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者》 缘起 在雨中， 我见到了你， 在风中， 我爱上了你。 故事，总是从下雨天开始的。 话说在三十年前，李家只有李玉环一个宝贝女儿，而柯振念这名准医生则被招赘当女婿，他在结婚时就和李家两老约定，若生了男孩要让他姓李。 柯振念和李玉环婚后非常恩爱，生了第一个女儿，两人当然很开心；到了第二个女儿，稍微有点担心；等到了第三个女儿，已经非常忧心；直到第四个女儿诞生，他们决定死了这条心。 每次生产总是在雨天，又是刮风下雨又是打雷的，因此，女儿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雨”字，配上好记的一二三四：伊娥珊思。 为了传宗接代，柯家夫妇又领养了一个小男孩，取名李乘风，以承袭李家的香火。 一家七口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这样，开始了他们有关雨天的故事。 第一章 第一步 好想好想， 成为你身边的另一半， 但如何打入你的生活圈， 我得想一想。 "雨娥、你快来看！他出现了、出现了！" 一听到王心怡惊喜的声音，柯雨娥不用多问，就知道窗外出现的人是谁，也只有徐正扬学长的身影，才会让所有女生有这样的反应。 从雨娥一进入板桥高中，就风闻了这位学长的"英"名，人人都爱谈论他、跟随他，"徐正扬"这三个字就等于是本校之光、镇校之宝。 即使已经升上高三，徐正扬仍然是排球校队的队长，每次出征都夺冠而回，除此之外，他的功课只好得不得了，早就被内定为推荐甄试的人选了。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以自己的成绩为傲，对任何人都亲切大方，配上那修长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学校里有哪个女生能不多看他一眼呢？ 雨娥也和好友一样，很快就把徐正扬学长当作崇拜的对象，甚至愿意出钱向摄影社买学长的照片，只要能多看他一眼总是好的。 "在哪儿？"雨娥走到窗边问王心怡。 "那儿！"心怡指着远方，兴奋的道："就在操场上，他们等会儿要上体育课，学长正在练球，好帅喔！" "嗯！"雨娥靠在窗边，双手捧着双颊，淡淡地微笑了。 只是看看那远远的背影，不知为何，竟也让她感到好满足，她几乎是连挣扎都没挣扎，就直接让他的影子走进她的心中。 虽然她很明白，这是一段不会有结果的暗恋，但她还是愿意陷入，愿意认输。 看看自己，身材矮矮胖胖的，又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她知道自己并不难看，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美女，她的外号叫"小苹果"，就因为她长得又白有圆，双颊上常有红晕，带给人一种很温暖、很安心的感觉，却难以发现她也是一个女孩。 再看看学长，他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帅气，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总是漂亮的、窈窕的，她柯雨娥哪有可能站在他的身边呢？ 梦有两种，一种是可以实现的，一种是不需要实现的，而她的梦就是属于后者。因此，只要能这样默默的喜欢着他，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 夏日已去了，夏日又来了，正值年少青春时，夏日总是不断的来去。 六月初，高三学生早已停课，徐正扬还是常到学校来陪队员练球，他早已甄试上某国立大学的企管系，直到九月中旬才会开学，因此，眼前他将有一个漫长的暑假。 高一下学期将尽，雨娥坐在窗边的位子，用课本挡在面前，仿佛很认真的在听课似的，眼角却偷偷望着操场上的那个身影。 数学老师滔滔不绝的说明，一句也没传送她耳里，她只专注的听着风声，听着风中那大喊大笑的声音，细细分辨其中有哪一声是徐正扬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段的美景了，等徐正扬学长上大学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那身影、听不到那嗓音了，因此，她只能更珍惜、更深切地记住这一切。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这位少女的祈祷，在这最后的夏日中，雨娥和徐正扬的距离被拉近到最小，虽然那只是源自于一个意外。 大扫除时间，雨娥从洗手间抬提了一桶水，拿着抹布正准备要去擦黑板，没想到一个男同学却莽莽撞撞的推倒了她。 