偏又是个善妒的,早晚没什么好下场。 苏如玉本性纯善,闻言不由得咬起下唇,对着陆之韵满面惭色与惧色:“妾并无此意。” 她在这王府之中,唯一的是倚仗,便是安王爷的宠爱。今儿早上,安王爷不知怎么地,兴致格外高,她刚起床,正准备梳妆,就从外面过来的安王爷摁在梳妆架前弄。 她不及反应,只能双手扶着梳妆架。 以至于现在走动时腿都在发颤,唯恐一不小心摔了,叫人看了笑话去。 陆之韵哂笑一声,傲慢地呷了口茶,宝相庄严道:“给苏侧妃看座。” 待人坐下了,她放将手里的盖碗撂在几上,扫视众人一眼,温和地微微一笑:“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小心思、打的什么算盘,我都知道。” 说完这一句,她就不肯说别的了,只心里不耐烦得紧——斗争,不过是在这巴掌大的地儿勾心斗角,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没意思得很。 偏她要是不得安王爷的心,为人再要强,在外面也会被人说可怜,被人嚼舌根子。 这日子过得,倒真像熬油似的。 适才说话的人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连忙陪笑:“是妾僭越了,请王妃恕罪。” 陆之韵不答。她并不爱支使这些人,也懒得同她们说话立规矩,乐得眼不见心不烦,不过略坐了会子,便令众人散了去,自己在幽色幽浮等八个大丫鬟的陪同下用早膳。 从流翠苑回到会芳园,苏如玉见安王爷正靠在榻上把玩一只羊脂白玉雕就的鼻烟壶,想到自己适才在他那些妻妾那儿受的一场委屈,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并不说话,只一个人坐在紫漆木雕的圆凳上,靠着桌儿支颐垂泪。当此之时,晨曦正巧从窗户照进来,令她姣好的面容看上去颇似梨花带雨,惹人生怜。 安王爷见状,忙心疼地上前俯就:“今儿是怎么了?谁给了你气受?” 苏如玉哽咽着,勉强笑道:“妾能怎么着?如今妾既入了这王府,又不如王爷的那些妃妾能说会道,又不会讨王妃喜欢,便是落了胎,亦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死活只凭妾自个儿去罢了!” 说完,她便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安王爷温柔地宽慰道:“谁欺负你,你和本王说,本王给你报仇。” 苏如玉道:“妾本该知道,王爷是见惯大世面的,就是娶个天仙来,也不过三朝五夕便抛诸脑后,何况是妾这等粗颜陋质呢?” 安王爷便亲她:“又浑说什么?本王待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么?” 苏如玉便将适才去给王妃问安发生的事一一讲来,安王爷当即气得脸色铁青。随后又道:“你放心,本王必严惩他们。” 苏如玉垂睫,沉默了一瞬,又道:“妾只想我们的孩儿,当初落下来时,已见得是个男胎。倘或他还在,如今也该两岁了。” 原本她进了这王府,只想和大家相安无事的,只要安王爷心在她这儿,不去别的房里便罢。结果,没想到安王爷虽然爱惜她,一个月里倒有二十多天都歇在她房里,但仍旧会有几天和王妃同房抑或是去其他姬妾房里。 她开始也伤心过,和安王爷赌气过,两人也闹过,后面被王妃设计落胎后她才发现,在这王府后院,她本就势弱,如若没有安王爷的宠爱,这日子就越发难过了,便只好借旧情感动安王爷,与原本心里就有她的安王爷重归于好。 只是,到底不似从前如胶似漆、什么都说得了。 苏如玉故意说这话,为的便是引起安王爷的怜惜、愧疚之情,从而令他讨厌陆之韵。 安王爷闻言,英武不凡的面容果然变得暴戾起来。 ※※※※※※※※※※※※※※※※※※※※ ps:看到很多小伙伴儿们评论里都是提这个柔胰(yi)和柔荑(ti)于是我去考证了一下。 我原本以为两种用法皆可。 柔荑:指植物初生的叶芽,旧时多用来比喻女子柔嫩洁白的手,也借指女子的手。 柔胰:我记得很久以前我看过的说法是胰指结成板的猪油,用来比喻女子的肌肤像凝结成板状的猪油一样白皙细腻,通常也用来指手。 考证后发现,柔荑是有出处的,柔胰暂时查不到出处,极可能是误用以及误传,目前凝脂可以确定是凝结成板的猪油,但是胰并没有这种说法,目前找到最接近的就是胰子,指古代的肥皂……前文我们先不改了哈,我怕意外锁章。后面都用柔荑。 感谢大家指正(づ ̄ 3 ̄)づ 明晚九点见,我可以!今天差不多把后续情节理顺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10瓶;carmenj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苏如玉故意说这话, 为的便是引起安王爷的怜惜、愧疚之情, 从而令他讨厌陆之韵。 安王爷闻言,原本英武不凡的面容果然变得暴戾起来。 他搂紧了苏如玉:“玉儿, 你放心,将来总有一日, 本王要收拾这个母夜叉,还你一个公道。” 苏如玉垂睫,并不似从前那样随意同安王爷闹脾气了, 柔顺地道:“只要有王爷这句话儿, 妾死也甘愿!” 安王爷笑斥道:“你浑说些什么!” 随后,他又道:“为了本王的大业,委屈你了。你放心,将来只要本王成事了, 必定抬举爱妃的娘家, 也让你有势可依, 再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 苏如玉便伏在安王爷肩头笑,笑意没到眼底——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他偏向她、提携她的娘家,她要的是他将那些旁人都遣出府去,亦或者是只将那些旁人当摆设。 然而。 当初她落胎时,因不能行房, 他宿在别的妃妾处。她痛得死去活来时, 他正与别的妃妾颠鸾倒凤。事后得知当夜他宿的地方, 她便知道, 他永远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她的真心便都收了起来。 从那时起,他是王爷,而非良人。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安王爷又道:“你只说本王心里没你,焉知本王早该去书房议事的,这两日还要出门,不过想着你,怕你见我同王妃一起走了心里伤心,特地等你回来,和你面辞了再去。” 苏如玉顿时低了头:“王爷的一片心意,妾都知道了。” 两人又对了个嘴儿,安王爷方英姿飒飒地走了。 从会芳园一出来,安王爷原本温柔的面容立时沉了下来,当即叫来王府的内务总管,要惩罚今日挤兑、欺负苏如玉那几人。 总管应下去办了,安王爷这才去书房,他的数十位幕僚都坐在下首等着了,见他进来,忙起身跪拜迎接。 他们先议过一些正事,见安王爷提及安王妃时面色颇是难看,便有一个幕僚大着胆子道:“今上病重,不知何时就……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为了大事,也请王爷暂且忍耐一回。倘或没有陆家的势力,咱们要成事也难。再者,这其中许多事都需王妃出面周旋,殿下万不能为了一时的赌气就同王妃闹翻了。” 今上共育有十一子,有两子幼年早夭,三子或懦弱或避世,并未积蓄自己的势力,无力参与夺嫡。 两子曾起事失败,被贬为庶民。 一子痴傻,与夺嫡无缘。 剩下的三个人当中,唯有安王与太子有一争之力。太子名正言顺,且有许多朝臣归附,安王手握兵权,亦因曾打了几次关键的胜仗而颇得民心。 如今,安王的难在于,大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朝野中的清流文臣都支持他,他自己也手握禁卫军拱卫皇城。 太子的难在于,安王手握兵权,当朝武将多听他的,唯恐他背地里有什么隐私算计,或是撕破脸带领军士搞出一场哗变逼宫……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平日里,安王的许多事都要利用陆之韵出面,搞夫人外交,从而为安王爷拉拢一些人或是探听一些消息。 妻妾等级之所以如此森严,因由之一便是:大凡妻子总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女儿,从小儿学的便是掌管府中中馈、一应人情往来等事,凡是内院相关,男人不好出面的,都要由正妻出面,大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娘家势大的,女子便是有再多错处,哪怕翻了七出之条,亦无大的关隘,顶多和丈夫的关系差着些儿。 倘或娘家无权无势了,即便谨遵三从四德,只要男人不喜欢,便只有任人磋磨的份儿。 安王爷吸附新的党羽,有些是靠他自己的威望,有些则必须要让人相信陆家愿意为了陆之韵支持安王爷,相信他能在夺嫡之争当中能占上风,人才会安心压上阖族性命投靠。 总之,繁冗的事情一堆,陆之韵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可或缺。 眼下,便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需要陆之韵去做。 其中一位谋士道:“红线传来消息,太子那边已有布置,将于今上薨逝、王爷进宫之时,于朱雀门埋伏,截杀王爷!我们商议过,倘或要破此危局,须策反禁卫军统领姚率。” 安王爷面色沉着:“姚率对太子死心塌地,其妻是太子侧妃的胞妹,不可能被策反。” 其中的危局,安王爷看得明明白白——一旦宫中传召,他不能不去。不带人去必然是死局,带了人去便是谋反,令太子对他的截杀名正言顺。 除非策反姚率,令他的人悄悄地、事先埋伏好,等到太子发难时,杀他个措手不及。太子一死,事先埋伏好的人则可全面接管宫中之事,届时,再换圣旨登基、公布太子之罪行……即便他名不正言不顺,也能将宫中诸人、朝臣的嘴管住,令他登基成为板上钉钉的定局。 难就难在姚率对太子死心塌地,和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另一位谋士道:“王爷有所不知。姚率曾心仪王妃,只因当时他家非皇亲贵胄,非世家名门,不敢求娶。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他家中还藏有一幅王妃的丹青。” 安王爷脸色一沉,当即拍案而起:“胡闹!” 那谋士跪下道:“王爷且听在下细细讲来。只有王妃自然不行,咱们需做一些事,然后再让王妃密会姚率,向他陈以厉害,再许他高官厚禄,斩断他的后顾之忧,不怕不成事!王妃要见姚率,必先同姚率养在外面的一位外室结交。那位外室七日后将去清水观祈福,王妃需在清水观同那外室相见,再由她安排姚率同王妃密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安王爷皱眉道:“即便王妃同姚率相见,许以高官厚禄,姚率也未必肯依。” “姚率倾慕王妃,由王妃斡旋,必不会吃闭门羹,咱们可以将咱们这边的意思完完整整地知会他。到那时,咱们再给他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施以离间计,不怕事情不成!” 安王爷负手沉吟不语。 那谋士又道:“要达成此事,王爷许好好安抚王妃,无比在事成之前不要和王妃生了嫌隙。” 安王爷心中已然计量了一番,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诸位所说,本王都知道了,就这么办罢。” 说完,他又要忙别的公事,又要去宫中和静贵妃话事,了解事态的最新动向。临行前,他吩咐手底下的一个人,拿上万银子去玲珑坊为陆之韵买下了玲珑坊新制的最新头面首饰、胭脂水粉。 几乎是把人家的镇店之宝都买来了。 宫中。 静贵妃得知安王爷要同陆之韵重修于好,不由微微笑道:“这便好。韵儿这孩子是个好的,你要认真和她置气可是不值。你便是不喜欢她,大可以将喜欢的收房,犯不着摆脸色给她看。她是名门贵女,在外面的礼节是一点儿不错的,就是私底下娇气些、有些傲气也无妨。你若果真要令她回心转意,少不得要放低你的身段儿,莫让她觉着你以势压人。你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 安王爷道:“当初她同我闹,孩儿何曾没有低声下气地赔不是?不过是个丫鬟,她非要较起真儿来,我有什么法子?” 静贵妃无奈一笑,抬起食指戳了下安王爷的额头,道:“她肯同你闹,便是看重你的意思。倘或你往房里十个八个地拉人,她只当没看见,才是无法转圜了。你好好同她说,她必然会明白。” 此时,陆之韵正歪在榻上小憩。 她做了个梦,梦中她虽倾慕柳问梅,但一直恪守礼仪和本分,从不出格。一直到今天,就和今生一样。 晚间,安王爷回来时,送了她许多东西,专给她的,又给她赔不是,说今儿早上听说她昨夜和柳问梅一桌儿吃饭,难受得不行,方知从前她吃了多少的苦。 她感动得心头酸涩眼泪通红,随后,安王爷表示,今后一定好好对她,后院儿中的这些女子,将来也会许她们一笔钱财,慢慢儿地放出去,便是不便放出去的,他以后也不会再碰。 如此,陆之韵想到自己同安王爷毕竟是夫妻,还是由皇帝赐婚的,到底不能和离,自己和柳问梅是没有结果的,心中即便再不甘,还是同安王爷重归旧好,当夜便共赴鸳梦。 没两日,她见安王爷愁眉苦脸,着人打听后,便知道了太子将在朱雀门截杀安王爷的事,于是,她想出了和安王爷的谋士所说的一样的计策,在听了谋士献计后,与那谋士一拍即合,主动请缨,表示愿意为安王爷效犬马之劳。 于是,她便去了清水观祈福,要同姚率的外室相见。 她刚迈进三清殿,忽听有鹦鹉叫了一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怪异又可爱的声音传来,她的灵台蓦地清明了,双眼一睁,便见外面日头已向西方落了些许,仍旧挂得老高,幽色与幽浮正坐在榻沿为她打扇。 陆之韵翻了个身,头晕沉沉的,睡眼犹自惺忪:“几时了?” ※※※※※※※※※※※※※※※※※※※※ 明晚九点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陆之韵翻了个身, 头晕沉沉的, 睡眼犹自惺忪:“几时了?” 幽色瞧了瞧香篆,道:“申时一刻, 来回事的管事媳妇们已在议事厅等着了。” 陆之韵秀眉一皱,翻了个身背对着幽浮幽色二人, 脸埋在凉枕间,一动不动。 幽色与幽浮二人又叫她,半柱香的功夫过去, 她才起来, 眼中犹笼着午困的雾气,埋怨道:“那匹夫往后院塞这么些人,还得我替他管着,怎一个烦字了得!” 幽色一边同幽浮服侍陆之韵更衣, 一边笑道:“王妃又浑说了。” 幽浮吐了吐舌, 道:“我倒觉着王妃说得在理, 别说王妃,就连我们私底下也觉着憋屈。原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和那些须眉浊物没什么两样……” 话未说完,手就被幽色敲了一下,幽浮自知失言,不该妄议主子的是非, 忙掩口道:“婢子忘情了。” 陆之韵瞥她一眼:“行了, 往后注意着些儿。” 幽浮忙应下, 幽色便给幽浮解释, 只说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等语,倘或真被人听了去,出了事她们理亏,就是王妃也难救。 幽浮笑道:“好姐姐,你教给我,我再不说了。” 廊檐下的两只鹦哥儿正偏着头对望,一唱一和: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久在樊笼里……” “何时返自然?” “噫吁嘻!” “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 陆之韵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看过去,同那两只鹦哥儿大眼儿对小眼儿,幽色忍笑道:“许是平日里听王妃念得多了,它们也记住了。” 陆之韵闻言,手执纨扇立在廊檐下,幽幽地叹了口气:“诶。” 两只鹦哥儿: “诶。” “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倒把陆之韵逗笑了。 “有它们在,回头你们也注意着些儿,别什么话都往外说,倘或叫它们学了去,这屋子里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众人忙都低头应是,只幽色幽浮幽兰幽香四人簇拥着陆之韵去议事厅。 一个时辰过去,这厢回事情、算账、领对牌等事情忙完了,管事的又就府中日常用度、置办节礼等事请示,陆之韵又吩咐了一番,总归是关于这王府中上上下下衣食住行等琐事。 待陆之韵从议事厅出来时,太阳已西斜。 陆之韵走到一半,忽然想拿个什么东西,就让幽香和幽兰二人去了,她自己带着幽色幽浮二人要在外面走走,没走多久,又有人来请她的示下,她听人汇报之后,便令幽色领人去拿对牌。 她自己顺着青石小径,一路穿花拂柳,到了王府中一处风景最优美的所在:假山池沼错落有致,水池之上,竟然有鹤在飞,水里卧着几对鸳鸯,水底的水草、锦鲤清晰可见。 在一处凉亭坐下后,陆之韵见这里水气氤氲,不比外面炎热,竟有些清凉,遂颔首道:“这里好。你回去,把我的琴取过来。另外,告诉李二家的,让她去找渡娘,开阁楼,把那一叶扁舟取来,今日傍晚我要在此湖中泛舟游乐。另外,你再让幽昙备下一壶好酒,一两样爽口的下酒菜。那盏明瓦的灯,也取过来挂在船头。等天快黑的时候,这边廊上挂的灯,都点上。” “是。” 幽浮去后,陆之韵坐在亭子里靠着廊檐,用荷包里的零嘴儿抛下湖中去逗鱼,不多时,只听箫管之声幽咽而来。 哀而不伤。 中间又急转直下,仿佛愤怒与不甘,以至于后来,便是怒其不争。 陆之韵听得一怔,反应过来,正是昨日柳问梅给唱的那出戏的曲子。她循声而去,约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便至一假山群。 假山群中,有许多错落的人造山洞,洞中设有石桌石椅。 从外朝内看去,便见一长身玉立的男子正侧对着她,低了头,瞑目吹箫。 陆之韵一手执纨扇,一手扶着假山避,朝里望去,待这一曲吹完,那俊美绝伦的侧颜方转过来,一双桃花眼望着她,冲她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溶溶春水。 此时此刻,陆之韵方想起了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除了柳问梅,再没有别人能有如此令人惊心动魄的风华。 他望过来,目光灼灼,陆之韵脸上仍旧戴着那人前端庄大方的面具,得体地微微一笑:“柳先生好雅兴。” “雅不雅我不知道,我在等你。” 他好似画中人。 他笑容温存,没有了敬称,低沉微沙的声儿里是滚烫的情意,是黑白无常的钩子,誓要将人的魂儿都勾了去。 陆之韵忆起昨夜梦中事,不由腿脚发软,浑身发热,那各种虫鸟的叫声,令她更燥了些,喉咙都是干的。 在人前时那大方知礼的世家小姐模样,渐渐皲裂,露出一点点陆之韵来。 她毫不回避地望着柳问梅:“你等我做什么?” 柳问梅轻轻一笑,令陆之韵耳边作烧:“你都知道,又何须问?”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敢听么?” 话音将落,外面便有声音喊:“王妃——” “王妃——” “你……”柳问梅话未出口,想说的全都在眼里。 陆之韵扭头,便见一专管这一片花草的婆子和她的干女儿过来,笑吟吟地行了礼,道:“香姑娘正找王妃呢。” 陆之韵斜倚在假山壁上,倒是比画儿上的美人图还好看。她神情倒还端庄的:“我知道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陆之韵没什么吩咐,这些在二门外伺候的人便不敢再说什么,又行一礼,方开始修剪花木。 陆之韵回头往假山里一望,柳问梅人已不在里头了,她心下有些失落,正待离开,忽地一股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响起一个低沉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王妃在找我?” 他低低地笑,她猝不及防一回头,便正对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停跳了,很快,又迅捷而猛烈地跳动起来。 她睁大了眼,眼里全是惊讶和震惊:“你……” 正待后退时,脚下被一块儿山石一绊,整个人都往前倒去,正巧落在柳问梅怀里,被柳问梅接住。 她的唇从他瓷白如玉的脖颈间擦过,留下一抹胭脂的红痕。 柳问梅凝望着她,目光蓦地便深了,搂在陆之韵腰间的手一动不动。 撤,不愿。 进,又显得过于孟浪。 仿佛是一截树枝丫,令人不敢忽视,不容小觑,旁逸而出,抵在她腰侧。夕阳的斜照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间,水鸭子正互相啄着毛羽嬉戏。 幽香和幽兰已办好了陆之韵吩咐的事前来回话,眼下正同修剪花木的婆子和年轻媳妇子说话。 “王妃适才还在假山那边,想必还在。” “多谢。” 婆子和年轻媳妇子又说了几句殷勤的话。 紧接着是幽香和幽兰的声音,越来越近。 而此刻,陆之韵如梦初醒,推开他,低喝道:“放肆!” 她恼得面红耳赤,凤眸含怒,声音却极低,带着某种压抑:“我原当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柳问梅正待说话,幽香幽兰的声音已至近前,他忙闪身,躲在了陆之韵靠住的那块儿石壁后面。 只听陆之韵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同她的婢女说话。 而后,他低首垂眸,轻轻叹了口气,手摇折扇,苦笑着,低声自言自语:“我倒想不管不顾,真做一回登徒子。” 抬指在她擦过的颈间一抹,那点红染在了他指尖,他抬手往嘴边一送,那点红便引在了他浅色的唇上,似苍白间多了一抹艳色,画龙点睛一般,叫他俊美的面容更生动了。 陆之韵在外面同幽香幽兰说话,又将她们支使得团团转。 心内则有一种后怕——好在没人看见。若是叫人看出她同柳问梅之间有了些什么,这些丫鬟媳妇子岂不有的是舌根嚼?往后她在这王府还如何立足?将来要怎么服众? 倘或连王府都没了她的立足之地,她的立足之地又在哪里? 这王府,仿佛是一条贼船,只能上,不能下。 同时,对于柳问梅,她仍有余悸。 仿佛他的气息还在她耳际喷拂着。 唇边,便是他微凉的肌肤。 鼻翼间,是他身上的冷香。 傍晚,陆之韵益发连船娘都不要,一个人泛舟湖中,任那方扁舟顺着水流,爱往哪去哪去,她时而弹琴时而独酌,心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燥郁。 她微醺时,渐入藕花深处。 天上的星子在荷叶与荷花的缝隙间依稀可见,月光轻柔地撒下,仿佛为人穿上了一层薄纱。 陆之韵将醉未醉,目光迷离,心中竟有千千结,万千的愁绪找不到出路。 如今,安王爷夺嫡之事已成定局。 而她和安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她不帮他,她便是弃子,将来安王爷事败被诛,她也逃不了。 但若是她帮了安王爷,以安王爷的心性,便是他肯一时低头,同她重修旧好,将来事成之后,必定翻脸不认人。 到头来,她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说,安王爷的生路在她,那么,她面对的,是一条没有生路的死局。 陆之韵又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壶酒,目光渐至于迷离。 她仰躺在船上,只听虫鸣声四合,天上星汉灿烂明月无暇。她侧躺着,曲臂,枕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又看到柳问梅冲她笑,她便伸出手去。 夜晚的湖中映着灯笼的微光,四周是黑暗,是点点萤火在飞,而她与他的衣物都湿了,浪打得周遭的荷叶、莲花、莲蓬直晃。 月色下,他与她似最原始的那般,躺在层层叠叠的丝缕上,鱼儿同水戏,你来我往地交攻,仿佛是天下第一有情人。 陆之韵正在打盹儿。 船靠岸时,幽浮轻轻地推着陆之韵:“王妃?” 陆之韵醉醺醺地醒来,衣衫整洁。 一阵夜风过时,她的酒微微的醒了。 而船在湖中的那番摇曳,他与她,是蚕缠绵,是龙宛转,是鱼比目,是莺同心。 又是一场绮梦。 陆之韵蹙了眉,没有别话,只含着一块儿解酒石,在众丫鬟仆妇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回了流翠苑。 浴池之中,温润的玉势入手,她仿佛想起了在假山中…… 仿佛是因得不到、因不能,便越发想。 但,她不能。 翌日清晨,陆之韵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些儿声响,睁开眼坐起身时,脑袋因宿醉一阵针扎似的痛,而热闹却渐渐地清晰起来。 ※※※※※※※※※※※※※※※※※※※※ 柳问梅:有本事别只顾着做梦,来真的啊! 韵韵:我没本事。 柳问梅:不,你有。 韵韵:我没有。 柳问梅:你真有。 韵韵:我真没有。 柳问梅:你必须有。 …… 王妃x名伶 翌日清晨, 陆之韵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些儿声响, 睁开眼坐起身时, 脑袋因宿醉一阵针扎似的痛,而热闹却渐渐地清晰起来。 幽浮幽色等八位大丫鬟正亲自恭恭敬敬地接下安王爷令人送来的东西, 为着陆之韵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满脸喜色。 “婢子就知道,当初王爷同王妃那样如胶似漆,便是一时恼了,等气消了总会重归于好的。” 安王爷也曾待陆之韵好过, 不过是后来变心了而已。 他坐在一张凳子上, 一边喝茶一边同陆之韵道:“你这丫鬟倒是机灵得很。” 见陆之韵尚不甚清醒没有回话, 他走上近前来,撩开纱帐,坐在床沿, 低头道:“咱们闹了这几年的别扭, 你总该消气了罢?” 之后, 安王爷所言,如陆之韵梦中一般无二, 无非是向陆之韵道歉,说他曾经不曾体恤到她的情意,做的事太混账,请她原谅, 并保证, 将来一定待她好, 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碰别的女子。 如果是,在梦中,抑或是前世,陆之韵还因为她面对的是死局、唯有帮助安王爷取得胜利并笼络安王爷的心才能破局而动摇,那么,此刻,陆之韵则清晰地意识到,此时的安王爷不过是暂时拿好听的话来敷衍她,要她去成全他。 一旦他登基—— 陆家若能屹立不倒还好,她还能成为挂名皇后,安王要杀她也只能借刀杀人。一旦她死,只要她不是死在安王手里,安王同陆家仍旧会是利益捆绑的关系,陆家只会再送一个女孩儿进宫来稳固双方的关系,维持和皇室的这种关系以求家族的蒸蒸日上。 陆家若失势,安王要收拾她就更简单了。以她从前做过的事,一旦安王要磋磨她,其他被她收拾过的妃妾,璧如曾被她设计得落胎的苏如玉,都不会放过她。 她半撑着身子,半起身,一双凤目紧盯着安王:“王爷所言,果真么?” 安王爷握住陆之韵的手:“自然是真的。” 陆之韵斜眼,定定地瞅了他片刻,在安王靠近,想要趁势儿搂住她重温鸳梦时,她忽地把手抽回来,往里翻了个身,彻底地坐起来,扬声喊:“幽色幽浮,更衣。” 安王温柔地笑道:“你又叫她们做什么?我服侍你。” 陆之韵并不给她好脸色,冷笑一声,道:“王爷这话,留着说给其他爱听的人听去。我不吃这一套。” 她绕过安王爷下床,让幽浮幽色为她更衣,伺候她梳头洗漱。 安王爷咬牙,恨不能甩手就走,奈何此时有求于陆之韵,只好耐着性子说些软话来哄陆之韵。于是,他看到陆之韵的神态果然好了起来,不多时,便低头抿着嘴儿笑。 安王爷笑道:“总算是又高兴了。” 陆之韵对着镜子照了会儿,才回头,对安王爷道:“王爷的话,妾都知道了。咱们到今天这一步,妾亦曾反省过。如王爷所言,妾也有过错,千不该万不该忘了情,只想让王爷守着我一人。如今王爷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只是,要长远地走下去,妾万不能再似从前一般任性。王爷愿意包容妾,妾却不愿拘着王爷让王爷吃苦。从今往后,王爷若喜欢别的妹妹,大可去她们房里,妾再不多言一句,若再有喜欢的要纳进来,妾也别无二话,只求王爷心里想着妾,别别见了新人忘了旧人也就是了。” 陆之韵这一番话说得深明大义中又带着些儿拳拳真意,一般人听了都是要感动的。但,也许是男人都有劣根性,当她在意时,他嫌她善妒,当她不在意时,他又嫌她不够在乎他。 于是,安王爷生起气来:“你果真不愿宽宥我么?” 陆之韵仰脸看他道:“这可是奇了,王爷何错之有?何来宽宥?不过是妾从前任性。” 随后,陆之韵又说了一席话安抚安王爷,安王爷对陆之韵从前对陆之韵还有一点真情,后来就只有色心没有情了。 此刻,见陆之韵说的仿佛是真话,并非赌气,他便也信了,直言:“你若是这么想,本王便放心了。你放心,不论本王同其他人如何,爱的只有你一个。” 陆之韵心中粲然: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 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同安王爷一起吃饭。 俩人既重修旧好,陆之韵便自然而然地问起夺嫡之事,只道:“倘或有什么需要妾帮忙的,王爷务必不要客气。妾一生的荣光都系在王爷身上。” 安王爷并不直言,又说了几句风月话来哄她。 晚间,安王爷酒气熏熏地从外面回来,满面风尘,要在流翠苑沐浴并歇在流翠苑,陆之韵以身上见了红不干净为由,不与他同房,但也乐得膈应苏如玉,就令丫鬟另外收拾了一间房,三言两语哄得安王爷在另收拾的房里歇下了。 第二日,陆之韵果然发现安王爷面色凝重,但当她将点心送进书房时,他却收起愁闷之色,笑着和她说些家常。 陆之韵见众人面有难色,便问了起来。 当初定计的谋士便冲陆之韵行了一礼,将他们目前的难处都说了出来,并表示:“如今,我们正陷入僵局。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策反姚率,但姚率之妻的胞妹乃太子良娣,不可能被策反。二是找到江湖上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第一剑客微生无情,然则,江湖与庙堂相隔甚远,我们并不知道是否有微生无情这个人,即便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即便找到了他,他是江湖人,高官厚禄并不能令其动摇,我们亦不知该以何为代价令其为我们做事。” 再则,如今皇帝随时都有可能薨逝,他们没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找一个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人。 他们只有几天的时间。 现在正是危急关头,半刻也不容耽搁。 谋士们早已断定,安王爷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策反姚率,故意说出第二个不可能做到的法子,是为了把陆之韵往那唯一的出路上引,令她知道,如果不那样做,整个安王府以及安王的党羽皆是死路一条。 而她作为安王妃,安王爷没有好下场,她也没有。 他们的那些把戏,陆之韵看得分明。 眼下,她秀眉紧蹙,似是仔细思虑了片刻,方道:“既如此,我们便只能策反姚率了?” 众谋士道:“王妃英明。” 随后,他们又道:“只有一点,姚率之妻乃太子良娣的胞妹,恐无法策反。” 此时,陆之韵胸有成竹地一笑:“若论策反姚率,我有办法。姚率曾是我父亲的学生,当初我们也算同窗,薄有交情。” 随后,陆之韵同谋士商议,定下这两日他们如何施以反间计、陆之韵如何慷慨陈词侧翻啊姚率。 安王爷在旁则假惺惺地不欲令陆之韵出面,说这是他的事,没有令自己的王妃去施美人计的理。 陆之韵再三坚持,他才松口。 接下来的一日,是安王爷和那些谋士的手段。 到晚间,陆之韵接到消息:事情已成了,接下来,就看王妃的了。 翌日,便是姚率的外室去清水观祈福的日子。 陆之韵清早起来斋戒沐浴后,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头上别无装饰,只一根玉钗,并饰以一朵白牡丹,立在镜前时,倒比平常浓妆艳抹多了几分清雅,竟有几分出尘的意态,比平常还要夺目些。 便是早已同陆之韵成为怨偶的安王爷见了,亦有几分心动,恨不能就地压下她重温鸳梦,好叫她香汗淋漓、梨花带雨似地告饶。 临行前,安王爷握住陆之韵的手,道:“委屈你了。” 陆之韵低头一笑,竟有些安静的娇羞,笑容却是坦然而大方:“王爷毋须多言。你好,便是我好。” 安王爷心头一动,眼看着她等车而出。 至清水观,早已得知王妃驾临的清水观今日并不接待除徐率之外室以外的香客,里里外外皆有道童把守着,另有些叫得上名号的道士在门口迎接。 陆之韵下了车,先同观主寒暄一回,说了些捐香油、点长明灯、请平安符之类的话,这才由众人簇拥着往三清殿去。 “我要见的人,可来了没有?” “来了,已安排下了。王妃在三清殿烧三炷香,她自会同王妃相见,必无旁人打扰王妃同她叙话。” “有劳。” 陆之韵进三清殿点燃三炷香,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便有一道童在门口行了一礼,道:“王妃请随我来。” 陆之韵跟在那道童身后,走入有一条无人的长廊。 过了长廊,一拐弯,便见凉亭之中,花阴之下,有一身形高挑气质出尘的美人凭栏而倚。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亦能从她挺直的背脊、瘦削的肩膀、杨柳般的腰身,看出几分绝色的风姿。 待陆之韵至亭口时,小道童道:“王妃放下,通向这里的入口皆有人把手,王妃同贵客说话,无人敢扰。” 说完,便行了一礼,躬身从来时的长廊离开。 待四下确定无人时,陆之韵从亭口入,至亭内。此亭并非四面敞风的小凉亭,更像是建在水上的一件房子,四面都是窗,窗上糊着霞影纱,正面一道门关上后,左右两边的床也关着,唯有对着湖那面的窗户皆开着,一整面望出去,都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吱呀”一声关门响,陆之韵背对着门,那美人回身,她正要道明身份和来意,却在看清那美人的花容月貌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 韵韵:悄摸摸干坏事.jpg 没想到,在这个断点,这章它居然不肥_(:3」∠)_ 明晚六点见,我可以! 王妃x名伶 “吱呀”一声关门响, 陆之韵背对着门, 那美人回身,她正要道明身份和来意, 却在看清那美人的花容月貌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正是做女子妆扮的柳问梅。 柳问梅早从观主口中得知安王妃要见他, 此时并不惊讶,起了身,竟是袅袅婷婷地走来, 至陆之韵近前, 粉唇含笑:“是我, 我在等你。” 其状如何?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不论谁见了,都只当他是一个女子, 再没有半点违和的。 与陆之韵站一起, 乃是二美在亭。 陆之韵蹙眉:“你便是姚率的那位外室?” 柳问梅幽幽一叹, 道:“不要生气。我不是他的外室,姚率同我交好,因他常来, 又有人见过我做女子妆扮,这外室的名声就传起来了。后来, 我不过假借这个名头办事, 我同他并没有什么。” 陆之韵在他柔情脉脉的目光下, 脸上一热,不大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道:“你同他有没有关系,与我有什么相干?” 柳问梅倾身靠近陆之韵,她整个人都酥了,几乎站立不住,只扶着墙,他偏还不收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有什么相干,你心里知道,却只和我装傻折磨我。” 话音落下时,陆之韵只觉耳垂一热,竟被轻轻地啮咬着,一阵阵儿热意从耳垂直灌入她心里,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陆之韵握紧手中的宫扇,偏头避开他,却又避不开,他的头顺势再低了些儿,亲在了她耳后根。她色厉内荏地低喝一声:“放肆!”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梦中事,竟是手脚发软,靠在门背,越发动不得了。 柳问梅伸手将她腰身一搂,拥她入怀,低笑一声,道:“王妃既说我是登徒子,柳问梅不愿平白担了虚名。倘或能与王妃共枕席,纵担了不正经的名头,我也甘愿。谁让我睡里梦里都是你呢?” 陆之韵赧然,双手用力抵在他胸膛推开他,恼羞成怒地靠在门上,端出人前一派端庄正经的模样,正欲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申饬他一番。 然而,对上他那双脉脉的眼时,她脑海中竟出现了数个场景:她进了凉亭后,发现要见的那位外室竟是柳问梅,问清缘由后,竟为柳问梅不曾告诉她而大怒,认为他算计了她,设谋令她前来不过是想占她的便宜。又因她要同安王爷重修旧好,她非但不愿听从内心与他好,反利用他的情意,要他帮她约姚率相见,去谋求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柳问梅并未像现在这样冒犯她,应下她所请之后,便转身离去。他本是一个高傲狷介之人,她既要恪守对安王的贞节,他亦不曾拖泥带水地纠缠,应准了帮她这一次,后面姚率果然来见她,被她策反。直到安王爷登基、陆家势微、她被幽囚在冷宫直到死,都再没见过他一面。 那些话到了嘴边,此刻竟出不了口。 陆之韵定定地看着柳问梅,终久不似人前端方知礼的模样,站直了身,理了理衣带,靠在门上偏过头去,只不看他:“柳先生放尊重些。谁知道这些个甜言蜜语说给多少人听过,我不稀罕!” 但凡她不抗拒他时,又忍不住想,安王爷的后院有三妻四妾,至少他有权势有地位,柳问梅在外面又有多少红颜知己? 倘或她真与他有了什么,岂不是他众多红粉知己中的一个? 和安王爷在一起,至少有钱有权势有地位。而柳问梅,除了那一身才学和美貌,几乎一无所有。倘或他同安王爷是一样的风流人,她若同他坠入情网,岂非是她自甘下贱?更甚者,他若半点没认真,只为猎艳,如幽色所说,出了事,他抽身便可走,她只会沦为一个笑话罢了。 当然,在陆之韵眼里心里的柳问梅,必不是那等轻狂人。然而,每个女子被男人骗时,都以为自己是对方的知己,与对方知根知底,更相信对方的情谊,到头来,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璧如安王,当初陆之韵同他好时,也未想过他是这等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风流人物。 柳问梅并不为陆之韵的质疑生气。他闻言,凝视着陆之韵的目光反倒更深了几许,眼尾竟泛起几许桃花色,显见得是喜悦的,清沉的声儿里都是笑意:“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稀罕不稀罕?” 像带了钩子,勾得人心头发发痒。 陆之韵斜眼瞧他:“在你的那些红粉知己跟前,想必你也是这么说的,指不定怎么肉麻呢!” 柳问梅仿佛是天下第一诚挚的人:“没有红粉知己。” 陆之韵别过眼,又不看他了,却说:“我看你的行事,分明是花丛中的老手。” “不过是见多识广、博览群书。”柳问梅并不以此为耻,眼角微扬时,竟有一丝丝柔媚,那双似含溶溶春水的眼竟只盯着她,伸手又将她往怀里一搂,“今日王妃愿带小生长长见识么?” 她又压在了那树枝丫上。 凉亭内原本因四面邻水凉浸浸的,此时竟热了起来。 “你浑说些什么?” 陆之韵羞恼得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心下动摇起来,面庞、耳根,乃至于浑体,都是热的,渐渐地,有香汗从她额际析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却低下头来亲她。 她歪过脸躲他,双手抵着他,微微用了些儿力要推开他:“你放开。” 她脑海中尚有一丝清明:“我们不能。” 他是京城之中人人趋之若鹜的名伶,她是人人交口称赞的贤良淑德、恪守伦常的王妃。纵然安王爷再不堪,可她已嫁了他,理应遵守妇德,这一生只该有安王爷一个男人。 倘或她真和柳问梅有些什么,便是yin奔无耻,是水性杨花,是品格败坏,断然不是一个从小儿受诗书礼仪熏陶的世家小姐所为,也断然不该是金尊玉贵的王妃所为。 她再厌这一套,恨不能从这条条框框中抽身,到底人生在世,心底仍旧要为这些所累,总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有些事,想做,又不敢做。 然而。 此念刚在脑海中闪过。 柳问梅说了话本里的话,清沉的嗓音仿佛带有灼人的温度:“小生因王妃害了相思病,还请王妃怜我,救小生性命。” 她又说完一句“我们不能”,他已低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儿。 窗外,亭亭的荷叶在风中此起彼伏。 她挣扎着,试图挣脱他,不欲行差踏错,仍然要做她高贵的王妃,然而,衣带却在挣扎间散开,裙摆堆叠在雕花窗上,轻软的一层轻罗落在了脚踝。 但他亲到她耳根时,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这张口是心非的小嘴儿里说的话,我全不信,我只信你的心。” 陆之韵一颤,竟由他了。 她的顾虑,他都知道。 “今儿是我强迫你,你便是不愿意也不中用。错都是我柳问梅一个人的错,是我引诱你,引诱不成又霸王硬上弓。” 荷塘中,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豁地绽开。 陆之韵睁大眼,望进柳问梅眼里,低低地惊呼一声:“不——” 声音渐渐低了去,终是半推半就,随他舞弄起来。 迎着烈日,荷叶底下,一对儿鸳鸯正交颈啄着毛羽,金鱼在清波间游来荡去。 有立在莲花上的蜻蜓翩翩飞着,偶然间能听到凉亭内低低的絮絮声。 “你人生得这样秀气,怎么那物儿竟是如此……” “王妃喜欢么?” “你……放肆!” “王妃又口是心非。别慌,小生还能更放肆些儿,娘娘将这栏杆扶稳了。” “混账东西!” “只要娘娘喜欢,小生纵是混账东西又有什么打紧?” 莲池之中,锦鲤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塘中。 落水时。 “哗哗哗——”水花四溅,清波荡漾。 尾巴击水。 “啪啪啪——”粼粼的光是炎炎夏日的盛景。 最后,陆之韵靠在柳问梅斜坐在栏杆处,双手扒在栏杆,只见满池菡萏,一一清荷举。柳问梅放开她,低下头去,忽然,陆之韵一滞,抓住柳问梅的手道:“我自己来。” 柳问梅低笑一声,道:“好。” 陆之韵接过手帕,低了头,正要自己去擦拭污秽之物时,才察觉若要她自己做此事,实在不雅,遂羞得脸儿一红,别了过去,又将那手帕摔进了柳问梅怀里。 柳问梅又是闷声一笑,见她气恼,又收敛着,略给她擦了擦,从栏杆处翻出去,在台矶边儿上将那手帕洗净,回来又为她擦拭一番。 待俩人衣衫都收拾齐整时,柳问梅自己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为陆之韵将头发照来时的样子挽好,又将玉钗别上,除了那朵牡丹已花瓣凋零地落在地上,她和来时一般无二,只那樱桃小口比涂了颜值时颜色还要艳。 竟比来时增色两分,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陆之韵餍足地凭栏而倚。 因她虽想挣脱那条条框框,可从小儿到底受的这一套教导,二十年的耳濡目染,并不能令她立时就抛开礼义廉耻,此刻多少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惶恐。 她坐下了出格的事,仿佛从今往后便是德行有亏,腰杆直不起来,亦仿佛落了个把柄在世人手里,人人知道了都可对她指指点点,都可奚落她。 幸而,柳问梅所言的“都是我强迫你,不是你的错”多多少少可令她心头的茫然与不安得到些许缓解。 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柳问梅强迫她,而是两厢情愿,但心底仍旧隐隐有一种慰藉——这怨不得她,她并没有上赶着,也并没有泄露心中的思想,她说了不要,都是他“罔顾她的意愿”,就算事情真叨登出来,她也是无可奈何。 世人虽会以“破鞋”“残花败柳”等语嘲讽她奚落她,但毕竟不是她主动兜搭,总不至于落个yin娃荡妇的名头。 于是,她回了头,咬牙指着柳问梅道:“我原当你是个好人,却没想到今日……” 柳问梅心知肚明,一双眼灼灼地望着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今日之事,再不会有别人知道。旁人只知道今儿你来见的,是姚率的外室。” 陆之韵一怔,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扶着廊柱,同柳问梅对视:“我……” ※※※※※※※※※※※※※※※※※※※※ 明晚六点,我可以! 今晚其实只差两三百字,为了玄学,挪到了九点…… 明天会准时更~~~ 大家保险起见也可以到晚上九点来看。 王妃x名伶 陆之韵一怔, 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扶着廊柱,同柳问梅对视:“我……” 柳问梅温柔地说:“我都知道。” 陆之韵咬牙:“你知道什么!” 有一瞬, 她直面了自己的卑劣。 柳问梅微微笑道:“我知道我钟情你, 睡里梦里都在想你。若非你是安王妃,安王请我, 我必不去王府的。今日之事,我绝不说出去,往后你若想我,我便去找你。若你有一天想走, 便来寻我, 我带你走。” “聘则为妻奔为妾。” 柳问梅仍然微微笑着, 却莫名地有一种傲世之气,说出的话令陆之韵心头一动:“世间礼法,所谓德行、规矩, 我还没放在眼里。璧如此刻, 别人都当你是王妃, 我只当你是我的妻。” 陆之韵这才想起,最初听闻柳问梅的名号时, 他已是众人口中“天下第一等离经叛道之人”。 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瞬,别过身去:“你又浑说什么!今儿你说这样的话哄我,明儿自然也能说这样的话哄别人。” 陆之韵尝看过不少话本故事,听过不少女先儿说书, 但凡抛家舍业和情郎私奔的, 和她如今与安王爷相处也没什么两样, 总归将来过得怎么样,总要指着情郎有良心才好。 不少女子自以为找到了良人,下场好的,是情郎变心不要她们了也没脸面再回家见父母变得孤苦无依,下场坏的,甚至于被卖进了楼子里做女支女。 她虽信柳问梅,但她和安王毕竟是皇帝赐婚,倘或她真跟柳问梅走了,置陆家于何地?整个陆家都要沦为笑柄与谈资,除非他们和她断绝关系,否则阖族都会受她牵连。而她和柳问梅都要开始逃亡…… 现在京中的局势波云诡谲,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也许一着错,阖族人的性命都要搭在里头。 走,安王必败,她前途未卜,虽不会受到追捕但将会查无此人,陆家也必受安王事败之牵连。而她从小儿锦衣玉食长大的,真能舍得下这荣华富贵,从此和柳问梅一起同戏子混在一起粗茶淡饭么?到那时,一应洒扫、洗衣服、做饭等事,都要她自己来,她真做得成么?即便柳问梅买得起丫鬟,然则地位低下,从前仰望她尊敬她的人都要轻贱她,她真能承受么?倘或柳问梅在别家客馆带了她去,有人见色起意,柳问梅势单力孤,能护得住她么?到那时,她便真如蒲柳草芥任人作践了。 留,她就必须帮安王。除非安王又重新心系于她,否则事成之后就是她的死局。可即便是一个死字,她也死在了富贵荣华里。她依旧会地位尊崇高高在上。 除非她能将安王之事搅黄又保全自己,将来独立门户,再将柳问梅请来府上。名义上请他来教导戏班子,实则与她同进同出,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外人会当他是她的男·宠。 然而,这又是天方夜谭,比走或者留更难,几乎是不可能做成的。 即便能,以柳问梅之狂傲狷介,他会愿意以男·宠之名留下么?即便他愿意,时日久长,闲言碎语听多了,岂会没有怨言? 又或者,她胆子能再大些,敢赌一些,敢下定跟柳问梅走的决心,或能觅到一丝转机。 现在,远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柳问梅道:“我从不哄人。你若果真怀疑我,算我白认你做了个知己。” 陆之韵低了头不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瞬,不再提及此话。她还记得她今日来的正事。 “我要见姚率,越快越好,还请柳先生费心。” 柳问梅微笑道:“你要我做的事,我绝不会不答应。但你还叫我柳先生,却是和我见外。” 陆之韵并不看他:“我不叫你柳先生,要叫你什么?” 柳问梅并不答,只道:“终有一天,我会要你叫别的。” 陆之韵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抱着廊柱撇过脸,腮上却渐渐薄染了一层云霞,发起烫来。偏她此刻又要做正经人了,他又来拉她的手,被她甩开。 “青天白日的,你放尊重些。” 柳问梅闻言,一双桃花眼看着陆之韵只是笑,陆之韵想起适才之事,越发赧然,先从亭子里出去了。 柳问梅任由长发披散着,靠着廊柱坐着,支颐看着她的花阴中远去的隐约的背影。 此时,在外面等着的下人都在一处说笑,唯有幽浮幽色二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妃怎么还没出来?” “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什么话儿要说得这样久?” “别是出了什么事罢?若能去看一眼就好了。偏生王妃又吩咐过,不让进去!可真真儿急死个人了!” …… 那些说笑的道:“我看你们也别急,王妃既说不让进去,想必事情进展得顺利。毕竟是为王爷办事么,难办些也是常情。” “就是,这大热天儿的,且歇歇罢,心静则凉,你心里越燥,就越是热得慌!” “这年景不好,今年热得跟什么似的。” 大家正说着话,忽见陆之韵从长廊深处的拐角袅袅婷婷地走出来,姿态绰约,脸上、身上都冒着汗,上面那层薄纱衫都被汗湿了,却不减半分端庄高贵。只是步履比往常更缓慢、绵软了一些,竟看不出有何异常。 幽浮幽色二人忙迎上去,陆之韵眉间微蹙:“急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又和观主相见,捐了香油钱供奉三清祖师,拿了各色装了符的香囊,略略叙了几句,方登车,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从清水观离开。 陆之韵回到王府,见到安王爷及其幕僚之后,第一句话便是:“事成了,姚率的那位外室应准了,你们要做的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幕僚们当即将从前商议的对策又同陆之韵说了一遍,唯恐她见了姚率忘了怎么说。他们说什么,陆之韵都应,仿佛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人如她这样对安王爷夺嫡的事上心。 待幕僚们都散去联络该联络的人做事先筹谋好的事情时,安王爷因陆之韵今日的事办得顺利,喜得又是搓手又是抓耳挠腮。 晚上,陆之韵着人去将苏如玉传来流翠苑,说是有些闷,素闻苏侧妃的舞艺技惊四座,请她来跳一支舞。 苏如玉得了安王的示下,深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安王有求于陆之韵,不能为她撑腰,她不敢不从,只好换了舞衣前来。 她刚跳完一曲,陆之韵有留她吃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话。 “我记得妹妹刚来府里时,王爷去其他妃妾的院子里略坐一坐,妹妹心里便不痛快,想要独得恩宠,甚至于,还在背后嘲笑我这个王妃当得名不副实,说什么虽出身名门世家,有花容月貌,却拴不住王爷的心,真是可怜可叹。” 苏如玉攥紧水袖,纳头便拜:“王妃明察,那些话都是下人们说的,妾不曾说过。” 陆之韵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但你要和我抢人,却是真的。” 苏如玉额头直冒汗:“都是妾从前不懂事。” 陆之韵一哂:“起来罢。咱们姐妹在一处说说话,不兴这些规矩,你不必跪我。” 苏如玉只好起来,她身旁的丫鬟见状,也不敢多言,心里又记了一笔,要和安王爷告状,即便安王爷暂不能同陆之韵撕破脸,也要让他心里厌弃她。 苏如玉坐下后,陆之韵却起身,走近了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令抬起头来,道:“倒是个美人胚子,瞧瞧这模样儿,我见犹怜的。这气我憋了许久都没出,今儿索性就告诉你。” 她低头,凑近苏如玉的耳边,低声用只有他们俩人的声音发狠道:“所谓恩宠,对我而言,算个屁。安王?他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陆之韵心里舒爽了,含笑退开:“妹妹常来和我说说体己话,与妹妹说了这一席话,我心里真是痛快。” 苏如玉面色涨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她正要出去时,忽有下人来报,说是王爷来了。 于是,陆之韵哂笑一声,让苏如玉主仆在耳室中等着,并不令她们出来。 安王一进来,便喜上眉梢地搂住陆之韵道:“今儿多亏了你,王妃辛苦了。” 他说王妃时,带着一点狎昵的口气。 陆之韵道:“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辛苦的?” 安王爷低头,看陆之韵如今的模样,倒像是从前的高傲被他一点点磨去了,比之从前不可攀摘的高贵明艳,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楚楚动人。 他心猿意马,温声道:“今儿咱们一起洗澡么?” 陆之韵推开他,道:“你和我一起洗澡,洗完澡后呢?” 安王爷挨上前来:“自然是好好儿地疼你。” 陆之韵一边推拒一边低笑道:“王爷这是想和妾鸳梦重温么?” 安王爷望着陆之韵,见她推拒时,衣带都散了,衣裳几乎要往下掉,不由口干舌燥:“你我许久不曾在一处,难道你就不想?” 陆之韵将滑落至肩头的纱衫往上捞了捞,挽着披帛,在灯下盈盈浅笑:“王爷就不怕苏妹妹知道了难过?” 安王爷道:“难道我要宠幸谁还要她的旨意不曾?不过是个妾罢了。我同你,才是天经地义。咱们夫妻恩爱,与旁人何干?” 苏如玉在耳室中一怔,几乎心痛得落下泪来。 却听外面响起了更诛心的话语。 王妃x名伶 苏如玉在耳室中一怔, 几乎心痛得落下泪来。 却听外面响起了更诛心的话语。 “王爷别这样, 苏妹妹还在等你呢。” “让她等着去。” 陆之韵偏头,似笑非笑, 定定地看着安王爷,倒比从前有了几分更令人抓心挠肝求而不得的风情。 “今儿我不方便。” 安王爷被她这话挠得心肝儿直发痒, 恨不能立时搂住她就疼爱起来:“这可是扯谎。好人,我知道从前是我慢待了你,你就从了我,如何?” 陆之韵用月事混了过去, 到底是把安王爷拒了。 末了, 在安王爷依依不舍时, 她又道:“从前都是妾不够大度, 如今我都想通了。王爷有大事要办, 妾这几日月信在身,恐冲了王爷不吉利, 还请王爷移驾苏妹妹房里。” 安王爷见陆之韵说得挺真, 便也从善如流。他在苏如玉房里等了一会子,苏如玉才眼眶红红地从外面进来。 安王爷见状,奇道:“好好儿的, 怎么哭了?” 苏如玉勉强一笑,道:“今日月圆, 有些想家了。” 若说从前, 她心里虽和安王爷赌气怨怪安王爷, 但每每安王爷来她房里, 同她说些甜言蜜语时,她心中难免意动,禁不住喜悦和骄傲起来——这后院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不是美人,然而安王爷独独喜欢她,独独对她有几分真心。 尤其是陆之韵,出身高贵,才貌佳绝。原本陆之韵是她嫡母在赴宴时都见不到的人物,京中才俊都倾心的人物,令她望尘莫及。 当初她虽无害人之心,却也为自己在安王这里以真情赢了陆之韵颇是得意。 眼下,她半点都高兴不起来,活像是她从陆之韵那里捡了个漏,把陆之韵不要的东西当个宝贝。 安王爷不疑有他,心头适才被陆之韵挑起的火还没灭,直勾勾地盯着苏如玉,眸光蓦地深了。他拥着她,一时想着陆之韵身上的纱衫披在肩头将落未落、里边儿低低裹着的小衣上绣的仙鹤隐隐若现的模样,一时又见苏如玉楚楚可怜的样子,越发乘兴,竟比往日还快活些。 却说流翠苑这边。 安王爷前脚刚走,幽色幽浮便有些着急了,陆之韵所谓的月事,不过是托辞。她的月事什么时候来,她们能不知道?! “我的好娘娘!好不容易王爷想和娘娘重修旧好,娘娘怎么把人赶走了?” “可不是!有一句俗语说得好,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纵有什么不如意的,说开了岂不好?” “难道令王爷和娘娘离心离德就是好的?”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见听陆之韵冷笑了一声,俱低了头,房间内顿时雅雀无声。 片刻后。 二人方开口。 “是婢子僭越了。” “只是……” 见二人还有要开口的架势,陆之韵便道:“你们出去罢,让我清静清静。” 二人面面相觑,只得出去了,同时又因陆之韵如今对安王爷的态度,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即便因陆家的势力,陆之韵和安王再不和,也不会影响她在这府中的地位,安王不敢磋磨她,但夫妻之间若总这样闹下去,这日子焉能过得高兴? 陆之韵平日里的寂寞惆怅她们都看在眼里。 再则,倘或安王爷得登大宝,王妃只管和他这样闹,将来又怎么样呢? 陆之韵一个人坐在灯下,盯着手里的书看。窗外是点点流萤,月华如练,夜风从洞开的月洞窗吹进来,案头香炉上冒出的轻烟一蓬一蓬地上浮,在这寂静的卧房内散开。 她许久都没翻页。 书上的,仿佛不是字,而是今日在清水观的那处水榭里的风景。 是她与柳问梅的纠缠。 她眼睑低垂,手指握紧了书,只是想着,心底便一层麻上来,叫她有些坐不住。 安王爷也算是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因他曾多次领兵打仗,亦有十分的英武之气,长相在世家子弟中是很好的,未娶亲时,便是京中女儿们心目中的良夫佳婿。 但。 当他和柳问梅站在一处时,倒被柳问梅的绝代风华衬得如泥猪癞狗一般了。 以柳问梅的风采,他又说出了那些话儿,便是再恋栈权势富贵的女人,也禁不住心动。偏他又说,此话独说给她一个人听,又是别样的好听。 忽然,空中传来悠扬的箫声。 她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人坐在月窗对面的房顶,像是月窟仙人一般。见她抬眼看去,那仙人便身姿轻盈地飘落在地,朝这边走来。 此时,陆之韵什么都想不得了,只听得胸腔内一颗心“咚咚咚”的,跳得厉害。 在外间正在做针线活的幽色和幽浮还在说话。 “哪里来的箫声,怪好听的。” “你也听见了?不过几声儿就没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没错,是箫声。” …… 他从月窗中翻了进来,一如今日下午在凉亭水榭时的轻捷,手中握着一管碧翠通透的玉箫。 他做的男子妆扮,丰神如玉,神采精华,令人见之忘俗。 陆之韵靠着一张小几坐着,手里的书并未放下,盯着他,眉宇微蹙,压低了声儿问:“你来做什么?” 柳问梅深深地望着她,也压低了声儿答:“我想你了,山不来就我便就山。” 热气一蓬一蓬地从心底涌上来,她面庞一热,蹙眉低声道:“你又浑说些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就这样大喇喇地来了,以后叫她怎么做人?让人知道了,他的性命又怎样? 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他将那玉箫放在小几上,挨在陆之韵身后坐下,拥着他,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没人瞧见我。” 说话时,他身上的幽香同他口鼻间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耳际、脖颈,简直令她身酥骨软,她有些着急地推他:“你快走罢。” 柳问梅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还在她腮边亲了一口,低笑一声:“不走。我这这里做了许久的梁上君子,唯恐你被旁人占了便宜去。” 陆之韵垂眼:“倘或我没赶他走,你便一直看着么?” 柳问梅仍旧温柔,在她耳边一边轻吻一边低语:“他要是敢碰你,我就杀了他。” 陆之韵只当这是一句玩笑话,他是唱惯了戏文的,想必又是戏文里的词儿。而她挺直的背脊却因这话一软,整个人都落在了他怀里。 她看着小几上的玉箫,耳边一热,听他道:“娘娘,你站起来。” 她不明所以地起身,他仍旧坐着,却弯腰俯身。 外面正在理线的幽浮幽色隐约听到了陆之韵低低絮絮的声音,便扬声问:“王妃可有什么吩咐?” 适才陆之韵让她们出来,她们不敢进去。 却不知,因她们这句话,陆之韵禁不住抓紧了榻上的小几的角,指骨一根根凸起,仿佛要撑破皮肉一般,望着小几上那碧翠通透的玉箫,连声音都比平日里软,软而低促:“没什么,我睡下了。” 这时,幽色又问幽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幽浮仔细听了会子,倒是夜里的蛙声“呱呱呱”叫个不停,还有些别的昆虫的鸣唱,混着些儿频密的像拍手的一样的声音。 “没有罢?许是你听错了。” …… 二人又继续做针线活儿,忽听内室传来“咚”的一声响,二人吓了一跳,忙叫了一声:“王妃?” 她们都进去了——倘或什么东西掉了,总不好令王妃自己去捡。 此时,里面的灯已经熄了,只有如练的月华从月窗中洒下,令房间内亮堂堂的,却不如点灯时那样亮。隔着屏风,她们依稀能见到陆之韵坐在纱帐里,外面倒因明亮的月光看得真切——放在几上的一个玉葫芦落在地毯上,没碎,榻间是陆之韵身上穿的衣物。 幽浮将那玉葫芦捡起来放好,将榻间的衣物收了去,预备明天好洗,又将陆之韵悬在腰上的玉佩等物收好。 幽色绕过屏风,只见床头的一部书也掉在了地上,先前坐着的陆之韵已躺下了。 她并未撩起纱帐,又因月华的光到底不如灯光明亮,纱帐里陆之韵的身形显得格外隐约,甚至于微微晃动着,像是在翻身,又将翻未翻。 她说:“你们出去。我没叫你们,不许进来。” 二人应下,忙出去了。 “吱呀”的关门声后,陆之韵打着柳问梅的肩,低语道:“叫你别动,你只不听,适才她们进来了,你全不管。倘或叫他们看见了,可怎么处……唔。” 没说两句,便被他亲住。 而后,是柳问梅低低的笑语:“我只知道,适才你喜欢得了不得,我也喜欢得了不得。” 陆之韵恼羞成怒,语不成声儿地低斥:“混账东西,你浑说什么!” 他低低地笑,却丝毫不曾慢,还安抚她:“你别生气,我不说,只身体力行,告诉你我多喜欢,如何?” 她低骂:“混账!” “只要你喜欢,我是什么都不打紧,区区一个混账之名,我担得起。” 夜渐深,天际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 柳问梅依依不舍地在陆之韵熟睡中的陆之韵眉心轻吻,穿戴好了,正要走时,却被一双藕臂搂住。 陆之韵仿佛梦呓一般叫了一声:“王爷。” ※※※※※※※※※※※※※※※※※※※※ 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可以! 这次是真的可以!下一章已经有一部分了,今天下午估计就能写完。 可喜可贺,经过前夜的通宵,我的作息调整卓有成效,昨晚在零点之前就睡着啦(*^▽^*)以后的更新也更有保障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陆之韵仿佛梦呓一般叫了一声:“王爷。” 柳问梅身形一滞, 不及细想, 心头已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楚,几欲令他窒息, 低头时,却对上陆之韵一双明亮的、揶揄的笑眼。 不知何时, 她早醒了! 柳问梅心头登时又敞亮痛快了,当真是喜怒哀乐全都捏在了她手里。 他就势回身搂住她,低低地笑了声, 一双潋滟的眼定定地盯着她, 像是在发亮:“你也太坏了!” 陆之韵被她看得一阵儿一阵儿的羞意涌上来,只抿着唇笑,倒有几分尚未出阁时的羞涩与矜持。 低垂着眼睫, 红红的脸儿。 只收了手,回身向里躺着, 对着纱帐上的鱼戏图道:“你去罢。” 她的双臂从他腰间撤开, 倒像是令他的心也失落了去。柳问梅不肯就这么去了, 坐在床沿:“你赶我走,我偏不走。” 陆之韵垂睫:“那你别走, 请千万别走。” 柳问梅喉头动了动, 道:“既是你留我,我就更不能走了。” 陆之韵翻身而起, 同他对坐:“什么话儿都被你说尽了!” 柳问梅只将那双炯炯双目凝视着她, 道:“你我新婚燕尔, 我只是一凡夫俗子, 怎么离得你这温柔乡?” 陆之韵抿唇一笑,被他说得倒真有几分新婚燕尔时毫无节制的甜蜜,不由推他:“你浑说什么!” 柳问梅又心猿意马起来,拉着陆之韵的手,在手里握着,拥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喊:“娘子。” 陆之韵垂睫,靠在柳问梅的肩上,有几分不愿示人的娇羞,又有几分忘伦背德、挣脱凡尘俗世之束缚的快活。 她不应他,像是还在矜持着,然而下一瞬,柳问梅呼吸一紧,为着这出乎他意料的意外,不由连连低喊。 什么“娘子”“夫人”“好娘娘”“好人”“坏人”“卿卿”“宝贝儿”“心肝儿”全都叫了个遍。 仿佛是天底下第一个会说情话的人。 陆之韵听得面庞同她的心一样热。 他仿佛也受不住她这娇羞时的风情,没骨头似地靠在她肩上,口里却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着些羞人的话儿。待他闭了眼,正要玷染那柔荑时,她却撒手将他往纱帐外一推,伏在枕头上,一双眼含了笑,亮晶晶地看他:“你该走了。” 柳问梅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稍作整理,站起身就这么大喇喇地令她看着,目光紧锁着她,深沉地,像是有一股直欲将人燃烧殆尽的火:“娘子好狠的心。” 陆之韵撇开眼,忍笑道:“你赶紧拾掇好走罢。” 柳问梅偏往陆之韵面前怼,深深地看着她,叫她心底直发颤:“都是你一手作的乱,这个祸端你自己收拾,我是不管的。” 近在咫尺。 陆之韵抬眼望着他俊秀的面庞,原本是要捉弄他的,却仿佛被他看到了心里去,像是有一团火,直在她心底作烧。 她坐起身,同他对视了一瞬,也往前一怼。 柳问梅忽地扶住了床柱,眼睛发红,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双仿佛集天下之神采精华的美目也闭上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偏此时陆之韵还抽了空儿说:“我最爱柳先生的戏文,你唱给我听么?” 柳问梅垂目,低声道:“你叫一声夫君,我就唱。” 陆之韵抬眼,看着他的眼睛,低声喊:“夫君。” 他低声唱了起来。 偏她先时还是个生手,后面竟像是无师自通一般,耍了许多作弄人的手段,以至于那戏腔虽唱了,倒像是人疲于奔命,跑了几百里路气息不济,词儿也咬不清,最后,他索性不要唱词了,只咿咿呀呀嗯嗯啊啊地哼着调子。 天色渐明。 流翠苑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们已忙碌起来,有窗外的鸟语,鹦哥学着陆之韵平日里练的诗,幽色幽浮等大丫鬟开始调度下人做着今日流翠苑上上下下一应杂事。 忽地。 幽色幽浮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们带着捧着面盆、漱盂、巾帕、青盐、茶水等物的小丫鬟正要推门进来服侍她洗漱。 “不知王妃起来没。” “往日这个点儿,娘娘早醒了。总不能因她不叫,咱们也不问一声怠惰偷起懒来。倘或你们果真有怠慢的心思,看我皮不揭了你的!” 柳问梅趴在凉席上,抱着陆之韵的枕头,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问:“好了么?” 陆之韵道:“此事应当问你,如何问我?是这里么?我看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还是我再找找?” 柳问梅瞑目,当真觉得,自己对她真是喜欢极了,才会什么都答应。 他不说话了。 听得门外的声音,倒是柳问梅着急起来,陆之韵反倒半分也不急了,仿佛挣脱了束缚般地,有种同陋俗陈规对抗的快意。 她扬声道:“昨夜走了困,今儿我要好好歇歇,我不叫你们,你们不必伺候,也不许出声儿,不许进来搅扰。” 外面众人忙应:“是。” 一群人散了。 尽管众人得了吩咐不敢推门进来搅扰,下人们做日常洒扫等事时的响动、几位大丫鬟吩咐众人做事的声音仍旧依稀能听到。 窸窸窣窣的。 时而“砰砰咚咚的”。 人声是小了,鹦鹉是听话的,时不时念叨两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之类的诗词。 陆之韵走开了一会子功夫,柳问梅只当是她满意了,正闭眼休息,不多时,他豁地睁眼看她:“你——” 他问:“那是什么?” 陆之韵在他耳边笑道:“我平日里用的,我很喜欢,想必你也喜欢。” 柳问梅道:“我不喜欢!” 陆之韵却低头去亲他,他猝不及防,抑或是,不忍令她失望,到底叫她得逞。她时不时地问他这样那样的事,他不答,她便指着自己的嘴角道:“你瞧瞧,为了你,都险些开裂了,如今不过问你两句,你便不依么?” 于是,他只能作答。 渐渐地,他得了好处,本身又是一个放浪形骸、不在意世俗成见的人,并不觉得这样就是被作践了,也不觉有什么耻辱,反倒指使她起来。 末了,他衣冠整洁,又似那美而不可攀摘的谪仙人一般,同陆之韵十指相扣道:“我们阖该天生一对,你跟我走,离了这里,与我双宿双栖,如何?” 陆之韵垂眼,坐在案前,斜靠在案上支颐看着他,并不答,只微微笑道:“你倒像是我的一个幻梦似的,好得不似真的。” 因着她婚姻、人生的不幸,因着她也许终将走向消亡而产生的,一个美好的幻梦。 如果不讨好安平王,她注定走向消亡,她仍旧不会去讨好他。她有她的一身傲骨,并不愿为了苟且偷生而折节。 哪怕,保有这一身傲骨的代价是死亡,她也在所不不惜。 她不曾明说,柳问梅却已明了她的意思。他并不多问,他认她是个知己,她亦认他是个知己,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事她不愿意、她有自己的打算,他亦不会去勉强。 日头渐渐地上升,整个世界仿佛霞光万丈一样的明媚。 这又是一个艳阳天。 陆之韵负手站在窗前,说:“你该走了。” 柳问梅道:“我什么都给了你,你不要负我。” 陆之韵高贵端方地看着他问:“我若负了你呢?” 柳问梅在月窗前淡然一笑,道:“那我便杀了你,将你带回去,放在冰棺里,令你的尸首永不腐朽,一直陪着我。” 陆之韵并不当真,只说:“你去罢。” 柳问梅仍旧不舍,抱着陆之韵不撒手,最后,到底在她面颊上轻吻一下。 她还不忘道:“你别忘了我托付你的事!” “你放心。” 他从月窗中飞身而去。 陆之韵并未扯谎,昨夜之种种,今日之一切,倒真像梦一般。 一般人,如柳问梅,不过是一个文人,如何能从房顶跃下还能安然无恙?如何通晓这飞檐走壁的功夫? 她不过从前听旁人提起过的江湖侠士方有这等本事,到底不曾亲见。 来无影,去无踪。 在话本中,也不过是志怪传奇,戏说而已。 先前,她做了许多和柳问梅相关的梦,如今,想来亦是其中一个。皆因昨日在清水观她同他有了不才之事,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否则,若一般人,怎么在十个时辰里放纵无度呢? 至于她身上的异样,不过是因他之势伟,被撑坏了,再有那凉席上的玉势,亦能说得清。 到上午,天儿已变得热时,陆之韵才洗漱罢,又在丫鬟们的服侍下卸去衣履簪环,步下浴池,坐在浴池的石阶上伏在池边的凉枕上闭目养神。 这厢,安王爷神清气爽地从苏如玉房里离开后,自丫鬟口中得知了昨晚的事,知道苏如玉听了他对陆之韵说的那些话,想到她忍了一晚上没和自己说,只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他,心里泛起一阵阵儿的怜惜愧疚之情。 然而,他并不因此就怀疑陆之韵对他的情。他和这王府里的流翠苑以外的下人,莫不以为陆之韵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因此当初才因他和丫鬟有了些事体才同他闹,也因此,在他屡次偏爱苏如玉时不满,并迫害他的子嗣。 他屡次赔不是而不得原谅后破罐子破摔不搭理她、移情苏如玉后,她嘴里说着难听的话,却时常遣人给他送点心讨好他(他并不知道是下人擅做主张,陆之韵并不知道这事)。 只是,她这样的一个醋坛子的爱,令她如此磋磨苏如玉,又令他生气。 眼下,倒不是和陆之韵闹气的时候,也不是安抚苏如玉的时候。 百忙之中,他只令下人去告诉苏如玉:“你就跟她说,昨儿让她受委屈了,今儿晚上等我一起用膳。” 那下人应下后,并不直接去苏如玉的屋里告诉她,反倒先跪在陆之韵浴室里,隔着屏风,对陆之韵一五一十地回禀。 陆之韵听完,支颐慵懒地歪在池边,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淡笑一声,道—— ※※※※※※※※※※※※※※※※※※※※ 昨天作话里关于今天中午十二天更的话,不是我说的,是我表妹说的[doge]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陆之韵听完, 支颐慵懒地歪在榻上, 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 她淡笑一声,道: “既是这样, 你一字不差地把这话儿传给她。” 那下人应下,俯身告退。 幽色正巧刚给鹦哥儿喂了食儿,从外面进来,和那下人打了个照面, 在浴池边坐下给陆之韵剥荔枝。 虽说众人皆为陆之韵同安王爷的关系悬心, 但陆之韵要做什么, 他们只能劝, 但管不着。总归, 作为王妃的心腹, 她们是盼着王妃好的。 而在他们有限的见识中, 倘若陆之韵能改改她刚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能和安王爷夫妻关系和美, 才算是好的。 也只有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总归, 这世上,不论哪一家的太太夫人们都是这样过,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 而“善妒”乃是七出之条。 一个名门世家出身的小姐嫁了人, 倘或要同一个妾计较, 难免失了身份。在一般人家中,妾不过半奴半主,略略体面些的丫鬟都能给她们脸色瞧。 在王府,侧妃的地位又要比寻常人家的姨娘高些,但也绝不敢在王妃跟前造次。她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在王爷耳边吹枕边风。 是以。 “娘娘的委屈,我们大家都知道。只是,娘娘犯不着同这些妾室计较,不论如何,她们都越不过娘娘去。若娘娘因她们反倒和王爷生疏了,岂非得不偿失?这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总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常法。” 幽色显得忧心忡忡。 陆之韵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她一眼,道:“就你最啰嗦,想是你想汉子了,我就嫁你出去,由得你夫妻和美去。若你看上了王爷,我就替你开脸,为你做主,也让你做侧妃,如何?” 幽色又是羞又是急:“婢子一心为娘娘好,娘娘只管拿话打趣我!” 陆之韵又瞑目了,道:“这些话,往后别说了,我不爱听。“ 幽色欲言又止。 陆之韵忽地一笑,瞅着她道:“你才多大年纪?你能有多少识见?难道你知道的竟比我还多?” 幽色垂头道:“婢子不敢。” 陆之韵是有才名的,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便是诗词上的才华也曾令人夸赞,即便是作应制诗,都能在众人之中拔得头筹,独得官家、皇后、太后的褒奖。 幽色万不敢说自己懂得多、说得就是对的。 “婢子只是担心娘娘。” 陆之韵半眯着眼道:“担心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她在兰汤中又泡了会子,方起身,由幽色等数位大丫鬟服侍她穿衣打扮,再处理王府的内务以及人情往来。 幽浮幽色等人不知陆之韵不拦着人给苏如玉传话是何用意,私底下倒也不敢议论主子的是非。 陆之韵只忙碌的间隙,对幽色道:“你让人去盯着,安王若是从外面回来了,抑或是在书房中议完事了,先来告诉我。” 幽色幽浮等人只当陆之韵是想通了,遂喜出望外。 来人给苏如玉传话时,苏如玉正坐在榻上绣一个荷包,得了那小厮的一句话,她一怔,不由问道:“王爷今晚要过来么?” 那小厮揣度着安王爷和苏如玉的心思,笑嘻嘻地只捡些好听的说:“王爷得知昨日娘娘受了委屈,心疼得了不得。偏偏公事繁忙,一时脱不开身,才令小人前来传话。” 苏如玉昨日本已有些死心了,正和安王爷赌气,只没令他看出来,听了小厮的这一席话,心下不由又动摇起来,发怔片刻,她看向那小厮问:“这话果真么?” “自然是真的,王爷心中可疼惜娘娘。” 苏如玉又怔了片刻,回想起昨夜里听到他对安王妃说的那些话儿,心头仍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待身旁的丫鬟给了赏钱,那小厮欢天喜地地离去后,她身旁的丫鬟宽慰道:“娘娘快别多心。王爷心上素来都是有娘娘的,只是他是王爷,按理说在后院要雨露均沾的,他一个月里只有娘娘月信的那几日不在,难道还看不出王爷的心么?昨儿王爷说的那些话,想必是王爷要做什么事到了紧要关头,不得不借陆家的势,才说了那些话哄她。昨儿王妃说自己身上不干净,王爷不是立马就来寻娘娘了么?娘娘还有什么可伤心的?要说王公贵族没有一个不是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娶个天仙也不过三朝五夕便抛诸脑后,王爷对娘娘又如何?” 苏如玉听了这话,面色才略略好了些。虽不肯再拿真心对安王爷,心里到底有了些期待——她虽不是唯一的那一个,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一个。 她虽意难平,然而如今已经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再者,想起前儿安王爷对她说的那些话,他说有事需要安王妃去办,怕她看他同安王妃在一处多想心里难受,特特知会她一声,她又愿意相信安王爷对安王妃不过是一时的逢场作戏。 于是,昨日的屈辱与难堪,到眼下,又成了胜过安王妃一筹的一丝丝快意——你以为你从我这里把王爷抢了去,我纵然和王爷在一处也是你的施舍,殊不知,你不过是因为娘家势力大才令安王爷不得不同你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罢了。你什么都没有,偏又以为自己有了我的东西在我跟前儿炫耀,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越想越觉着快意。 她虽觉安王爷不是良人,但只要安王妃在意安王爷,她便要将安王爷夺过来,要令安王爷的心都在自己身上。唯有如此,才能告慰她那被安王妃害得落胎的孩儿的在天之灵。 而这,只是开始,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终有一天,她要将安王妃拉下马,令她一无所有,为她那不得出世的孩儿报仇。 到傍晚时分,她便特意布置了一番,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大罩衫,穿了争似没穿,令下人在门口看着,等安王一来,她便开始沐浴,务必要令安王进来时看到的是美人出浴,是冰肌玉骨,从而心痒难耐,猴急地与她共赴巫山。 同样的。 在傍晚时分。 陆之韵伸了个懒腰,便有安王爷身边的谋士差人前来通传。 “外面的事情已办好了,万事俱备,只欠王妃策反姚率的这场东风。” 陆之韵坐在太师椅上,用过茶盖拨着盖碗里的浮沫,呷了一口茶道:“你出去回杨先生,就说我都知道了,请他和王爷放心。” 那人离开后,又有丫头子来报。 “王爷酉时三刻从外面回来,戌时初从书房出来。如今正往苏侧妃的院子去。” 陆之韵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请他立刻来一趟。” “是。” 那丫鬟出去了。 幽色幽浮颇感欣慰,只觉自家王妃果真开了窍。若王妃开了窍,还有那什么劳什子苏侧妃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如今,安王对陆之韵以及其他人,不过是见色起意,对苏如玉才有一腔真情。只不过,这一腔真情并不能令他不看别人,面对别的美人,倘或得不到,他一样要抓心挠肝)? 谁知,她们前一刻还高兴着,看着王妃在镜前梳妆打扮,在夕阳的斜晖中显得格外光彩照人,下一刻便听王妃吩咐,让她们随她去梨香园。 去梨香园??? 幽浮诧异道:“王妃不是要有事同王爷说么?” 陆之韵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衣着:“让他等着。” 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只好由幽色幽浮二人随陆之韵出去了。三人到梨香园时,梨香园众人忙跪拜迎驾。 陆之韵先令人唱一支曲子,又给了赏钱,一边听着,一边又问:“你们柳先生呢?” 在梨香园伺候的一个丫头回话道:“柳先生今儿有些乏,正在房里歇息。” 陆之韵听完这一支曲子,便让他们自己练着,令那丫头带她去柳问梅房里。 至柳问梅所居的房门不远处时,众人便见柳问梅并没有就歇着,正站在书案前,悬腕作画。 陆之韵住了脚,吩咐道:“今儿我来这里,若有旁人问起,我不过是在台下听你们唱了两出戏,你们可知道?” 那丫头是陆之韵调jiao出来的人,十分知情识趣:“王妃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绝不会令人泄露半句。” “好孩子,你去罢。” 那丫头告退后,陆之韵又吩咐幽浮幽色二人:“你们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逛逛去,我同柳先生说会子话。” 幽色道:“王妃,这不合规矩。” 幽浮亦道:“倘或被叨登了出去……” 陆之韵似笑非笑道:“什么是规矩?我就是规矩。若是叨登出去了,都是你们的不是。只要你们别乱说话。” 幽浮仍旧不死心地劝道:“王妃,柳先生虽风华绝代,可王妃到底是天家的媳妇,纵使王妃以势压人,得了柳先生能逞一时的快活,可要让王爷知道了,只怕……” 陆之韵啼笑皆非,轻斥道:“这青天白日的,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我自有分寸。” 幽浮幽色二人离开前,还不忘嘱咐:“请王妃万勿以名节为念,顾惜着些自个儿。” 陆之韵倒被她们的话逗得发笑,面上倒仍旧是个端方的架子。将两个丫鬟赶走后,她才独自走近柳问梅的房门。 柳问梅正全神贯注地作画,仿佛察觉不到有人过来一般。 待陆之韵走到近前时,却见他画的正是她与他在一处时的模样,才瞧一眼,来不及恼羞成怒,柳问梅却忽然将笔往笔架上一搁,一弹指,身后的门帘登时垂下,她猝不及防被他回身搂住,听笑道:“抓住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 他贴在她耳边问:“今儿早上才分别,这会子就来了,难道卿卿也同我一样,害了相思病,一刻也不愿分离的?” ※※※※※※※※※※※※※※※※※※※※ 昨儿预告更新的,是我表姐,不干我事_(:3」∠)_ 明天中午十二点见! 我我我……我尽量可以!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夏雩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际。 他贴在她耳边问:“今儿早上才分别, 这会子就来了,难道卿卿也同我一样, 害了相思病,一刻也不愿分离的?” 陆之韵推开他,用手中的宫扇轻轻在他胸前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柳先生看着是个正经人, 偏偏这些登徒子行径耍得熟惯,想必是熟能生巧。” 柳问梅双目灼灼地望着她, 含笑道:“我倒想孰能生巧,只我略近一点儿, 你就要骂我是登徒子。也不见别人夫妻恩爱这样难的,只有我。昨儿夜里还是好夫君, 今儿又成了登徒子。” 陆之韵抿着唇笑:“既然这样难, 你找别人去。” 她一面说着, 一边赏鉴他尚未完成的画。 柳问梅低头道:“谁让我死心眼呢?” 陆之韵忍俊不禁, 又用宫扇在他肩上打了一下,道:“你惯会胡说八道!非但会胡说,还胡画。你看你, 画的都是些什么?也不讲究, 什么都往上画。今儿我要续上几笔,你依不依?” 柳问梅虽是一介文人,还是入了戏子之流的文人, 但他的字画都颇受推崇。因他为人狂傲狷介, 他不想做的事, 旁人便是把刀架他脖子上也没用,而他向来不卖画只赠画,赠画也只随他高兴,而这种高兴的时候一概不多,是以他的画千金难求。 而此刻,对这幅未竟的画作,他竟毫不吝惜:“你若肯落笔,自然是好的。” 陆之韵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心里去,看他是否果真愿意。 片刻后,她果真提笔,在画作上续了起来,不过寥寥添了几笔,这画儿上的风景便更香艳了些,几近于狎昵。 画中二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皱得飘逸绮艳的绫罗竟不能蔽体,反倒令人看了更上火。 柳问梅定定地看了会子,又看向陆之韵玲珑精致、灵秀逼人的面庞,若有所思道:“我竟不知,你原来喜欢这样的。” 陆之韵道:“你别和我闹。” 她执笔的手抵着下巴,看着那画,若有所思道:“等你画完,裱好了给我,可好?” 柳问梅问:“你要做什么?” “自有我的用处。” “可。” 在二人说话的时间里,幽浮幽色正和梨香园的人聊些家常,问些他们日常学戏的事。 在苏如玉所居的会芳园里。 苏如玉在放着浴桶的耳室里,一边焦躁地来回踱步一边等着安王爷。忽听下面有人飞奔着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禀道:“王爷往这边过来了!” 她忙将那扇子一丢,脸上神色一整,除去身上的衣衫,踏进浴桶里,就站着,一腿跨在浴桶边沿,背对着门帘的方向,拿一只木瓢舀了水往身上淋。 等安王爷进来,看到的便会是如斯模样:背对着着他的美人浑身带露,发髻高挽,散碎的一两缕头发湿黏黏地贴着脖颈,肩头、蝶翼一般的肩胛骨间、玉背上,零星地沾着几片暗红色的玫瑰花瓣。 既有美色,又不显得轻浮狎昵,还能轻易就勾起安王的火来。 然而,等她转过身,安王爷就会看到美人含羞带愁的模样,激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怜惜,她再佐以几句话,从而令他对她产生更深的愧疚之情。 她并不是要等安王爷的垂怜。 她只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当得知安王在她面前甜言蜜语、柔情小意却照样会去别的妃妾房中会同别的女人一起时,她心头那些个少女的心思便死了。只从此,只有怎么在这深宅后院中过得更好些,怎么同碎了她的美梦、害了她的孩儿的安王妃较量。 木瓢中的水和花瓣从她肩头流下。 她在等。 安王爷离会芳园越来越近。 她听到了安王爷同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你们娘娘在做什么呢?” “娘娘正在洗澡。” “你们下去罢,不用在旁边伺候。” 他即将打起帘子进来。 苏如玉的身姿更柔媚了些,带着一种清纯的妖娆。 她听到珠帘相撞时的响声。 和着木瓢中的水流进浴桶中时“哗啦啦”的声音。 安王撩起珠帘时,见到眼前的一幕,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他眼眸倏地一暗,旋即,像是蹿起了两团火。 他喉头动了动,火头烧得正旺,正待上前狂荡一番,忽听有丫鬟来报:“王爷!” 他恼怒地呵斥道:“急急忙忙的,成什么体统?不是让你们下去,不必前来伺候?这会子又来做什么!” 苏如玉惊得一回头,便是美人受惊的模样。 不待她说话,来人已开了口。 她并不是会芳园的丫鬟,而是是流翠苑的。 她向安王爷行了一礼,道:“王爷别恼,她们倒是将王爷的话都说了的,只是婢子得了王妃的吩咐,倒不知如何是好。王爷和王妃的话,婢子哪边都违不得,只掂掇着,想着事关重大,遂斗胆一回。” 安王爷上头的血登时冷了下去,问:“何事?” 那丫鬟道:“王妃不肯多说,只说请王爷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若王爷问起,便让婢子告诉王爷说与王爷的大事有关,她一时拿不准,还要请教王爷,务必求个万无一失。” 安王爷皱眉,看了苏如玉一眼,正待和她说两句话,那丫鬟又道:“王妃急得了不得,正等着王爷呢,让婢子请王爷千万快去!” 安王爷有心想和苏如玉说两句话,但碍于陆之韵的丫鬟在场,倒什么都不好说了,只和苏如玉惊惶的眼对视片刻,转身掀帘子走了。 于是,苏如玉甚至没得到安王爷的一句话,便眼睁睁地看着安王爷离去后,那丫鬟回头,对她露出个嘲讽的笑来。 苏如玉气得目瞪口呆,心头蹿上一股子火来,是和昨儿夜里听到安王爷和安王妃说的那些话时,如出一辙的屈辱和憋闷。 待安王离去后,她倒是坐回了浴桶中,安安生生地泡着澡,身旁陪嫁过来的、惯常伺候她的丫鬟在旁一边为她又撒了些花瓣,一边劝慰她,只说眼下是非常时期,安王心里头全是她,和安王妃那个毒妇不过是逢场作戏,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苏如玉身子往下一缩,整张脸都泡在水里,再起来时,竟发出一声悲凉的冷笑。 “你不必再说这些哄我的话!我又没有个有权有势的娘家,谁让我当初猪油蒙了心来给人做妾呢?自然由得人欺负去!” “娘娘慎言,这话可说不得!倘或又让人听了去,又是一场祸事!” 洗完澡,她一边让丫鬟拿钱让王府的一个老妈子出去买些瓜儿果儿回来吃,一遍听王府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闲磕牙。 “我们家对门老张家那女孩儿的事,你听说了没?” “怎么回事?” “我记得老张家是有个女儿,只是几年没听人提起,不是说死了么?” “什么死了活了的,是几年前和外地的一个客商跑了!” “要说她也是养在阁楼里的女儿,平常轻易不出门不见客的,几年前不知怎么着就同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看对了眼,死活闹着要嫁她。她爹妈不同意,她闹了几天,见没法子,就假意听话歇了心思,谁知她竟半夜里收拾行李,连夜和那客商走了。后来那客商做生意四百,吃不得苦,看她模样儿好,把她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妾。那大户人家的主母是个不容人的,又把她卖进了楼子里……” …… 后面的,不过是些诸如谁家的寡妇再嫁嫁了个什么汉子、谁家的老婆不本分和隔壁卖香料的眉来眼去等市井闲话。 不用听这些话,苏如玉也知道,一个女子,再有能为,倘或没有一个势力强大的娘家或夫家,是立不起一番事业的。 若非在深闺里,女子在外行走已是不合规矩,再要抛头露面做事,人人都要欺负的。 男人、婆子们。 好人倒也不少,可谁知遇到的会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她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又没有一技之长,纵然离了这王府,亦无安身立命的本事。从前在闺中,她学的亦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而是服从。 什么女四书什么列女传,看多了,最后也就只剩下两个字——服从。 更兼她是从小儿被娇养长大的,衣食住行都有丫鬟伺候,只认得几个字,读过女四书和列女传,连当票子都不识得,更别提自己张罗住处、衣食等杂物。 留在王府,倘或能笼住安王的心,虽得不到她想要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好歹能得富贵。倘或走,那可真是世事难料。 这世道,女子独身在外面行走最易遇着歹人,不是被拐便是被卖,若无宗族门第的支撑,一个女子任是再强,也立不起来。 市井妇人独身守寡的,还有夫家和邻居呢,出了事总会有人问一声,会有人报官。 她若给王府、家族蒙了羞,谁会管她?她又有什么呢?不过是任尔雨打风吹去的无根浮萍罢了。倒不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且忍耐着过日子。 况且别说是王侯公府,就是寻常百姓家,男人要是有了两个钱,也要养小妾玩粉头捧女支女的,何况安王又是这样丰神俊朗、战功彪炳的人物? 她这一生,就算是完了,也会是荣华富贵的一声。 苏如玉出了会子神,不多时,贴身的大丫鬟便捧着一盘洗好的果子进来。 却说安王从流翠苑急匆匆地出来,出来前,碍于陆之韵的丫鬟在场,他又不好出言安慰苏如玉,心中正挂念着,又想着陆之韵有什么事非要这时候来寻他。 他心下虽恼火,却也不敢在这紧要关头怠慢陆之韵,唯恐她改变了主意,不肯为他的大事太尽心,只盘算着早些和陆之韵说完,去安抚苏如玉,怕苏如玉心里难受。 谁知,他到流翠苑后,被丫鬟引进正房后,连陆之韵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登时拉下脸,沉沉的双眸带着锋利的威压,冷声道:“不是说有要事相商?王妃人在哪儿?” 满屋子的下人登时跪下。 “王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 ※※※※※※※※※※※※※※※※※※※※ 大家久等了…… 这章卡得有点久,总算是写出来了。 明天我尽量,表姐表妹对于我不能按时更新表示很生气,不愿意替我预告更新时间了,诶_(:3」∠)_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满屋子的下人登时跪下。 “王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有王爷的幕僚遣人前来回话, 说是一切都妥当了,只欠王妃这场东风, 王爷是知道的, 王妃在外人面前一概是要脸面的,自然满口答应, 只让来人告诉诸公,请他们放心。 等那小厮一走,王妃就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走动,焦躁得了不得, 这才立时遣婢子前去寻王爷, 请王爷过来, 让婢子只说有要事相商。至于是何要事,王妃不说,婢子们也不敢问。 请王爷明察!” 安王爷气得脸色铁青, 想起适才被苏如玉撩起的那团火不得发泄, 只能憋着, 这会儿更是耐心全无:“既是有要事相商,她人呢?!” 幽兰照陆之韵的吩咐回话道:“王妃急得了不得, 在房里左等王爷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带着幽浮幽色二人出门去了,说是去园子里散散, 指不定还能遇到王爷。至于去了何处, 我们也不知。” 因此, 安王爷不知道陆之韵有什么事要说,只得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等着。丫鬟们为他沏上一杯凉茶,皆敛声屏气地退下了。 一出门,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捂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虽说忧心王爷与王妃的感情,然而想到王爷当初多次令王妃独守空房、苏如玉更是多次以身体不是为由在安王爷要与王妃同寝时将安王爷勾走,今儿王妃的安排对苏如玉既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让安王爷尝到了王妃曾经在房中苦等他的滋味,心中好不畅快,又为安王爷的吃瘪之相感到好笑。 此时,陆之韵倒不焦躁的,只在梨香园同柳问梅谈笑风生,时不时还要卿卿我我。 焦躁的,成了安王爷。 他喝了一杯下火的凉茶,便忍不住起身,沉着脸在室内来回踱步。 只觉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 偏陆之韵又说关乎他的大事,他是半点也不敢怠慢,唯恐出了差错以至于事败。 于是。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王妃何时回来?” “婢子不知。” 一刻钟过去了。 “王妃还没回来?” “婢子不知,王妃只说,若是王爷来了,千万请王爷等着。” 半个时辰过去。 安王爷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浑身带着一股从战场上历练回来的肃杀之气。 “王妃还没回来?” “还没。王爷可要传膳?” “再等等。” 暮色四合。 渐至于,满城上了华灯。 丫鬟们将灯芯点燃,罩上了灯罩。 丫鬟婆子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桌上摆的尽是珍馐玉馔。安王爷喝了两杯酒,双目越发沉得令流翠苑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们老实告诉我,王妃现在何处?” 流翠苑跪了一地的奴仆:“王爷息怒,婢子们实在不知!” 而此时,梨香园中,灯前影双双。 墙壁上,只见一个纤细窈窕的影踮着脚,弯腰扶着八仙桌,身后立着另一个高挑秀逸的影将那窈窕的搂定,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陆之韵的贝齿咬着下唇,盯着眼前不断晃动的灯罩,怎么着都没想到会这样。她原是来寻他,想和他好好地说会子话,却没想到,说着说着,一想到平日里二人虽互相倾慕已久,却碍于成天几十上百双眼睛盯着,连说一两句话都要避忌,此时只有两个人时,是决计不能安静地在一处说话的,动物的习性全都上来了。 亦或者,是她压抑太久,明知不可为却想为,想了许多日,忍了许多日,她终久做了女德、女则、道德、世人所不允许的事,心底有种莫名的兴头,仿佛上了瘾了一般,仿佛这样就能将世人教训她、规范她言行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嘴脸全都踩在脚下,仿佛对着俗世中人说了一句“放你娘的屁”! 幽色幽浮见天色太晚,想着安王爷还在等着,恐安王爷怒火太盛发作陆之韵,有意去寻陆之韵赶紧回去,却被梨香园的两个唱旦角的女孩子绊住说话,说着说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在。 终于,梨香园的人再拖不住她们,她们往柳问梅的房间寻去。 “笃笃笃——” 房门被扣响。 柳问梅只觉怀中的人身子一僵,正待停时,她忽地张口,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柳问梅一顿,旋即,门外的幽色幽浮二人便听到桌脚磨着地“吱嘎”作响,伴随着熟悉的、从前陆之韵一个人沐浴时会发出的声音。 夏夜的蝉声与蛙声连成一片。 幽色幽浮二人在宫灯的映照下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面上的惊骇。她们早觉着不对劲,如今,她们的王妃果真做下了这惊世骇俗、不可挽回的事。 一层层羞赧的红霞伴随着陆之韵的声音爬上了她们的耳颈、面颊。 渐渐地,那声音像一支由缓转快的曲子,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伴随着和从前看戏看到好处时喝彩拍掌的声音,一边是清越的吟咏,一边是激烈的喝彩,和在了一处,混着知了的鸣唱和蛙声,竟是别样的相得益彰。 整理好衣物时,柳问梅替陆之韵将眉毛描上。 陆之韵同柳问梅额头抵着额头,靠在玻璃梳妆镜前,依依不舍道:“我去了。” 柳问梅清越的声音带着笑:“我情愿你长长久久地留在我身边。” 陆之韵抿唇一笑,打他的肩:“你又说胡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却被他捉住手放在唇边轻吻。 须臾,房门被打开,幽浮幽色二人看到了陆之韵水润的双眼。 她衣衫已整洁,无半分逾礼的痕迹。而柳问梅只敞怀披了一件外袍,披散着长发,不画而翠的眉像是凌厉而飘逸的两柄剑,不点而朱的唇微扬着一抹笑,外袍下瓷白如玉的肌肤上似有几缕指甲刮出的血痕,风华绝代,几近于妖孽,非人间所能有。 此刻,幽浮幽色仿佛被骇住了一般,半分也不敢往柳问梅那边瞧,只敛声屏气、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二人心中,甚至在想,倘或是在别的府里,撞见这样的事,只怕性命都没了。 但。 她们知道,王妃是故意让她们看见的。 身后的门关上,陆之韵瞟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是打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都该知道!” 幽浮幽色二人忙低头应下:“王妃放心,今日婢子什么都没看见。”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 陆之韵仿佛已脱胎换骨,竟再不似从前在人前一定要装出端庄贤良的模样一般,仿若利剑出鞘,锋芒毕露。 她一左一右搭着二人的手臂,脚步虚浮地回流翠苑。 等走到半路时,幽色突然想起,斗胆问了一句:“那王爷那边……” 陆之韵淡而轻鄙地笑了一声,却不说话。 对她而言,安王爷,也算是个玩意儿。他敢算计她,以为她会像梦中一样为了一线生机去讨好他求得他的宠爱,甚至于对他摇尾乞怜,他就错了主意。 倘或她死了,他也需是个垫背的。 而她从前所受的种种委屈,在这有限的他有求于她的数日里,她何不一一讨回呢? 幽浮幽色虽忧心忡忡,一方面恐今日之事败非但王妃遭殃她们也被殃及池鱼,另一方面因着忠心和多年的情分,她们越发担忧陆之韵同安王爷之夫妻情,只不知二人将如何收场。 临近流翠苑,陆之韵又端庄大方起来,是世人所称赞的模样。 她一步一摇地走进流翠苑时,安王爷已独自用膳不知喝了多少酒。见陆之韵进来,他按捺着性子,放下酒杯,压着怒气问:“王妃找我,有什么要事要谈?” 陆之韵却是一笑,在安王爷对面坐下了,拿着手帕的手托腮,手肘撑在桌上,一双水润的双目熠熠生辉地盯着他看:“你不必怪丫鬟,她们说的话都是我教的。倒也没什么要事,不过是要王爷过来一趟,恐王爷不来,才撒了两句谎。” 安王爷当即怒火中烧,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直勾勾地盯着陆之韵道:“既没什么事,为什么诓我?你竟敢消遣我?!” 安王爷越想越气,一想到适才苏如玉沐浴的模样,一想到他非但错失了一番酣畅淋漓的欢愉,一想到临走前苏如玉眼中的震惊和委屈,一想到他到流翠苑根本没看到陆之韵的人,一想到陆之韵的刻意怠慢,他就恨不能捏住陆之韵的脖子,问她又要作什么妖! 然而,他现在不能。 理智仅悬一线。 他手上越发用力,终是气不过,小酒杯“砰”的一声,在他手中被捏成了碎片,骇得流翠苑众人惊惶下跪,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片—— “王爷息怒!” 他索性踹翻桌子,冷脸负手而立,“乒铃乓啷”地,碗盘杯碟碎裂一地,混在酒菜中,一地狼藉。 此时,陆之韵却不怵他,仍旧坐在圆凳上,是人前端方的模样,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气魄。 她轻轻一笑,道:“王爷气什么呢?” 不待安王爷说话,她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王爷不过等我一日,便气得了不得,可知从前我也是这样等王爷的?我等了多少个日夜?可王爷是怎么对我的?” 气氛剑拔弩张。 她并不急,脸上仍旧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声音温柔得如山间清澈的流水,仿佛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成亲前,王爷亲口对我父母承诺,此生无二色,婚后不久,喝了酒就和丫头有了不才之事,后面又有数位侧妃陆陆续续进府,还要我安排她们的日常起居,南下回来竟又有了一位在后院专宠的苏侧妃。每月里不过来我房里一两遭,一听苏侧妃身子不舒服就飞也似地赶去了,活像我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一样。”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清澈的目光似将他看透:“今儿王爷有求于我,尚能对我如此大呼小叫,他日若没有我能效劳的地方,王爷待我又怎么样呢?想来前儿王爷说心里一直有我、旁人不过是个玩意儿、谁都越不过我去、要和我重修旧好,不过是哄我玩罢了。若不然,今儿我原以为王爷要来流翠苑的,王爷偏去了会芳园。这倒也罢了,只因我让丫鬟去叫王爷,坏了王爷和苏侧妃的好事,王爷就气得了不得,恨不能杀了我呢。” 说完,她就只盯着安王爷瞧。 安王爷心中的怒火在胸膛中翻涌着,到了喉咙口,又被陆之韵这一番话压着,令其不得出。 他知道,她这是仗着他有求于她,故意乔张做致。 从前,他哄她,说要和她重修旧好,不过是当她蠢,以为她爱他,只要重修旧好的说辞一出,她什么都肯为他做。 然而,此刻。 通过今日她对他和苏如玉的戏弄,他才知道,是他小瞧了她。 是以,即便他再愤怒,他也不能和她撕破脸。 兔子急了还咬人,若让她看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饶过她,只怕她非但不会帮他,还会拼着鱼死网破来害他。 她今日之种种,无非印证了一件事——她还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才会计较他去了会芳园而是流翠苑,因为爱他,才会搅和他和苏如玉的好事,才会故意膈应苏如玉。 当然,这种爱并不能令他就对陆之韵生怜。 在他心里,她从前是一个无脑的妒妇、毒妇,她现在是一个有脑的妒妇、毒妇。 安王爷逼人的目光盯着陆之韵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上前半蹲着身子,握住陆之韵的双手道:“看你,瞎说什么呢!又胡乱置气。我说的再没有一句假话。” 陆之韵若有所思地盯着安王爷瞧,一言不发。 安王又道:“我倒不是气你。今儿我原是想来流翠苑的,但想到你昨日说身上不舒服,又不肯留我,这才去了会芳园。你若不喜欢,我往后再不去了,如何?” 陆之韵深深地看进安王爷的眼里:“王爷果真不生气?” 安王爷皱眉道:“如何不气?我一听说你找我,心里高兴得了不得。一到这里,丫鬟们都说你出去了,倒像是突然一盆凉水泼在了滚烫的心上。让我等了这许久,你说你该不该?” 陆之韵正待讥刺他几句,忽地计上心头,遂垂目,做出小女儿赌气一般的情态,低声道:“你只怨我叫你生气,却不说你做的事令人难受。” 她是比安王爷矮的,依稀只到他肩头。这一低头,便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颈子,令他不由得想起新婚燕尔时他们在一处欢好时她仰着颈、汗珠顺着颈子垂落的模样,眼眸蓦地暗了,满腔压抑的怒火又由另一种火取代。 她这无异于示弱的一句话,亦勾起了他从前对她的几许真情来。 安王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将陆之韵从凳子上拉起来,凝视着她,低了声气儿,温存地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该。往后再不要说我哄你这样的话,我这一腔真情,被屈枉了自然要生气的。” 陆之韵突然抬起双臂,踮脚搂住了安王爷的脖子:“王爷不哄我?” 安王爷闻到了陆之韵身上一股异样好闻的香味,很熟悉,却不知在哪里闻过,他搂住陆之韵的腰,低了声儿,温柔道:“不哄你。” 嗓音落下时,他再也忍不住,脑海中全是她从前和他在一处时的形景,低了头就去亲她,却被她矮身躲过,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 安王爷顿时去抓她,偏她身姿灵活,又躲了开去,和他隔了十数步远,拎着手绢子咯咯笑。 安王爷喑哑着声儿:“你过来。” 幽浮幽色二人在外面听见,心头焦躁得了不得。没有人比她们更知道,今夜王爷万万不能留在流翠苑,王妃适才在梨香园才同柳问梅在一处,回来尚未洗浴,若安王爷果真要和王妃一起,事情便败露了。 陆之韵又做出从前刚嫁给他时的形态,道:“我不过去,你肯定要收拾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安王爷上前,陆之韵就道:“我今儿乏了,累得了不得。王爷若有些什么别的想头,请移步别的妹妹房里罢。” 安王爷的喉结动了动,道:“你哄我。倘我去了,你又要生气。” 陆之韵道:“我不生气。只要王爷心里想着我,我绝不生气。” 安王爷佯怒道:“你这是要把我往别人房里推!” “今儿真不行。王爷从前是知道的,我一到月信这几日,身上就劳乏得了不得。明日又要进宫请安,回来少不得要同其他奶奶太太们应酬,又要替王爷管着这一大家子,后日又要和姚率相见。王爷心疼心疼我,如何?王爷要是果真舍不得我,就留下。王爷在床上歇息,我在榻上委屈一晚,如何?” 说完,陆之韵又补了一句:“只是在王爷的大事上,终久有些妨碍。都说女人信期这几日,男人万万不能近身,否则将有血光之灾。” 陆之韵本就生得美,只因她从前和安王爷赌气,令安王爷忽略了这种美,如今直面这种美时,安王爷自然心猿意马。 他反倒不想走了。 又不得不走。 这不得不,又加剧了他的不想。 遂,他不再提走或者留,只令丫鬟将地上收拾干净。众人收拾完出去时,都不由得交头接耳道:“嗐,王妃既有这手段,为何早不使出来?若早作为起来,这几年也不至于令苏氏那贱蹄子在府内张狂了!” 幽浮幽色二人亦听得有丫头作如是言,都不由得暗暗苦笑。 今儿王妃做下的事,岂止将王爷拉下马来这一桩?只求将来闹得轻些,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内室中,安王爷已同陆之韵在榻上对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几,几上有一壶茶。 陆之韵斟了两杯,一杯推给安王爷,自己端起一杯来喝,喝了这杯茶,安王爷又要去拉陆之韵的手,陆之韵假作没看见,安王爷又道:“下面既不方便,上面给我瞧瞧,我不劳动你,自己来,你只解开衣襟,让我瞧瞧,如何?” 陆之韵别过身去,红了脸,似怒非怒地睨着安王爷道:“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怎么说这等下/流的话!竟连礼法也不顾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安王爷道:“王爷也是人,况且又不是在外面说,不过是咱们夫妻间的悄悄话儿。你就羞得了不得,往后再要听我说了别的……” 幽浮幽色和其他丫鬟都在外面。她们二人听见安王爷情意绵绵的声气儿,又提心吊胆起来,唯恐安王爷把持不住,连月信都无法抵挡他要和王妃行那事的决心。 他话未说完,便被陆之韵啐了一口。 她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幽浮幽色二人在外面心“砰砰”乱跳,紧张得眼睛都红了。 安王爷更是心动。 最后,被陆之韵似恼非恼,羞得推出门去。 “你去罢,今儿我是万万不敢留你了。” 安王爷低笑一声,又在陆之韵耳边说了好几句腻歪的话,才目光缠绵地看了陆之韵几眼,依依不舍道:“那我去了?” 正在打络子的幽浮幽色闻言,松了一口气。 陆之韵笑着推他:“你快去罢!” 安王拉着陆之韵的手道:“你放心,我不去别人房里,就在书房歇着,如何?” 陆之韵低头抿着唇笑:“我知道了。” 待安王爷走了,二人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幽兰一边剪着灯花,一边回头不解道:“王爷既想留下,王妃为何赶他走?” 陆之韵轻摇宫扇,淡笑道:“都说妻不如妾,妻不如女支,女支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么?” 只有让安王得不到,他才会惦记。 幽兰迷茫地看了幽浮幽色二人一眼,二人也不是很懂,只服侍陆之韵洗漱,后面自己也要去洗澡。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犹有白日的几分燥热,许多丫鬟婆子等都在露天的院子里纳凉。 陆之韵正坐在莲池里的一叶小舟里泛舟纳凉,正喝了两杯酒,准备回房看会子书就歇下了,忽有陆之韵安插的一个眼线来报:“王爷令我去会芳园请苏侧妃到书房去送茶。” 陆之韵垂目,思考片刻,便道:“你略等两盏茶的功夫再去。” 那眼线应了,退下去后,陆之韵从舟上下来,对正和其他丫鬟闲磕牙的幽兰道:“你亲自跑一趟,去张侧妃房里,就这么说……” 陆之韵嘱咐一番,幽兰应下去了。 安王爷在书房令小厮掌灯,在灯下看了两页书,心头浮现出陆之韵那宜嗔宜喜宜笑宜怒的面容,那火怎么都消不下去,又不肯动用五指姑娘,忍耐一回,终久按捺不住,叫了个小厮来:“你去会芳园传话,就说我让苏侧妃送一壶茶过来。” 小厮去后,他等了好半晌都不见人来,心头正烦躁着,忽然听到敲门声,他忙开了门,见来人衣衫轻薄,半透着,能看的不能看的都若隐若现,也不看清是谁,就急急忙忙将人拉进来行事。 亲了好一会子,正待入巷时,忽见来人不是苏如玉,而是张侧妃,安王爷尚有一丝清醒,想起苏如玉马上要来,立时顿住,冷声问:“怎么是你?” 张侧妃羞涩地垂眼道:“王妃怜王爷一个人在书房,长夜漫漫,难免寂寞,遂令幽兰来寻我,让我前来陪伴王爷。” 听说是陆之韵派来的,安王爷心头的怒火便去了,只余下另一种火。然而理智上他却想推开张侧妃——今儿他已令苏如玉伤心了一回,倘或苏如玉来了,见他正和其他人……那他先前令人去寻苏如玉岂不是故意戏弄她? 这可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偏偏此时张侧妃又动了动,揽住安王爷的脖颈,语声轻轻懒懒地叫了一声:“王爷——” 她顿了顿,在他耳边说:“还请王爷不要怜惜妾。” 安王眼眸一暗,心道那小厮去了这许多时还没来,许是苏如玉在生气不来了,心内正动摇着,张侧妃又道:“王爷许是怕苏侧妃知道了生气?” 安王爷面子上下不来,登时拉下脸道:“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宠谁爱谁,干她何事?”遂和张侧妃成就好事。 又过了会子,外面忽有小厮来报。 “王爷,苏侧妃要来了。” 安王爷一顿。 张侧妃喊他,话语声中有央求之意:“王爷……” 安王爷心头却着急起来。 忽地,他将张侧妃往书案下一摁,低声道:“不许出来!” “笃笃笃——” 苏如玉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安王爷冷沉的声音。 苏如玉推开门进去,绕过一扇屏风,只见王爷正衣衫凌乱地坐在书桌后,一双发红的眼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吃下去。 苏如玉心中仍旧在气,然而想到安王爷是她如今唯一的倚仗,到底是来了。 她硬邦邦地问:“王爷唤我前来何事?” 安王嗓音喑哑:“过来!” 苏如玉站在原地不动:“王爷有话就说。” 安王爷道:“你说是为何事?” 他忽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垂下眼,没舍得推开张侧妃那秀美的头颅。 苏如玉撇开脸,赌气道:“王爷不说,我如何知道?” 此时因有张侧妃在,他要耍男子气概,不肯丢了脸面,遂勉强板着脸道:“是本王平日太惯着你,你的脾性越来越大了!” 苏如玉的双眸却盈满了泪珠:“今儿我欢欢喜喜地等王爷来,谁知王爷来了,一句话没说,就被人叫走了。适才我刚歇下,王爷又让人来请,我又没个有权有势的娘家依靠,也只能赶紧起来穿戴好了过来,又不说是为什么,不过是看我好欺负,磋磨我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王心头顿时浮上一股怜惜愧疚之情。 下一瞬,他忽地倒吸一口子,双手抓紧椅子的扶手,神情冷峻,咬了牙不出声,只看着苏如玉,眼前浮现的面容,却又是陆之韵。 他闭了闭眼,忍过这一时,忽地松弛下来,站起身朝苏如玉走了两步,道:“你说我让你来是为什么?” 苏如玉看着他的模样,一怔,脸上渐渐漫上一层红来。 安王爷越来越近,渐至于她面前,搂定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本王一直在想着你。” 苏如玉垂眸,忽地看到书案下一点衣角,推开安王爷,安王爷猝不及防,只能看着苏如玉三两步上前,走到了书案后,亦瞧见了藏在书案下的张侧妃和一堆凌乱的衣物。 她登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安王爷连说了好几声。 “好——” “好——” “好——” “王爷让妾来,便是为了让妾看这个,好助长王爷的兴致?” 张侧妃从书案下钻出来,讪讪地看了看安王爷,又看了看苏如玉,连忙穿好衣服去了,只将书房留给二人。 安王爷垂目,心下痛惜,恨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又恼怒起来,恨苏如玉不够懂事,不能够装傻。 他正待斥责苏如玉一句,却见苏如玉的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他又怜惜地叹了口气:“你不要生气,本王叫你来,本是要说,前儿欺负你的那几个人,本王已令人整治了。另外,今日去王妃处,原是她要做的一桩事拿不准主意,是有一桩至关重要的大事。倘或事成,大家都好,将来我必让你做皇后。倘或事败,只怕安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将死于非命。” 苏如玉不听,转身就走。刚拉开门,门又被安王爷摁上,她也一起被摁住了。 苏如玉推开安王爷,擦了擦嘴,恨恨地看着安王爷。 安王爷一时也恼了起来,板着脸道:“是本王宠坏了你,你越来越不懂事了!” “王爷大可找懂事的去。” 说着,苏如玉又要走,安王爷心上到底有她,将她揪住,拉回来,道:“你又吃醋了。今儿都是我的错,原不是故意要让你看见。我本来是在等你,谁知她忽然来了,我只当是你,半途发现是她,并未来得及有什么,刚推开她要让她走,又听见说你又来了,怕你看了生我的气,才令她躲起来。” 苏如玉冷笑一声,只不信,闹着要走,安王偏不让,二人便撕扯起来。 夜半时分,被安王爷压着尽了兴,苏如玉终于从书房跑了出去。 她是哭着回到会芳园的,一进门,就连声让丫鬟备水洗澡。 陆之韵听闻此事时,不由暗暗纳罕——她的本意原是想令苏如玉撞见安王同张侧妃的事,令苏如玉难受,同安王闹起来。 毕竟,这二人曾自诩情深,把旁人都看得低了,随意磋磨,连她这个正妃的脸面都下了,如今既然时日无多,她有意令安王后院起火焦头烂额。 谁知安王竟这样无耻,竟连幸二妃。 陆之韵垂眸,低叹一声,忽然想起曾经听过的市井故事,想起曾经在家时一个仆人说什么只有门前一对石狮子是干净的、府里头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和道姑和尚不清不楚等语,又暗笑自己从前竟当安王爷是个良人,实在太傻。 竟不知,这世间大多数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其本尊却如泥坑粪窟。看别人时,稍有行差踏错背后便要嚼舌根子,把人不够仁义道德之处反反复复地讲。若换了自己,一切不道德不名誉的言行都成了不得已、一时情不自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究竟也不以时常要求别人那一套来要求自己了。 璧如有富户开棚施粥时,旁的人喝了粥还要嫌粥太稀施粥人太吝啬。倘他们自己有了几个钱,竟连稀粥也不肯舍,只肯自己挥霍。 至于这王府后院之中,她曾做下的那些事,旁的官太太哪个不曾做过?旁人不说安王爷风流,把女人带回来又不肯照顾她们不肯为她们撑腰,反要说陆之韵这个安王妃照顾不周,说她太妒太毒,竟把她说得比安王爷这个罪恶之源还可恶些,安王爷反成了痴情人。 当然,在陆之韵的把控下,毒妇之名,也只能在王府内流传。在外面,她依旧是世家名门出身的贵女,是端庄大方尊贵无匹的王妃。 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心口如一坦坦荡荡呢? 陆之韵斜躺在月窗下的榻上,忽然有些想柳问梅了。 他们不过好了两日的功夫,竟像是好了几辈子似的。 仿佛时间过得越久,她便越能感受到樊笼的束缚,令她恨不能立时离了这里。可她又能到哪里去呢? 难道要连累柳问梅么? 她从不连累人。 她自己的事自己担。 若担不住时,横竖是这一条命,也没什么好吝惜的。 翌日一早,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安王爷前去苏如玉处同她赔不是,最后苏如玉终久碍于安王爷是自己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里唯一的靠山,勉强忍住心头的恶心,同安王爷重归于好,也虚以委蛇起来。 陆之韵和安王爷一起,先去拜见了卧病在床的皇帝,才到后宫去向皇后请安,一路上不知同多少王妃命妇表面说笑寒暄暗地里过招,最后才去向安王的生母静贵妃问安,再谈及宫中的形势。 “见过你们父皇了?”静贵妃一边绣花一边问坐在下首的陆之韵和安王。 二人齐声应道:“见过了。” 随后,安王爷压低了声音,向坐在正位上的静贵妃问:“太医署那边有消息说父皇顶多还有十几日,母妃怎么看?” “属实。你们该打算的,也要打算起来了。”静贵妃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呷了口放下,淡淡道。 安王爷将太子即将在今上薨逝后于朱雀门截杀他一事讲来,并说了自己的应对之策,向静贵妃嘱咐当日她在宫中应如何自保、何人来营救她、他如何登基等事。 静贵妃是一个温柔矜贵的美人。 在二人告退前,她握住陆之韵的手微微笑着说:“我知道,从前都是潜儿慢待了你,我这个做母亲的替他赔个不是。但你既嫁了过来,同我们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陆家、赵家、我、潜儿可都指着你一人。望你能同潜儿尽释前嫌。一旦成事,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一旦事败,恐怕你我皆是阶下囚,项上人头亦难保!” 她说这话,不仅是提点陆之韵,也是提点安王爷。 陆之韵低眉顺目道:“母妃放心。” 朝堂之上,众臣已为今年干旱以至于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百姓皆沦为乞丐南下应如何赈灾等事闹得不可开交。 偏偏此时朝中还有几项工事不曾竣工,又有御史弹劾官员贪墨舞弊、即将举办秋闱科考、各处都要银子户部叫穷说没银子、辽国金国等蠢蠢欲动恐将进犯边关、太后生日到了要为太后庆生等大大小小的事,皆由太子监国暂理。 皇帝虽倒下了,但朝中官署各官员都各司其职,即便有些艰难,到底还运转着处理着大小事,倒也不至于立马发生祸乱。 然而,众人皆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比之各种悬而未决的朝事,眼下最剑拔弩张、也最讳莫如深的便是—— 太子容不下自己战功显赫的弟弟安王,安王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看着太子登基。 一场波云诡谲的较量早已在暗中开始。 各类大大小小的势力已站好了阵营,有些站在太子一边,有些支持安王,还有些中立。 众人谈话皆话里有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而百姓们倒浑然不觉,仍旧关心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关心着鸡毛蒜皮的小事,谈论着谁家妇人不检点同谁有一腿、谁家的汉子好吃懒做、谁家的男人女票女昌没了嫖资被赶出来了、谁作的诗词又轰动了京城等事。 倒是有些许能人异士夜观天象,抚膺长叹:“要变天了!” 天儿一日热似一日,王府中荷塘的水仿佛都浅了许多。 各种昆虫的鸣叫声也越来越聒噪。 王府上下还过着自己的日子。 早起洒扫、修剪花木、吃午饭、午歇、各种传话、做针线活儿、纳凉闲磕牙……一日很快就过去。 对陆之韵而言,倒有了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病。 翌日清晨,安王爷上朝前,特意去寻了陆之韵。 他就坐在陆之韵的床边,撩开纱帐,望着正在睡觉的陆之韵。 陆之韵似有所觉,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见是安王爷,心头骇了一跳,却睁开眼,如花的面容的上绽开一个慵懒的笑来:“你只管看着我做甚?” 今日事关重大,安王爷倒没心思心猿意马了,含笑道:“想着今儿你要去见姚率,特地来和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 又到了月初日万的时候啦! 每到日万时就感觉行文粗糙许多,今天码不动了,待我明天再来润色~~~~ 这一个月我挑战一下日万五天后不断更_(:3」∠)_ 我还有读者吗?让我看到你的小爪爪(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kurama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今日事关重大, 安王爷倒没心思心猿意马了, 含笑道:“想着今儿你要去见姚率, 特地来和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 安王爷郑重道:“往日都是我不好, 慢待了你。如今真到了生死关头,才知道只有你是靠得住的。事情成与不成, 只看你一个人了。” 陆之韵将一层暗红色的薄纱绫往上拉了拉,垂眸道:“王爷若果真这么想,也不枉了妾的一片真情。纵是为王爷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妾也是甘愿的。” 安王爷垂眸:“饶是这样, 你还不信么?” 若她不信, 为着她, 如今他和苏如玉生了那样大的嫌隙, 叫苏如玉受了这许多委屈, 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之韵勉强笑了笑, 道:“倒不是不信, 只是王爷从前做的事说的话令人难受。苏氏是王爷心尖尖儿上的人,我又算什么呢?不过是绊脚石罢了。” 她从前从未以这样示弱的姿态说这样的话, 从来都是讥讽着说的,如今不过换了副语气, 倒令安王爷心软起来。 他皱了眉头道:“这又是说的什么胡话!你我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纵使赌了这么久的气, 也终有和好的一日。什么绊脚石, 听得让人怪难受的。” 陆之韵翻了个身, 不再说话。 安王爷此时安了心, 正待去上朝时,陆之韵忽然起身,拽住了安王爷的衣角,仰起头,那双漂亮而灵动的双目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今日不论王爷说什么,便是为我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了陆氏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我必定要做成此事。王爷不必忧心,只在临去前,我有有一句话问王爷,王爷对我,还有一丝真情么?” 她的双眼太亮,仿佛所有的谎言在她的目光下皆无所遁形。 这是她对他的拷问。 也是他对自己的拷问。 他当真就对陆之韵无情了、只爱苏如玉一个人了么? 此事陆之韵目光,又令他回想起当初:他不过在牡丹宴上匆匆见了她一眼,便牵肠挂肚,回去委婉地和静贵妃提了两句,静贵妃相看应允、为他向皇帝求了赐婚后,他欢喜得了不得,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及至成了婚,新婚燕尔时他是当真想过此生无二色,有她一人足矣。在他尚未和丫鬟厮混前,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在人后同人前不一样的娇羞又大胆的风情,望向他时那双深情而真挚的眼,仿佛都与此刻重合。 安王爷闭了闭眼,道:“自然是有的,我心里有你。”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了流翠苑。 待安王爷踏出流翠苑的大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陆之韵突然伏在凉席和枕头上无声地笑起来。随着安王爷渐行渐远,陆之韵也渐渐地笑出了声,渐至于大笑。 几乎要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忽地,这时候梁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笑什么?” 陆之韵一时不防,顺口接话道:“笑他蠢。” 她轻蔑道:“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呢。” 话音落下,她反应过来,一抬头,便见柳问梅从房梁上翩然落下。陆之韵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问梅折扇轻摇,含笑看着她道:“你说呢?自然是来找你。” 此时,天色尚未大明,公鸡正“咕咕咕”打鸣,室内只亮着一盏散出淡淡的暖黄色光晕的灯。 流翠苑上上下下的丫鬟已起床梳洗,准备今日要做的事。 虽关着门,却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声和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只听不清在说什么。 陆之韵嗔怪地看了柳问梅一眼,皱眉道:“你也不知道节制些。你只数数,这两日你……我被你作弄得浑身都没气力。你还只当防贼一样防着我,又来亲眼看着。” 柳问梅在床沿坐下,握着陆之韵的手,轻轻笑道:“不过是赶巧,我才来,正要叫你,他就来了。你又冤枉我,便是我多要了几回,也不过是遇到了你,情不自禁罢了。” 陆之韵被他看得粉面含羞,只将一张丝绢拿来盖在脸上。 柳问梅道:“我本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一个人生活了这二十几年,也没想过这些有的没的,偏同你在一处就把持不住。你可不能怨我,若要怨,只怨娘娘国色天香,漫说是我,天底下也没几个人做得成柳下惠。” 陆之韵翻了个身,背对着柳问梅道:“你这样儿的还说清心寡欲,倘或你不清心寡欲时,我岂不是要死了?” 柳问梅拉着陆之韵的手摩挲着,只不说话。 这时候,陆之韵又翻过身来,笑道:“你不说自己没定力,言行无忌,动不动地弄起来,反怨我生得好看。嗐!你要干什么!” 说着,她又笑起来,被从柳问梅身上传来的一股幽香熏得心头麻酥酥的,渐渐地他亲住她的唇,不多时,她便没气力了,仍旧不忘推拒。 亲了一会子,她的衣襟便乱了,他的头搁在她的脖颈间,声音亦因是贴着她脖颈间的肌肤说的而显得格外闷。 “同你在一处,我是永远没定力的。” 陆之韵只觉腰上硌得慌,脸上热得慌,一双眼看着头顶霞影一般的帐子,只不说话。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倒觉更热了些。 柳问梅低声道:“我服侍你。” 渐渐地,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窗外的星子越来越少,渐渐地有了天光,银盘一般的月在天际淡得几乎看不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廊檐下的鹦哥扬脖,怪声怪气地吟诗:“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之韵敞腿仰躺着,柳问梅的脑袋枕在她腰上,同她叠在一起,像是一个丙字,仿佛他们长长久久地都要在一处。又像是最后的狂欢后的宁静,等待着命运,在这乱流之中,茫然而彷徨。 柳问梅曾在朝为官,但陆之韵从未就眼下的局势问过他一句。 她不愿同他谈过多的生活、尔虞我诈,只愿同他风花雪月,同他在一起时,仿佛世间烦忧都忘却。 假若事败,至少她这一生还有些许值得回忆、一想起来嘴角便情不自禁地上扬的时光。纵然是个死,她又有何憾? 在这平静之中,柳问梅忽想起一件事,起身翻至梁上,取下一幅用卷轴装裱好的画来,道:“昨儿你不是想要这幅画么?” 陆之韵展开看了看,又卷好,用一根绳子扎起来,随意放在一个专门放字画的藤编的精致花样的箩筐里。 柳问梅扬了扬眉,笑道:“我只当你要来日日看着,睹物思人呢,原来是放在这犄角旮旯等着落灰。” 陆之韵拍了下他的肩道:“你又不说正经话。” 他回身搂住她,低低地在她耳边道:“若我说了正经话,你又该嫌我好生无趣了。” 待日头从地平线缓缓上升、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彩时,柳问梅方翻身出去。不多时,便到了陆之韵起床的时间,数位小丫头子捧着洗漱用的巾帕盆盂等鱼贯而入。 今日如同往日一样。 梳洗罢,府中的妃妾前来问安,大家说说笑笑几句,散了后陆之韵又开始张罗主持裁决府中大大小小的内务。 发放月钱、请裁缝来量尺寸、按规矩给府中大大小小的妃妾、丫鬟、管事婆子、小厮做夏天的衣裳,像是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过。 约莫到下午时分,陆之韵又同安王爷的幕僚们在一处议事,他们将事情最新的进展说给她听,又叮嘱她一些事,以防她说错了话导致今日事败。 说着,便有一个幕僚道:“听线报说,那边还在找微生无情,只说有微生无情在,方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咱们能找到微生无情,倒不必劳烦王妃了。” 陆之韵皱眉,问:“微生无情是何人?既然他这么厉害,你们何不找他来?” “找不到。” “微生无情行踪不定,从来只闻其名不闻其人,没有人见过他,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这些话,王妃听听就罢了,不过是我们几个随便感慨一两句。” 他们又说了会子话,陆之韵旁敲侧击,有时甚至是直接问的,直接将他们的夺嫡计划摸了个一清二楚。 陆之韵正待出门时,安王爷风尘满面地从外面赶回来,握住陆之韵的手,凝视着她道:“有劳王妃了。” 陆之韵颔首,唇角微微含着笑,姿态端庄,回握住安王爷的手,唇角略略扬起一抹笑,道:“王爷放心。” 她带着仆婢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而大气,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有谋士看着她的背影道:“王妃当真有不让须眉之气概。” 安王爷负手,颔首,心中颇有些骄傲,望着她的远去的身影,虽不说话,心头竟如新婚时泛起些儿不舍来。 旋即,想到今日为什么是陆之韵去策反姚率,他眼眸一暗,下定决心,一旦事成,他必不令姚率好过。 待看不见陆之韵的身影时,安王爷同众位谋士方回书房议事。 “只等着王妃的好消息了。” “王妃颇善言谈,常能一语中的,有她出马,此事应当无虞。” 安王爷垂眸不语,又体会到了新婚后去上朝时对家中娇妻的牵肠挂肚。 除开陆之韵去策反姚率以外,他们还有许多其他事情要安排,一宗都不能错,也不敢错。 待他们议过几桩事、放出几只信鸽、好几个人领命离开后,苏如玉房中亦迎来了访客——是她的嫡母和家里的两个妹妹。 从前她在太守府中时不曾受过嫡母虐待,因此她和其嫡母犹能维持着些儿面子情。 下人将人请进来后,苏如玉同她们唠了几句家常,便道:“娘娘既得王爷宠爱,也不要忘了家里弟弟妹妹的婚事。倘或有合适的,你千万挂心。” 苏如玉皱眉道:“我在这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是个妾罢了,是上不得台面的,又不能在外面交际,哪里就能见着青年才俊了?倒不如你们。倘或母亲相看好了来告诉我,我再同王爷说,由他请人保媒倒是不错的。” 苏太太满口应下。 这原不是她今日来的目的。 她今日来,还为打探消息。 “近日京中形势不大好,娘娘可有耳闻?” 苏如玉并不知道,蹙眉问:“什么形势?” 丫鬟们端了几碟精致的糕点上来,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只低着头吃糕点。 苏太太道:“我听你父亲说,今上的身体有些不大好,咱们去年才进京,在京城没什么门路,因此来问问娘娘,王爷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苏如玉垂眸,心下知道安王爷必然要夺嫡,却不敢多说,只说如今安王爷同王妃重修旧好,再不往她院子里来的,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随后,她岔开话头,留苏太太一行人吃了晚饭,待苏太太带着两位苏家的小姐离开时,她又要充脸面,给了两位小姐好些堆纱宫花、金银锞子,又有几样时兴的首饰,最后才将她们送至门口,心下虽不耐烦,面上倒堆着笑,只说“常来看看”等语。 等苏太太一走,苏如玉方怏怏地歪在榻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昨夜的事,今儿早上她虽做出被安王爷哄好的模样,实则现在还在犯恶心,尤其今儿早上去向安王妃问安回来的路上遇到张氏,张氏趾高气扬地同她炫耀,说昨儿夜里安王爷与她如何颠鸾倒凤,她便越发觉着这王府待不得了。 因此才与安王爷虚以委蛇,只求放松他的警惕,令她能趁乱成事。 只是,如今既然决定要走,她心中反回忆起当初安王爷南下受伤为她所救、在太守府里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日子来,心中时而感伤时而甜蜜,倒有些不舍了。 等到申时末,苏如玉吩咐丫鬟:“你去厨房说一声,令她们做几样花儿果儿式样的糕点来。” 太阳下山时,厨下的仆妇们将糕点送来,她给了几吊赏钱,亲自托着那几盘糕点往安王爷的书房去。 此时,安王爷同谋士们在沙盘上演练过在朱雀门如何诛杀太子,要议别事时, 看了看日头,惊觉天色要黑了,不由道:“不知王妃此时见到姚率没有。” 一谋士起身拱手道:“王爷勿要多虑,倘或没有意外发生,王妃此时应当正在劝说姚率。姚率虽倾慕王妃,到底算得上一个端方君子,并不敢有别的念头。如今,只等王妃凯旋而归便是。” 安王爷负手望天,闭口不言,心中莫名有一股淡淡的焦躁。 此刻,在姚率的“外室”柳问梅的一方小宅子里,陆之韵已同姚率说得差不多了。 “请姚大人禀报太子,只说我和陆家愿意向太子投诚。我不求别的,只求太子应准两件事。” “哪两件?” “其一,一旦事成,太子不得过河拆桥,务必保证我陆氏一族的性命。其二,太子登基后,赐我免死金牌一枚,不论我做了何事,太子都不得发落我,任我自由来去,朝廷亦不可追捕我。” “太子如能应允,咱们再谈后面的事。” 柳问梅跟没事儿人一般坐在一旁看书,并不插话,仿佛他们说什么都和他无关。 此时,姚率迟疑道:“卑职凭什么信娘娘?” 陆之韵在晕黄的灯光下负手而立,其风采比仕女图上的美人还要夺目三分。她淡淡地笑着,转了身,端庄而尊贵地迈开步伐,至柳问梅旁边,一扭腰坐在他腿上,柳问梅顺势搂住她,她便低头,揽着柳问梅的脖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靠在柳问梅肩头,偏头对姚率道:“就凭这个。” 那一时的艳色,竟令姚率当场惊在了原地。 他原以为陆之韵是品性高洁、才华横溢的世家贵女,却没想到,她竟也有这样的一面。他的喉结动了动,冲坐在柳问梅腿上的陆之韵躬身一礼,道:“卑职定将娘娘的话转告太子。” 安王府,书房。 安王爷正焦躁地望着窗外,等陆之韵回来的消息等得望眼欲穿,忽有小厮进来通传:“苏侧妃求见。” 安王爷想到这两日苏如玉总和他闹气,心中正对陆之韵动了一番真情,对苏如玉既愧疚又烦躁,不由没好气道:“不见。” 小厮遂出门对端着托盘的苏如玉打了个千儿道:“王爷正和清客相公们议事,暂不见人。娘娘若有什么事,过会子再来罢。” 这是安王爷头一次不见苏如玉。 往常他们闹了别扭时,都是安王爷去哄她的,若她肯主动去见安王爷,安王爷没有一次是不见她、不欢喜的。 苏如玉一怔,不知道他们如何就走到了今天,不由心如刀绞。想到昨晚的事,她又觉着自己从前看错了人,因此才错付一腔真情。 她淡淡地、勉强一笑,道:“几是这样,你替我把这几样糕点端进去,请王爷和众位清客相公们垫垫肚子。” 那小厮应下。 接过托盘,恭送了苏如玉,见她瘦削的背影远去,竟觉察出些许伤感落寞来。 他将糕点端进去,禀明了苏如玉的话,将糕点放至小几上,拿着托盘躬身退出去了。安王爷看着桌上那精致的糕点,心内又想起从前苏如玉的好来,亦有些难受,只不想去见她。 幕僚们吃了苏如玉的糕点,此时便夸起来,赞安王爷之妻妾不仅有十分的容貌,亦有十分的才情、十分的贤惠,更难得的是妻妾和谐云云,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 安王爷一言不发,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前他爱重苏如玉,然而从今日起,他心里开始对苏如玉不耐烦起来,原本被他厌嫌的陆之韵则重新在他心里有了一席之地。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 苏如玉又来找安王爷,得到的仍旧是一句不见。她刚离开,走到了回廊的拐角处,忽听几个小厮奔走相告:“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下一瞬,紧闭的书房们突然打开,露出室内明亮的灯光来。着一身团龙纹锦袍的安王爷开门,气势非凡地出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身后跟着十数个幕僚。 一行人浩浩汤汤,安王爷连看都没看苏如玉一眼。 苏如玉怔怔地立在原地,哪怕下定了决心从此不再和安王爷好、要离了他,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半点也不在意她,一双灵秀的双眼登时滴下泪来。 身旁的丫鬟担忧地喊她:“娘娘。” 陆之韵用绢帕擦了擦眼泪,转身道:“我们走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丫鬟又叫了一声:“娘娘。” “走罢,没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又叫人厌烦。” 然而,她的脚步竟不是回会芳园,竟是跟着安王爷一行人去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安王亲手将陆之韵从车上搀下来,温柔地凝视着她,同她有说有笑。 随后,陆之韵,这个曾经害得她落胎、在外却有贤名的王妃娘娘,将被一群人簇拥着,唇角挂着淡淡的、好看的笑,犹如众星拱月,仿佛天底下只有她最得意。 “我不甘心。”苏如玉对她的丫鬟如是说道。 “我不甘心。”苏如玉重复了一遍,低声喃喃,“此等毒妇夺去了我的一切,却仍旧光鲜亮丽,还越过越好。可怜我那孩儿还没来到世上就没了。她凭什么过得这样好?” 终有一天,她要令世人看清陆之韵恶毒的真面目。至于安王,纵然他是她不要的人,亦不能让陆之韵得偿所愿。 苏如玉定定地看了会子,眼瞧着安王爷搀着陆之韵同她一起去流翠苑,心内有一种强烈的愤恨的怨毒——杀人偿命。她决不允许陆之韵好过。 许是因为她的目光过于专注,安王爷似有所觉,远远的一眼撇过来,看见苏如玉和一名丫鬟立在数丈开外,竟是一丝儿也没有停留,和陆之韵一起走了。 到流翠苑,众位幕僚早已有眼色地告辞,继续他们的事。 安王爷听陆之韵说一切都顺利,心里正高兴,这一高兴,见着陆之韵今日着素衫、淡淡妆的模样,便有些心猿意马地去搂她:“你身上的事完了没?” 陆之韵只将他一推,似娇还嗔道:“哪有这么快?我才为王爷办成了大事,这会子正乏得了不得,王爷还来闹我。竟是不心疼我。” 安王爷道:“你要我如何心疼里?” 陆之韵道:“着人去梨香园,给我搭个柔软些的床铺,多放几个冰盆,再有什么别致的瓜儿果儿点心之类的,多摆几盘。今儿我要彻夜听戏。我若睡着了时,他们便不必唱,等我醒来了,他们就场戏给我听。” “这有何难?”安王爷大手一挥,立马着人去办。 他本想和陆之韵一起,奈何幕僚又遣人来寻他议事,接下来几日为了大事彻夜不眠都是轻的。 他只得和陆之韵暂别。 回书房前,他亲自将陆之韵送去了梨香园。 ※※※※※※※※※※※※※※※※※※※※ 古言果然不是我这块小饼干能驾驭的[哭唧唧] 日万果然不是我这块小饼干能驾驭的[哭唧唧] 我放弃日万了,争取日六叭_(:3」∠)_ 上一章的小伙伴儿们,我看到了你们的小爪爪,喜,给你们一个mua(づ ̄ 3 ̄)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小柚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回书房前, 他亲自将陆之韵送去了梨香园。 在梨香园门口,安王爷并未觉着有什么不对。陆之韵带着幽浮幽色二位丫鬟立在门口的树荫下, 门口的灯光从画着美人的灯罩透出来, 令陆之韵的身影看上去比往日柔和了些,竟有些别样的令人心动。 只眼下是多事之秋, 并非风花雪月的好时机。 陆之韵立在灯下,回首望着安王爷,嘴角噙笑,一双丹凤眼中都是笑意:“王爷, 我这便进去了?” 许是从前委屈太过, 今儿安王爷亲自送她来, 看着安王爷眼中的几许情意,陆之韵心中竟有十分痛快,甚至忍不住再三和安王爷提及此事。 安王爷正忙着, 他颔首:“去罢。” 陆之韵双眸静静地望着他:“王爷看着妾进去。” 安王爷轻轻一笑:“今儿怎么这样黏人起来?” 陆之韵低首, 似有一丝从前做女儿家时的羞涩:“从前都是我看着王爷的背影, 我看了好几年,今日便令王爷也看看我。” 安王爷:“可。” 幽浮幽色二人不敢多说, 怕安王爷看出点啥,只提着两盏灯,跟在陆之韵身旁。待随陆之韵转身进门、王爷看不见她们的神情时,她们方看了彼此一眼, 只觉造物弄人——从前王妃在意王爷时, 王爷对王妃不屑一顾。今儿王妃同柳先生有了些不才之事, 心也到了柳先生身上,王爷心里又有王妃、要同王妃重修旧好了。 倘或将来王爷得知王妃同柳先生的事,心里不知怎样震怒,又要闹得怎样腥风血雨了。 念及此,二人心中都忐忑起来。 然而,她们的王妃仿佛并不能预见到此事一般,竟然进了门走了几步后,又在花阴下回头,对还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安王爷回眸一笑,竟令安王爷酥倒在了原地。 陆之韵却不管,自顾自将头转回去。有个低头的动作,她做来格外优美,叫安王爷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她消失在花阴处,不多时,待见不到陆之韵的身影、里面咿咿呀呀传来唱戏的声音,安王爷方才回魂,抬腿离去。 梨香园的大门在身后关上,陆之韵从曲径中走来,见到了梨香园众人。 众人一一向陆之韵见礼,柳问梅慵懒地斜卧在安王爷令人前来梨香园为她整理的榻上,似一幅引人入胜的美人图。 她轻声一笑,道:“柳先生好大的胆子。” 柳问梅起身,吩咐梨香园唱戏的丫头子们:“你们不必妆扮,就这么唱,也不必来人伺候。” 此处的格局是:在梨香园中间有一个戏台,戏台对面有一个凉亭式样的看台,看台后面和左右两面都挂着竹帘,只有正对着看台的一面挂着纱帐。 若累了时,将纱帐一放,外面便只能看到里面绰约的影,既能歇息,又不影响听曲儿听戏的。此时,那纱帐用两枚银钩挂着,凉亭四角两个冰盆,里面摆着一张卧榻,卧榻边儿上一张小几,几上有好几样井水镇过的瓜果并几样精致的糕点。 除了榻上的柳问梅,再无别人。 那些女孩子们格外尊敬柳问梅,也格外听话,一句话也不问,就行了一礼退下,临了还不忘将幽浮幽色二人带走。 幽浮幽色二人不肯走,看向陆之韵,却见陆之韵往柳问梅怀里一坐,笑吟吟道:“你们若不愿去,在此处看着也行,倒别有一番意趣。” 二人羞得面红耳赤,手脚都无处安放,急道:“王妃!” “净知道打趣我们!” 其他的小丫头子们倒不觉见怪,只笑着将二人拉走,道:“王妃同柳先生要听一夜的戏,两位姐姐白日里已十分辛苦,此时必定劳乏,随我们去客房歇息罢。” 幽浮幽色见陆之韵颔首,知道对于安王爷、柳问梅、陆之韵的事已是无力回天,只能听天由命了,遂和小丫头们一起走了。 她们一走,陆之韵反不和柳问梅狎昵了,只环住他的脖颈,嗤嗤地笑了两声儿,听着台上的女孩子们的戏腔,劳乏一阵阵地蔓延至四肢百骸,和柳问梅没说两句话,便在他的臂弯,头枕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柳问梅弹指,那垂挂的纱帐便下垂,遮住外面的视线。他低首,为陆之韵除去发上的发簪钗环,将发髻都散开,在她眉心处轻轻一吻,双目盯着竹帘上的画,目光渐渐变得渺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个群星闪耀、微微有些热的夜晚。 安王在去书房的路上,可巧遇到苏如玉用欲说还休的目光望着她,像是有十分的伤心。然而他脑海中回想起的,却是陆之韵在花阴下那朦胧、隐约却令人迷醉的回眸一笑。 因此,他见了苏如玉这模样并不耐烦,倒像是触了眉头一样。只是他心里还有苏如玉,惯常地对她还有几分怜惜,遂皱眉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如玉淡淡地勉强一笑,道:“妾只是想着,昨儿晚上和今儿早上妾言行无状,得罪了王爷,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又怕王爷要厌弃我、从此就不理我了,心里又想着王爷,才在这里等着。兴许就等着了呢?” 苏如玉最擅长的,便是示弱 安王爷的声音果然柔缓了许多,道:“自小产后,你身子就不大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歇息。等这段时日过去,本王再疼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苏如玉颔首:“好。王爷再忙也要保重身体,妾这便去了。” 安王爷闻言,点点头,也没说点别的什么,也没再看苏如玉,抬脚便进了书房。待回到会芳园洗漱后,苏如玉躺在床上,隔窗望着漫天星光,又不想走了。 至少,在看到陆之韵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之前,她绝不会走。 如此,安王爷忙碌了一夜,到五更鸡鸣时,他方打了个盹儿,闭眼小憩了一刻钟,便洗漱了准备去上朝。 苏如玉一夜难眠,一边是愤恨陆之韵之毒之风光,一边又感伤于安王爷待她不似从前了,到天明前才打了个盹儿,慵懒无力地起来梳洗打扮。到流翠苑时,方从流翠苑的下人处得知昨夜安王妃在梨香园听了一夜的戏,在梨香园暂歇了,众人不必来请安。 于是,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妾又都嘁嘁喳喳地说着话回去,见苏如玉面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以为昨儿夜里安王爷又宿在苏如玉房里,冷嘲热讽地说了几车话,才妖妖乔乔地去了。 陆之韵醒来时,天色已是大明。 她懒懒散散地睁眼,又听到了亭外的人声。许多人都已经起来了,开始做今日的事,虽不曾高声喧哗,响动和压低的说话声总能听到。 陆之韵前日和昨日都累着了,此时浑身的骨头都是软的,半点也提不起气力,只趴在柳问梅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柳问梅身后的竹帘,什么也不想。 不多时,柳问梅醒来,低头对上陆之韵的眼,情不自禁地低头去亲她。 陆之韵一边笑一边躲:“我听说人的情到深处自然要转薄,咱们这几日总在一处,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要相看两厌了。” 仿佛彼此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将对方看穿,一览无遗,没有半分神秘感。 但对陆之韵而言,柳问梅之于她,到现在都是一个谜。 只是她无力去追究,不想去追究,也不愿去追究。 她只想好好地度过眼下这个坎儿,至于将来怎么样,总要有将来才能去想。 柳问梅却淡笑道:“情到深处,何来的情到深处?你又不肯和我走,纵和我在一处,也不过见我有副好身体,会弄,叫你高兴。我倒想要相看两厌的深情,你只不肯给我。” 陆之韵支起身来看他:“你又不正经,惯会说这样的话!” 柳问梅却是一笑,凑到她耳边问:“那娘娘喜欢么?” 陆之韵不答,只叹息一声,道:“柳先生这样的风采,我怕是看一生都不能看厌。” 柳问梅知道陆之韵是如何同安王爷生了龃龉渐行渐远的,他在她耳边道:“你放心,只给你看。” 陆之韵的耳朵酥了,正眼饧耳热之际,后颈一热,是柳问梅在亲吻她。 她正待半推半就,然而这凉亭和外面只隔着一重纱帐,纱帐在清风中微微飘摆着,中间时常露出一道缝隙来。 外面的响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想来外面听里面亦如是。 一道风吹进来时,陆之韵一个激灵,双手抵着柳问梅的肩推他:“这里不行!你——” 已经晚了。 她又急又慌,整个人都十分紧绷,只盯着那纱帘,然而柳问梅却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梨香园发生的事,她们一个人都不敢传出去。” 陆之韵怕的倒不是这个。 她心中到底还有几许礼义廉耻之念。 柳问梅却偏要做真名士自风流,一面十分狂荡叫她招架不住软了下来,一面在她耳边说了些说不得的浑话助兴,恼得陆之韵在他背上抓出了数到血丝。 接下来几日,陆之韵在姚率和安王爷两处周旋,又在姚率的安排下暗地里见了太子一面,瞒哄着安王爷,将安王爷的计策都告诉了太子那边,又和姚率、太子一起定下了将计就计的计策,叫安王爷以为自己的计策已然得逞奏效。 待安王爷这边以为万事俱备时,太子那边也已万事俱备,只是,他还有个和陆之韵说好的不一样的打算——事成之后,以陆之韵为后拉拢陆家。 至于苏如玉,她这里,连着几天,就两日里安王爷过来夜宿,还是被陆之韵赶出来的。 因着皇帝尚有几口气还没薨逝,安王爷手头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这日总算能喘口气了。在苏如玉想办法笼络安王爷的心时,安王爷的整颗心里想的全是陆之韵,又因为总得不到越发抓心挠肝,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五日后的清晨,安王休沐这日,他从会芳园出来去流翠苑,一进门,看到陆之韵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神情冷肃地吩咐:“都下去!” 一屋子的下人都退出去了。 幽浮幽色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难免着慌起来——难道王妃同柳先生的事败露了? 陆之韵一丝儿也不怵他,头也不回地问:“王爷今儿又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 ※※※※※※※※※※※※※※※※※※※※ 韵韵:这个王爷傻傻的亚子。 明晚九点见,我一定可以。为了全勤,我能行!!! 王妃x名伶 陆之韵一丝儿也不怵他, 头也不回地问:“王爷今儿又在我这里耍什么威风?” 她顿了顿,不等安王爷回答, 又笑着说:“想是昨夜苏妹妹伺候的不好。” 安王爷目光如鹰一般犀利:“你老实同我讲,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重修旧好?” 流翠苑被赶出去的众位下人并不敢议论主子的事儿,听得房里传来的声音, 又不由面面相觑,彼此神情间皆有些疑惑——这才安生没几天,又要吵起来了? 幽浮幽色二人因知道陆之韵的私事,此时格外焦虑, 时不时就要朝紧闭的门望两眼, 听到安王爷如此问话, 心中只求王妃不要犯了左性偏和王爷犟着说话对着来。 下一瞬,听到陆之韵的声音,二人心头当即咯噔一声, 只觉得——完了! 陆之韵转头, 抬眼看着安王爷, 不以为意地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话,明着是说“是”了。 安王爷神情越发冷肃了。 适才, 他才得知,原来这几日陆之韵根本就没有月信在身,此前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不愿令他近身的托辞。 这与将他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践踏何异? 安王爷死盯着陆之韵, 笃定道:“你还在生气。前儿说的什么想通了, 不过是些敷衍本王的话!” 陆之韵道:“我不生气。” 安王爷直咄咄问到她脸上:“你若是生气, 何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本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讲你想本王怎么做,怎么知道本王不会答应?” 陆之韵起了身,走到书案旁,靠着书案,抬眼瞥着安王爷笑道:“王爷言重了,妾实不曾生王爷的气。从前妾同王爷生气,不过是妾太过痴傻的缘故。从王爷离了我这里去苏氏房里那日起,我就下定了决心,再不同王爷置气。“ 安王爷问:“那你为何令苏氏落胎?” 陆之韵双手背在身后抵着书案的边沿,低头一笑,道:“我身为正妃,尚无子女,她一个妾,如何敢越过我去?我纵然不同王爷置气,作为王妃的尊荣却还是要保住的。否则我在这王府里的地位竟不如一个宠妾的风声传了出去,令我陆氏一族的脸面往哪儿搁?旁人不会说王爷风流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只说我这个正室没本事,拢不住王爷的心就罢了,嫡子还没出,竟让侧室先生了孩子。” 她这话说得极其冷酷。 然而她又是端方知礼的模样,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微笑,活像是一只笑面虎。笑面虎倒要比她亲切些,她是更偏清冷一些的。 安王爷气得直瞪眼。 此时,万事都已安排好,陆之韵的存在,仿佛已无足轻重,他即便是像从前一般同苏如玉起腻,陆之韵也不会说什么。然而这她这连日来的拒绝令安王爷心头直起火。 他道:“你要乔张做致,也要适可而止。本王没耐心陪你玩这些。” 他冷冷地道:“你过来。” 陆之韵靠着书案,静静地凝望着他,为他的气势所慑,眼中有一丝惧怕,但并未上前,只看着他恼羞成怒,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用他在战场上染来的肃杀之气无形地压迫着她。 她的腿有些软,然而她却丝毫未动,仅声音略抖,仍旧是冷静的:“站住!” 安王爷脚步一顿,继续向前。 他到了她近前。 而此时,陆之韵冷冷地盯着安王爷:“王爷这是想过河拆桥?” 安王亦冷笑道:“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还要耍到什么时候?” 不待陆之韵回答,他已搂住了陆之韵,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令她压在他的胸膛上,浑身带着股男子的阳刚粗犷之气,令陆之韵几欲作呕。 陆之韵挣扎着:“请王爷自重!” 安王制住陆之韵,将她压在书案上,凑到她耳边说:“自重?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原是你的本分!” 陆之韵忽然不挣扎了,只垂眼道:“我说王爷哄我呢。前儿要我办事,就心肝儿宝贝地哄着,还说什么要重修旧好,如今事情才办好了,就来羞辱我。既这么着,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王爷不如趁早了结我的性命,省得将来费事!” 安王爷一顿,放开陆之韵,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陆之韵撑着书案起身,理了理被安王爷揉皱的衣裳,在一张圆凳上坐下,静静地、仿若胸有成竹般微微笑道:“只请王爷想想,如今王爷果真用不着我了么?” 安王爷虽会打仗,但论谋略算计,从小儿在世家名门长大的陆之韵倒比他更懂得揣摩人心,也更敢赌。 此时,他并不知道她是否是在虚张声势。 但,在事成之前,他知道,陆之韵必须活着,尤其是,必须让陆家看到她活着。否则,一旦陆家以及和陆家有姻亲的几大名门世家不支持他了,纵然他能杀了太子亦难登基,大家会给他安一个逼宫谋反的罪名,还能再拥立其他皇子。 他手上虽有兵权,但在京中,他能调动的人手不多。而在京城,不论是几品世家,家中都蓄有私兵。 京城世家之中,陆家位列一品世家之首,同其他一品、二品世家皆有姻亲关系。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倘或果真得罪了陆家,他的那些人手并不能在各大世家的私兵手下讨得了好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至于姚率,他本因陆之韵而选择背叛太子,倘或陆之韵死了,他难免兔死狐悲,怕自己也遭毒手转而将一切都告知太子。 如此,便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安王爷背过身,沉思片刻,终久是能屈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强行按捺住了内心的憋屈与烦闷,回了头同陆之韵说话。 他仍旧板着脸,可神情较先前已有所缓和。 “你别生气,今儿是我不好,不该凶你。只是,我是真心要同你和好,你只管推拒,我这心里不好受,才一时失于控制,言行无忌起来。你只和我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难道真要令我把这颗心剖出来给你看么?” 陆之韵也垂了头,似乎是被触动的模样,低声道:“我要你的心做什么?你死了我纵然明白了你的心又有什么好处?只你的心不诚,嘴里说着要同我重修旧好,转头就去苏氏房里,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讥诮地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此时,安王爷算是“明白”了陆之韵从前的“口是心非”。原来她嘴里说着让他去苏如玉的房里,其实心里并不愿意他去,偏他照她的话做了,如此,她便寒了心。 安王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此时,陆之韵脸上的讥诮之色又变成了苦涩,她定定地看着安王爷,道:“王爷,只要你不要逼我,我总是站在王爷这边的。那个位置,王爷想要,我亦想陆家在新的天子即为后屹立不倒,我总是帮着王爷的。如今,我只想要王爷一句实话。” 安王爷心中正懊恼着,听陆之韵这么说,便问:”什么话?” 陆之韵清透的一双瞳眸盯着他,道:“王爷心上有我么?王爷果真爱我么?在王爷心目中,我和苏氏孰轻孰重?” 她这话落下,安王爷心中便浮现出陆之韵同苏如玉的影子,只是,陆之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苏如玉却在变淡。 纵然前两日他宿在苏如玉房里,同她做事也不过是因为在陆之韵这里被撩起的火泄不得,只将她想成陆之韵。 安王爷深深地回望陆之韵,心底竟有几分遗憾:“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我当然爱你。只不知道为何,我们竟走到了如今……” 他后面一句“你果真不愿原谅我么”未及出口,只见陆之韵似释然又似放松地一笑。 不。 她是不怀好意地一笑。 神态却仍旧端庄大方,仿若大家闺秀之楷模。 “那我就放心了。” 安王爷不明所以,陆之韵却不明说,也不留安王爷,也不管他,就拿了本书坐在书案前看。 待安王爷待不住要走时,陆之韵方道:“王爷若果真要同妾重归于好,总要令妾看到王爷的诚意,妾才能相信。若不然,万一好了没个三朝五夕,王爷又被别的妹妹们勾了魂儿去,我上哪儿哭去?” 安王爷适才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道:“我知道你的把戏。” 陆之韵皱眉:“什么?” 安王爷叹息了一声,虽然在战争与夺嫡之中,他的谋略都不差,在打仗时更胜一筹,但在情场上,他有着身处高位的男人所有的天然的优越感和骄傲,太过自以为是,便成了蠢材。 “你不过是想让我在你跟前做小伏低。” 是陆之韵的一部分想法。 安王爷什么都没说,抬脚走了。 幽浮幽色二人行礼送过安王爷,忙进门关切道:“王妃可有事没有?” 陆之韵嘴角噙笑:“我没事,有事的是他。” 众人不明白陆之韵在想什么,面面相觑,终归是什么都没说。安王爷开始让人去买时新的首饰、脂粉、小摊上的新鲜玩意儿去送给陆之韵讨好她。 他自己也不去会芳园了,也不去其他妃妾处,就宿在流翠苑。 陆之韵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他就睡在榻上。 平时处理公务之余,他时常没话找话同陆之韵说,对她嘘寒问暖。苏如玉的丫鬟偶尔来找他,同他说苏如玉病了,他也不管,只说他又不是大夫,让人去请大夫就完事儿了。 他在忙碌正事之余,一闲下来就想起他们从前新婚燕尔你侬我侬时的模样,又过了几天,算是深思熟虑过,终于想通了,如今他既和其他人在一处时想的都是陆之韵,他又何必再和其他人在一起? 只和陆之韵在一起就完事儿了。 他堂堂王爷,将来的天子,总不至于落得个要一些并不和她想像的替代品的地步。 “从此,就只有你一人,如何?” 陆之韵偏头问:“果真么?” 安王爷站书案前同歪在贵妃榻上的陆之韵遥遥相望:“本王说的,自然是真的。” 陆之韵似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依旧没有同床。 而安王爷,仿佛是在补偿一般,对陆之韵越来越好,陆之韵也不说话刺他了,渐至于,安王每日一离了流翠苑,心里便忍不住想她。 这天,又是休沐日。 京中各种势力仍然在明里暗里地争斗。 听说天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渐至于,已不能临朝听政。原本是令太子监国管事的,偏偏在太子的监管下,今年的饥荒越来越严重,赈灾的银子拨下去了,灾民却并没有受到赈济。太子被很是申饬了一番…… 总之,皇帝一天不咽气,安王同太子的争斗便一天不会有结果不会停止。他仍旧是忙碌的。 陆之韵这几日免了其他妃妾前来晨昏定省问安,清晨,她与安王各自从床和榻上起来,在众位丫鬟的服侍下洗漱过后,安王便要去书房议事。 陆之韵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看书。 安王爷过来,从她背后拥着她腻歪道:“我去了。” 陆之韵道:“那你就去,正事要紧。” 安王爷很怀疑:“这话果真么?” 陆之韵道:“自然是真,我还不至于分不清轻重。” 安王爷道:“我只舍不得你。” 正巧这时,一个小丫头子打扫房间,手上没个轻重,令一只藤编的箩筐里的一幅画散开落在了地上。 陆之韵起身,从安王怀里挣开,走到几步开外。 安王爷皱眉,正待斥责丫鬟时,却在看清卷轴上的画儿时,面色倏地沉下来,双目森然,浑身散发出一股骇然的气势来。 陆之韵不急反笑——这一天,终于来了! ※※※※※※※※※※※※※※※※※※※※ 和正文无关的恶搞小剧场: 柳问梅:见不到娘娘的第一章,想她。 韵韵:怎么想的? 柳问梅:情思昏昏。通俗点来说就是…… 韵韵:我不想听。 柳问梅:想日。 韵韵:…… 柳问梅:我确定你想听。 韵韵:你走—— 柳问梅:我不走。 韵韵:那我走。 柳问梅:你走,那我就跟着你。 韵韵:…… 王妃x名伶 安王指着地上那卷散开的画, 用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盯着陆之韵:“这是什么?” 打扫房间的丫鬟心中暗道一句“我命休矣”, 双腿一软,“咚”的一声, 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求安王爷不要注意到她。 此时,安王爷确然没有注意到下人,沉着一张涨红的脸,沉喝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房内的几个人连忙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陆之韵亦有些被他骇然的气势震慑住,止不住微微有些抖, 连心都在颤抖。更多的, 却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激动的颤抖,以至于她满面红光,整个人仿若天边的云霞一般艳丽。 她浅笑着,神态间仍旧有着年轻贵妇的端庄和尊贵:“如王爷所见。” 旋即, 她眼波一荡,神态竟变得格外轻佻,一双灵活清透的眼仿佛带着某种热意, 似得意又似挑衅:“王爷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安王的喉结动了动, 眼眶泛红, 目光忍不住落回地上的卷轴。只见那卷轴上画着一个凉亭, 亭内的两个人衣衫不整地抱在一处, 该遮住的什么都没遮住,竟比什么都不穿还要香丰色一些。 “yin妇!”安王爷咬牙骂了声,一把掐住陆之韵纤细脆弱的脖子。 陆之韵来不及躲,性命便已落在他的手上。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胸腔中是一种压抑的闷痛,仿佛此刻就要死在此处,令她控制不住想要掰开他的手。然而她没有,他的目光如两支利箭射来,森然的,令人胆寒的,脖颈上的大手在收紧,他恨不能掐死她,她却在兴奋。 心中有种与身体上的痛苦同时油然而生的愉悦,哪怕是死,她都不会求饶,偏要艰难地死盯着安王爷的双眼说:“咳……王爷愤怒么?感到屈辱么?自从嫁给王爷以来……咳……我被关在……这个笼子里,时时刻刻……感受到的……都是屈辱!每一时!每一刻!只要这后院里多增一人……那屈辱便越沉重……咳咳……王爷好好享受!” 安王爷越来越气,只看到陆之韵渐渐地失了血色,连话也说不出来,面如金纸,竟是进和出的气儿几乎都要没了。 偏陆之韵此时细弱的声音仿若发了狠一般:“你今儿最好掐死我,好让整个王府都为我陪葬……” 安王爷如梦初醒,惊惶地放开手,重重地将陆之韵一推,她顿时摔倒在地,趴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大喘着气。 她还一边喘气一边笑,那笑声渐渐地,竟是越来越大,像是百灵鸟的歌声,带着某种得意和嘲弄。 安王爷铁青着脸指着她低吼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疯?”陆之韵站起了身,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压弯她的脊梁,她在嘲讽地笑“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她白皙的脖颈上,骇然地爬着几条指印,竟如从地狱归来复仇的厉鬼一般。 “王爷说什么重归于好,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我陆之韵是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西洋点子哈巴么!” 流翠苑的下人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外面跪了一片,一面求安王爷息怒,一面求陆之韵少说两句。 安王爷充耳不闻,只盯着陆之韵,眼中饱含沉痛与惊雷之怒,心中亦已想明白一个事实——原来这些天,她都是在耍他! 而他竟那样为她牵肠挂肚,竟还想着从此只有她一人,不过是个笑话! 安王爷气得心肝儿脾脏肺都在疼,想到此前陆之韵拒绝他就是在和柳问梅厮混,想到当初陆之韵见了姚率归来那晚他竟亲自将陆之韵送去梨香园、甚至从那一夜起对她旧情复燃,想到自己对她日思夜想时她却在同别的男人颠鸾倒凤,他就恨不能立时杀了她。 不,不能杀了她,他恨不能折磨她,将她折磨到死,最好让她的情人看着她像狗一样趴在他脚边求他垂怜,即便如此,亦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扬声命令:“去梨香园,把姓柳的给我绑来!” 外面,他的小厮应声而去。 陆之韵却在低笑:“你绑不来!” 安王爷面沉如水,正要上前压住陆之韵强与她行那事好羞辱她时,她却自顾自地捡了个凳子坐下道:“若我是王爷,我就会想清楚,这个同别人有染的妻子动不动得。 我不仅是王妃,还是陆氏的长女。你敢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王妃同别的男人有染么?天下人会怎么说王爷?是说我浪荡,还是说王爷不行连个女人都管不住?若不将此事传出去,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便是王爷要与我陆家决裂。既然王爷要与我陆家决裂,在王爷的夺嫡路上,陆家势必是拦路虎,这只拦路虎,王爷打得过么? 即便王爷能侥幸打死一只拦路虎,也不过两败俱伤,叫别人渔翁得利。我敢保证,王爷今天若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证要和王爷鱼死网破!我已和家慈假严说好,倘或明天他们看不见我,必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大可不管我的死活另投明主。王爷可仔细掂量着!” 她活着,陆家和安王爷便是同一条船上的,势必要同生共死。倘或她死了,陆家再投别船亦名正言顺,一旦事成,便是一条生路。即便将来会得到皇帝的猜忌,至少陆家的根基是能得以保全了,不过是要行事低调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见安王爷的面色越难看、越是难以忍耐,她的话就越多:“来,王爷,今儿尽管弄死我!” 她越是这么说,安王爷便越不敢动她。他想要那个位置,只想要生不想要死,尤其是,他知道他必定能弄死太子自己登基,只要陆之韵不死,只要陆家肯站在他这一边,那必会万无一失。 他能选的,必定不是此刻的快意恩仇,而是将此事瞒下来,只当不曾发生,只等将来登基后,再寻别的法子弄死她,对外只说她重病不治,再在陆家择一女为后,并逐年架空陆家,等到陆家不得势时,方是他可肆意磋磨陆家的时候。 此刻,他俨然已被陆之韵这不怕死的气势震慑住。 也知道,他必须忍。 忍一时,才能得一世。但,不杀她,她是女人,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他总有别的法子磋磨她。 陆之韵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王爷此时肯定是想磋磨我这副身子,靠着自己是男人,便来折磨我。但我要告诉王爷,今儿你再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她似十分开心又十分轻佻地笑起来:“到那时,我看王爷作什么耍子!” 一旦她死,别说是陆家,就是姚率那边也不肯和安王爷共事。 如此,他筹谋了数年,到如今,原来尽在她一手掌控。 安王爷咬牙切齿:“毒妇!” 陆之韵垂眸,轻声道:“我就不送王爷了。” 安王爷的小厮自然没捆到柳问梅,他到梨香园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梨香园竟已人去园空。 安王爷听完小厮回禀后,登时喝道:“给我差!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说完,他去了会芳园。 他急需发泄。 苏如玉一面承受着,一面求饶,待完事了,苏如玉疲乏地躺在安王爷臂弯,道:“我只当王爷从此不来了呢,今儿又是从哪里受了气来?” 安王板着脸道:“从前是本王对不起你,不该上了那毒妇的当。” 苏如玉见状,心知是时候了,忙和安王提从前的事,勾起了安王的几许情意,又提她待他的真心和他们不曾出世的孩子。 最后,把安王爷原本十分的怒火勾起了十二分,令其越发厌恨陆之韵。 流翠苑中。 安王爷一走,她们立时就进了门,见了陆之韵脖子上的惨状,不由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数落道:“今儿这事果然叨登出来了。王妃以后可怎么样呢?王妃和柳先生好,可如今王妃在这里受苦,柳先生又在何处?” 陆之韵闻言,登时拉下脸来!手掌往桌上一拍,道:“你们也当我是那无能之辈,一生都要靠男人解救么!” 流翠苑众人并不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此刻只劝她不要生气。但,在陆之韵,她会想要和柳问梅一起、会和柳问梅一起,并不是要一个人将她从这囚笼之中拯救出去,而是因为她喜欢,更是因为这是在世人眼中一个好女人不应当做的事。 世人既唾弃这样的行为,她便偏要去做,仿佛这样才是对世俗的对抗。 至于她该何去何从,原不该和柳问梅相干,更不该指着柳问梅,她从来没想过和柳问梅做苦命鸳鸯。 倘或事情果然能成,她自然去找他。 若不能成,大家各走各的路,各不相干。 两日后。 柳问梅飞檐走壁,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前来和陆之韵相会时,见了她脖颈上痕迹,眸光一冷,几乎想立时去杀了安王。 “他弄的?” 陆之韵颔首,巧笑嫣然:“如我所料,我们的事,他都知道了。” 柳问梅垂眸,撩开她后颈的头发轻吻着,在她耳边道:“你这边,什么时候完事,告诉我一声。” 陆之韵酥倒在他怀里,揽住他的脖颈,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和他亲昵地靠着,轻声说:“此人,我自有计较,你不必管。” 柳问梅垂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我等你。” 于是,仿若春风拂了面,陆之韵徐徐笑开,像是一朵娇/嫩的花的绽放:“好。” 这两日,安王爷一眼都不曾见陆之韵。在公事之余,他只和苏如玉在一处。苏如玉中令他回想起他们在南边时相爱的形景,渐渐地,他的心绪平定下来,厌恨陆之韵之余,他又重新“爱”上了苏如玉,仿佛要证明他心里不再有她,才能洗刷那种屈辱。 为了证明他心里不再有陆之韵,他便越发宠爱苏如玉。 他和她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都希望陆之韵落魄。 安王爷需要将陆之韵践踏成泥,方能洗刷她带给他的屈辱。苏如玉需要令陆之韵生不如死,方能告慰她那未出世的孩儿的在天之灵,又或许,是告慰她那些在如陆之韵之流的世家贵女面前被践踏的自尊。 终于,又是几天过去。 安王爷的书房里。 “如今,正是万事俱备。据太医所言,今上的身体已有好转,卑下的意思是,迟则生变,与其等太子发难,不如早做准备,先发制人!” …… 他们将事情都详细议过。 安王爷自觉十拿九稳,不由意气风发。到会芳园时,苏如玉见安王爷兴致颇佳,不由问道:“今儿有什么好事,令王爷这么高兴?” 屏风后,安王爷在卧榻上讲苏如玉揽入怀中,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想报仇么?这一天不远了,待我登基后,想法子弄死那毒妇,就封你做皇后,如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与此同时。 陆之韵立在书案前,沉凝入定般地写了一张封信。 因陆之韵还活着,她还有陆家和王府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安王爷并不禁止陆之韵和外面通信,也不敢令她禁足,倒还要供着她。 一切,都只等他登基,方能结束。 待信写完,她吹干信笺上的墨迹吹干,道:“务必将此信给姚大人。” 姚率拿到信时,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寥寥两行字:“他坐不住了,必会在这几日动手。” 于是,太子这边迅速地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果不其然,姚率作为同谋,在两日后便得到消息,说是八月初七这天动手。因八月初七这日那是太后寿诞,文武百官及各位在京的有品级的命妇皆要进宫朝拜。 在八月初六这日晚,安王爷到了流翠苑,对坐在月窗前看书的陆之韵道:“你果真吃定了本王,以为本王不敢动你?” 陆之韵抬眼,眼中漾开了笑纹:“难道王爷此刻就要杀我?” 安王爷一言不发,只为了自己的大业,按捺住气性告诉陆之韵:“事成之后,你会是皇后,人前的体面,本王都会给你。但你将来再想令本王回心转意,却是不能了。下半生,我不会再让你见着半个男人,你将守一生的活寡!” 陆之韵却是安详地一笑:“那也不错。不怕实话告诉王爷,你一靠近我,即便不能碰到,我这心里都直犯恶心。” 安王爷冷哼一声,忍了。 他来,其实是在试探,故意激怒陆之韵,看她是否还有后招,是否要做搅屎棍。而陆之韵的反应,恰巧证明了她的“自负”和“黔驴技穷”,以为她只能一辈子靠着陆家令他无可奈何。 离开流翠苑后,安王爷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得意,同样得意的,还有苏如玉。 明日太后的寿诞,作为侧妃,她和府里其他几位有品阶的侧妃,都将随陆之韵和安王爷一起进宫。 他们,将亲眼看着安王爷成事。 而安王爷成事,则等同于陆之韵凄惨的将来。 而明天,很快就到来。 八月初七,在连续的干旱后,又是一个艳阳日。 ※※※※※※※※※※※※※※※※※※※※ 下一章王妃这个小故事就写完啦,??ヽ(°▽°)ノ? 王妃x名伶 清晨, 天光未亮, 陆之韵便以起身,按品阶穿了命妇的礼服。头上戴着华贵的头冠, 上面插金戴银,仿佛要压弯她纤细的脖颈。 待朝服、妆饰等一一妥帖后,陆之韵望着玻璃镜中的人, 浑身都是金玉,唇上的胭脂,红得似血,整个人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生都活在戏台上, 为虚名, 为利禄, 为那看不见摸不着却人人趋之若鹜的荣光。 “研墨。” 她提笔,蘸了一点墨,在一张花笺上了几个字, 吹干墨迹, 令丫鬟寻了人来。 “给柳先生送去。” “是。” “倘或你被王爷的人拦住……” …… 信上, 仅有三个字。 ——来接我。 她仿佛不在意能不能将信送到, 小厮告退后, 她再没提起。 那小厮从流翠苑出去后, 果然被拦住, 来人二话不说, 抢过他手里那不曾封口的信, 谄媚地呈至安王爷眼前。 安王爷今日有大事要做,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只就着那下人的手瞥了一眼,便道:“让他去送。” 不是不在意。 而是,既然他这里逮不着柳问梅、暂时也没有人力精力去逮,陆之韵既要令柳问梅前来自投罗网,他自然求之不得。 对安王爷而言,世人皆赞叹柳问梅之才华以及其性情之清高狷介,他却嫌其身为男子却过柔,没有男儿郎的风范。 从前他请柳问梅进王府,不过是为了脸面。 倒没想过,反见脸面搭了进去。 他是看不起柳问梅的,因此并不认为柳问梅会成为一个变数。在他眼里,柳问梅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而他很乐意看到陆之韵痛失所爱时的痛苦。 这是她欠他的。 她该还。 他从不觉得自己自以为是,以前没有觉得,现在依然不觉得。 “跟着他。” 下人应下后,将那花笺装回信封里,扔给那送信的小厮,看着那小孩子猴儿一样的背影,不由得嗤笑那小厮看着精明,为人却痴傻,不中用,不知道选谁做靠山,一生都不得发达。 小厮的影从王府的后门蹿了出去,过了几条街,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将信交到一位女子手上。 当他回到王府时,未及向陆之韵回话,便被陆之韵手底下一位管事的男人拉走,只见几辆华贵的车从王府出来,车子两边跟着数十位着绫罗的宫娥和数十个小厮,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往宫里去。 朱雀门。 太子和姚率早已在宫城的城墙上等候。 安王骑马,陆之韵和苏如玉乘车,都往朱雀门来。恐其他侧妃坏事,都被安王安排从另一门入,先去寻静贵妃。 昨夜,为苏如玉与安王爷安王妃一同走朱雀门还是苏如玉同其他侧妃一起走白虎门,安王爷同苏如玉很是争执了一番。 为了苏如玉的安危,安王爷坚持令苏如玉走白虎门。但,苏如玉却道:“妾信王爷。王爷既知朱雀门有危险,想必早已准备好对策,必定万无一失。” 安王爷沉凝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 苏如玉显得格外深明大义,也格外情深:“那又如何?纵使性命攸关,妾也要与王爷同生共死。妾不想只在安全无虞的地方提心吊胆空等消息。明日王爷必定成事,那毒妇想必以为夫荣妻贵,且想看着。明日她有多高兴,将来她便有多凄惨。” 从她进王府以来,陆之韵对于折磨她极尽之能事。令其他妃妾排挤她、在生活用度上克扣她,甚至陷害她落胎……她从没有过一日舒心日子,平日里全靠安王爷撑腰,会芳园的各项用度也都是安王爷用私房补给她的。 她要看着,要看恶人如今得意,要看恶人终有恶报。 此话一出,安王爷再不能拒绝,只道:“明日你要小心。外面若打起来,你就往人后躲,不要被乱箭所伤。” “王爷放心,妾一定谨遵王爷吩咐。” 一路上,听着马车辚辚的声音,仿佛分外沉重,又仿佛分外轻快。 陆之韵端坐在马车内,被这一身行头压得脖颈酸痛,浑身都不舒适。但她仍旧在端坐着,今天,是她戴这身枷锁的最后一天。 朱雀门越来越近。 安王爷神情整肃,如临大敌,却临危不乱。 苏如玉在等,满心都是期待。 丫鬟小厮们都跟着,浩浩汤汤,几乎有一百多人。小厮们均由安王府培养的死士伪装,越靠近朱雀门,他们越是严阵以待。 