事情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之中，雨娥手中的水桶掉了，洒出的水刚好落在徐正扬身上，他是为了捡球才跑到这走廊上的。 "啊……学长！"雨娥整张脸都红了，嗫嚅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徐正扬愣了一下，却很快便恢复过来，拉起袖子闻一闻，"没关系，这水是干净的，对不对？" "嗯！是干净的……"如果是弄脏的水，那她可真要哭出来了。 他甩一甩头，有些水珠落在她脸上，她脸红得要命，那热度都快把水珠蒸发了，她想，她一辈子都不要洗脸了。 "我……我帮你擦干。"她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拿的是抹布。 他却洒脱的笑了笑，"不用了，这样很凉啊！" 看着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暖意蔓延在雨娥的每一个细胞，教她感动得就快要落泪了，即使是对她这样的小胖妹，即使被无缘无故洒了一身水，天神一般的他还是如此的亲切，如果现在可以表现对他的效忠，她相信自己会立刻跪下来。 愣了一会儿，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用抹布擦在他身上，天！她简直是罪不可赦。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她慌得手足无措。 徐正扬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强健的胸膛，说了句，"不用介意，拜！" 风在吹、心在跳，四周有女生的尖叫声，雨娥定定的望着那背影，仿佛受了什么咒语般不能动弹。 徐正扬捡了球跑回操场，裸着上身继续和队员练球，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那一秒钟的定格里，他已经在一个女孩心中种下无法磨灭的烙痕。 ※※※※※※ 从那天起，雨娥开始写日记，一份暗恋心情的日记，日以继夜，岁岁年年。 柯家四姐妹中，她不是最美丽的，也不是最有才华的，更不是最有个性的，因此，她决定要让自己成为最坚持的。 从十五岁到十六岁，高一的这一年中，雨娥编织着自己那小小的恋情，直到徐正扬学长毕业了，这仍是她青春回忆中最甜蜜的一段。 这辈子她都会坚持这份暗恋，因为，没有这份暗恋，她的人生也就没有意义了。 暗恋，暗暗的恋爱，不需要走到光明的地方，能够守护着、回味着、遥望着，不也就够了吗？ ※※※※※※ 十年后，台北市的敦化商区。 五月的最后一天，晚上七点，柯家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围坐在桌边。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因为，柯家的教育方式向来都是自由自重，除了过年时，平常很少有这样的场面。 只见五个孩子都乖乖的、静静的，聆听柯振念和李玉环的临别赠言。 柯振念刚结束医师生涯，却又迫不及待的想到灾区去行医救人，而李玉环也组成了一个姐妹团，将会协助灾后的各项重建工作。 李玉环肃穆道："明天爸妈就要到南投去当义工，这是爸妈退休以后最大的心愿，这一去就要一年后才能回来。你们可别让我们还有后顾之忧，要哭自己哭，跌倒了自己爬起来，不准打电话来撒娇！" 柯振念向来"唯妻是从"，只微笑的说了句，"你们要听妈妈的话。" "是！"所有的孩子一起回答，"祝爸妈一路顺风。" 所有酒杯都被举起，不管成年或未成年，里面满满的都是纯正的白兰地！ ※※※※※※ 六月一日，新的月份、新的开始。 从昨夜起就下了场大雨，一直到今天早上都还滴滴答答个没完，整个城市仿佛被披上一层灰黑的纱，让人有一种提不起劲的感觉。 徐正扬一大早就觉得不顺利，昨晚加班到深夜两点，起床后早餐来不及吃，为了提神又喝了三杯黑咖啡，现在他的胃果然开始抗议了。 没想到今天还要面试前来应徵的秘书，他完全忘了这回事，看来，他真是迫切的需要一位秘书，好帮他安排这忙碌的生活。 身为"宇光科技集团"的总经理，他就像个原地打转的陀螺，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董事长早在半退休状态，现在整个公司都由他来管理，让向来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他，更是常常有一餐没一餐的。 偶尔饿肚子还不算什么，每次新秘书上任都有不少麻烦，女秘书老爱对他搔首弄姿，摆明了就是要更上一层楼，妄想成为总经理夫人。 好不容易上次请来一位男秘书，竟然也对他有兴趣，还偷摸了他的臀部好几次！ 