跟着陆之韵的,一个流翠苑的人都没哟,只有柳问梅给陆之韵的两个人。 其他丫鬟不明所以,柳问梅给陆之韵的两个丫头却越发小心谨慎,唯恐有利箭破空而来。 时间在此刻过得极慢。 车辚辚。 马萧萧。 在朱雀门外的一层门时,众人皆依宫规下车下马。浩浩汤汤的一百多人顿时锐减成十数人。 一步步,无人敢说一句废话。 终于,当初阳破晓时,天边的云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像血,又像火。 朱雀门到了。 前后左右,城墙上冒出数千弓箭手,箭指在两道门正中一片巨大空地的上的安王一行手无寸铁的人,仿佛他们是待宰的羔羊。 但。 安王和苏如玉半点不慌,因为在过去的数日,他们已策反姚率,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禁卫军全换成了他的人。 今日,这里,是太子的丧命场。 太子站在朱雀门的城门楼上,扬声历数安王之数条罪状,陈词慷慨激昂,檄文写得洋洋洒洒文采非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最后,在甲兵之中,外形儒雅但工于心计的太子傲然而立,神情威严,声若洪钟:“你可认罪!” 安王爷临危不乱,颇有胸有成竹之气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如玉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腿已有些软了,扶着丫鬟的手,开始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同安王爷来这里,她应当同其他侧妃一同去见静贵妃,而不是在这里,看四周都是人,利器在朝阳的照射下,冒着锋利的寒光。 她的脊背几乎都被汗湿,额头、鼻翼都冒出了汗珠。 陆之韵同样有些热,她摇着宫扇,望着宫墙。 她在等。 在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她应当是掌控一切的人,然而,她更信,不论何时,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出乎意料。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无限漫长。 在安王爷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落下后,她听到了太子嘹亮而肃杀的声音:“都给我拿下!” 听闻太子此言,安王爷并未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他的眼尾甚至在不经意间上扬,得意的、胸有成竹的,神情间,亦有战神之气概,仿佛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甚至于,他手一样,向太子处做出个进攻的手势。 按照事先说好的,朱雀门楼上的人将拿下太子,随后,会有太子的援兵感到与他的人拼杀,在乱斗之中,太子将被流失射中心口,当场死亡。 而他,将带领兵士占领皇城,并宣布消息,称太子叛乱,误以为今上震怒将要废黜他立安王,故而欲斩安王逼宫。安王识破太子之计谋,以一己之力平乱,太子之死将是唯一的“出乎意料”。天子得知此事后震怒而痛心,“自愿”退位为太上皇,由安王继承皇位。 如是,今日一役,只要他赢了,请几个人作诗作赋歌颂传唱一番,便是他有理。 然而,他前一瞬尚在得意,下一瞬,便见一面宫墙成滚下一个血人朝他大喊:“王爷快走!咱们数千兵士,尽悉被暗害了!” 安王爷瞳眸骤缩,那一瞬,几乎听不清旁的人在说什么,只有耳边的晨风仿佛在“猎猎”作响。 但此刻,风是没有声音的。 他慌了,旋即明了,事已至此,他被姚率摆了一道,已无力回天。 兵士从宫墙上冲下,向他们逼近。 苏侧妃在安王爷身侧,惊惶地在一片震天的喊打喊杀声中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喊:“王爷——” “王爷——” “王爷——” 侍女们皆哭作一团。 至于兵士伪装的小厮们,他们在门外,早已被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血流成河。 这是在宫城中的一场兵荒马乱。 甲兵持矛戟冲过来。 陆之韵利于乱兵之中,腰背挺得笔直,似临风而立的一杆竹,让人看清了她的风骨。其风姿之艳逸,不曾被惊惶沾染半分。 而安王爷恍然大悟,当即扑了过去,怒喝一声:“毒妇!” “毒妇!都是你害我——” 即便是死,他也要拉陆之韵垫背。 他低估了她。 原以为,他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登基,她便是皇后。只要她活着,让她看上尊荣一生的未来,她和陆家必定站在他这边。 是他想错了。 他练过武,武艺相当不错,扑过去时似一支离弦的箭,仿佛无人能挡他这盛怒下的一击,然而他将将要碰到陆之韵的衣角的,便被她身旁的两位侍女一掌推开,后退数步,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不知是受了伤亦或者急火攻心,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在他停下的当口,便被冲上来的兵士拿下,连同其他女眷,唯有陆之韵和她的两位侍女,仍旧伫立着。 安王爷怨毒地盯着陆之韵,目眦欲裂,苏如玉已哭成了泪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而这里,陆之韵动了,她缓步走向苏如玉,捏着她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淡笑道:“确然是个美人胚子。倘或你不和抢东西,这一生应当会过得很好。下一世,眼睛擦亮点,找个好男人,别只盯着那些虚位。”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安王爷,负手而立:“王爷恨我?这才是应当的。因为曾经,我也这样恨你。后来,我就不恨了,因为我看清了你是怎样一个人。你不值得我的爱,也不值得我的恨,我只是厌你,你就像一块儿绊脚石,和那条条框框一样绊着我的脚步。” ※※※※※※※※※※※※※※※※※※※※ 没写完,下章才能完结。 明晚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王妃x名伶 安王爷从未想过, 继此前陆之韵给他带来的耻辱之后,她还会带给他更多的耻辱。 此刻。 她说的每一个字, 都像是刀子在凌迟他的尊严。 他竟沦落到被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的地步! 但。 陆之韵毕竟不是一个市井泼妇, 她并不旨在羞辱他,她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从今日起, 我不再是安王妃!” 安王爷目眦欲裂。 太子从城楼上走下来。 安王爷手无寸铁,在一番挣扎后,于苏如玉被人用枪尖指着脖子时,他被打断双腿跪在太子跟前。 太子落井下石一番, 旋即又道:“陆家三姑娘的谋略, 孤甚佩服。待你下了狱, 孤必迎三姑娘进宫,三年之内,孤立她为后。二弟不必担忧。” 太子之言, 格外诛心。 陆之韵有些意外, 但又不太意外。 她知道, 今日,安王爷为阶下囚, 她亦走不了,甚至可能会被太子请回去“做客”。她能做到的,是事先讲好的,陆家的尊荣、流翠苑上下众人皆回陆家。 陆之韵掠了掠耳边的发, 道:“多谢太子抬爱。从今日始, 吾乃民女, 汝为天子。” 她傲然一笑,道:“纵然天子呼,我亦不上船。” 那是她心之所向。 太子仍旧笑得儒雅:“恐怕,这由不得陆三小姐。” 陆之韵淡然相对,心中暗骂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恐怕,这由不得太子。” 太子面上的笑淡了些许,安王看看陆之韵,又看看太子,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太子为陆之韵的美色所迷,可知她私底下养戏子?陆之韵机关算尽,自以为能全身而退,可曾算到她既展露了这些计谋太子不可能放她离开? 陆之韵只有两个去处。 一是成为现在的太子、以后的天子后宫中的一员,二是死。 她没有第三个选择。 苏如玉哭成了泪人,怨毒地盯着陆之韵嘶喊:“你会遭报应的!陆之韵!你会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太子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兵士正要刀起头落时,陆之韵止道:“慢!” 兵士看向太子,太子略略颔首,那刀便没落下去。 他倨傲地吩咐道:“来人!请陆三小姐至东宫歇息,等候册封!” 陆之韵道:“我说过,我不去。” 太子意有所指道:“陆三小姐应当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拉下脸:“把陆三小姐请下去!” 太子的署官上前,正要请时,忽见陆之韵神姿艳逸地一笑,道:“我不去。” “带下去!” 太子话音落下,署官就要上前押她,忽然空中传来一段儿箫声,众人只觉天际飘来一个白影,皆愣住了。 但见那白影款款前行,其风姿之飘逸,真乃天地造化之神功,令众人皆看呆了去。 太子认得:“柳问梅!” 此时,陆之韵却是轻轻一笑,道:“我的奸夫来了,我要和他走。” 只见柳问梅向陆之韵伸出一只手,陆之韵的手搭了上去,太子恼怒,正要令众人将柳问梅拿下时,柳问梅将陆之韵一拉,搂住她的腰身,足尖用力,几起几落,竟是飘远了。 有兵士云——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轻功?身轻如燕?” “那是何人?” “不知,竟从未听过有这般样厉害功夫的人物!” 太子今日有大事,仅令身旁两位经受严格训练的好手去追,然而哪里追得着?只能看着她去了。 苏如玉安王爷等人不敢置信地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那二人却早已杳然无踪。 后世,有人将这一天在朱雀门发生的事,称之为朱雀门事变。 史官书史,称太子弑弟,后登基即位,尊病重的天子为太上皇。新天子屡次威逼史官改写史书,史官皆不从,声称既是写史,便要如实写。纵然摘了他的项上人头,他亦不会更改一个字。 陆家以陆之韵所行惊世骇俗为由,将陆之韵从陆氏族谱中除名,表示和她永无干系,又将一位正当龄的小姐送入宫中为妃。 后来,有稗官野史称,在朱雀门事变当日,陆之韵同一个戏子走了。后来,又有人说,戏子带不走安王妃,带走安王妃的,正是江湖中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微生无情。 陆之韵和微生无情走了,他们在一座山下,穿过以五行八卦摆出的一个什么阵法之后,便入了山中一处清淡雅致的所在。 有湖。 有山。 有鸟语花香。 湖心一处巧夺天工的庭院。 亭台楼阁,皆精妙无双。 有侍女上上下下地忙碌着,见了微生无情和陆之韵,皆上前来叫老爷夫人。其中许多面孔,都是当初梨香园的学戏的女孩子。 几日后。 陆之韵倚着栏杆,一边往湖中丢鱼食,一边笑:“我可是被你拿住了,如今孤身一人在这里,往后便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儿了。正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 柳问梅坐在她身后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窝道:“你在这儿,没有人会欺负你。” 陆之韵垂眸,片刻后,道:“从前,我同你在一起,固然是喜欢你的性情,也有几许反叛的意思——世人反对的事,我偏要做。我偏不照世人弄出来的那套贤妇淑女的模子过,现在想来,世人怎么想,与我何干?我要做什么,又与他们何干?倒不必刻意拧着来。竟是执着太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问梅轻笑一声,道:“我原以为,你看中的是我的色相,原来你还看中了性情?” 陆之韵低头,羞赧得红了脸,看着水中的游鱼道:“你少说这等肉麻话!” “我以为是你先说的。” “那你也不许说。” 片刻后。 陆之韵又问:“你看上了我什么?如何就和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起来?” 柳问梅叹了口气,道:“你又不让我说肉麻的话,又要问,真真叫人好生为难。” 陆之韵抿唇笑了笑,道:“那你就说。” 柳问梅道:“有道是年少慕艾,自然是爱你有十分好颜色。” “便没有别的了么?” “情之一字,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他又夸她的才智,说她好谋算,竟令安王爷栽了个大跟头,如今竟是身首异处。安王府中,除开流翠苑的人,皆遭了太子毒手。 陆之韵并不为此感到愧疚自责。 若入了皇室,便该是这样——成则王侯败则寇,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不过是各挣各人的命。 陆之韵回头,对上柳问梅的眼睛,道:“你少和我弄鬼。从太子用朱雀门之计,再到我去策反姚率、得知姚率外室竟然是你,哪一样逃出了你的计谋?” 她似笑非笑地轻斥道:“好一个知书识礼的端方君子,竟用如此下作手段诱骗良家女子!” 柳问梅道:“那也得良家女子愿意,我才能诱骗上钩嚜。” 陆之韵又恼又羞,急得打他。 柳问梅见她这样儿,几乎笑弯了腰,又搂着她亲个不住。 后来。 他们时常变换行装在外行走,遍览山水,平日里诗词唱和、琴瑟和鸣,渐至于白头到老。 “攻略任务成功。请宿主在系统大厅稍事休息。” 陆之韵的意识回到系统空间后,听到熟悉的清朗少年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点开系统面板,方知,原来这是由一本古早的古代言情文衍生的世界,剧情大概是酱婶儿的—— 男主安王爷遇险,为当地太守家的庶女苏如玉所救,二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与安王爷在太守家养病时,便剖白心意在一起了。 这苏如玉,就是女主。 后来,安王爷迎苏如玉为侧妃,进王府后,女主本想着虽然他有妻妾,但只要他专宠自己一人便是。谁知这古早言情文中男主基本都是种马,并不专一,走的是也虐恋情深路线。 是以,女主没几天就发现男主不但和好几个美貌的侍妾都叉叉圈圈了,还有一个精明厉害、面甜心苦、笑里藏刀的王妃。 这王妃,就是这篇文里的标准反派女配,因为男主喜欢女主,而她又曾经深爱男主,又爱面子,认为男主将女主带回来就是令她颜面无光,所以她处处刁难女主,甚至在女主怀孕时给设计让她误食藏红花落胎。 后面,男主知道这些事后,就彻底对女配心冷了,时常为女主敲打女配。在夺嫡之战中,因男主需要女配娘家的助力,于是假意和女配重修旧好,让女配帮忙策反姚率。 最后,男主夺嫡成功,女配和戏子有染一事曝光,男主震怒,最后,女配在后宫一位妃子的毒药的助攻下挂机,game over。 女主则因男主太过花心于是死遁。男主伤心欲绝,禁欲五年,终于在十分偶然的大明湖畔发现女主踪迹,于是苦追……女主也特神奇,离开五年也没找对象,相当于守活寡还带球。 最后男主将女主迎会宫中,从此完成了一对一的大和谐结局。 陆之韵这一穿,就穿成了全程打压女主的炮灰女配。和原女配不同的时,她不仅恶毒,还将这恶毒洒对了方向,直接反杀安王,逆转了原身那倒霉催的结局。 陆之韵:“……” 她拧了拧眉心,随后,整个人像是有些脱力一般,进入了放空状态。 与此同时,从设备舱中醒来的孟飞白再次查看了系统面板和任务进程。 毫无疑问,第一个世界解决了陆之韵不能和人太过亲近的问题;第二个世界和第三个世界完成了更深层次原因的探讨,是一种对早年创伤的治愈;第四个世界和第五个世界展示了治愈的成果,表明她不会再排斥亲密关系,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后,不会再裹足不前;第六个世界是开启最终测试前的缓冲世界,她在其中表现出来的状态十分良好;但在第七个世界共情效果影响降低的情况下,又暴露出了她内心和现实世界的冲突和矛盾。 治愈模块儿负责人请示道:“原定计划是在第八个世界开启最终的图灵测试,但是,根据宿主目前的状态,我建议再增加一个缓冲世界。” 孟飞白揉了揉额角,吩咐工作人员去为陆之韵注射一支营养针,随后在系统面板划了一下,沉凝道:“增加的世界,开这一个。无自身记忆有原身记忆无共情模式。”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carmenj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从医院出来时, 没有半分沮丧难过, 甚至,她还迎着晚秋的风, 在满街的喧嚣声中笑了笑,心中有一种喜悦油然而生,焕发出另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点开手机开始拨号。 陆之韵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街坊邻里、亲朋好友的眼里口里心里,她品学兼优、容貌姣好,美丽但从不作妖,是典型的乖乖牌。 她有一对离异的父母, 在这对父母眼中, 她是省心的, 从不要人操心。即便当初离异后他们各自重组家庭,让她跟着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她也从未堕落从未叛逆, 一路从重点中学直升重点高中考入重点大学, 大学毕业后成为畅销书作家, 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谈资。 甚至是他们依赖的对象。 电话拨通后, 陆之韵将手机放至耳边:“妈。” 手机里传来麻将的碰撞声:“有什么事?我这儿正忙着呢!” “没什么事。” “那我先挂了。” 下一瞬, 对方又说:“等等, 反正你整天在家没事儿干, 也不用坐班工作, 你弟的学习成绩又降了, 在外面成天跟那些狐朋狗友翘课打架上网吧,上次月考又是科科都不及格。你周末抽时间过来给他补习补习,现在你算是混出名堂来了,你弟,等等!幺鸡!杠!这可是你亲弟,你也上点儿心!” “诶,这不行。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接下来三个月,我要写新书,编辑催稿催得紧,可能没时间和你们联系,找不到我也很正常,你闺女没有离奇失踪,也没被人贩子拐卖哈。” “什么书比你弟的学习还重要?”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这本书卖出的版权费买的,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会有违约金……” “那你好好写,不说了!放着!胡了!给钱给钱!嘟——” “爸。” “有什么事?我这儿正出差开会呢。”不等她答,对方又道,“你妹最近心情不好,我怀疑她可能早恋了,你找时间开导开导她。” “好。”她又将新书写作论复述一边。 “成,也没那么多时间联系。等你写完,记得来吃个饭,你阿姨和你妹妹都挺想你的。” “好。” 一语未了,“嘟——” 电话被挂断了。 她有一个沉迷游戏不爱学习让家长操碎了心的弟弟,弟弟性格不错,阳光可爱,在弟弟眼中,她是一个优秀而开明的姐姐,从不打小报告,要啥都给买。 电话接通时,传来男孩儿们喊打喊杀的声音。 “姐,我这正打游戏呢。” “没什么事,就是接下来三个月我要写书,可能不会经常和你联系,手机会关机,找不到我很正常。有事三个月后再说。” “行,我也没啥事。姐,我这正忙着呢!” “听妈说你又考了全班倒数?” “诶,我爸妈总想让我好好学习,可我实在不是那块料啊!姐,你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吧?”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清楚就好。” “我想去打职业比赛,有俱乐部联系我试训。” “成,你自己好好考虑,遇事不要轻信,别被骗了。” “那不能!诶,我快死了!我先挂了!姐,回头再聊!” 她有一个性格开朗但沉迷追星的妹妹,在妹妹眼中,她就是优秀的代名词,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是别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的。 有时候,妹妹会嫉妒她,但更多的时候会依赖她。 “姐?” “我接下来三个月要闭关写书。” “哦哦,我懂,是让我们不要联系你?行叭,到时候出书了我去买啊!” “听爸说这两天你心情不好?” “噫呜呜噫,我家崽崽好惨,录综艺的时候,别人都可以有一次给家人打电话的机会,可到他,却只有一句‘不用,我父母都过世了’,我家崽崽真的太可怜了噫呜呜噫!关键是,杨柳雨那个白莲花倒贴我家崽崽不成,居然还diss我家崽崽说我家崽崽情商低,我崽太难了……那什么,姐,听说我家崽崽要出演你书中的一个小配角,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签名啊?” “可以。” “我还想去给我家崽崽探班,要是能见崽崽一面,真是死也值得了!” “我让人安排,你在家等消息。” “我还想去看崽崽的演唱会qaq!” “钱打你卡上了,双十一要到了,购物车要不要清空一下?算好预算找我。” “可可可可可可!这简直太可了!muamuamua~我就知道,我姐,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国家欠我一个姐姐系列,大家都想排队领一个的那种!” “少贫。”陆之韵轻笑一声。 “姐,作为金主爸爸,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家崽崽的综艺开播了,噫呜呜噫……” “嗯,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去吧。” “好的,吧唧啵~~~” 她有一个并不经常联系的朋友,在朋友眼中,她自由且洒脱,优雅而自信,不必忙碌,超脱尘俗,偏偏财源滚滚。 “诶,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自己说说,你多久没联系我了?” “你也没联系我好吧?” “诶,我哪有那个美国时间联系你啊!刚换了工作,大周小周都加班,忙得要死,我好累啊!真羡慕你,只需要在家写作就好,又没有工作压力,卖一本书比我做牛做马一年都赚得多。我太难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行了宝贝儿,别倒苦水了,倒苦水我也帮不了你呀。微信红包记得收一下,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平时多注意休息。我接下来三个月也要闭关写书,特意告诉你,接下来三个月联系不到我很正常哈。” “哼,我是不会联系你的。我都要累死了……啊啊啊!我还在做报表,先不聊了。” “好,你去吧,拜拜。” 她有一个年轻有为、英俊多金的追求者,叫唐颂。在唐颂的眼中,她言谈洒落、自信大方,看上去和谁都聊得来,但是在情场是却是一朵摘不下来的高岭之花。那怕作为在男女市场上极为吃香、风流多情却肯为她浪子回头的钻石王老五,也苦追了她两年,两年都未曾攻克她这道堡垒。 “亲爱的陆小姐,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少贫。你这样,我可没法儿和你说话了。” “ok,谁让女王大人有吩咐呢,你想让我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 “嗤——你一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文化公司老总,怎么这么油腻呢?” “……小姐,每次聊天你都要怼我八百遍。” “那你的数学可能是体育老师教的。” “体育老师表示他不背这个锅。” 陆之韵低笑一声:“你现在有时间吗?” 手机那边的人受宠若惊:“难得你问我,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啊。” “我们见一面吧。” “好。” “阳光咖啡屋,一小时后。ok?” “当然,哪怕过刀山赴火海,我也一定赶过去!” 他们不常见到她,也许几个月里能见她一回,却一直认为她就是自信、完美的代名词。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其实有一点社交恐惧症。有多严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她开始第一份工作,发现自己每天都要看到一批相同的人、不论喜欢与否都要和他们相处时,坚持了不到三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放弃了工作,选择成为自由职业者。 她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因为她知道,她能说出口的,永远是她觉得无伤大雅的小事。有些话,她永远不会说出口。 她做不到撕开自己的重重保护外衣将赤|裸的真实暴露给人看。 相反地,每一次见不同的人,她都会根据对方对自己的印象给自己立一个人设,让自己暂时变成那样的形象。 关系亲近的人希望她是什么样子,她就是什么样子。 二十几年,将近三十年过去,从未翻车。 手机从耳边放下,她捏着手提包,望着车来人往的大街,听着汽车的鸣笛声、摊贩的叫卖声、街边商店的音乐声、广告车的广告声,仿佛置身于一个热闹的世界里。 秋阳仿佛给世间的每一人每一物都镀上了金光。 此时,她竟然十分好心情地往前走了数十米,在人行道旁的大榕树下,和一群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的老太太老头儿坐在一起晒太阳。 别人在聊天,她背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唯有在此时此刻,陆之韵才突然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明悟,体会到了海子在写这首诗时的心境。 那是,和她现在一样的心境。 一小时后。 阳光咖啡馆。 照例,唐颂见了陆之韵便要调/情,从前陆之韵只当没听到,装傻和稀泥,今天却突然有了回应。 “你果真喜欢我?” “当然。” “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列了一堆优点,旋即散发出他风流倜傥的魅力。 “我感觉我这个人很可以,只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躲着我,倒好像我有什么坏心思一样。” 陆之韵一向高姿态,“唐总喜欢猎艳,恰恰不巧,我最不喜欢被猎。” “那你猎我也可以啊!” “你的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不知道经过多少姑娘才练出来,又要说给多少姑娘听。” 唐颂心中意动:“要是你肯答应做我女朋友,从今以后,我就从良,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唐颂无奈:“这一点,作为追求了你两年的悲催男子,我深感认同。” “我坚持婚前无性,假如你和我交往,我不会和你发生什么,我能接受的最大尺度是牵手。” 唐颂一愣:“小姐,你是山顶洞人来的?” 陆之韵却突地一笑,顿时令室内仿佛都生光:“是这样,没错。” 唐颂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那我也希望能和你交往。” 陆之韵垂眸,仿佛在沉思,其实她早有答案:“你会和我结婚吗?” 唐颂有些迟疑,婚姻是件大事,尤其是在他这样的人家,但他确实喜欢了她两年。在这一刻,他诚恳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他笃定她不会答应。 陆之韵颔首:“好。” 唐颂有些意外,但没说什么。确定关系后,他们开始今天的约会,一起去看了舞台剧,一起吃了晚饭,一起牵了手。 晚上,陆之韵回家,开灯,进杂物间,翻出大学时代因为兴趣买的单反和三角架,将单反固定在三脚架上,调出摄像模式,调好参数,坐在镜头前,掠了掠耳边的碎发,对着黑洞洞的镜头浅浅一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天上午,我去了医院。 原本我以为只是一次小病,但我的医生很遗憾地告诉我,我得了癌症,并且到了晚期,假如乐观一点,还有三个月可活。 至于是什么病,我想,这不是我录这条视频的重点。 重点是,我想讲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关于爱情的故事。这条视频的故事很私人很个人很自私,具有不良好的导向。因此,我不会上传到网上。也许将来会有一个有缘人会看到,也许没有人能看到。 ……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我需要一个听众听我的故事,但我又不想让任何认识我的人了解我,不想听到任何劝诫,更不想被评判是非对错。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你会选择怎么过? 当我得知我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时,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与惶恐、悲伤、惧怕等相关的负面情绪,也不想同我的亲人朋友们待在一起,甚至于,我是高兴的,不想被打扰的。 高兴在于,我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做我想做的事。 我答应了长期和我合作的文化公司董事长唐颂的求婚。 我一直都知道,唐颂生性风流,他永远不可能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哪怕他今天说会对我保持忠贞。 也许三天,也许五天,他就会迷失在诱惑里,然后和我撒谎。又借着我写作不经常出门不经常联系,可以心安理得地劈腿、偷/情。 那都不重要。 因为,我喜欢他的性情,像觉得猫猫狗狗很可爱一样的喜欢,我不爱他。 我真正喜欢的、深爱的,是比他小两岁的侄子唐元。” ※※※※※※※※※※※※※※※※※※※※ 和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男主唐元缓缓地打出一个:“?” 韵韵:啊,要挂机了,好开心鸭!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 唐元:先说清楚,你喜欢我,然后成了我小舅舅的未婚妻?几个意思?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敬止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和唐颂的交往和普通情侣一样, 按部就班, 见面、吃饭、看电影,一般而言, 看完电影就该是开房or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的环节。 碍于陆之韵之前约法三章, 打定了主意婚前绝不越轨,是以,唐颂三番两次明撩暗撩, 陆之韵都不接他的茬,以至于他每次都只能将陆之韵送回家,自己悻悻而归。 时间转眼就是一星期过去,在陆之韵的精准把控下, 俩人的关系和亲密度稳步推进, 已经发展成了约会牵手、临别拥抱的关系。 在他们交往的第八天。 唐颂的文化公司请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平时只有要做重大决策才会请示他。大部分时候他都很闲, 因此他才能做一个又富又闲的风流浪荡子。 正好这天是周六,上午十一点,他还在赖床,半睡半醒地接到了狐朋狗友的电话。 “颂哥,忙什么呢?最近都没怎么见着你,今晚郁金香会所, 和哥们儿一起嗨啊!” “我忙。” “忙什么?” “忙着谈恋爱。” “啥?谈恋爱也不耽误出来玩啊, 难道你认真的?别逗了, 哥们儿都等着你呢。他们这儿新来了俩挺正点的大学生, 据说刚出台, 你……” “是认真的。你们自己玩。” “哟,哥们儿还以为,除了那个才女陆之韵,没人能让你上心呢。” 听到陆之韵的名字,唐颂的睡衣顿时消散些许,心情颇佳,慵懒的声音带着笑:“嗯,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了。” “哟,颂哥,行啊。不过,你真要为她守身如玉?不像你的作风啊。” “去你的。你们好好玩,回头记我账上。” “那你呢?” “我跟你们这些单身狗不一样,我当然是要去约会。” “……颂哥,不带人身攻击的啊,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对面委委屈屈地来了一句。 唐颂笑骂一声:“滚。” 挂断了电话。 中午,他草草地吃过午饭,带着昨天就让秘书定好的话剧表演的票,同陆之韵相见。 自从得知自己的声名只剩下三个月后,她的日子过得比以往更精致了,不论出门还是不出门,总会打扮得很精致,在脂粉的掩盖下,完全看不出一丝病容。 因此,当她出现在唐颂面前时,总是光彩照人风采佳绝。 俩人牵手进话剧表演厅,将近三个小时候牵手出来,一起在附近的情侣餐厅吃饭。 他们坐在三楼窗边的位置。 等餐时,陆之韵听到隔壁桌一对看上去家境很好的年轻情侣吵架,好像是他们在玩一款网游,男孩子在游戏里和别的女孩子暧昧不清。 窗外有几个年轻小孩踩着滑板路过,街上偶尔有几个爱好轮滑的小年轻刷街划过,然后有小孩子望了望橱窗里品相精美的冰糖葫芦,依依不舍地被家长拉走…… 她忽地捂嘴笑。 唐颂好奇:“你笑什么?” 陆之韵指指他的手机:“有新信息,你不回?” 唐颂温柔地笑道:“我以为,作为新时代的二十四孝好男人,在和对象约会的时候不看手机是最基本的守则。” 陆之韵笑了,眼睛亮闪亮闪的,弯得像月牙,一张笑脸在一头大波浪卷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精致:“看手机也没关系。” 唐颂特别会:“你放心,别的女孩子有的,你也会有。别人的男朋友会的,我也都会。” 陆之韵又笑,唐颂被她笑得心尖发痒:“这么好笑?还是高兴的?” “当然是高兴。你能陪我,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说真的,和你做朋友一直都挺好的,很开心。” 唐颂当即瞥她一眼:“呸!谁要和你做朋友,我只想和你搞对象。” 于是,陆之韵为他和自己的酒杯里都添了一些酒。正巧隔壁桌的那对小情侣的战况已十分白热化,男孩子恼羞成怒,女孩子骂了声“你个渣男,大猪蹄子”,在十分有喜剧效果的前提下,双眼含泪地扬手,怒泼男孩子一脸红酒。 陆之韵感概:“年轻真好。” 喜怒哀乐都来得直接,只是,她从小到大,仿佛都没有年轻过,没有冲动过,永远都在压抑、在克制,伪装着自己,害怕被评判,害怕被否定。 并一直将一句话奉为圭臬——如果你不想被拒绝,就先拒绝别人。 如果没有得到,就永远不会失去。 唐颂道:“说得好像你很老似的。” “我老么?” 这一题,唐颂特别会:“你年年十八。” 陆之韵却皱眉:“对你们这种观念,我就讨厌得很。” 唐颂愕然,这不是标准答案么?怎么惹到了他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小姑奶奶? 陆之韵却说:“我今年二十七,难道我就不能有这个年龄独有的魅力和风采吗?这本应当更一个女人比年轻女孩更有阅历更成熟的时候,和小女孩儿本应是两种不同的风采。你说我年年十八,本质上是在否定现在的我。” 唐颂一愣:“诶,我还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听人说年年十八……” 他们刚恋爱不久,他的脾气好得不可思议。要换个人和他这样说话,他绝对会似笑非笑地敷衍两句,然后不动声色地疏远、换人。 但在陆之韵这里,他习惯性地想讨好她。 陆之韵似笑非笑:“你们?” 唐颂:“这都怪你,不早点遇到我。要是当年我情窦初开的时候遇到的是你,肯定就不会变渣,就不会有风流的过往,也不必在这里无奈又愧疚地接受盘问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服务员将餐送上来时,多看了唐颂两眼,显然是诧异唐颂这么帅气,居然还这么会说话,这一口情话,啧,让人听得只觉冰冷的狗粮往脸上拍。 陆之韵一边夹菜一边说:“我没有盘问你。” 唐颂:“看来我真的很中意你,你随随便便一句,我连老底儿都交了。” 隔壁桌的年轻小情侣一番吵闹,二人皆横眉竖眼。 陆之韵突然问:“你玩游戏吗?” 唐颂:“玩的。” “那你有没有在游戏里找情缘?” 作为一个因为脚踩多条船面基后因女方颜值不佳而拒绝联系曾在贴吧上过八一八头条的头号渣男,唐颂轻咳了两声:“那都是过去了。” 陆之韵突然说:“我也玩过,那款网游好像是绿仙?” 唐颂:“???”居然是同一款游戏?那他绝对要捂好马甲。 陆之韵又说:“我在里面也有一个情缘。” 唐颂心里当即不是滋味,语气不善:“那人谁啊?” 陆之韵低头喝了口茶:“我的小号。” 唐颂:“???” 陆之韵说:“当时看到很多人在世界蹲情缘蹲偷情,然后游戏又出了情侣动作,我当时看着,觉得很无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热衷,就开了个小号,给大号小号都做了设定,让他们开始以我自己写的台词或者帮会世界频道常见台词互动……” 唐颂只觉得陆之韵怎么这么招人爱,哪儿哪儿都让他觉着新奇。 “然后呢?” “哦,完全没体会到两组数据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也搞不动为什么那么多人沉迷网恋。” “因为恋的是操纵数据的那个人,还有角色展示出来的实力和钱。” “那我会觉得很傻。” “怎么讲?” “因为,人在现实中,已经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隔着网络就更方便了,人都只会展示出自己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况且,网恋,你肯定会对网恋对象有幻想,但通常,幻想是美好的,但大多数时候你听到了萝莉音想象的是卡哇伊的妹子,见面后才发现有些超出想象。对方可能是肥宅少女,也可能是抠脚大汉。” 唐颂不愿被扒出黑历史,当即转换话题:“我发现中华语言真是博大精深。” “嗯?” 唐颂进食时优雅风度,待咽尽口中食物后,才开口道:“当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叫小妹妹,就显得特别猥琐,但叫小姐姐的时候,就显得很礼貌又不失亲近。” 隔壁桌的情侣吵完架后,本来不欢而散,结果在结账的时候,又开始撕起来——女孩坚持aa,男孩想一走了之,被女孩子拉住。 唐颂赶紧说:“我绝不这样的。” 陆之韵点头:“我知道的,虽然你渣,但你大方。” 唐颂嗔怪地瞥她一眼,叹气:“你又怼我。” 陆之韵就撇过头笑。 结账时,陆之韵坚持由她请客,唐颂表示自己是一个传统男人,请陆之韵不要剥夺他作为一个传统男人的自尊。 陆之韵好笑地应了。 从饭店出去后,她转头就带着唐颂进了商场,为他买了两套男装。 唐颂很感动,忍不住又想撩拨陆之韵,被陆之韵挡了回去,于是,二人在陆之韵的公寓楼下依依惜别。 临别前,陆之韵在路灯下,双手放在身前,提着手提包问:“你对我是真的吗?” 唐颂温柔地看着她,说:“当然。我知道我黑历史很多,但我对你绝对是认真的。让时间来证明,ok?” 陆之韵低了头,笑了笑,看向别处:“其实,你要是想带我回家,也不是不是不行。” 唐颂顿时喜上眉梢。 陆之韵说:“结婚就可以了。” 唐颂这时候看着陆之韵低垂的那段粉颈,喉结一动,顿时心猿意马,有了曾经十七八岁时的冲动。 “如果你答应,我们明天就结婚。” 陆之韵却抬眼看他:“你觉得,我是这样随便的人?” 唐颂有些挫败:“那你想怎样?” “见朋友、见家长的程序必不可少吧?虽然咱们都是现代世界新人类,用不着三媒六聘,选黄道吉日总是要选的吧?然后准备婚礼总要一段时间吧?难道你想九块钱就把我打发了?” “那当然不能。” “你不要担心,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不签,我们不签!” 陆之韵似忍俊不禁,抬手摸他的脸:“你傻不傻啊。” 唐颂说:“每个人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个让他愿意犯傻的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mrs.right。” 他说着,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忍不住低头,想吻她,她偏头躲开,于是,他的唇堪堪从她面颊擦过,就被她推开了。 “不要动手动脚,我先进去了。” 唐颂点点头,眼眸却变深,倒有一众滚烫的温度。 陆之韵有些过意不去:“我很抱歉。” 唐颂深吸一口气,压下适才突然将他点着的火,说:“说什么呢。宝贝,你永远不必因为自己的矜持而感到抱歉,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待陆之韵进门后,他方离开。 在回家路上,他又接到了今天约他没约上那哥们儿的电话,他显然已经喝醉了,讲话都大着舌头:“颂哥,出来嗨!从前我们都一起玩耍的,现在有了对象就不见人,你,你重色轻友!” 唐颂心情正好,他将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说:“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一小时后,他进了郁金香会所。 半小时后,他被一群狐朋狗友灌了很多酒。 因此,当会所的一位小姐到他身前来解开他的文明扣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周围的狐朋狗友醉醺醺的声音中,小姐跪在了他腿边。 半分钟后,他惊觉,伸手去推她的头,却情不自禁地改成了摁。 他本是大鱼大肉惯了的,吃素这么多天,正好难耐,此刻破了禁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脑海中有一个念头——完了,之韵那边要怎么交代? 脑海里却响起令一个声音:“只要你不说,你的朋友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渐渐地,因为知道不可以,他反而越发难以收拾,渐至于沉溺。 第二天一早,唐颂酒醒后有些后悔,恼羞成怒地骂了那些狐朋狗友一顿,最后大家纷纷表示一定守口如瓶以后喊他出来玩绝不叫小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随后,他歉疚地给陆之韵发信息说早安。 陆之韵回:早。 唐颂:工作狗的,悲催人生,我已经准备洗漱换衣服去工作了,然而我想赖床 陆之韵:乖,好好工作 唐颂:诶,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我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要奋发图强了[握拳] 陆之韵笑了一声。 在秋日冉冉上升,阳光明媚的时刻,她坐在飘窗上,对着镜头说: “今天,唐颂比前几天还要殷勤。一般而言,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没有戳穿,因为我也对不起他。 我没想过和他结婚,之所以会答应他的追求,目的在于唐元。 我从初二开始暗恋唐元,一直到现在。从未表白,从不在他面前出现,但随时随地都在关注他。 但,有了唐颂这个媒介,我终将出现在他面前。 我有一个十分疯狂且大胆的计划,令我单是想起来都会兴奋得颤栗。 唐元,你要等我。” ※※※※※※※※※※※※※※※※※※※※ 和正文无关的恶搞小番外: 韵韵:唐元,你要等我。 唐元:[微笑]那你倒是快来啊! 作者菌:你好像很着急的亚子! 唐元:废话!老婆快变成小婶子了,我还没上线,能不急吗!我他妈急死了!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唐元, 你要等我。” 陆之韵对着镜头重复了一遍,旋即嫣然一笑, 兼糅了柔弱、自信、危险。令她似猫, 又似一头美丽而凶险的猎豹。 明知她会吃人,却总有人向往、想要靠近。 而她说完这一句, 并不关摄像,就这么坐在飘窗上看窗外朝阳初升。这是一种美丽的永恒,不论人经历多少生与死,不论多少美好灰飞烟灭, 不论多少罪恶肆虐人间, 太阳总是照常升起、照常落下。 镜头中的她披散着一头长卷发, 松垮垮地披着长睡袍,冰肌玉骨,显得柔脆, 有一种安静的隽永, 倘或有人在镜头后看, 一定会移不开眼。 陆之韵和唐元曾经是初中校友。 当时,陆之韵有一个好友, 这位好友颇会交际,不仅在自己班上吃得开,班外朋友也多。而不会交际的陆之韵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平时上课、吃饭、上厕所都会一起。 有一天, 她说本年级的女生对男生进行了评选, 选出了一位校草, 那位校草是名副其实的大帅比,简直俘获了她的芳心。 听她说得夸张,陆之韵很好奇。于是,早已打听清楚、得知大帅比的老师最后一节晚自习讲题贼爱拖堂的好友决定带陆之韵去看那位大帅比,打算在对方从教室出来时指给她看。 一下晚自习,陆之韵就被她拉着风风火火地就往那位“大帅比”的教室跑。 那天她们运气好,大帅比的老师仍然在拖堂。 她们等了十几分钟,最后,在对方下课时,提前站在大帅比回寝室必经的楼道拐角,在拥挤的人潮、喧闹的人声中,佯装路过一般,眼睛时不时就往人群里扫。 陆之韵是不认识那位好友口中的大帅比的。 在人群之中,她看到从楼梯上和其他学生一起下来的男生,只觉其出类拔萃,在水泄不通的楼道里,简直是鹤立鸡群,便没移开眼。 当她注意到男生时,男生也注意到了她,俩人足足对视了五秒,男生从她面前路过,等他到了下一层楼时,好友才说:“你刚刚看到那个穿polo衫的没?他就是唐元,长得帅吧?” 陆之韵记得很清楚,当那男生看过来的时候,她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过速的声音,她是这么回答当时的好友的:“嗯,他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 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太过出色,哪怕是在狭窄的楼道拥挤的人潮中,也令人无法忽视。有他在,她再难看到别人。 这,就是他们的开始。 亦或者,是她对他情感的开始。 从那天之后,她经常有意无意地去唐元经常路过的地方偶遇他,但她决计不愿打扰他,每次一看到他来,便佯装自己只是一个不相干、不认识的路人。 到高中时,她和唐元都考进了市立重点高中,成为同班同学。 她总会在不经意间偷偷看他,偶尔,会悄悄地、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观察他,越观察,她对唐元就越喜欢。 高中时代的唐元是一个眼中只有学习、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讲话很直接很毒舌的男生,很爱干净,有洁癖。 有女生因为他帅,经常找他问问题,他给人讲完题后,常常会对其进行精神上的抨击,发出一些类似于“我通常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但你能蠢成这样实在是震惊了我”的感叹。这种待遇并不只是对女生,对男生他也一视同仁。以至于问他问题的男生女生对他都是又爱又恨。 当有人向他表白时,他会半开玩笑半讥讽地说:“我建议你克制一下你到年纪就想求偶的动物习性,做一个理智的文明人。” 于是,高中开学没多久,唐元就成了广大学子们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清冷校草,曾有在他那儿吃瘪的女生在校园bbs中这样评价唐元——美则美矣,傲也傲矣,卿本佳人,奈何性情太刚矣,注孤生矣。 后面有人跟帖称——像极了谢耳朵。 于是,唐元便拥有了唐耳朵这样一个外号。 他自己并不在意,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别人叫他唐耳朵,他也没什么反应。陆之韵虽然经常偷偷看他,但她从不问他问题。 有时候,她的目光会被他抓住,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就变得冷峻起来,偶尔他还会对她冷笑一声。 她看到的,永远是一副高冷不屑的面孔,仿佛世间他独尊,尔等皆凡人,而她是凡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当他和她说话时,声音总是很冷,不耐烦地,恶声恶气地,皱着眉,仿佛恨不能马上结束。 一日复一日,她偷偷地观察着他,日渐对他着迷,然而,他却讨厌她。 他讨厌她,所以她观察他,也躲着他。 直到高中毕业。 他们都没什么交集。 在班级的最后一次聚会结束后,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全班的人团团围坐在草坪上,轮流表演才艺。 大家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说相声的说相声,诗朗诵的朗诵诗,说笑话的说笑话。到唐元时,他拉了一首小提琴的曲子。 月色和草坪上的灯光都沐浴在他身上,他举着小提琴微眯着眼时,神情格外柔和,仿佛他并不是一个高傲的人,单纯是一个优秀的少年。 所有人都在起哄,鼓掌,唯有她低着头,双手抱膝,一眼都不敢看他。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她怕,怕自己控制不住,目光太烫,被他发现她对他的狂热。 后来,她追随唐元的脚步,和唐元去了同一所大学,申请留学时拿到同一所学校同一个校区的offer…… 她眼睁睁地看着唐元随着年龄的增长,棱角开始磨平,讲话不再锋锐。看他依旧受欢迎,也依旧不解风情。追求他的人当中,有男人,也有女人,他谁都没答应,每一次拒绝,都说了同一句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陆之韵而言,这是噩梦般的一句话。 在高考后的最后一次班级聚会,才艺表演结束后的真心话大冒险中,他在真心话环节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就算了,后面还有一句:“正在准备表白。” 周围人不敢置信,吹口哨,欢呼,逼问是谁,他笑了笑,只是不说。周围是热闹,大家都很高兴,但陆之韵当时的心却冷到了西伯利亚。 那天晚上之后,陆之韵拉黑了自己记下的所有关于唐元的联系方式,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怎么能喜欢人呢? 他就不能克制一下他作为动物的求偶冲动吗? 做人不香吗? 为什么非要做畜生? 她一直在看着他,始终没看出他对谁很特别,渐渐地便明白了——也许,那不过是他的一句托辞。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学会了给人留余地。 他真是—— 越来越讨她欢心了。 直到现在。 陆之韵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抬起向上,十指在头顶交叉,拉了拉手臂,再放下时,原本就系得松垮垮的睡袍的系带彻底松开。 她是削肩,挂不住衣服。 于是,那睡袍便轻易地滑落在踝骨,令她在微冷的晨光里展示出毫无遮饰的美好。她浑不在意,身姿曼妙地走向书房。 偶尔,她也会幻想,也许唐元也像她看着他一样,在对面的窗户里看她,而她格外愿意为他展示她的一切。 只要她不接近他,就永远不会被拒绝。 她想要在他心底留下一个印象,哪怕是一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剪影。她不想被忘记,当她知道,只要她一直坚持不打扰她,他永远不会知道她,不会记得她,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手机上,微信提示音又不断响起。 陆之韵没看,推开书房的门,在一架望远镜前躬身,望远镜在层叠的窗帘的缝隙中探出圆圆的一只眼。 唐元那高挑的、完美的骨架便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他身材很好,是典型的宽肩窄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她的书房,正对着对面那幢楼里唐元的卧室。 唐元有果睡的习惯,此刻,他黑发凌乱,脑袋上翘起几根呆毛。 他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于是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好看得过分的手将闹钟的响铃摁掉。陆之韵静静地通过望眼镜凝望着,嘴里低喃一声:“过分。那只闹钟太讨厌,我要是闹钟就好了。” 唐元恋恋不舍地将脸埋在被子里蹭了两下,毅然决然地掀开被子起身,正对着陆之韵的方向。 她什么都看到了,一览无遗。 他身上一丝赘肉也无,白皮肤,没有大多数男生都有的过分茂盛的毛发,四肢都很光洁,像精美的艺术品一样令人着迷。 他有条不紊地穿衣服。 抬手,抬腿。 晨间的反应他没有解决,妥帖地穿上衣物,随后洗漱,洗漱结束,开始擦面霜,用定型水将头上那几根呆毛压下去。 他穿着铅笔式的西裤,剪裁服帖,衬得他的一双长腿格外诱人。条纹衬衫扎进裤腰里,显得他腰身窄而纤细,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晶莹的锁骨,仿佛在诱人去咬上一口。 最好看的,要数他的脖子,肌肤像羊脂玉一样白,一样润,在散碎的黑发的反衬下,别有一番令人黯然销魂的魅力。 他一丝不苟地在外面罩了一件大衣,算是搞定了出门的行头,成就了他公司里下属眼中高不可攀的形象。 随后,她唐元走出卧室,她调整望远镜的角度,看着唐元从客厅的旋梯下来,在下厨的区域匆匆为自己做了个三明治、热了杯牛奶,坐在餐桌前优雅而迅速地吃完,洗过杯子和碟子,将它们放回固定的地方,提着公文包,在玄关处换鞋出门。 她又回到了望远镜前,看到唐元走出了这个房价不菲的小区。 他去上班了。 她仿佛失恋了一样,回到床上,抱着被子,出了一会子神,在微信的信息提示音不断响起时,敷衍了唐颂几句。 随后,她点开了基友的对话框,打字—— 【夜莺:我有对象了,因为我不愿意在婚前发生关系 流水潺湲:这种男的要来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流水潺湲:你为什么要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 流水潺湲:别问,问就是快分 夜莺:所以很愧疚 夜莺:然后他对我说 夜莺:宝贝,你永远不必因为自己的矜持而感到抱歉,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流水潺湲:我酸了,这种男朋友哪里领的?我也想领一个】 陆之韵垂眸,忽地冷笑了一声。 ※※※※※※※※※※※※※※※※※※※※ 捉虫~~昨天脑壳不清醒感觉写得不理想,今天脑壳清醒了发现还不错,就只捉了虫~~~ 恶搞小剧场: 唐元:脑婆,你这样是不对的,教坏小朋友 韵韵:别问,问就是我脑壳不正常 唐元:所以,下一章我能拥有和脑婆对话的机会吗?[一个忍无可忍的微笑.jpg] 作者菌:着重说明一下,这只是小说,只是小世界设定。女主这样是不对的,现实中请勿模仿!并且,如果遇到有人有类似倾向,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离得越远越好!!! 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王小非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垂眸, 忽地冷笑了一声。 看着唐元的她,和不看唐元的她, 仿佛两个人。前者总是痴迷的模样,后者则过于悲观,甚至是过刚易折的。 【夜莺:难能可贵吗?真的很好吗? 流水潺湲:感觉他说的没毛病啊,挺有同理心, 也挺会哄人的 夜莺:难道这不是他大男子主义的体现? 夜莺:为什么男人觉得女人保守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他们爱和他们所贬低的“□□”上床,又想和处女结婚, 所以才会觉得保守难能可贵 夜莺:但其实,一个人的身体是她自己的, 她选择保守或者开放都是很个人的事,当说一个人保守难能可贵时, 就是对开放的女孩儿的诋毁, 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judge 流水潺湲:…… 夜莺:每个人都有自由使用自己身体的权利 流水潺湲:不是, 宝贝儿,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多感慨?难道你是不满意你的男朋友? 夜莺:也许是因为社会上对女孩子的评判总是很多,□□羞辱随处可见,我积怨已深】 悲哀的是, 像唐颂这样的, 已经算是比较善意的,甚至是受追捧受欢迎的。而太多的人,太多的思想, 都远比唐颂恶劣太多。 当初, 陆之韵不愿意去公司上班, 就是讨厌一眼能忘到尽头的日子。 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同事相处,相处就要了解对方的思想和性格,一旦了解,就会发现大家很爱judge人,爱给人贴标签,爱嚼舌根,爱分小团体,还要搞办公室政治。 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上学时,可能有同学表面跟你关系好很亲热,转头就和另一拨人谈你的缺点把你贬得一无是处,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稍微走得近点就会被起哄…… 周围的邻居总爱谈东家长西家短,说一些譬如谁家的女孩不自爱衣着暴露之类的话,有时候甚至还会有极其鄙夷和恶心的嘴脸说“她经常和那个男娃一起,肯定做过那事了”…… 在学校还好,等毕业开始进入社会时,不出几天,就能感受到现实和书本的巨大差距,如果说书本像是美好的精灵,让人看到光明,现实则像是庞然巨兽,每一根毛发都散发出恶意的恶臭,令人望而生畏。 好与坏的驳杂。 假设你用善意去拥抱这个世界,最终收获的,一定是遍体鳞伤。有的人在适应,渐渐成为麻木的社畜,却坚持对下一代传播美好,将丑恶都遮盖起来,不让他们看到一星半点,希望他们能成为比自己更成功的人。 有的人比较敏感,不愿意麻木,要么逃避要么崩溃。 然而周围的人总是存在攀比,每一个人仿佛不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就愧受了父母多年的抚养,是一种罪过。 每一个人的人生,仿佛都被别人的目光所绑架。 陆之韵垂眸,调出手机相册,看着唐颂俊美的侧脸,手指轻轻地在他脸上刮了下。 所以。 她低声:“我从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包括你。” 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基友的消息一条一条地进来。 【流水潺湲:话也不能这么讲 流水潺湲:真的,你男朋友不错,至少他懂得尊重你 流水潺湲:当然,我们主要还是看脸,如果他帅呢,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流水潺湲:如果他丑,让他爬】 陆之韵和她闲聊了几句,最后说到正题。 【夜莺: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闭关写书,然后三次元也有点私事要处理,微信先卸载了,如果找不到我很正常,我肯定没事】 她仅存的三个月生命已经过去了八天,今天是第九天。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要专注地执行她那疯狂的计划,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不想再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不想再在每一个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完美和成功,不想再在各种人情的绑架下被动地去做一些事…… 她歪了头,看着整面墙上,由她偷拍的、自己洗出来的、占了几乎整面墙的一张照片——唐元□□地趴在柔软而洁白的被子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慵懒地抱着枕头、将一头黑发蹭得凌乱,轻声说:“我的时间都留给你,开心吗?” “你肯定不会开心,也许事后还要去找心理医生疏导,但,我就任性这一次。你不要怪我,怪我也没关系。” 唐颂和陆之韵的恋爱按部就班。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又约会了两次,每一次都相谈甚欢,除了没有上床,他们仿佛进入了热恋期。 在这期间,唐颂按捺不住,背着陆之韵又去了郁金香会所几次,找了个和陆之韵表现出来的气质很像的女公关,做了一些绝对不能让陆之韵知道的事体。 每一次结束,他都十分忏悔于自己的混账,然后对陆之韵越来越好,但每一次和陆之韵约会结束,他就忍不住去找公关小姐做妖精打架,像是一个无限循环。 而陆之韵,她表现得越来越好,总是在该娇羞时娇羞,在该发小脾气时发一点无伤大雅甚至令人心痒的小脾气,该自信大方时自信大方,甚至她还表现出一点小心机,总是用发亮的目光仰视着唐颂,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她的一言一行,都恰好挠在了唐颂的点上,令他欲罢不能,夜夜都请她来梦中做客,对她肆意妄为。 在他们交往的第十五天。 终于,唐颂情不自禁,天性风流多情且浪漫的他下定决心,和家里人摊牌。 “我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很认真的那种交往。” “对,我和她已经订婚了。” “你们不是最喜欢有才华的女人么?她是,她的笔名是夜莺,曾多次获得主流文学奖项……对了,你们不是她的书迷吗?不用我介绍她的履历吧?” “我当然很认真了,所以才请你们抽出时间来见一见她。” “唐元,你不许说没时间。我知道你懒得应酬,但这是你小叔我的终身大事,要见的是你未来的小婶子,这不一样。” 在他们交往的第十六天。 陆之韵被唐颂带回了唐家老宅。 进门前。 陆之韵拉了拉唐颂的手,唐颂回头,含笑凝视着她:“怎么?紧张了?” 陆之韵低头,抿唇,一瞬不自在的赧然后,落落大方地笑道:“紧张,我当然紧张,都紧张死了!” 唐颂因为她对这次见家长的重视十分满意,忍俊不禁道:“诶,你一天不怼我八百遍就浑身不舒服,也有害羞的时候?” 陆之韵无奈地莞尔:“你还和我贫呢,人家心里都急死了!这心‘嘣嘣嘣’的。” 唐颂逮着机会就占便宜:“哦?让老公听听。” 他说着,就要把手往陆之韵胸口放,陆之韵正要躲避,忽听背后传来一个比从前清冽的少年音低沉但冷冽的声音:“这种情况,一般是有病。我们都会建议去医院做个检查。” 陆之韵心头一悸,心底响起一个声音——唐元,我出现在你面前了。 面上却染上一层红霞,咬着唇,回了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他身上的装束是她早上才看过的。 长t,修身的休闲裤,运动鞋,夹克。 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种蓬勃的朝气,少了穿正装时的成熟稳重,看上去像大学生,不变的是他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即使已经变得很成熟了,他依然很谢耳朵。 她做出美丽自信大方的模样:“唐元?你怎么在这里?说话还是这么讨厌。” 唐元冷笑,没等他说话,唐颂先笑骂一声:“怎么说话呢?赶紧给我滚犊子!” 旋即,他又安慰陆之韵:“这是我大侄子。你别听他说,这货光长脑子没情商,典型的注孤生,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屁都不懂。” 唐元瞥他一眼:“你懂,所以你女朋友多。” 说完,他还皱眉,煞有其事地看着陆之韵:“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眼瞎?” 得,什么成熟了稳重了会给人留余地了,那都是对别人。对她,他是向来不留情的,时隔多年,他还这么讨厌他,时光就没能将他对她的讨厌消磨一点?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啥都能磨灭,假的吧? 说完,他也不给二人反驳的余地,双手插半插在裤兜里,进门去了,留下一个帅气而利落的背影。 唐颂万万没想到,一向进退得体、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大侄子今儿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喷他和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简直过分。 难道—— 作为经常玩网游谈过多任腐女女票行走在网络文化的前沿的男性,唐颂心态十分年轻地想,莫不是正因为平时关系太好,导致他一带女票回来他大侄子就炸,莫不是他大侄子对他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 这拓麻就很不妙了。 此时。 唐颂心虚但温柔地说:“宝贝,别听他瞎说,自从你收了我之后,我都是从良了的。” 陆之韵叹了口气,说:“都这个份儿上了,自己选的男朋友,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 唐颂被她忽如其来幽默的这一下逗笑,举手道:“你放心,你的原谅保证值得。等结了婚,我就是二十四孝好丈夫,黏得你恨不能打死我。” “那我可能真的会打死你。” “怎么说话呢?” 陆之韵没忘自己真正想说的:“今天才第一次拜访叔叔阿姨,你不要提结婚的事。” “为什么?” “谈结婚,双方的父母肯定都要见面,但我家情况有点特殊。你知道我父母从小离异,现在各自都有各自的家庭,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那我们怎么结婚?” “我可以做自己的主,我只是希望你能慢慢地做通叔叔阿姨的思想工作,结婚的事,和我谈就好。” 唐颂答应了,有些心疼陆之韵,频频安慰她。 弄得陆之韵不得不说:“你不用这样,真的,我都没关系。” 在见唐颂的父母、俩哥哥以及其他的小辈时,陆之韵都奉上了自己的见面礼,表现得格外得体。 唐元也一改在门口时的冷漠,在家人面前,他是温和而耐心的,对小朋友尤其耐心。不变的,是他对她的排斥和讨厌。 每一次唐颂靠近她,或者和她稍有亲密的举动时,他总会冷冷地瞥他们一眼,倒像是他们做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 她和唐颂的家人谈话,和每一个人讲话都真诚且得体,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然而,她的心情,却从刚开始到唐宅时的兴奋跌落低谷。 被唐颂送回家后,陆之韵进门,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也不换衣服,就走进了卧房,在架好的单反开好的摄像模式下,她定定地望着镜头,漆黑而清亮的瞳眸中仿佛有一丝水汽,是一种危险而脆弱的漂亮。 “今天,唐颂带我见家长,我见到了唐元。 他还是那么帅,岁月的杀猪刀可能是颜狗,没舍得对他下刀。 但,他依旧讨厌我,对别人都春风拂面,唯独对我,全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听他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我未来的的公公婆婆说,他的婚姻始终是个大问题,大家都怕他喜欢男人,希望他能早点结婚,以前安排的相亲他都不去,也不管别人有没有面子下不下得来台,好在半个月前他终于松口,愿意相亲了。 这一点都不好。 唐元,我生气了!” ※※※※※※※※※※※※※※※※※※※※ 小剧场: 韵韵:唐元,我生气了! 唐元:好巧,我也生气了!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唐元日记-节选1】 原本以为今天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学习简单, 作业浅显得一眼都能看到答案, 和同学之间的社交也十分无聊。听听课,刷刷题, 打打游戏, 日子过得像毫无挑战的流水账,让我不由得想起闻一多先生的一首诗——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澜…… 有点过,不至于,但很形象很贴切。 按点上课,学习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知识,做着别人一直叫难实际上没什么挑战性的作业, 听同学说我被选成了什么校草,然后在老师讲题拖堂中度过晚自习, 一整天就这么荒废了。 搞不懂这些小孩子在想什么, 也看不出评选校草的意义。当然, 如果评选, 我必定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这没有任何悬念。 所以,当他们很兴奋地告诉我, 问我什么感想时, 我告诉他们:没什么感想,这不是必然事件? 他们都说我装13, 我说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心思难懂。作为他们的同龄人, 我感受到了绝对的优越感。 但我不说。 他们都说我不喜欢笑, 笑点高,性格不太好,要不是成绩好长得帅人气高,很容易被校园霸凌。 我不是不喜欢笑,也不是喜欢,只是没有笑的理由。 他们哈哈大笑时,我只觉莫名其妙。 没想到,在这一天快结束时,收获了惊喜—— 物理老师拖堂十几分钟,最后讲粉笔扔进讲台上的粉笔盒喊了一声“下课”,大家立马蜂拥而出。 整个楼道都闹哄哄的,还很挤,是我最讨厌的人挨人的那种挤。 但我答应了室友和他们一起走。 所以,我走在了人潮里。 在下楼梯时,我觉得今天很有些异样。总的来说,就是觉得今天的楼道很有些不一样……以上,是我在说废话。 可能受荷尔蒙影响,使我体内激素分泌紊乱,以至于我智商突然欠费,讲话也语无伦次。 开门见山来说,就是,我一抬眼,就觉得今天的楼道很有些不一样,然后一定神,对上了一个女生的视线。 她长得很可爱,有点矮,看上去很娇小,很玲珑。 当然,我应当做一个有教养的人,不应该去评价一个人身材和样貌,这很不礼貌。我就在日记里偷偷地评价一下。 总之,她是那种,你一看到她就不想移开眼睛的女生。因为她的存在,一潭死水仿佛是错觉,整个世界都波光粼粼地泛彩。 我们对视了五秒。 我觉得作为一个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的人,我不应当盯着一个女生看,于是我平静地从她身旁路过,没有多看一眼。 现在还忍不住回想那令人难以忘怀的五秒钟。 就是她的目光稍微有点冷漠,很淡,很静,不是愤世嫉俗,也不是冷漠,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很难接近。 但我还挺想接近的。 这是个挑战。 很多人都说我情商低、不好相处。 我不想让她也有这样的印象,更不想让她觉得我是一个油嘴滑舌、专门和女生说话的坏人。 所以,特地记一下,周末一定要记得去市立图书馆多看看人际交往方面相关的书。 【唐元日记-节选2】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看了很多社交方面的书,一本能打的都没有。书里各种套路和准则基本都针对双方认识、有交集的情况来说的,我和她只见过一面,什么故意掉东西、故意撞到人之类的套路,也都太油腻,不是很符合我的风格。 今天,我又看到她了。 可惜的是,我内心喜悦,表面上力求平静如水地看向她,正愁着怎么和她打招呼怎么认识她,脑子里演练了一百种方式,没有一种适合我的气质,她却面无表情地走过,没给我一个眼神。 显而易见,她不记得我了。 没关系,我记得她就好。 常言道,熟能生巧,在人际关系上肯定也一样。 多“偶遇”几次,说不定也能混个面熟,万一哪天就想到了了符合我气质的搭讪方式呢?我决定去遇到她频率最高的几个地方多转转。 【唐元日记-节选3】 事实证明,熟能生巧在人际关系中是个错误的应用。 我不太懂,我这个大个人矗在那儿,她是怎么做到完全没看到我、看到也忽略的? 肯定不是我长得不行,是她审美不行。 算了,这只是一个小缺点,我可以包容。 继续偶遇,我就不行她看不到我记不住我。 【唐元日记-节选4】 一直没能和她从陌生人变成认识的人,是我初中时代的遗憾。 带着这个遗憾,我迈入了高中。 幸运的是,我们居然是同班同学? 在班会的自我介绍环节,我知道了她的名字——陆之韵。她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玲珑美丽难接近。 但,我却觉得很好。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我就不信,同班同学她还看不见我。 【唐元日记-节选5】 陆之韵同学终于不用看眼科,注意到了全班最帅气的人——我。有一次我转头,发现她在看我。 就那样淡淡地,静静地,看不出目光的含义。 有点点冷漠。 但,我觉得,熟能生巧的理论应该是正确的。 至少,在过去无数次刷脸中,虽然她没注意到我,但我肯定在她的潜意识中留下了印象。然而我又是班里最打眼的一个,她看到我,勾起潜意识中的印象,必定觉得面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从前的闲逛并非毫无意义。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唐元日记-节选6】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在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同学的智商都有点欠费,尤其是一些女同学,总来问我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但同学有一颗好学的心是好的,如果我拒绝,未免显得太冷漠,我只好给他们讲。 讲着讲着,我就发现—— 她又在看我! 她又在看我! 这让我脸有点热,我知道,我体内激素的分泌又特喵紊乱了。 可能是激动的。 当时,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我想让她注意到我,想让她无法忽视我。 就算她没注意到,也要被吸引注意力。 于是。 我在心内默默地说了声抱歉,对问我问题的那些人讲:“我通常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但你能蠢成这样实在是震惊了我。” 在我曾经不太懂事时说出类似的话,总会吸引全场的目光。 果然,在当事人面红耳赤其他人都看过来时,她也看了过来。 【唐元日记-节选7】 我和陆之韵同学的社交进度依然一筹莫展。 毫无进展。 虽然我经常能感觉到她在看我,但其他同学都会问我问题,就她不会。 一旦我去看她时,她又默不作声地撇开脸。 这令我不得不有点丧气,也不得不承认一个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可能不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 但,这不应该。 从小到大,不管我说多过分的话做多过分的事,从来不会有人真的和我生气,他们都说我很可爱(虽然我并不想要这样的评价),她怎么能不喜欢我、怎么能讨厌我呢? 为此,我社交软件上咨询了我一个人缘特别好、连我这样的朋友都能交到甚至相处得很愉快的发小。 发小告诉我说,她会这样,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冷漠。 我:??? 冷漠?我? 没说错吧? 虽然有点不耐烦,但同学请教我,我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这个评价有点过分了! 但,姑妄听之。 然后他告诉我,说因为我基本不笑,看上去有些严肃,不好接近,所以很多想和我做朋友的人可能会望而生畏,然后就打了退堂鼓。 如果是在从前,我觉得这很好,因为我并不喜欢社交,很浪费时间。 但,现在。 我问:那我应该怎么改善? 发小表示:你可以试着对她笑一笑。 我准备试试。 才发现我好像不是很擅长,于是我今晚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晚上,感觉哪里不对。 【唐元日记-节选8】 我发小的提议一点都不靠谱。 今天,我和同学打完球上楼,正好看到陆之韵在和女同学踢毽子,然后,我们四目相对了。 我冲她笑了笑。 她神情冷漠地撇开了脸。 我有点生气,于是也撇开了脸。 内心有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我想着怎么和她成为朋友,她却讨厌我。 好吧,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有点委屈。 我太难了,准备暂停这个友谊计划,周末找发小算个账,后面再从长计议。 【唐元日记-节选9】 我向发小控诉他的建议毫无作用,发小问:你怎么笑的? 于是我冲发小展示了我曾经对陆之韵同学的几种笑容。 第一个结束。 发小:我是让你微笑,不是狰狞地笑 我又不傻:我这就是在微笑 第二个结束。 发小:我是让你春风拂面一般地笑,不是冷笑 我: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春风?请你讲话严谨一点。还有,我觉得我笑得很温和很善意。 于是,发小向我示范了友好的笑容是什么样的。 看完,我沉默了,实在不想打击发小,他的笑容好油腻,像一只求偶的公孔雀在开屏。我节操尚在,不想学。 于是,我决定坚持自我。 假如陆之韵同学并不喜欢真实的我,那么我要强行接近她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也不喜欢勉强自己,于是决定做自己。 【唐元日记-节选10】 虽然没什么交集,偶尔说话也只是特定事件的必然交流,但我发现,我好像特别享受陆之韵同学的目光。 每次她看我,我就会故意装作不经意地看到她,然后她就立马撇开脸,挺好玩的。 在这段迟迟没能发展起来的友谊中,我真是卑微。 但,人这一生,总会遇到一些人让你感到挫败,让你卑微。 也许,在我的生命中,陆之韵同学就是那个人。 【唐元日记-节选11】 昨天的生物课学了人体构造。 寝室的同学睡前都在谈自己的第一次梦遗。 我知道那是什么,家里人给我看过青少年性教育相关的书籍,我只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早晨的自然反应是有的。 我觉得我是一个相当理智、脱离了生物本能和低级趣味的人。 万万没想到!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对象是陆同学。 出于对陆同学的礼貌,我不应当详细记录梦里我们做了什么。 但……这个梦,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我不应该这样的。 忏悔三秒钟。 好吧,我不想忏悔。shame on me! 【唐元日记-节选12】 青春期真是好奇妙。 叛逆、情窦初开。 我并没有觉得我很叛逆,叛逆毫无意义,但我确实感受到了我对陆同学的心动。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对上陆同学的目光我的心跳都会加快。 还有一些其他的迹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通过相关书籍以及内心的真实感受,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喜欢她。 然而她讨厌我。 这真令人沮丧。 如果下次她再看我,我一定要对她笑。 【唐元日记-节选12】 我和发小说了我的想法,发小十分不支持我,并表示:你还是别笑了吧。 我怀疑他在质疑我的笑容,决定和他绝交三分钟。 【唐元日记-节选13】 时光飞逝,转眼间高中就毕业了。 我和陆之韵之间还是毫无进展,这何止是龟速,照这种发展速度,再给人类五亿年都不可能从山顶洞人进化成现代人。 为此,作为一个男子汉,我决定勇敢,在高考后的班级聚会结束后向她表白。 我应当做一些准备。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事我确实不在行,还是要问问我那花蝴蝶万人迷发小。 【唐元日记-节选14】 今天的我有点难过。 为了给今晚的表白做铺垫,我特意带了小提琴,在才艺表演环节展示自己的魅力,结果她还是无动无衷。 在真心大冒险环节,她低垂着头,我看着她的发顶,回答同学们问的问题,表示我有喜欢的人,正准备表白。 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只为今晚的表白不要太过突兀吓到她。 毕竟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好吧,事实上是她有点讨厌我,也许不是一点点。 讨厌到,听完我说的话,她直接走了,还拉黑甚至删光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看到那句“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我不是有一点难过,是很难过。 我决定不打扰她。 我就悄悄看着她。我习惯了她在我的视线里,无法想象如果以后都看不到会怎样。 不,我不能接受。 那简直是灭顶的打击。 【唐元日记-节选15】 我去打听她准备报考哪所大学时,惊喜地发现,原来她想去的大学和我的是同一所。 本来我是要出国留学的,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等交换或者读研再出去。 其实我们要选的学校,也就那两所不分伯仲名列前二的两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得知她的选项后,概率变成百分百。 想想,我将看着她怎样从一个青涩的学生变成大学生,看着从前娇小玲珑的她长高变得越来越靓丽苗条,看着她走向成熟,真是有点兴奋。 当然,我绝不会喜形于色,表面上,我一直都是平静如水的。 有人说我是大山深处里的一朵雪莲花,想想其实不算丑,凑合吧,就不打破自己的既定形象了。 【唐元日记-节选16】 陆之韵成了畅销书作家,她要买房子定居。 这很可。 我也要买。 几经周折,我得知了她的购房意向,让房屋中介给她推荐了我对面的那幢楼,正好方便我看她。 我买了一套望远设备,在家看她刚刚好。 我知道这有点不礼貌,但,我只是一个凡人,并不能总是发乎情止乎礼,偶尔还是要出格,不然,不是在压抑中爆发就是在压抑中变态。 那不太好。 陆之韵越来越好看了。 假设我能一直看着她,与和她在一起生活也没什么两样。就算她不喜欢我、忘记我了也没关系,只要我能一直看着她就好。 【唐元日记-节选17】 人总是不能满足已有的。 从前,我以为只要看看就好。 但看着看着,就很想要拥有。可她讨厌我,我不想勉强她。 我感受到了内心的阴暗面在扩大,但,这是不对的,我应当克制!从今天开始专注于工作,转移对她的注意力。 【唐元日记-节选19】 今天我特气。 简直快气炸了! 她怎么可以答应我小叔的追求! 她答应我小叔的追求也不愿理我!这是什么神气的眼光?找对象专挑渣男?对于她这一点,我不太想包容,也不准备包容。 小叔还和我炫耀,说追了两年的女神终于到手,让我准备叫小婶子。头一次,我想不顾教养地爆粗,叫个屁。 他还让我也抓紧解决个人问题,他都把人拐走了,我怎么解决个人问题? 我太气了。 关键是,我那人到中年爱做媒的妈还附和小叔,让我去相亲。 我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要是小叔带她回来见家长,家里人要是和她说怀疑我是gay,这就不太好了。于是我松了口,说可以见见。 她最好别让我看到她和小叔卿卿我我。 【唐元日记-节选20】 今天,小叔带陆之韵回来见家长。 果然,她被小叔的甜言蜜语欺骗的了,在门口你侬我侬卿卿我我。 我很生气,忍不住出言讥刺了他们毫无营养和逻辑可言的对话, 吃饭全程都不是很想有好脸色,但我的修养不允许,于是我只能冲她和小叔发脾气。 小叔居然以为我对他有不应当的感情…… 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我让他认清自己,并告诉他,他并没有如此魅力。 因为,我喜欢的,我深爱的,我不可替代的爱人,是他的女朋友。 他想的却是有点太多了。 【唐元日记-节选21】 唐颂又带陆之韵见了两次家长,准备谈婚伦家。 我终于还是朝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每天处理完工作回家,虽然累得要死,还是忍不住先通过望远镜看看她。她在家不是很喜欢穿衣服,这不太好,但我不想提醒她,也没立场提醒。 每次洗完澡、睡觉时,我都不会穿衣服,也不会拉窗帘,尽情地展示着我想让她看到的男性魅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我希望她在对面看我,像我看她一样看我。 我甚至想让人悄悄潜入她家装摄像头,但理智阻止了我,那有点太过。 白天处理工作时,想她在和唐颂做什么,会聊些什么。 晚上回来应当休息时也在想。 我觉得我应当主动一点,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论她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告诉她,我爱她。 如果她不喜欢,那就说服她,一直到她喜欢为止。 【唐元日记-节选22】 说不出口。 她又和唐颂一起回来,在我面前秀恩爱。 她还进了唐颂的房间。 她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同学。 控制欲的肆虐令我不太想做人,好似在说,去吧,去吧,只要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 是时候下决定了。也许早有预见,一年前我买了一栋别墅,在别墅里,同透明的特殊材料造了一间房,里面有床、书架、电脑、厕所、浴室、小型衣柜,可以满足人的基本生活需要。 古有刘彻金窝藏娇。 现在,我要用水晶屋藏爱。 我不能再忍,也不打算再忍。 【唐元日记-节选23】 今天,陆之韵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 她说:唐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但我和你小叔叔是认真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我做了几个家常菜,过来吃顿便饭吧,顺便把我们之间的矛盾都说开。 不。 陆之韵,你不知道。 我决定把你关起来。 从今天开始,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 唐元:我决定对她笑一笑。 韵韵:他居然对我冷笑,他果然讨厌我。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今天晚上七点,唐元就要过来了。 下午三点, 陆之韵开始准备食材。 四点半洗澡。 五点, 她提前吃了药, 在卫生间忍过一阵不适和疼痛,便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病发得晚,身体刚出现不适就去医院检查,一检查就是癌症晚期。 她还没怎么经过病痛的折磨, 面色尚佳, 心态亦因着绝境中突然焕发的生命力而显得极好。是以,她未到枯瘦如柴的境地, 甚至没有瘦,肌肤仍旧因为近几年保养得体而显得十分水润, 五官精致且分明, 轮廓稍稍有些立体。 她有一副与生俱来的好长相—— 微微一笑,便显得自信大方;眉尖一蹙, 便是个充满故事的忧郁美人;眼眉斜挑,便成了风情万种;睫羽低垂,便诠释出美人含羞;神情一敛,便恰似高岭之花的冷若冰霜。 她对着镜子, 做了几个表情。 想对唐元显得自信大方, 这不够特别,又显示不出她在生气。若要做个有故事的忧郁美人, 又考虑到唐元是个绝对理性的理工男出身, 不一定能get到这种文艺的美, 指不定心里还要吐槽她无病呻吟。如果展示出风情万种,倒显得她很cheep且久经沙场,难免令他误会自己水性杨花。倘或要含羞带怯,又没有个含羞带怯的因由,倒像是在勾引他。 最后,只剩下了面无表情。 她越喜欢他,就越不能令他看出来。假如被他知道她喜欢他,仿佛就陷入了劣势,也太过难为情。 如果她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么,当别人提及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贬低对方,从而证明自己对对方毫无感觉。 否则便会收获旁人不怀好意的、看热闹的、调侃的目光,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另外,从小到大,周围人仿佛都在传递这样一种讯息——女孩子不应该和男孩子走得太近,还是学生时也不应该谈恋爱。 仿佛稍有违背,就是被一群人怪声怪气地取笑。那不仅会令她成为一个笑话,同时会成为大人眼中不听话、不懂事的人。 如果哪个女生和男生发生了点什么,比如拉手接吻上床,便成了成年人眼中的堕落,是不应该。 没有人正确地引导什么是合理健康的恋爱观和性观念,成年人在孩子面前对性总是讳莫如深,甚至把这件事看成一件肮脏的事,一件绝对的错事,甚至连学校开设的性教育课程发放的相关书籍都要反对,认为那是教坏小孩子。 仿佛一个人倘或和别人发生了性方面的事,就一定是品德败坏了,会招致唾弃和鄙夷。 而陆之韵从小就跟着奶奶生活的。 从小,她听得最多的就是—— “你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都各有各的家庭了,你一定要听奶奶的话,要懂事,要做个乖孩子。” “如果你表现得好,也许他们就把你接进城里了。” “别人都有父母管着,你没有。所以你一定要自觉,你奶奶年纪大了,你一定要懂事,不要让她怄气,不要让她操心。” “你奶奶不容易,你一定不能令她失望。” “你爸妈都不要你,你一定要争气,你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你小莲姐初二就早恋,父母不同意她就直接跳楼,还和那男娃租房同居,你一定不要学。他们肯定做过那事了,女生这样不自爱,将来怎么嫁人?” …… 邻居、七大姑八大姨等等,几乎都这么讲。 如是。 她养成了好强的性格,力求做到别人眼中的完美,力求不要成为被群体排斥、唾弃的那类人。要懂事、要有好成绩,要展示出自己的优秀,表示自己并不是因为不够乖不够听话才成为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她也不可以成为别人眼中堕落的人,不可以和男生恋爱约会。 假如她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展示出不喜欢。 否则就是做了错事,要受千夫所指。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她从不敢和男生接触,就算接触也仅限于学习交流,唯恐被人看出一点暧昧。 一旦单独相处,就一定会不自在,怕别人说点什么,也怕对方讨厌自己。 以至于,哪怕到了能谈恋爱的大学,她依然尽量避免和男生接触。