徐正扬对这种"人见人爱"的处境实在是怕了，拜托拜托！ 他心忖，这次千方要找个"专业"点的秘书，别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人事部的卢主任已经举行了初试、复试，最后打电话向徐正扬报告，"总经理，我们已经挑出最后十位，希望你能亲自面试一下。" "好，叫他们一个一个进来。" 半个小时之后、徐正扬见过之前面九位应徵者，有男有女，看起来都相当优秀、认真、负责，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没有想跟他们共事的感觉。 感觉？他摇了摇头，应徵员工不该凭感觉的，他还是多跟他们谈几句，多了解他们一下吧？ "好，请等候通知，麻烦你请下一位进来。"他对眼前的年轻男士说。 终于，最后一位应征者走进门来，"你好，我是柯雨娥。" 雨娥？好纯朴的名字，令他想到什么月娥、秀娥、常娥之类的，听来很有一种乡土亲切感。 一抬起头，他发现这位小姐挺不一样的，同样穿着正式的套装，但她看起来就是很舒服、很宜人，可能是跟她那娇小微胖的身材有关吧？ 她戴了一副轻巧的无框眼镜，白嫩的脸颊上透着粉红，看起来就像一颗小苹果似的。 而且，她身上有股温暖的香味，似乎应该待在面包店或咖啡厅里，不知为何，他就是这么联想着，就像看到了可口诱人的食物般，甚至觉得她一定很甜、很好吃。 傻瓜！他在想什么啊？真是饿昏了吗？他暗骂着自己，回过神说："请坐。" "谢谢。"雨娥坐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你主修企管系？嗯——跟我一样。"他翻阅着她的履历表， "资历很不错……咦？你也是板桥高中毕业的？没想到你是我学妹呢！" "是吗？真巧。"她还是那样笑着，让人感觉轻松。 "而且你住得好近，根本就在后面的巷子而已！"他惊讶地发现这一点。 "是啊！所以我绝对不会迟到的。"雨娥像在发誓一样地说。 糟糕，他的胃又开始不听话了，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还是没时间吃半点东西，唉，他按住腹部，继续发问："你的兴趣是……烹饪、编织和园艺？" "嗯！我很喜欢做这些事情。"她眼中满是认真。 他百分百相信，这位小姐绝对会做很好吃的东西，他仿佛闻到了那阵阵芳香，突然之间，他就是被激发出这种本能，或许他真的是饿过头了吧！ "哦！不错，"他点点头，忍住胃痛的翻腾，又问："那么你对担任秘书这项工作有什么想法？" "我以前也做过助理的工作，我很明白分工合作的道理，我会尽我所能的来帮助上司……" 雨娥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从皮包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包药。 "你继续说啊！"徐正扬不懂，她怎么突然拿出东西来？ 雨娥站到他面前，语气严肃地说："总经理，你的脸色很差，你一定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来！先吃点甜的，让你的血醣恢复，然后服下这颗胃药，你就会舒服很多的。" 刹那间，徐正扬脸上有如春风拂过，就连他老妈都没这么关心过他！ "哦……真是谢谢你。" 他接过那个小盒子，里面原来是水果巧克力，光是用看的、用闻的，就让人感受到那无边的魔力。 他吃了几口，饥饿果真是最好的调味料，他有生以来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巧克力！ "这是我自己做的巧克力，你慢慢吃，让身体慢慢吸收。"雨娥不忘叮咛道。 等他吃完了大半盒，她又自动替他倒了一杯温开水，"请吃胃药吧！" 她的声音仿佛慈母一般，不会给人压迫感，反而是一种温馨的关怀，徐正扬不由自主的接过了杯子，乖乖的吞下那颗药丸。 真不可思议，前后才十几分钟而已，他整个人却像重新活过来了。 "呃！谢谢！"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样接受一个应征者的照顾，似乎怪怪的。 "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希望总经理好好保重自己。"雨娥深深一鞠躬，拿了皮包走出办公室。 看那背影离去，徐正扬突然发现，他已经找到最佳的秘书人选了！ ※※※※※※ 午后时光，雨停了，天空湛蓝，仿佛明日就是世界末日，一定要赶在今天闪耀出最澄净的面貌。 雨娥散步回家，手上拿着收起的伞，脚步轻盈得像要飞起来似的，那过分灿烂的笑颜甚至引起一些路人回头。 晚上六点，雨娥还是如同往常，在厨房里忙着张罗晚餐。 柯家的人一向来去无踪，也不需要特别报备，此刻除了雨娥之外，还有柯雨思和李乘风在家，这小俩口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话说李乘风从五岁时被柯家收养之后，她们四千金都知道他是"用来"继承香火的，对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弟，没有人会讨厌他或排斥他。 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也被加上了另一个身分--柯雨思的"童养婿"。 雨思从小就把他挂在身边，当她的小跟班和小仆人，虽然她只比他大一个月，但排行就是比他大一截，还理所当然地对他"专职欺负"。 此刻，他们不知在研究什么"作战计划"，只听见两人喃喃念着，第一步骤、第二步骤…… "四姐，我们一定要那么做吗？"乘风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 "你敢不听我的？"雨思眉头一瞪，乘风立刻乖乖的噤声。 没多久，一阵电话声响起，乘风接起电话说："喂！请问找哪位？抱歉，她正在忙，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乘风"嗯、嗯"了好几声，又说句"谢谢，我会告诉她的。" 然后、电话挂上了，乘风立刻往厨房里喊道："二姐，宇光公司打电话来，叫你下礼拜一去上班喔！" 乘风的声音传出没半秒钟，只见雨娥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拿着菜刀冲出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看看！" 这真是温柔体贴的二姐吗？雨思和乘风可都被吓着了，两人抓起书本挡在面前，"二姐，你你……你冷静点！" "乘风，你刚刚说宇光科技公司打电话来？叫我下礼拜一去上班？" "你都听清楚了嘛！为什么还要问我？"乘风真不懂女人。 "哦！没……没事。"雨娥喘了几口气，恢复平常慈蔼的表情，微笑道："乘风、雨思，我们今天吃满汉全席。" "啊？就我们三个！"乘风和雨思虽然很乐意，可是……可是…… 雨娥转回厨房继续忙着，除了切切洗洗的声音，又多了一阵哼歌的旋律，乘风和雨思只能推论，那家公司一定是个像天堂一样的地方…… 第二章 攻心为上 掌握男人的心， 第一具备便是-- 收服他的胃， 让他永远离不开你。 徐正扬的决定没错，雨娥果然是最佳秘书。 上任一个月以来，她做事井然有序，应对冷静沉着，还有那时刻挂在唇边的微笑，让人看了她就觉得神清气爽。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对他毫无"非分之想"，每天的穿着都很淑女、很得体，不会打扮得花枝招展、露胸露腿，也不曾跟他有过公事以外的谈话。 刚开始，有些嫉妒雨娥的女同事，看不惯她"荣任"总经理秘书，总会在背地里说她又矮又胖，跟又高又瘦的总经理站在一起，简直难看死了！ 但时间久了，看雨娥工作卖力，对总经理又毫无动静，一切举止都是那么刚好、那么恰当，她们也就不多说闲话，反而还慢慢跟雨娥亲近起来。 徐正扬则感到心满意足，他正需要这样的伙件，作为繁忙工作的后盾。完美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在每天早上和中午，他都会被一阵香味深深困扰。 雨娥似乎很喜欢美食，总是很早就到公司来，打开她那可爱的早餐盒，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她自己带来的食物。午餐休息时，她也很少外出用餐，总是在自己的桌前品尝便当，而且那便当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很好吃…… 徐正扬这单身汉、这大忙人，总是有一餐没一餐的，当然对此不免垂涎，但他身为堂堂总经理，怎么可以跟下属"讨吃的"呢？ 七月三日，忧郁的星期一，温度直升，火气跟着助长，就连自杀率可能也高了些。 中午十二点半，徐正扬饿得快昏了，但又不知道要吃什么，附近的餐厅都让他反胃，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一再闻到那诱人的香味，他终于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推开门，隔壁就是雨娥的办公室，比总经理办公室虽然是小多了，不过任何人想见徐正扬，都得先通过她这一关。 "总经理！"雨娥站了起来，微露惊讶，"有什么事吗？" "呃……美联公司的那个档案呢？我现在要用。"徐正扬随便找个藉口，眼光却不禁飘向桌上。 