每一次被表白时,她都不胜惶恐,耳边仿佛又响起了从前听过的那些声音—— “你要懂事。” “你要乖。” “你一定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本来你父母就不管你,你自己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要堕落不要和男生厮混……” ……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她再喜欢唐元,从不敢令他发现,更不敢让别人看出来,甚至在同学说起他时,她还要故意贬低他两句,说他是不好相处的唐耳朵,高傲且自恋,一点都不好相处。并表明她不是一个看长相这样肤浅的人,大家都喜欢唐元,但她就不喜欢。 哪怕她打从心底反对那一套把性看成是很不应该、很脏的观念,从小到大潜移默化受到的影响却无法磨灭。 哪怕她现在认为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学生也有约会谈恋爱的权利但前提是要有家长的正确引导不能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且懂得做好保护措施,不应当以有没有和人发生过性·关系为标准来评价一个女生是否自爱,只要在每一段关系中都是一对一且忠诚的,哪怕没有走到最后,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女生不应该因为曾经和男朋友做过而遭受鄙夷和蔑视,但大环境下的禁止早恋仿佛是在阉割人性,而她仿佛早已被阉割,在这方面只是一个残障人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观念改不了她在这二十多年的环境中塑造出来的本能和自我防御机制。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 她喜欢了唐元很多年。 她从不敢跨出那一步,直到现在,她都不敢让唐元知道自己喜欢他,不敢接近他,也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的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直到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 到今天,她的生命剩下两个月。 这是她和唐颂交往的第三十一天,连拉个小手她都会不自在一直在努力克制不让自己表现出排斥和异样的第三十一天。 拍水、拍精华乳、上妆前乳、霜,然后描两抹柳叶眉,涂一张胭脂唇,镜子里的人亮闪闪的瞳眸仿佛昭示着她的兴奋。 她轻轻地颤栗着,手一抖,口红就涂歪了,在她唇角留下一抹红,仿佛吸了血一样。她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将那抹血一样的红擦去,最后换上一套金色的v领外袍,只腰间一根系带,里面是成套的nei衣裤。 看上去像是穿了一条宽松v领裙,披散着长卷发,精致的锁骨、颈下一片雪白的肌肤、微微的隆起、浅浅的阴影,都昭示着她的心机。 确定服饰和妆容都没什么问题后,她才去厨房下厨。 当四菜一汤端上餐桌时。 “叮铃——” “叮铃——” “叮铃——” 门铃声一声接一声响起,一共响了三声便停下。 陆之韵知道是唐元,他有强迫症。 她最后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在下一个三声门铃响起前走向门口时,脚踩的那双精致的夏天式样的毛毛拖鞋衬得她脚踝骨玲珑精致,光洁白皙的小腿弧线修长流畅,走动间,在金色的袍摆下格外诱人。 活色生香。 这是唐元在看到开门的陆之韵后想到的一个词。 在他的计划中,他会见机行事,找机会在陆之韵的后颈拍一掌,将她击晕,然后抱着她出去,如果有人问起来,他就说他女朋友晕倒了,他要带她去医院。 把她关起来后,他就用她的手机发布社交动态,并在微信中挑明她已经知道唐颂在会所女票女昌的事,和他分手。 再以事业为由,表示她正在闭关写作。 等写作期一过,要是编辑问稿子就说状态不佳码出来的都是废稿已删除,再发动态说去国外旅游疗情伤顺便找找灵感……总有编不完的理由。 如果有破绽,再编别的谎话来圆。 为了不要引起她的怀疑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一定要管理好面部神情,务求做一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 是以。 他换上陆之韵新拆的一双男士拖鞋,居高临下,低头淡淡地看着她,问:“我小叔什么时候到?” 这话问得有点伤人。 陆之韵有点生气,她打扮成这样,他要问的就是这个?这无疑是对她魅力的一种否定,当然,这种否定是令她感到安全的。 她掩饰住自己在和人单独相处时的不自在和手足无措,微笑着说:“不急。他有应酬,刚给我打电话,说来不了。” 唐元心中暗自庆幸,手指蜷在掌心抵了抵,清亮而漆黑的瞳仁冷淡地看着陆之韵:“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陆之韵给他拉开一张椅子:“先吃饭,边吃边说,好不好?” 也好。 在带走她之前,先让她吃饱,免得后面她太生气不吃饭饿肚子。 他有点别扭地坐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不应该,他应该先给她拉的,但她已经在他对面坐下了。 平心而论,陆之韵的手艺不太行,赶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她做的,因此哪怕味道十分平常,他依然很给面子不疾不徐地进食。 心里有一点高兴。 他没表现出来。 陆之韵则和他说:“从上学那会儿,你就讨厌我,为什么?” 唐元有些诧异地皱眉:“我没讨厌你。”难道那些善意的、春风拂面一般的微笑,都白给了? 陆之韵默了默,又说:“你有。最近你还总是嘲讽我。” 唐元抬眼看她:“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看人的眼光确实不行。” 陆之韵将从前他讨厌她的各种事例列了个一二三四五,唐元只有一个回答——并没有,是你想多了。 他是很帅气精致的模样,气质冷冽中带着贵气与傲气,本来就很有距离感,他的态度又淡淡的,态度加冷淡的语气,听起来更像嘲讽了。 他又不套在人际交往书上看来的友好和平社交准则,完全随心,因此看起来就冷漠了些。 陆之韵心里有数。 她也表现得很冷淡,务求不要让他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想法——那是真的,但她不想让他知道,否则她会想永远回避他。 然后就只能偷偷看,她疯狂而大胆的计划便丧失了执行的土壤。 陆之韵垂眸,隐下心中所想,在饭后倒了两杯茶,递给唐元一杯,随后强行碰杯,道:“不管怎么样,我就要和你的小叔结婚了,这是事实。不论你讨厌我是事实还是误会,我们一杯茶抿恩仇,从今天开始和解,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和谐相处,不要再让我难堪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唐元心道。 但,考虑到她即将被他带走,永远地成为他一个人的,他决定让她短暂地开心一下。 他声音低低地:“好。” 陆之韵闻言,莫名地有点生气。 他居然答应了! 这是想和她撇清关系的意思? 但。 她很气。 她就是不表现出来,脸上挂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盯那杯茶。 在唐元的脑海中,他已演练好了今天的行动方式。 他喝下这杯茶。 待会儿她肯定要收拾碗筷洗碗。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一个手刀砍在她后颈,劈晕她,就能把她带走了。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她都将和他相处,然后在他的控制下患上斯德哥尔摩,从而爱上他。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唐元镇定地喝下了那杯茶。 他醒来时,头有些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响,随后,他的意识回笼,起身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床上,床是不锈钢做的,四条床腿都焊死在地上,锁链的一端锁死在床腿,另一端,锁在他的手腕上。 而陆之韵,正跨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交叠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笑开了眉眼看着他。 他被她关起来了。 ※※※※※※※※※※※※※※※※※※※※ 韵韵:啊,我喜欢他,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元元:我,我喜欢她,我好想让她知道可她就是不知道! 作者菌:女主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错误的错误的,大家请勿模仿,文中都是戏剧效果! 元元:那什么,我愿意。 作者菌:……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看过唐元。 从前上学时, 总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隔着许多同学,偷偷看着, 心里忐忑着, 唯恐被别人发现。 后来,在望远镜中虽然能专注地看了,也得益于望远设备的精良品质看得很清楚,但那又和现在不一样。以前是看得见摸不着,现在是这个大活人就在她眼前。 至于刚刚吃饭时,她十分遵守社交礼仪,举止得体, 并没有这样仔细地盯着他打量他。 他是真的好看,是经得起仔细推敲的好看。 皮肤白皙,毛孔细腻,五官分明, 眉清目秀。流畅的面部线条勾勒出一张窄脸, 樱花唇,悬胆鼻,锋利的剑眉下是一双桃花眼, 闭眼未醒时有种安静而锋利的美, 睁开眼时因那双秋波盈盈的桃花眼而显得柔和了几分,令人心向往之, 又不敢接近。 陆之韵知道, 在唐元短短二十七年的生命中, 绝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她决定吓吓他。 于是,即便他醒了,她依然眼珠都不转一下地盯着他,自以为眼冒凶光。 秀眉微扬,红唇张合,语调恶劣地笑着说:“这间房是用特殊材料改建的,隔音效果很好。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嗓音却清甜。 她的做态,看在唐元的眼中,便成了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兴味。 她还笑开了眉眼。 她的眼里终于有他了。 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眼睛不可能看别人,更不可能忽略他。如是,仿佛他多年来的期待突然有了回应,这令他的内心竟有种来之不易的兴奋。 他的喉结动了动,漆黑而清亮的瞳仁对上陆之韵的双眼,后知后觉地,求生的本能令他开口。 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在这个小房间里,窗外是一片黑中亮着些许灯光,听不到喧嚣,天地间一片寂静。 “为什么?” 他挣了挣锁链,没挣开,深邃的双目中浮现出费解之色:“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陆之韵这里着了道,在他的印象中,她应该是清清冷冷的,谁也无法接近的。 纵然是笑,都不是真心,像是社交上的敷衍。 她会有些散漫,不接受世俗陈规,天性是有些浪漫有些理想主义的,偶尔会犯点傻,比如接受唐颂的追求并打算和他结婚就很傻。 陆之韵就这样看着他,迷人地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你猜啊。” 嗓音清甜,上扬的语调故意拖长,显得格外柔软。 唐元听得心口一酥,竟没有惧怕,盖过求生本能的,是无法自抑的兴奋,令他脖颈微微泛红。 对他而言,也许和他预想中的计划不一样,但,这是他的机会。 他终于,和她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如果如同他对她的觊觎一样,她也觊觎他就更好了。 内心升腾起强烈的期待。 看在陆之韵眼里,便成了他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的喉结滚了滚:“不猜。”仿佛要不是被束缚,他一定会怒发冲冠上来打她。 声音却好听极了,听得陆之韵浑身都是热的,是兴奋,亦是得偿所愿。 “真的不猜呀?本来,我还等着看你震惊的样子,真是扫兴。” 她皱眉,叹了口气。 唐元不忍让她失望,沉默一瞬,看着腕上的手铐和锁链:“你喜欢我?” 陆之韵下意识地翻个白眼,瞥他:“你想得美。你们这种,自身条件比较好的男人,都这么膨胀的?” 唐元眼眸一黯,心底淌过毫不意外的失落,心底的想法就更浓烈了。假使陆之韵放了他,这里,这个房间,成为他关陆之韵的地方也不错。 都是现成的。 陆之韵起身,走了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令他抬起头来,说:“你最好不要反抗我,否则,我就不给你吃,不给你喝,也不让你去卫生间。你……最好做一个识时务的人。” 她凑近唐元,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淡淡香味,眼眸一垂,又坐了回去。 她没话找话地和他说。 “你怎么不闹呀?” “你怎么不喊放我出去呀?” 唐元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和自信,淡淡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费尽心机把我关在这里,肯定不是我喊两句就能罢休的。我不会喊,在求生的本能下丧失理智的人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无法掌控事态的发展,也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顺应本能做一些无用功。事实上,那没有任何帮助。” 陆之韵盯着他:“你说得很对。” 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长得好看,永远理智,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失态,也没什么能剥夺他的傲慢。而他的傲慢,和普通人的膨胀是不一样的。 一般男人的膨胀、自吹自擂,永远是德不配位,处处秀优越感,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在这一点上,唐元永远是实事求是的。 他只是不谦虚。 他对他自身的魅力和吸引力,有着极为清楚的认知,除了在陆之韵这里,他没在别处认过栽。 她身上仿佛带了屏蔽器一样,专用来屏蔽他的。 这时,唐元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陆之韵趴在椅背上点点头。 唐元又说:“初二的时候,我们还见过很多次。” 陆之韵不愿意承认:“有吗?”内心却泛起淡淡的喜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第一次见面,当时物理老师讲题拖堂,下晚自习后,我回寝室,下楼道的时候,你在楼道里看我……” 陆之韵垂睫,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不动声色:“胡说。” 唐元说:“只要你见过我,就绝不会忘记。更何况,我们见过很多次。如果你忘了,那就是犯了老年痴呆症。” 陆之韵冷笑一声:“也许我脸盲呢?” “不,你不是。如果你脸盲,不可能认出我。” 唐元叉腿坐着,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接受访谈一般的自信、优雅、从容:“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也都是文明的现代社会人。我非但不打算大吼大叫,还打算和你讲一讲道理。” 他看上去,漂亮又斯文,天然有种令人目不转睛的魅力。 陆之韵目光微微有些飘,她就喜欢他这样子。 他这样招她喜欢,她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那你讲。” 于是,唐元从她这么做违反了什么法律条令、会判多少刑说到这件事对她心境的影响。 “你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还可以回头。你现在放了我,我不会报警,并保证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但你要不回头,从此以后,你的心境上必然会有瑕疵。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话。” 朋友? 谁想和你做朋友? 至于心境上的瑕疵,早有了,还差这一星半点的? “哦。”她不动,“可我不想放你了。” “不,你想。” “我偏不想。” 那就太好了。 唐元不动声色,又和陆之韵说,要是没了他,他的公司会受到什么影响、如果公司倒闭了他的几百个员工会受到什么影响等等等。 “你忍心看着几百个家庭因为你的一念之差支离破碎吗?” “也许,我还会因为长期不出现被谋权篡位,你作为老同学,忍心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陆之韵说:“我就不会痛。你说破天也没用。” 那自然是极好的。 唐元深深地看着她:“你会。” 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长篇大论,等口干舌燥时,陆之韵还给他递了一杯茶。 他一饮而尽,润润喉,将杯子还给陆之韵,顺口:“谢谢。” 陆之韵问:“你说完没?” 唐元意犹未尽,眼眸低垂,掩下心中思绪——他头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很兴奋,意犹未尽。 但。 过犹不及。 他点点头,胸有成竹地看向她:“说完了,你好好考虑一下。” 陆之韵好心提醒道:“我一早就说过的,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放了你。” 她点开了他的手机,告诉他:“我已经和你的ceo说过了,接下来半个月,公司的事由他全权处理,有什么处理不了的,给你发邮件。至于怎么处理,就看我怎么想了。你怕不怕?” 她凑近时,唐元闻到了她身上的馨香,喉结一动:“你要关我半个月?” “先拖延忽悠半个月,半个月后,不管你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反正没人找得着你。然后我再给你发个朋友圈,说你看破红尘皈依我佛,然后去云游四海了,公司什么的,企业什么的,这些都是俗务,不在你眼里。” 唐元心尖儿在颤抖,强烈的兴奋令他目光充血,倒像是盛怒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按照一般人的理智和人设,被关起来后肯定要想尽办法脱身,如果不能,那自然要恼羞成怒。 倘或没有恼羞成怒,就要被她看出不对劲了。 于是,他手腕一番,抬手扼住陆之韵的脖子就将她摁在床上,明知她身上没有钥匙,却还是在她身上搜寻起来。 陆之韵挣扎着,唐元没找到钥匙,却被他摸了个遍。 她故意的,故意不限制他的行为能力,故意靠近他身边,也在预料到会有这一幕。一切,都正合她心意。 她兴奋得颤栗,面上却冷静地盯着唐元:“没想到,你不仅是一个有钱的混蛋,还是一个登徒子。你们有钱的人都这样吗?有了两个钱,就想女人,还自以为是个大爷……” 唐元盯着她,哑声问:“钥匙呢?” “你以为我这么傻,将钥匙放在身上?” 唐元眼眸中仿佛要喷火一般。 陆之韵命令道:“放开我。” 唐元仍旧摁着她:“给我钥匙,放我走。” 陆之韵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唐元不想伤害她,想放手又不符合行为逻辑,心里正暗自为难,陆之韵静静地,仿佛发了狠一样看着他的眼睛:“你就算掐死我,也拿不到钥匙。” 唐元抓住机会“颓然”地放开,陆之韵坐起身,刚将脸侧的头发掠至而后,身上本来就系得松垮垮的袍带却散开,里面风光毕现。 唐元撇开脸,看向别处,表面是一个无可奈何但成熟稳重甚至极有禁欲气质的正经人,心中却在想:她要劫色吗?我可以,非常可以。 陆之韵重新将袍子拢好,系上腰带,整个人又显得blingbling的,倘或在路上,绝对是一个回头率百分百的靓丽女郎。 陆之韵知道,在唐元过去的二十七年,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因此,此时此刻,唐元面颊和脖颈上的红、撇过去的脸和目光,全都成了狼狈的佐证。 她靠近他,手攀上了他的肩,他的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 “你到底想怎样?” 陆之韵的手抚摸着他的脖子,仿佛要掐他,声音中也带着些儿危险:“我不知道呀,这月黑风高的夜晚……” 话没说完,他果然抖了一下。 她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还没想好。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 唐元偏头,以为可以假作不经意间出了意外和她的唇擦过,她却退开了,他心底涌起淡淡的失落,双目逼视着她:“你到底为什么绑我?要钱还是……” 话没说完,就听她冷笑一声:“有几个钱了不起吗!” 唐元深深地看着她:“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惜铤而走险……” 陆之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片刻后,方冷然地扬起下巴,恶劣地一笑:“因为,我仇富啊,我最讨厌你们这种浑身都是优越感的有钱人。” 唐元:“……” 之后,陆之韵将那锁链的长度调节了一下,让他可以自由地去卫生间,也可以坐在椅子上看书,还拿了一些零食进来放着,便关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给唐元送了早餐和日常生活用品进来。 陆之韵虽和唐元共处一室,却并不和他多话,他让她放了他,或者试图激怒她,她都不予理会。她坐在笔记本前码字,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形象,有着女人成熟而美丽的风韵。 他一出声,她就砸一本书过去,冷淡道:“别吵,自己看书。” 然后室内便只能听到她十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她仿佛在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失态什么时候崩溃什么时候求她什么时候露出丑态,把仇富和厌烦演了个十成十,但这些,于唐元在她这儿悄无声息遭受过的打击之中,和她要与唐颂结婚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唐元在一片键盘的击打声中盘算着自己应该崩溃狂暴的时间,但,他转而又想,他本来就不是平常人,为什么要走平常人的路线? 于是,当晚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他突然想通了,决定做自己。 虽然把他关了起来,但事实上,他被她关起来,亦或者他关她,都是一样的。 他的原定计划仍旧可以实施。 至于他的原计划是什么—— 他要勾引她。 ※※※※※※※※※※※※※※※※※※※※ 这个故事应该在15章以内就能写完。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21点~~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在唐元被陆之韵关起来的第二天, 也就是陆之韵和唐颂交往的第三十一天。 陆之韵在社交软件上敷衍唐颂, 这一天都不曾和唐颂约会, 只说自己要写作,便和唐颂暂时断了联系。 从早上把日常生活用品给唐元、和他一起吃饭,再到把书扔给唐元让他安静, 她并没有和他有多少交流。 好似对他不耐烦, 事实上,她却在享受和唐元共处一室。 这间小小的房子里,有一个简易的小书架, 靠墙一张焊死在地上的床, 房屋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可以用来做餐桌,也可以用来当做书桌码字。 和房间相连的, 是一个卫生间,里面有马桶, 有淋浴设施, 有浴缸。 书桌上放着一个素色的花瓶, 瓶中供着几枝桂花。 满室都是桂花的芬芳。 黄昏, 残阳斜照。 陆之韵抬眼, 便见唐元坐在床沿, 身上的白衬衣、剪裁合体的西裤、价格不菲的黑色薄呢外套都因他昨夜和衣而睡便得皱巴巴的,担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她看了没多久, 唐元抬头, 也看了过来。 陆之韵下意识地撇开目光, 片刻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别人。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因为她的一些举动而推测她的一些行为,从而起哄,令她便成笑话。 于是,她又看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问:“你瞅什么?” 唐元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青铜选手了。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他眉宇间有几许令人心软的疲惫,却对陆之韵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斜挑,轻轻地玩笑式地吐出一句:“我瞅你咋地?” 陆之韵心头一酥,眉头却紧皱起来。 唐元心中便有些忐忑,果然听陆之韵颇有些嫌弃地吐槽:“你好油腻。” 这还是唐元第一次收获这样的评价。 他不愿意承认:“你说谎。” 陆之韵心头有些慌,却不动声色地和唐元对视:“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最好老实一点。” “ok。”唐元站起身,身姿挺秀,犹如玉树当风,有些无奈,“老同学,我能洗个澡吗?” 陆之韵盯着他,吐出两个字:“你洗。” 唐元举起手晃了晃,锁链叮铃作响:“我总得脱衣服吧?” 陆之韵说:“你最好不要耍流氓。” 唐元保证:“我只是想洗个澡。” 于是,陆之韵拿来了一副镣铐,先把他的双脚锁在一起,再打开了他手上的锁链。她言简意赅:“脱衣服。” 他们隔得很静。 唐元慢条斯理将外面罩的大衣丢在床上,又慢条斯理地解扣子,令陆之韵将他那仿佛被上帝轻吻过的手看得更清楚。 纤细修长、指节分明。 他的长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将衬衣的扣子解开,令她看到衬衣下白皙而紧实的肌肤。 陆之韵眼眸中似有恼怒:“你快点,别搞什么花招。” 唐元有理有据道:“我的手被拷了二十多个小时,再加上受了惊吓、对未来丧失失望,自然十指无力。你要看不下去,就帮我。” 这对陆之韵而言,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 然而,此刻,就这样站在他对面,尚有三两步的距离,她已因他身上清冽的男子气息和残存的淡淡幽香而几欲窒息,心头有种意料之中的慌乱,遑论亲自上手解扣子? 她抿唇,冷着脸低喝一声:“老实点!” 耳根却泛红,眼神亦很虚。 唐元见状,心中已有几分把握。 他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手臂上的线条也是修长而流畅的,并不像别的男人有凸起的大块肌肉轮廓,而是流畅的一条弧线,肌肉不是一块儿一块儿的,而是修长的,均匀地裹在他的手臂上。 腹部有六块儿微凸的腹肌。 肩是宽的,腰是窄的。 标准的男模的身材。 陆之韵心头似小鹿乱撞,然而她并不敢靠近他,只坚定地又将锁链套在他手上,并取走他脚上的镣铐。 唐元走近了浴室。 她脚步虚浮地带着自己的电脑和镣铐、钥匙离开这间房。 唐元在卧室中洗澡时,发现这个锁链并不算结实,很熟悉的样子,仔细一看,和他在朋友的住宅见过的、从情趣商店买来的没什么两样。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手被锁了一夜,只是手腕上有红红的一个圈儿,并没有磨破皮,也不痛。 他眼眸一暗,想了想,手在锁住他手腕的那端一扭,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他的手从锁链中解放出来。 热水不断地从头顶淋下,浴室中是热气的氤氲,回想起刚刚陆之韵站在他面前的模样,小唐元站了起来,在热水中向他打招呼。 他又将那锁链套进了自己的手腕。 随后,他眼一饧,半阖着眸,靠墙低头看了看,却不理会,只在身上打沐浴露继续清洗。 陆之韵下楼之后,就开始做饭。 等她用托盘端着三碟小菜两碗饭上楼,一进去,浴室的门就开了。 “有浴巾吗?” 陆之韵找了一条扔给他。 一分钟后,他仅腰间围着一块浴巾,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肌肤被热水烫得微微有些红,黑发间的水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滴。 他的腿也是修长的,弧线流畅,很精致,没有腿毛,似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陆之韵质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元诧异地看她:“你没给我准备。” 陆之韵哑然,片刻后,撇过头,指着他脱在床上的那一堆:“穿上。” 唐元:“我从不穿过夜的衣服,也不穿脱下来没洗的衣物。” 陆之韵气鼓鼓地瞪他两眼,他却仿佛有了兴味一般,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低头看她:“我饿了。” 陆之韵耳颈泛粉,偏要冷若冰霜地说:“吃饭。” 唐元点头:“好。” 他们坐在方形桌的两边。 唐元故意把腿往前放,他腿长,果然,他的腿碰到了她的腿,带着沐浴后的热气和肌肤的细腻。 陆之韵身形一滞:“你的腿……” 唐元似乎很无辜,他挪开,正经地无奈道:“天生就这么长,我也没办法。” 在唐元的眼中,此时此刻的陆之韵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浑身的毛炸得蓬松,瞪圆一双一双眼,内心惊惧却偏要坚强地环视外界,稍有风吹草动便能令她草木皆兵。 分明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 陆之韵没再说话。 期间,唐元的腿时不时地碰到她,她也是一忍再忍,并没有提出来。于是,唐元仿佛得寸进尺似地,在吃晚饭,陆之韵要将碗筷都剩菜残羹都收走时,唐元起身要去卫生间漱口。 走动时,他故意被拖在地上的锁链一绊,眼睑就要摔倒在地上,陆之韵眼疾手快地将他辅助,而他腰间的浴巾则因动作过大,滑落在地。 陆之韵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登时面红耳热,又气又急:“你……” 唐小元正立正敬礼。 唐元却扶着陆之韵的肩,仿佛在以她为支点,借她的力站稳。见她都看见了,唇角一扬,问:“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陆之韵将他一推,唐元也不去遮,就这样大喇喇地展示着自己,他甚至在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仿佛他此刻正在接受访谈,姿态优雅,气质卓越,眉宇间皆是自信,且有一种冷淡的禁欲感,和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 陆之韵移不开眼。 只瞪着他:“你混蛋!” 唐元神情间浮现出些许淡淡的无奈:“生理上的反应我并不能控制,我只能控制我的行为,你不能怪它状态太好,毕竟,这表明了我没有在一位女士家里做出猥琐的事。” 陆之韵端着托盘,转身走了。 约莫半小时后,她去了唐元家里给他拿衣服。她知道他习惯果睡,并没有什么睡衣睡袍,于是给他拿的日常穿的衣裳。 在陆之韵离去后,唐元没有半分的恐惧和不安。 因为,他已看出来,陆之韵不会伤害他,甚至于,假使他有任何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她只是不让他离开,不给他自由,要让他只能看到她。 好巧。 他缺的,并非自由。 她要的,和他要的,异曲同工。 他将换下的衣物都放在了椅子上,就这样躺在柔软的被褥间,瞑目等着,等陆之韵回来。当陆之韵回来时,便见唐元在被子里睡熟了。 她将他的衣物放在床边,坐在床沿,低头肆无忌惮地、仔细地打量他,手指落在他的眉睫,渐渐地,顺着他的面颊下滑。 忽而,原本应当是睡着了的人头一偏,轻轻地咬住她的手指,吮了一下。 陆之韵吓了一跳,却对上唐元清亮的双眸,他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陆之韵不知所措,不知如何作答。 他又说:“你想乘人之危,看我生得好,样样都好,于是就趁我睡着了轻薄我。倒也不是不行。” 他握住了陆之韵的手往杯子里拉,双眸像是起了火一样盯着陆之韵:“只是,给了你,你负责吗?” 陆之韵被烫得直缩手,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她瞪着唐元,挣开他,步履匆忙出去了。 锁链的长度,只够唐元走到门边。 陆之韵并不怕他逃走,因此只顾得上羞耻和慌乱,并没有锁门。 她进了一间房。 对着摄像头,对着墙上唐元的大幅果照,心嘣嘣乱跳,轻声说—— “我抓住唐元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把他关起来了。 我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我不是一个来去无踪迹的过客,我是和他有交集的过客了。他还记得我…… 他还是那样有魅力。 本想和他相安无事地度过我生命中的最后两个月,但—— 我没想到的是,他太浪了。居然勾引我。 他肯定是想通过勾引我,然后令我放松警惕,让我以为他是可信的,再从我手中骗走钥匙,从而逃之夭夭。 他想得美!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很生气! 唐元太坏了,我要惩罚他!”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向来是个行动派, 说干就干。 这一晚过去, 来到她和唐颂交往的第三十三天,早上, 她照例收到了唐颂和她说早安的消息, 和往日一样,唐颂演着深情,她演着陷入爱河的自信又大方的成熟女人。 她自信又大方? 不,那永远是别人以为。 她很成熟从来都很懂事? 那只是她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孩子,一个因为从未得到过足够的关爱、没有得到过重视、从不被选择、从未被呵护、一直被她用成熟强行掩埋在心底的的那个从未长大的孩子。 那个孩子,像是她心口的一个黑洞,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和那个不被选择、可有可以甚至是多余的自己年岁差距越来越大时,那个黑洞就越来越大。 没有什么能将它填满。 陆之韵依然没答应唐颂今天的约会申请。 照例是说要写作。 只在一定的时间内和他视频通话。 有唐元在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 仿佛只是一眨眼, 就来到了下午。 陆之韵对着镜头。 “昨天,我说要惩罚唐元。所以——” 半小时后。 陆之韵穿着一件长及小腿肚的白色大衣,画着精致的淡妆, 甚至给自己做了个俏丽的发型, 眼眉含笑,艳光四射地走进了关着唐元的那间屋子。 唐元在看书。 看她看过的书。 她进去, 双手往后一背, 抵着门把手将门关上, 问唐元:“我好看吗?” 唐元抬头看过来,清亮而幽邃的目光含着几许笑意:“好看。” 她垂眸,落落大方地注视着唐元:“听唐颂说,你们关系很好。” “从前确实不错。”唐元望向陆之韵,并不认为她是特意打扮了来问他是否好看。 果然,下一瞬。 她便似很开心地笑起来:“那你一定很了解他的品味。” 唐元没说话,只目光发了直,喉结滑动数下,浑身的血液都汇向一处。 因为—— 陆之韵话音落下时,便干脆利落地抬手,扯开了大衣那系成蝴蝶结的腰带,大衣向两侧敞开,展露出里面的风景——仿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的躯体上,仅有窄小的三个三角,像是行走在国外沙滩上的装束,但远比那要sexy。 唐元的眼眸一暗,倏地像是燃起了两团火,无形地,旁的什么都想不了。 而陆之韵犹嫌不够,双手一垂,那大衣便从她肩头滑落。她泰然自若地、仿若模特在t台上一般,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展示自己。 还不忘问:“你说,唐颂会喜欢吗?” 没有人会不喜欢。 “他会喜欢的。” 唐元心头火在涌动着,陆之韵捡起地上的大衣,又穿上了,将腰上的腰带系上,一丝不苟地打了个蝴蝶结,又成了衣着得体又靓丽的年轻女郎。 “那就好。” 她盯着唐元,微笑着说:“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饿狼一样,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但你就是不能,你做不到。唐元,你做不到。你记住,永远不要挑衅我,否则……” 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你现在的行动自由都掌控在我的手里。你要是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煎熬。” 譬如,故意挑逗他,让他起了反应,就把他绑起来,不帮他,也不让他自给自足。她必须要让他知道,只要他有任何想逃离她的念头,都会受到惩罚。 她拿出一把□□,问:“你是顺从一点还是要让我武力镇压呢?” 唐元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双目深深地看着陆之韵,连出口的话语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现在,你掌握了绝对的控制权。” 陆之韵颔首:“那就好。” 她朝唐元走了过去,将他的两只手拉向他背后,一边往上面套塑胶手铐,一边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身上的香水味儿好闻吗?” “很香。” 唐元深吸一口气,微阖了眼眸压抑着身体上的冲动。 陆之韵似很满意,轻轻笑了一声,柔柔地、软软地、甜甜地贴着他的耳垂问:“那就好。我决定了,今天,我就喷这一种香水,再穿这一套去和唐颂约会。我们交往又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唐元的神情冷凝下来:“不许去。” 空气中温度骤降,气氛紧张。 事实上,唐元心中正翻涌着一系列可怕的念头,一直在黑化的边缘来回游走。他只是在克制,让自己不要操之过急,不要行为过激,慢慢来。 陆之韵适才一席话,令他的理智摇摇欲坠,令这一切迫不及待地冲出束缚。 还剩一个步骤,只需要拉一下,塑胶手铐就能将唐元铐住。 陆之韵甜甜地笑了起来,像是要到糖吃的孩子:“我偏去。” 下一瞬,陆之韵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她的手被他挣脱塑胶手铐的动作打开。紧接着,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唐元一把搂住压下。 她仰躺着,唐元仿佛动了真怒,神情认真,嗓音沉冷:“我说不许去。” 陆之韵看进他眼里:“你管不着!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我绑回来的,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但你想做什么,都必须得到我的批准。放开!如果你还识时务的话。” 唐元定定地看着她的面颊,她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披在她身下,令她显得张扬、美丽又脆弱。 “那么,我想上你,请你批准。” “滚。” 他单膝挤开了大衣的衣摆。 双眼望进她眼里,刚碰到她,令她感受到他的威胁,便被她猛地推开。 她拔腿跑向门边拉开门,没来得及,便听一阵锁链的嘻索声从身后传来,门才开了一条缝,便被一只过分好看的手重重一掌摁下,关上了。 后颈的发被拨开,他仿佛要亲她的样子。 她整个人都被罩在他与门之间狭小的缝隙里,腿极没用地发了软,成了棉花团一般,几乎站不住,就这样全靠门背支撑着。 她很恐惧,心尖儿兴奋得颤抖。 恐惧的,不是唐元。 而是她竟期待唐元能出格地做些什么。 她恐惧这些期待。 脑海中,耳边,回想着的,是曾经周围的人对已发生过某些事的女孩子侮辱的言辞。 她想要而不敢要。 二十几年来绷紧的那根弦,守住的底线,仿佛一让开,她的生活、她的思想、她的情感都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知道那与任何人无关,端看她想不想,她也不敢。 她的眼眸中有了水色。 唐元似压抑着怒与谷欠,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火中滚出来一般。 “我说,不许去。” 他紧贴着她,她清晰而完全地感受到了那陌生的,男女之间的差异,男女之间能发生的一些事。 炽烈的。 壮大的。 意乱情迷之下,裹挟的是深切的惶然与慌乱。 陆之韵抬头,望见了唐元眼中汹涌的风暴。 他的手指是冰的。 后颈的一点凉,令她蓦地惊醒,不顾一切地推开他,拉开门跑了出去。 唐元站在原地,滚烫的目光望着陆之韵的背影,心中响起的,只有一句话——你跑不掉。 他听着楼下的动静。 陆之韵没有出门。 她甚至没补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地,一动不动。 恐惧的,兴奋的。 身体颤栗着。 像是一片死寂的荒野燃起了燎原的火,将她点着了。 约莫四点多时,唐元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起电话时,对面说唐元的包裹到了,问他在不在家,什么时候方便送过来。 “我在,你送过来吧。” 手机那边。 “好,我现在在北门,五分钟后到。” “行,有劳了。” 于是,她仿佛找回了魂儿一般,开始照镜子,简单地补了个妆,踩着一双单鞋出去了。 五分钟后。 陆之韵从唐元家打开门,从小区代收包裹人员的手中接过包裹,那小哥问:“我记得这一户只有一个男的在家啊。” “我是他女朋友,他在上班,让我过来帮他收一下,说是有点紧急,让我赶紧带去公司。” “原来是这样。” 快递小哥转身,陆之韵将大门阖上,找了把刀子便开始拆这个体积不小的包裹。 包装被一层一层地剥开,等陆之韵看清里面是什么时,不由大惊失色,手中的刀登时掉落在地,发出“乒啷”一声响。 三小时后。 陆之韵像一阵风似地跑回了自己家,慌乱但飞快地进了她录视频的那间屋子,关好门,打开摄像模式,对着镜头说话,心仍旧害怕得怦怦乱跳。 “唐元太可怕了! 我以为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我很了解他。 刚刚拆了他的快递。 他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想多说,不想传导不良信息。然后,因为他买的那些东西,我在他家简单地搜了一遍,最终找到一个小房间。小房间里贴满了我的照片,还有一台望远镜,正好可以看到我的阳台、客厅、卧室。 原来,他和我的想法一样,也曾想过把我关起来。 幸好我先下手为强了。 只是,唐元太可怕了,他远不是我能掌控的。 我得跑。” 说完这一句,她立马从房间里冲出去,回到自己的卧房,打开行李箱飞快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她还剩下不到两个月,带两套换洗衣物即可。 还有她的手机、笔记本电脑。 主要证件。 不到五分钟,她便将行李整理好了。 最后,她带着唐元的手机上楼。准备和唐元演一场戏,假装不小心将手机落下。 她走后,他能打电话给别人来救他。 总之,她得跑。 陆之韵浑身哆嗦地上楼,在门前,闭了闭眼,脸上调整出面无表情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推开门。 却见残阳从落地窗洒进来,锁链掉在地下,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陆之韵一怔,旋即,心头一紧,当机立断,“噔噔噔”跑下来,拉起行李箱提着手提包就走。 她刚下楼,便远远地看见唐元从外面回来,对上她的目光时,他还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好看,然而此刻,陆之韵却没有失神。 她抿了抿唇,连忙加快脚步转身就走。 她准备躲起来,等天黑了,再从另一边的大门走。 她一边走一边往后看,唐元笑着喊了她一声:“陆之韵!” 陆之韵拔腿就跑。 转了几个弯,她往后一看,没见到唐元,刚松了一口气,回头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她闻到了一阵茉莉的香气。 她买的。 还有一阵可怕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几乎停滞。 抬眼间,便见唐元深深地看着她,有几分得意地笑着说:“我抓住你了。” ※※※※※※※※※※※※※※※※※※※※ 韵韵:我……有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感谢在2019-11-17 20:36:15~2019-11-18 20: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乏秋困夏打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三个多小时前。 唐元在楼上, 就站在门口, 一动不动地盯着客厅里的陆之韵。 他不确定她今天是否会出去。 所以得看着。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 仿若惊弓之鸟, 娇小玲珑,脆弱,又美丽。 她这样子,令人心内忍不住要怜爱她。 看上去光鲜亮丽,实则生活得一团糟,日子根本就没过明白。哪怕她把他关了起来,也不像是明白的样子, 倒像是孤注一掷,又像是徒劳的挣扎。 陆之韵坐了多久,唐元就看了多久。 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来。 “我在,你送过来吧。” “行, 有劳了。”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 补了个妆提着包出门,没带手机。他被她挑衅了一番,不想再等, 遂掰开那并不为陆之韵所知道的开关, 将锁链扔在地上。 锁链与地板发出碰撞的声音,他看到楼下的陆之韵脚步一顿, 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拿上沙发上的手机, 跟了出去。 看她进他家里, 看她收快递。 等送快递的人离开,他在手机上登录了一个账号,调出家里的监控视频,看她拆快递,看她露出惊吓之色,看她仿若惊弓之鸟一边四下张望。也许是确定没人,她开始在他家搜寻起来。 当她上楼后,他便将手指摁在指纹锁上,打开门进去,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她一间房一间房地搜寻,最后找到装有他所有秘密的那间。 当她看他的日记本时,他在看她。 当她看他的速写本时,他在看她。 无论是速写本还是日记本,上面全都是她。 日记本上,道尽了他如何对她倾心、又对她有什么阴暗的妄想。 速写本上,将日记本上的她全都画了出来。 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有的画上是她一个人,有的画上是他和她一起,全是他因她而产生妄念。 他看着她惶恐的眼一点一点的睁圆,唇角忍不住浮现出浅淡的微笑,甚至想问她:“你喜欢吗?” 不,她当然不喜欢。 一看她的样子,就是被吓坏了。他向来习惯了迁就她,于是,暗暗叹口气,继续迁就着。她在里面看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内心既忐忑又兴奋——一个毫无掩饰的、灵魂赤luo的他被她看了去,她会怎么想?她会喜欢吗? 不,她会被吓到。 她的反应如他所料。 过犹不及,假使一个人太过热情,一定是容易令人感到惧怕的。 于是,他又跟了她一路,看她惊惶地跑了回去。当她进了一间房时,他本来是想上楼继续将锁链套在手腕上,伪装成从未出去过的模样的。 然而,就在他要上楼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唐元太可怕了!我以为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 那样充满畏惧的声音,令他停住了脚步。 “……我得跑。” 听到她这样的声音,他缓缓地笑了起来。 是好整以暇。 是胸有成竹。 也是气急败坏。 她怎么能跑呢?! 她跑不掉。 当她从那房间出来时,他躲在她看不见的拐角。 随后,他看着她惊惶地从楼上跑下来,惊惶地拉着行李箱就跑。他走进那间房,取出单反里的sd卡,也从她家出来。 在这个房价极高的小区里,绿化很好,有草坪,有湖,有凉亭,各色动物随处可见,各种景观亦随处可见。 有的人有闲暇,在遛狗,有的结伴在凉亭中下棋,有的在做晚间运动,还有三五个人凑在一起聊天。 保安开着巡逻车巡视着。 陆之韵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忙。 当她把他关起来时,他本能的反应是想自救,内心却是兴奋的。 现在,她要逃离他。 这简直令他气坏了。 于是,他决定吓一吓她。 他绕了一段路,从她必经的地方出现,看她仿佛见了鬼一般,迅速转身,没有章法地小跑起来。 她小小的一只,在他面前奔逃着,可惜却是个路痴。 他眼看着她三次从同一个地方经过,当她转头看他有没有追她时,他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她一回头,恰好撞进他怀里。 如他所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抱住她了。 他拥着她,低声笑了:“我抓住你了。” 陆之韵瞳孔骤缩,行李箱被唐元接了过去,他的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手指挤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 他说:“你要乖,你居然想跑,这让我很生气。你最好不要再做让我生气的事,否则,我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我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陆之韵浑身僵硬,喉咙口直发紧,一边被唐元拉着走,一边侧头看他完美的侧颜,哆嗦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这里的住户看到他们,认为他们很登对,和他们寒暄。 陆之韵僵硬地笑着,看唐元应对自如地和他们聊天。 等和他们说话的人走开后,唐元低头凑到她耳边:“这会儿下班高峰期,有人下班回来,也有退休在家养老的出来闲逛,你可以喊救命。” 陆之韵闻言,下意识地张口。 只是,还没出声,便被唐元俯身吻住了。 陆之韵睁大眼,挣扎着:“唔唔……” 唐元直起身,唇角一扬,清朗地笑了起来。 而陆之韵,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位男士牵手,也第一次被男士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尤其是,这位男士还长得极其俊美。 尽管这时太阳已落下山,路灯散发出温暖的光晕,使他们显得并不打眼,陆之韵仍旧在有人路过故事下意识将头埋进了唐元的怀里。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他笑时胸腔的震动。 一下一下的,像是会传染似的,传染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 唐元将陆之韵带上了他的车。 夜色之中,他的车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万家灯火。 路上响起嘈杂的车子行驶过的声音、广告声、音乐声、嬉笑怒骂声,路过广场时,成群结队的人在喷泉便跳广场舞。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一群中老年人,跳出了这清平盛世的精神风貌。 他们路过一个喧闹世界,到了山上,从车上下来,他开了铁栅门,将她带进了别墅。 随后,陆之韵被关进了一间玻璃房。 她抿了抿唇,望着透明小房间外的唐元,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唐元俯身吻她的那一幕。她害怕起来,心砰砰地跳,像是害怕,更像极了心动。 他的唇是温热的,像果冻一样柔软,带着一点点淡淡的香气。 是一种危险的魅力。 陆之韵美丽的双眸盯着唐元:“放我出去!” stalker发展到后来,大多会杀人。 陆之韵的生命已所剩无几,她并不恋生,但仍旧害怕,害怕他会伤害她,害怕他毁了她心目中那个最美好的念想。 是的。 为什么陆之韵再喜欢唐元,也只是看着他,从不愿意和他接触? 表面上,是因为她认为唐元讨厌她。 实际上,是怕他毁了她的幻想,怕自己不被喜欢不被选择,怕自己不被喜欢,怕面对失败,怕被抛弃。 而现在,他选择了她。 因而,她没有半分挣扎地、看似在他的威慑下和她来了这里,实际上,是她想来。 当被关进这个密闭的玻璃屋时,她后知后觉的求生本能才令她开始采取一些无用的行动。 唐元低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陆之韵,说:“乖,你在里面待一段时间。我们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陆之韵盯着他,重复:“放我出去。” 唐元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sd卡:“看我找到了什么。” 陆之韵登时瞪向他,隔着一层玻璃墙朝他扑过去:“你还给我!” 羞耻而慌乱。 唐元并不理会,将那张卡放进裤兜里,说:“你肯定很累了。早点休息。” 玻璃房内外,都是仿制的唐风。 里面有罗汉床,有高几,有小几,三面透明,另外一面一整面都是书架,上面有各式各样的书。在书架旁边有一个小门,小门中连着一件透明的卫生间,卫生间中设有一个马桶和一套淋浴设施,还有一个圆形的浴缸。 唐元说完,整个大厅瞬间陷入黑暗。 唐元从玻璃房前离开了。 陆之韵摸索着,将窗边一盏灯笼式的台灯打开,房间内便又有了一簇光亮,唐元已然离开了。 在此时此刻,陆之韵一会儿想着唐元可能会看卡里的东西,一会儿想着自己竟然被唐元关了起来,思绪繁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就,她在这冷清的大厅里,羞耻、忐忑与慌张渐退,竟觉十分孤单。 她脱了外衣和鞋子,蜷缩在罗汉床上柔软的被褥里,闭着眼,瑟瑟发抖。 她始终没睡着。 她躺下没几分钟,玻璃房的门开了,又关了。 一个黑影在床沿坐下来。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茉莉的香气。 是唐元。 下一瞬,唐元在陆之韵身旁躺了下来,从她身后拥着她,头搁在她肩窝,馨香的气息喷拂过来,一阵阵儿的热意也从他身上源源不断输送过去,令她那透心的凉渐渐散去,浑身都开始变得温暖。 陆之韵下意识地挣了挣。唐元什么都没穿,他双手的手指挤进她的指缝,每一根手指都同她的相扣,一边亲吻她的后颈,一边在她耳边道:“这时候,你有两个选择。” “什么?” “一是杀了我。” 陆之韵抿起唇来,她不可能杀了他。甚至于,在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后颈时,她心中不合时宜地荡漾起来,脑海中有些别的念想。 她想要,但多年的压抑令她不敢要。仿佛一旦发生了这件,未来就变得不确定起来,像是要失去些什么,那些对女人在这种事上的嘲讽的嘴脸又浮现在她眼前,那些轻蔑的话又响起在她耳边。 假如一个人将近二十年都被灌以这样一种思想——性是肮脏的、是可耻的、是不应当的事,如果一个女人和人有了这事,便是交出了自己,便是不自爱,甚至于,连恋爱都是不该谈的。那么,当她二十几岁时,曾经给她灌输这些观念的那些人又开始要求她要找个好对象,要结婚……这个人又如何能自如地转变思想观念?如何能毫无负担地去和一个男人恋爱结婚? 至少,陆之韵无法适应,也无法做出转变。 她害怕一切未知的东西,害怕一切可能令她被众人指摘的东西。 仿佛一个女人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是不该主动的,永远都该是承受方,否则便会被闲言碎语打成荡fu。她是不赞同这种观念的,然而多年的舆论环境上的压力,又令她下意识地逢迎这种观点,一旦想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便好似要受到千夫所指,内心便惶恐不安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怕,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怕自己付出了真心,收获的却是嘲讽。 怕自己认了真,别人只当是玩笑。 怕献出一颗毫无防备的真心被无情踩踏。 更怕在这件事后,被和她一起的人将这件事拿出去说,并对她做出评价。 陆之韵咬着被角,浑身都在抖。她在期待,期待他能不顾他的意愿,期待他在此时强迫她。如果他强迫她,她便是没有选择。 她没有选择,就是没有付出,没有期待,也就永远不会被践踏,不会失去。 唐元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一句话说完,顿了顿,向下,一边亲吻着她的肩胛骨,一边说:“二是让我继续。” 陆之韵双眸都湿润,泪珠从眼眶滴落下来。 她还是要做选择。 在这时,她蓦地想起,反正她活不长了,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为什么她的思想观念都要由别人来塑造?为什么她永远要照别人眼中完美的样子来活? 为什么她不可以是那个不善交际、面对不熟的人总会惶恐的陆之韵? 她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想要的成功的样子而不是别人眼中成功的样子? 如果她想要唐元,她为什么要被从小耳濡目染的陈规所束缚?都9012年了,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了,她为什么不能…… 陆之韵闭了闭眼,她没说话,但,她翻了身,吻住了唐元。 她做出了选择。 深渊在凝视她。 她对深渊说,去你妈的。 ※※※※※※※※※※※※※※※※※※※※ 我觉得唐元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沧桑点烟]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早起时, 陆之韵的背心向来是凉的。 但在这一天早上, 是暖的。 她尚在半梦半醒之时,只觉被一团暖意包裹着, 柔软而舒适, 整个人都暖洋洋麻酥酥的。 只有一点不对劲。 像是有一片温软的羽毛从她的后颈吻下来。 此后,一股锐不可当之势,直楔了过来。 她略略清醒了,才发现自己正在唐元怀里,被他从背后拥住又来了。意识回笼,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然而此刻,约莫是已发生以及正在发生, 又因她向来反对舆论的那一套,她反倒不恐惧也不惧怕了。 就好似一道坎,跨过去,就是开始。 没跨过去之前, 总会想着那坎儿有多高、坎儿的那边有多可怕。 其实坎儿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有一些人,如她之前,总是因恐惧未知而抗拒, 缺少迈过那道坎的勇气。 圆圆的月窗外, 青竹上蹲着几只麻雀,其中有一只和陆之韵看对了眼, 一人一鸟, 大眼对小眼。 此刻,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晰。 秋阳从地平线渐渐露出了脸,那鸟扑棱了一下翅膀,“啾啾啾”地歌唱起来。 陆之韵盯着它,仿佛在和它唱对台戏,伏在唐元之下,鸟唱一声,她也跟着叫一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仿佛在互相较劲,却又连成了女乔女眉的曲调,又似一下又一下被擂响的战鼓,催促着,叫人的热血沸腾着,惟愿更快、更强。 否则便似失了格调、少了意趣。 淋漓的汗一下一下地往下淌,汗珠从白羽红嘴的小白鸽那光洁的毛羽上滑落。 她又闻到了茉莉的香气,间杂着他们情动时的味道。 当窗外的麻雀“忒儿”的一声飞走时,陆之韵蓦地回身,抓着唐元的后颈,仰头吻住了他。 她的情动,间杂着茫然,然而举动却是热烈的。 窗外,飞走的那只麻雀又飞了回来,一双乌溜溜的绿豆大小的眼睛直透过月窗往里看。用挂钩扣住的纱帘在清风中飘摆,一双交叠的影挨挨蹭蹭地到了玻璃墙面上,此前,和它唱对台戏的年轻女子双手抵着玻璃窗,又同它对上了眼,眼角眉梢挂着点春意,俏丽的面容上,几缕洇湿的发贴在颊边,黑瞳中似有了迷醉之意。 于是,它应和着她的声音,又唱了一出对台戏。 当热烈的秋阳越升越高,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时,有几束光打过来,照在了他们身上。 陆之韵嗓子都哑了,有气无力地伏在软枕上,背对着忙活了整个早上的唐元,竟也后知后觉地有了几分羞赧和不自在。 一双眼懒懒散散地阖着,只不敢看他。 她的肌肤上像是被洒了点点玫瑰花瓣,轻薄柔软的被子横在腰窝下,唐元眼眸一暗,又忍不住覆了过去。 陆之韵身子一僵,脸埋在枕头里,嗓音柔软而沙哑,带着几许羞赧和气恼:“你还有完没完?” 唐元就压着她低低地笑,笑得陆之韵耳朵都红了。 回想起自己的计划,还有那被唐元拿走的sd卡,又发生了些出乎意料的事,陆之韵心里忐忑又茫然。 她怕唐元看了sd卡里的内容。 经历了昨夜与今晨,她和唐元的关系又该走向何方? 但,很快,她内心又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因为,不论是她和唐元之间的关系,还是她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未来,都不在她的控制当中,她没得选。 唐元掌握了主动权。 他将她限定在了这间玻璃房,往大一点说,他将她限定在了这栋别墅。 于是,旁的都不在她的考虑中了。 像是突然冲破了一种无形的桎梏,身体上的自由被限制,她的心却自由了。 也许,她将一直被关在这间设施齐全、布置精妙的玻璃房里,也许是这栋别墅。 她不必再独自面对外面一个极大的、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社会,不必再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只需要面对一个唐元。 她喜欢的唐元。 她也不必担心唐元会渐渐看清了她的本质和缺点就厌弃她,甚至移情别恋、离开她,不必担忧他对别人和对她一样好抑或是他对别人比对她好。 不论他是否看过视频,此刻,她只有一件事要做—— 从这里逃出去。 她向来是羞于、恐惧于承认自己的情感的。 性禁忌已打破,然而情感上的禁忌仍旧通过这二十多年的影响在她心底根深蒂固。在成长过程中,环境对她的人格的塑造,并不能轻易地改变。 假如唐元看了视频,她也要抵赖,只说是因为没多久好活了而搞出的恶作剧。只要她不承认,就永远不会失去先机。只要她不期待,就永远不会失望。 假如没能逃得出去,她就能对自己说一声——呐,不是我选的。都是唐元的错,是他这个人太bt,不惜犯法也要把我关起来。我会为什么在这里?我没得选啊。我一直在努力逃出去,只是被捉回来了。 直到她死亡。 多么完美。 唐元并不清楚陆之韵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他低低地笑着,看陆之韵气急败坏的模样,内心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渐至于汹涌澎湃。 看。 他就是这样喜欢她。 不,他爱她。 在他短短的二十几年生命里,从未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没和他产生多少交集,却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令他内心对她一直有一种狂热的、由衷的喜爱之情。 他说:“你真可爱。” 陆之韵回身瞪唐元,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唐元的眼眸蓦地幽深了,目光滚烫,喉结上下滑动:“你这样,我又想来了。” 陆之韵只觉眼前一黑,浑身一软,了无生气地望着玻璃屋的天花板:“说真的,你杀了我吧。” 唐元说:“那我也舍不得。” 陆之韵:“你给我个痛快。” 唐元就去亲她。 就在陆之韵以为自己不会死于癌症、会死于被索取无度时,唐元将她抱去了卫生间洗澡。洗完澡出来,他将她抱出了玻璃屋。 他给她做了早餐,俩人在餐坐上对坐,一边吃一边说话。 唐元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把我关起来?” 陆之韵果断否认:“我不喜欢,你想多了。” 唐元一边慢条斯理地切着三明治一边说:“你明明是喜欢的。我发现,你的心理很不健康。” 陆之韵冷笑:“恕我直言,你这样,又能健康到哪儿去?” 唐元抬眼看她,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们天生一对。” 陆之韵耳根子红了:“呸。” 唐元像是从前上学时给人讲题时一样认真:“你这样真可爱,我忍不住又想和你造爱。” 陆之韵又像是炸毛的猫了:“滚!” 唐元皱眉:“不好。” 他看着她,像是曾经上学时做学术研究时一样的认真严肃:“我不滚。” 陆之韵瞪他。 他就说:“你快奔三了吧?怎么还跟一个小孩儿一样。” 陆之韵:“……知道你为什么注孤生吗?” 唐元瞥她,有几许幽怨:“还不都是为了你。” 陆之韵正色:“不,你是凭实力单身的。” 唐元:“你说什么都对。” 陆之韵抬眼看他,他的神情和语气明显和话的内容不符。 没多久,陆之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刚要拿过手机,手机已出现在唐元手里。她走过去时,只来得及看到信息是唐颂发来的。 而唐元并没有和唐颂敷衍,已发出一句。 【陆之韵:我们分手吧】 唐颂看到陆之韵发过来的这句话时,心里一个咯噔,先是心虚,难道他在会所招女支的事被她知道了? 【唐颂:??? 唐颂:今天是愚人节? 陆之韵:不是,我就是想分手】 看来不是他暴露了。 唐颂立马就生起气来,十指飞快地摁着。 【唐颂:你什么意思?】 他的十指飞快地点着屏幕上的字母打字,什么心肝儿宝贝儿都叫了,还做了各种反省,结果对方铁了心要分手。 他再要纠缠时,对方就直接说对他没意思,之前答应他也不是真心,只是觉得应该谈恋爱了。 最后,还隐晦地提了郁金香会所的事。 总结起来,就是大家好聚好散,彼此都很对不起,不如扯平。 唐颂又是难过又是气恼,却被对方怼得什么都不好再说,只扔开手机,一脚踹在办工桌上,骂了一声:“去你妈的!” 陆之韵是看着唐元发信息的。 她没有阻止唐元。 唐元帮她分了个手后,一脸克制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再在外面招蜂引蝶了。” 他的脖颈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红痕。 陆之韵抿唇:“你管我?” 唐元便用沉沉的视线看她:“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你不会想看到我生气的样子。” 陆之韵一手抵着桌子,低头直面他:“我现在就很生气。” 于是,唐元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拉,她坐在了他腿上,眼前一暗,便是他放大的脸。他吻住了她,于是,她又变成了软脚虾一样,整个人浑身无力云里雾里的。 一吻毕,他抵着她的鼻尖,低笑着道:“瞎说,你明明很喜欢。” 陆之韵耳后一热,推开他,站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又被他扶住。她瞪他,他便对她露出个笑来。 陆之韵:“……” 她落荒而逃。 在门口时,被唐元逮了回去。 他双手放在她腋下,一边将她提回来,一边说:“你乖一点,不要乱跑。” 下午,有施工队上门,将玻璃屋的门卸了下来,并做了个没有门的月洞门。施工队施工的同时,唐元就将陆之韵提溜上楼,要她了解自己。 比如给她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给她讲他小时候的事,也将他现在的情况交待得一清二楚。 陆之韵在楼下轰隆隆的施工声中,梗着脖子道:“我不想知道。” 唐元微微笑着说:“你又口是心非了。” 陆之韵正要反驳,唐元就说:“我去过你的书房了,也看到了你的望远镜。你想要了解我,我说给你听,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陆之韵打死不认:“你放屁!” 这时,唐元的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妈”。 他接了起来。 对方又开始和他说相亲的问题。 “你小叔都有着落了,你还没谈过朋友,这让我们怎么放心?”旋即,对面又说了相亲对象的的条件。 唐元一手将陆之韵圈住,双腿将她夹紧不让她走,一边淡淡道:“谁说我没谈过?还有,小叔刚失恋。” 陆之韵只在意前半句,心里一个咯噔——他什么时候谈了场她不知道的恋爱? 这就让人很生气了! 陆之韵气得想打他。 唐元又说:“我在谈,有女朋友了,用不着相亲,过段时间带回来给你们看。” 这时候陆之韵反应过来。 等他挂断电话后,问:“你哪来的女朋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答应了吗? 唐元冲她危险一笑:“我没有啊,所以我自己绑了一个回来。” 陆之韵心里直发毛。 等施工队离开,又有人上门。 她的行李全都被唐元请人搬过来了。 之后的今天,唐元几乎和她寸步不离。 他就在家里办公开会议,还请了做饭和打扫的几个帮佣,那间玻璃房变成了她的工作间,偶尔唐元还会亲自下厨做饭。 “你想吃什么?”唐元系着围裙握着锅铲问。 事情和陆之韵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不怕唐元不喜欢她,那样,她可以强迫他,强迫他和她日夜相处,等她死了,他也许会因为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去看看心理医生,要花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但生活很快就能回归正轨。 她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 事实上,唐元和她观察到的唐元、她想象中的唐元完全不一样。 他喜欢她。 他不止一次和她说过。 而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很难为情。 因为她从前的所有设想都是基于唐元不喜欢她。 她生气地吼他:“我不吃!” 唐元:“那就做一盘香辣虾,一碗黄金蛋,一碟清炒嫩白菜,一碟蒜苔肉丝。” 都是她爱吃的。 厨房中发出油的刺啦刺啦的响声,其他帮佣的人都羡慕这里的女主人好福气,男人模样好,有钱,脾气也好,总惯着她。 然而,陆之韵却看到一个机会。 她将帮佣们指使得团团转,又去楼上,拿了自己的证件和钱包,从月窗翻了出去。 这时候,天色将黑,路边的路灯已亮了起来。 陆之韵站在路边,回望了那灯火通明的别墅一瞬,撒开腿跑了。 她平时是很缺少锻炼的一个人。 没跑几分钟,就累得不行。 十几分钟后,她在公路边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又回头望了望,心里像是有什么空了。 半小时后,她坐在长椅上脱下高跟鞋,只觉心底拔凉拔凉的。 猎物都跑了,唐元都不追的? 唐元果然不在乎她。 她一边穿鞋,准备穿好后起身,慢慢走下山,忽地一抬头,见唐元隐在树的阴影里看她,于是,她手里另一只没穿的鞋登时扔在了唐元身上。 她站起身,因为一只脚穿了鞋一只脚没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狼狈地扶住长椅的椅背稳定身形,气鼓鼓地质问:“你怎么才来!我脚都起泡了。” ※※※※※※※※※※※※※※※※※※※※ 我知道韵韵的性格变化有点大,但是,这才是这个世界里真实的她[doge] 非常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雩 1个;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说完, 就站在原地瞪视着唐元, 心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来。 唐元捡起陆之韵的鞋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冷着脸, 仿佛也在生气。 他没给陆之韵反应的时间,俯身,一手拿鞋,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下来。 陆之韵挣扎着推开唐元,仍旧瞪他。 唐元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去为她穿鞋,她抬脚就踢, 被唐元握住脚踝:“好了,都是我不好。” 陆之韵说:“当然是你不好,你一点都不负责!” 唐元蹲在她脚边,仰起脸看她:“那你怎么才能消气!” 陆之韵撇开头不理。 于是, 唐元在她的脚踝骨上轻吻了一下, 手顺着她的小腿上移,滑入了裙摆。 几分钟后。 唐元闷声闷气地说:“这样给你赔罪,好不好?” 陆之韵声音里都是焦急:“你给我起来!这大马路边上的!” “你放心, 没人。” “你别扯!” 旋即, 夜空中传来“刺啦”一声,陆之韵只能扶住长椅椅背的一角, 方能借力稳住身形。渐渐地她在长椅上坐下了, 仰着脸, 脚后跟蹭着唐元清瘦的背脊,听到了秋蝉的叫声。 这太荒谬了。 当她在路灯下张唇望着漫天星光,情不自禁地伸手抓着他的头发,眼角都湿润时,这么想。 然而,她没想到是,还有更荒谬的。 当她扬起的脖子收回来,无力地靠着椅背缓着劲儿时,唐元起身,直接将她抱起,带进了这个园子的花阴深处。 星光下,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看什么都是隐约朦胧的。 隐隐约约颤动的树叶后,有声音传来。 “这太荒谬了。” “我很喜欢,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我不喜欢。” “瞎说,你明明喜欢,不然,怎么会这么……唔……” “如果你能小两号的话,那我当然……现在,你这样会造成我被过度使用。” 一阵低低的笑声后。 陆之韵忽地抓紧了树干上的枝叶,轻咬着下唇,像是小猫被踩着了尾巴一般急促地叫了声。 唐元从她身后拥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还是这样好,对吧?满的。” 陆之韵红着脸低声骂:“……明明是撑的。” 那掩住他们身影的繁茂的树的枝叶忽地剧烈抖动起来,像是狂风过时一般,发出“哗哗哗”的声音,间杂着鼓掌声。 在漫天的星光下,有各种昆虫的夜唱。当陆之韵动一下手指都嫌费力时,终于被整理好衣物的唐元公主抱抱起来往回走,她揽着唐元的脖颈,颇觉适才有些“夜月一帘幽梦”的意境。 忽然,陆之韵想起一件事,皱眉问:“这里应该有监控的吧?” “这里还在私人别墅区内,我出资建的。监控也在我手里。” 陆之韵放了心,点点头。随后,她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向唐元:“我跑了这么久,还在私人别墅区内?我还没跑出去?” 唐元意味深长地说:“是的,我一直跟着你,看你绕了两圈,两次经过这里……” 陆之韵面颊通红,绝不愿承认自己的傻,直接甩锅:“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下一句还没出口,就被唐元抢了台词:“都是我不好。” 陆之韵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话也不是这么说。” 她扭过脸望天:“我想要你背我。” 在陆之韵有记忆以来,她从没有被背过。因此,她有一点点讨好型人格,总是满足别人的要求,从不提出自己的要求。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从小到大她就是要自立自强的,她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所以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只能依靠自己。 而她曾经向父母提出过的要求,都被他们温言软语地拒绝。 是以,在她的印象中,她提出的要求总是会被拒绝的。与其被拒绝,不如从来不要提。 此刻,话刚开口,她就后悔了。 这太冒失。 如果唐元拒绝,她会多没面子? 更何况,他们已经到了唐元家的大门口。 然而,就在陆之韵心中暗暗后悔时,唐元将她放下来,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陆之韵趴在他背上,被他背起来。 当陆之韵在唐元的背上时,她才发现,他看上去很瘦,身材是属于很单薄的类型的,也就脱衣才能看到肉,但其实,他的肩膀足够宽,很有力,让人心里很踏实。 她又想起,现在她是唐元的阶下囚,他在对她非法□□。 但很快,她又将这念头抛诸脑后,不再刻意想起。 唐元双手向后托着她往家里走。 她趴在他背上,坐在他手上,肚子“咕噜”一声,她说:“唐元,我还没吃饭。” 她仿佛彻底解放了天性,随心所欲起来,释放着在她短短的二十多年生命中从未展露过的任性。 脑海中一个声音说:假如唐元不喜欢你任性、讨厌你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羞涩地说:那就把她关起来,让他每天都只能看到我。喜欢也只能看到我,讨厌也只能看到我。 唐元并不讨厌,反而有了一种万里长征到了头的感慨。 他知道,他们开始了。 他说:“我们回去就吃。” 陆之韵的头搁在他肩窝,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讲话时热气喷拂在他的脖颈间:“都是你的错。” “对,你说的都对。” 她故态复萌:“我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把我捉回去了,我还是会跑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元唇角微扬,有一说一:“不要忘了,你路痴。” 陆之韵皱眉:“那我也会跑!只要我想跑,区区一个路痴怎么能阻挡我。” 唐元冷笑:“你跑一个试试!你再跑,我就再把你抓回来,把你的腿打断,用铁链锁起来。” 陆之韵眼睫低垂,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向他迈出了一小步。 她像他亲吻她时那样,亲吻他的后颈,低低地说:“你舍不得。” 唐元本就是故意吓她。 他认了:“对。” 陆之韵满意了,还不忘强调:“都是你强迫我的。” “你说得都对。”唐元心照不宣,顺着她说。 进门后,在门口穿拖鞋时,她见在这里上班的帮佣都已经下班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气急败坏:“我的香辣虾都冷了!” “还有我的蒜薹肉丝!” “还有我的清炒嫩白菜和黄金蛋!” 刚系好围裙的唐元回头,轻笑一声:“说什么呢。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出去找你了,还没来得及做呢。” 只准备好了食材。 陆之韵:“……” 她默了默,恼羞成怒:“我自己来!” 唐元意味深长地看她:“……你确定你会?” “我会问度娘!” “所以,明明能改善伙食,你为什么要虐待自己?” “你在怀疑我的厨艺?我炒的菜不好吃吗?” “感情上来说好吃,事实上……” 陆之韵靠着门框,垂眸,忽地计上心头,妥协了:“嗯,你做饭。我去休息一下。” “好。” 等厨房响起唐元炒菜的声音时,她也顾不得自己腰酸腿软的事实,以最快的速度奔进了唐元经常进的房间,开始搜索起来。 她要拿回她原本装在单反里的sd卡。 本以为要找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没想到唐元就这么大喇喇地将卡放在书桌上,她一进去就找到了。 她飞快地将卡拿走,揣自己兜里。 从唐元的书房出来时,正巧遇到唐元端着一碟香辣虾从厨房出来,他看过来时,目光幽幽的:“你在做什么?” 陆之韵有一瞬间的心虚,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在她成熟美丽、小巧精致的面容上瞬间便有了几许孩童的灵动:“爸爸。” 唐元手一抖,差点把盘子摔了,没好气道:“谁要做你爸爸。” “你啊。” 安全度过危机,陆之韵心头松了一口气。 总之,她和唐元,现在,大概是以她住在他这里为结局了。 也许,一个多月后,就只有唐元一个人。 但,她不管她死后的事,她只管活着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清新的秋日清晨。 唐元是被陆之韵玩儿醒的。 他一睁眼,她就吻住了他,然后坐了下来。 唐元一直是一个勇敢的人,也一直是一个自信的人。他从不恐惧未知,幼年时家庭环境优越,在家里备受宠爱,父母也都是极有修养极体面的,有没有过强的控制欲,因此,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处理。 起床后,他问陆之韵:“你什么时候带我见父母长辈?” 陆之韵从梳妆镜前回过一张讶异的脸,面颊微红:“你说见什么?” 唐元说:“我想和你结婚,理应在婚前拜会岳父岳母。” 陆之韵梳头的手一顿。 唐元:“难道你不想负责?” 陆之韵:“可以吗?” 唐元危险地一笑,从陆之韵身后俯下身,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将她圈在他和梳妆台中间,对着镜子里的她一笑,笑容危险又迷人:“你说呢?” “那就是可以。” “不可以。” 陆之韵:“那你还让我说个屁。” 这时候,陆之韵又说:“我的事,他们管不着。” 因为在陆之韵幼年时,他们除了给生活费,谁也没管过她,谁也不想带着她融入新的家庭,所以,当陆之韵成名后,哪怕陆之韵很孝顺,给她父母双方一人买了一套房,他们却从来不敢管她的事,只好在周围有闲言碎语时,在家宴上委婉地提点一两句。 但每当陆之韵微微笑着话中有话地驳了他们,他们便不敢多说什么了。 在这一点上,陆之韵从来不会是逢迎别人想法的人,也不是逢迎舆论的人。她有她作为一个文人的傲骨,思想上是十分与时俱进十分开放的,桎梏她的,是二十多年来,环境在塑造出她的人格时产生的负面影响。 打个比方。 假设一个人因为幼年受到的家庭影响环境影响变成了一个自卑的人,她知道自己该自信,也一直在努力告诫自己要自信,但遇到人和事时,这个人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自卑。哪怕收获再多的肯定,她第一时间做的,一定是自我怀疑。 幼年的不被选择,体现在陆之韵身上,就是不敢接触别人,害怕恶意,遇到人和事第一时间会想到逃避。 她有她的傲骨,但因曾经被群体排斥过,于是做事情时下意识地会考虑后果,去选择不去做让她有可能被群体排斥的事。 要从根本上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持久战。 在陆之韵,突然间生命所剩无几,仿佛加快了这场持久战的进程,让她的挣扎和改变更明显,也让她放飞了自我。 从小到大,她的事从来都是自己负责的。 她一个人一个户口本。 “所以,如果你想和结婚,和我父母谈是没用的,你只能和我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元就笑了:“哦,那不用谈了,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领证结婚了。” 陆之韵气得回身打他,被他捉住双手就亲了下来。 亲过她后,他在她耳边问:“你答不答应?” “不。” 她都快死了,结什么婚? 唐元想了想,说:“那肯定是我不够卖力,伺候得不好。” 他说着,便蹲下,手往裙摆里探。 陆之韵吓得一边推他一边说:“挺好的。” “肯定还不够好。” “够好了,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唐元就差把陆之韵拴裤腰带上了。 他每天都在家办公,办公时陆之韵必须在他的视野内。如果有事要出去,陆之韵也必须跟着他一起。 否则,他就会说:“是和我走,还是被关着等我回来,你自己选?” 陆之韵便“委委屈屈”地跟着唐元一起行动了。 唐元连续忙碌了好几天,终于腾出一天的假期。早上,得知唐元要带她出去兜风,她心中不由暗暗窃喜——幸好卡拿回来了,以唐元的反应,他应该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为除后患,她要毁掉那张卡。 于是,唐元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陆之韵正在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 “有锤子吗?螺丝刀也行。” “你要干嘛?” “有用。” 当陆之韵终于找到一把榔头要砸那张sd卡时,唐元说:“没这个必要。” 陆之韵:“???” 唐元含情脉脉地握着她拿榔头的手,道:“从今天开始,你让我看,我就看,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没必要砸。” 陆之韵皱眉,榔头被唐元拿走了。 一小时后。 唐元带着陆之韵在医院对面的停车场下车,牵着她的手往医院门口走。 陆之韵:“你带我来这儿干嘛?你有什么毛病?” 唐元握紧她的手:“乖,去做个全身检查。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走了几步。 陆之韵猛地甩开唐元的手,死死地盯着他:“卡里的内容你看过了!还说什么我让看就看,不让看就不看……” 唐元认真道:“和你有关的,我是不可能不看的。” 陆之韵想到卡里的内容,没好气:“滚。” 她转身就走,被唐元拦腰抱着逮了回去,带进了医院。做过各项检查后,就是回家等结果。 迈进家里的大门后,陆之韵把门摔得震天响。 唐元也不生气。 陆之韵将卡扔在一边,唐元去回复工作邮件,她就在自己的工作间看书码字,然而书一页也翻不下去,十指放在键盘上也不是很想动。 约莫半小时后,她把那张卡插·进了笔记本上的卡槽。 读取内容后,陆之韵发现里面多了一个视频,点开一看,画面是近景,唐元的模样格外清晰帅气。 他正对着镜头,微微笑着:“故事的结尾,她活着,我们在一起了。”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陆之韵怦然心动。 转头时, 却见唐元正双手抱胸倚在门口看她。 恰巧此时。 “叮铃——” 门铃声响起, 佣人打开门, 唐元的助理带着文件进来。 唐元转身出去了。 几天后,陆之韵从唐元手中拿过体检报告,看完之后, 把两个多月前从手机里抠出来的那张sim卡又装了回去, 看到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点开看完信息,又回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的陆之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看了看唐元, 面无表情, 一言不发, 走进了工作间。 感觉整个人都不是太好。 ——她没有得癌症,之前会觉得心跳太快、胸闷气短, 纯粹是因为熬夜太多导致的窦性心律不齐,胃部的不适也只是因为她没有按时吃饭得了肠胃炎。 没有癌症晚期。 当时有另一和她同名的病人一起检查, 当时她精神恍惚, 没听清楚号, 听到个名字就进去了。 结果闹出这么个乌龙。 眼下, 误会澄清, 陆之韵双手盖住面颊, 掌心一片滚烫。 是她的脸。 太烫了。 内心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感,她闹了这么多事, 到底是为什么辛苦为什么忙?从前破罐子破摔以为不用面对的那些问题, 现在都一一要面对了。 陆之韵“嘤咛”一声, 倒在罗汉床上柔软的被子里,浑身上下写满“凄凉”二字。 ——她已经是一只废喵了。 比起陆之韵的情愿自己得了癌症快死了,唐元看到检查报告后,原本壮士断腕一般不在乎天长地久只争朝夕的悲壮和决心都没了,只剩下了愉悦。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是要天长地久了。 甚至于,他还很感谢医院搞出的这个乌龙,让这么多年对他不屑一顾的陆之韵自投罗网。 于是,在陆之韵颓靡之时,唐元心情颇佳地伏案写作,拟定了一张计划表。 陆之韵简单地收拾了下,瞟了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的唐元一眼,准备悄悄溜走。没想到,她提着挎包刚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你去哪儿?” 陆之韵被吓了一跳,看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唐元一眼,将脸侧的头发掠至而后,难为情但仍旧佯装镇定一本正经地说:“我回去了。我的东西,嗯,我让搬家公司来取。” 唐元挑眉,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腰间,颇有些气定神闲又似威胁地说:“看来你还不清楚情况。” 陆之韵呆呆地转头,问:“什么?” 唐元笑容近似于狞笑,但仍旧迷人,迷得陆之韵心底直发毛:“上了我的贼船,你以为还走得了么?” 唐元这样的一句话,内心别扭的陆之韵反而安定下来。 但。 听听,挽留人有这么挽留的么? 她觉得唐元的挽留一点力度都没有,这让她不满足,不乐意,很生气。 她瞥了唐元一眼:“我偏走,你管我!之前的事,都是个误会,我反正我回去了。” 说完,她开始换鞋。 换完鞋就去开门。 结果,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只手掌一摁,门又关上了。 