在那张粉红格纹的餐布上，放了三个装得满满的小盒子， 有一盒番茄沙拉，一盒猪排和饭菜，一盒切好的什锦水果，除此之外，还有一大杯木瓜牛奶。 天！她多么幸福，他简直要嫉妒起她来了！ "在这里。"雨娥很快地把档案找出来交给他说："总经理，你下次需要的话，直接打电话通知我就好了，我会帮你送进去的。" "现在是午休时间，不应该麻烦你的。"他接过了档案，却还不想离开。 雨娥似乎也发现了他的视线所在，含着羞怯的笑意说："今天天气真热，我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怎么可能？"他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胃口大开的。 "没办法，早餐吃太饱了，现在真的都不想吃，我看还是带回去给我们家的小黑好了，它最喜欢吃猪排了。"雨娥说着，便要收起便当盒。 徐正扬的心在泣血！那么美味的东西竟然要给狗吃，而他却饿着肚子！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时候甚至还是残忍的。 "对了，总经理，你吃过饭了吗？"雨娥突然停下来问。 "我……我不饿。"他痛恨自己的谎言，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不嫌弃的话，想不想尝一尝我的手艺呢？"她说得很自然、很平常，他却听得有如天籁一般，正合他的心意！ "呃……不大好吧！"他还是矜持着，真是愚蠢的上司、愚蠢的男人、愚蠢的自尊！ 雨娥做出理解的表情，黯然道："说得也是，总经理一定吃遍了山珍美味，我这些家常菜不会合你胃口的。" "不！千万别这么说。"他总算有了藉口，于是慷慨激昂地说："家常菜也很好啊！我很乐意品尝的。" "是吗？谢谢。"她又打开了便当盒，还拿了一双筷子给他。 人家都已经道谢了，他还能不捧场吗？徐正扬坐到桌边，捧起那便当盒，先闻了闻味道，这折磨他好久的香味，原来近距离闻起来是这么芬芳啊！ 闻过了、看够了，吃了第一口，他几乎要流下眼泪，他不知几百年没吃过这种"家"的味道！好感动喔！ 嘴巴说的话可以骗人，但嘴巴吃进的东西很难骗人，他刚刚只说要品尝一下而已，但一开动却停不了，他巴不得立刻就扒得干干净净。 "你吃慢一点，先喝点果汁吧！"雨娥将那杯木瓜牛奶端上。 徐正扬吞下嘴里的饭菜，又喝了一大口果汁，心想，这真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了，原来吃得饱、吃得好，就可以如此让人满足呢！ 半小时以后，他赫然发现，桌上的食物已经被他一扫而空，天！他什么时候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他竟然把人家的午餐都吃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好？ "我……我……"他第一次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相对于他的惊慌失措，她却甜甜的笑着，"谢谢总经理不嫌弃，我对自己的手艺稍微有点信心了。" 她可真是善良，让他有台阶可下，颜面不至全失。 他擦擦嘴，咳嗽一声道："哦！不用客气。" 她一边收拾，一边像是随意提起般，"我来公司一个多月了，我看总经理很少吃东西，让我这个秘书很不放心。如果你还吃得惯的话，不如以后就让我来为你准备吧！" "啊？"这般福音、这般恩赐，他简直就要感激涕零了。 "你不愿意吗？那……那就当我没说好了。"雨娥低下头，像个可怜的小丫头。 "不！我很愿意，我非常愿意！"他赶忙澄清道，这不是廉耻心作祟的时候，这可是攸关他每天的民生大事啊！ "真的？我真的可以吗？"她眼中恢复了些许光彩。 "不过……"他双手拍在桌上，正色道："你一定要让我付钱，我不可以白吃你的东西，这点我很坚持！" 雨娥深深微笑，露出两个小酒涡，"是，一切都听总经理的。" 就从那天起，徐正扬幸福的日子揭开了序幕。 ※※※※※※ 早晨，雨娥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除了给老四和老五准备早餐，有她自己的，还有那个人的…… 想到这儿，她忙碌的双手更加殷勤，有如一对小蝴蝶般，在许多食物中翻飞。 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哀求的声音，"四姐，你别这样……求求你……" "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要把你赶出家门喔！" 想当然耳，这段对话又是来自雨思和乘风，雨娥对此毫无反应，这早已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 "雨思、乘风，上课要迟到了，快来吃早餐。"