她腰上被一股大力搂住,有些紧,令她几乎难以呼吸,然而心底却泛上隐秘的、难为情的欢喜。 她说:“你放开。” 唐元低笑:“不放。” 陆之韵开始挣扎,被唐元拦腰抱了回去。 反正走是不可能走的。 许是感受到了唐元挽留她的力度,她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她走不了,唐元不让她走,她也没办法,她不得不留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什么好脸色,所在之处皆低气压。 主要是还太难为情。 一想到视频里的内容被唐元看过,一想到自己没有癌症还活蹦乱跳的,一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一想到唐元看她的眼神…… 扛不住。 唐元心里门儿清。 唐元结束一个视频会议,问自己在工作间长蘑菇的陆之韵:“宝宝,晚上吃什么?” 陆之韵登时如临大敌,眼神仿佛能杀死人一般:“谁是宝宝?你在叫谁?” 唐元唇角一弯,想笑又不敢笑,一本正经道:“当然是你,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朋友。” 陆之韵默了默,抬眼:“你看我像是有心情吃晚饭的样子吗?” 第二天一早,唐元把陆之韵从被窝里挖出来,执行晨练计划时,陆之韵依然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看我像是有心情健身的样子吗?” 就这样,别扭了好几天。 唐元越想越觉得不能再等,重提结婚事宜,结果陆之韵又是冷淡地瞥过来一眼:“你看我像是有心情结婚的样子吗?” 唐元故意:“你有。” 陆之韵气:“我没有!” 唐元对陆之韵这几天的情绪和态度了如指掌习以为常,什么都没说,给她端了杯热牛奶。 陆之韵:“你看我像是有心情喝奶的样子吗?” 唐元:“……” 他什么都没说,将牛奶放在陆之韵手边,就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没多大一会儿,他揉了揉后脖颈,往陆之韵的方向一撇,便见她正一个人缩在在沙发上,肩膀一耸一耸的,知道这是她的情绪终于在今天爆发了,遂放下手里的文件走过去。 果然。 他将陆之韵从被子里挖出来一看,只见她满面泪痕。 于是,他叹了口气,一边用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无奈道:“怎么还哭了呢?没有生病难道不好吗?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之韵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十分任性、十分不成熟甚至是孩子气地哭出声:“呜呜……我太丢人了!呜呜呜……” 唐元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陆之韵的背:“不丢人。” 陆之韵哭得险些背过气去,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着:“丢人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觉得不丢人。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唐元越哄,她就哭得越厉害。 事实上,她哭的,并不仅仅是觉得自己丢了人,更是为从前的过往。从前没有人听她哭,也没有人肯为她排忧解难,她只有靠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平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当她被送去跟着奶奶时,奶奶年事已高,能张罗好一日三餐已是不容易,其他的就力不从心。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觉得她的精神是独立的,哪怕没有父母可以依靠也没有关系,她可以靠自己。 随着年岁的增长,在成长的过程中,很多事,别人都有父母教导,就她没有,因此,难免会有一些丢人的时刻。 没有人带她去买衣服,是她自己懂事后带着忐忑的心情自己去买。 没有人关系她的作业做完没,她都自觉去做。 和周围的小朋友相比,她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被奶奶的那些邻居嘲笑过,听得多了才知道衣服穿几天就要换,要勤洗,不能一整个冬天不洗头不洗澡,否则身上会臭,至少每周要洗两次。 当她开始长胸时,没有人告诉她该穿内衣了,奶奶只给她缝了两件小背心,然而还是会凸点,听同寝室的人聊天,才知道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穿有钢圈的胸衣固定胸型避免凸点…… 来月经时怎么处理,也都靠学校开设的卫生课的科普…… 总之,她能长到这么大很不容易。 从小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她只能根据周围的舆论环境来判断;没有人关系她呵护她,她只能通过周围的信息来学习怎么不让自己生病;没有人关心她的成绩好不好,但周围的环境大体上是看不起差生的,于是她努力学习成为好学生;没有人告诉她和人应当怎样相处,于是她学了周围人受欢迎的模样…… 在幼年时,她并不觉得这会怎么样,甚至是自豪的,因为自己没有父母的教导也能活得很好,能成为别的家长口中学习的榜样。 甚至于,在周围人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大多容易内向时,她还不以为然。 她觉得,就算是父母在她的成长中缺席,她也依然可以开朗乐观。 然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生的难为情的事越多、遇到的困难越多、她懂得越多,她开始变得不那么自信,依然是外人眼中完美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底破了一个洞。 曾经不觉得,仿佛有一个光辉的过往,是值得炫耀的,是被所有人艳羡的,可是她年龄越大,回想起那些过往时,心底的那个洞也越大,不知道要怎样填满。 当初她不敢靠近唐元,喜欢也不肯接近,是怕自己的不完美让他看不起不喜欢,也是因为她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更不懂得怎么和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 有一些东西,比如爱,她从没得到过,又怎么会给得出去? 从来,她最怕不如人,怕丢人,怕被嘲笑。 多年以来,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压在心底,从不曾有过的宣泄,都在此刻。 当唐元抱住她时,她终于忍不住,任由心魔化作了决堤的洪水。 她一边哭一边重复:“我太丢人了……” “不丢,一点都不丢。”她哭得太久,唐元被她哭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笨拙地安慰着。 “呜呜呜……” 陆之韵陷入了这种情绪中不可自拔。 唐元一直抱着她。 等她哭累了,他才问:“饿不饿?” 陆之韵哭哭啼啼,还不忘怼他:“你看我像是有心情饿的样子吗?”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咕噜”了几声。 她身子一软,整个人落在唐元怀里,扒在唐元肩上,又哭上了:“我没脸见人了……” 唐元看着,心中既觉得她万分的可爱,又万分的心疼,便去亲她。 她泪眼迷蒙,愣愣地说:“我都这样了,你还下得了嘴?” 回答她的,是唐元的一个吻。 最后,陆之韵下了个结论:“你也忒不讲究了,审美好烂。” 唐元也是一愣,旋即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本正经地准备和她掰扯掰扯:“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他拿出了上学时和谢耳朵一样旺盛的科普欲——遇到他认为别人说错了的点总要有理有据地反驳,可还没说出一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到了嘴边就只剩下这样一段:“哪有什么绝对完美。每一个人,看在不同人的眼里,是不同的样子。每个人都是相对完美的,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我审美不行,我却觉得我眼光很好。我并不希望你做一个完美的人,我希望你做一个很快乐的人。爱情都是不讲道理的。” 陆之韵哭唧唧地看着他:“那要你放我回去,我才会快乐。” 唐元脸上的无奈之色渐去,成为强势的微笑:“哦,快乐也是相对的。我只希望你在我身边快乐。” 陆之韵抿唇看着唐元。 下一瞬,她又“哇”的一声在唐元怀里哭了。 但。 只有陆之韵知道,她的心结解开了。 ※※※※※※※※※※※※※※※※※※※※ 没写完,还有1-2章 下一章明晚不是21点就是零点 我争取战胜寒冷和懒癌,努力恢复日更~~~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深秋早已过去, 这时候, 天气已经很冷了。 平常出门时, 唐元的正装是西装外加一件大衣,陆之韵出门则是里面一条打底连衣裙+打底裤, 外面一件长及小腿肚的双面呢的毛呢外套。 ——这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法,要温度的都穿起了羽绒服。 也正因为天气越发冷了,已深刻体验过初冬时节的寒冷, 被窝对陆之韵也就越来越有吸引力。 在陆之韵的心结解开的第二天早上,距离陆之韵的误以为的乌龙三个月结束还剩七天。 窗外正好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陆之韵半梦半醒间听见雨打在树叶和瓦上的声音,裹紧柔软的被子往旁边一滚,脸埋进被子里蹭了蹭,手抓住了唐元的手臂,感觉微微有些冷, 一把撂开继续补眠大业。 最近, 她又有故态复萌的趋势——得知自己啥毛病没有,又开始熬夜了。半夜一两点都觉得太早,早上四五点睡意来了自然睡, 然后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再起。 当然,这样的作息只维持了两天。 就在昨夜, 陆之韵估摸着唐元要睡觉,于是搬着自己的电脑去玻璃屋, 玻璃屋中有个暖风机。 刚到门口, 唐元就问:“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去哪儿?” 陆之韵纠结地皱紧了眉头。 诚然, 她也是想调整好作息的,但眼下才十点,按理说也该睡了,可在她眼中总觉得十点太早。更何况,过去两个多月她没心思看,她当初正在追的连载美剧,又积累下来好多。 她想一次性看完,已经做好了通宵的准备,预备明天白天再补眠。 于是,她说:“我还不困。” 唐元刚出浴,身上只裹了条浴袍,他擦着头发,声音上扬:“还不困?” 陆之韵点点头。 唐元没说什么,她直接出去了。对于唐元的没多说什么,陆之韵心中颇有些不舒服,总觉得他不够关注自己,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太矫情。 等点开自己正在追的美剧后,这些情绪都被她抛诸脑后,津津有味地追起剧来,隐约能听到卧房中电吹风“嗡嗡嗡”的声音。 她拆开一包薯片,边吃边看。 视频中,女主推开卫生间上面的隔板,翻出了一箱东西,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男主的杀人工具,还有作案后留下的纪念品和一些碎玻璃。 女主惊吓之余,把其中的一件易碎品打碎了。 正好此时男主买了早餐回来叫她,她惊惶之下,将那箱东西收拾好放回隔板上,强掩慌张出来,男主进入卫生间看到地上残留的碎玻璃,从卫生间出来。 恰巧此时,女主正要开门出去。 男主一把将门摁住,低头问:“你都看见了?” 女主被吓一跳,强抑恐惧之情,浑身微微颤抖着回头,男主低头,深深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危险的惋惜:“你在怕我。” 陆之韵也跟着心头一悸,抓起一片薯片喂入口中时,眼前一暗,忽听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句:“你真睡不着?” 陆之韵心头一抖,险些将薯片和笔记本都扔了出去。 她后怕地埋怨:“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唐元从她背后拥着她:“去睡觉了,嗯?” 陆之韵将薯片咬得嘎嘣嘎嘣脆:“我不要。” 唐元皱眉:“晚睡会导致你头秃。” 陆之韵知道啊,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作息。 尤其是,她现在看剧这个看得起劲,哪有睡意啊。 “我真睡不着。” “真的?” “嗯,真的。” “你会睡得着的。” “我确定睡不着。” 然后陆之韵就被唐元扛走了。 当她被放进被窝时,正要抗议,就见唐元扯开了浴袍的系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唐元,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 唐元神情是十分禁欲且冷淡的,他瞥了陆之韵一眼,说:“我是一个文明人。” 随后,陆之韵只觉自己眼前一暗,被亲了。 再随后,她意乱情迷了,她沉沦了。 在两情相悦的双人y中,她就像是油锅上的糍粑,正面、反面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十一点时。 她抗议:“我困了,真的,你让我睡。” “那就睡。” “你这样……我怎么睡着?诶,你,不许再来了!” 十二点时。 她浑身发软四肢无力,简直是魂飞九霄云外。 “我真困了,唐元!” “不,你不困。” “我困!” “别来了,可怜我一把老骨头……” “我们是同一年出生的,都是老骨头了,我还好,你肯定也扛得住。” “我扛不住!你怎么又……” 一点时。 陆之韵醒了。 “你能消停一下吗?我就想睡个觉。” “你继续睡。” 两点时。 陆之韵又醒了,在唐元怀里迷迷糊糊地对睡着的唐元说:“我困了,真的。放过我……” 四点时。 陆之韵说着梦话。 “唐元,你果然是个禽·兽!我太难了,我不来了呜呜……” 六点时。 她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八爪鱼一样扒在唐元身上,说着梦话:“唐元,你放开我!我困死了!” 现在。 唐元一边推陆之韵的肩,一边叫:“宝宝?” “宝宝?” “宝宝?” …… 陆之韵半梦半醒,声音中都是浓浓的困意:“宝你妹,你走开。” 唐元看她睡觉的样子这么好看,只觉怎么看怎么可爱,怪不忍心的,皱眉想到自己为陆之韵制定的健康作息表和健身计划,决定坚定地执行:“起床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再睡会儿。” 唐元的手伸进被窝,搭上陆之韵的腰,低头凑到陆之韵耳边,轻轻咬着、厮磨着她的耳垂,低语道:“这么困?那我们来做点让你不困的事。” 陆之韵一个激灵,当即睁开了眼,什么瞌睡都被吓散了。 她眼中是惊吓和残余的睡意:“唐元,你不是人!” “你会知道我是不是的。” 陆之韵忍辱负重,咬牙切齿:“我起!” 唐元满意地笑道:“这就对了。” “对你妹!” 唐元:“我没有妹妹。” 陆之韵愤愤,瞪着唐元,双手一伸,说:“谁污染,谁治理。谁叫的起床,谁负责。” 于是,唐元忍俊不禁,开始给陆之韵套运动服,然后把她逮去卫生间洗漱。几分钟后,陆之韵被他抱到了他的私人健身房。 陆之韵瞅了一眼唐元给她列的今天要完成的项目,忍不住抬头质问唐元:“你是魔鬼吗?” “是你老公。” “你走开,我没你这样的老公。” “诶,再叫一声。” “不。” “这样吧,你叫一声,我就把这单子上面的划掉一项。” 陆之韵并不是一个坚贞不屈的人,唐元话音刚落,她就连叫了好几声。 单子上有几项,她就叫了几声。 叫完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唐元划掉了最下面的一项。 陆之韵好气,然而没等开喷,就想明白了唐元的语言陷阱,只得吃了个哑巴亏,委委屈屈地往唐元怀里一靠,双手环住他的腰,头在他胸口蹭了蹭,紧接着上手在他臀上打了一巴掌:“你太坏了!” 说着,她还闷声闷气:“我一点都不想动,昨晚搞了那么久,我现在还站不稳呢,你就让我……你不是人!” 唐元窃笑,表面上倒是冷冷淡淡的禁欲范儿:“我这都是为你好。” “呸。” 唐元不动声色,嗓音淡淡:“如果你再亲我一口,我就再划去一项。” 于是,唐元得到了陆之韵迫不及待的一个吻,仿佛他不要她也要给的那种。 看到又少了一项,陆之韵松了一口气。 又开始了。 “我太难了……” 这时,唐元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又道:“你要是肯答应,今天的晨练就免了。” 陆之韵太懂这一切从开始都是唐元的设计了,偏偏又不得不吃他这一套,冷静地爆粗:“我愿意,我简直太tm愿意了!等我养精蓄锐几天,你想怎么来怎么来。” 几天后的事,几天后再想办法赖。 唐元低笑两声,把陆之韵从健身房抱了出来。 吃过早饭后,唐元要带陆之韵一起去办公室。 陆之韵打了个哈欠,想补眠:“不了吧?” 她是想等唐元走后就补眠。 当然,她也预备好了她说完之后唐元驳回,然后她就好控诉唐元很霸道。 没错,陆之韵觉得唐元对他的控制相当霸道,那句她只能在他身边快乐,简直令她……理论上唾弃,情感上喜欢得要命。 当然,这种非同寻常的占有欲,她必须反对。 然而,这一次。 唐元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在家,不要睡觉。” 陆之韵一口气堵在心口,下不去也出不来,瞪着唐元的背影,等大门都关上了,她还生气着,将一双眼瞪得溜圆。 ——唐元太过分了! 他果然不够在乎她! 一点都不关注她! 他对她一点都不上心! 家里的帮佣还觉得这一家的男主人女主人黏得有些过分了。 陆之韵太气了。 她愤愤地将笔记本开机,噼里啪啦地打字和基友控诉—— 【夜莺:你知道吗!他太过分了! 流水潺湲:??? 夜莺:我男朋友,他简直不是人!果然到手了就不珍惜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流水潺湲:???】 陆之韵先简要地将昨夜今辰的事写成一篇恋爱小作文发给流水潺湲,随后—— 【夜莺:我说不了吧,我说得这样不坚决,这样有回旋的余地,结果他直接答应了!答应了! 夜莺:说不定他正盼着我拒绝呢! 夜莺:这还没谈几天就成这样了,将来还怎么过? 夜莺:他就是对我不上心了,他就是不在乎我!我决定了,我要分个手 流水潺湲:大清早的冰冷的狗粮往脸上拍,我脸真特么疼 夜莺:我也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个男朋友我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流水潺湲:那你能把他介绍给我吗?我不介意捡漏 夜莺:???】 流水潺湲一边骂陆之韵秀恩爱不是人,一边说着调侃的玩笑话,然后,对面就不回答了。 【流水潺湲:诶,我开玩笑的,你别跑啊 流水潺湲:有本事继续回来撒狗粮啊!】 而此刻,陆之韵已没心思向基友吐槽唐元了。 距离唐元出门还不到两分钟,他又出现在了玄关。 于是,陆之韵飞舞的十指顿时停了下来,飞快地将笔记本盖上了,面无表情地问:“你回来干嘛?” 她显然气得不轻。 唐元神色淡淡:“忘带一件东西。” 陆之韵当即想骂一声滚。 但,话到口边,她忍住了,翻开笔记本准备继续。 谁知,唐元直往这边走来。 陆之韵又盖上了笔记本的盖子。 下一瞬,她连人带笔记本被唐元抱起来就往外走。 唐元带着一点谢耳朵式的正经:“我把老婆忘家里了。” 陆之韵默了默,下意识地揽住他脖颈,压下微扬的唇角:“醒醒!你就没老婆。” ※※※※※※※※※※※※※※※※※※※※ 陆·口嫌体正直·之韵在线吐槽男票。 流水潺湲(基友):我太难了。当我基友向我吐槽男票太渣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听到一个渣男的故事,准备好劝分的,万万没想到成吨的凰色狗粮往脸上拍……狗逼基友是故意秀恩爱还是故意秀恩爱?有本事继续秀啊!不必怜惜我这条单身狗,狗粮都冲我来!我太tm可以了?(`w?*)?? 这一章过渡一下,主要是想概括一下二人的相处状态和模式,我感觉我应该概括到了,大概是概括到了叭……下一章交待后续收尾~~~ 畅销书作家x年轻霸总 恋爱后, 陆之韵和唐元相处的模式, 基本都是唐元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或者去会议室开会,陆之韵就在唐元的办公室戴耳机追剧。 等唐元下班, 他们就一起回家。 不到三天, 唐元的办公大楼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板(唐元是他名下企业的董事长兼ceo,因为唐元年轻,在他的企业文化中,非正式场合员工并不叫他董事长或者总裁,大家叫他,要么叫他的英文名字,要么叫老板, 要么叫老大)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为人高冷不太好接近,走路英姿飒爽还带风,天天都来办公室盯梢, 不由得背地里吐槽—— “这完全没必要好叭, 咱这上上下下谁敢对唐老板动心思呀!” “就是,想当初,我记得秘书办有俩长相妖娆业务能力强的小姐姐, 当年不懂事对唐老板暗送秋波, 结果被老板的助理批评,说没事儿眼睛不要乱瞟乱看, 不知道的还当她们是商业间谍。” “好像后来她们还趁没人的时候给老板暗示来着, 结果老板认为她们的心思不在工作上, 不够踏实,直接给炒了。” “我还记得有不长眼的学偶像剧桥段,故意掉卫生巾,结果直接被当众批了一顿,说是这样的小事都马马虎虎的,肯定也没什么工作素养,直接给开了。” “还有的,还记得故意摔老板怀里投怀送抱的那个吗?” “嗐,谁不记得啊,现在还是个笑话呢。当时老板当真是眼疾身快,那小姐姐一扑过去,他就闪开了,导致那小姐姐直接撞墙,还被申饬仪容不整、举止不端……” “按理说,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会谈恋爱,本就是天方夜谭。没想到老板娘还是属老虎的……” “咳咳……” 下班时间。 有人咳嗽两声,大家连忙停止议论,转换话题。 陆之韵站在唐元旁边,和唐元十指相扣,腰背挺得笔直,妆容一丝不苟,走路时仿若出水荷花亭亭净植。 和唐元站在一起—— “那是相当养眼。” “难怪老板这样的老铁树都开花了。” 几分钟后。 一上车,司机发动车子时,陆之韵就往唐元身上倒。 唐元连忙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就听她嘤嘤啜泣道:“呜呜,我太难了。别人都是没事干秘书,有事秘书干,别人家的女朋友、老婆都是富贵闲人,平时除了吃和睡就是购物,也不必履行义务,只有我这样难,这样辛苦,不仅仅要陪男票上班,还要陪男票干事,我太难了……” 唐元回想起她蹲在自己办公桌下、她坐在办公桌上的样子,耳根也隐隐泛红,心中想的是,难怪有那么些人在办公室不干正经事,确实是挺享受的。 “你要我学他们?” 陆之韵当即就不嘤嘤嘤了,直起身就是一个凌厉的眼风过去:“你敢!” 唐元忍笑:“你说呢?” 这陆之韵就很生气了,明明是一道送分题,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她冷笑:“你让我说?要我说,你这个男朋友就该下岗了。” 前面的司机:“……”mmp,有钱人真会玩儿!到处都是冰冷的狗粮乱飞。 唐元捏她手指:“我要不下岗呢?” 陆之韵抽回手,脸转向一边:“由不得你。我让你下岗,你就得下岗!” 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信息——我很生气,你现在最好来哄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唐元大部分时候都是顺毛撸的,少部分时候有一点点坏心,想逗她,比如现在:“你这话前后矛盾。你羡慕那些和秘书有着不解情缘和纠葛的人的老婆,又不让我学他们,那你到底是怎样?难道,你这是在口是心非?” 陆之韵当即炸毛了,瞪唐元:“你说谁口是心非?” 唐元:“有人口是心非,反正不是你。” 陆之韵偏头,定定地盯着唐元看了两眼:“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司机:“……”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是他年龄太大跟不上潮流了?关键他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啊! 唐元说:“你叫。” 陆之韵盯着他,片刻后,扭开头对着窗外,“嗤”的一声儿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唐元问:“你笑什么?” 陆之韵就开始唱“分手快乐”。 唐元意有所指:“你会知道什么叫分手快乐的。” 陆之韵把头一扭,哼了一声,并不搭理唐元。 然而,等到晚上洗澡时,她刚跨进浴缸,浴室的门就被打开,唐元走了进来,将她从浴缸中拎出来时,在她耳边低声道:“上次你绑我的那套装备,我都带回来了。你要是和我分手,当初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然后,再这样……” 浴缸中水花四溅。 二人的身影遍及浴室的每一个角落。 或站或躺,边走边来…… 墙边,门背,镜前。 “还有这样……” 从浴室出来。 第二天一早,陆之韵是被唐元叫醒的。 她一手挥开唐元:“你走开。” 唐元便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亲:“还生气呢?” 陆之韵翻了个身,背对着唐元,就是不说话。唐元又低声哄:“宝宝,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今晚我让你欺负回来。” 陆之韵冷笑:“你还知道错呢?” 唐元:“必须是我的错。” “你错哪儿了?” 唐元:“……昨晚折腾太狠?”陆之韵一直求饶,他硬是没放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呢?” “不该说学习别人,尤其不能学别的大猪蹄子。” 陆之韵仍旧冷笑一声:“你继续说。” “没有及时哄你。” “我需要你哄?” “你不需要,但哄女朋友是一个男人的基本素养。” 陆之韵唇角上扬,压都压不住,脸上有了笑模样:“还有呢?” 唐元:“还有?” 他一扬眉,直接亲了下来。 一吻过后。 陆之韵被亲得浑身绵软,双目更似一汪秋潭,她控诉:“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都是我不好。”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都是我的错。” “你一点都不关注我。” “都是我不对。” “我知道这两天都是我在胡闹。” 陆之韵突然变得正经起来,她只是别扭,虽然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和唐元开始交往了,但因长期单身,从未和人建立过亲密联系,每次唐元一对她好,令她感受到她与他情感上的接近,尤其是孤男寡女不带任何伪装地独处时,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里直发毛,忍不住想作,把他作得离她情感上的距离远一点。 但她要感觉唐元真有如她意的倾向,她就更不高兴了。 唐元解开了过去的心结,被她视作可以亲近的人,她也开始亲近他。然而二十几年的生活在她生命中留下的后遗症还在。 她需要唐元不断地证明他对她的爱,对方稍有懈怠,或者说稍微有哪一点不如她的预期,她都会患得患失,认为他不够在乎她。 当然,这些问题都存在于情感层面上。 理智上,她知道她不能这样。 陆之韵哭哭啼啼,唐元一怔,连忙给她擦眼泪,她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埋入他怀中:“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 “我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那我会有点难过,因为这样的宝宝不该被讨厌,只是有一部分的你没有得到应有的关。爱,没有长大而已。” “如果你不叫我宝宝就好了,我都快奔三了。” “宝宝,你这样有点煞风景。” “过去不应该成为现在无理取闹的理由,我应该自己消化……唔……” 在这时候,唐元知道,时候到了。 当她愿意如实吐露自己的心境,而非反反复复试探他时,就是她的心门打开的时候。这说明,她愿意和外界有交流了。 “没有应该与不应该,我只希望你想哭的时候可以哭,想笑的时候可以笑,没有任何顾忌。过去的创伤存在,你忽视它、掩埋它,只要不治愈,就依然存在。宝宝,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陆之韵一怔,旋即“哇”的一声哭了。 唐元一怔:“怎么又哭了?” 陆之韵哭唧唧:“我,我,三个月就剩下几天了。三个月前编辑催稿,我说30号交稿,今天都二十五号了。” 唐元说:“那就不交。” “那就是拖稿了。” “文人的事儿,能叫拖稿吗?” 看心理医生的事儿,被陆之韵岔了过去。 拖稿的事,是真的。 这些天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没做,今天才想起来,就是交稿日期即将到deadline,然而她除了一个大纲,什么都还没有。 于是,她也不跟着唐元去上班了,也不刷剧了,整个人都开启了工作模式,开始废寝忘食起来。 她不愿意跟着唐元去办公室,于是唐元的办公地点又变成了家里。 偶尔,陆之韵歇息时揉揉脖颈,便能见到唐元倚着门框看她。 距离陆之韵答应和唐颂交往的三个月过去,交稿的时间到了,编辑通过各种社交软件催稿,没催成功,又杀去她原来的住处,辗转到了唐元这里,最终又给了她一个月时间,让她一个月之内交出至少能先出一本的稿子。 等编辑离开后,陆之韵将文档一关,又有时间浪了。 她打开了社交软件。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过去和她联系的,只有唐颂、流水潺湲、唐元,还有她的编辑。在三个月的“闭关”时期过去后,除了他们,并没有人联系她。 她点开朋友圈,妹妹依然追星追得风生水起,弟弟已经成为一个电竞俱乐部的青训生,父亲时不时转发点儿养生文章,发一发成功人士的鸡汤。 母亲转点儿养生文章,不用打电话也知道她照例在打着永远打不完的麻将。 随后,她刷到了唐元的朋友圈。 【已脱单,目前专注于恋爱事业,非正事勿扰】 陆之韵盯着那小小的一行字看了半晌,从玻璃屋出去,进了唐元的工作间。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好像是有人邀请他去骑马,而他正在拒绝。 陆之韵走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唐元一边握住陆之韵环在他腰间的手,一边讲电话。挂断后,他回身,陆之韵仰头直视着他,说:“唐元,我不想去看心理医生。” “好。” 陆之韵自顾自地说:“因为我已经释然了。” 当她打开社交软件,发现并没有人曾试图联系她之后,像是突然的一个顿悟,令她的心境豁然开朗。 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必因为别人有,不必因为想要,就去强求。 比起永远追逐求不得,不如抓住已拥有。 至于她的爸妈弟弟妹妹,他们联系她是正常的,不联系也是正常的。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必非要扯上什么联系,也不必非要常相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之,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追求。不必非要证明自己在对方生命中存在。 在此刻,她是勇敢的。 因为,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直面唐元,对他说—— “唐元,我喜欢你。” *** 几十年后。 所有人都知道,陆之韵被唐元哄了一辈子。就连孙子孙女都知道,他们的奶奶总是口是心非,什么都要否定,什么都说不要,然后就等着他们的爷爷去劝去哄。而他们的爷爷从来不会不耐烦。 因此,他们常常看到的就是奶奶脸扭向一边,爷爷在旁边道:“都是我的错。” 奶奶板着脸:“错哪儿了?” 爷爷:“哪儿都错了。” 于是,奶奶便噗嗤一笑:“你能不能有点原则?” 爷爷深谙哄奶奶之道:“咱家你就是原则。” 于是,奶奶就笑。 老两口经常一起出门散步,邻居家老头老太太来叫他们,永远不可能单独叫走一个。每次他们俩出门总要手拉着手,仿佛总也拉不够。 这天清晨,天气很好。 鹤发鸡颜的陆之韵的手被同样老态龙钟的唐元握着。 她感觉到大限将至,一步也不肯离开他,头靠在唐元肩上,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回家见家长的时候吗?” “记得,我小叔当时还爆粗口了,我爸妈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陆之韵说:“我记得他当时确实很生气,但后来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唐元知道,但还是顺着陆之韵的话问:“他说了什么?” 陆之韵学着唐颂的语气:“算了。咱们这本账,扯不清,彼此都很对不起,从今天就一笔勾销了。你能看上唐元,说明你的眼光是真不错。别看他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为人很轴,他要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你找他,确实挺不错。” 唐元微微笑着。 陆之韵说:“唐颂说错了。岂止是挺不错,你是最好的。唐元,我爱你。” 唐元眼眶都湿润了:“我也爱你。” 陆之韵说:“那我一定比你多一点。” 唐元:“那我就再比你多一点。” 陆之韵说:“我总是无理取闹,总想要搞出各种事证明你对我的爱,你有没有觉得很累?” “不,那是我的荣幸。如果你不搞事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才要担心。” “担心什么?” “怕你移情别恋,怕你突然就不喜欢我,更怕你离开。” “唐元,这一生,可以嫁给你,我很幸运,也很幸福。谢谢你。” “好巧,这一生可以娶到你,我也很幸运,很幸福,不用谢。” “唐元,你今天少亲了我一下。” 于是,唐元低头,吻在陆之韵干枯的嘴唇上。 陆之韵的眼眉渐渐上扬,露出个安详的笑容来,溘然长逝。 当陆之韵的意识从这一个世界回到系统空间时,几个世界和她原本的记忆纷至沓来。 有一点点疲惫,心头却感觉温暖。 而那数个世界中,和她结合的那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人的影子——孟飞白。 在了解这个治疗系统时,就有工作人员科普过,一旦她的大脑和机器连通做了测试,她的大脑数据就会被系统抓取模拟,会分析她的理想型,会根据她的记忆和本身的性格匹配最适合的世界。 这是一种灵魂的赤luo。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有共情的因素在,每一个世界里的她都有她的影子。 有些是她不敢面对的真实的自己,有些是她想成为的。 然而,不论哪一个世界中,她都想冲破原身家庭、社会环境等等在塑造她的性格时所产生的属于时代局限的束缚,希望自己可以潇洒如风,也可以快意恩仇,希望可以不惧面对最真实的自己,也希望能勇敢地走向将来。 爱情不应当是生活的全部,但假如真的遇到喜欢的人,假如她认为对方值得,她希望自己不要再因为害怕薛定谔的伤害而束手束脚。 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勇敢的人。 希望决定自己去做什么事的,不是敢不敢,而是想不想。 在等待系统进入下一个世界的时间里,陆之韵的心态很平和,甚至,她开始期待下一个世界。 是主动地期待,而不是被动地等待。 孟飞白从设备舱中醒来,看过各项数据后,说:“开启图灵测试。” 设备舱盖下。 当陆之韵睁开眼时,她回到了高中时代。 高一。 刚开学的时候。 也是,她和孟飞白的开始。 ※※※※※※※※※※※※※※※※※※※※ 下一章开启最后一个世界的故事。 1号开始更,29号和30号让我顺顺稿子,顺便存一下稿子,争取下一个故事可以日更到完结 虚拟的现实 陆之韵站在她就读的高中门口,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周围有拉着行李箱的学生,有抱着棉被的家长, 有的提着生活日用品, 有的刚把烤串、肉夹馍塞进嘴里,摊贩们有的刚吹开一个塑料袋,有的正用锅铲翻香豆腐…… 就连从香豆腐上冒出的热气,都是静止的,只等时间再次流动便袅袅上升。 九月的艳阳明媚地照下,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纱。 空气中静得仿佛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却仍旧能让人感觉到热闹与喧嚣。 时隔多年, 再次以刚入学的高中生的身份站在这里,陆之韵又闻到了青春的味道。 有过酸涩,有过甜蜜,有过悲苦, 有过欢笑。 她曾是一个简单又不那么简单的少年人。 系统清朗的少年音在这一片寂静中响起。 “图灵测试开启。” “这是宿主的疗程中的最后一个世界。” “在该世界中, 没有硬性规定任务,宿主的任务的是弥补曾经的遗憾。” “宿主将保留所有记忆。” “共情系统载入。为保证宿主在任务世界中的正常学习生活,宿主入学这个时间节点之前的记忆将加强。” “载入完成。” “是否开启任务世界?” 陆之韵在弹出的对话框中选择了确认的按钮, 眼前的静止瞬间分崩离析, 整个世界瞬间被喧嚣填满。 陆之韵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五岁。 此时,在这个热闹的世界, 她像是十五岁的自己一样, 感受到了希望, 也感受到了期待。 她在吵吵嚷嚷的人声中,跟着大部队走到了一栋教学楼下。教学楼下贴着一排排分班表,大家都在分班表上找自己的名字。 开学之初,报名通常是这样的—— 一个或者两个家长带着孩子先去报名,再从班主任手中拿到寝室房间号,再去找寝室,由家长帮忙铺好床铺并采购日用品。 只有陆之韵是一个人。 她在教室外接电话。 “你一个去报名能不能行?”手机那边,是温柔亲和的女声。 “可以的,放心吧,都没问题。”陆之韵站在教室的走廊外,说出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 手机那边的女声略带歉意和关切地说:“那行。你先报名,中午我再去帮你铺床。” 即使是在任务世界中重来一次,陆之韵依然选择了—— “没事,铺个床而已,我还没手了?就不能自己铺?你忙你的,我这边我自己能搞好。” “放心吧。” “行,你先忙。” 这时候,她的父母离婚已有十年,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已有十年。从小,她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会帮助母亲做力所能及的事,会尽量减轻单身妈妈的负担。在各位亲戚长辈的眼中,她就是乖巧的活典范,再加上成绩永远名列前茅,是众人口中最值得学习的别人家的孩子。 她不仅长相精致,学习优秀,言行举止也十分有修养。 除开初中三年,不论在校内还是校外,她都是令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陆之韵挂断电话,便有一个家长问:“同学,一班在哪里报名?” 在市一中,一班是全校成绩最好的班级,只收三十个学生。一班之下,是十个实验班,实验班每个班只收四十五个学生,每个班最多额外收五个通过关系和钱进来的学生。剩下的十五个普通班,每个班招收六十个学生。 市一中是南城最好的重点高中,通常,在走班制下,一班的三十个学生稳进top1、top2,家里有钱的学生会选择申请常青藤名校留学;实验班的学生,只要不是通过走关系用钱疏通进去混日子的,都能稳进985、211;普通班的学生保底能进二流大学,全校平均升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六。 可以说,市一中就是好学生的招牌。 陆之韵闻言,抬眼一看,便看到一对衣着体面面带微笑的中年夫妇,她们身后,正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生。 小女生友善地对陆之韵笑了笑。 正是因为这一笑所包含的善意,令曾经那个真正只有十五岁的、努力想要掩藏过去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的陆之韵对她颇有好感,从而真情实感地接纳了这个小女生,令她成了陆之韵的朋友之一。 初中时代的经历,令她再也没有过最好的朋友,只有朋友,距离恰到好处,不远不近的朋友。 陆之韵对这一家三口有礼有节地一笑,说:“我也是一班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小女生的妈妈登时喜笑颜开:“这么巧?那你们是同学啊。” 他们一边跟着陆之韵往一班的教室走,一边搡了小女生一把,说:“还不快自我介绍一下?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们可以做朋友啊,平时学习生活中也可以互相照顾。” 小女生便笑嘻嘻地歪头对陆之韵说:“我叫李子仪。” “陆之韵。” 李子仪闻言,登时吓了一跳:“你是三中毕业的吗?” 市一中只招高中生,是南城市最好的高中。三中只招初中生,和初中生高中生都招的六中、八中并立为南城最好的三所初中。 从前的陆之韵在这天之前并不认识李子仪。 此时,陆之韵选择了和从前同样的应对方式。 “是。” 李子仪就笑:“我也是。” 随后,她妈开口:“陆之韵,我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 李子仪吐了吐舌头,说:“当然熟了。她的名字现在还在三中门口挂着呢,今年的中考状元。” 李子仪妈妈拍了下李子仪的脑袋:“你也多学着点儿。你看看人家,成绩又好,为人又稳重,长得也漂亮,哪像你,平时穿得像个二百五,还要打耳洞,做事情也咋咋呼呼的……” 李子仪登时叫:“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垃圾桶里捡来的。” 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随陆之韵进了一班的教室。 和十五岁那年一样,陆之韵选择申请走读。 在记忆中,陆之韵申请走读,是因为初中时代的经历让她不想住校。现在,陆之韵申请走读,是因为她热爱自由,且不能接受和好几个人共处一室,也不想去磨合。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将私人领地都看得很重。 于是,李子仪也闹着要走读。 “我们家离这里远,坐车也要一个多小时,你怎么走读?” “你可以给我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然后让家里的阿姨来陪读……” “然后好让你在外面鬼混?想都别想!” “嘤……” 陆之韵填好走读申请表,有好几个刚报完名的同学和陆之韵搭讪,和陆之韵记忆中一模一样。 在开学伊始,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学校不同的班级,大多是初相识,也都对彼此释放着善意。 十五岁的陆之韵在经历过初中的那些事儿之后,仍旧是敞开心扉的,将最柔软的那一面对人,也仍旧对陌生人报以善意。那时的她希望遇到新的人,希望她所处的环境一个熟人都没有。 然后,就没有人知道她从前的处境和遭遇,不会有厌恶、怜悯、鄙夷的目光,不会有嘲讽,不会有排斥,不会颜面尽失……她重新开始,会善待每一个和她相处的人,会有新的朋友,会有新的开始。 她和每一个人说话时,都是真诚的。 过去仿佛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伤害,她从过去的那段时光走来,而过去,过去的了,就是已经过去。 她抛开了过去的自己,她将拥抱灿烂美好的未来。 也正因为如此,在开学当天,她就和包括李子仪在内的两个女同学熟悉起来,另一个叫刘心雨。 她和李子仪刘心雨关系最好,是相对于其他同学的最好,另外,还有几个男女同学觉得她漂亮、有气质,好说话,和她关系也维持得相当不错。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 此时,她虽然不是十五岁时的自己,却依然有十五岁的心境,还有着二十七岁的成熟。是以,应付同学时,她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她的笑容是自然的。 而初中时代,她被人diss的一个点就是——笑得很假(因为她笑时大多是应酬的微笑,从不会动作过大使自己显得很狰狞,也从不会哈哈大笑)。不笑时为人很冷漠,仿佛什么都看不惯的样子,像是连块地板砖都和她有仇。 于是,她笑也有错,不笑也有错,就连举止斯文优雅、不像其他人一样疯闹、不和同学追逐嬉戏等也让她成了异类,有时候难得的笑容会被当时正巧挨了老师批评的人说成幸灾乐祸…… 如此,一个人这样讲,传播给两个人,两个人也这样讲,渐至于三人成虎。 再到后来,大家再提起她时,假如不奚落她两句,或者不吐槽她,便成了不合群,假如有人和她说话,就会被鄙夷“你居然和她说话”,有人和她玩就会被排斥…… 于是,很多人本来不讨厌她,在这样的影响下,渐渐地也讨厌她了。因为在那种环境下,讨厌她、排斥她、讥讽她、奚落她,成为一件小群体中公认的正确的事,谁欺负得最狠,谁就最牛逼。 他们甚至夸张地学习她走猫步,故意扭腰摆胯,做出滑稽的样子来嘲讽她。 清高、骄傲、做作、装,是他们贴在她身上的标签。 这一贴,就是三年。 而最开始给她贴上这些标签、并令其他人对这些标签深入人心的,是她当时最好的朋友。那位最好的朋友在表面和她玩得很好的同时,在背后说她坏话,甚至于造谣,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因为成绩好就看不起所有人、为人尖酸刻薄不合群、当面和你笑背后mmp的形象。 此时陆之韵笑容自然,是因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故意说她笑得很假,没有人故意把她的笑容往假的方向看,于是她的笑容就自然了。 刚刚和她交谈过的几位同学有男有女,都对她颇有好感。她依然和李子仪和刘心雨最熟。 和她交谈过的同学都适时离开,随家长去寝室铺床。 陆之韵没有走。 她在等。 等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叫孟飞白。 十五岁的陆之韵在开学的这一天,报完名从教室离开后,开心地在心底念着海子一首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这首诗念完时,她从教学楼的楼梯走下,遇到了从下面走上来的孟飞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十五岁的陆之韵以为,只要没有人认识她,她就可以重新开始,她会拥有灿烂而光明、轻松而幸福的未来。 直到她和孟飞白的第一次恋爱只维持了两个小时。 她才知道,过去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时不时就会出来咬她一口,提醒她,创伤永远存在。她丧失了信任一个人能力,也丧失了亲近一个人的能力。 假如一个人有了解她的可能,她会由衷地感到害怕,害怕伤害。 一个人永远无法抛开过去,而过去,塑造了一个人的未来,并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一直到二十七岁,陆之韵都想从过去走出来,都想要摆脱过去对她的影响,也一直都没有成功。 尽管她以为没有,尽管她以为自己足够独立坚强,可以忽略任何外在的目光和声音,但她永远不可能和环境割裂单独存在。 她只是在挣扎。 源自于内心的挣扎。 在由过去化成、潜伏在她心中的猛兽的侵蚀下挣扎,努力地想要摆脱束缚,摆脱外在的声音和目光,实现个人的、身心的自由。 换言之,因为过去的经历,她内心患上了严重的ptsd,而她过去的每一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掩藏。 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曾经,她因为不想结婚,而在母亲的主张下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但,她能对心理咨询师说出口的,永远是她自己想说的。 她并不能在每周两次的咨询中袒露真实的自己,也并不敢深挖那个一直活在创伤后应激障碍中的自己,谈话永远流于表面。 直到,她加入了这个快穿系统的治愈系,才在一个个世界中,完成了脱敏治疗,也在没有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正视了自己。 如果说,在漫长的岁月中,陆之韵有什么遗憾,便是她因为过去对心灵的创伤,而伤害、错过了孟飞白。 “滴答——” “滴答——” 教室内墙上的挂钟转动着,到某一个时刻时,陆之韵知道,是时候了。 她从教室出去,刚跨出门口,一阵清风拂面,便见着一个穿宽松白t、牛仔裤、白球鞋的少年从长廊的尽头走来。 ※※※※※※※※※※※※※※※※※※※※ 孟飞白:想早恋,安排一下,谢谢。 最后一个世界啦,第一章是有点点虐,后面应该是很轻松很温暖的?(? ???w??? ?)? 这两天一直卡文没写出来,是因为我想制造更多矛盾点,用更精彩的方式写出来,但受能力所限,一直不能够。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一种节奏稍慢但写起来更舒适的方式,大家久等啦~~~ 虚拟的现实 这是属于二十七岁的陆之韵和十五岁少年孟飞白的相见。 她知道他不是真的, 知道他只是一组数据。 她只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 她穿着十五岁陆之韵的皮囊, 仿佛也回到了十五岁的年纪十五岁的心境。看着从长廊尽头走来的十五岁少年孟飞白,对上他的视线时, 心脏却依旧噗通噗通直跳。 这时候的孟飞白还没长高,身高不足一米七,仅比她略高三五公分。少年的身材纤细、单薄, 却挺秀如竹, 过分漂亮的五官尚未体现出性别特征, 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微凸的喉结, 如瓷的脖颈。 一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 清澈,冷淡, 疏离。 漂亮而精致, 骄矜, 气质出众,身上犹带少年的蓬勃朝气。 周围有别的家长带着学子走过,空气中仍旧是燥热而喧嚣的。 他从人群中走来,越走越近。 再近一些, 仅几步开外时, 陆之韵看见他被太阳照得微红的白皙面庞上覆着一层薄汗。 一如十五岁时的陆之韵在楼梯间和他对视时一样, 他唇角微扬,对她笑了笑。 仿若将融未融的高山雪, 清清冷冷, 却又能令人感受到一点暖。 十五岁时的陆之韵面颊发热, 羞赧地、局促地回以一笑,便转过了头。 二十七岁的陆之韵也没出息到哪儿去。 她局促地,有些僵硬地回以一笑,面颊生出两朵红晕,她错开视线,低了头,脑海中闪过前几个世界里和攻略对象相处的种种,一个套路也用不出来,唯恐玷辱了眼前的少年、玷辱了这段情谊。 仿若近乡情怯一般的情结,她竟也变得像是从未谈过恋爱一般纯情。 孟飞白从陆之韵面前走过,随他身影掠过的,是一点茉莉味沐浴露的香气,残余在这燥热的空气中。 走廊外,是艳阳朗照的明媚天,知了一声一声地叫着迟迟不来的秋。 孟飞白对陆之韵是一见钟情的。 在他有限的十五年生命中,他生活得很充实——学习、游戏、编程。他人缘不错,很少呼朋伴友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但只要他一出手,必定能做到最好。他也很少和人开黑,但一直是朋友们想抱的大腿。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和课外知识拓展。 在他看来——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时间就是知识就是生命。也因此,当朋友们还是小学鸡就开始谈恋爱老公来老婆去的,他就觉得很无聊。 当朋友们在十三四岁时情窦初开,每天在背后谈论的都是女生时,他觉得既幼稚又无聊,简直是虚度光阴。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体内的化学分泌物对人体的支配,是周围的舆论环境、一部分人达成共识的粗陋的通俗价值观对人的支配。 一个人的价值,一个人的脸面和荣光,绝不该在于他谈过多少对象、和多少女生打了啵儿、被多少人倾慕、有多少人对其死心塌地。 知识才是力量。 人不该屈从于化学分泌物的支配,去追逐异性、追逐性、追逐情感。 对孟飞白而言,情感是玄之又玄的一种东西,也是他无法理解的一种东西。 直到—— 此际。 当那个漂亮的女孩同他对视,他反常地没有错开视线无视她,甚至礼貌地回以一笑,而她霎时就脸红了,娇羞地低了头。 这样的情态,不是第一次有女生对他这样做。 他见过许多次,也习惯了别人会关注他、喜欢他,会因为靠近他而害羞,有些人甚至会比较大胆地告白。 但。 这样的情态,出现在这一个女孩的身上,孟飞白心里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像是一些书上写的酸言酸语那样,他心头有一头小鹿在瞎特么乱撞,将他的心脏撞得怦怦跳,失了序,生了热,热意蔓延到面颊,到眼角眉梢,似几许春意。 他目光一垂,便看到女孩简单的白t领口一截低垂的粉颈,似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他从她面前走过,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璧如—— “你也是一班的同学?” 然而,第一个字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心跳便更快了,仿佛一群响鼓在擂,浑身的血液都上涌,喉咙被堵塞了,舌头打了结,什么都说不出来,以至于满头大汗。 俊秀的面庞、精致的耳颈,都涨得通红。 别人看时,只以为是热的。 只有孟飞白知道,面颊蓦然发烫是为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地从这位女同学面前经过,走进教室去排队报名。 现在的学校都已经实现了网络缴费。 每一所学校都有自己的app缴费系统以及家长论坛、学生论坛,甚至还能组建家长群学生群。学生在网上缴费后,班主任会收到一个缴费名单,学生报名时,只需要出示自己的证件即可领取宿舍钥匙和校园一卡通。 选择住宿会比走读多一项住宿费,在缴费时可以由学生自由勾选是否住宿。如果在缴费时勾选了住宿但想改走读的,则需要填一份走读申请表,由班主任通过后,住宿费会从缴费系统退回。 在高中,除非是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很少会有人选择走读。 陆之韵家离学校不近,差不多一小时车程。 之前,陆之韵的母亲温柔女士通过缴费系统默认陆之韵会住宿。十五岁时的陆之韵知道温柔女士不太可能同意她走读,选择了先斩后奏,并制定了一个能达成自己目的的计划。 陆之韵走出校门口时,温柔女士刚在附近停好车,撑开一把遮阳伞从街道对面走过来。 等她走到面前时,陆之韵抬手放在前额遮着太阳,叫了一声:“妈?这大热天儿的,你来干嘛呀?” 温女士一边将伞往陆之韵的方向倾斜一点,一边往学校里走:“不是说好中午来给你铺床?你们寝室在哪里?” 陆之韵拉住温女士的手臂,令她不得不住了脚:“我申请了走读,不住校。” 温女士闻言,果然停下来,拧了眉,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你应该住读。住读比走读更有利于你和同学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通常,同寝室的学生都要比不同寝室的学生关系好,而和同学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心态和学习。如果一个人不能交到朋友,很容易被排斥,容易滋生自卑、敏感、抑郁等负面情绪。” “我会处理好的,我你还不放心吗?”陆之韵举目四望,回头说,“你这大老远的过来,还没吃午饭吧?我刚看到一家餐厅,挺干净的,我们去吃午饭吧。” 温女士一边和陆之韵一起往餐厅走,一边和她说话。 “我没时间接送你,也没时间给你做饭。” “我只是晚上回家住,中午可以吃食堂,早上在校外买豆浆油条。你喝醉酒回家我还可以给你煮醒酒汤,要是你想邀请男朋友回家约会,我保证轻手轻脚,绝不打扰你们。” “还是住读好,咱家离学校太远,你回来得多晚了?早上最迟六点要出门,这样无法保证有效睡眠时间。” “我年轻,底子好,睡眠不足也没关系。我保证不会影响学习,学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回去得晚也有好处啊,要是你饿了,我正好赶得及给你煮夜宵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用得着你煮夜宵?” “妈妈,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让我回家住叭。” “胡闹!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同样的对话。 陆之韵能感受得到属于十五岁的自己的忐忑——她第一次违背她妈妈的意愿。 但,此时这个壳子里装的,是二十七岁的陆之韵。 她显得游刃有余,看似是想住在家里,实际上—— 这是2037年。 “学校周围有单人学生公寓。我可以租一间公寓,晚上住公寓,也不用人给我做吃的,我可以吃食堂。之前三中不是给我发了一笔奖金吗?我算了一下,奖金的数目正好够租三年学生公寓。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周末我保证回家给你做饭归置杂务整理衣帽间……” 最后,在租学生公寓和回家住这两个选项中,温女士一时落入陆之韵的陷阱,同意了她在外面租学生公寓。 “话是这么说,你不早讲,现在租学生公寓,哪有那么简单?” 这时候,陆之韵展颜一笑,对温女士比出个ok的手势,说:“我怕你不让我回家,早想到了这个方案,也联系好了,连定金都交了。只要你登陆华夏,点一下同意租房协议就行。” 在37年,华夏是49年的一款民众用的个人终端的前身。 所有公民都要在国家研发发行的这个华夏上面注册,平时出行、租房、消费等等一系列事情,都在华夏网上进行。 每个人在华夏上面都有个人账户,未成年人进行大笔款项消费或者是需要租房买房买车等需要个人身份信息的交易时,都需要由监护人同意。 温女士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之韵:“原来你是在这儿等我呢?” “那,妈妈,你同意不同意啊?” “你自己都打算好了,我同意不同意有用吗?”温女士声音一顿,“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虽然陆之韵现在是二十七岁,但当她回到十五岁的年纪时,并没有做出什么改变。因为,年幼的她做出的,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她能感受到这时候的心境,这种心境也在影响着她。 哪怕她经历前几个世界后,已经正视了心底深处最真实的自己,正视了自己的创伤,也完成了脱敏治疗,但当她重新面临当年所面对的一切时,还是会受到这时候的情绪、心态、人格的左右。 譬如此际。 面对温女士看似温柔实则阴阳怪气的质问,二十七岁的陆之韵会选择无视抑或是四两拨千斤岔开话头,但十五岁的陆之韵不能,温女士拥有她的所有控制权。 她只能低下头,弱弱地说:“我不是,我没有。我哪敢啊。” 温女士温柔一笑,看似温和地问:“是吗?” 陆之韵连忙提起茶壶给温女士的茶杯续茶:“妈妈,你喝茶。” 放下茶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笑说:“我你还不放心吗?我从来不给你添麻烦的。” 这是真的。 初中时代,有一次陆之韵在学校得了急性肠胃炎,疼了两天,最后实在疼得不行,才在老师的批准下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地去医院看病。 她在路上一边哭一边走向医院,愣是没给温女士发过一条讯息。 还是在路上撞到陆之韵的一位认识温女士的女士事后和温女士讲起的,当时她说:“你们家之韵真是懂事,一边抽噎着一边给我说,‘你别告诉我妈妈。我一个人可以的,去医院打打针吃吃药就好了,学校里同学和老师也都很好,会照顾我。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妈。’” 温女士端起茶杯呷了口放下,淡淡地说:“那倒也是。” 正巧此时她们点的菜上来了,便都坚持“食不言”的规矩,斯斯文文地吃午饭。 在陆之韵后面的一个座位上,孟飞白耳颈通红地戳着手机,在好友群里发信息。 【白白不是白白:萌出一脸血】 ※※※※※※※※※※※※※※※※※※※※ 补齐。 最后一个世界我太难了,真是操碎了心,令我头秃—— 这章终于出了,不枉我头发大把大把掉 明天晚上有更。 虚拟的现实 【白白不是白白:萌出一脸血】 群里的小伙伴儿看到这条信息都惊呆了。 【想要全皮肤:不是, 老孟, 这什么情况吗? 不可言说:感觉是有情况 金瓶一枝梅:什么情况?白哥思春了呗~ …… 白白不是白白:不告诉你们】 底下一片卧槽声。 一群人都在喊孟飞白,让他出来说清楚。 【圣女果:说话说一半, 不带这样的啊! 瓷杯一碰就碎:就是就是 想要全皮肤:是男人就出来说清楚 不可言说:是男人就出来说清楚 金瓶一枝梅:是男人就出来说清楚 ……】 信息提示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孟飞白脸有些红,打出一行字——“我不是男人,我还是个孩子”, 在群里下了一波红包雨, 大家纷纷输入口令领红包, 总算将刚才的话题刷了下去。 等他再抬头时, 看陆之韵和中年女士起身, 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也跟出去了。 陆之韵目送温女士的车子离开后,就去地铁站,准备搭地铁回家, 将自己的东西都搬进学生公寓。 孟飞白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陆之韵站在候车区等地铁时, 他就站在和她隔了一个车厢的位置等, 表面上是在低头看手机,实则用眼角的余光随时注意陆之韵的动向。 陆之韵记得, 在她十五岁时, 并没有这样的情节。 她的十五岁,是充满希望的,是柔软的, 是赤诚的, 毫不吝啬于将真实的自己展露人前, 但同时,也是受过伤害的,是迟钝的。 即便有,她也不太可能会发现。 当然,具体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总之,在这一刻。 她站在候车区,刚将耳机塞入耳朵,头略略一偏,就看到孟飞白正在不远处低头看手机。广播声广告声嘈杂的人声中,地铁入站,门向两侧滑开。她将耳机收进单肩包,拉了拉单肩包的带子,来不及等下车的乘客出来,先跟着几个心急的青年糙汉挤了进去,就往孟飞白的那一侧移动。 孟飞白走进车厢时,右边有一个生着棕面皮枣核脸的中年妇人抱着个哇啦啦直哭的小孩,眼泪与鼻涕齐飞,他下意识地往左边躲了躲,目光在密密压压的人群中逡巡着,寻找陆之韵的身影。 没有找到。 至于为什么—— 陆之韵比他矮,车里太挤。 恰巧此时,陆之韵留出三五步的距离,只等车子一开动,她就做出站不稳要摔倒的样子往孟飞白身上摔。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但。 他应该看不出来。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比起准备好守株待兔等待机会的到来,她更愿意自己创造机会。 然了一个大而。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一身汗味儿的彪形大汉,铁塔似的立着。 陆之韵就还没开始摔,只皱着鼻子,屏息屏蔽那股味道。没多久,就觉得胸腔一阵喘不过气来的闷痛,只得将脸撇向一边,捂着口鼻呼吸。 整个车厢都闹哄哄的,有的在哄小孩,有的在打电话谈生意,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和同伴叽哩哇啦地说话。 车子启动时,陆之韵牢牢地扶住一张座椅椅背,下意识地站得很稳,反倒是孟飞白,朝她退了几步,面前一个人突然往旁边走了几步,孟飞白一时不妨,背对着陆之韵又退了一步,后背恰好撞到陆之韵的鼻子。 他似有所觉,先说了声抱歉,转身一低头,正对上陆之韵清澈灵透的一双眸子,一时窘迫起来,面庞微红,又说了句:“不好意思。” 陆之韵此时心跳如擂鼓,说话并不能三思,下意识地用上了急智,直勾勾地看着孟飞白,张口就乱讲,表情还幽幽的,颇有几分神秘莫测。 她的嗓音放得低低的:“你跟着我干什么?” 仿佛机智的女主角发现了暗中跟踪她的stalker,然后出现在stalker面前反将了一军。 孟飞白下意识地撇过眼。 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耳根直发热,目光从一个肥胖的中年大叔油光满面的油饼脸上扫过,又落回陆之韵身上,清澈的双眸直视着她,嘴硬道:“我没跟着你。” 他喉咙发紧,声音出口后倒十分淡然,显得他并不心虚,反倒很是真诚。 他还“真诚”地找补了一句:“你想多了。” 陆之韵面颊滚烫,就很囧。 在她的最初预想中,她应该往孟飞白怀里摔,在他扶住她的同时,她可以趁机吃一点小豆腐,搂一下他纤细的腰身。 这时候的孟飞白,是看上去挺有修养挺精致挺有距离感的一小孩儿,令初中三年一直被全班人排斥的十五岁陆之韵一看就自卑,想和对方搭讪,又因为对方太过美好、太过完美而胆怯——怕对方不搭理自己。即使搭理了,也怕自己的言行举止戳到对方讨厌的点,从而被讨厌。还怕对方和她相处久了之后了解她,看到她的不完美,进而嫌弃她。 十五岁的陆之韵不怕别人一开始就排斥她讨厌她,她怕别人了解她之后排斥她讨厌她。因为那意味着自己被全盘否定。 被人排斥会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人缘差、被讨厌、被排斥,是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无从遮掩,只能被迫展示给众人看。 但,这个十五岁的壳子里装的是二十七岁的陆之韵。哪怕她回到了十五岁时的心境并受到十五岁时的心境、性格等各方面的影响,她本质上还是那根二十七岁的老油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可能在一个孩子面前自卑。 孟飞白在她眼中,就是十分年轻鲜|嫩。哪怕她已经不是十五岁的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幼稚宝宝了,以二十七岁的目光来看,依旧很是诱人。 他身上有种蓬勃的朝气,是青春的味道。 刚刚是她的临场发挥,现在有点无法收场。 陆之韵垂首沉思,在想怎么救一下场。 孟飞白没有太多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 他并不关注和他搭讪的人,也不在意他们想什么。 这一刻。 他少见的有些懊恼。 见陆之韵低了头,他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之韵倏地抬头,仿佛得到一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仰起一张笑脸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孟飞白声音很清朗,紧绷绷的:“我只是想说,我没跟着你。” 地铁上的播报员正播报着地铁即将到站,请乘客提前准备下车。 陆之韵转了个话题,问:“你去哪儿?” 孟飞白:“……” 他跟着她上来的,上哪儿知道去? 他有一瞬间的心虚,镇定自若地随口编了个谎:“书店。” 在37年,众人都养成了网络阅读的习惯,纸质书、木刻书等等,都已成了收藏品,并不实用,更多的成了一种文化符号。 很多爱书的人还是会收藏纸质书,哪怕他们并不阅读纸质版。 列车减速停下,由于惯性,陆之韵身子前倾,意外地撞在了孟飞白身上,来不及搂他的腰身,已下意识地站稳,从一排手中找到一个缝隙,扶住了扶手。 “对不起啊。”她轻声说,心下懊恼错失了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孟飞白回味着她撞上来的感觉,心里有点软,也有点痒,嗓音倒还清朗镇定的:“没事,扯平了。” 一群人上上下下后,车子渐渐加速,开了出去。 群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群里的几个小伙伴儿又刷起来了,非要知道他被什么萌住了。孟飞白此刻站在陆之韵旁边,耳根又发热了。 他当然不会说实话,正好消息推送中一篇文章的封面图是川金丝猴,像极了在餐厅时的陆之韵给他的感觉,他就截图发在了群里。 于是,群里众人又排起了队形—— 【金瓶一枝梅: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圣女果: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瓷杯一碰就碎: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 孟飞白涮了一波人,这种感觉很像身怀宝器谁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忽听旁边的陆之韵问:“这么高兴,是在和女朋友聊天吗?” 他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鬼故事? 手机都差点掉了。 “不是,几个朋友。学习不香吗?游戏不香吗?谈什么恋爱。”孟飞白下意识地梗着脖子,淡定自若地说,唯恐被陆之韵看出他的心思来。 末了,他又强调一句:“我不早恋的。” 陆之韵“嗤”地笑了声,言不由衷道:“你说得对。” 随后,她又开口:“大家都是同学,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孟飞白。你呢?” “陆之韵。” 孟飞白将手机揣进兜里,单手握着吊环,预备在下一个站下车。 这时候,陆之韵又笑了笑,让孟飞白又想起了那只川金丝猴。 他听到她问:“你下午有时间吗?” “嗯。”他有点紧张,感觉她可能想和他约会,手指攥紧了拉环。 下一瞬。 “我们是同学对吧?” “嗯。” 看来不是约会。 孟飞白骤然放松下来,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假如她约他,他是会答应的。 “所以,”陆之韵问,“你可以发挥一下同学爱帮我搬行李吗?稍稍有点多。” 孟飞白:“……好。” 五十分钟后。 孟飞白看着那好几口箱子和两床棉被和一个棉垫,忍不住说:“你这是把所有东西都搬学生公寓了?” “嗯。在这里总觉得寄人篱下,就很想搬走。” 孟飞白闻言,一边弄了个简易装置将几口行李箱垒在一起往外推,一边说:“哦,那你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陆之韵默了默,并不为他的敏锐而感到惊讶,带着几分嗔怪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就打你了。” “打我?你自己搬。” “你这个男同学,不要这么小气嘛。” 孟飞白轻笑一声:“谁规定男同学就不能小气了?” 电梯门缓缓阖上,陆之韵手机“叮”一声,收到温女士给她发来的信息。信息中,温女士三令五申,让她一个人住学生公寓切记不要在外面浪,一切以学习为重,更不能早恋。 没错,都37年了,受传统思想传统教育的影响,早恋仍旧是禁止的,只是止不住有学生偷偷早恋,学校并不因此惩罚学生,但在舆论环境上仍旧是谴责和不提倡的。 假如一个中学生谈了恋爱,在旁人眼中,就是学坏了,是堕落了。 陆之韵看完,摁着语音键给温女士俏皮地回了一句:“放心,我最听话了,一定不早恋,一定对学习上心。no problem!” 孟飞白:“……” 由于俩人都长得很好看,很养眼,走在一起时特别登对,二人在小区走过,有不少邻居看到,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兴奋起来,这就好像看到一个从不做坏事的乖乖牌做了坏事,还要做出惋惜的样子。 当然,惋惜都是在人后嚼舌根装样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当然是看好戏般笑嘻嘻地问:“小韵搬行李去哪儿?” “去学生公寓,为了上学方便,我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租了房。” 陆之韵可以说去学校。 十五岁时的陆之韵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舆论上对她的误会,一定会撒谎说去学校。 二十七岁的陆之韵并不这样。 这些人,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她们会想什么,说什么,关她屁事? 问话的人瞅了孟飞白一眼,言语间顿时就暧昧起来:“这男孩儿长得真好。小韵这是恋爱了?” 孟飞白耳朵红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曾经一些女孩子追星时说的话—— 我可以。 我都可以。 陆之韵淡淡笑着,仍旧维持着修养和礼貌:“不是,他是和我一个班的同学。” 于是,等陆之韵和孟飞白一走,小区内,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 “温柔家的女儿陆之韵学坏了!” “说真的,我刚看到,她和那男娃在搬行李,要在学校外的学生公寓同居。还说什么同班同学,今天才报名,真要是同学,第一天就混熟了来帮她搬行李了?” “嚯!现在的小女生真会玩儿,这都把人带回家了,肯定做了那事儿了!” “原本看着挺乖的一女孩儿,成绩还不错的,也堕落了!” “温柔也是可怜,本来是想望女成凤,小韵也确实争气,她平时在外面提起小韵也挺长脸挺神气的,现在就不行了。” “就是,年纪轻轻的就不自爱,还在读书呢,就和男生睡在一起了。这妹崽一点儿都不听话,也不知道将来长大了怎么嫁人。” “说起来,温柔一个人把陆之韵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要不说呢,这单亲家庭出来的小孩儿就是缺少教养的,我家阳阳要是敢这样,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 两小时后。 陆之韵把孟飞白从公寓里送出去,眼看着孟飞白开了她对面那间公寓的门。 “这么巧?” 在半小时前看陆之韵开门时,他也是这么想的。那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对方不早恋,住得近,又是同班同学,总是容易熟悉起来的。 他内心很有些兴奋,但他不说。只是走进陆之韵的公寓后,又在和小伙伴儿们的朋友群里下了一波红包雨。 此时,他淡定自若地“嗯”了一声,回头看着陆之韵,淡淡地勾唇笑:“是挺巧的。待会儿一起去学校?” “好。” “你公寓都整理好了吗?要我帮忙吗?” “都好了,不用。你东西挺多的,需要帮忙吗?” “好呀。” 下午六点半,俩人一起走进了教室。 大家的位置都是报名前在学校的校园网上选好的,是按照第一名先选,第二名第二选……以此类推的规则。 孟飞白的位置是和他的两个好友一起,靠窗。一个叫鹿山,在群里名叫金瓶一枝梅,一个叫齐悟,在群里叫不可言说。俩人一个坐在孟飞白后桌,一个在孟飞白斜后桌。 陆之韵所选的位置,恰好是孟飞白旁边。 他们是同桌。 她们前面一排,和陆之韵记忆中一样,是李子仪和刘心雨。 下课铃一响,整间教室登时就变得闹哄哄的。 大家的校园一卡通一直“叮叮叮”地不停响起讯息。 在这时候,校园一卡通多了许多功能,它可以在学生不被允许佩戴手机的情况下登录校园网,和同学、老师通过一卡通在校园网上交流,家长有事也可以使用手机或者电脑登录家长版,从网络上联系到学生。 只是学生不能上外网。 另外,一卡通还连接了学校图书馆、食堂、寝室门锁系统等等。 可以说,校园卡的设计十分人性化。 学生只能登陆学生论坛和公共论坛,家长只能登陆家长论坛,教师只能登陆教师论坛,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学生的言论自由,不必担心家长或者老师窥屏。 陆之韵的校园卡一片寂静。 李子仪和刘心雨都回过头来找陆之韵聊天。 李子仪微抬下巴,双手的小手臂交叠,放在陆之韵桌上,语声热情但不失温柔地说:“之前在家选座位的时候,我就想选在你附近。我的中考成绩在咱班排第九名,当时特怕选不到呢。幸好!” 看得出她家教良好,但也许是因为从小优秀到大,使她的神态中不自觉地带着一种淡淡的优越感,再加上她容貌秀丽,也被不少人呼作女神。 “幸好我中考比较争气,考到第七名。”刘心雨见孟飞白的座位是空的,只有桌上一瓶只喝了一半的脉动,斜着身子向陆之韵的方向凑了凑,压低声音说,“还好这个位置没被抢走,不然我就不能做校草的前桌了。” “校草?” 陆之韵有点心不在焉地发出疑问。 她知道孟飞白曾在校园bbs上被评为校草,但她知道这个信息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 刘心雨点了点她的一卡通上的虚拟键,陆之韵面前顿时浮现出一张透明的光屏,上面显示着bbs上的一个帖子——《2037年一中校草颜值评比大赛》。 发布者为固马“gossip girl”。 总之,在一堆花花草草中,孟飞白公认颜值最高,底下一堆人喊“虽然男神尚未长高,但我看好他的潜力”“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太可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刘心雨脸蛋儿红红地说:“我也可以。” 李子仪撇了撇唇,笑着吐槽道:“你要不要这么花痴啊?咱们是来上学读书的,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刘心雨“噗嗤”一声笑了,在李子仪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假道学。” 孟飞白从卫生间出来,洗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一边转笔一边偏头看着她问:“你们聊什么呢?” 刘心雨和李子仪先后道—— “没什么。” “女生的话题。” “对头对头,男生不适合知道。” 这时,陆之韵已经通过自己的校园卡进入校园网,找到了帖子,让孟飞白看:“你被评选为校草了。” 孟飞白瞅了瞅,并不在意:“哦,这不是必然事件么。” 陆之韵胳膊肘在孟飞白身上拐了一下,轻笑一声:“自恋啊你。” “是有自知之明。” 陆之韵抿着唇笑,让孟飞白想起她坐在她妈妈面前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敢”的样子来,心底微微有些发热。 对方明明很瘦小,却意外地让他感受到一种毛茸茸的可爱。 想抱进怀里揉。 事实上,刚刚在教室外,他才被齐悟和鹿山逼问过今天在群里发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说没意思。 其实是口是心非。 那些想法,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反正他不会说。 这时候,李子仪笑着喊了一声:“孟飞白。” 孟飞白回头看过来时,她脸蛋儿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强作镇定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刘心雨心头默默补了一句:或者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孟飞白心底的那点热到了耳根,滚烫起来。 他在心底悄声说:“当然是我旁边这样的。” 然而表面上,他却是十分冷淡:“和你有关系吗?” 李子仪脸上的笑僵硬片刻,旋即笑笑,抱怨道:“干嘛这么凶呀,我好奇嘛。” 这时,听到上课铃响起的齐悟和鹿山面面相觑,通过彼此的眼神交流。 【老孟什么时候会变脸绝技了?】 【求妹子心理阴影面积】 【典型的双标现场?】 【沃德腰!老孟居然会对妹子笑?咱错过了什么?】 【麻麻,我想投稿!我怀疑我兄弟搞早恋!】 二人回到座位后,好奇地戳了戳孟飞白的背,还没来得及问,孟飞白一看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猜到了什么,直觉不对,飞快地堵他们道:“闭嘴。” 刘心雨:“……”感觉到了心理安慰但觉得哪里不对。 这天晚上,班上好多女生都鼓起勇气来和孟飞白搭话,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孟飞白一一堵了回去。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学习不香吗?” “游戏不香吗?” “论坛不好刷吗?” “追星不香吗?” “问也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拒绝早恋,勿扰,谢谢。” 晚上九点四十,下晚自习后,孟飞白问陆之韵:“一起走?” “好。” 夜风习习的林荫道上。 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嘁嘁喳喳地说着话,有的在追逐嬉戏,有的在打闹,有的在聊天。 “你们看过课本没有?” “看过,就是一个字——难。” “听说高中学的和初中完全没关系诶,据说很多初中成绩好的人高中成绩都会下降。” “其他的都还好,就是英语、数学和物理稍微有点难。我翻了一下,教科书都看得懂,但是练习册上的题一道不会。” “咱们的假期也太少了,周末居然只放一天,也太惨了叭……” “我十几岁,我好累!” 陆之韵和孟飞白原本都没怎么说话,俩人虽说是一起走的,但中间隔着一米远。 陆之韵突然问:“你真的不早恋吗?” 孟飞白脸又微微有些发热了,他点点头:“嗯,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回到学生公寓,走廊里的晕黄的灯光温暖地照下,时不时有两只蚊子嗡嗡地飞过,还能听到一片蛙声、蝉鸣。 陆之韵开了门,清澈泠然的双目望着孟飞白,静默了几秒,轻声说:“晚安。” 孟飞白“嗯”了声。 “砰——” “砰——” 两扇门关上了。 旋即,像是一记响鼓骤然敲响,引起了一片。 孟飞白又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哪怕只是想起陆之韵,也都禁不住面红耳热起来。 陆之韵垂眸,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她从桌上拿起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有数十通不曾接通的电话。 她拨了回去。 电话一接通,便是温和但不容置疑的质问。 陆之韵一一回答。 “学校不让带手机,我刚下晚自习回来。” “下次你要找我,可以直接通过校园网嘛。” “只是我同桌,比较热心而已。” “真的没有学坏……” “妈,你放心好不啦。” …… 此时,那位热心同桌也在给人打电话。 手机那边的声音说:“老孟,上线帮我杀个boss吧。” “困了,睡觉了,不杀。” “求求了。” “不。” 对面正在控诉孟飞白的无情,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孟飞白心跳漏了一拍,挂断电话,三两步上前打开门,便见陆之韵站在门对面,一双清澈灵透的眸子带着某种温度看过来,对他伸出一只手,嗓音清甜娇软,语调却洒落大方:“同桌,早恋吗?” ※※※※※※※※※※※※※※※※※※※※ 终于更上了,昨天的更新和今天的更新合在一起啦~ 让大家久等了,这章评论区掉红包,下一章更新前的小伙伴儿们留爪有份~~~ 虚拟的现实 几分钟前。 温女士一接起陆之韵的电话, 便冷静地、语调不紧不慢但咄咄逼人地连声发问: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从晚上六点开始, 我给你打了几十通电话,你一通都没听到?你是不是聋了?” “我说你初中都安心在学校住宿, 这高中怎么突然就变得娇气起来,要住学生公寓!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说没谈, 那么多人看到你把人带家里,难道他们都瞎了?!” “同学,有哪个同学刚认识就能往家里带?!有哪个同学刚认识就能给你搬东西?!” “就算只是同学,从小到大我没教过你男女有别吗?!没教过你自尊自爱吗?!没教过你和异性保持距离吗?!你才几岁就把男同学往家里带,就嫌周围的人讲话不难听吗?!” “就算你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我还要脸呢!当初离婚的时候,你爸不要你,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这么大,咱们家虽然不算宽裕,但是别的小孩儿有的, 我哪样没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别人买化妆品买衣服出门旅游的钱,我全用来给你买书、报兴趣班,平时你要买什么我没答应过?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跟你爸一个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老实和我说,那个男生是谁?!” “你还和我犟嘴!我让你和同学搞好关系不是让你不务正业,和男生乱搞!” “怎么, 这会儿嫌你妈说话难听, 花我的钱的时候就不知道难听了?你要不说话也行, 要么给我老老实实的住学生宿舍,要么转校!” “别说我对你不放心,我就是对你太放心了!你知不知道周围那些人都是怎么说咱娘俩儿的?脸还要不要了?” “考了个中考状元,拿了十几万奖金,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面对温女士这熟悉的诘难,陆之韵先由着她撒气,她说几句之后,陆之韵再语调温软地应一声,听对方继续撒气,等到对方说得差不多时,她再针对对方诘难的点一一地哄。 “今天你走之前,不是还让我和同学搞好关系吗?我都记得呢。” “那些人你管她们干啥呀,她们就是每见识没文化的家庭妇女,对于您这样儿有自己事业、长得又漂亮、过得又体面、看上去又年轻的高知女性,当然是羡慕嫉妒恨了。你犯不着和她们一般见识。” “我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从不做让你操心的事的。” “我知道,妈妈赚钱辛苦了。我肯定好好读书,多拿奖学金减轻你的负担。” “我没有不自爱,是要搬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找了班上的男同学帮忙。当时问了好几个同学呢,就只有一个人帮忙。肯定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您就放心吧,我以后一定注意影响,只找女同学帮忙。” “看您说的,我哪有什么小翅膀呀,我不是风筝么?飞得再高,线也攥你手里呢。” “总之,你放心啦。我自己的事,我都会弄得好好的,绝不给你增加负担。” 挂断电话后,温女士适才的那些话,仍旧是像是连珠炮仗一般在陆之韵的脑海中爆响。 她抿了抿唇。 假如是十五岁的她,听到温女士这样的质问,会觉得委屈、难堪,会不敢再和孟飞白接近,甚至会感到羞愧,会觉得自己做了很不应当的事,甚至为了不被人说,会主动疏远孟飞白。 当然。 十五岁时,陆之韵并没有邀请孟飞白帮她搬东西,也不会在面对邻居时实话实说正面刚,也就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处境。 她是二十七岁的陆之韵。 一想到现在她遇到的这些,就是曾经那个弱小、可怜、无助还要努力做得完美、成为别人口中的完美小孩的自己所努力避免遭遇的,她心里依旧很难过。 为过去的自己感到难过。 她一直都知道,她始终活在幼年的创伤里。 然而,她心底越难过,脸上反而绽开了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 她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得出那些邻居对着她的妈妈温女士嚼了舌根。好像有一部分把面子看得大过天的人是这样的——他们永远在寻求别人的认可,力求不被排斥。当他们的家人或者孩子的一些行为被外面的人拿来刺了他们,他们永远不会帮家里人说一句话,也永远不会反驳回去,只会回家责难被外人刁难的人,认为被刁难的人让他们丢了脸。 毫无疑问,温女士是“窝里横”之中的一个典型。 陆之韵心底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愤怒——对那些嚼舌根的邻居的愤怒,对温女士的愤怒。 愤怒令她失去理智。 也不去顾虑什么少年情怀总是诗、少女的羞涩等等,也不想再像曾经十五岁的自己一样搞什么偷偷观察、爱在心口难开、因为他的举动独自欢喜然而他并不知道、慢慢接近温水煮青蛙。 她选择速战速决。 他们越是诟病、不让她做的事,她偏偏不要违背本性偏偏要去做。 于是,她放下手机,打开公寓的门,往外面走了几步,站在对面的一扇门前,抬手就敲。 “咚咚咚——” 门被打开,她望着那个长相过分精致漂亮的少年,扬起一个笑:“同桌,早恋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孟飞白愣住了。 脑海中像是有一万匹马奔腾呼啸而过,心底想的是—— 现在的女孩子都玩儿得这么野吗? 这也太快了吧? 今天才认识就早恋了?好像不太慎重的亚子。 他不应该答应,这太草率了。不是说,太容易得到的事物总是不会被珍惜? 他垂眸,耳颈、面颊白里透红,眼睫低垂,漂亮的脸蛋上有一种羞涩的冷然。 但。 他的手不由他使唤,已自己握上了陆之韵递过来的那只手。 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嘴巴也不由他使唤:“嗯。” 这时,陆之韵握紧他,五指挤入他的指缝,抬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唇角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淡淡地说着他白天说过的话。 “学习不香吗?游戏不香吗?谈什么恋爱。我不早恋的。” 她用着揶揄的语调。 孟飞白神情间闪过几许不自然,面颊上的薄绯深几许,要抽回自己的手。 偏偏这时,陆之韵又问:“你初吻还在吗?” 孟飞白更不好意思了。 他梗着脖子,不想说还在,怪难为情的,也不想撒谎,怕她真的相信,于是撇过眼,看向走廊墙壁上的墙砖,红着耳朵,低低地“嗯”了声。 下一瞬,孟飞白只觉手上传来一股力道,便被陆之韵扯了过去,一时不妨,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整个人都摔在陆之韵身上。 他敏捷地用另一只手撑住了陆之韵旁边的墙,将将站稳,陆之韵恰到好处地一仰头,便吻在了孟飞白唇上。 