雨娥把食物端上桌，对着楼梯上的两人招呼。 "二姐，救救我啊……"乘风哭丧着脸找救兵。 雨娥望向小妹，"你又想做什么了？" "我长了一颗痘痘！一颗像红豆面包一样的痘痘！"雨恩大惊小怪地说："我不甘心，我要在他脸上也画一颗！" 唉！这两个活宝，都已经要升高三了，还是常常像小孩一样，雨娥只得出面主持公道，"这关乘风什么事？你这样是不对的！" 雨思瞪住他，冷笑道："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女王？你是不是我的骑士？" "是……"乘风不敢否认，那是他七岁时答应她的诺言，转眼已经过了十年，但恐怕一辈子都得生效。 "那我要在你脸上画一颗痘痘，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没有……"乘风岂敢？ "那还不求我！"雨思气焰嚣张，有如宇宙女王。 "女王，求你……帮我画一颗跟你一模一样的痘痘……" "哼！这还差不多。"雨思拿着红色奇异笔，兴高采烈的在他的额头上画下一颗又红又大的"虚拟"青春痘。 两个傻子造就一对冤家，雨娥看不下这出老戏，脱掉围裙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扮一番准备上班了。 但是，当雨娥背着皮包走出房门时，却发现雨思和乘风头挨着头，正打开她精心烹调的爱心便当，明显的意图"染指"。 "不！不准动！"雨娥高声尖叫。 雨思和乘风转头一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从未见过文静的二姐如此尖叫。 雨娥咳嗽一声，脸颊微红，"那……那是我要带到公司去的、有一个老伯伯他……他没有儿女，太太又去世了，所以我帮他准备了便当，你们不可以乱碰。" "哦！二姐，你真好心。"乘风点点头，帮忙把便当盖好。 雨思却嘟起嘴，"不公平，我跟乘风的便当都没那么好，看起来有天壤之别那！还有饮料、点心和水果，好像皇帝吃的喔！" "不喜欢我做的便当，你们可以去吃外面的。"雨娥可不会因此而愧疚。 "我喜欢吃二姐的便当，我绝对不要吃外面的。"乘风赶紧澄清，因为，比起雨娥的手艺，那些外卖的食物简直就是泥巴。 "那就好，还是乘风乖。"雨娥微微一笑，但看到小弟额头上"巨大"的"红豆"，还是忍不住叹息了。 "我走了。"雨娥拿起粉红色的便当袋，踏出坚定的脚步。 "二姐再见！慢走！"乘风送到门口。 家里安静了片刻，雨思才轻轻开口，声音甜腻得吓人，"李乘风小弟弟，你刚才没有站在我这边喔！" “四姐，你……你要做什么？不、不要啊！我不要再‘长''痘痘了……” ※※※※※※ 美好的早晨，空气中充满了清新、希望和芳香，因为……徐正扬有饭可吃了！ 提早半小时到达办公室，先脱下西装外套，放下lv公事包，到洗手间洗过双手后，才慢慢走到大桌前，像是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桌上静静躺着餐盒和水壶，他并不想立刻打开，反而要先闻一闻，猜猜看，今天吃的是什么，再打开来证实自己的猜想，而谜底总是充满惊喜。 慢条斯理的吃了营养满分的早餐，喝了综合果汁，感觉全身都充满了活力。 不过，他可是很懂礼貌的，他会把餐盒拿进自己专用的洗手间里，仔仔细细的洗个干净，稍后才还给雨娥。 上午的上班时间，他自然变得精力旺盛、生龙活虎、效率百倍。午餐时间到了，雨娥把餐盒送进他的办公室里，徐正扬就像个等着开饭的小孩，几乎忍不住要吐出舌头来了。 每天都有不同的菜色、不同的满足，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或许她应该去开餐厅，在这儿上班实在埋没了她。 他一边大嚼一边想着，却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离开。 "谢谢，你吃得好干净。"雨娥总会这么说，还奉送一个感激的微笑。 除此之外，下午三点还有午茶时间，他可以喝奶茶，可以吃点心。 下班前，她甚至还替他准备了加班的便当，因为他每天都八、九点才离开，晚餐照样是不知道该吃什么，所以，他的三餐和点心都全由她包办了。 "嗯……真有点不好意思。"徐正扬不只一次这么说。 "没关的，我本来就喜欢做东西吃，不过，可不可以买个冰箱，还有大一点的微波炉？这样我会方便一些。"她提出建议道。 "准！"他毫不考虑地说。 只要能留下这位好秘书、这位好厨子，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谢谢总经理。"雨娥收拾好东西，轻轻悄悄的走出办公室。 徐正扬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他今年二十七岁，他身体健康、事业有成，而且还有得吃、有得喝，他多幸运啊！ ※※※※※※ 快乐美满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这天下午，雨娥正在准备水果茶和点心。徐正扬身为总经理，办公室里除了有洗手间，还有一个茶水室，不过，那儿已经变成雨娥的领地，放了冰箱、微波炉和瓶瓶罐罐，严然就是一间小小的厨房了。 此时，他正愉悦地批阅公文，等着雨娥今天给他的惊喜。这感觉还真像是小时候，坐在餐桌前，等着厨房里的妈妈转过身来，端出让人垂涎的好菜上桌。 唉！为什么老爸、老妈要移民到加拿大去呢？留下他一个人像孤儿似的。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有一个新妈妈了，呵呵！雨娥那模样的确会让人想到妈妈，小小的、胖胖的、可爱可爱的，她真适合做一个妈妈。 "总经理，请用。"雨娥准备了一壶温度、香味刚好的水果茶，还有一盘各色口味的小蛋糕。 "谢谢！"他立刻把公文丢到脑后，坐到沙发上开始享用。 然而，好日子总是不会过得太久，就在他喝下第一口茶时，大门却突然被打开来了。 奇怪，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擅闯，公司员工都知道要先敲门的，那会是谁呢？ "bonjour！"一个长发浪子站在门口，脸上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低哑的嗓音说起法文的"日安"还挺有一番风味的。 "丁威！"徐正扬差点没喷出口中的茶。 站在那儿的，不正是他从大学以来的死党兼损友吗？这家伙总是神出鬼没，好一阵子没他的消息，这会儿却又不请自来了！ "啊哈！竟然有下午茶！你知道我要来，才特地准备的吗？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丁威乐得冲上前，抓起蛋糕就猛嚼。 "嗯！好吃、好吃！这是在哪儿买的？台北什么时候有卖这么好吃的东西？"丁威像是很久没吃饭似的，几乎连手指都要舔下去了。 "你这家伙，这是我的份，不准你吃！"徐正扬却心痛得很。 "没关系，我做了很多，够你们吃的。"雨娥站在一旁说。 突然听到那温柔的声音，丁威这才抬起头来，发现还有个"旁人"存在，他赶紧大口喝了一杯茶，顺顺喉咙，"这真是你做的？你是天使吗？" 雨娥一愣，淡淡的笑了，"丁先生，你真爱说笑。" 笑什么笑？不准对他笑！徐正扬略感不悦，还是不得不为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酒肉朋友丁威，这是我的天使秘书柯雨娥。" "丁先生你好。"雨娥又拿来一盒蛋糕，大方道："如果你还喜欢我做的东西，这不妨给你带回去吧！" "你果然是天使……不！是女神！"丁威的眼中都有感激的泪水了，他也是个苦哈哈的单身汉，每天找饭吃真是一件苦差事。 "我不打扰你们谈话，我先出去工作了。"雨娥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并替他们关上门。 等办公室的门一关，徐正扬才酸溜溜地说："一来就有好康的，那一盒本来应该是我的。" "那是你的秘书，还是你的厨师？我想挖角！"丁威把一片枫糖饼干放进嘴里，又是一个让他舌尖感动的艺术结晶。 "想都别想！"徐正扬哼了一声。 丁威拨了拨自己染成金色的长发，眯起眼睛道："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心甘情愿的伺候你？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她来公司三个月了，对我从来没多说过一句闲话，她只是很好心的帮忙照料我的三餐而已。"徐正扬摇摇头，他对雨娥从来不会怀疑。 丁威却不这么想，冷哼连连，"是吗？女人哪有那么简单的？就算是天使，只要是个女的，一定会有很多心眼的！" "柯小姐不一样，你看不出来吗？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很亲切，她根本不会让我觉得是个女人，反而像个好朋友、好妈妈。" 丁威撇撇嘴，"拜托，我跟你认识多久啦？你天生就比别人少根筋，说不定她这是以退为进呢！" "我看你的心眼才多，罗哩叭唆的！"徐正扬转个话题说："最近你的工作怎么样？都顺利吗？" "还好，老样子，"丁威耸耸肩，摸摸自己的俊脸，"不过艳遇少了点，不知道是不是我变老了，没人要了？" 徐正扬一笑，老友长得潇洒英挺，一副艺术家"颓废"的样子，怎么会没人要呢？ "说得也是，日子过得真快，我们都二十七岁了。" "你呢？最近都没女人？就只有你的秘书兼厨师兼妈妈？" "女人？"