他下意识地睁大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 她也太会了吧? 下一瞬,他的心跳一阵儿快过一阵儿,仿佛有一群小鹿在他心头乱撞。 她的舌头顶了过来。 这怎么搞? 温软的,香滑的。 下意识地,他用自己的舌头勾缠着她的,青涩地回应着。 几分钟后,两人的嘴唇都微微有些肿。 二人面面相觑,手还握着。 孟飞白略略有些窘迫,原本还算宽松的裤子在此刻格外紧绷,幸好上面的t恤是宽松版,她应该看不出来。 静默片刻,陆之韵说:“我先回去洗漱了。” 孟飞白的喉结动了动:“好。” 此时,面对青涩版的孟飞白,陆之韵下意识地就成了老流氓:“要我给你直播吗?” 孟飞白飞快地说:“不用。” 声音却发紧,脑海里却已经开始脑补她沐浴的模样。 陆之韵低笑一声,孟飞白身上更热了。这时候,连绵起伏的各种昆虫交杂在一起的夜唱,像是擂响的战鼓,催促着,鼓舞着,令他的血液越来越沸腾。 “那我走了。” “好。” 陆之韵低头一笑,仿佛不胜娇羞的模样,出口的话语轻轻柔柔的,却是揶揄的语调:“你的手,放开呀。” 孟飞白闻言,立马松开陆之韵的手,然而陆之韵却还牢牢地抓住他。 他清脆的少年音带着一点点低哑:“我放开了。” “我不想放,怎么办?” 孟飞白面颊更热了,闷声:“随便你。”女朋友不都是要哄么?他懂。 “你不愿意?” “没有。” 陆之韵抬头,清透的双眸中,波光流传,她对他笑了笑。下一刻,她放开他的手,他还没来得及失落,便被她飞快地靠近,在面颊上亲了一下。 随后。 “砰——” 她的身影消失在对面紧闭的房门中。 孟飞白耳颈通红地望着对面的门,脸上直往下冒汗,就是—— 今晚不怎么想洗脸。 “砰——” 孟飞白关上房门,后知后觉地认为,刚刚他没发挥好。 她邀请他早恋,他怎么不矜持一下就答应了呢? 随后,回想起她仰头吻上来的那一刻,裤子就更紧了。 这个,也没发挥好。 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呢? 偏偏那会儿他就跟块木头似的。幸好后面他回吻了她,没有做毫无反应、不解风情的死鱼。 旋即,又想起她说要不要给他直播洗澡,他还是觉得没发挥好。在这种时刻,他就不该没反应,当然也不能指责她有伤风化,必须要大胆地回应,只要她敢播,他就敢看。 靠! 这也太无耻了些。 幸好他没有。 总之,孟飞白做了总结—— 恋爱的确很刺激,很容易让人分泌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难怪那么多人都很沉迷。他会喜欢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夜里的灯光和窗外的万家灯火汇在一处,像是漫天星辰落了地,令这个聒噪的夏夜格外躁动。 孟飞白点开手机,回复刚刚让他上线帮忙打本的小伙伴儿。 【白白不是白白:四十分钟后下本,你们准备好】 【金瓶一枝梅:好嘞!】 三十五分钟后。 孟飞白围着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浑身水汽地从浴室出来。他刚准备快速吹干头发就戴上vr头盔登录今年最火的全息网游时,门又被敲响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眉宇轻蹙——她该不是后悔了吧? 就不是很想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响起。 孟飞白快速地穿上一套睡衣,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有事吗?” ※※※※※※※※※※※※※※※※※※※※ 这章也掉落红包,mua~~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雷(づ ̄ 3 ̄)づ 虚拟的现实 孟飞白快速地穿上一套睡衣, 不情不愿地打开门:“有事吗?” --- 站在门口的女孩儿穿着宽松的t恤和热裤, 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白兔公仔,笑问他:“我给你讲个故事, 要听吗?” 听啊。 必须听。 孟飞白颔首,眼尾残余一丝绯红, 眸中犹带水色,下意识地觉得今晚可能会睡不着了,不甚自然地应道:“好。” 陆之韵进门,孟飞白在她身后将门关上。 假如是十五岁时的陆之韵,孟飞白这样做, 她一定会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到羞涩与慌张。 甚至于, 会直接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不胜惶恐地问:“你为什么关门?” 旋即,不等孟飞白回答,她便会打开门, 面红耳赤地来一句:“我先回去了。” 当然,在现实中, 曾经十五岁的陆之韵根本不可能深更半夜抱着个公仔就来敲孟飞白的门。 她太要脸, 也太年轻。 她只会默默地关注他。 在开学之初,发现自己和他是同桌时, 心中暗自欢喜。 在他的好兄弟提出和她换座位时坚持不换,刻意地不去看他, 但当他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时, 又偷偷地看他。 平时尽量避免和他有交集, 避免和他讲话,然后在每次分组背课文背单词做值日时希望能分到一起,每次排座位时希望他能选到自己的附近。 每一次他和她讲话,她都不会过多回应,只做必要的交流,但内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他们一直是同桌,他们渐渐变得越来越熟悉,也成为能交谈几句的朋友(尽管谈的大多是在学校的琐事和学业相关)。 她曾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在认为“假如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对方,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无疑是一种欺骗,也不够光明磊落”时,鼓起勇气向孟飞白告白。 哪怕只交往了两个小时她就反悔了。 此时,陆之韵并没有慌张,也没有无措,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她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能感受到青春期的自己的心境,却没有了年轻时的单纯和青涩。 她心底有一个一直没长大的孩子,可她毕竟是二十七岁的社会人了。 面对十五岁的孟飞白,总归是游刃有余的。 她转身,晶亮的的眸子盯着他:“你关门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她又追问:“该不会还反锁了吧?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都还没成年,今天刚认识,刚交往,这也太快了吧?” 孟飞白在她离开后回笼的理智又飞走了。 原本下定决心下次和她相处要好好表现,这会儿全都忘了。他面染微霞,皱了眉,有几许狼狈地垂眼:“我没有。” “真的?” “嗯。” “那好吧。”陆之韵用带着几分遗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她是一个令人难以招架的女孩。 在遇到她之前,孟飞白从未想过自己会谈恋爱,遇到她之后,孟飞白就从未想过会和别人谈恋爱。 此时,他的理智稍稍回笼:“你随便坐。要喝点什么?” 陆之韵打量了下这间学生公寓四周,里面有一个小冰箱,一张厨案,厨案上有一台微波炉。微波炉几步开外,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天鹅椅,墙边立着一个放满了书的书柜。书桌上放着一个vr头盔,一台电脑,一台笔记本。窗子对面的角落,是一张榻榻米似的床,床上铺着凉席,床头放着单人枕,单人枕旁边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空调被。 床边有个脏衣篮,扔着孟飞白刚换下来的衣服。 她径直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仰起脸来,下巴搁在小白兔公仔的头顶,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牛奶。” 孟飞白脚步一顿,心中暗恼鹿山和齐悟等一干狐朋狗友平时思想不健康,看一些限制级的东西就罢了,偏偏还经常在他耳边说,以至于现在他第一时间居然想歪了。 这不太好。 他耳朵通红地去热牛奶。 他的反应,被陆之韵看得真切,她并不放过他,看着他挺拔秀逸的背影,问:“你耳朵好红啊,很热吗?” 房间里开了空调,热是不可能热的。 “还是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孟飞白脸也是红的。 他飞快地、没好气地反驳:“并没有。” 随后,他并不回头,背对着她问:“你要讲什么故事?” 同时,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打字,在群里发消息。 【白白不是白白:有事,今晚不能打本了,你们另外找人吧 金瓶一枝梅:??? 不可言说:??? ……】 鹿山和齐悟家在学校附近有学区房。 此时,在家里的他们看到信息时简直是万脸懵逼。 这特么什么情况? 言出必行、从不放鸽子的孟飞白居然鸽了(因为孟飞白有强迫症)? 天上下红雨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得到孟飞白的回答。回答他们的,是群里的一波红包雨。 于是。 【金瓶一枝梅:天要下雨,兄弟要嫁人,我们还怎么办呢?看着钱的份儿上,当然是原谅他→_→ 不可言说:+1 想要全皮肤:+2 …… 】 在孟飞白的公寓里。 孟飞白将热好的牛奶端出来,递给陆之韵,陆之韵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在床边一个架子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 孟飞白心跳又加速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有些紧张,总觉得此情此景过于暧昧,令他的脑子乱哄哄的,总闪现出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他从善如流地坐下。 蝉鸣声更噪了,蛙声一片一片。 “你原本是打算睡觉了吗?” “嗯。” “那你躺下。” “什么?” “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哄你睡觉。” 本意上,孟飞白是拒绝的。 他一个男人,听什么睡前故事?还要人哄睡觉?又不是孩子。 但。 “好。” 他扯开空调被,平躺在床上盖着。 陆之韵坐在他旁边,轻声说:“我抱的,是小白兔公仔,就讲了一个小白兔的故事好了。” 诶。 孟飞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行吧。 “我先酝酿一下情绪。” “ok。” 陆之韵灭了灯。 她的身影在月夜星空之下,显得格外单薄,线条轮廓格外好看。 她还记得,当初孟飞白答应和她交往后,她很高兴,低了头,羞涩地问他:“初吻还在吗?” 孟飞白耳颈通红的点了点头,不大自然地应:“嗯。” 于是,她对他勾了勾手指。他茫然地看着她,她却抓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尖,飞快地印在他的唇上,伸出舌头在他的唇缝间勾了下,便退开,飞快地跑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对他的感情仿佛炙烈如火,脑海中闪现出多个他们可能会有的恋爱场景,甚至于恋爱多久、一起去什么大学、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孩子的名字、婚后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争吵、年老时将年轻时的这些事拿来当谈资等等,都想好了。 然而,两个小时后,她就冷静下来。 因为,在那天,孟飞白准备要介绍她给他的朋友们认识。 然而,课间,外班却有一个男生来找孟飞白。 那是孟飞白的发小。 那也是陆之韵初中时代的同桌。 那位同桌知道陆之韵在初中时代的一切,也看过她所有的狼狈。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欺负她,甚至于,在所有排斥她的人当中,对她最好的。 但,他也没有帮她,甚至于,为了表现合群,在其他人抒发对她的厌恶之情时附和过。 如果那时候的陆之韵不是十五岁的陆之韵,而是二十七的陆之韵,就会知道—— 年少时的经历不算什么。就算不被人喜欢、不受欢迎也都很正常,不是谁的错,只是合不来。 那都不算事儿。 可那时候的陆之韵还很小。 她的世界很窄。 她一直在努力不要成为别人的负担,一直备受师长、亲朋邻里的夸赞。 她和温女士从小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不知道对错,只能从周围的言行和态度中,去寻求做对的事。 因此,被群体排斥,对那时候的她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过于没面子,过于狼狈。想要开始新生活的她,在新班级混得如鱼得水的她,并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过去。 随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周围人对待学生早恋时的态度,想起了温女士作为单身母亲的辛苦。 温女士独自抚养她,很辛苦,这毋庸置疑。 家里的账都是她在做,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家里的收支情况,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温女士的收入大部分都花在了她身上。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条水蛭,在吸温女士的血。 因此,在她的认知里,温女士对她有再多的要求和期许,都是应当应分的。 哪怕温女士对她有过强的控制欲——要她一直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哪怕他们之间并不怎么交流,也许温女士一个月和她说的话还不如和外人一小时说得多,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温女士该给她的都给她了,也很关心她,让她吃饱穿暖,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第一个给她留。 她不觉得温女士对她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自己欠了温女士的债,而这债,要用一生来还。 她害怕温女士对她失望,也害怕周围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她,怕周围人用从前刻薄别人的语调来刻薄她…… 她害怕自己初中时代所遭受的群体排斥被别人知道,更害怕像是被初中时代的同学排斥一样,遭受亲朋邻里的排斥。 她太要脸。 也太脆弱。 也是,所有年少的喜欢,在这样的重压之下,都烟消云散,变成了不喜欢。 亦或者,是她以为的不喜欢。 更多的,是不敢喜欢。 她提了分手。 那段初恋只维持了两个小时。 因为那位初中同桌的存在,她甚至不敢再接触孟飞白,开始疏远他。除此之外,在和同学的交往中,她总是顺应别人的态度,努力地融入。 在高中,她是漂亮的女生,她是别人眼中的学神,她对所有人都是态度亲和的,爱笑,开得起玩笑,但凡别人有事找她,她总能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她脸上笑着,内心战战兢兢地,活成了别人眼中完美、洒脱、乐观开朗、对自由不羁有着不屑追求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她并不洒脱。 每一次笑容之下,藏得更深的,是在不断流血的创伤。 一直到现在。 陆之韵无法否认,创伤一直都在。 她眼眶有些湿润,眼睫颤了颤,她眨眨眼,却是轻松地笑着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之家中,有一位美丽的红太狼和英俊的大白兔结婚了,生下一只小白兔。 红太狼很霸道,大白兔很渣,很渣的大白兔离开了红太狼,留红太狼一只狼独自抚养年幼小白兔长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小白兔就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在森林学堂里,天真、活泼、好动的小白兔遇到很多可爱的小伙伴儿,有小猴子、小猫咪、小花狗、小刺猬、小黄鸡、小黑鸭、小鹅、小燕子、小鹦鹉、小孔雀、小八哥儿……她和小八哥儿成为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有一次,上课的大白熊老师说,雌性应当做一个文静的淑女,雄性应当做一个文明的绅士。 有一次,小白兔回家后,红太狼听到她讲着从同学那里学来的脏话,将小白兔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告诉小白兔,一位文名的淑女不应当讲脏话,让小白兔不要让她失望。 于是,从小就很听家长和老师话的乖乖牌小白兔就不再和学堂里的小伙伴儿们追逐嬉戏了,也不再肆无忌惮地大笑。她变得文静起来。 小伙伴儿们都十分不解,因为小白兔不再和它们追逐打闹,大家关系渐渐地淡下来。 看小白兔的举止越来越文雅,越来越符合礼仪规范,小黑鸭就说,小白兔是不是在装淑女呀? 小白兔并不在场。 于是,小八哥儿说,是呀是呀。她和我说过,她就是在装淑女。 小燕子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她走路好像模特啊,一扭一扭的,好骚啊。我给你们学一个。 小孔雀说,这样不好吧…… 小鹦鹉说,小白兔还挺漂亮挺可爱的呀。 小八哥儿撇撇嘴说,可爱什么呀。别看她表面上很文静,实际上最爱在背后说人坏话。表面上笑嘻嘻,实际上,你们每一个人的坏话她都说过。 小八哥儿编了一堆吐槽大家的话,大家听完都很生气。 小八哥儿见大家都气呼呼的,甚至已经开始讨厌小白兔了,她继续说,小白兔真的太讨厌了,训练庆典舞蹈的时候,总是比大家慢半拍,跟不上节奏,导致大家要加练。她还幸灾乐祸,上次小鹦鹉被大白熊老师训,她笑得可欢了…… 就这样,小八哥儿致力于诋毁小白兔的事业,终于让小白兔成了森林学堂的公敌。大家非但不再搭理小白兔,还总是在她面前夸张地学她走路的样子。一两个动物学,其他动物负责笑。 每一次分组作业时,都没有动物愿意和小白兔组队。 每一次刮风下雨时,小白兔方便完回来之后,都害怕没有人肯给她开门。 比起小伙伴儿们对她的排斥,她更害怕被人知道她被排斥了。 因为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被夸赞是全森林最聪明、最让父母省心的孩子,她不肯让别人见到她狼狈的样子,所以她都默默忍了下来。 除了班上的同学,没有人知道她在遭受什么、经历什么。 三年后,小白兔从森林学堂毕业,考入了天空学堂继续读书。 在天空学堂,她遇到漂亮有帅气的小鹿,一见倾心。 很快,小白兔就羞涩地向小鹿告白。可是,才交往没多久,小白兔就发现小孔雀是小鹿的朋友。它很怕小鹿知道自己被很多人讨厌过,很怕小鹿知道自己并不优秀,同时,也怕红太狼和周围的其他成年动物说她不是一个乖孩子,就提出了分手。 小鹿不明白为什么,很生气。 小白兔不说,开始疏远小鹿。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白兔还是很喜欢小鹿。于是,从天空学堂毕业,进入森空学堂学习时,红太狼已经允许她谈恋爱了,她又去找小鹿。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恋情依旧维持不久。 因为,确定关系后,小白兔再次自卑起来。小鹿很优秀,小鹿家也特别富有。可是小白兔很穷,红太狼很辛苦,它以后要报答红太狼。哪怕她在外人眼中一直都很优秀,她也一直记得自己是被所有动物讨厌的,她不信有动物会喜欢自己。尤其对象是优秀的小鹿。 她怕小鹿了解自己,怕小鹿知道自己很多很多的缺点,怕小鹿知道自己被很多很多人讨厌过,也开始讨厌她,就像其他动物那样。 她更怕小鹿觉得她很可怜。 这一次,她还是和小鹿提出了分手。 可是,哪怕分手了,她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小鹿。 离开小鹿后,小白兔希望可以改变自己,做一个自由的动物,可以变得洒脱。她厌恶成年动物间一切的虚以委蛇,也讨厌动物的社交。 她开始学着做自己。 可是好难啊。 每天它都努力地笑,努力地开心,可她还是好难过啊。因为在小白兔的心里,她永远是那个被遗弃、被讨厌的小动物。她丧失了爱的能力,也丧失了自信。 它变得极度的骄傲,内心却有着极度的自卑。 只看外在,所有动物都会觉得她优秀,她完美,她洒脱。 只有小白兔自己知道,笑的背面,是无声无形的哭泣。 后来,小白兔变得越来越大,原本不让小白兔在读书期间谈恋爱的红太狼开始着急起来,要小白兔谈对象结婚。 然而,因为周围的其他成年动物曾经对雌性和雄性发生关系后的鄙夷,令她每一次和雄性靠近,都心有余悸,害怕自己成为千夫所指的那个动物。 除了小鹿。 说起结婚,小白兔没有想过和小鹿以外的人结婚。她想和小鹿谈恋爱,可是,她又很怕,怕小鹿了解之后讨厌自己,也怕自己了解小鹿之后讨厌小鹿,更怕在一段恋爱关系后,她发现自己真的不会爱,最怕的是,假如她交付了真心,小鹿却变心,将她的真心弃如敝履。” 陆之韵娓娓道来,声音不疾不徐,哀而不伤。 孟飞白背对着陆之韵,心里却难过起来。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他离她那么近。他的喉头、眼睛都是酸涩的,胸腔里有种闷闷的痛。 他低低地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还没有发生,我怎么知道呢?” 孟飞白眼眶有些湿润,他在被子上蹭了蹭,在并不明亮的月华星光下,佯作不满:“卧槽,讲故事只讲一半,太过分了吧?” 陆之韵坐在他旁边,占了半张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眼睛酸涩着,唇角却弯出一抹笑:“对啊,我是就这么过分的。不服你打我啊。” 孟飞白脸又热了,他不大自在地说:“我不想打你,我想亲你。” 陆之韵在他旁边躺下,在他耳边问:“真的?” 他回身,在一片黑暗中,精准地找到她的唇,吻了过去。 夏夜的蝉鸣和蛙声连绵起伏,一如人在此时躁动的心绪。 吻了一会儿,他们放开彼此。 陆之韵睁着眼看天花板,孟飞白闭着眼平复着身体的悸动。 夜已深了。 作息时间良好、每天晚上十一点钟之前睡觉的孟飞白有点疲惫。 日夜颠倒的夜猫子陆之韵很精神。 孟飞白即将睡着之时,他隐约听到陆之韵说了句什么,闭着眼,意思混沌地应了声:“嗯。” 声音低而模糊。 下一刻,旁边的陆之韵的突然覆过来,靠在他旁边,头凑到他的颈项间,轻轻地吮吻着的脖颈,柔荑摸入空调被。 他一回身,便同她接了个吻。 她抓着他,缓缓地在他耳边问:“要吗?”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难耐的、不容置疑的声音:“要。” 第二天一早,孟飞白在生物钟时间醒来,窗外变得明亮起来,清晨的空气微冷而清晰。 他有点恍然,梦境中的事那样清晰,他和她,这样那样的,前后左右站坐跪。 睡裤上一片令人不舒适的湿腻。 是梦。 孟飞白去卫生间洗澡,热水从喷头中洒下,他闭着眼,又想起了梦中事,有些羞耻地,他握住了它。 约莫半小时后,他才从卫生间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吹干头发,从衣柜中挑出他认为最好看的一身衣服换上。 他有女朋友了。 他要等她一起去吃早餐,一起去学校上课。 握在门把手上的位置停顿了一瞬,便打开了门。 昨夜,陆之韵讲完故事,和孟飞白接了个吻,和孟飞白双双躺在凉席上平复着反应。约莫过了几分钟,她并不知道孟飞白睡着没有,把小白兔公仔放在他的枕头边,跟他说了声就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公寓后,陆之韵才通过社交软件给孟飞白发简讯:“小白兔公仔送给你了,定情信物。” 眼下。 陆之韵检查了一遍书包后,背着包打开公寓的房门准备去上学,意料之中的,便看到孟飞白正靠在对面的墙上等她。 他的脸蛋很漂亮,他的身材很诱人。 他的风采很佳绝。 他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对上他的视线时,陆之韵心头下意识地一慌,抿唇笑了笑,像是对普通同学那样:“早,好巧呀。” 孟飞白的脸色瞬间就冷了。 “你说什么?” 陆之韵喊:“孟同学。” 呸。 这是什么鬼故事? 孟飞白忍着气问:“昨天你说要和我早恋,还记得吗?” “那什么,”陆之韵讪笑一声,“童言无忌。你就当我昨天脑子不清醒没说过吧……” 孟飞白抬腿就走,给陆之韵留下一个生气的冷漠的背影。 陆之韵跟了上去,在后面喊:“哎,男朋友,你跑什么?开个玩笑嘛。” “等等我嘛。” “我和你说,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我的。” 前面的人果然停下了脚步。 陆之韵跟上去,听他冷淡地问:“谁是你男朋友?” “你呀。” 孟飞白没控制住,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当想起昨晚她讲的那个故事,他又觉得,不论她做什么,他都能原谅。 陆之韵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这时候还早,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陆之韵和他并排站着,问他:“牵手吗?” “嗯。” 他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电梯一楼楼地下降,陆之韵忽然挠了挠孟飞白的手心儿,低声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孟飞白又想起了昨夜旖|旎的梦境,耳朵通红,犹自镇定地问:“什么梦?” “梦到我们在一个房间里,孤男寡女。然后,我们都放下书包,脱了外套。当时气氛正好,清风从窗户徐徐吹来,阳光明媚,你一步一步地走近我,一把将我摁在椅子上……” 孟飞白口干舌燥起来。 下一瞬。 陆之韵说:“凑到我耳边,冷笑一声,说,‘这次期中考我比你考得好,没想到吧?!’” 孟飞白:“……”他看向前方,脸色蓦地一灰。 陆之韵挑眉,笑吟吟地侧头看着他说:“哇,你耳朵都红了,以为我要说什么?男朋友,你脑壳里装了黄色废料呀。” 孟飞白耳朵又红了。 在陆之韵调侃的声音中,他忽地停下脚步,侧身低头,在陆之韵唇上吻了一下,一触即离:“走了。” ※※※※※※※※※※※※※※※※※※※※ 掐指一算,后面还有三万字。原本是打算前两天爆发一波,今天完结,没想到我果然是一条咸鱼,然后正好事情很多,就拖到了现在,让大家久等了_(:3」∠)_ 不预告更新时间啦,我尽量早点码完早点完结,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以及对拖更作者菌的包容,么么哒(づ ̄ 3 ̄)づ 虚拟的现实 孟飞白耳朵又红了。 在陆之韵调侃的声音中, 他忽地停下脚步, 侧身低头,在陆之韵唇上吻了一下, 一触即离:“走了。” 从电梯出来,陆之韵走在孟飞白身后, 看着他青春俊逸、挺拔得如同一株小白杨的背影,一颗心被他刚刚的举动撩得“噗通噗通”直跳。 小鹿在乱撞。 是心动的感觉。 血液的流速在加快,面庞微微发着热,一如树梢后,太阳探出地平线时, 天空淡淡的云霞。 原来, 他会主动的,并不总是被动的。 学校里广播着动感的起床乐。 从学生公寓区一出来,整个世界充满的,不仅有学校的早间广播, 还有喧嚣的人声、各类车子的鸣笛声、摊贩的叫卖声、广告声、音乐声…… 街道边,早点铺子的蒸笼上热气冉冉上升, 面店里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学生。 孟飞白带着陆之韵去了学校附近学生比较少的一家餐厅(因为贵), 进去后,在柜台前, 回头问:“吃什么?” 陆之韵随口答:“随便,都可以。” 孟飞白点餐后, 扫码付款, 和陆之韵在双人座坐下。 孟飞白掏出手机和一卡通。 “简讯加一个。”简讯有点类似于十几年前的微信, 但比微信更方便。 “好。” “校园账号加一下。” “好。” “电话号码,自己存,存好给你自己拨一个。” “好。” 孟飞白耳根又红了红,眼睛看向窗外,随后又强制自己落回到陆之韵身上,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不必感到不自在。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是人的一种本能。当人到了青春期,身体开始发育时,就会对异性或者同性产生兴趣。” 陆之韵用孟飞白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将手机放回桌上。 早餐上得很快。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离开后,陆之韵支颐看他:“我怎么觉得,你怎么比我还不自在?” 她眼睫眨了眨,唇角勾出一个笑容来:“男朋友这么帅,我是很自在的。” 孟飞白轻咳两声,拿起手机,低头操作。 几秒钟后。 陆之韵手机上的信息提示音响起,她点了同意,进入群聊。 十秒钟后,群里炸开了。 原本还在抱怨孟飞白昨晚的放鸽子行为的众人震惊了—— 【金瓶一枝梅:什么玩意儿进来了? 不可言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这群可是五六年没进过人了 想要全皮肤:???】 如果是十五岁的陆之韵,一定会表面镇定洒脱不care,心底则油然而生产生一股抗拒回避之情。 但,此时的陆之韵是游刃有余的。 她在对话框打字,正准备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是孟飞白女友时,群里突然降了一波无口令红包雨。 一排整整齐齐的红包,每个红包上不是“恭喜发财,大吉大利”,而是孟飞白手动输入的话—— 【喜糖】 【刚进来的是我老婆】 【别问】 【问就是我名草有主了】 【我有女朋友了】 【以后你们有点眼力见儿】 【打本这种事就别找我了】 【要陪老婆】 【忙】 …… 红包每跳一个出来,陆之韵看完群消息,抬头看孟飞白,就能看到他的耳朵更红一分。 群里的小伙伴儿们抢完红包,便撒花欢迎陆之韵。陆之韵发完和他们打招呼的信息,便见其他人问: 【想要全皮肤:老孟不是说不早恋吗?这打脸来的有点快啊 不可言说:就问他脸疼不疼 金瓶一枝梅:别问,问就是真香 白白不是白白:不是早恋,是对的时间对的人 圣女果:果然是热恋中的人,老孟都开始骚起来了 瓷杯一碰就碎:这里有个人秀恩爱,兄弟萌,打死他! 不可言说:还用红包羞辱我们 金瓶一枝梅:不必怜惜老子!请尽情地用红包羞辱老子……】 孟飞白没再搭理群聊,放下手机后,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角。 而这时候,陆之韵发现,也许从前,她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孟飞白。 或者说,她了解的,只是基于平时偷偷观察+她自己的主观想象的孟飞白。她原本以为,高中时代的孟飞白是清冷学神,极有禁欲气质、不可攀摘、距离感十足但却让同学莫名觉得好相处的高岭之花。 然而,从昨天,到今晨,当她不再是十五岁时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是二十七岁的她,再和孟飞白接触时,才发现,他是一个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少年,充满了青春气息,会害羞会脸红,会不好意思,会照顾她,会向小伙伴儿们秀恩爱…… 他不仅仅很优秀,也许还会有自己的烦恼。 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想象中的人只是一个美好的符号,是没有根基的,只有表没有里。 而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过去,有现在,有未来。 过去塑造了他的现在,他的现在,将塑造他的未来。而她,会是他的成功过程中对他产生影响的事物之一。 这样的孟飞白,是更能令人心动的。 而这种心动,远比情窦初开时的喜欢来得深刻。 也许,它可以叫做——爱。 陆之韵咬着吸管,垂着眸,吸了一口热豆浆,桌下的腿往前一倾,碰到孟飞白的膝盖,明显地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而她放开咬扁的吸管,抬起头,做出十五岁的少年的情态,直勾勾地看着他,说:“男朋友,你这样,我好想亲你啊。” 孟飞白当即被呛得用餐巾纸捂嘴猛烈地咳嗽两声,咳得面红脖子粗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都瞪大了—— 这不合适吧? 大庭广众之下的。 如果她想,也不是不可以。 在昨天之前,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少年。今天就要在大庭广众下和女朋友卿卿我我吗?也许还会被路人拍下来放到网上,说“年轻小朋友居然在公众场合做这样的事,简直有伤风化”。 但。 他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如果她想,他当然要满足。当然,他也很期待。 于是,他擦了擦嘴,又喝了两口豆浆,神情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好。” 陆之韵双目看着孟飞白,愣生生地和他对视。 这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谈恋爱,女朋友要玩儿得这么刺激,他不应该害羞一下、拒绝一下吗? 漂亮的两双眼仍旧相对。 陆之韵从他清澈的瞳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心口在发热,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起来。她猜是十五岁时的她会有的感觉,因为她回到了十五岁,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然而,她仍旧死鸭子嘴硬,“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在勾引我。我一向没什么定力,你再这样,我真亲了。” 孟飞白:“好。” 陆之韵:“……”男朋友,你变坏了。坏得不要不要的。 她垂眼,率先撇开眼神,若无其事地吃早餐,一边吃一边瞎扯,“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又是一个艳艳高照的明媚天。” 孟飞白唇角弯了弯,情不自已地微微笑了,在清晨的微光里,显得格外好看,亦格外动人。 陆之韵看得一愣,“你这样,我真忍不住了。” “那就不忍。” “我是一个能控制生物本能的智人,你别怕。” “我没怕。” …… 最终,他们还是没亲。 简单地吃过早饭,他们并没怎么避讳地一起走进学校,而后,在上课铃堪堪响起时,迈入教室开始准备早读。 陆之韵记得,在她十五岁那年,学校已经取消了早操制度。学生单日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课间做眼保健操,双日去操场做课间操。 早自习七点开始,七点半结束。七点半到七点五十是早餐时间,七点五十到八点是课前准备的时间,学生必留在座位上自习。 八点第一节课开始。 曾经,陆之韵一度以为,学校像是一座囚笼,禁锢着学生的自由。而她想长大,迫切地想长大,想要自立,拥有自己独自的一个家,再也不必在温女士家里仿若寄人篱下一般生。 她想要脱离学校这座囚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当听到二十几岁的已经出身社会的青年们说起最怀念的是学生时代、最想回去的也是学生时代时,她是不以为然的,她以为自己再也不想回到学生时代。 因为学生时代对她而言,并不温馨。 初中时代像是吞噬她的怪兽,高中时代则带着淡淡的压抑,让她在一天天中清楚明白过去对她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不论她怎么笑,那种影响都存在,她可以骗过所有人,但骗不过自己。 她不再无忧无虑,她不再活泼开朗。她是囚徒。 然而,等到后来大学毕业。出身社会时,她才发现,她最怀念的、最想回去的,竟然也是学生时代。 而学校,并非是囚笼,更像是一座温室。 社会才是囚笼,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的囚笼。 郎朗书声中,明亮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孟飞白身上,打在课桌上,打在书本上,陆之韵一边念着课文中的语句——“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一边看他。 他背课文时,精致的唇角微微动着,清音朗朗。 他是一个如玉的少年郎。 讲台上,语文老师拿着书,目光是不是地在学生之间逡巡着。 感应到陆之韵的目光,孟飞白便也看了过来,目光中微带疑惑,仿佛在说:“怎么了?” 陆之韵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课本,并未搭理他。 几秒钟后。 她的手悄悄地往旁边一挪,握住了孟飞白的,而她在背诗: “……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 她仿佛是再正经不过的好学生,已经开始预习第二篇课文,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手指却一根根地挤入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坐在他们后面的鹿山和齐悟一边读着课文一边眼神交流。 “卧槽!” “我擦!” “原来早恋是真的。” “这是什么闪电战?昨天才认识,今天就是男女朋友了?” “指不定明天就怀孕了。” “后天小孩儿就能打酱油了。” “大后天孩子都结婚了。” “大大后天孙子就出生了。” 二人眉来眼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俩人往旁边一看,只见身材微胖面有点点雀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语文老师张开一张□□一般大的嘴问:“你们俩干啥呢?” 二人身形一僵。 “背课文呢。” “没干啥。” 前面俩人的手早放开了。 再前面的刘心雨眼神中有种异样的神采:“别问,问就是搞基。” 语文老师笑了:“虽然现在社会上的主流思想兼容并包,环境好了,不排斥同性之间谈恋爱和早恋了,但你们还是要注意影响和时间的合理分配。” 说着,她语声一厉,道:“该学习还是要给我学习!” 鹿山犹自辩解:“我不是。” 齐悟一脸生无可恋:“我没有啊。” 俩人异口同声:“你们别瞎说啊。” 其他人:“你们有。” “不是……” “真没有啊!” “这个可以有……” ※※※※※※※※※※※※※※※※※※※※ 无责任恶搞小剧场: 鹿山&齐悟: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其他同学:不,你们有。 …… 最终,解释无果的二人:前排的狗男女,我要鲨了你们! 几分钟后。 群里。 “老孟,请尽情地用红包羞辱老子!搞基使老子拥有红包的快乐!” 啊,掐指一算,19号作者菌要奋发一波,还在追文的小伙伴儿们可以稍稍期待一下_(:3」∠)_ 虚拟的现实 几分钟后, 校园bbs上惊现热帖—— 辰班俩学霸早自习眉来眼去激情搞基, 被语文老师当场抓包[爆] gossip girl:没错, 是我是我又是我, 今日份的八卦狗粮又来啦! 以下,是来自星辰班某学霸的投稿。 [开学第一天, 本来我们怀着对知识的热情,正在激情早读。在郎朗书声中,我们专心致志地领略着文学的魅力。 时间过得很慢,像蜗牛在爬。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令人仿佛闻到了食堂的包子香。 本以为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 是三年苦逼高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开端。 就在不经意间, 出乎意料地, 我忽然听到了语文老师大喝一声:“你们俩在干什么?!” 我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全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定睛一看, 就看到俩帅哥当场愣在了座位上。 “背课文呢。” “没干啥。” …… (帖子绘声绘色地详述了早自习尾声发生的事) …… 作为一个成绩一般般的学子, 我以为我进入星辰班,将会领略到学神不一样的风采, 在学神的无情碾压下意识到自己是一块废柴。万万没想到,我还没被学神碾压, 先嗑上了cp。 特别是俩人说“我不是”“我没有”的时候,cp感爆棚, 表情动作语言神同步, 还经常对视……好像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俩人能懂。 awsl。 真的。 简直不要太可爱。 太萌了。 我可以。 真的, 我特别想对两只崽崽说, 现在的风气不像过去那样古板了,前几年又通过了同性婚姻法,就算学校不提倡早恋,也不会说就一棍子打死,都讲究个正确引导青少年心理。真的不用再躲躲藏藏啦! 下面附上偷拍图。] gossip girl是一个专门发布校园八卦的固马,学校里很多人得知八卦后,都会给这个固马投稿,然后被发布出来。 在主题帖里发的偷拍图将俩人对眼神(眉目传情)的样子抓拍得十分精髓,以至于众学子看了主题帖后,纷纷跟帖“我可以”“我嗑了”“这是什么绝美爱情”“这是什么神仙爱情”等等等。 鹿山和齐悟并不知道。 他们在食堂吃饭时,总觉得周围人都在看自己,但仔细一打量,大家好像都在各做各的事,并没有特别异常。 总之,气氛就是怪怪的。 至于为啥孟飞白没和他们一起,说起来都是泪——人家早和女朋友吃过了,又和女朋友是同桌,正争分夺秒地谈恋爱呢! 呸!都是这充满了酸臭味的恋爱,害他们被误认为基佬。 俩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身为单身狗的累。 食堂的其他人瞧瞧瞄着他们,假装自拍一般抓拍着二人的互动,在在校园bbs上分享了狗粮之后,又交流: 【awsl,学神班的这俩小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看到他们刚刚对视的那个眼神没有!简直太有爱了!太默契啊!】 【啊啊啊,崽崽,放心谈恋爱,妈妈太爱了】 【五鹿cp是真的!】 …… 从食堂走出来后,周围人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 鹿山简直一脸懵:“悟空啊,你有没有jio得,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 齐悟点点头:“是不太对劲,我身上有脏东西还是脸上有脏东西?虽然小爷长得帅,但还不至于引起这样的轰动吧?都快赶上老孟的回头率了,不正常啊。” 鹿山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往教室的方向走,一边开玩笑地说:“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太帅了吧。” 走在他们周围的人在旁边纷纷在校园卡上刷楼,并在楼里将他们刚刚的对话贴了出来,末尾附感言—— 【崽崽,你说得没错,你说什么都对,就是因为你们太帅了[doge]】 等回到教室时,校园论坛上早已经搭起了数百层高楼。 习惯性地点开校园论坛,尾巴上赘着一个金色“爆”字的帖子页面一出,齐悟和鹿山就注意到了。 看到第一个帖子时。 鹿山“靠”了一声:“真个屁!” 齐悟用笔戳了下前面的兄弟的后背:“孟飞白,你还老子清白!这不是一波红包雨能解决的事了!” 鹿山附和:“必须要两波。” 齐悟扶额:“……这是红包能解决的事吗?蠢死你算了。” 孟飞白将陆之韵的小手一拉,转了头,十分淡定地说:“没有红包雨。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攒老婆本就该从学生时代做起。” 鹿山:“……???” 鹿山:“老孟这是在秀恩爱?卧槽!” 齐悟:“秀个屁!” 陆之韵唇角略勾,轻描淡写地补刀:“你们也可以秀。” 鹿山:“你这个小姐姐,怎么蔫儿坏蔫儿坏的!” 齐悟:“要不是你们在前面拉手手,我们会失去清白吗?” 陆之韵好笑地看着他们:“要不是你们急着交流看好戏的感想,你们会失去清白么?” 二人顿如蔫了的蘑菇,垂头丧气,只闻孟飞白一声轻笑。 作为始作俑者,刘心雨看到早自习发生的事居然被po到了论坛上,买了两盒旺仔牛奶,在俩人桌上各放了一盒,不太好意思地对二人说:“对不起啊,早自习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 鹿山并不扭捏,也没太当回事儿,当即大手一挥:“没事儿,小意思。” 齐悟更是明了:“我懂,你们女生不都爱嗑cp吗?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你们随便嗑,反正没影响的,大家都是好哥们儿,问心无愧。” “那就好。”刘心雨说着,贼溜溜地往四周一看,见陆之韵和孟飞白俩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旋即压低声音,用气声问,“孟飞白和陆之韵,保真吗? ” 俩人也压低声音,用气声回答。 鹿山:“佛曰,不可说。” 齐悟:“鹿哥曰,不可说。” 鹿山:“悟哥也曰,不可说。” 刘心雨心领神会:“我懂。” 她一脸神秘莫测的微笑回到了座位上。 李子仪从食堂回来后,和刘心雨简单地聊了几句,约好一起去食堂吃午饭,随后又准备约陆之韵,被刘心雨拉住了。 “她不和我们去。” 李子仪皱眉道:“为什么呀?” 随后,她又问:“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刘心雨附到李子仪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李子仪迟疑,小声儿说:“这不能吧?” “我问过孟飞白他兄弟了,保真。校草啊!就这么成了别人的了!诶!不能和校草谈恋爱,也只能嗑一嗑cp了!” 李子仪抿了抿唇,没说话,但仍旧倔强地回头,问陆之韵:“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陆之韵闻言,略略一愣,旋即十分自然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和人约好了。” “是和孟飞白吗?” 孟飞白在旁边低着头看书,听李子仪这样问,登时便竖起耳朵听陆之韵怎么答。 陆之韵丝毫没有回避地“嗯”了一声。 李子仪看看孟飞白,又看看陆之韵,笑嘻嘻地说:“那我和心雨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啊?” 陆之韵忽地笑了,脸上的笑容扩大,轻飘飘地说:“不能哦。” 像是在逗小朋友。 李子仪脸蛋儿一红,回过了头去。 而刘心雨发出的一问,正好和鹿山和齐悟提供了灵感。 在经历过陆之韵和孟飞白这夫妇俩的精准双打后,在第一节课上课前,俩人脑海中灵光一闪,再次对视了一眼,都点开了校园论坛,双手在他们只有自己能看见识别的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打字。 在他们的基情贴里,大家又开始了。 【awsl!五鹿cp是真的!!!】 【噫呜呜噫,请给我们原地结婚,我们把民政局搬来了!】 【你们这些嗑真人cp的有毛病吧?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来学校鬼混搞基的!而且,搞基的都是变/态】 【同学,都9037年了,醒醒!你的封建王朝已经灭亡一百多念了!】 ……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帖子的热度也悄悄地爬上来了—— 星辰班的早自习基情背后,竟然掩盖了这样的事?[爆] gossip girl:是我是我还是我。 我又来了。 还是星辰班的八卦。 说起来,这一届的星辰班十分的不一样呢!好了,废话不多说,以下是匿名投稿内容。 【今天早上所谓的基□□件,其实是个误会。 事情是这样子的,在珍贵的早自习时光里,大家都忙着搞文学,结果就有俩臭不要脸的,对,说的就是校草孟飞白和中考状元陆之韵,作为俩颜值在线的学神,俩人凑在一起做了同桌,居然不激情pk搞学习,反而搞起对象来,俩人竟然在课桌下偷偷拉小手。 然后呢。倒霉催的,就被后面俩无辜的兄弟看到了。 俩人正在用眼神交流对于“平时眼里只有学习的兄弟居然破天荒地谈起恋爱”的感想,结果就被语文老师抓包了。 然后呢,事情发生的时候,前面那俩十分鸡贼地放开了手,仿佛无事发生,于是这俩苦逼的兄弟就成了背锅侠。 有图为证 [图][图][图]】 事实上,在这时候的社会会背景是酱紫的: 虽然理论上,现实中对早恋和同性恋宽容了许多,但主流对早恋现象和同性之间的感情仍旧是避讳的。 嗑同性恋情的,要么是同性恋,要么是腐女。 至于早恋,看小说、看影视剧作品,大家会觉得——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然而家长的教育、社会主流的观点仍旧是禁止早恋。学生之间就还好,但要是被家长知道了,那么这个学生大概率会遭遇到来自家长的棍棒教育,周围的成年人也会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在学校不学习瞎胡来。 而学校的学生嗑鹿山和齐悟的cp,其实是因为知道不是真的,所以嗑得起劲,并希望成为真的。主要还是俩人长得不错,要是俩长得丑的,就要被人批“有碍观瞻”,也不会有人觉得萌了。 很快,楼下的帖子就跟起来了。 1楼:我也看到了!陆之韵和孟飞白是真的!我就坐在他们后桌,把他们的勾当看得一清二楚。高甜保真[图];[图][图] 2楼:经过二哥的坚定,投稿人必定是鹿山和齐悟之一 3楼:总之,崽崽,你们不用挣扎了,我们都知道 4楼:dei,这两只也太可爱了,哈哈哈…… …… 8楼:作为他们的同班同学,我可以作证,他们说的是真的 …… 321楼:看完帖子,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孟飞白和陆之韵是真的!你们不知道,诶,就中午午休起来,我开始做今天的作业,然后呢,下意识地去注意陆之韵和孟飞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看到的是,陆之韵趴在桌子上睡觉,孟飞白坐得笔直,低着头在做作业。 我本来没觉得有啥不对,正要收回目光开始刷今天的作业,结果忽然看到孟飞白偏头去看陆之韵,看口型可知,他在问:“你在看什么?” 他脸上带着一点一点笑,你们知道的,眼睛里有星星的那种,看得我真是感觉心脏脾肝肺都是软的,浑身的毛孔都忍不住os“我可以”。 然而,我知道现实,孟飞白不是我的也不是大家的是陆之韵的[sad] 322楼:楼上的别走,然后呢? 323楼:求后续! …… 345楼:我是321楼。 然后,我就看到头侧靠在手肘上的陆之韵没睡觉,是睁着眼睛的,还笑了。 看口型可知,她在说:“看你。” 再然后呢,孟大校草的脸就微微的有点红。 不得不说,虽然我是女生,但她那一笑,让我有种感觉,你们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即使薛蟠初见林妹妹的感觉——惊艳啊!浑身都酥倒在了那里! …… 387楼:噫呜呜噫……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学神班。 我想象的学神班,是大家都是刷题的书呆子,教室安静得能听到针响的,就没有人打闹。没想到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我太柠檬了qaq …… 391楼:下晚自习排队刷卡出校门,捕捉了一只孟飞白和一只陆之韵[图] …… 因为校园论坛的存在,大家一旦发现陆之韵和孟飞白之间的糖,都在楼下跟帖。其中有不少狗粮都是鹿山和齐悟提供的,俩人还经常被调侃。 在十五岁的陆之韵的生活中,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十五岁的陆之韵不敢和孟飞白谈恋爱,告白后没几个小时还主动分手了。 那时候的校园论坛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帖子。 那时候的她还是受周围的邻居、温女士的思想的影响,认为早恋是不对的,对性更是讳莫如深,仿佛是一种禁忌,连提起都不太行,否则就是不知廉耻。 另外。 那时候的她,因为初中被群体排斥的经历,会有一点讨好型人格,在同学面前表现出来的,是活泼开朗好说话的一面,做事情常常会有点夸张,想要吸引人的注意力,同时又害怕别人会排斥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太在意周围人对她的看法,甚至言行会去迎合别人,做别人认为对的事。 然而,当她重回十五岁,以一个解放自我、言行举止都变得洒脱但内心仍旧受着过去的影响成年人的目光,再去看曾经的同学时,她觉得很释然,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恐慌。 ——她不会去渴求一群中学生的关注,不会去迎合他们。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假如是从前的她,因不能和任何人产生情感上的亲密关系,在同学发了这样的帖子后,一定会懊恼,会暗地里疏远孟飞白,然后言行举止上都要刻意表现自己绝没有早恋,对孟飞白绝没有意思。 但她不是从前的她。 二十七岁的陆之韵觉得这群同学校友各有各的可爱,身上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有着作为学生的单纯可爱。 在排队出校门时,她饶有兴味地刷着帖子,津津有味地看别人眼中的自己和孟飞白,甚至于还点了特别关注。 出校门后。 孟飞白走在前面,见陆之韵没跟上来,便往回走了几步,问她:“你在看什么?” 陆之韵把自己看的内容给他看。 孟飞白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瞅了陆之韵一眼,迟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帖子黑掉。” 陆之韵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问:“为什么要黑掉?和我传绯闻委屈你了啊。” 孟飞白的唇角便弯了弯:“不是绯闻,是事实。” 陆之韵忍不住,在喧闹的夜空下,在五彩的霓虹中回头,唇角微扬,将她修到二十七岁修出来的浪发挥得淋漓尽致。 洪湖水,浪打浪。 她噘唇,抬手,朝孟飞白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眼眉上扬:“你说得对。” 孟飞白清透的瞳眸中像是着了两团火。 但他偏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克制,对他而言,一向不是什么难题。 等到学生公寓门口,陆之韵将钥匙插|进锁孔,将门打开,靠着门框回头,说:“今天是我们恋爱的第二天。” 也是她在带着所有的记忆下,作为她自己,恋爱维持时间最长的一次,而她,还不想结束。 她不太担心明天自己会不会突然就难为情不喜欢孟飞白了。 孟飞白点头:“嗯。” 他俊俏的面颊在过道的灯光下,显得流畅利落也温柔。 陆之韵勾唇:“我突然想起纳兰词里的一句话。” “什么?” “情到浓时情转薄。” 孟飞白:“???”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冷峻道:“转什么薄?不许转。” 楼道里又其他回公寓的学生炯炯有神地看过来。陆之韵唇角止不住上扬,轻咳两声,说:“孟同学,我有道题想问你,方便给我讲一下吗?” 孟飞白点点头:“好。” 他跟着陆之韵进了她的公寓。 门在背后关上,孟飞白问:“什么题?” 话音将落,便被陆之韵往门背一推,而后,他眼前一暗,唇上传来温润的触感。 又被亲了。 然后是舌头。 几秒钟后,孟飞白凶狠地吻了回去。 几分钟后,孟飞白走出了陆之韵的公寓。 ※※※※※※※※※※※※※※※※※※※※ 让大家久等了。我想恢复日更,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低头] 我本来是想一章写个大点的进展,结果写来写去都是这样的日常……卡文好几天,最后我决定不挣扎了,怎么顺手怎么写了_(:3」∠)_ 这章略粗糙,现在有点困,等我白天再来润色一下,感谢大家的支持(づ ̄ 3 ̄)づ 最后,文里的世界大家不要代入现实哈,是半架空,设定是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后,社会风气啦、对早恋啊、性啦态度和观念都比较开放了,有点往美剧里靠的感觉。就是孩子早恋有的家长会进行合理疏导,有的会进行严酷镇压酱紫…… 虚拟的现实 陆之韵的高中并不是双休制, 而是单休——每周星期六中午放学,星期天下午六点返校。 放学后, 她和孟飞白去了市立图书馆。 下午五点半,俩人从图书馆出来。因为他们俩的家方向是相反的,陆之韵就提出各回各家。 孟飞白充耳不闻,提起陆之韵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挎, 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就往最近的公交站台走去。 因近些年地球上环境日益恶劣, 大家都提倡环保,石油价格已经高得有些离谱, 如非必要,大部分市民都会选择搭乘公共汽车或者地铁。 傍晚的街道, 残阳的光芒将这个城市映照得格外瑰丽, 空气中热热的, 隐隐飘来路人身上的几许汗味。 周围闹哄哄的, 充斥着各种车子经过时的鸣笛声、车轮擦过地面的摩擦声,还有鼎沸的人声、广告声、音乐声,闹极了。 这是陆之韵和孟飞白交往的第六天。 她被他牵着, 步伐故意落后了两步, 看着孟飞白少年时代并不高大宽阔但秀气挺拔的背影,心跳怦然,只觉他身上有一种极其吸引她的气质, 令她毫无抵抗力, 很想抱他。 但。 这是在街头。 她还是一个学生。 那毕竟有伤风化。 于是, 陆之韵就没动。 很快,他们就站在了公交站台的候车处。 即使现在的孟飞白还没长到日后的一米九,甚至还不到一米七,也依然比陆之韵高一个头。 大家都还没开始长高。 迄今为止,很不可思议的,她仍旧没想过和孟飞白分手。 ——也许是过去的几个世界的经历起了效用,她不再排斥和人产生亲密的情感联系了,也不会因为和一个人过于亲近而感到恐慌。 也或许,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她原本所在的真实世界,令她不必去考虑两人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他们的家庭背景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也不必考虑是否会陷得太深以至于失去自我…… 太多现实的问题,通通都被抛诸脑后。 她只需要,和他谈一场没有太多考量和顾虑的恋爱,在日常相处中去渐渐了解他、被他了解…… 曾经,对于现实中不敢面对初中时代的过去、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所有狼狈不堪的陆之韵而言,害怕了解别人,也害怕被人了解。 ——了解别人会令她很容易对人失望,当她对别人失望的时候,对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被人了解会令她很容易让人对她失望,这对她仍旧是一种伤害。 前者是希望落空,是期待变成失望;后者是被否定。 她曾不敢面对最真实的自己,也不敢以最真实的自己面对世界。潜意识中,她总是深怕自己被嫌弃、被放弃、被抛弃。 而在现实中,活到二十七岁的她,一直在致力于追求自由、追求自我的解脱。但,她知道,不论在外人看来她有多洒脱,她都是不自由的,也不够洒脱。 真正的自由和洒脱,从来不是追求来的,而是由内向外的。 ——譬如现在。 她牵着孟飞白的手,不想放开。 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目光,她却没有撒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 他的姿态很明显。 他的长相过于俊秀,格外赏心悦目。 陆之韵心情愉快,很放松,夏末黏腻燥热的空气仿佛都是轻快的。 她站在他的影子里,“你要送我回家?” “嗯。” “其实没必要,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回家?” 话是这么说,假如他真的照做,她心里铁定不痛快。 孟飞白已经不会脸红了,他渐渐在陆之韵面前显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本性来。他从不知道,原来被兄弟们喷太正经甚至于显得有些古板的自己能这么浪。 他牵紧她的手,心情很好地弯了唇角:“我想送。” 于是,陆之韵的唇角也弯了起来:“这算不算是做无用功?不能将时间效率最大化?”说白了,就是做不必要的事,浪费时间。 于是,孟飞白便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送女朋友回家的事,能叫浪费时间吗?” 陆之韵心头便荡漾起来,悠闲地垂着头,看着地面,仿佛被教训了的亚子,眉眼却缓缓上扬,手指勾在他手心儿里挠了挠。 孟飞白身子一僵,耳颈渐渐地又爬上了红晕。 靠,女朋友好会。 他嘴角忍不住咧出一个笑来,略略加大力道,将手心儿里那只柔软洁白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令它不要使坏。 这时候,又听陆之韵逗弄般地追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孟飞白梗着脖子,看向车子会来的方向,没说话。 他俊秀的面庞染了绚丽的夕光,显然是默认了。 陆之韵便更高兴了,心情雀跃,声音却低低的,甜蜜地“抱怨”着:“孟小飞,我发现你真的是好黏人,你知不知道?” 孟飞白严肃了脸色:孟小飞是谁? 是谁? 是谁? 他斜斜地向下瞥她一眼,开口却是:“你有意见?” 陆之韵亦正了正神色,仿佛在讲学术研究成果一般客观认真:“我的意见是,这种优良品质值得发扬光大。” 孟飞白别开脸,咬了咬下唇,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 片刻后,他回过头来,低首看她,翘起唇角问:“明天出来吗?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博物馆,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 “其他地方是什么地方?” “游乐园、公园、古城、电玩城、我家……” “你家?” “嗯,我父母不在家。” “哦,我选你家。但我明天不一定能出来。” “为什么?” “可能会有一点家庭纠纷。” “和我说说吗?” “不说。” ……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夕阳越落越低,终于,在城市不变的喧嚣中,陆之韵要搭乘的那一路公交车到站了。 他们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 孟飞白拉着陆之韵在人流之中,有序地排着队上车。 公交车里很挤,吵吵嚷嚷的,充斥着各种人声,还有各种香水味汗臭味杂在一起,所幸的是车内开了空调,并不很热,就是空气质量差了些。 车内像个炒锅似的,闹哄哄的,已经很挤,外面还有人在上。孟飞白牵着陆之韵,很快就到了车子最里面。他单手拉着拉环上的横杆,另一只手护着他,不让她被别人撞到。 很快,他们就被挤到了角落里。 在这时候,大家都是人挨着人,陆之韵也终于不用再考虑是否有伤风化的问题,正大光明地用双手环住孟飞白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鼻翼间便传来他身上一点特别的香气,令她心跳又怦然,浑身都像是没骨头一般软了,整个儿挂在了他身上。 孟飞白任由她抱着,不知道是不是热的,耳颈都通红。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后退,他情不自禁地低了头,在陆之韵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这边。 车上的大家看窗外的看窗外,讲电话的讲电话,看手机的看手机。 于是,陆之韵头一偏,仰着脖子,迎上他那厚薄适中且粉润的唇,轻轻地印着,随后,厮磨着,舌尖探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同他勾缠起来。 年轻的青少年身上总是有一种蓬勃而简单的朝气,情热时炙烈如火,不掺半点儿杂质,恨不能从此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然而他们毕竟还记得这是在公交车上。 几分钟后,唇齿便依依不舍地分离。原本粉润的唇色便深了些,眼眸中也有了清透诱人的水色。 孟飞白整个人都是热的,由内而外,像是有一把火烧了起来,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着,连车顶的孔洞中吹出冷风也不能将他拯救。 而陆之韵则是软,被孟飞白单手抱着,隔着单薄的衣物,腰前顶着一块儿树枝丫,热意透过衣物传递过来。她抬手,将颊边的发丝掠至而后,转头看向外面天未黑灯火已辉煌的城市的街景,数不清的车和人飞快地后退,却都不在她眼中。 她的眼神是散的,心神全在脑海里,专心致志地回想刚才那一刻。 不知为何,也许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她突然就想没脸没皮不顾廉耻起来。 年轻的孟飞白过于稚嫩,稚嫩到让她想尽情欺负。 比如现在。 但,她毕竟是一个理智的文明人,做不来有伤风化的事。 公交车又开过了一站,树枝仍旧硌着她。她垂眸,忽地想起前天晚上刘心雨发给她的那段儿不太正经的广播剧,背景也是在公交车上。于是,她从包里取出一副耳机,插在手机上,点开那段音频,将一只耳塞塞在自己的耳朵里,踮起脚来,将另一只塞在孟飞白的耳朵里。 一小时过去,孟飞白将挎包斜挎在身前,和陆之韵一起下车后,蹲在附近公园的木梯前,像一只委屈又漂亮、精致而优雅的大狗一样,耳根通红地瞅着陆之韵控诉:“你也太坏了。” 陆之韵咬着唇笑:“你好了没啊?” 孟飞白没好气道:“没有,哪有这么快?” 陆之韵说:“附近应该有卫生间,要我帮忙吗?” 他们毕竟还是学生。 这个世界的意义在于弥补遗憾。 单纯的青少年不该太过熟练,要更青涩些。 如果是十五岁的陆之韵,绝不该是这样。孟飞白却是十五岁的孟飞白,是为了弥补陆之韵的遗憾的孟飞白。 因而,他必定不能回应,只是狼狈地垂下头,色厉内荏地说:“陆之韵,你不能这样。” 她扬眉,笑着逗他:“不能哪样啊?” 孟飞白淡淡地说:“你自己心里知道。你毕竟是女孩子,这样撩下去,万一我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释放出内心的野兽,结果你懂得。” “哦,我不懂。” 孟飞白瞥她一眼,咬牙:“你过来。” 就算是少年人,他也不想让她猖狂。 陆之韵却转身背对着他往前面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我不要面子的啊?有本事你过来。” “我没本事。” “嗤——”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很快,孟飞白的反应终于淡去,他直起身来,一手拎着陆之韵的包,一手抓着她的后领:“走,送你回去。” 陆之韵将他的手打开:“别动手动脚的。” 孟飞白瞥她:“你说这话不亏心?” 陆之韵便对他吐了吐舌头。 她仿佛真的回到了十五岁,仿佛回到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她心底那个一直没长大的孩子跑出来了。 那个孩子心里一直有一个破掉的无底洞,要用很多很多的爱来填。 只是,曾经的陆之韵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只是在努力地寻求不被排斥,努力地融入新的班级新的同学,在不断的期待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中,那个洞越来越大。 曾经的孟飞白也没意识到,因为情窦初开的他在被她告白、同她开始交往的巨大喜悦之后便被她伤透了心。 约莫十多分钟后,他们走到了陆之韵家所在的小区门口。陆之韵从孟飞白手中接过包,孟飞白低头看着她,想给她一个告别吻。 但考虑到这是在陆之韵的家门口,就没有。 从报名那天听到的她妈和她的对话推测,她妈肯定是不会让她谈恋爱的。他不想增添她的麻烦。 于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睑半垂地看着她,准备等她进门后,一直到看不见她,再转身离开。 “我先进去了。” “好。” “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到了给我发信息。” “好。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孟飞白说完,又补了一句,“没事也要打。” 陆之韵的姿态特别潇洒,却又特别可爱地给孟飞白比了一个手势:“ok。” 她转身走向小区的大门。 孟飞白看着她小巧的背影,心底有点淡淡的失落和惆怅。 然而,下一瞬,却见前面没走几步的小人儿转身,迅疾地冲了过来,他连忙张开双手接住她,她扶着他的双臂向上跳起来,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在他面前站定,任由他拉着手,盈盈双目看着他,笑着说:“走了。” “好。” 手却握得死紧。 陆之韵低头笑:“你倒是放开啊。” 孟飞白“嗯”了声。 几分钟后,目送着陆之韵走进小区大门,孟飞白才离开。 陆之韵一进小区,就遇到了平时挺碎嘴的一大妈。 “小韵放学这么晚?才回来?” “下午在图书馆看书。” “要说,咱们这一片儿,学习还就小韵最在行。亏得你从小没有爸爸,你妈平时又忙,没时间管你,你还这么听话。要不怎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虽然你们家经济情况不错,但就你妈一个人维持你们娘俩儿的生活,可真是不容易。你想你爸爸没?” 从前,陆之韵再厌烦,也要维持礼貌,笑着回一句:“没有。” 然后这些人就会说:“你爸都不要你,将来一定不要认他。你妈太不容易了,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此时,也许是为了十五岁的自己,也许是为了一个努力融入却长期被压抑的灵魂,一个为了各种框框条条束缚自我寻求自由解放而不得的灵魂,陆之韵冷淡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看着那位大妈,诚挚地说:“关你屁事啊。” 那位大妈顿时就不说话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陆之韵脚步轻快地从她面前走过。 随后,还有好几位平时屁事没有就爱闲磕牙的中年女士同她讲话,她都一一怼了回去。 “刚刚小区门口的那个男娃,是你什么人?” “爱谁谁。” “你别是早恋了吧?早恋可要不得……” “关你屁事。” …… “你妈养大你不容易,上了高中不学好,这不是戳她心窝子吗?本来你们家这个情况,就和别人家不一样,别人能任性,你能吗?一上高中就谈恋爱,还对街坊邻里恶声恶气,礼貌教养都不要了,这不是堕落是什么?” “有你什么相关?自家的稀饭吹凉了吗就在这叭叭叭?” “你只有妈没有爸,我们说这些教育你都是为你好。” “别为我好,不需要。” …… 她回到自己家,哼着轻快的语调,打开门进去,将那些风言风语都关在了门外。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名字将像从前一样响彻整个小区。 不一样的是—— 从前,他们口中的她是优秀的乖孩子。 现在,他们口中的她将是堕落的坏孩子。 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内心升腾起一种极其反叛的精神。 曾经的她也有过,但终究为了不给温女士添麻烦添堵,为了做众人眼里口里的完美小孩而压抑住了。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她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很快,来到了九点十三分四十七秒,门口有了响动声。陆之韵起身,在温女士怒气冲冲地进门时,扬起一张笑脸:“妈,你回来了?吃饭。我刚做好没多久。” 温女士在玄关处换好拖鞋,闻言登时将手里的包扔过来,严厉地喝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一天天的,除了吃还会什么?!” ※※※※※※※※※※※※※※※※※※※※ 作者菌:呕~这恋爱的酸臭味,也太腻了吧? 陆之韵:你们单身狗不懂。 作者菌:??? 孟飞白:你走开,别打扰我们谈恋爱。 作者菌:??? ps:女主的言行在现实中不可取哈!女主的所有行为会发生,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只是一种压抑的爆发。如果是在现实中,女主的行为肯定会顾虑到亲情以及可畏的人言对家人的影响的。 最后打个补丁,这个小世界不是鼓吹早恋哈,情窦初开虽然美好,但还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不要影响学习和自身的身心健康哟~~~ 虚拟的现实 温女士在玄关处换好拖鞋, 闻言登时将手里的包扔过来, 严厉地喝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一天天的,除了吃还会什么?!” 陆之韵不动声色地扬起笑脸, “最近天气热,我做完饭都没什么胃口。全是给你做的, 都是你最喜欢的菜。妈妈辛苦了。” 是她一贯以来在温女士面前的模样。 温女士见陆之韵这样,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很快,她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些邻居热情又不失谴责、谴责中不失看好戏的声音。 几乎是她刚一进小区, 就有人和她搭话: “温柔, 你回来了?工作忙吧?工作再忙, 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要跟进啊。” …… “你家陆之韵早恋了你知不知道?” …… “就在这小区门口,明目张胆地和一年轻男孩儿摸来摸去打啵儿, 人都不避。” …… “就是上一个星期天咱们看到从你家出来的那男娃。” …… “有些事, 还是要防着, 女孩子家家的,总要自爱些, 别让外面那些不学好的小流氓占了便宜。” …… “以前她看到我们都笑着打招呼,问她什么她都答, 现在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别说打招呼了, 看到我们都不稀得和我们说话的, 把我们当成阶级敌人一样对待。一和她说话, 她就气鼓鼓的,连个礼貌和教养都没了。” …… “都说女生到了高中容易学坏,在这方面你可要抓紧点儿。单亲家庭的孩子在教育上确实难了点儿,你还是要多费心,别让她年纪轻轻的就被那些男娃儿骗了。” …… 温女士对外一向是温和有修养的人,她温柔地、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但很遗憾,那些人并不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反而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兴奋,说了陆之韵好多坏话。 温女士本来就是个要强的人,也过于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因离婚单身了这么多年,本来就被周围人说了不少闲言碎语,平时就挺压抑的,现在陆之韵也来给她添堵,不由怒火中烧,全在今天爆发出来。 她一肚子都是气。 在她看来,那些闲磕牙的人固然可恶,但令她在外面受气的,却是陆之韵。陆之韵才是始作俑者,是她受气的根本原因。 于是,陆之韵冲她讨好地扬起的笑脸,并未像从前那样浇灭温女士的怒火。她看见温女士的面容松缓片刻,很快又板起来,声色俱厉道:“少和我嬉皮笑脸的!” 假如是从前,陆之韵一定会很难受。 自从温女士和她的父亲陆先生离婚后,她一直和温女士相依为命,最怕的,就是让温女士生气、让温女士失望。 难受之余,她也会和温女士讲道理,问她:“别人说什么就那么重要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一定要听别人说?” 随后,温女士必然斥责她,说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学会打马虎眼了。 一番争执在所难免。 陆之韵会被气哭,委屈又难受。 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由于经历了初中时代的那些事,她有一点讨好型人格,习惯性地迁就别人,言行举止会故意迎合别人,表现出来的是令人容易接受喜爱的模样,但同时,她是记打的。在那漫长的被排斥的三年时光,她学会了劝自己不要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因而,哪怕在言行上她会不由自主地讨好别人,但一旦发现别人对她有讨厌的意向,她就会先行远离对方,把对方当成不相干的人,先讨厌对方。 ——这就是,假如你不想被拒绝,就先拒绝别人。 按理说,这样的她,本应该有一身铜皮铁骨,该心如铁石,不会再因为别人对她的态度如何而受伤的。但,温女士永远是能伤害她的那个人。 温女士是她的母亲,她们拥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温女士还养大了她,她的衣食住行样样都仰仗温女士。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欠着温女士的,陆之韵永远无法消除对温女士的情感期待。也因而注定了,温女士永远有办法令她难受。 当然,她再洒脱,再寻求自我的解脱,再认为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和她没关系,她和那些人,根本就是夏虫不可语冰,人格却仍然受到了由这些人构成的环境的影响,在自己做的事不符合这些人的期待和看法时彷徨不安。 简单来说,就是极度的自卑与自傲。 她看不起那些人,鄙夷他们的思想和眼界,认为他们的世界很狭窄,一辈子就只能看到眼前,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是固定的程序——小时候读书,长大了开始工作,到年龄了谈婚论嫁,结婚后生孩子、养孩子,然后为孩子奔波一生,将孩子当成自己的私产,再将自己所有的遗憾和不曾实现的理想加诸在孩子身上、等孩子大了张罗孩子结婚的事、带孙子孙女……一生就这样过去。他们仿佛没有自我的追求,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生了个什么样的孩子等等等,都是他们攀比的内容,生活就只剩下过日子,全都是鸡毛蒜皮的庸俗与浅薄。 她不想那样过,也认为这等庸俗浅薄的人对她的看法不重要,她是不屑的。却又在坚持自我时因为与众不同而产生自我怀疑,会去想——“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当然,她也认为,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立场。 她只是不够自信,在行为坚定的同时内心自我怀疑。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陆之韵成为一个矛盾体。在外人看来,她极度潇洒极度洒脱,在她自己,却无时无刻不在挣扎不在抗争。 此时。 陆之韵抬眼,目光静静地看着温女士,轻描淡写地问:“妈,你不吃吗?” 温女士冷笑一声:“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该交待的事,你都交待了吗?” 陆之韵唇角却抿起一个笑来,她歪着头看横眉怒目的温女士,像是最纯真无辜的样子:“这是我用我自己的钱买的食材,是我亲手做的。本来是我的一片心意,但你既然不在意,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她看上去幼小、美丽、天真、单纯、易碎,性格却烈,动作迅捷而流畅。话音落下的同时,像是泄愤一般地,她依次抄起桌上的碗碟,麻利地将那些菜往垃圾桶里倒,很快,桌上便只剩下了一堆空盘子。 温女士见状,越发怒火中烧,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还长能耐了是吧?能拿奖学金就以为自己腰板儿硬了,敢和我叫板了?” 温女士话音落时,随手抄起桌上尚有油污的白瓷碟就往地上摔。 顿时,饭厅中一阵儿“噼里啪啦乒里乓啷”的响,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碎瓷片四处飞溅,有些甚至割伤了陆之韵的小腿,有的擦着她的面颊飞过。 温女士盛怒的模样,仿佛要打人。 假如是十五岁的陆之韵,面对此情此景,一定会害怕,会想哭。 陆之韵记得,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特别想要有自己一个单独的、可以上锁的房间可以躲起来,然后她就可以将门反锁,偷偷地哭。 中学时代的陆之韵总是很想哭一场,但她又不想哭给人看,也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人发现,也一直找不到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没有人看见的空间,于是便忍着。 忍久了,便如同钝刀子割肉,割得她一颗年幼的心血肉模糊,却仍要在人前做个乖巧的、从不让人操心的完美小孩。 现在的陆之韵仿佛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坚强,然而当她重新生活在中学时代,心里仍旧有种难以避免的酸涩的难受,眼眶湿润了,但毕竟没哭。她只是镇定地去拿笤帚,随后,对温女士说了一声“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便开始清理,将地上的垃圾进行分类整理。 在陆之韵这样的态度下,温女士非但不能冷静下来,反倒认为陆之韵这样做倒让她看上去成了一个不讲理的人。 再加上今天在工作上并不顺利,本就在暴怒的边缘,她的情绪骤然爆发,一脚踢开陆之韵手里的笤帚和旁边的垃圾铲,喝骂道—— “你少给我装样!你什么意思?你和那个男同学是什么关系就这么说不清楚?你们是不是不清不楚? 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我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给我丢人?我花钱让你去学校读书,是让你去学习知识,是为了让你未来能自己养活自己,不是让你是去和男生厮混的! 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和男生混在一起,还望家里带,到处丢我的脸,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了?!你觉得我把你拉扯到这么大很容易吗?! 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你这才几岁,就开始想男人了?” 哪怕是二十七岁的芯子,陆之韵依然体会到了十五岁的自己该有的委屈、羞耻和难堪。 是的,就是这样。 曾经,她害怕和人关系太过亲近,害怕和男生靠太近,不仅仅是怕对方了解自己后讨厌自己,也怕被周围人知道后的那些闲言碎语,怕温女士像这样的爆发。 压抑久了,哪怕到了世人认为她可以谈恋爱甚至应该谈恋爱的时候,畏惧却早已成为常态。 那时,她已经习惯了远离任何人,杜绝做任何落人口实的事,也习惯了建立重重自我防御机制,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陆之韵低了头。 这一刻,她是那个被受委屈、被压抑的、从未长大的孩子。 她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 温女士实在气不过,抬了腿,一脚踹在陆之韵背上。 这一脚来得猝不及防,陆之韵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往旁边一倒,摔在了一地碎瓷片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掌心瞬间被地上的碎瓷片割破,腿上、身上也都被尖锐的碎瓷片硌得生疼,甚至被划伤了口子。 在陆之韵的记忆中,因为她一直都很听话很省心,每次都能在温女士生气前将她哄好,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她愣了片刻,情感上想着,这一个温女士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不是现实中的温女士,也许她只是一个ai,但理智上她知道,假如在现实中事态照这样发展,这样的事是会发生的。 她看着自己的血低落在细碎的白瓷片上、跌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红着眼转头去看温女士。 温女士见状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被她掩饰好了,神情毕竟和缓了些。她深吸一口气,仍旧板着脸,却循循善诱:“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同学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 抱歉,过去几天现实中事情太多,忙完之后又开始与大姨妈和胃痛作斗争……让大家久等了。 从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啦~~~ 明早六点见(这一次大家再也不用担心臭作者菌g立了就倒,肯定能见啦,因为稿子已经码好扔存稿箱啦(*/w\*))。 虚拟的现实 温女士见状有一瞬间的后悔, 但很快被她掩饰好了,神情毕竟和缓了些。她深吸一口气, 仍旧板着脸,却循循善诱:“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男同学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 陆之韵没回答,只默默地检查自己的伤情清理自己的伤口。 温女士神色莫辨, 定定地盯着陆之韵看了几眼,到底没忍心再逼问她, 转身去了卫生间卸妆。 等她卸完妆抹上护肤品出来, 陆之韵已经将嵌入自己皮肉的碎瓷片都清理干净, 并为自己贴上了防水创口贴。 陆之韵做了个沉默的人。 默默地清理自己的伤口,默默地清扫房间。默默地将温女士砸的东西清理干净, 将温女士弄乱的东西都整理整齐。 等到将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她再去洗澡。 热水从花洒中兜头洒下, 陆之韵迎着那细碎的热雨, 闭上了眼睛, 泡沫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被冲下, 落在地上。 她的心上也像是在下雨。 心头萦绕着一股缠绵不尽的酸涩与疲惫。 不论是现实中还是在这个模拟现实的虚拟世界,陆之韵当然想过任性一次, 想和温女士正面刚,想看温女士因自己的言行震惊, 想看温女士被她驳得哑口无言, 想看温女士彻底被她打倒, 想要在她和温女士的这段关系中翻身,但从小就根深蒂固的情感和思想观念制止了她。 今夜同温女士会有一场纠纷,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没想过事情还没开始谈,温女士便已经爆发。 她再一次地,切身体会到了青春期敏感的自己体会到的情感——寄人篱下。因为温女士养大了她,于是温女士理所当然地要插手她所有的事,她理所当然的都要听温女士的。 很简单。 她的衣食住行,在她懂事之前全都是温女士一人在张罗,后来她自己张罗时也要仰仗温女士的钱。 温女士从年轻单身到现在,期间交往了数位男友,却从未再婚。但凡有人问起,她的回答永远是怕再婚对象对陆之韵不好。 从小陆之韵就被周围的人灌输一种思想——温女士一个人抚养她不容易,为她牺牲了许多,她长大后一定要报答温女士。 于是,她从小就知道,她欠温女士的。哪怕父母抚养子女是法律规定的义务。 因为欠温女士的,就要力所能及地令温女士省心、令温女士放心、令温女士开心。一切令温女士不快、令温女士觉得丢脸的事都不能做。 她不应当增加温女士的负担。 她要有眼色。 否则,便是忘恩负义。 她不知道温女士是否会后悔生下她,也不知道温女士是否会恨她,但在她,她却迫切地想长大,想要离开温女士的家,想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只有她。 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再也不必隐忍,再也不必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和脆弱。 她对周围的人太恨——他们总是对别人的事指指点点,每个人都自诩是道德卫士都是正义之师,用他们相信的、信奉的条条框框往别人身上套,稍有人跳出了他们给的那个框,便会被他们攻讦。 她也有一点恨温女士。 却又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欠温女士太多的债要还。 这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成了一个“苦”字:和人的一张脸长得一模一样:一横是眉毛,两点是眼睛,鼻子为十,嘴巴为口。 仿佛人这一生从出生开始便有了最清楚明白的注解。 陆之韵心头的酸涩和难过在热水的冲刷下渐渐沉淀,内心的情绪也在沉淀。如果说从前她对这些是讳莫如深的,是因为一想起来情绪总是跌落谷底而不愿想起,是不愿意真的去面对,又或者找不到出路,是因为害怕吐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会伤到温女士、打破她和温女士之间的平衡,是自我的压抑是逃避,现在,她终于决定去面对。 也许有她知道这是虚拟世界、这里的温女士不是现实中的温女士的原因。 一遍又一遍地,热水渗入她的发丛,冲刷着她的头皮,再顺流而下…… 最后,她往手心里挤了一点黄豆大小的洗面奶,在手心搓散,洗了一把脸,仰头任热水将脸冲干净,关上了热水器,围上一条浴巾,最后用干毛巾擦了头发,打开吹风机将头发吹得半干,才走了出去。 温女士正在用电脑整理她今天的工作日志。 听得门开的响动,她转过看了过来。 陆之韵的沉默,在对上温女士的视线那一刻终止。 在回家之前,她的内心有一种反叛之情,叫嚣着要她在温女士面前一贯以来地沉默——这里的沉默不是言语上的沉默而是在表达自我这方面的沉默,叫嚣着向周围的庸夫俗妇开炮,向温女士开炮,要同那曾压迫了她二十多年的一切抗争,要坚决地打倒他们,要辛辣地讽刺他们,令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浅薄无知和丑恶的嘴脸。 然而,当她面对温女士时,她才知道,她始终是她,不是别人。 她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她也做不来那种“我恋爱了,天大地大我的爱情最大”的年少轻狂和单纯无知。 她不可能冲温女士开炮。 她做不到去故意令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也许在外面受了气的母亲难受。 她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她被温女士抚养长大,代价就是要忍受温女士,忍受她的指手画脚。假如她是鸵鸟,一生都会在温女士的掌控之中,顺着温女士的心意活。假如她不是,就必然要抗争,要学会在照顾到温女士的情绪的同时坚持自我。 她的内心有一个缺爱的、没有长大的孩子。 可她不是一个孩子了。 她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因而,陆之韵熟练地冲温女士扬起了一个笑脸。 “我没事。”她像从前一样,略带讨好地说。 甚至于,对于温女士的过于爱面子,她有怨言有意见但也必须接受——人无完人,谁都会有缺点。温女士有,她也有。人与人之间总是不一样的,有矛盾才是常态。她总不至于和这个从小单独抚养她长大的单身母亲成为阶级敌人。 她要做的,是去解决这种矛盾。 温女士心中正后悔,只没表出来,板着脸,半垂眼睑:“没事就好。” 她展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状态——温和但不失强硬地问:“关于你和那位男同学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陆之韵并没有直接答,她在温女士旁边的沙发上盘腿坐下,不疾不徐地说:“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妈妈,我想和你聊一聊。” 温女士皱了皱眉,未及说话,陆之韵便看着她的眼睛,直白地问:“妈妈,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温女士盯着陆之韵:“你想说什么?” 陆之韵深深地看着她,微微偏头:“在你心里,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温女士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陆之韵深吸一口气,仍旧看着她的眼睛:“可我觉得,我在你心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道具,可以随意摆弄。别人说什么是对的,就必须照做。我必须要学习好,才能让你有面子……” “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我学的吗?” “学习当然是为我自己。但在你心里,我必须是一个完美小孩,必须要乖,必须要学习成绩好,必须要听话,在别人眼中,必须样样都好,才能让周围人少一些议论的闲话。我们怎么生活,都在别人的一张嘴里。” “我没这么说过。” “但你是这么做的。一个人,开始发育后,进入青春期,情窦初开是很正常的。这本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为什么要被说成和男生胡混这么不堪?”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我并没有因此影响学习。难道一个孩子在进入青春期之后,开始产生感情不应该被正确引导,怎么在对男生心动的同时不要忘记正事,要自尊自爱也要自立自强吗?不应该接受这美好的心动、学习怎么让感情和学习兼容吗?为什么一定要一棒子打死一定要扼杀?我是机器吗?感情是说有就能有说没有就能没有的吗?” 温女士直直地看着陆之韵:“所以,你和那个男生,确实是在早恋?” 陆之韵执着地看着温女士:“不是早恋,是在恋爱。” 温女士勾唇冷笑一声:“所以,以上都是你为了和那个男生早恋的诡辩?早恋就是早恋,没得洗。”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谈恋爱?” “你年纪还小,是谈这些事的时候吗?” “妈妈,你在扼杀我的人性。人有情感,会喜欢一个人,是天性,是成长的必然。”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并没有因此影响学习,还有,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事。” 温女士眉头紧锁,神色也严厉了:“所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犟?” ※※※※※※※※※※※※※※※※※※※※ 进度略慢,我会尽量加快qaq 明早六点见。 虚拟的现实 在温女士的观念中, 学生在学生时代, 就应该学习, 就不应该和男生约会。 为什么呢?因为少男少女情窦初开, 有些时候难免会冲动,会有些所谓的“不才之事”。女孩子在这个社会总是有些弱势的,有些事, 如果不做好保护措施,总是女孩子的身体吃亏,会有很多的健康隐患。 而且, 在华夏几千年的文化中, 性禁忌仍旧根深蒂固。家长们并不愿意孩子们受到性教育,学校开设的性教育课程, 已经历了不少起起落落——曾多次被家长联名上书取缔。他们就是认为, 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相当一部分家长并不会给孩子科普这类健康知识,甚至是耻于提及。 再则,即便做好保护措施, 哪怕有很多人的性观念很开放了, 社会上也还是会有相当一部分思维固化保守的人用性来评价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的风评, 总是和性挂钩。假如一个女人在性方面放得开, 总是会受到诟病,这种诟病不仅仅来自男人, 也来自女人。 性被赋予了一种神圣的特质, 且仍旧存在一种禁忌。一个女孩子, 自爱必须包括不在婚前和人发生.关系,或者说不和第二个人发生。性不是单纯的生理需要,还和很多其他的无形的东西挂钩。 因此,假如一个女学生和男同学谈恋爱,一部分不开通的成年人总是会把女学生看成堕落了,要是女学生再和男生有点什么亲密行为,就更不得了,就是学坏的标志,会被认为不自爱、学坏了,甚至还会被说——这样的女生,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陆之韵和温女士的生活环境中的那些人,正好都是那不开通的成年人之中的一部分。 而温女士,一向是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的,也就决定了,陆之韵必须不能做让她和陆之韵自己被周围人诟病的事。 温女士在学生时代对这些也是反对的,也曾抗争过。然而,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后,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人言可畏,也深刻地明白了她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世界。 现实磨平了她的棱角,当她成了一位母亲,并有了一位女儿时,她又开始赞同那些她曾反对、甚至于深恶痛绝的观念,用别人曾经来磨平她的棱角的方式,来磨平陆之韵的棱角。 她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大人。 她还认为孩子在青春期时情绪总是敏感的,容易感情用事,也容易分不清什么是正事什么最重要,因为早恋影响学习的例子比比皆是。 (即便已经到了2037年,相当一部分家长们面对这种情况想的仍旧不是正确引导,而是一刀切,直接扼杀孩子们萌动的情感) 固然有学生在恋爱中和对象一起考上理想的大学,但普遍上来讲仍旧是容易出问题的,一刀切总比合理疏导解决问题省事。 温女士和大部分成年人都更愿意注意到一些因为早恋而学习成绩下降的现象,并力图避免。 久而久之,早恋在温女士这类家长的心目中就成了一件绝对禁止的事。 当然,温女士会选择一刀切,还有另外的原因。 ——她太累,生活太不易,工作上的疲惫令她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可以使用,也不想再多费神去给陆之韵做什么心理疏导。 在咨询中心,这类事她已做得太多,损耗了太多心神,还要和其他职场同时勾心斗角争取自己在咨询中心的一席之地。 她需要陆之韵是一个省心的孩子。 她不需要知道陆之韵拥有怎样的情感和喜怒哀乐,她只需要陆之韵听话,需要她做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孩子,走普遍意义的正路,给她省心,不要给她带来麻烦。 此时,温女士并不想和陆之韵深谈。 她只想快速高效地结束这场对话,并让陆之韵照她的意愿做,少给她惹麻烦。 现在的陆之韵和男生谈恋爱就是一种麻烦——周围的人会嘁嘁喳喳,不仅仅将陆之韵看得轻了,连她也看得轻了。 她会被说教养无方,陆之韵会被说学坏。 最后,问题又会被归总到她们家没有一个男人、孩子的教育跟不上,于是周围的人又开始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同情她们。 不论是温女士还是陆之韵,当别人对她们表现出同情时,她们都是深恶痛绝的。 除此之外,必须要和陆之韵讲生理知识、性知识是一种麻烦,陆之韵在青春期和别人谈恋爱可能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是一种麻烦,陆之韵可能会存在的叛逆期是一种麻烦。 “所以,你今天是一定要和我犟?” 这句话的尾音落下,温女士疲惫地拧了拧眉心。 她有她的难处,她还有一些病理报告亟待整理,另外还要赶几篇要发表在学术刊物上的论文好让自己的履历更辉煌从而增加她在职场上的竞争力。 很多事,也不是她情愿偷懒,她只是力不从心。 陆之韵想要的一场平等的、心平气和的对话,注定不可能有。 陆之韵有陆之韵的烦恼,温女士也有温女士的难题。 “妈妈,我只是想和你讲一讲道理。” “什么道理?”温女士居高临下地说,“道理就是在未成年之前,你必须专心学习,学习才是你的主业。” 陆之韵抿唇,抬眼望着温女士冷淡而疲惫的双眼,问:“然后呢?青少年时期一旦有爱情的萌芽就扼杀,等到一过二十岁,就要求往家里带男朋友,大学毕业就开始催结婚,结婚之后就开始催生?人的感情是有开关的吗?说没有就必须没有,说有就得有?这样生活,和畜生有什么分别呢?总归就是生存与繁衍的问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以后的事,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考虑的问题,你别和我强词夺理。我对你没别的要求,在学校就做你该做的事——安心学习。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做的别做。”说着,温女士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你们这个年纪,懂什么爱情?” “妈妈……” “我没时间和你扯这些。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让你听。” “妈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正在和你讲,是你听不进去。你们的班主任应该有那位男同学家长的电话,你不愿意和他断,我直接和他的家长谈,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陆之韵知道,一旦温女士去和孟飞白的父母谈,话必定会讲得很难听。因为话讲得难听,才能让孟飞白的父母也成为拆散他们的主力军,才能更高效地破坏她和孟飞白的关系。 温女士是知道陆之韵的软肋的,且一掐一个准。 如果陆之韵只有十五岁的话,必定会六神无主,会听温女士的话。或许,温女士根本不需要威胁,只需要拧拧眉心,疲惫地说一句“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陆之韵就会战战兢兢地全听她的。 她永远知道怎么让陆之韵听话。 此时。 陆之韵的手掌、腿侧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 她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看着温女士:“妈妈,你一定要这样吗?” 温女士抱臂,下巴微抬:“我没功夫和你闲扯。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是不能做。我不希望你和那个男同学还有来往,能做到吗?” 陆之韵静静地望着她:“还有呢?” “在外面,要体现出恰到好处的教养,要讲礼貌。别人讲话难听,不是你言行举止粗鲁的理由。我不希望再从外面听到你不讲礼貌、看不起人、学坏了之类的话。”温女士淡淡地看着陆之韵,不容置疑地问,“能不能做到?” 陆之韵没有回答。 假如她的初中时代没有遭受过校园暴力,没有被群体排斥过,温女士对她这样的教育并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 也许她会阳奉阴违,会在学校对男同学动心,会瞒着温女士悄悄地谈个恋爱,然后再和对象一起考一个好的大学,等经济能独立了再公开在一起。 也许她胆子小一点,在学生时代做一个乖乖牌,等到毕业了按部就班,在周围人的安排下开始相亲、结婚、生孩子。 一辈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下去。 然而,因为曾经有过被排斥的经历,周围人、甚至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温女士对待早恋的态度,让她在学生时代就形成了一种潜意识——不能和男生太过接近,不能谈恋爱。在中学时代,和男生约会谈恋爱是一件绝对错误的事。 长期以往,曾经被群体排斥的经历、温女士以及环境的施压,令她不敢靠近异性。一怕被排斥被伤害,二怕周围的人用异样的、谴责的目光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堕落的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 也许,这就是当初陆之韵明明主动向孟飞白告白、却在成功的两小时后由喜悦转向惶恐主动提出分手的因由。 她的天性是勇敢的,后天的经历却将她磋磨成了懦夫。 换一种说法,如果初中时代遭受的校园暴力让她患上了ptsd,那么温女士和周围人向她灌输的观念无疑加重了她的病情。 又因为她继承了温女士的“爱面子”,除她自己以外,身边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遭受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她患有ptsd,没有人能帮助她,甚至还会在无形之中踩她一脚。唯有她自己,在意识到之后,开始自我的挣扎。 陆之韵的悲哀在于,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地了解她、懂她,甚至没有人愿意这样做,她只能不断地去适应周围人的标准,去做一个普遍意义上受欢迎的人。 假如是只有十五岁的陆之韵面对这些,她根本不会说出来,只会将一切都藏在心里,会做个省心的乖小孩,像个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木偶。 然后,她心里的洞会越来越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为到了二十七岁虽然喜欢孟飞白却仍不敢和他发展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的陆之韵。 她会一直努力地笑,努力地快乐。 然而,每一个笑容的背后,她的心上都在下雨。 人人都知她洒脱,无人知她常落寞。 很多次,她曾想过,这个人世让她没什么可留恋,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就算。 可她没有。 因为她一天天长大,温女士一天天在变老。她欠温女士的还没还,该她背负的责任还在,她还要给温女士养老送终。 那经年累月积蓄的负面情绪一直被她压抑在心底,又在无形中扩散。假设不是温女士已经从咨询中心退休、成为一所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终于有了精力来管她,并急于抱外孙或者外孙女,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还给她报名了这个系统的治愈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会一直面对所有人笑却暗地里独自挣扎,直到温女士寿终正寝后处理好温女士的身后事,也许是她终于扛不住连责任都彻底不背,自我了断以寻求解脱。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打心底不相信有人会爱她。 但在过去的几个世界里,她确确实实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也回馈了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温女士见陆之韵不答话,加重语气问:“能不能做到?” 这一刻。 陆之韵做了十五岁的自己会做的选择。 她只有十五岁,一切的控制权都在温女士手里,她没有说不的权利,也无意给孟飞白以及孟飞白的家人带去困扰,那会令她难为情。 她始终不是一个愿意给人带去麻烦的人。 她点头:“知道了。” 温女士拿起梳妆台上的手表看了看,说:“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 “好。你要吃晚饭吗?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你早点休息。” “好。” 陆之韵点点头,将换下来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设定好程序,后续衣服洗完会自动甩干烘干再掉入干净的衣物篮。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回头时,却见温女士在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手提电脑。暖黄色的台灯的光撒在她身上,空气中仿佛都是疲惫与无力。 陆之韵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终久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阖上。 她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把守下,想要将门反锁,却摸了个空。 蓦地想起。 中学时代,她的门有门把手,却没有反锁的锁舌。温女士在装修时装的,就是一扇没有锁的门。 她将门关上,走了几步,在床边无力地仰躺在凉席上,身体与凉席接触时,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她曾看过的几十年前的一部叫做《黑天鹅》的电影。 里面有这样一个情节—— 妮娜(女主人公)在自己的房间里自wei,忽然回头发现她的妈妈就坐在床边的一张沙发上。 那一瞬间的惊吓,令人心有余悸,仿佛什么样的秘密都在她母亲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陆之韵睁着一双秀丽清澈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心底的那个洞又在扩大了,里面一片黑暗。她的眼眸有些涩痛。 她没想过,今夜和温女士的交锋会让她又勾起了曾深埋于心底的负面情绪。 夜渐渐的深了。 蝉鸣。 蛙声。 天上无星无月,漆黑的夜幕下只有万家灯火微弱的光芒在闪耀。 这时,陆之韵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来了。 是孟飞白。 仿佛一束月光朝漆黑的洞口照来。 【一棵草:你睡了没?】 一枝花:没】 陆之韵除了校园一卡通之外的所有通讯工具,温女士都拥有全部权限。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知道陆之韵在网络上的动向。 陆之韵知道她会看。 但。 此时,她想,反正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任性一次又怎样呢? 于是,她的手指飞快地点着虚拟二十六键光屏,飞快地打字—— ※※※※※※※※※※※※※※※※※※※※ 孟飞白:听说我是男主。请作者给予我应有的尊重,保证我的出场率。 抱歉,这章一直写得不太顺,来晚了。 ps:这里想强调一下,文里的世界全都是架空,都和现实无关哈,一切设定都是为剧情服务,和现实不挂钩。角色的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这一章里人物的各种思想和观念也都只是设定,和现实不挂钩哈。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mua~ 虚拟的现实 【一枝花:想我没? 一棵草:嗯 一枝花:嗯是什么意思? 一棵草:想了 一枝花:有多想? 一棵草:唔……有一美人兮, 见之不忘。一时不见兮, 思之如狂。 一枝花:(づ ̄ 3 ̄)づ 一棵草: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枝花:你猜 一棵草:之前我们在小区门口……你现在还好吗?阿姨有没有为难你?】 陆之韵鼻头蓦地一酸。 假如孟飞白不问, 今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她还是那个在外表现得云淡风轻、暗地里独自咽下一切的陆之韵。 但他问了。 于是所有委屈的情绪都被勾了出来。 【一枝花:一点都不好】 孟飞白在他自己的卧室里,早已洗漱完毕。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消息,心里蓦地一慌。 【一棵草:发生了什么? 一棵草:不许说没什么 一棵草:告诉我好不好?我来解决】 不同于陆之韵在学生时代的印象, 在印象中,孟飞白是一个礼节上不差、但气质清冷疏离的男生,而现实中, 和陆之韵谈恋爱的孟飞白则拥有一种温柔的特质。他并不冷漠, 也没有小说中经常描写校园男神的高冷。 陆之韵并没有讲自己和温女士之间的始末, 只通过校园一卡通打字告诉他:她很生气, 让我们分手,否则她会去找你父母。 手机上。 【一枝花:你放心,我不会和你分手 一枝花:我答应和你分手, 是骗她的】 同时,校园一卡通上, 孟飞白收到信息。 【陆之韵:我很抱歉,可能要给你添一点麻烦 陆之韵:叔叔阿姨那里, 你做好准备, 我把我妈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你把她加入叔叔阿姨的黑名单, 她就找不到叔叔阿姨】 孟飞白看见, 反倒是被气笑了了。 他时常因为陆之韵大胆的挑逗羞恼又喜欢, 喜欢但又因为脸皮薄而不说,只能任云霞在他的面颊耳颈绚烂,时常也会被她气到。 比如现在。 【孟飞白:胡说什么?】 但他是知道陆之韵的。 因此,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并不能和陆之韵耍脾气,联想到陆之韵今夜可能会面对的,他也不忍心和她耍脾气。 于是。 灯光下,前一瞬,他的眉眼还是冷冽的,下一瞬,便又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同她讲。 【孟飞白: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就这么见外。有用得到男朋友的地方,需要抱歉吗? 孟飞白:女朋友,你的思想觉悟不太行 孟飞白:别担心,问题都交给我,让我来解决】 同时,看着两种不同联系方式上有差异的信息,孟飞白配合地用手机也发了一条消息。 【一棵草:不论发生什么,有多少人反对,我都不会和你分手 一棵草:有事情都和我说,我来解决】 陆之韵看着一卡通虚拟屏上飞快闪现出的消息,眨了眨酸涩的眼,眼泪便顺颊而下。她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娇气了。 从前无人关心她时,但凡有什么委屈,她都自己咽下了,但凡有难过的情绪,她都自己忍了。 此时,有人问起,有人关心时,那种种委屈仿佛都变得难以忍受。 她的喉头涩痛起来,心口像是伤口溃烂般的疼痛。渐至于,眼泪都汹涌奔腾起来,像滔滔不尽的江水延绵不绝。 又哭又笑。 连十指都有了意志。 那种意志,叫情不自禁。 她打字。 【一枝花:我好喜欢你啊 一棵草:我也喜欢你】 他们又聊了几句,才说了晚安。 陆之韵放下手机后,通过卧室门被风吹开的缝隙,看见温女士伏案工作的背影,如同十五岁的自己一样,感到心疼。 她拥有太过强大的共情能力,总是很容易站在身边人的立场上去理解对方。 她知道温女士是不容易的。 她…… 可是偶尔,她也想让自己真正地活一次。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假如当她从这个世界消失时,她从来没有一刻是自己,从来没有片刻的欢愉,从未体验过男女之情男女之爱,从未真正地开始一段爱情,从未以自己的身份真正地体验过爱,从未轻松快乐过,从未勇敢过,永远都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别人的嘴里,因为别人的一张嘴而浑身枷锁裹足不前,会不会是一种失败与悲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对温女士而言,这是一个忙碌的、焦躁的、疲惫的夜晚,有短暂的失控,但她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场面。 对陆之韵而言,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她看着温女士工作,看着她疲惫地拧了拧眉心,看着她关上电脑,看着她走进卧室。随后,“砰”的一声响,温女士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于是,在这整套房子里,仿佛只剩了她一个。 她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涩痛的双目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她又拿起了手机。 【一枝花:改情侣名吗? 一棵草:好 白白的韵韵:我改好了,你自己看着办】 发出这样一行字后,她有一种难为情,一种因为和人过于亲密的难为情。 哪怕经过了好几个世界的“死生契阔生死不渝”,当她拥有所有的记忆,当她是她自己时,依旧控制不住的难为情。 只是,这一次,哪怕再难为情,她也没有了惧怕。 【韵韵的老公:我也改好了 白白的韵韵:去你的。你知道老公这个词,最开始是形容太监的吗? 韵韵的白白:你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中,在这炎热的夜晚,她竟觉得有些冷。 也许是空调的风吹的。 她整个人都蜷成一团,没有打字,点了语音,轻声说:“我好想你抱抱我。” 很快,她收到了孟飞白的一句:“好。” 后面还有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陆之韵抓紧了被子,睁着眼想温女士什么时候会发现她的小动作,又会怎样气急败坏。此时,孟飞白是喜欢的,可是,假如他被温女士刁难了,假如他的家人被温女士打扰了,假如他的父母也开始反对,孟飞白还会喜欢她吗? 哪怕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现实中要面临的问题,也依然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后一个世界,是弥补遗憾的一个世界,然而对陆之韵而言,也是最艰难的一个世界。 因为一切都那么逼真,像是真实世界的另一种演绎,她必须要去面对自己真实存在的问题,重新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第一周还没过完,才和温女士第一次交锋。 便是如此煎熬。 在这时,陆之韵又由衷地体会到了,开发系统并成为创始人之一的孟飞白有多出类拔萃,也有多招她喜欢。 喜欢了一次又一次。 夜已深。 漆黑的夜总是显得漫长,尤其是在人失眠的时候。 陆之韵闭上了双眼。 她对孟飞白说想要让他抱一抱,是真实的想法,会说出来,只是想要他的回应,想要寻求一种温暖。 而孟飞白回应了,便是结果。 并不是真的要他来。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明天,是需要战斗的一天。 明天,是美好的一天。 她只需要,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蝉鸣声、蛙声中,夏夜的聒噪像一首扰人心绪的交响曲。 在这交响曲中,手机的提示音又响起来。 陆之韵点开,只见屏幕上显示着: 【韵韵的白白:开窗】 陆之韵定定地看了屏幕几眼,心底升腾起一种不切实际的期待,随后回复: 【白白的韵韵:然后,你好让我告诉你,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韵韵的白白:咦,居然被你发现了 白白的韵韵:……】 陆之韵还是开了窗。 窗帘一拉开,她便看到,对面的花坛边,一颗阔叶树下,路灯明亮的灯光里,孟飞白双手插兜站在那里,在她的头探出窗户时,对她张开了双手。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精致的眉眼间满是少年人的温柔与情动。 陆之韵的心怦怦乱跳。 她推开窗,作势要往下跳。 此情此景,有种孤注一掷的浪漫。 但现实是,陆之韵和温女士住的楼层是三楼,高于十米。孟飞白见状,当即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往她所在的窗户下面走,要在她跳下来的时候接住她。 同时出声制止她:“别跳!” 陆之韵张开双臂,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要挣脱所有的束缚翩然下落。 下一瞬,正着急的孟飞白却见陆之韵跨出窗框的腿往里一收,随后,窗子被关起来了。 他的心落回了胸腔。 “嘭——” “嘭——” “嘭——” …… 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 不到一分钟,便见一个娇小的人影从单元楼下的门冲了出来,像一只美丽而脆弱的小白鸽,翩然的,易碎的,孤注一掷地飞来。 孟飞白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接住她,将她抱了个满怀,惊魂甫定,正要斥责她两句,一低头,便见陆之韵仰起脸来看他,眼眶红而中,眼底的倒影全是他,瞳眸中却像是有星星一般的闪亮。 幸好过来了。 孟飞白这样想。 当他听到陆之韵看似正常撒娇的语音,心底便有一种属于少年人的冲动。少年人谈起恋爱时,总是单纯的、热烈的,不计得失的,甘于奉献自我的,只要对方需要,只要对方喜欢。 孟飞白在听到语音的那一瞬,就知道,他不想让陆之韵在今夜一个人。哪怕他过来时,陆之韵已经睡着了,他可能见不到她。也许她没睡着,他只能站在楼下,她在窗前,只能隔空,做一个拥抱的动作,会显得过于傻气,还有些中二病。 他还是来了。 幸好来了。 他的双臂紧搂着她,心头尚有余悸,低头在她耳边没好气地问:“逗我很好玩吗?” 陆之韵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们总是要有冒险精神的。” 孟飞白仍在后怕,又不肯对她摆脸色,遂无奈地笑骂:“冒个屁。” 陆之韵睁大眼,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说脏话?” 孟飞白双目紧盯着她,说:“我又不是什么山中高士晶莹雪,又不是什么盛世清纯白莲花,我当然会。还不都是被你吓的?” 深夜里开始下露,空气中的燥热也都消散了。 还没睡的邻居听到响动,纷纷开窗看了过来。他们仿佛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时不时有从外面回来的年轻人开车都他们旁边经过。 这时候,孟飞白在属于少年人的冲动劲儿过去后,后知后觉地问:“我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没想过陆之韵会下来,他只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假如她需要他,他一定在。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她,想要她的世界里多一点温暖,想要单方面地亲近她,缩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通往她心的距离。 眼下的情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陆之韵低头笑:“怕什么,大不了我们私奔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孟飞白点头:“嗯,可以私奔去我家。” 陆之韵抿唇笑了片刻,仰起脸,恶作剧般地笑了笑,像一个得意的小怪兽似的,轻声说:“吻我。” 孟飞白无法抗拒,温柔地印在她唇上。 路灯下,俩人的影子交叠在地上,周围仿佛有许多双眼睛看着,可那毕竟不能打扰到他们。 而“陆之韵学坏了”的名头,也经由这夜色下的一幕,在此刻深深得烙进围观者的心里,他们眼眸中闪烁着鄙夷、雀跃、兴奋……仿佛是见证了金字塔的倒塌一般,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又多了一段谈资。 这属于少年人的冲动和一腔孤勇,却正是温女士和许多成年人禁止未成年人谈恋爱的原因。 各家各户中,尚未入睡的人纷纷开始谈论起在小区的花坛边接吻的两个人。 “那好像是陆之韵吧?” “这简直是有伤风化嘛!像个什么样子!” “没想到,那么乖的一个女孩子,这才刚上高中,就叛逆了。温柔也真是不容易,说起来,别看温柔平时一副知识女性的模样,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住在飘桂苑?这么多年了,都还没再婚。” “嗐,她呀,带着一个拖油瓶,还挑三拣四的,怎么嫁得出去?上次我找人给她介绍对象,她去见了一面,男方倒还好,也不嫌弃她是女强人,就是希望婚后她能辞职回家照顾家庭,她愣是不答应,还嫌人长得不咋样没什么钱。这不是过日子么,长得好看能当饭吃?要说钱,人家有房有车的,条件也不算差了,差不多得了,女人找对象也不能势利过头了。” “没钱没长相,人家为什么要答应?图什么?” “现在做什么都要图点什么,这世道真是坏了!” “嗐,温柔不是女博士吗?这年头,女博士不都跟灭绝师太一个样儿么?她又是单身,又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婚,按理说她长得也不差,别是那方面的风评不好吧?” “我看她平时穿得骚里骚气的……” “这不就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吗?那陆之韵才十五岁吧?就敢和男生亲嘴打啵儿了,温柔能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你们这些男人平时一瞧见她就色眯眯的……” …… 陆之韵回到家,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一转头,便见温女士正抱臂靠在墙上,神情冷肃、眸光深深地打量着她。 “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以为你在和全世界对抗吗?年轻。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会知道,你什么都不能改变,只会被改变。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你好,是让你少走一点弯路。” 当陆之韵的目光对过来时,温女士淡淡地说:“陆之韵,你让我很失望。” 陆之韵局促地站在原地,心头雀跃的火焰仿佛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温女士说完,转身进了门。 随后。 “砰——” 门关上了,像是一块石头砸在陆之韵心上,像是一记重锤砸下。 但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过去。 她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要来的,终归会来。 几分钟前。 温女士是听到外面的响动声醒来的。 一声“别跳”让她开了灯,起身走到窗边,头刚探出去,便见陆之韵奔向那个站在花坛边的男孩子,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接吻。 失望与震怒同时向温女士袭来。 然而,她越是愤怒,就越是平静。她对陆之韵说的,从不是威胁。 她看到了陆之韵和那个男孩子的聊天记录,盛怒之下,冷笑了一声。年轻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总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第二天一早,温女士就从班主任处得到了孟飞白的父母的联系方式。 当曦光破晓,绚丽的金阳冉冉上升时,孟飞白坐在正在喝茶的美妇人对面,坦白道:“妈,我谈恋爱了。” ※※※※※※※※※※※※※※※※※※※※ 孟飞白的麻麻:你这狗脾气也能找到对象? 孟飞白:…… 今天我要奋发一波!!!我真的要奋发了!!! 虚拟的现实 在陆之韵和孟飞白谈恋爱的第七天, 也是她回到十五岁的第一个周末。 早上,她刚睁眼, 抱着绵软的空调被侧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手机上的消息提示音一声声地响起,她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 楼下来来往往的七大姑八大姨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儿童追逐打闹的声音。 “汪汪汪——” 狗在叫。 “呜——”汽车发动开走的声音。 …… 间杂着隔壁少女声情并茂的朗读声: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 树下。 “昨天你们看见没,陆之韵和一个男娃,站在这里,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的, 不像个样子哦……” “所以我才说,这人,谁看得完?那么乖巧的一个妹崽, 以前成绩好懂礼貌的, 现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和男生乱搞,像个什么样子哦。” …… “谁的车挪一下?这车会不会停?还让不让人出来了?!” …… 老年人坐在底楼的楼道口,身上挂的新型随身听播着几十年前的老歌:“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天高云淡,艳丽的金红色阳光从地平线刺出,整个世界在朝阳里, 喧嚷着, 开始热闹起来, 各家各户飘出食物的香味,处处都是人间烟火气。 素色的被子间,陆之韵的一双眼清澈透亮,无悲无喜。 闲言碎语,在预料之中。 假如是真的十五岁的她,听到那些话,一定又气又急,真心要和那些人置气,又不肯自己被轻看了,一定要做出个会得到他们肯定的模样,回避孟飞白,同孟飞白闹起别扭来。 此时。 她的面颊在柔软的空调被上蹭了蹭,抓过一旁的手机,先看时间,再看置顶的联系人是否发来消息。 和孟飞白互发了几条消息,她放下手机,简单地洗漱后,扎好马尾辫,从卫生间出来,就开始为自己和温女士做早餐。 “妈,吃饭了。” “嗯。” 一如既往的,陆之韵探头喊刚睡醒的温女士,仿佛昨夜的一场争执并未发生,俩人安静地坐在餐桌边用餐,结束后,温女士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陆之韵收拾碗筷、洗碗、洗锅、擦案台,再设置扫地机器人拖完地后用干抹布擦一遍。 温女士站在镜子前,将一头染成栗色的波浪卷往后梳了梳,细细地在唇上涂上一层颜色温柔的口红,整个人看上去年轻时髦又十分亲切。 她对着镜子抿抿唇,做个笑模样,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谢谢,在学校的时候也请您多费心。” 挂断后,她拨通了另一个。 “你好,我是陆之韵的妈妈。” …… “您是孟飞白的家长吧?是这样,关于我女儿和他正在早恋的事,希望你能抽空出来谈谈。” …… “感谢您的理解。” 她完全没避讳陆之韵,甚至有意让她听。 挂断第二个电话,温女士换上一身得体的连衣裙,挽了个手提包,踩上一双五六厘米厚的高跟鞋,打开房门便要出去。 哗啦啦的水声停止,陆之韵拿着抹布从厨房出来,突然叫住了温女士:“妈,你要出去?” “嗯。” “能不能不去?” “当你不听话的时候,就该知道,不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只是在你付出代价前,采取一定的措施,让你及时止损。也许你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我是为你好。” 陆之韵:“……”此时,哪怕是二十七岁的陆之韵,脑海中也忍不住出现一个滑稽的表情包——跪求别为我好! 用不着! 求放过。 她深吸一口气,皱了眉,抿着唇,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温女士,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去了。 “砰——”轻微的一声关门响。 其实可以阻止。 只要陆之韵马上向温女士道歉,并做出不再和孟飞白有任何来往的保证。但她不想,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将抹布扔在茶几上,抓起手机拨通孟飞白的电话:“我妈去找你妈了。” “问题不大。你现在在哪里?” “我家。” “好,我来接你。” “不是,你接我干什么?” 少年仿佛并未受到影响,嗓音带笑,语调轻快:“当然是约会。”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约会?” “我永远都有心情和你约会。” 陆之韵沉默片刻,想起孟飞白曾说过,温女士的事,他会解决,猜到他会有安排,属于十五岁的陆之韵的年轻急躁褪去,有了说闲话的心情。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穿了?骚话一套一套的。” “作为学子,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穿越,尤其是魂穿,不仅是无稽之谈,还有些迷信的意思在里头。” “那就是你受了刺激,脑子不正常了,俗称有病。” “我有病,你有药吗?” “不好意思,没有。” “那你确实该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做人女朋友的?” “你对我意见很大?” “那倒也不是……” 陆之韵和孟飞白讲电话,一开口就容易停不下来。十几秒就能说完的事,说着说着就你来我往贫起来,彼此又都能接的上对方的话,嘚吧嘚吧每个完,感觉还没说什么,几分钟就过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碍于孟飞白还有安排,他们才勉强且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通电话。 扔开手机,陆之韵将厨房的清洁工作扫尾,准备出门。 她在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哗啦啦的冲水声中,她在门口扭头一看,只见镜子中的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粉热裤,原本走向客厅的腿又迈向了卧室,拉开衣柜,穿上这时候的她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件露半边肩的吊带白衬衣,下搭一条及膝百褶裙,头上斜斜地扎了个马尾辫,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显得年轻鲜嫩的少女,唇角斜勾,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在小区门口,她上了孟飞白的车。 于是,又有人往小区里回传:“陆之韵和男生乱来就算了,在外面还被包养了,真是品德败坏了!现在的女孩子,年纪轻轻,不知道自己努力,就会走捷径……” 陆之韵并不知道。 她一看到孟飞白停在楼下路边的车,唇角便不由自主地上翘起来,昨夜的愁绪与感动都抛诸在脑后,心情相当不错地坐进副驾驶。 她熟练地系好安全带,歪着头,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看着孟飞白炯炯有神地问:“男朋友,我们要碍于家庭压力私奔,做一对苦命鸳鸯亡命天涯了吗?” 在这个年纪时,陆之韵很年轻,充满了想象力,性格相当浪漫。 孟飞白没回答,只装酷地斜瞥陆之韵一眼,脸往陆之韵的方向凑了凑。 陆之韵便从善如流地凑过去,在他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坐回去后,她才问:“你有驾照吗?” “没有……” 陆之韵夸张地瞪眼:“那你还敢开车?” 孟飞白刚刚是故意停顿的,这时才补上:“才怪。” “……骗我你很开心?”陆之韵瞥他,故意蛮不讲理,“笑笑笑,笑什么笑,说的就是你,不许笑。” “你好霸道。”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意外且惊喜。” “你这小嘴儿,怎么跟抹了蜜似的。” “你要尝尝吗?” “车|震?” 孟飞白突然踩到急刹车,陆之韵在惯性之下身子前倾,坐回去时,扭了头,红红脸看着孟飞白,颇有些害羞地说:“没想到你这么期待?” 孟飞白:“……”他期待一下怎么了?! 面庞却热起来。 由于华夏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影响,少年时代的孟飞白性观念虽开放,但在提及性时,却又是含蓄的,容易害臊的。 譬如此刻。 他虽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但他想表现出的,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担当,是能独当一面为陆之韵排忧解难。 结果,却像是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的青涩、年轻、冲动。 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心虚且嘴硬:“我不是,我没有。” 又十多分钟后。 车子在一家咖啡馆外附近的停车场停下。 陆之韵被孟飞白拉着手,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所以,我们的约会内容是喝咖啡?你到底什么安排?” 虽然这是一个虚拟世界,陆之韵也试图通过调戏孟飞白的方式来尽量放松,但一想到温女士现在正在和孟飞白的家长谈话,一想到她和孟飞白即将面临的现实问题,压力仍然不小。 也许,她不应该因为对过去发生过的事耿耿于怀而表现得如此叛逆,故意去让周围的邻居看到,故意让温女士看到……这其实,除了一时的“你们不让我这么干我偏要这么干”的快|感,带来更多的,是麻烦。 那其实是不理智不明智的。 好像她回到了中学时代,就变得有些中二了。 假设她能低调一点,在学校学习感情两手抓,在家里仍旧做个乖乖牌,就不会有昨晚的那一场争执,温女士就不会去找孟飞白的父母,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可以瞒着家长,顺顺当当地度过高中三年,在三年美好而青涩的校园恋爱之后,又双双考上理想的大学。 等进入大学,就算是苦尽甘来修成正果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秀恩爱以及快乐运动了。 但,假如时光能回溯,她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她忍了许多年,退了许多年,也就压抑了许多年,无时无刻不因为这种压抑而愤怒、挣扎,却又都是无用功。 因为她不能在“事情不可能重来”的情况下释然。 昨天她的所作所为,麻烦是麻烦了点,她喜欢的,却是那一时的快意,是压抑多年后一瞬的爆发。 除此之外,她还是在下意识地想要验证些什么,想要为曾经的自己出气,想要做出泄愤般的报复行动。 但仔细想想,实际上真的没什么必要——那并不会改变什么,反而会给现在的她造成麻烦。哪怕这只是一个虚拟世界。 譬如现在,她心里就很没底。 也不知道在双方家长的压力下,孟飞白和她能坚持多久。今天温女士去见孟飞白的家长,谈出来的结果,是她转校还是孟飞白转校? 应该都不会。 毕竟她和孟飞白都收了一中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一中也是市重点中学,在本市,不会有比一中更好的中学。或者是以转班收尾?虽说现在的分班制度不太可能,但要是家长强烈要求…… 那到时候就是异班恋了。 习惯了同桌恋,异班恋不可谓不是一种考验。 万一有别班的小女生觊觎孟飞白的美貌,穷追猛打呢?都说女追男隔层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此时仿佛又有了十五岁时的幼稚和不专注,思维一不小心就开始发散了。 孟飞白点头:“你猜得没错。” 陆之韵瞅瞅那装修,瞅瞅内部的格局:“这里消费不低吧?” 孟飞白不以为意:“我请客。” 陆之韵怀疑地看他:“你有钱?” 孟飞白扬了扬下巴,淡定地说:“我穷得就剩下了钱了。” 说完,当即被陆之韵打了下手臂,他飞快地侧身、弯腰,在陆之韵唇上吻了一下,堵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后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陆之韵的手,隔着屏风,在一个被围起来的、有点类似于包厢的位置坐下了。 陆之韵见他联网点单时也几乎没怎么出声,凑到孟飞白耳边:“我们做贼来了?” 她凑得很近,孟飞白没忍住,头一偏,又在她的小嘴儿上亲了一下,随后,他指了指隔壁。陆之韵隔着屏风镂空的一个孔洞看过去,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正是温女士。 而温女士的对面,坐着一个美妇人。 陆之韵恰巧对上她的视线,心头一慌,双眼睁得老大,却见那美妇人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以一笑,僵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对方的五官十分熟悉,和孟飞白极像。 陆之韵凑到孟飞白耳边耳语:“那是你妈还是你姐?” “我妈。” “……”所以,这就见家长了? 陆之韵突然很想把孟飞白打一顿。 ※※※※※※※※※※※※※※※※※※※※ 陆之韵:这什么坑比男友! 孟飞白:mua~ 注:“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节选自《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作者林徽因。 虚拟的现实 陆之韵毕竟没打。 她偏头, 似笑非笑地把孟飞白一瞅, 孟飞白连忙对着她笑一笑, 那张俊秀的脸顿时显得格外阳光,衬着那疏离的气质, 有种别样的矛盾的美。 陆之韵在孟飞白腰上掐了一把, 在他的小白鞋上踩了一脚,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孟飞白心中暗呼一声好险, 隔壁响起两位家长的对话。 与此同时,几人小群里,众人正在谈论游戏。 【金瓶一枝梅:靠靠靠!这次的boss靠老子的蛇皮走位, 根本过不去! 不可言说:不说了, 这个本简直是我一生的噩梦 想要全皮肤:这可是全息网游啊,那个老妖怪一蛇尾甩过来, 简直跟真的一样令人窒息,老子差点就被吓尿了!再也不想打这个本了 圣女果:要是老孟在就好了。这种本, 就是给他这种强到变态的人准备的 瓷杯一碰就碎:话说, 我白哥呢?今天出新副本开荒, 白哥不在,是什么给了咱们勇气去开荒的? 圣女果:对吼, 白哥去哪儿了? 金瓶一枝梅:你们这群舔狗的脸简直令人不敢直视!平时就是老孟,一到需要carry的时候就白哥,啧……你们的节操何在!所以, 有谁知道我白哥去哪儿了?在干什么? 圣女果:[打脸.jpg] 不可言说:@白白不是白白 白哥, 出来打游戏了, 再继续看书要成书呆子了! …… 白白不是白白:在 白白不是白白:没看书 白白不是白白:约会中 白白不是白白:女朋友真甜 金瓶一枝梅:你尝过? 白白不是白白:[害羞.jpg] 白白不是白白:难怪你们总讨论女生,总想谈恋爱,玩个游戏都要找cp,恋爱这项活动确实令人身心愉悦 圣女果:告辞! 瓷杯一碰就碎:这个骚气的人是谁?绝对不是老孟! 白白不是白白:爬了一下楼。十分抱歉,谈恋爱中,没时间打游戏,没精力开荒 不可言说: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抱歉 白白不是白白:啧…… 白白不是白白:居然被你发现了 金瓶一枝梅:艹!我们为什么想不开要去@老孟?老子为什么想不开要嘴贱开启这个话题?】 其他人顿时发各种表情包将孟飞白一顿爆锤,随后又有人预约孟飞白的作业对答案。 【瓷杯一碰就碎:要是能拿到中考状元的作业就好了 圣女果:对对对,我们抄作业的技术一流 白白不是白白:不,她人是我的,作业也是我的 不可言说:??? 金瓶一枝梅:这就他妈又秀起来了??? …… 想要全皮肤:我刚刚是想把老孟踢出群聊的,结果一看,他穿着黄马甲,是群主[悲愤,jpg] 白白不是白白:这就是你们的命运 不可言说:??? 金瓶一枝梅:??? ……】 孟飞白一心多用,一边在群里面秀恩爱,一边听着隔壁的对话,一边注意着陆之韵的反应。 陆之韵显然没有孟飞白这样轻松。 她抿着唇,只听隔壁温女士温和的声音响起:“你好,请问你真的是孟飞白的妈妈?” “我是孟飞白的妈妈薛曼青。你要喝点什么?”薛曼青淡淡笑问,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容颜美丽,气质清雅。 温女士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时间,将脸侧的一缕卷发掠至而后,点了单,说:“我请。” 她眉宇间有几许疲惫,干净利落地扫码付了了两杯咖啡的钱,薛曼青没有推辞。 温女士先和薛曼青寒暄了几句,等服务机器人将咖啡送来,熟练地往咖啡杯里加了块儿方糖,问她:“要吗?” 薛女士仍旧淡淡笑,摇头:“我喝不加糖的。” 于是,温女士便低头,将咖啡搅拌两下,轻轻地呷了口,将咖啡杯放回桌面的白色骨瓷托盘中,抻直背脊,皱了皱眉头,温和地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冒昧叨扰,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今天请你出来呢,主要是谈谈我女儿和你儿子的事。” 薛曼青面不改色,瞅了瞅温女士背后的雕花窗,暗暗叹口气,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温女士眨了眨眼润润干涩的瞳眸,忽略背心因长期伏案工作的酸疼,维持住了优雅的体态,无意识地略略抬了抬下巴,温柔地微微笑道:“在上高中之前,我女儿一直都很听话,文静乖巧,学习总是名列前茅,从不让我操心。” 她顿了顿,笑容转淡:“但是,也许我这样说不太合适,可她才上高中一个星期,和你儿子相处一个星期,俩人就开始早恋,还在我们住的小区外公然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让小区里的人都看到了,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她年纪小不知道,这种事,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总归是有妨碍的。我一个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孩子能学好,希望你能体谅,约束一下你家的孩子,让他和我们家之韵保持距离。” 言下之意,无非是说陆之韵跟孟飞白厮混学坏了。 陆之韵在隔壁听到,单手撑着下巴,垂着眼,抿了抿唇,脸上闪过几许不自然,伸手握住孟飞白的手,同他十指相扣,低声说:“我并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变坏了。” 孟飞白低垂了眉睫,直视着陆之韵告诉她:“我知道。” 陆之韵点点头,脑袋有些昏昏的,仿佛轻微中暑的症状,又或者是因眼下的局面不适。 她没再说话,心头却有一种无奈的情绪。 隔壁的,和她本来的世界中的温女士也没什么两样。她知道的,温女士就是这样的,而她从前,一直从小乖到大,也有是要避开温女士这种行径带来的尴尬境地的意思。 孟飞白握紧了她的手,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没事 ,我妈能应付。” 陆之韵到底有些难为情,不论面对这种情况的是二十七岁的她还是十五岁的她,都会难为情。 可她愿意相信孟飞白。 因此,她微微叹了口气,并未去隔壁阻止温女士,也没有出声。 温女士伸手在背心揉了一下,又端起咖啡杯轻抿,等待着薛曼青的回答。她并没有给这次会面预留多少时间,原本就是打算速战速决,迅速解决了陆之韵的事,就好去咨询中心加班。 今天上午,她有一个例会要参加,有一台采访,还有一篇学术论文要润色投稿,下午还有几个病人要见。 心力交瘁,但事情总是一项又一项地等待她去解决,她也只能强撑着,争取效率最大化。她知道对方肯定会被她的话激怒,会反驳,而她将一一驳回,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对方必将因为她颇具羞辱性的语言而盛怒,从而为了“不争馒头争口气”约束自家孩子,不让他和陆之韵往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 今天,温女士不知道的是,今天她注定不可能成功。 陆之韵也不知道,她只是在等,在看,假如事情朝曾经的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又能怎么样,是否就真的是她无法承受的。 薛曼青不曾拖泥带水。 等温女士说完,她便敛了笑容,淡淡地说:“你女儿很优秀,我儿子也不差。我并不认为青春期的孩子对异性有好感、接触异性是一件坏事,当然,我十分尊重你的教育观念,也要同你分享一下我的观念。” 薛曼青背脊挺得笔直,和她线条优美的肩颈、下颌形成流畅利落又漂亮的弧度。她甚至没有表现出半分攻击性,只像是话家常一般随口闲聊:“我和飞白的爸爸,我们都是十分讲究人情的。 说起来也请别见笑,我们虽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也认识几个人。 恰巧我有个朋友说话很有分量,尤其有个叫吴优的胖子,格外听他的话。 恰巧,我还有个朋友,在置业局说话也有些分量。 你知道的,现在地球人□□炸,住房面积又小,全球限购,但凡家庭成员名下有房的,都不得购买第二套房,就算买了老房子买新房,在普遍租房难的情况,又得摇号等,房源这么紧张,前面又有插队的,等个十年八年都不是没可能。大家不愿意卖房后没地方住,只能继续住老房子。以至于很多像温医生这样有能力、工作体面的高知分子都住在老旧的居民楼。 无意冒犯,在这类地方居住的人,大部分思想上总是陈旧些,想必平日生活上大家彼此看不上,也容易产生摩擦。就算没有摩擦,人长期生活在压抑的环境,总是不好受的。我这个朋友,恰恰能在规则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朋友插个队,让人在卖房之后就能迅速买上房子。 要是飞白有了对象,我们并不愿意干涉他,我们只会教他什么是尊重、什么是担当,告诉他什么是健康的恋爱观,绝不会令他做出伤害别人家女孩儿的事。同时,要是他的对象家里有什么困难,基于对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亲家,我和飞白的爸爸都是十分乐意帮忙的。” 薛曼青说完,又端起咖啡喝了两口润嗓子。 温女士靠在沙发背上,脸上的笑容已彻底散去——吴优是她所在的咨询中心的创始人,她能否升高级合伙人,吴优的立场很重要;闲暇之余,她也确实在寻求卖房之后能迅速买到房的法子,想带陆之韵离开这个小区。 她沉默着,从最初听到“吴优”二字时的屈辱,到对方说完话后的动摇,都令她不肯轻易开口说话。 她的自尊不允许。 迫切需要改变的生活条件不允许。 那压力山大令人头秃的现实不允许。 而这时,恰到好处的几秒沉默过去,薛曼青微笑着问:“温医生怎么看?” 温女士颔首,看着小巧的白瓷杯里漂浮着的奶泡,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摸出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吸了两口。 鼻翼间逸出的白雾袅袅弥散,她垂了睫,店中又奏起一首新的钢琴曲。 薛曼青仍旧淡淡笑着:“温医生愿意做我们的朋友吗?” 她站起身,向温女士伸出一只细长洁白的手。 温女士也站起了身,紧皱的眉宇不曾松开,将香烟摁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肃颜冷然道:“我像是会卖孩子的?” 薛曼青深深地看着温女士的眼,仿佛早已洞悉她内心的挣扎:“这不是卖孩子。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请你还给你的孩子一点自由,让她在尚未脱离家长掌控的青春期不至于被压抑太过,拥有一点自由呼吸的权利。” 她仿佛丧失了耐心一般敛去笑容:“这是民主社会。如果温医生不愿意,我当然不能勉强。” 说完,手便作势要撤回。 就在回撤的那一刹那,温女士的手比她的脑袋更快地做了决定,迅速地握住了薛曼青的手,有些艰难地说:“能成为薛老师的朋友,我的荣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随后,她撇开脸,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了犹如蝼蚁一般蝇营狗苟的众生。 “有劳了。” 那声音极轻。 薛曼青说:“很高兴能和温医生成为朋友。有些事,你不必明说,我们都能体察到,管保给你办好了。我们改天再聚。” “多谢。” “该准备的材料准备好了就给我。” “……好。” 两人相继从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走出去,出口处珠帘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温女士又看了看时间,十分成年人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脸上挂着商务微笑客套地同薛曼青告别,行色匆匆地先走了。 薛曼青走在后面,路过陆之韵和孟飞白所在的包厢时,忽地住脚,伸手捞起珠帘看了过来。 陆之韵一惊,尴尬地对她笑了笑,正要礼貌地叫一声“阿姨”,便见她亲切地笑了笑,说:“大人之间的事,和你们这些孩子没关系。” 她对陆之韵眨了眨眼睛:“你们要好好相处,别辜负了妈妈给你们创造的机会。” 陆之韵看着温女士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等人都看不到了,她忽地呛咳两声—— 妈妈? 什么妈妈? 怎么就妈妈了? 意思是,她这就成童养媳了? 孟飞白轻轻拍着陆之韵的背,给她顺气:“至于吗?” 陆之韵端起咖啡猛灌两口,转头看向孟飞白,冷不丁叫了声:“爸爸。” 孟飞白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起来。 ※※※※※※※※※※※※※※※※※※※※ 新年快乐(*^▽^*) 让大家久等了,恢复更新啦~~~ 明晚继续。 虚拟的现实 “爸爸。” 孟飞白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猛咳起来。 “咳咳咳……” “别乱叫。我还是个孩子。” “儿砸?” “我没你这么小的妈。我们就不能是同一个辈分的, 而且是正在交往中的情侣关系?” “好的,男朋友。”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没意义的话, 很快,陆之韵的情绪总算是缓过来了:“这就是你说的解决方式?” 孟飞白颔首:“我们都是学生,还都没成年,说话总是不被当成一回事的。这种时候, 就应该让成年人和成年人对话。” 陆之韵不知道该怎么想。 假如她只有十五岁,还是那个处于青春期的、敏感的、骄傲的、又有些自卑的自己, 一定会认为孟飞白和他的妈妈在羞辱她和温女士,会觉得很屈辱,也会看到两人的家庭背景之间存在的巨大沟堑。 但她不是。 她二十七岁。 在过去许多年的游历、学习、同原身家庭和成长环境所塑造出来的自我的挣扎之中, 人人平等的观念在她心头更深刻, 现实中无形存在的阶级之争、门户之见, 在她心中狗屁都不是。她看过了社会中有形的无形的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规则, 那些规则中的一部分,曾经困囿着她,也困囿着温女士。 事实却是,大部分普通人遵守规则,一部分聪明人利用规则,极少数有野心会钻营的聪明人创造规则。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不愿意被条条框框束缚、也不愿意用条条框框去束缚别人的普通人。 也许,曾经她会为温女士的选择感到难过但依旧会尊重她的选择, 现在, 她并不会, 她知道温女士的难,也能理解她的妥协。 然而,陆之韵的悲哀永远在于,她总是能理解别人的,却总是不被理解,甚至被指责,然后不断地去迎合别人的要求。 陆之韵没说话。 孟飞白偏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抿抿唇,直视着她,问:“你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有?” “少看点网上的恋爱小作文。” 孟飞白心情放松,笑了起来:“好。” 随后,基于温女士的选择,孟飞白说:“你别难过,反正,我总是选你的。” “哦。” “宝宝?” “……” “宝贝?” “……” “韵韵?” “……” “陆之韵。”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飞白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没喝手边的冷饮,望进陆之韵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今天带你来,不是为了证明阿姨不够在乎你,也不是为了显摆我父母人脉和能力。 我只是想说,当我们还小的时候,总是习惯听周围的大人的话,将他们的态度当做衡量对错的标准。但,没什么是绝对正确的事,也没什么是绝对错误的,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决定了他们的选择。 你可以信赖一个人,可以依赖一个人,但不要把任何人的话当做金科玉律。每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都会做正确的事和错误的事,所以,你周围那些人对你的看法、你做了什么别人怎么想,都不重要。” 也许,还是有人理解她的。 孟飞白所说,是她在后来的生活中独自前行中所想的,只是,从小到大她做什么都有一个标准,温女士的标准,周围人言谈中的标准……一旦当她不再信任一些人、发现社会也并不想她在小时候的家长、老师讲得那样美好,没有了标准,反倒惶惶然起来。 也许,这就是原身家庭和成长环境烙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在自卑的同时拥有绝对的自负。 她需要一个标准,一个能令她认同而不是弃如敝履的标准,一个符合她所想的标准。 换言之,她需要肯定。 陆之韵垂眸,看着咖啡上面漂浮的奶泡,撑着桌子,支颐偏头问孟飞白:“那你说,什么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重要的是你要快乐。” 陆之韵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涩,心头像是一阵锣鼓敲的阵痛,她转了头,直勾勾地看着孟飞白。 ——这是什么宝藏少年? 他怎么能这么好? 孟飞白仿佛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有些后缩:“你这是什么虎狼般的目光?” 陆之韵一眼不发地起身,腿一迈,跨坐在孟飞白腿上,将他往沙发背上一摁,他的目光顿时便润润的,清冷俊秀的容颜也染上了羞涩的薄绯,时不时盯向仅有珠帘遮挡的门口。 却不是拒绝的。 他心底升腾起一种期待。 陆之韵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将他歪着的头掰回来,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缓缓地说:“美人,你知道吗?” 孟飞白不确定地问:“我该知道吗?” 陆之韵缓缓地低头,孟飞白配合地闭上眼睛,却听陆之韵在他耳边说:“你这样,是会被日的。” 孟飞白红着一本正经的脸:“我们年纪还小。” 陆之韵“噗嗤”一声破了功,埋在孟飞白的肩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几乎眼泪都快出来:“孟飞白,你怎么这么可爱。” 孟飞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但他有自己的坚持,皱眉轻斥:“男人不能说可爱,要说帅。” 清冷的容颜,疏离的气质,都不复。他像醉雪于白昼被阳光化开,像醉花到夜晚依然的绚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和他腻歪起来,玲珑的小手摸着他诱人的脖颈,似轻叹一般的呢喃:“白白,你怎么这么好?” 孟飞白得意起来。 他轻轻地闷笑两声,一本正经地掰扯:“首先,要感谢我爸妈基因好,把我生得这么帅。要不然,可能我再好,你看到都要表面说‘你是个好人’,内心嘀咕一句‘但是真的好丑’,然后告诉我我们不适合。其次,还是要感谢我爸妈,感谢他们放养我,感谢他们以身作则,感谢他们没把我养歪,让我学会尊重别人,没把我养成大男子主义,否则我怀疑你要打我。再次,还得感谢我爸妈,把我生得这么聪明……” 陆之韵抬手在孟飞白肩上打了一下,忍俊不禁:“呸。” 她从孟飞白腿上下来,往外面走,背对着孟飞白,头也不回地说:“走了。” 孟飞白跟了上去。 “话说,我怎么又成了伯伯了?这辈分你怎么就拎不清呢?” 在本地的方言中,伯伯不念bobo,而念baibai,和白白正好谐音。 陆之韵回头:“那你想让我叫什么?” 孟飞白:“这就要看你的觉悟了。” 陆之韵:“狗蛋儿?” 孟飞白:“我拒绝。” 陆之韵:“铁柱?” 孟飞白:“噗,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陆之韵:“狗儿?” 孟飞白:“……我就不能做个人?” 走出咖啡屋,踏上人行道时,在树荫下,陆之韵忽地回头,踮起脚在孟飞白耳边喊:“老公。” 孟飞白面颊耳颈都红了,唇角却止不住上扬:“嗯。” 陆之韵轻轻打了下他的肩:“想的美。” 孟飞白的脸色便一灰,却听陆之韵叫:“孟孟。” 他的脸色又和缓了。 结果,陆之韵口音一变:“萌萌。” 孟飞白:“……你高兴就好。”还不如铁柱呢。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准备去书店待会儿——书店里有空调,还有很多书,对于爱看书的他们而言,简直是约会的最佳场地。各自找本书坐在一起看,就不用额外去想约会内容了,不必太费心思双方也都能获得愉快。 然后就近找个地方吃饭,下午正好能赶得上去看一场相声专场,晚上就去学校上课。 关于温女士和薛曼青的那次谈话,他们没再提起。 陆之韵刻意落后了两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孟飞白身后,离了几米远看他。 人行道上,炽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树冠间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肌肤莹白如玉。 他好像长高了些,也好像没有(才一星期,就算长高了也不明显,不太可能看出来)。 细长的脖颈格外白皙细腻,漂亮地令人想咬一口。 而他清瘦颀长的背影,也格外好看,简直是,令人爱在心口难开,喜欢得不知怎么好。 等他的身影要没入人流之中时,她才叫他:“孟爸爸。” 孟飞白住脚,回头,等陆之韵赶上来时,拉住她的手,心想:行吧,就当身兼数职了。 很快,几人小群里,孟飞白又出现了。 【白白不是白白:我找了个兼职 金瓶一枝梅:什么情况? 想要全皮肤:就你那家庭情况还兼职,还让不让咱这些贫苦人民活了?这不就是人家不仅比你有钱,还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奋刻苦的活例子?能不能给咱留条活路了? 圣女果:我比较好奇什么兼职? 不可言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白不是白白:现在,我不仅是陆之韵的男朋友,还是她爸爸 圣女果:你和她妈妈有一腿? 白白不是白白:滚 不可言说:松弟萌,听我的,别问了,问就是老孟又开始洪湖水浪打浪秀呀么秀恩爱了 白白不是白白:女朋友从小比较缺父爱,作为体贴的男朋友,我当然要注意到这点,不仅仅给她男人的爱,还要给她父爱,我真是太会了 圣女果:……只有我想打他吗? 金瓶一枝梅:??? 想要全皮肤:……我刚刚想@弟妹,让她管管他男人,别出来□□,结果发现她不在群里了? 白白不是白白:噗……我在这里啦。我是觉得,这里是你们的秘密基地,我不好乱入嘛,还是要给他留点私人空间秘密基地嘛 白白不是白白:跪求全面侵占,不要留半点私人空间 金瓶一枝梅:我怎么觉得,说着说着突然就上了高速列车…… 不可言说:老孟的私人空间是有了,咱们就惨了……这个世界为什么对我们单身狗这么残忍?每天都要忍受某人秀恩爱 ……】 下午,约莫快两点时,陆之韵和孟飞白正要进入相声专场的会场,就接到了温女士电话。 电话中,温女士的声音冷淡而克制,仿佛对她失望极了:“陆之韵,你长大了是吧?我管不了你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疲惫,还有淡淡的指责:“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该尽的义务尽到了,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了。” 陆之韵心头涌上一阵难受。 甭管是不是虚拟世界,温女士是不是虚拟世界的,目前她的身份,就是她妈。那个她从小便与之一起相依为命的妈。 心头依旧涌上了酸涩和难过。 在温女士挂断电话前,陆之韵出声叫她:“妈。” 淡淡的一声。 温女士的手顿住。 陆之韵想说点什么,但又清楚,她说什么都是徒劳,她只能做到她自己能做的。于是,她轻轻地笑了声,像是昨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似往常一般的贴心小棉袄:“虽然工作很辛苦,但也要注意多休息,劳逸结合。等下周放学回家,我给你炖点汤补补。” 挂断电话后,温女士突然放下手机,有些失态地用双手捂住了面颊。 她的助理送文件进来时,见状叫了一声:“温医生?” 她抬起头,放下手,如往常一般优雅而温和地笑了笑,助理却发现她的眼睛是红的,但她也没多问,只放下了文件说:“这是您要的资料。” “放这儿吧,谢谢。”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温女士颔首允准。 这一天,过得很漫长,又仿佛很短暂。 ※※※※※※※※※※※※※※※※※※※※ 我来晚了,明天可能会稍微修改一下~~~ 另: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大家要注意身体健康安全呀,在家勤消毒,出门戴口罩,尽量不要串门、不要聚会啦。笔芯(*  ̄3)(e ̄ *) 虚拟的现实 温女士和陆之韵仿佛也找到了这段亲情的平衡点, 仍旧像从前那样。 而温女士并不因为陆之韵的话而感动。 她仿佛看到, 陆之韵似她掌心里任由她捏圆搓扁的面团小白鸽, 突然拥有了生命,挣开尚未完全长成的翅膀,忒儿的一声飞走了。她手里, 系在陆之韵这只小白鸽脚上的线却脆弱得仿佛随时都能断掉。 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和陆之韵一起表演,粉饰太平。 陆之韵虽然还是陆之韵。 却又不再是陆之韵。 薛曼青开出的条件太优厚, 恰巧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她不可能拒绝。 助理出去时,门被带上, 发出轻轻的一声“砰”响,像是寂静的苦旅中无奈的一声叹息,又似最深切的嘲讽。 ——当陆之韵说出那句“我给你炖点汤补补”时, 她就输了。从前,她控制不了陆之韵的父亲,后来离了婚, 好歹她能控制陆之韵, 现在,连陆之韵也无法控制了。 而她拧了拧眉心,闭闭眼,不得不接受。 下午, 陆之韵到学校后, 鹿山和齐悟就来借她的作业看, 陆之韵直接给他们传了一份。这时候,学生的作业并不是纸质的了,而是在校园一卡通的网络上完成。 “谢谢韵姐!感谢韵姐救我狗命。” “你干嘛自称为狗?” “口误口误。”鹿山撞了齐悟的肩膀一下,“你非要和我抬杠是吧?” 齐悟低头笑了一声:“你说是就是。”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什么叫我说是就是?” “你自己品,你细品。” “……呸,这不还是骂我么?我品个屁。” “……没想到你的爱好如此另类。” “草!齐悟,你大爷的!” “草什么草。能不能别gay里gay气的?” “你他丫才……” …… 教室里热闹了几分钟便安静下来,不多时,便充斥着大家背单词、背课文、同学之间互相讲题的声音。 陆之韵一偏头,便见初秋的夕照穿过了天青色印花窗帘,在教室的天花板的孔洞中吹出的清凉冷气里,照亮了课桌上摊开的书本和少年手臂白皙的肌肤,往上是修长如玉的脖颈,精致瓷白的俊秀面容,清爽的短发…… 少年孟飞白垂眸看着书,似若有所觉,转过头来迎上她的视线,唇角便弯了弯,眉眼带笑,凑过头来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陆之韵低头在他耳边说:“我男朋友好帅啊。” 孟飞白得意地翘了翘唇角,语声低而轻快:“那当然。你的审美水平相当不错。” 他脖颈间,玉佩的红色穿绳衬着白皙的肌肤,仿佛红梅映雪,却令他更让人向往了。 陆之韵仿佛又回忆起了从前她只敢偷偷看他的心情。 她回头,低首,看着面前的课本嘴角轻轻勾了勾,左手单手撑着下巴,盯着书,口中轻轻念: “篱笆那边 有草莓一棵 我知道,如果我愿 我可以爬过 草莓,真甜! 可是脏了围裙 ……” 右手往旁边一伸,抓住了孟飞白的,手指一根根轻松地错落进他的指缝,渐渐用力握紧,掌心的暖意,如同他眼中星星一般的笑。 而她念着念着,身体往旁边一斜,整个儿的重量都落在孟飞白身上,枕着他的肩,仿佛在他耳边一般念:“……可是脏了围裙。上帝一定要骂我!哦,亲爱的,我猜,如果他也是个孩子,他也会爬过去,如果,他能爬过!” 孟飞白耳根微微发热,眼帘中,书本上原本清晰的字迹,都看进了他的眼里,却看不进他的心里。 他的耳朵微微有些红。 她读诗时,热气微微地喷拂过来,带着一点点馨芳,是她的体香,混着身体乳的香味。 孟飞白眼睑半垂,侧头,垂眸对上陆之韵的眼时,突然很想拿起书,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遮挡一下,低头亲她。 但这个场合,这个时间,显然不合适。 他的嘴唇离她的面颊越来越近。 孟飞白正要转头把目光移回书上、陆之韵正要伸手推他的下巴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呔!你们俩在干什么!” 陆之韵和孟飞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两边弹开,随后才意识到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便对上鹿山放大的脸,还有他瞪大的眼睛。 他仿佛《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看妖怪一般盯着他们。 陆之韵当即又好气又好笑:“作业还我。” 鹿山哼唧一声:“我过目不忘,全记住了!” 孟飞白推他的脸:“你走开,丑拒。” 鹿山气呼呼地坐了回去,旁边的齐悟冷不丁地控诉:“这里好歹是教室,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吗?我们单身狗就不配被当人看吗?” 前排的刘心雨和李子仪都看了过来,班上的其他同学也都悄悄注意这边。 孟飞白唇角斜勾,似笑非笑:“你都说是单身狗了,为什么要把你当人看?” 周围顿时传来低低的笑声。 鹿山勾住旁边齐悟的脖颈嘤嘤嘤:“老齐啊,我怀疑咱被骂了。” 齐悟没好气:“蠢死你算了。如果这都不算骂,还有什么算骂?” 鹿山:“……” 李子仪瞅了瞅陆之韵,又瞅了瞅刘心雨,刘心雨凑到李子仪耳边说了句什么,李子仪当即会心一笑。 与此同时,校园一卡通的学生bbs上,两个置顶热帖中清一色的—— 【嗑到了嗑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崽崽居然还假装单身狗,简直太可爱了!】 【这明显是弟弟看前面的兄弟秀恩爱,心里冷漠凄清又惆怅,埋怨哥哥不理他了,心理不平衡,故意捣乱,然后吸引哥哥的注意】 【楼上的阅读理解满分】 【awsl】 …… 【上图[图]】 【别问,问就是我男神和女神又秀恩爱了】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看了我都想恋爱了】 【楼上的小姐姐,我可以】 【不好意思,丑拒→_→】 【……这tm就有点过分了】 【楼上的,别精分了,掉马了】 …… 晚上的三节晚自习在各科老师的讲题声中过得很快。 下晚自习后,孟飞白等陆之韵收拾好书包,牵着手往教室外走时,教室中顿时传来一阵起哄的嘘声,不少同学对他们挤眉弄眼。 假如是十五岁的陆之韵,一定会脸红,会羞涩地挣开,拉开至少一米远的距离自己走。 但二十七岁的陆之韵很坦然,甚至是很享受。 仿佛是对当初畏畏缩缩不敢前行的自己的一种补偿。 亦或者,是她变得更坚定了,更自信了,她整个人仿佛都被一股精气神穿住,有了自己的脊梁,不必再讨好、附和任何人,不必再寻求任何人的肯定。 似一种性灵的觉醒与解放。 他们走在拥挤的人流中,楼道灯格外明亮地照下。 路过教室办公室时,办公室里突然传出班主任的声音:“陆之韵,孟飞白,你们进来一趟。” 他们走了进去。 班主任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已有了年龄的沟壑,长了一口龅牙,说话时的口型像是张开嘴嗷嗷待哺的小鸟,却又有中年班主任特有的严肃。 “虽然现在的风气越来越西化,学校开始不抓早恋,注重于引导青少年合理看待青春期发育期对异性的好感,但原则上仍然是不提倡的。我不会搞老一套棒打鸳鸯,但还是要提醒你们,在你们这个年纪要分得清是孰轻孰重,搞对象的同时,学习也不能落下。” 陆之韵点点头:“嗯,我都知道。” 孟飞白:“好。” 班主任:“这样吧,只要下一次月考你们的名次不掉,你们的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要是掉了,你们就给我把恋爱什么的放一放,专心搞学习。” 陆之韵和孟飞白入校成绩就是top1、2。 在旁人看来,能进入市一中学习的,谁还不是个学霸学神了?要想不掉名次……想想也是压力山大。 陆之韵像是一个早已知道结局的开挂选手,没多想就点点头,不太放在心上地说:“好的。” 孟飞白既有少年的意气风发,又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长辈面前的冷淡和尊敬,“嗯,问题不大。” 班主任瞥孟飞白一眼,似笑非笑道:“年轻人少吹牛皮说大话,去吧。” 孟飞白并不反驳,只一笑,说了“再见”,拉着陆之韵从办公室出来了。 他们在校外买了小吃,先去了孟飞白的房间,一起一边吃烧烤一边做作业,等到作业差不多完成,陆之韵用纸巾擦了擦嘴,背着书包走到门边时,突然倚住了门框问:“假设我们考的名次下降,你真要和我分手?” 孟飞白一愣。 雪一般的面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俊秀,又平添几分冷峭。 他的心情就是—— 呸! 又想骗他分手。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分什么手? 好不容易坚持过了七天,分手?他看上去很傻吗? 陆之韵没等到回答,见他一愣,细细地品他的神情,就觉察出几分受伤来。他抿抿唇,眼眉低垂,忽地又看过来,有些生气地皱眉问:“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才几天就想着分手了?我一从不打算恋爱的大好青少年,都和你恋爱了,现实困难也克服了,未来也在计划中,是你能说走就走的吗?” 看着年轻鲜嫩版的孟飞白,陆之韵即便知道里面有几分表演的成分,瞅着他俊秀冷峭的容颜,也忍不住一边心生荡漾一边愧疚起来。 她一老阿姨,没事儿逗人小朋友干嘛呢?这还是她的心上人,在这个世界,她重返中学时代不就为了和他谈个恋爱,弥补下遗憾么? 于是,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那啥,开个睡前玩笑么。晚安。” 说着,她转身便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扯住手臂拖了回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陆之韵整个被困在孟飞白和门板的空间内,颈侧是他撑在门背的手,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香气。 他抿着唇,冷笑一声,说:“我生气了。” 那张线条流畅五官精致的脸蛋儿因为生气,越发显得俊秀诱人。他直咄咄地问:“你什么意思?不说清楚不许走。” 这陆之韵还真把持不住。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望进孟飞白的眼睛,说:“我喜欢你。” 孟飞白心头的那股劲儿顿时就散了。 他低头,定定地瞅着她,她仰头对他笑了笑,面容年轻稚嫩青春靓丽,目光里却仿佛带了无数把钩子,神情间似一种孟飞白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清纯的妖媚。 “你喜欢我吗?” 也许是因为穿着十五岁的陆之韵的皮囊,也许是因为印象太深刻,孟飞白总觉得她的笑容里有几分像极了那天在餐厅里讨好温女士的神情。 他点点头:“喜欢的。” 陆之韵的唇角得意地扬了扬,未及说话,又听他轻声道:“你永远不必这样对我笑。” 这一回,换陆之韵一愣:“你说什么?” 孟飞白低头,看进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不会讨厌你,不会放弃你。” 陆之韵原本还不觉着有什么,只是因为和温女士关系的变化,心中总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不着地。此时此刻,积压了一天的情绪都涌上心头,眼眸都润了,心头亦有种酸涩泛滥起来。 她的耳边,白天温女士和孟飞白的母亲的对话又响起在她耳边。 昨夜的她同温女士的争执。 昨夜温女士对她动手。 昨夜他为了她的一句话驱车赶来,只为她一句想要他抱抱她。 从前她总是孤独的。 寂寞的。 仿佛天下间唯有她漂泊无依,永远都被捏在掌心里,永远担心对人对她失望,永远担心成为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于是,她渐渐地懂得了一个道理——如果不想被拒绝,那就先拒绝别人。如果不想被抛弃,那就成为先抛弃的那个人。 她不选择温女士要她选的专业,不选择温女士希望她选择的稳定的、体面的、体制内的工作,接着零散的商插,出出画册,一个人到处走到处飘到处流浪…… 她做着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潇洒得令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羡慕,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有人在乎她,她也没有在乎的人。她与这世间唯一的联系,只剩下对温女士的责任。 她像是超脱了。 哪怕有人刻意讥讽她诋毁她,她亦能避重就轻一笑而过,并不放在心上。 也因此显得格外有魅力。 没有人知道掩藏在这些东西之下的怯懦。 对孟飞白,她一直是想要拥有,又不敢拥有。 如果说,在昨天之前,她终于敢靠近他,是因为自身精神上的坚强,那么,昨夜之后,她开始变得想要相信他。 信任一个人是有风险的。 信任带来的,往往是背叛。 但。 当她昨夜看见孟飞白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感觉—— 她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的一句话深夜前来。 她仿佛也变得重要起来。 而她永远不必去讨好他,他永远不会放弃她。 假如一个人没有安全感,对外界防御过强,是最怕被人看穿也最怕被人了解的。 孟飞白有些紧张地盯着陆之韵,唯恐功亏一篑弄巧成拙。 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他心跳几乎都快停止,却见她略略偏头看过来,又轻轻笑了一声,说:“接吻吗?” 当然。 不知是羞的,还是因为刚刚太过紧张又终于舒了一口气,他耳颈都是红的。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灼热起来,看向她时,有几分少年人的羞赧:“嗯。” 俩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陆之韵抬手,揽上孟飞白的脖颈,先在他耳边轻了轻,随后便吻上了他的唇。 温温的。 软软的。 柔润的。 孟飞白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腰,将她摁进怀里,反客为主地吻了回去。 这一夜很静,室内习习的冷气中有种萦绕不散的燥热。 夜风却温柔。 公寓里,隔着紧闭的门,仿佛有低低的声响,却又听不清。 而那门内温柔的夜灯却听得分明。 少年羞赧地说:“不行。” 少女问:“为什么?” “我们还没成年,生理上并非最佳年龄。你……会裂。” “这么自信?” “必须的。” “……你们男孩子在这种事情上都这么膨胀吗?一毛孩子……” 孟飞白什么也没说,抬眼望了望天花板,也不敢看她,红着耳根,抓过她的手便覆下去。随后,他弯腰,头一偏靠在她肩窝,在她耳边问:“毛孩子?” 温热的气息喷拂在耳颈,陆之韵浑身的血液顿时上涌,却没能涨红面颊。她默了默,干笑两声,说:“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孟飞白说:“我不觉得被打扰。” 陆之韵用力,想把手从孟飞白掌心抽出来,却被握得更紧了。 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歪了头,收了笑:“这可是你说的?” 孟飞白点头,垂了眼,长长的睫羽在干净白皙的面容下留下一片蝶翼似的阴影,像极了期待。 “我说的。” 陆之韵踮起脚尖,攀着孟飞白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让我摸摸。” 孟飞白脑子里“嗡”的一声,紧绷的弦的断了,面颊耳颈蓦地涨红,立时起了反应。 而陆之韵说完,又在他耳边笑了声,脚跟便落回平地,转身走进了自己所住的学生公寓。她似那乍起的一阵风,吹皱了一池春水,又自顾自地飘远了。 当晚,孟飞白和他那几位兄弟的群又被某位曾经的纯情少年轰炸了。 【白白不是白白:女朋友馋我年轻鲜嫩的身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群友们: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错了什么? ps:由于政策原因,主角成年之前什么都不会发生。就是口花花。 注:“篱笆那边,有草莓一棵……如果,他能爬过!”——《篱笆那边》狄金森 虚拟的现实 【白白不是白白:女朋友觊觎我年轻鲜嫩的身子, 怎么办?在线等, 挺急的】 【金瓶一枝梅:有这种好事, 你就从了吧 想要全皮肤:急什么?急着让兄弟们给你买套?这tm就有点儿过分欺负我们单身狗了吧?我们单身狗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圣女果:卧槽!兄弟牛批,果然是不谈则已,一谈惊人, 这就要告别处男身了。还能怎么样?上啊! 不可言说:那什么,咱还是个孩子,不懂这些, 请孟某人注意自己的言行,注意和谐! …… 白白不是白白:嗐,长得帅不是我的错, 觊觎我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年龄 不可言说:??? 白白不是白白:你们太猥琐了 圣女果:??? 白白不是白白:难怪没有女朋友 想要全皮肤:再说老子打你了! …… 金瓶一枝梅:兄弟们,给我打他! 不可言说:兄弟, 理智!理智!咱有个本还没过,还需要工具人白哥,不要乱打 圣女果:[忍辱负重.jpg] 圣女果:白哥, 请问您到底想表达点儿什么? 白白不是白白:……自从拥有了女朋友, 连烦恼都是甜蜜的烦恼 白白不是白白: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亚子】 陆之韵并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孟飞白后脚开始在群里浪,令一干被迫吃狗粮的小伙伴儿苦不堪言。 回到房间后,她打开公寓内的灯和冷气, 屋内仍旧是燥热的, 心头“砰咚咚”直跳。 她放下书包, 换了鞋,去卫生间洗澡。等到浑身水汽地从卫生间出来时,雀跃的心情总算趋于平静了,不至于总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 等看向手机时,她心头竟后知后觉地空落起来。 不仅仅是温女士感受到了她们之间关系的变化,陆之韵也感受到了。 她知道温女士不会管她了,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巨石,却又有种微微的茫然和惶惑,十分不习惯。 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但她知道,她会习惯的。 她没有像斯德哥尔摩患者那样,去联系温女士,同她道歉,告诉她自己再也不敢了,希望温女士不要对她失望,她会永远听她的话。 陆之韵知道,如果是十五岁的陆之韵,毫无疑问,一定会这样做。假如有一点点令温女士难过或是难堪,仿佛都像是她犯的罪,是她对温女士不起。 她一直都下意识地去体贴温女士,却从未被体贴过。 哪怕是现在,她依然不算是完全摆脱了温女士、摆脱了幼时成长的舆论环境的影响。 ——你妈一个抚养你长大不容易,你一定要听话,长大了一定要孝顺她,不能忘恩负义。 一重重枷锁从小就压在她稚嫩的肩膀上,令她一直背着。 她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一双迷茫的眼。 想起刚刚少年羞涩潮红的面颊,她眼中顿时又有了神采,精致的脸蛋上漾开了一个笑,仿佛清风吹皱一次春水。 她伸出手,按在镜面上,镜子里那青涩稚嫩的面容亦做出同样的动作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问:“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呢?” 它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 但,它就像一道主观题。 假如周围的大部分人都拥有同一个答案,那么,少数人会把那个答案当成标准答案,假如没有按照标准答案来答,做错了题,就要被做对了题的人鄙夷、声讨。 陆之韵曾经用别人的答案答了题,于是成为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后来又质疑别人的答案,试图做出不一样的解答,内心却仍旧受“标准答案”的影响。 于是她一边写出标准答案,一边进行自我的批判、唾弃,一边挣扎,试图忘记标准答案,去寻求自己的答案。 但其实,对错问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无。 就像是问“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一样的虚无和不接地气。 陆之韵定定地看了半晌,水龙头里热水哗啦啦地流出,热气氤氲着,给镜面蒙上了一层白雾,像人心底的那片茫然。 没有方向的。 没有目标的。 不知道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也许,在进入系统之前的二十七岁的陆之韵无法同任何人有一个开始,是因为,当她考虑什么是对错什么是意义时,她的潜意识便已否定一切。对未来没有任何憧憬、期待、希望、想象、目标等等一切正面的东西,想到的只有挣扎和解脱,于是便格外辛苦起来,也无法接触任何人,怕来自任何人的否定,也怕来自任何人的伤害。 哪怕是她不赞同的、看不起的。 矫情一点来说便是,她丧失了爱与热情。从最开始便丧失了,因为她从未感受过,便无从拥有。 但。 在此刻,陆之韵用手指一点点抹开镜面上的白雾,空茫的心头却闪过了很多的念头。 今天早上,孟飞白和她一起吃的叉烧包很好吃,她很想再吃几个,可是她的胃很小,最多吃俩就饱了,气! 刚刚孟飞白脸上的神情很动人,假如她再过分一点,他会不会“兔子急了也咬人”? 明天早上的第一条信息给他发什么,她已经想好,好想知道他看到信息时的第一反应,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想在他的房间装一个摄像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或者黑掉他的手机,用他的手机摄像头观察。当然,在这个领域,孟飞白的造诣比她深,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只能靠想象了,或者从他回过来的字句推测一点点。 她有一点点bt。 要是孟飞白敢同别的女生有一丁点暧昧,她一定要把他关小黑屋,对他进行爱的教育。当然,孟飞白不是这样的人。 可她挺想牵强附会强词夺理找个机会。 又或者…… 总之,不论什么桥段,只要对象是他,便丰富多彩令人充满期待。 点点滴滴,细小的事,都有趣起来。 不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多久,但,如果是看着这少年一点一点成人,一点一点变成未来令众人歆羡仰慕、前途光明的存在,想想亦觉多姿多彩。 也许这段感情会很长久。 也许他们将组建一个家庭,拥有一个家。 也许他们会通过体外受精、最新的人造子宫技术孕育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 镜子里的面容逐渐生动明艳起来。 陆之韵往脸上补了点柔肤水,便扯开浴巾扔在床的一边,爬上床抱住柔软的空调被,通过手机登进自己的华夏网账号,看着自己账号关联的温女士账号的头像,轻声说:“你并不总是对的,我不需要你的赞同。虽然,我是你生的,是你养的,但我不是你的附庸。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成为我自己想要的样子,不是你想要的样子,也不是别人认为应该成为的样子。” 话音落下,她垂眼,定定地看着那个账号头像,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迈出这一步。 她删掉了关联账号。 她知道,温女士很快会收到信息,所以,没怎么停顿地修改了账号密码,并将自己的隐私等级设置为监护人不可查看。 从此,在成年之前,除开政策规定的大额开销需要监护人同意外,温女士不再拥有她的控制权。 她不必担心温女士不给她付学费和生活费。 一则,温女士的修养令她不会做出这种事;二则,陆之韵的奖学金能撑一段时间。 有薛曼青同温女士的交易,她亦不必害怕温女士做出其他举动——比如找孟飞白的麻烦、强行给她办转学手续等等。 睡前,她心头雀跃地念着海子的诗:“……从明天起,关系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夜半时分,梧桐市下了一场阵雨,像是一阵清凉在炎热中掠过,第二天清晨整个世界仿佛水洗了一般的明亮。 外面的地面倒是干了。 陆之韵起床后,睡眼尚惺忪,便摸出手机给孟飞白发信息。 【白白的韵韵:好想拔萝卜】 很快,对面就回了过来。 【韵韵的白白:过来拔。有本事说到做到,别光说不练,ok?】 隔着屏幕,陆之韵仿佛能看到少年孟飞白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忍不住轻轻地笑,一双眼对上窗外枝头上麻雀绿豆也似的眼睛,仿佛两厢都有笑意。 “啾啾啾——” 她低头打字。 【白白的韵韵:不,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我不能摧残祖国的幼苗 韵韵的白白:幼苗? 白白的韵韵:长得再茁壮,它也是幼苗啊 韵韵的白白:你过来 白白的韵韵:我不。万一我真忍不住拔了萝卜,又看萝卜太可爱,想吃怎么办? 韵韵的白白:你要想吃,我还能不给吗[微笑] 白白的韵韵: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我有证据 韵韵的白白:不是在讨论萝卜吗? 白白的韵韵:对…… 白白的韵韵:是的,没错,是在讨论萝卜 白白的韵韵: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漱】 孟飞白低头看了看,萝卜仿佛揠苗助长似的茁长成长,简直不能好了。 约莫四十分钟过去,孟飞白和陆之韵手牵着手从公寓路出去。刚出公寓大门,陆之韵望了望天,有些坏心眼,却状似随口一问:“这么久才出来,你是不是自己拔萝卜了?” 孟飞白差点跌倒,握紧她的手,垂眼没说话。 陆之韵便晃了晃孟飞白的手,问:“是用这只手拔的吗?” 孟飞白脚步一顿,回头俯视她:“所以,你就是馋我身子,对吧?” 陆之韵闻着隔壁流香包传来的包子的香气,点点头:“没错。”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人行道上裂开的地砖,唯恐踩到坏的,溅起一汪污水脏了脚上的小白鞋。校内的起床广博闹哄哄地嚷嚷起来,摊贩与顾客的呼喝声,行人细碎的话语声…… 不知谁家的公鸡这时候了居然还打鸣:“咕咕咕——” 唯有孟飞白的声音最清楚明白,最悦耳动听:“不给,你就馋着吧。” “哼╭(╯^╰)╮,小孟,你居然学坏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们好歹是交往了一星期的关系,不学坏很难吧。”说完就被打了。 少年少女在街头追逐着,很快便进了一家早餐厅买早餐。 因为陆之韵在现实中是二十七岁的女青年,高中知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系统为了逼真,只是强化了她在十五岁之前学的知识点,所以,陆之韵要想在月考中取得好成绩,还是得像普通高中生一样听课、刷题。 是的,陆之韵和孟飞白开启了愉快的学习生活,课余时间不是在刷题就是在和同学讲题,也就偶尔拉个小手。 中午一起去吃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晚上一起回公寓,偶尔会接个吻。 偶尔他会折个纸飞机,看她进教室门,便将纸飞机飞过来。等她回到座位上,他说:“接了我的纸飞机,就是我的人了。” 陆之韵近距离让纸飞机飞回去,他就接住,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是你的人也行。” 顿了顿,仿佛娇羞无限:“任君恣意怜。” 陆之韵:“……你好骚啊。” 孟飞白:“在这条道路上,你一直遥遥领跑,我不过是紧追不舍跟在你身后罢辽。” 一周时间过去。 薛曼青所做的,不过是打了一通电话,夸了下温女士,温女士便被通知提交相关材料,顺利升级为高级合伙人,薪资有了质的飞跃,在心理咨询室的话语权也得以提升,面对曾经以性别贬低她羞辱他的男性竞争者格外扬眉吐气。 她挂在二手房网上的房子也卖了出去。 两周时间过去。 温女士申请买的新房摇到了号,并成功付了全款,装修公司根据温女士的需求连夜赶制出图纸,和温女士谈定细节,便开始装修。 在装修期内,陆之韵住学生公寓,温女士暂居办公室。 又两周过去。 网络上gossip girl仍旧更新着陆之韵孟飞白、齐悟鹿山这两对cp的动态,大家在劳碌的学习生活之余,一边嗑着cp一边迎来了会考。 会考的成绩毫无悬念,陆之韵和孟飞白都维持了自己的名次。 孟飞白的作文比陆之韵低两分。 其他科目,譬如数理化生都是满分,就是语文稍稍弱了一点。 成绩出来时,在班上原本就很受欢迎的陆之韵、孟飞白就更受欢迎了,一到下课总有同学来找他们说话,总有人来问题。 和现实世界不同的是,现实世界的陆之韵在十五岁时希望自己在高中能混好,不要再被排斥,不想成为被讨厌的那个人,所以很多时候总是故意表现出容易招人喜欢的模样,在刘心雨和李子仪示好时,全盘招收,并和她们组成三人组,铁三角。 但现在,陆之韵却并不像高中时的那样,每一个举动、说的没一句话都会想会不会得罪人,怕自己被讨厌,只表演出容易被接受容易被喜爱的模样。 她变得很自在,由内而外的自在,活得很有自己的节奏,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孟飞白、齐悟、鹿山一起同行。 因此,在这个世界,她没有成为刘心雨和李子仪最好的朋友,只是普通朋友。她很受刘心雨的欢迎,同她们遇到会打招呼会顺路一起走但不会刻意约好的关系。 孟飞白在群里的那个陆之韵的初中同桌,并没有同孟飞白讲过陆之韵在初中时代的遭遇。可以说,陆之韵混得如鱼得水。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没多久,便迎来了秋季运动会。 在运动会上,陆之韵在班长的劝说下,十分无奈地报了两个项目,孟飞白也报了两个。陆之韵的是两百米和四百米。 孟飞白报的一千五百米长跑和最后的四百米接力赛。 校运会时,全场都闹哄哄的,充斥着各班同学为自己班上同学加油助威的声音,广播上念稿子的同学念着各类各样的稿子,诸如什么“xx班的运动健儿们,加油,你们是最胖的”“你是矫健的雄鹰,你是迅捷的飞毛腿,跑起步来像掠过的一阵风,xx加油”等,响彻在运动的号角里。 陆之韵一跑完,就被孟飞白接在怀里,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就“咕咚咕咚”灌她嘴里。 周围的人看到立马起哄,一边起哄一边po校园网。 【xxx:…… 我酸了:这默契也是没谁了,一般人这样喂水都容易把人呛到吧 一只柠檬精:不,不存在的,人家俩人这套操作,简直行云流水 电灯泡:请问这样的男友哪里可以领?我也想领一个 专业吃狗粮:这样的男朋友,谁不想领一个啊。但首先,你得有陆之韵的颜值,其次,你得有人家那样优秀,再次,你得有人家那样的运气,最后,你还得恰好能和校草看对眼[太难了.jpg] 有钱鼠:[微笑中透露着疲惫.jpg] ……】 在一阵阵儿怪叫声中,心情很好的班主任张开那张如同等待喂食的幼鸟的嘴,远远看着就吼:“你们两个,给我注意影响!”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声。 孟飞白和陆之韵也笑。 等孟飞白完成他的项目并冲过终点线时,陆之韵投桃报李,也去给接他,准备扶他一把,也给他喝水。 结果,她还没能走过去,冲过终点的孟飞白便飞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儿。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笑声,口哨声…… 孟飞白并起两指,对着人群做了个敬礼的姿势,就抱着陆之韵往自己班级的区域跑。 年级主任见状,对一班的班主任说:“老张啊,虽然咱们现在不严抓学生谈恋爱了,但影响还是要注意滴,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 班主任无奈地冲二人吼:“你们两个,给老子注意影响!” 二人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 不一会儿就钻了小树林儿。 几分钟后,少年亲吻少女面颊的照片就被po上了论坛。 刘心雨全程起哄:“哇哇哇!嗑到了!他们也太敢了罢!!这时什么神仙颜值,这是什么神仙恋爱,awsl!这是什么小说里的杰克苏玛丽苏人设!我也好想有个孟飞白做男朋友,没有孟飞白有个陆之韵做女朋友也行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子仪一边给班上其他同学递水,一边微笑着说:“陆之韵是很优秀。” 刘心雨点头:“嗐,我们常人不能比。” 李子仪一边刷着bbs上帖子里的狗粮帖,一边说:“别看她现在风光,她初中时代很惨的。” 刘心雨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肥四?” 李子仪摇摇头,不肯细说。 一开始,她对陆之韵并没有什么意见,也是想和陆之韵做朋友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陆之韵并不怎么兜揽她,心里便有些不平衡起来。 后面看陆之韵越来越受欢迎,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念头。 在李子仪,她并没有多大的坏心眼儿,她也是真心希望身边的人能过得好。但不希望比她还好。 当然,她只是心里有点不平衡,有一点点嫉妒,倒也做不出什么坏事。 至多,也只是令她说出这样一句话罢了。 下午五点半时,运动会结束。 李子仪和刘心雨吃过晚饭,刘心雨要回寝室拿点东西,李子仪就一个人回了教室。教室里人多,孟飞白不在,鹿山齐悟也不在,只有班上两个学习格外刻苦的同学在问陆之韵物理题。 陆之韵一边给他们画受力分析图一边讲解,阳光打在她身上,令她看上去格外耀眼。讲完两道题,两位同学情不自禁地便开始吹—— “陆之韵,你也太厉害了!” “嗐!我怎么就没想到!学神就是学神!” …… 在这时,李子仪情不自禁地想起她曾经在初中时代认识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陆之韵的同班同学,曾经如是鄙夷地说:“陆之韵这个人,我最看不起,假得很,还装。整天装个文雅的样子给谁看呢?我们全班同学都讨厌她。你不知道,她走路是这样走的,我给你学一个……” “就这样,还走猫步呢,走得屁股一扭一扭的。” “吃个饭也贼慢,尤其是吃面条,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礼仪班的呢。其实吧,她做得也不自然,做作得很。听她那个闺蜜说,她是为了装淑女,才可以这样做的。” “这就算了,别看她长得好,为人两面三刀,当着大家的面,做什么都安安静静,背对着咱和她那个闺蜜吐糟咱,吐槽得可凶。得亏她那闺蜜看不过眼听不下去,告诉我们了。” “你们不知道,上次课间,她不是去上厕所吗?我们就故意把教室前后两个门都关上。她在外面敲门,一直到上课都没人给她开,你是没看到她那样儿,真的,特别好笑!” …… 她垂了垂眸,出于某种冲动,回头,叫了正在看课外书的陆之韵一声。 “陆之韵。” 陆之韵抬起头:“欸?” 虚拟的现实 陆之韵抬起头:“嗯?” 李子仪看着陆之韵姣好的面容, 先笑了笑, 才说:“你初中时代的遭遇, 我都听过, 觉得你很可怜。所以才想和你做朋友。” 同样的话,现实中的陆之韵也听过一次,但不是在高一,而是在高二。 在现实中, 高二下半学期, 由于一班的三十个学生都要提前参加高考, 大家的学习任务更加紧张, 陆之韵和孟飞白的成绩却是始终如一的稳定,让其他同学歆羡不已, 言谈之间, 经常表达对陆之韵的羡慕,认为她都不用担心高考, 因为以她的成绩, 绝对是稳了。 而其他人, 如果这次高考成绩不理想, 就要读高三,要么再高考一次, 要么拿保送的名额。 当时,也是在一个傍晚, 刘心雨不在, 她和李子仪聊天, 说高中两年很高兴能和她还有刘心雨成为朋友。 李子仪笑了笑,神情间一贯带有她不自知的优越感,说:“你初中时代的遭遇,我都听过,觉得你很可怜。所以才和你做朋友。” 陆之韵记得,十六岁的自己并不像外在表现的那样乐观开朗,只是为了不感到受伤,一只试图说服自己、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然而,她并不是真的不在乎。与此同时,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让别人能接受她,于是表现得洒脱、乐观开朗。事实上,她敏感又脆弱,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都很容易将那时候的她打倒。 听到这样一句话时,她先是震惊、不敢置信,后来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以为,她的过去,在这个新的班级里,最多只有孟飞白听她的初中同桌讲过,而孟飞白的人品决定他不会到处讲她的事。 她依然可以抛开过去,重新开始。 但她没想到的是,原来李子仪从始至终都知道。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不论她表现得再优秀,始终有人知道她狼狈的过去,或许,班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她曾有多不受欢迎,却谁都不和她讲,只在心里看她的笑话。 于是,在高二那最后的一个月的校园生活里,她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都会溜出去,一个人坐在校园的凉亭里哭,哭完再回教室做作业。 她很崩溃。 因为她不知道李子仪是从哪里听说的她的过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将她的过去当笑话一样讲给别人听。 放不下,也不敢面对。 但。 陆之韵毕竟不是十六岁的那个自己了。 在现实中,从大学时代开始,她就已经能坦然地告诉别人,自己遭受过校园暴力,自己曾被所有人讨厌。 只是,虽然她可以云淡风轻地提及过去,潜意识中却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变得独来独往。 甚至于,一直到二十七岁,只要看到任何和校园暴力相关的新闻、帖子,她都会很难受。 那是一种怎样的难受呢? 心头仿佛破了一个洞,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来填、永远也填不满的洞。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洞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容易令她感伤。 甚至于,她始终不信,不信真的会有人发自内心地,单纯地喜欢她、爱她、不伤害她。 或许,她曾经以为的释然、云淡风轻,不是因为伤口痊愈了,而是年纪渐大变得麻木了。 在此际,听着同样的话,陆之韵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她知道,她真的释然了。因为她不会再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崩溃,哪怕她共情了自己十五岁时的心境, 她只是轻轻一笑,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看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地说:“谢谢你啊,但我不需要朋友,我有男朋友了。” 此时,她有着二十七岁时一样潇洒的翩翩风致。 不同的是,此时她是真的洒脱了。 像一只自在飞的飞鸟,像一阵自由来去的风。 李子仪咬了咬下唇,本来想转回身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却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你说,如果孟飞白知道你曾经是那样儿的,他还会喜欢你吗?” 她的双眼紧盯着陆之韵的脸,期冀能看出些许慌乱、紧张、崩溃等情绪,然后她会微微一笑,大度地、高高在上地告诉陆之韵,她很同情从前那个可怜的陆之韵,就算陆之韵不怎么好,也不该被群体排斥,不该被群体欺凌。 她会让陆之韵放心,曾经发生在陆之韵身上的事,她不会和任何人讲。 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 没有。 她没有在陆之韵脸上看到半分她想看到的情绪。 陆之韵似毫不在意地说:“这个问题你要问他。” 李子仪一愣,只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头那点淡淡的优越感都没了存在的理由,甚至有些恼怒起来。 但她还是微抬了下巴,勉强笑了笑,说:“你放心,你以前的事,我不会和别人讲。” 陆之韵瞅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恰巧孟飞白和鹿山齐悟从外面进来,陆之韵便扬声叫住他问:“孟飞白,李子仪很好奇,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上的同学都讨厌我,你还喜欢我吗?” 周围顿时便有正在做题的同学被吸引注意力抬起头看向这边,甚至还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孟飞白有些无语,他问陆之韵:“你知道群里的圣女果是谁吗?” 陆之韵不知道。 “谁?” “你初中同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 孟飞白:“这小子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整天阴阳怪气的。上一周,你男朋友,我,终于把话套出来了。” 这就在陆之韵的记忆盲区里了:“什么鬼?” 孟飞白并不回答陆之韵,从陆之韵身后走进自己的位置坐下,对李子仪说:“你的问题就很不对。她初中并不是所有同学都讨厌她,只是有几个比较淘气的人哗众取宠,其他人跟风而已。至少,就我知道的,当然,是从莫可言那儿听说的,他们班,包括莫可言之内,至少有三个男生喜欢她。” 只是,因为大家都表现得很讨厌陆之韵的样子,他们不愿意被嘲笑,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在后来,当陆之韵在大街上碰到曾经那些嘲笑她欺凌她的初中同学时,他们甚至还会和她打招呼,仿佛过去都已翻篇,他们从未对她造成过那些伤害。 或许,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对陆之韵造成了伤害。 毕竟,他们没有骂她,没有打她,没有像校园暴力新闻里那样将她堵在厕所,他们只是学着她走路吃饭的样子嘲笑她、故意说她全班最丑,不论做什么都表现得不想和她一组,她敲教室门时不愿意给她开门,故意让她听到他们说她装淑女,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讨厌她的样子…… 就像李子仪,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刚刚那样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会对十六岁的那个敏感、脆弱、自卑、自尊心过强的陆之韵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李子仪的脸顿时红得仿佛要滴血,她咬着下唇,瞅瞅陆之韵,又瞅瞅孟飞白转回身去,随便抽出一张卷子开始做题。 刘心雨回来,见状,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李子仪摇摇头,有些怕陆之韵将她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令自己更加难堪。她知道自己是有些理亏的,那些话,很容易令她遭受旁人的谴责。 但陆之韵并没有,仿佛并未注意到她们的对话一般,只追问孟飞白:“真的假的?” 孟飞白一边展开一张卷子,旋开笔帽,一边瞥了陆之韵一眼,故意一脸冷然地说:“真的假的?你为什么想知道?你什么意思?有没有点儿当别人女朋友的自觉了?” 陆之韵就喜欢他看上去清清冷冷的那个范儿。 她抿唇忍笑皱了皱鼻子,凑到孟飞白身旁,轻声问:“你闻到没?好酸啊。” 孟飞白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也没用。货物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陆之韵的唇角扬了扬,悄悄地把手朝孟飞白伸过去,同他十指相扣,下巴搁在他肩上,在他耳后轻轻地说:“那我也舍不得换。晚上回去给你拔萝卜好不好呀?” 孟飞白早已习惯陆之韵时不时就来一句调戏他的话,已经不会脸红了,他梗着脖子,镇定自若地“嗯”了声,又特别有学神胸有成竹一本正经的那个范儿地找补一句:“我很期待。” 他似清清冷冷一棵草,因为看上去不易接近,而令接近他的人格外荣幸,格外有成就感。但事实上,假如熟了,会发现这颗草向阳而生。 陆之韵转了转眼珠,见周围的同学和在埋头做题,身后也挡着两摞垒得很高的教科书,飞快地在孟飞白耳后根吻了一下。 温软的唇一触即离。 孟飞白:“!!!” 陆之韵却已坐直身,另一只手将崭新的卷子抖得哗哗想,说:“比比看谁做得比较快?” 孟飞白面颊耳根都热了,却镇定自若地点头:“好。” 身后,鹿山幽幽地说:“你们少给我在那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们偷偷拉小手手吗?光天化日之下,能不能爱护小动物?” 齐悟:“没你这样体积大的动物。” 鹿山:“你说!你是友军还是敌军!” 齐悟;“友军。如果……” 没有人知道齐悟说了声什么,鹿山扭扭捏捏地哼了一声,只面红脖子粗地朝陆之韵孟飞白低喊了一声“注意点儿影响”,就不说话了。 时光在桂花的清芳中飞逝,又散入了腊梅的芬芳里。 学习、考试、看书、学习…… 周末固定时间和温女士通个电话,谈谈恋爱,约会内容包含但不限于看相声、看话剧、打游戏、看电影、唱k、一起喝咖啡、喝下午茶、吃饭、深更半夜撸串儿…… 全都是现实中的陆之韵因为囊中羞涩、不习惯和人太过亲密,而没有和同学或者朋友一起做过的。 第一次期末考,陆之韵和孟飞白很轻松,考出了和现实世界一样的成绩。寒假生活中,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外出约会,他们都选择宅在孟飞白那里,要么各自看各自的书,要么一起看看电影,一起照着食谱自己捣鼓些吃的,一起打游戏,一起在群里调戏其他小伙伴儿然后被打。 有些时候,陆之韵也会画画,孟飞白也会做编程。她会画他,有时也画自己和他的q版情侣头像,他会给她讲各种各样的编程语言,讲自己的设想。 “目前,我是这样想的。 我们所在世界,也许不是唯一的空间唯一的世界。假如,一个作家写了一本书,那么,会不会产生一个我们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空间,而这个空间就是书里的世界?也许不仅仅是书,甚至是电视剧,是电影,是一朵花。 我常常在思考,什么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普遍的解释,会不会也可以是这样?哪怕我们观测不到,在花中也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我们不能理解却存在的‘生物’,也存在这些生物构成的‘世界’,也有他们的 ‘蓝天白云’,有他们赖以生存的各种物质……甚至,如果我们做出一些设定,会不会有基于这种设定而存在的一个空间,空间中又会自动完善我们的设定,形成一个完整的、相对合理的世界?” 孟飞白讲他的想法时,侃侃而谈,说得并不系统,甚至是散碎而凌乱的,整个人却仿佛会发光一样。 他们刚看完一部老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 陆之韵窝在孟飞白的怀里,吃着薯片,仔细地听完,问:“然后呢?” 孟飞白说:“我想开发一种语言,写出一个系统,然后研发出一种设备,让人可以借由设备,灵魂在不同的空间里穿梭。可以是去旅游,可以是去弥补遗憾,也可以是完成心理治疗。同时,会有相应的仪器观测他们的状态。当然,为了用户的隐私,当他们回到现实世界时,仪器观测到的信息资料都会自动删除。” 也许,这就是系统诞生之始。 得知现实中的孟飞白真的实现了这个设想的陆之韵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棒。” 大部分时候,他们虽然共处一室,却并没有腻在一起,而是各自做各自的事。 陆之韵内心的挣扎再也没有过,反而产生一种安定的情绪在里头,令她更能感受到快乐与幸福。 她不再浑浑噩噩,不再只把考出好成绩给温女士减轻负担、不让周围的人看不起自己为目标,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她的心中开始有爱,开始对这个世界好奇。 她爱孟飞白,也爱她生存的世界,开始能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偶尔,孟飞白在为完成他的设想而努力,陆之韵就在旁边画他。偶尔也画窗外的风景,画这个城市。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距离陆之韵来到这个世界那天,已有四个月。在日常相处中,他们逐渐变得更加了解对方,也逐渐摸索出独属于他们的相处之道,也像所有情侣一样,并不像恋爱刚开始时那样只表现出好的一面给对方看,开始看到对方的缺点。 在陆之韵,是变得越来越任性,越来越放肆,甚至于有点旁人口中的作。 在孟飞白,则是开始展现出他强烈的控制欲和霸道。是的,哪怕孟飞白在旁人看来是清清冷冷的,疏离的,有礼貌的,有教养的,哪怕他大部分时候都很能理解陆之韵,思想是开明的,也很有襟怀,但他依然有着独属于他的霸道和小心思。 他们的第一次争吵,发生在陆之韵穿来这个世界的第159天。 事情是这样的—— ※※※※※※※※※※※※※※※※※※※※ 作者菌:啊……我也好想拥有一只孟飞白_(:3」∠)_ 孟飞白:你走开,丑拒。 完结倒计时啦,大家有没有嗅到完结的气息[斜眼笑] 大结局(上) 在现实世界中,陆之韵几乎从没有任性过, 从来没有撒过娇, 也没有发过脾气。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她任性、撒娇还是发脾气, 温女士都不会买单,甚至会认为她不听话。连温女士都不买单,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买单了,甚至可能认为她发神经。 而她,从始至终, 永远试图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思考、去理解别人。 哪怕换来的是从没有人为她想过、理解过她, 她也依然不敢改变。因为她太害怕,太怕回到初中时代被所有人排斥的境地。 于是, 她开朗, 她活泼, 她善谈,她潇洒,她优雅、她优秀、她有立场……她成了所有人眼中才貌双全的女神。 但她知道,她根本没有立场,她坚持的立场,是大部分人公认的正确的立场, 俗称三观正。 说白了, 就是跟风, 听从于网络媒体、各种营销号公众号、周围的舆论所宣扬的且深入人心得到大部分人拥趸的单一的价值观。 她有自己的思考, 却不敢表达, 怕被大多数人口诛笔伐, 怕像初中三年那样被所有人攻讦,遂下意识地从众。 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偶尔也想要任性想要撒娇,却一直没有愿意兜着她这些小脾气的目标对象。 在现实世界中,一直到二十七岁,她依然在努力挣扎,努力成为一个洒脱的人,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外界的声音,努力标新立异,努力摆脱原生家庭和成长环境带给她的影响。 她想成为她想成为的那个自己。 在外人看来,她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过得潇洒,姿态清高而洒脱,言谈间的观点总能轻易地令旁人认为她说得对,她精神独立,内心强大。 事实却是,她早已患上抑郁症。 只是,她太爱面子,不肯让人看出她一丝丝的脆弱、狼狈、无助。她害怕,她怕一旦别人看出她并不强大,顿时从小绵羊化身为猛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开始用同情怜悯的嘴脸看她,开始用他们的语言化作利爪撕碎她。 她只是在寻求精神上的独立,戒断自己对别人的依赖,戒断自己寻求认可的本能。她从不曾真的独立,对于没得到的那些东西,她仿佛有一种病态的渴求。 比如父爱。 比如母爱。 比如爱情。 比如亲密无间的友情。 然而,她的经历、她的性格注定令她得不到。因为病态的渴求的背面,是强烈的排斥。她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想得到,却又害怕得到又失去。 最怕的是,交付信任后的背叛。 比如初中时代的那位捏造她说人坏话、嘲笑她四肢不协调踢正步总呀慢半拍总是同手同脚、她曾经无比信任的朋友方燕。 比如高中时代她以为的挚友李子仪。 她们都背叛了她。 到了大学,友谊间就多了几分客套不走心,比初中高中疏离许多。到了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无非利益二字打头。 …… 她不敢再信任任何人。 她的世界里没有爱恨,没有期待,没有目标,没有希望……每时每刻都在期待着解脱。 然而,在前几个世界中,她总是有永不背叛的挚友和挚爱陪伴在身旁,她曾经不曾得到的,都在前几个世界中得到。 伤口在爱意中,一点点地,缓慢地被修复。 哪怕除了第一个世界外,她都不曾带着现实世界的记忆。不得不说,不带有现实中的记忆,令她容易去追求、去接受、在每一个世界中爱、充满希望与憧憬、拥有每时每刻独属于自己的追求和目标。共情的同时,她偶尔也下意识地做了自己,且因为原身的性格、家庭背景等设定令她拥有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评价的底气。 在这个模拟现实世界的世界中和孟飞白的交往、她对孟飞白的猜想,都让她开始信任这个人,甚至于,有些病态地将自己所有的任性、情感需求都向他倾泻而出。 像是青蛙在绝望的死水里唱出了歌声,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大。 呱呱呱! 呱呱呱! 呱呱呱! 她要吵,要闹,要亲,要抱,要全神贯注的关注,要全心全意的重视,要独一无二的拥有。 在陆之韵穿来这个世界的第158天,她先和孟飞白吃了很辣的火锅,又喝了一杯外送的冷饮,结果喝完没多久,胃就疼起来。 孟飞白去买了药回来,将疼得像是虾米一样蜷缩着的陆之韵从被窝里挖出来:“吃点药。” 陆之韵耷拉着眼:“不要,你都不说点好听的。” 孟飞白对陆之韵总是很有耐心的:“宝贝,吃药了。” 她面色惨白,有气无力:“我不。” 孟飞白皱了皱眉,显然是没有哄过这样任性的陆之韵。大部分时候,陆之韵都是很讲理的,很少胡搅蛮缠。 但,真开口时,他却仿佛无师自通:“乖,良药苦口,吃了就好了。” 陆之韵抬眼看他,兴致缺缺地说:“你这种哄人技能,点错了时间。任你再会哄,药我是不吃的。你不如留着攒着,在床上的时候说。” 她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说骚话,孟飞白真是又好笑又好气,板着脸道:“现在就是在床上。” 陆之韵身子一翻,背对着孟飞白,声音仍旧有气无力:“哼,你是在哄我吃药,又不是哄我doi,我又不傻。” 她像只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小猫咪,软软的,浑身都写着凄凉二字。 孟飞白又是气又是心疼又是心软,还有一点无措。 他是百分百加载了共情系统的,因此,谈恋爱时,对现实中十五岁到二十七岁间的大部分记忆,仿佛雾里看花一样的朦胧。 唯有陆之韵两度追求他又和他分手的记忆,是怎么都淡不下去。当然,陆之韵之于他,就像是张爱玲书中范柳原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会原谅现在的我”。或者,这句话并不那么贴切,应当改成“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就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 当孟飞白经历第一次分手时,下意识地以为陆之韵在耍他,明显没有认真。而自己在交往的短短两个小时期间有多兴奋,在被陆之韵甩时就有多屈辱。于是,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去关注她,只专注于学业,却仍旧下意识地在意她,甚至在她不知道时偷偷看她。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朋友不知道,陆之韵也不知道。 高二时,他得知陆之韵的过去那一刻,他就知道,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能原谅。不再有屈辱,是在翻阅过相关心理学书籍后,试图站在她的立场上,结合她的性格去理解她,遂至于心疼难当。 其实,这并不符合他的恋爱观,他以为自己应当会是索取型,没想到对上陆之韵,却成了奉献型。 这很没有道理。 仿佛理智之于他只空余一个概念。 但,也许爱情就是不讲道理的,就是令人不理智的。 共情系统的作用在于,令他的心境、心智、阅历等各方面的状态,都仿佛是从他穿过来的那一天、那个年纪开始成长。 是以,他的为人处世都是符合这个年龄的心态和行为模式的,他的思想情感亦然。面对这样的女朋友,孟飞白和大多数情窦初开、第一次贪恋的少年一样青涩而懵逼—— 女朋友不吃药,这怎么搞? 不仅仅不吃药,还说骚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关键是,他总不能硬灌,那也怪不忍心,下不了这个手。 可是不吃药,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她像只病猫一样窝着,同样不忍心。 少年孟飞白深深地茫然了。 他必须在让陆之韵吃药和由着她去但看着她经受胃痛的折磨之间二选一,可选哪一个都不忍心。 于是,他打开手机,在浏览器输入:女朋友不吃药怎么办? 一条条看下来,没一条有建设性的意见。 这时候,陆之韵没等到孟飞白哄她,心里就很气—— 她痛成这样,他居然就不管她了? 不管了? 虽然从前胃疼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但在此时却越想越气,内心深处甚至出现了一个声音——这种男朋友我要来何用? 连他轻微的呼吸声都成了错。 孟飞白并没有察觉到陆之韵生气了,但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氛,连忙放下手机,在陆之韵身后躺下了。 随后,陆之韵只觉床垫一陷,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过来,孟飞白抱住了她,手伸进她的衣底。 陆之韵摁住他往上爬的手,不敢置信:“我胃还疼着呢,你居然只想着耍流氓?” 孟飞白有几分无措地皱眉:“没有,我给你揉揉。” 随后,他凑到她耳边,在她耳后问:“你不肯吃药,胃又这么疼,那要怎么办?” 这也太难为他了。 他做不到强迫她,也做不到看着她吃苦头。 陆之韵这会儿才不矫情了,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早有经验了,吃药是不太管用的。你去给我接一杯开水,兑点冷的,要很烫,但能下嘴的温度。” 学生公寓里有饮水机,饮水机供应的都会纯净水。 孟飞白闻言,连忙照做。 陆之韵一共喝了两杯,就在胃部捂了个暖手宝卧床休息。按照经验,只要再疼一两个小时,就该好了。 如果此刻是她一个人在,她会选择睡一觉。 偏偏不是。 ※※※※※※※※※※※※※※※※※※※※ 19号第一更。 来晚了,零点还有一更~ 大结局(中) 陆之韵闭着眼, 一感觉孟飞白不在旁边了, 就哀哀叫唤:“孟爸爸,我好疼。” 孟飞白连忙过来:“那吃点药?” 陆之韵眼皮一阖:“我不。” 旋即, 蚊子哼哼式地命令:“我生病, 你也不能逍遥快活。你抱着我。” 孟飞白刚刚只是去书架上拿了一本书。 他上床, 在陆之韵旁边半躺着, 果然将她抱进怀里。俩人中间就隔着陆之韵肚皮上的热水袋。 “我给你念书,好不好?” 孟飞白的声音是极好听的, 属于那种——在网络上, 如果听到这样的声音,人们联想到的绝对是美少年。 陆之韵在他单薄的胸膛蹭了蹭, 一手捂着热水袋,一手环着他的腰:“好。” 念了一会儿。 陆之韵慵懒地在孟飞白身上蹭了蹭:“妈妈, 我好难受, 嘤……” 孟飞白虎躯一震:爸爸就算了, 妈妈又是什么鬼? 他纠结地皱起眉头,放下书轻声说:“吃点药?” 陆之韵把头一扭:“我不。” 随后,孟飞白想了想, 终久觉得这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宝, 你偶尔叫我爸爸就算了,但是这个妈妈的称呼,我觉得我不太能承受得起。” 陆之韵半起身, 皱起眉看他, 因为胃疼, 很有一种眼泪汪汪的效果(其实并没有要哭,纯属孟飞白脑补),孟飞白又心软了,嘴角抽了抽:“你高兴就好。” 之后,陆之韵变本加厉,一会儿哥哥一会儿弟弟一会儿小孟同学一会儿爸爸一会儿妈妈一会儿孟大爷的…… 时不时摸摸腰亲亲脖子蹭蹭胸膛什么的。 半小时后,陆之韵心血来潮,说:“我曾经在p字开头的网站看过一篇小说。” 孟飞白尚未察觉到哪里不对:“嗯?” 陆之韵起身,一屈膝,顶了孟飞白一下,孟飞白当即神情不太自然了,而这时,陆之韵居高临下,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用特别幼稚的语气说:“爸爸,不要。” 孟飞白脸色顿时暴红,清朗的少年音低咒一声:“艹!” 陆之韵的膝盖骨轻轻地蹭着他,低眉垂睫,用年轻少妇的语气,羞涩而慌张,欲拒还迎地说:“我们不可以,我老公孟小白不在家。你是我们特别尊敬的老父亲……” 孟飞白从床上翻了下去,落荒而逃似地奔向卫生间。 “咔哒——” 门锁上了,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磨砂的门,依稀可见里面的人正在做点什么。于是,陆之韵抱着热水袋,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呼吸不稳,带着一丝丝媚意的声音急促而慌张:“啊……不可以!我,我是不会从了你的。你别进来!不——” 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断断续续气音和一些听了便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孟飞白整个人就在又羞又爽的状态里,等他结束时,外面的声音也结束了。 当他仰头沐浴在花洒下的水流中时,哗啦啦的水声中,“咔哒”一声,孟飞白转头一看,只见卫生间的门开了,陆之韵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地站在门口,像个贞子似的,用特别清纯的声音说:“小哥哥,你刚刚打灰机的时候,是在想我吗?” 孟飞白整个人都不好了,又是想气又是想笑。 他用浴巾围住自己:“你出去。” 陆之韵把遮住脸的头发往后一捋,露出整张脸来,萌萌地说:“阔四(可是)我想陪你。” 这还怎么洗? 孟飞白忽地对陆之韵笑了声:“是吗?” 陆之韵感觉哪里不妙,转身就走,脚步虚浮,声音都轻飘飘的:“算了,我是个病号。我的胃好疼,等我好了,我再也不吃辣的了,再也不吃了辣的吃冷的了。呜呜呜……我的胃仿佛在被火灼烧,我太难了。” 她刚迈出两步,就被卫生间追出来的人拉住了小手臂:“不是要和我一起洗吗?你走什么?” 陆之韵“哼哼”两声,蹲下了,轻声说:“你,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耍流氓啊,我很保守的。而且,我纸四嗦(只是说)想陪你,没嗦一起洗。你别冤枉我。” 话都让她说完了,理都让她占尽了。但那句“我喜欢你”却格外好听。 孟飞白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平,换上一副冷冷淡淡的神情,也在她旁边蹲下:“那你倒是陪啊?” 陆之韵的膝盖隔着睡裤挨着孟飞白的小腿,就着蹲着的姿势,轻轻蹭了下,低着头看着地面说:“里面外面都一样的。” 孟飞白见她认怂,不再逗她,起身要回卫生间继续洗。结果,没想到的是,在他起身的同时,坏心眼的陆之韵悄悄地扯住浴巾一角,等他直起身时只觉下面一凉—— 走光了。 他睁大了眼,正在诧异间,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她一推,背部就撞在了墙上。 陆之韵还记得用手背在他背后挡了一下,令他不至于受伤,自己则单手撑着墙壁,整个人却靠在孟飞白身上,扯住萝卜,在他耳边说:“男人,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孟飞白默了默:“少看这种古早脑残还ghs的小说。” 陆之韵邪魅一笑,撑着墙的那只手改抚摸孟飞白的脖颈,轻轻地刮蹭着他白皙而滋润的肌肤,用调情的目光同他对视,空气中逐渐升温,孟飞白禁不住有些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点什么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瞬,却见陆之韵唇角一抽,整个人都蹲了下去。 她的胃部抽疼了一下。 旖旎暧昧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她说:“我的胃好疼!还需要一杯热开水。” 孟飞白:“等着。” 陆之韵伸手在他小腿肚拍了一下,说:“你进去洗你的。” 孟飞白看着此时陆之韵蹲下的姿势,看着她头的位置,看着这个微妙的体位,深吸一口气,压□□内的躁动,弯腰去捡地上的浴巾,恰巧陆之韵仰头来看他,却是猝不及防地擦唇而过。 孟飞白整个人一僵:“……” 陆之韵弱弱地,有些惊讶:“原来你喜欢这样!早说嘛。可惜我今日身体不佳,实在……” 孟飞白红着耳根,轻斥一声:“闭嘴!” 转了身,步伐不稳地迅速走进卫生间。 陆之韵又喝了一杯热水,老老实实地卧床静养。 约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的胃才不疼了,只有一点点轻微的不适。当她从病痛的状态脱离时,整个人都清醒正常了,回想起自己欺负孟飞白的一二三四五,孟飞白还没说啥呢,她自己倒先觉着不对,愧疚起来。 她又喝了一杯热水,捂着热水袋,趴在床上,侧头在坐在书桌前的孟飞白,轻声说:“对不起。” 孟飞白不太明白:“什么?” 陆之韵半阖眼睑:“我欺负你,你都不知道反抗的?” 孟飞白仍旧有点懵:“我怎么就被欺负了?” 陆之韵列出了一二三四五六……没等她说完,孟飞白先瞥她一眼,淡淡地轻斥:“胡闹!” 陆之韵:“对不起。” 孟飞白唇角要弯不弯:“情侣间的事,能叫欺负吗?” “那叫什么?” “调情,或者,打情骂俏。” 陆之韵的目光顿时就虚了,看向别方。 孟飞白的唇角终久还是弯了下,转回身去看电脑屏幕,十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 于是,陆之韵刚泛上心头的那一点点因情感上的过于亲近而产生的不适,就这样消弭无踪。 灯光下的少年很漂亮,也很帅气。 他有着光洁白皙的肌肤、流畅的下颌线、分明的轮廓线条……他的漂亮是跨越性别的,既不显得女气,也没有男性的粗犷。 很精致。 其良好的出身极好地体现在了外表上——细皮嫩肉,像九十年代的古早电视剧里被其他角色吐槽的“小白脸儿”。 其良好的教养、对旁人的尊重,则体现在平日的言行举止中。 宠辱不惊,既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夸耀自己,甚至是有自己的气节的一个少年。 陆之韵越看越爱,意识渐渐朦胧,很快就进入梦乡。 这天晚上,陆之韵没有回自己的公寓。 孟飞白从书桌前起身,坐在床头,看着陆之韵的睡颜,轻轻地用手指在她的面颊上刮蹭了一下,才在旁边躺下。 室内暖气无声地吹着,孟飞白知道陆之韵应当不会吃晚饭了,他也不太想吃。 第二天早上,陆之韵和孟飞白的早餐是热气腾腾的山药莲子粥。 陆之韵默了默,问:“没有小咸菜?就是那个油丁……” 孟飞白凉凉地看她一眼:“昨晚还胃疼,忌辛辣和油腻,吃什么油丁。” 陆之韵摸摸鼻子:“没有油丁,来俩肉包子也不错嘛。” “肉包子也油腻。” 陆之韵讪讪地轻咳两声,喝完了这一碗粥。 中午,俩人的午餐也十分清淡,只有孟飞白煮的白粥和清炒的两个时蔬。陆之韵趁着孟飞白去盛饭时,偷偷点外卖,还没来得及付钱,就听后面幽幽地传来一声:“你在干什么?” 她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沙发上,讪笑两声:“这不是看你和我一起吃清淡的,心里过意不去,想犒劳犒劳你么。” 孟飞白没说什么。 下午,陆之韵找了个借口回自己的公寓,外卖刚送到,她一边啃着甜辣味的鸭脖一边看电影,没啃两个,手机上就弹出视频电话。 她也没注意,随手就点了接听。 然后,孟飞白就看到了陆之韵嘴巴辣得通红、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柔荑正拿着已经啃了两口的鸭脖。 陆之韵:“……” ※※※※※※※※※※※※※※※※※※※※ 2.19第二更。 孟飞白:说,爱鸭脖还是爱我? 陆之韵:……都爱?不是,你别走啊! 大结局(下) 孟飞白冷冷地看了陆之韵一眼, 直接挂断了电话。他觉得他有些高估自己了。 如果了解从前的她, 什么都能原谅? 不存在的。 比如她这种昨天胃疼的要死今天还没好全又开始作死的行为, 他太难原谅了。 见孟飞白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 陆之韵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她男朋友真生气了。她心里有点毛毛的,怕孟飞白过来找她,没收她的鸭脖,连忙加快速度啃。 然而,她啃了好几只,门口都没有动静。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 事情大条了。 孟飞白向来是相当自律的那种人。 陆之韵向来是相当放纵的那种人。 她想着,反正对方也生气了, 不如先把鸭脖吃完再去哄。只是,等她惦记着孟飞白生气了这件事,手里原本还美味的鸭脖顿时便食之无味了。 她洗了手, 将桌上收拾好, 去洗手间洗脸漱口后,敲响了对面公寓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 “你不开门, 我自己进来了?” 陆之韵用钥匙打开门进去, 便见孟飞白坐在地毯上玩拼图。她走过去, 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脖颈, 趴在他尚不宽阔的背上, 哄孩子似地摸摸他的头, 说:“乖了,不要气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 孟飞白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独自生闷气。 陆之韵便亲他的后脖颈。 他忍了忍,到底还是有些气:“陆之韵,这不是一个吻能解决的问题!” 陆之韵扬声,头伸到前面和他对视:“那就两个?” 孟飞白冷着脸坚持:“两个也不行。” 陆之韵垂眉耷眼:“孟爸爸,我错了。”其实,假如没有孟飞白在,假如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会作死,在胃还没好的时候就开始吃辣。但,知道有人会管自己,她反而忍不住放肆起来。 孟飞白和她讲道理:“陆之韵,你不能每次都这样。” 随后,他长篇大论地分析辛辣和油腻食物如何伤胃、她不应当吃了辣的吃冷的、也不能昨天还胃疼今天就吃辣,凡事都要讲究个度再喜欢吃的食物也要适量等等等。 而后,陆之韵的脾气也上来了,说孟飞白这也管那也管,她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不是找了个管家公等等等。 吵着吵着,状况升级,孟飞白冷静了下,深吸一口气,说:“行,那我不管你了。” 陆之韵当即横眉怒目:“你敢!” 孟飞白冷淡地和陆之韵对视,片刻后:“我不敢。” 陆之韵抿唇笑起来,孟飞白的眼睛赌气地看向别处,唇角却弯了弯。 一场战争的硝烟就这样弥散。 这一次的事,以陆之韵表示下次一定听孟飞白的、孟飞白则要求不许有下一次而告终。 事后,陆之韵半是控诉半是调笑地说:“你对我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 孟飞白眼皮也不抬:“因为你越来越欠打了。” 然后他就被陆之韵锤了。 她锤他,他就把她抱怀里亲。 其实,陆之韵和孟飞白之间很少能出现吵架的点,大部分时候都是陆之韵借题发挥,然后被孟飞白无形间化解。 陆之韵很黏孟飞白。 孟飞白就更黏陆之韵了,恨不能去哪儿都和她一起。 俩人都仿佛是在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相处。 在陆之韵,是她终于有了可以交付信任的人,是自我的重塑,是终于知道什么是爱、终于会爱、终于得到爱。 在孟飞白,则是失而复得。 时间又过了一天,陆之韵接到温女士的电话,要她出去见她。 这一次见面,温女士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心情相当不错地告诉陆之韵,说家里已经装修好了,并要求她寒假期间搬回去住。 因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吃团年饭走亲戚了。 陆之韵和孟飞白商量了一下,就各回各家,各自开始为自己家置办年货、和家人一起做大扫除、准备新年礼物等。 像是所有年少的普通情侣一样,他为她叠许愿星,她给他织围巾。 然后,俩人皆因为完成任务太难,和对方交换了礼物方式,改成陆之韵叠许愿星,孟飞白给陆之韵织围巾。 孟飞白手很巧,记忆也很好,各种花色照着视频一学就通。 陆之韵虽然是手残党,但叠星星相当有一手,叠得贼快。 他们在年后交换礼物,一起去看贺岁电影,一起在奶茶馆,抱着热热的奶茶杯和彼此聊天。 温女士和陆之韵的家所在的小区是新建的,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大多受过高等教育,素质比她们从前住的地方周围的人高,身上要么有种腰缠万贯的暴发户装金贵的气息,要么有股知识分子的清高气。 这里人文环境更好,大家不会轻易对别人的生活方式、衣着风格、工作、婚姻生活等置喙,显得更包容。 至少在短暂的接触以后,温女士这样认为。 在这里,她同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所以得到了其他住户的尊重——至少表面上大家对她都十分友善。 她也知道,她和他们是同一类人,有修养,要脸面,不碎嘴,哪怕人与人之间偶有龃龉,大家也不会吵起来。 这是她奋斗多年所谋求的。 她在意的,不是富贵,而是人文环境,是周围的人能不能接受不同的人不同的意见不同的事物。 至少,在这里,哪怕她并不是最优秀的,却不必再被那些没受过多少教育的人言三语四夹枪带棒且十分低劣的诋毁。 然而,在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后,温女士却倍感压抑。 如果说,在从前居住的小区,周围人射向她的,是明枪,他们是明着看不起她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且没有再婚对象,看不起她是个女强人;那么,在这里,伤她的则是暗箭。虽然大家见面时讲话都和和气气,彼此客气彼此尊重,但这些人的高傲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言谈之间总是不由自主地夸耀自己的儿女、孙辈、自己的见识和事业、自己当年的牛逼事迹。 他们并不说温女士不好,只是偶尔说话间的语气、微抬的下巴等种种神情,令作为心理医生的温女士能轻易看出别人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的真实想法——他们并不十分看得起她。 换言之,在这套她习以为常的规则体系中,她并不算是有地位的那类人。 她的苦楚无人知,也无人可倾诉。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表现出半分脆弱来。 她怕被人看了笑话。 她想要获得尊重,想要获得认可。她不喜欢在社交中处于下风,更像做高高在上的那一个。 这些东西,从前,她在外面很难得到。因为别人哪怕很羡慕她嫉妒她,言行中总要标榜自己,显得自己很牛逼,刻意贬低她。 换言之,她很优秀,但总是能令人在她身上发现一些点来找到平衡,认为她在某一方面优秀然而…… 她还没有强大到让人臣服的地步。 于是,她内心的诉求,只能在陆之韵身上得到,并希望陆之韵能做到她不曾做到的。 元宵节那天晚上,按照传统节日的习惯,陆之韵做了青菜汤圆和几个温女士喜欢的小菜。她看上去照样像从前那样乖巧听话,照样事事照顾温女士,然而温女士却知道,在她和陆之韵的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已经落败了,她失去了对陆之韵的控制权。 陆之韵终于不再是她的衍生物她的附属品,终于不再身负她的寄望,开始作为独立的一个人活着了。 她的希望都落空,陆之韵的路已经开始。 餐桌前,俩人吃饭时秉持食不言的规矩,整个房间都静默无声,唯有隔音超强的玻璃窗外,烟花在天际、在高楼间无声地绚烂。 在这种时候,陆之韵尤其想念孟飞白。因为她和孟飞白一起吃饭时,永远不会担心他会骂她,就算她故意不夹桌子上的菜,非要他碗里的,他也不会斥责她,不会说她不对,反而也会说几句骚话撩他。 每一次,她习惯性地想要收拾碗筷去厨房忙碌时,他都会说:“放着我来。” 当他系着围裙挽着袖子洗碗时,她喜欢从他身后抱住他,双臂环着他窄窄的腰身,心猿意马,偶尔用侧脸贴着他的背脊轻轻蹭,偶尔隔着衣物在他后背落下一个吻,还不忘夸他:“我男朋友好厉害!又厉害又贤惠!” 当他炒菜时,她忍不住想要捣乱,趁他不注意就往锅里乱加调料,令他防不胜防。对温女士,她从不敢这样,因为温女士会生气得忘了教养吼她:“陆之韵,你是不是有病!”当然,温女士也不会下厨,通常都是陆之韵下厨也就是了。孟飞白可不会这样,他总是一边手忙脚乱地炒菜兼防备她,一边好像有些生气地喊:“陆之韵!” 陆之韵便讨好地笑笑:“爸爸,我错了。” 因孟飞白看上去年纪不大,这时候尚未长得很高,倒令她有种欺负孩子的感觉。 偏偏这种时候,孟飞白总是很无奈:“宝贝,别这样,要是做出怪味来,我不重做的。过来,我亲你一下,你乖一点好不好?” 真像是哄女儿。 极大的反差,有趣之余,又令从未感受过这样儿仿佛来自长辈的宠爱的陆之韵情不自禁地沉溺。 她想,如果她有一个像孟飞白这样的爸爸,将来一定找不到男朋友。于是,她单方面决定,等将来结了婚,申请在人造子宫中孕育一个孩子时,一定不要女儿,要儿子。这样,她的孩子就不会有找不到对象的烦恼,进而不会家里蹲打扰他们的老年二人世界。 晚餐在两下的沉默里,只能听到碗筷相碰的声音。 结束后,温女士放下碗筷吩咐陆之韵洗碗收拾餐桌和厨房,说完就要上楼回自己的卧房。当她走在旋梯上时,陆之韵叫住她,真诚地看着她说:“妈,找个对象吧,我这里从来都不会是问题。” 温女士皱了皱眉,终于找到机会借题发挥,轻斥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谈恋爱谈傻了?以为人间处处都是爱?我是这么教你的?你和那个男生,别看现在要好,等将来他遇到的人多了,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有的只是见色起意。如果他还没有背叛你,说明他只是没有遇到足够的诱惑。” 陆之韵始终是理想而纯粹的,她相信世界上有那种形而上的、发自于内心的、执着的、不考虑任何现实条件、不论在什么境地都能坚守的爱情。 但她没有同温女士辩驳,只是仰起脸,习惯性地露出从前那样讨好温女士的笑,俏皮地说:“妈,你说得都对。但如果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真的不用顾虑我。” 温女士眼睛一酸,心头五味杂陈,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扶着腰,眉宇间的皱痕平展了些,勉强地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的事,我自然知道。你现在最主要的人物,就是搞好学习。” “嗯,我知道的。”陆之韵回应着,转身走进厨房洗碗。 她和温女士之间,大抵只剩下了这样流于表面的平和和亲近。事实上,后来的生活如同从前一样,温女士一个月之中和她说的话,还不如和一个普通的外人一天所说的。 她们之间,像是有一种默契的存在,除了必要的交流,比如叫对方吃饭、问询一些必须问询的琐事以外,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温女士照旧忙碌着工作,偶尔对陆之韵下达一些指示。 陆之韵在学习之余,但凡有时间,总是力所能及地做自己能做好的家务,以此来减轻温女士的负担。 ——哪怕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陆之韵依然做不到对温女士不管不顾。温女士毕竟是她的母亲,而她被温女士抚养,仿佛有一种巨大的负债感,令她身体力行地,一日复一日地,在自己不曾经济独立前,争取能少欠一点。 在节假日的家里,陆之韵是这样一个乖孩子。 除开她在学校和孟飞白谈恋爱以外,她的好样貌、她的好成绩、她的好修养、她的好性格等,又成了温女士同人在人际交往时炫耀的资本。 人到中年,炫耀的、攀比的,无非就是房子、车子、票子、配偶、后代。 温女士收割别人的赞美和夸赞,陆之韵在不在场不知情的情形下,高帽子被戴了一顶又一顶。 当然,温女士是不满足的。 因为陆之韵是她仅能用来炫耀的资本。而周围的人,要么婚姻表面上看幸福美满,要么儿女成双,要么家中资产丰厚…… 她只能打女性独立牌,听着别人嘴里大部分时候夸赞艳羡的话,偶尔也听他们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果遇到合适的,你也可以考虑下再婚。少时夫妻老来伴,虽然平时看着也挺烦,但有时候没个人陪着也挺孤独寂寞。” 往往,温女士在这时就会谈精神之独立,声称自己不愿向生活低下头颅,不愿意将就。然而心里想的却是——世界上哪来的爱?年少时,大家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是雾里看花,朦胧的,不曾真实接触的,充满美好想象的。一旦在现实的阳光照进来,终将面目全非甚至于溃散。到后来,只有双方条件、利益的考量,只有斤斤计较和防备。 …… 这都是温女士的经历。 是陆之韵现在尚未能经历、将来也不一定会经历的经历。她们是不同的人,必将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人生。 温女士需要众人的认可、赞美。 曾经陆之韵则因为欠温女士的债太难偿还,而惧怕再欠任何人的债。她还不起,是故不敢靠近。 而通过过去几个世界的经历、通过她对自己和孟飞白这段关系的思考,她终于明白,也许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得失来衡量的,情感尤其不能。 也许不应当说有人对她好、为她付出过,便是她欠了债,要去偿还。 也许,对方只是单纯地对她好,希望她好。 它有的注解应当是——爱。而她要做的,只是发自本心地,去爱,然后被爱。哪怕将来有一天会被伤害,她也应当有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前行的果敢与毅力。 当陆之韵拥有了这样的心境后,她过得很快乐,即便生活中偶尔有小小的忧愁也总是很快就烟消云散。 高中生活仿佛一晃而过。 在家时,她仍旧是别人眼中的乖乖牌——为了无愧于心,力所能及地做着许多事去减轻温女士的负担。 在学校时,她认真学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经常和同学讲题,时常会和她的男朋友有一些很甜的互动被同学当做狗粮发布在校园网上。 李子仪虽然曾经嫉妒过,但她如同她自己所讲的那样,再也没提及过陆之韵过去的事。 当然,不论她提不提,陆之韵也不会在意就是了。 陆之韵和刘心雨成为了关系相当不错的朋友。 刘心雨和李子仪依旧形影不离。 陆之韵和李子仪便只有同学间的客气了。 在这个大家总是标榜对象多在意自己从而树立优越感的年纪,很多男生在表面上都喜欢对自己的女朋友呼来喝去,以女朋友很听自己的话为傲。这是一种荧屏上和部分文学影视作品中所宣扬的大男子主义,试图潜移默化地树立他们作为男性的威权,甚至很多论坛上的公众号营销号,都会发布相关的软文,声称经营一段感情关系就是“在外面给足男人面子,男人回家就会听你的”,却从未有人提及,如果给了男人面子,那在人前做小伏低的女人的面子又有谁来给?男性在人前被凶、被呼来喝去没面子,女性在人前被凶、被呼来喝去就有面子了?(此段属于文中虚构背景,和现实无关,请不要和现实对号入座) 孟飞白就不这样。 假如有人这样激他:“难道你还怕你女朋友?” 他基本都会皱了眉,故作认真地反问:“我不怕吗?我太怕了。” 假如有人这样激他:“难道你还要看你女朋友的眼色行事吗?” 他基本都会对有对象的人说:“难道你不会看吗?如果做事情不考虑对方的想法和心情,很容易重新变成单身狗的。小老弟,你自求多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对没对象的人说:“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甚至于,当别人约他去打球,或者异性请求他帮忙时,他都不会直接接受或者拒绝,而是毫不避讳地问陆之韵:“这段时间你有安排吗?我有空去打球吗?” “我给她讲还是你给她讲?” “这瓶盖我要是拧了你会不会吃醋?要是会的话我就拧一下。”(故意皮) …… 他对陆之韵的尊重和爱护总是体现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当然,偶尔也会有些霸道。 譬如,但凡陆之韵穿的是v领吊带衫或者是超短裤,他都不肯让她出门,一定要让她换。有时候,就算陆之韵和鹿山齐悟俩人聊得太欢乐而忽略了他,他也会不高兴。但他并不在当时表现出来,只是照顾她,给她和鹿山齐悟添添茶水和小点心。 等他们说完,送鹿山齐悟时瞪他们两眼,关上门对上陆之韵,便一副“我很生气,你最好现在就来哄我样子”:“你还记得你有个男朋友吗?” 于是,陆之韵连忙去哄。 在学生公寓时,便是陆之韵和孟飞白单独的时间。 在这里,陆之韵没有在家时的小心翼翼,也没有在学校时矜持、洒脱、优雅、从容的女神范儿。 在这里,她只是她自己。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人,在这个人面前,她不必有任何的伪装,不必害怕他会因为了解她不够好之后厌弃她。 他们在彼此的面前都是自己。 不必伪装,不必矫饰,不必担心欠下还不起的债,却又能相处得格外融洽,像是凹凸二字镶合在一起的完美。 陆之韵常问孟飞白:“你是不是喜欢我?” 孟飞白总会不厌其烦地以各种句式肯定——“嗯”、“那还用说?”、“对”、“我喜欢你”、“这不是废话?”…… 偶尔,她也会问孟飞白:“你爱我吗?” 答案永远是肯定的。 她问:“你烦不烦?”意思是烦不烦她总这样问。 孟飞白却总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许烦。” 旋即,脸上露出个神秘的微笑,用阴森的语气冷淡的声音说:“你敢觉得我烦,我就关你小黑屋,让你每天只能看到我,直到你觉得不烦为止。” 如果她说“你好可怕,我想退货”,他就会得意地扬起唇角,说:“晚了!” …… 在高二下半学期,一班的所有学生和其他班级的部分学生,都在当年的6月7日提前高考。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 这一年,他们十七岁。 高考结束后,他们进行了一场毕业旅行,共同尝试了一些他们在这个世界不曾有的尝试。 高考成绩刚出来,便有名校招生办前来游说他们报志愿入学。陆之韵和孟飞白选择了相同的学校相同的专业。 比较巧合的是,他们的生日是同年同月同日。因此,在十八岁的成人礼,他们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人生第一次负距离亲密接触。 在他们二十岁的那年,孟飞白做的系统已有雏形。 陆之韵在这个世界,不仅仅弥补了现实中的遗憾,还了解了她在现实中即使不敢靠近也不肯放下的孟飞白是怎样的一个人,并见证了从她与他相逢开始,他的所有成长与经历。她看着他怎样从那样一个单薄的少年快速地在高中两年快速长高;看着他肩膀渐渐变得宽阔,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开始有了棱角,令他看上去平添几许冷淡与清冽;看着他从一个夺目的天才少年怎样吸收知识、怎样一步一步地产生天才的构想并去完成他;看着他经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勤劳和汗水,迈过了数不尽的艰难险阻,打磨出系统的雏形和设备舱的初代图纸。 孟飞白二十三岁那年,系统在这个世界面世,第一代设备舱也生产出来。 而习惯了自由习惯了无拘无束、不耐烦与人交往、不耐烦职场上的人情往来尔虞我诈的陆之韵,依然成为了自由职业者。 她始终是她。 即便重来一次,即便她的心境、处境皆有了改变,大方向上的选择依然没有偏差。只是,这一次,当她在外旅游,看到了美好的风景、看到了奇人奇事、听到了带有各地风情的故事时,有了可以分享的那个人。 她在外面不再是漂浮的无根浮萍,不再看上去自由心底却没有依托,不再迷茫。 像是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上,不论她去哪里,总有一个人会和她通话,会和她谈天,或者闲了来陪伴她、找她,或者等她回家。 她不仅仅见证了系统的诞生,也见证孟飞白的系统公司的诞生,看着孟飞白怎样在系统完成测试面世时大放异彩,看着他为了融资上市而忙碌。 她喜欢这样一种感觉——他忙工作时,她为他找资料、为他润色论文和发言稿。有时候看他疲惫时便故意捣乱,说他眼里只有工作没有她,然后闹起来,最后以亲吻收场。有时候,他也会把她放在他的工作台上,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而后,目光渐渐升温,渐至于,整个室内都升温,充满了他们的浓情蜜意。 成为自由职业者后,温女士曾多次教育陆之韵,认为她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目标,整个就是一无业游民,并教育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经济独立,要有经济支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后来,陆之韵证明她是能养活自己的,甚至于,她这个自由职业者收入不错,生活相当宽裕。 于是,温女士又认为陆之韵应当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事情做,整天无所事事实在不成个体统。 但,孟飞白从不这样,他从不过问这些。 偶尔,在话题带到理想时,陆之韵才会说:“我不会刻意去想我要做什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我。我喜欢散漫,就顺其自然,在当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至于未来,等它来了,那时想做什么再做什么。” 她能接受孟飞白的追求卓越、在商场上的好胜争强,甚至还会在他忙不过来时帮他。 孟飞白也能接受她的“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不论有多忙,总是会抽出时间陪伴她、总是在各种节假日、他们俩的纪念日准备惊喜。 她常在他工作时画他,他也常在工作之余听她讲她的见闻。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都是心无旁骛的人,认定了一个人一件事,总是会坚定地去追求。 他们在一起的第七年没有痒。 第八年也没有。 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一年、第十二年都没有。 甚至没有倦怠期。 他们只是,从青涩到彼此熟悉到浓情蜜意到习惯成自然。 他们成为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为了像呼吸一样不可或缺的存在。 曾经有一段时间,陆之韵经常在每天早上醒来问孟飞白:“今天还爱我吗?” 孟飞白的回答丰富多样—— “废话。” “爱。” “你说呢?” “这还用问?” “我当然爱你。” “我是会将就的人吗?” …… 到第十二年时,陆之韵早已不问了,问这句话的人,又变成了孟飞白。 这一天,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来到了现实世界中二十七岁的陆之韵参加同学会的这天。 陆之韵有赖床的习惯。 清晨,孟飞白将醒未醒之时,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去搂身边的陆之韵,谁知,这一搂,却搂了个空。 他顿时便醒了过来,却见陆之韵早已洗漱完毕,在梳妆台前擦脸。 他当即走了过去,将陆之韵从椅子上提起来,从背后搂住她,将她抵在梳妆台边,声音因尚未睡醒犹带沙哑:“老婆,今天还爱我吗?” 陆之韵手上的动作一僵,垂眼:“你走开。” 她早就习惯孟飞白的套路了。 如果她说爱,孟飞白便会说:“我也爱你。”然后么,他会身体力行地证明这个“爱”字。结局就是她腰酸腿软。 如果她说不爱,孟飞白便会更直接:“这样呢?也不爱吗?”一样的结局。 这一次,孟飞白皱眉:“你嫌弃我?” 陆之韵点头:“对。” 然后就被……了,伴随着他气息不稳的沙声儿:“这样呢?还烦吗?” “……烦……烦烦!” “那肯定是我不还够努力。” 最后,饱经摧残的陆之韵脱力地任由孟飞白给她做清洁工作,恨恨道:“你也就是欺负我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你还我那个单纯青涩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单纯少年!” 孟飞白勾唇,餍足地笑:“没了。” 陆之韵躺在天鹅椅上,仰头:“我现在就是后悔。” 孟飞白得意地轻笑出声:“晚了。” 陆之韵冷笑:“你敢不敢多说一个字?” 孟飞白:“我爱你。” 时至今日,听到孟飞白如此告白,陆之韵的心跳依旧怦然。她垂眼,片刻后故作恨恨状,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等我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年纪,你就是那日立松下微软,我特喵榨干你,你求我也没用。” 孟飞白眼中都是笑意:“我很期待。” 陆之韵:“……” 同学会上,陆之韵和孟飞白迟了些。 他们还没到,李子仪、刘心雨和其他几位同学坐在一起说话。自从高中毕业后,虽然班群还在,但大家基本都没怎么联系了。 也就刘心雨因为和陆之韵同样留在明城,还在联系。 李子仪已然结了婚。 刚开始时还挺幸福的,但不到三年,婚姻便出现危机——她的丈夫在她坐月子期间出轨。当初那个拒绝神情人造子宫孕育胚胎、非要说“女人不生孩子就不完整,我希望能拥有和你共同孕育一个孩子的体验,这是人造子宫所不能给予的情感和经历”的那个男人,背弃了她。而她为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甚至无法下定决心离婚。 偶尔,她会想起高中时代遇到的那个少年孟飞白。 也会想起陆之韵。 孟飞白是对陆之韵很好的。 由于每天接触的负面能量过多,遭遇过情感方面的打击,再想起曾令她一见钟情的孟飞白、想起他和陆之韵之间的恋情时,她是希望他们过得不好的。 凭什么天底下凄惨的独她一家? 刘心雨环视四周,问:“陆之韵和孟飞白怎么还没来?” 李子仪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说起来,再好的感情,也都敌不过现实。男人么,都是些见异思迁的狗东西。他们怎么说也是咱们高中时代的金童玉女,别是也闹掰了不好意思来吧?” 这一句,正巧被迈入房间的孟飞白和陆之韵听个正着。 在现实中,由于陆之韵单身,她刚到时,听到的也是李子仪在说话。 她仿佛是在寻找优越感一般的语气:“听说她现在还单着?” 刘心雨说:“嗯,她说恋爱不如养条狗,她连狗都不想养。” 旋即,是李子仪略带鄙夷的语气:“嗐,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她总不能不结婚吧?按理说她今年都二十七了,也该着急了。” 有些人,仿佛你不管过得好或是不好,总要碎嘴地哔哔两句找优越感。 现实中的陆之韵不曾在意,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这里的陆之韵就更不可能在意了。 她拉着孟飞白的手,自如地在几人自发让出来的两个位置上坐下,对众人眨了下眼睛,说:“我要是和孟飞白闹掰了,这同学会我肯定来。然后我就学祥林嫂,见人就说,‘呜呜呜,孟飞白那个狗东西,辜负我一片真心’。” 刘心雨闻言噗嗤一笑,搡她的肩:“去你的,我信你个鬼。” 陆之韵顺势就往孟飞白怀里倒。 周围顿时想起来起哄的口哨声。 随后,刘心雨问:“你现在干嘛呢?” 问的是职业。 陆之韵从孟飞白怀里起来,又往刘心雨身上倒,将她腰身一搂,挑眉道:“在抱我家小宝贝儿。” 刘心雨霎时面红耳赤:“你胡扯什么!孟飞白,你别瞪我,不是我要招惹她的啊。是她招惹啊……得,我懂,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孟飞白颇有威慑力的目光在陆之韵转过头来时,顿时含笑。 陆之韵的手毕竟从刘心雨腰上放开了,口里却道:“你别管他。当初我以为他是个什么阳光好少年,高岭之花,摘到高岭之花多有成就感啊。谁知道就是一醋缸,醋海。” 这时候,鹿山和齐悟已经明了彼此的心意在一起。 见状,鹿山当即“呸”了一声,说:“谁不会秀恩爱啊,老子也会。”说着,当众在齐悟脸上亲了一下。 随后,这些西装革履衣衫靓丽的老同学纷纷起哄要他们接吻。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同学会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陆之韵和孟飞白去了他的公司。在孟飞白的办公室里,他们站在窗前,陆之韵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系统面板。 但她并没有点退出去。 孟飞白也没有。 直到这最后一刻,陆之韵终于选择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说:“我知道你是他。” 难得的,孟飞白有了一丝难为情,目光看向窗外,“嗯”了一声。 “每一个世界,都是你?” “是我。” 这时候,陆之韵笑了笑,问:“你不是说,你不会上第三次当吗?” 孟飞白的目光移回来,清冽的眸子中,浅浅地映着她的影,他深情地说:“第三次,我要你上我的当。” 无法拒绝地,巨细无遗地了解他,接受他。 陆之韵又问:“现实中,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那些事的?” “第一次分手后不久。” “那你第二次还上当?傻不傻?” 孟飞白唇角轻轻勾了勾:“感□□,无非是你情我愿。这个系统,是为你而生。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进来,会了解全部的我,也让我了解全部的你。我们总是会在一起。” 陆之韵的心在跳动着。 她觉得这话有点酸。 在这一个时间点,她和孟飞白的共情程序都已经结束,是最真实的他们自己。这样深情的话语,令她下意识地想回避,有些难为情,但她没有。 心底名为“爱”的情感正波涛汹涌,势不可挡,战无不克攻无不胜。 通过这一个世界中,对真实的孟飞白全方面的了解,她甚至可以想象,在第一次仅交往两小时,便单方面被陆之韵甩,对孟飞白而言是怎样的挫败和难为情。 也许他不想见她,却又一直暗中注视她。 也许他还会生她的气。 然而,在她恐惧他看到她的过往知道她所有的狼狈后会嫌弃她、像其他人一样讨厌她时,他却是在心疼她。 甚至于,猜到她无法对任何人交付信任,哪怕是心理医生也不能令她坦然面对最真实的自己,令她不可能去深刻地剖析最真实的自己。 于是,他设计了这样一个系统。 而她,在大学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第二次找了他,也第二次不可自抑地甩了她。他却没有怨恨,只坚定地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治愈她。 而她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勇敢地对他说一声——我爱你。 陆之韵心头“砰咚咚”直跳,她与孟飞白执手相视,竟无语凝噎。 她张了张口,他期待地看着她,只听得她说:“我……” 仅一个字,后面两个字尚未出口,系统预设的时间到了。 他们被强制登出。 陆之韵从设备舱醒来时,心头一片懵然。 她坐在设备舱里,怔怔地让工作人员取走连载她身上的各种线,最后被工作人员扶着从设备舱里出来。 距离她进去那天,时间已经过了七天。 这七天,工作人员会定时给她输营养液。 不可避免地,因为七天不曾活动,她浑身无力。 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刚结束出来是这样的,你多走两步,适应适应就好了。” 陆之韵点点头,在这时候,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她仿佛在自己家穿梭一般,一步一步地走过熟悉的通道,在电梯门口,她的虹膜对上扫描器,很快,便响起了“最高级认证”的声音。 她进了电梯,然后凭她的脸和虹膜,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孟飞白的办公室。 孟飞白坐在办公桌后,俊秀的面容很是清冽,是和同学会上一样的冷漠。他心头有些忐忑,现实中和系统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又或者,是他太爱她,也太期待,以至于害怕系统的作用不能奏效。 于是,他目光淡淡地看过去,面无表情地直视着陆之韵的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之韵已经恢复些许气力了,她扶着门框,微微一笑,说:“孟飞白,第三次,是我了上你的当。” 随后,她用尽全身气力扑了过去,被张开手臂的孟飞白接住。 她坐在他腿上,迫不及待地揽着他的脖颈吻他,却被他更用力用凶狠地吻了过来。 习习的暖气中,衣物一件又一件抛落在地,伴随着一声娇媚而短促的低吟,室内霎时生春,窗外树枝丫上的麻雀儿睁着绿豆一样大小的眼睛,愣生生地看过来。 “啾啾啾——” 他们应和了它的声音。 它睁大了眼。 …… 不知何时,忽而一阵北风过,它打了个哆嗦。 漂浮的薄纱帘里,隐隐若现的人影双双一滞,一声长吟罢,倒在沙发上温存地絮絮低语起来。 窗外,华灯初上。 ※※※※※※※※※※※※※※※※※※※※ 这篇文到这里就完结啦。 还有几个小番外,就不在这里更啦,是一些恶搞的小段子,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关注微博“蒋小韫”哦,?( ′???` )比心 下篇文3月1号开始连载:《女演员与大亨》 文案:初见时,席梦是野性难驯的张扬少女,江述是冷漠孤僻的高傲少年。 分别四年,重男轻女的父母不让席梦上大学,千里之外的江述得知后,二话不说,开始资助席梦,有事没事总爱给她打钱,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为了表示自己营养过剩,交换近照时,席梦把自己p成了营养过剩的肥胖少女。江述为了照顾小姑娘的自尊心,把自己p成了啤酒肚油腻中年男。 片场狭路相逢,身材纤弱容颜清丽的女孩和玉树临风眉如墨画的男人面面相觑。 席梦:“说好的啤酒肚油腻大叔呢?” 江述:“说好的土肥圆月半少女呢?” 席梦心虚地转移话题:“……我要还钱。” 江述微眯了眼,危险地笑问:“你要还什么?” 席梦秒怂改口:“我要还情。” 娱乐圈题材,预计25万字左右的中篇故事。3月1号从第一章开始,每晚21:00放出一章,希望大家可以帮忙收藏一下,笔芯(づ ̄ 3 ̄)づ 收藏的正确姿势: app版:点进文案页面,然后点击右上角的作者专栏,找到女演员与大亨,再点进女演员与大亨文案页,即可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