徐正扬稍微回忆一下，"最近好像太忙了，没想到这点。" "反正你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有人爱，不管男的女的，都会有人自动投怀送抱，我看你根本连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 丁威这话不假，记忆中，徐正扬从来没有"追"过任何人，只要他多看了哪个女人一眼，没多久人家就会主动来亲近他了。 生命中的女人来来去去，他也曾和其中几个发生过关系，却没有哪一个算得上是女朋友，只不过相处久了，她们就又像风一样离开了。 所谓一见钟情或黯然分手，他好像都没经历过，或许他真是少了根筋吧？ "无所谓，清静一下也好。"徐正扬完全提不起劲，嗯！这似乎也是老化的迹象。 丁威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带你去几家劲爆的pub？" "用不着，你去的那些地方都乱可怕的！"尤其是那里的妹妹们，又年轻又黏人又爱钱，徐正扬几乎招架不住。 "老男人很快就没人要了！"丁威拿起那盒蛋糕，"我跟人家约在附近谈生意，我要走了，有空再聚聚吧！" "行！"徐正扬走到门边送客。 丁威又转过头来警告："不过，依照我的直觉，你那位好秘书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说不定你已经一脚踏进她的陷阱了！" "去你的，拿了人家的东西还说人家的坏话！" "只是给你一个警告罢了，拜！"丁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公室里又恢复安静，徐正扬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只不过丁威的话就像只小蚂蚁，偶尔会不知觉地爬上他的心头。 ※※※※※※ 当晚，柯家。 "叩叩！"敲了几声后，房门被打开了，灯也亮起了。 老三柯雨珊睁开朦胧的睡眼，看清进门的人影，"二姐，早啊！" 雨娥端着饭菜和水果走进房，轻搁在桌上，"还早呢！都已经晚上八点了，你也该睡饱了吧？" "这么晚啦？"雨珊伸伸懒腰，薄被底下只穿着一件小背心和一条小内裤。 "你睡了一整天，吃点东西吧，我帮你计算过卡路里了，不会影响身材的。"雨娥知道三妹最注重身体了，毕竟，模特儿也不是好当的。 "谢谢二姐救命之恩……"雨珊一闻到那香味，立刻胃口大开。 雨娥看着妹妹吃饭，像是不太在意地聊起，"今天早上送你回来的那位先生，好像是位计程车司机？" 雨珊像是突然想起有这号人物，耸耸肩，"哦！那家伙啊！" "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要是我需要搭车，他很快就会到府服务。"雨娥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名片，"好特别的名字，他竟然叫龙传。" "哼！蠢毙了！"雨珊可不爽了，那家伙原来是到处发名片的！ 雨娥微微一笑，继续煽动说："我看他应该是个好人，你吐了他一车子，脏死了！可是他都没有抱怨呢！以后我一定要捧他的场，让他多赚点钱。" "我没意见！"雨珊埋头就吃。 "对了，你今晚还有工作吗？"雨娥问道。 "没。"她都已经快醉死，连走路都走不动了，哪能再工作！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戴隐形眼镜？" "啊？你不是说过打死都不戴那种东西的吗？"雨珊睁大了眼问，她自己并没有近视，但有时为了工作需要，她会戴上显色的隐形眼镜以增加效果。 雨娥有点脸红了，"我……我想改变一下造型。" 雨珊发誓，她绝对嗅到了某种暧昧的气息，"好啊！你还不快点给我招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最近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 "你要告诉我计程车司机的事，我才告诉你隐形眼镜的事。"雨娥故意说。 "成交！"好奇心是可以让人付出一切的。 当晚，两姐妹一边和隐形眼镜奋战，一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其中的秘密情事，也只有两人才能了解。 第三章 心机 本来我不想， 只是， 如果因此能得到你的青睐， 我……愿意， 那天丁威来过之后，徐正扬开始认真思考起来，雨娥真的对他有兴趣吗？应该不会吧？因为，他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虽然她做三餐给他吃，但她从未对外张扬过，只在他的办公室里进行，从来也不曾让别人发现，毕竟，这可是会稍微惹出绯闻的。 看她每天都打扮得那么清爽大方，只带给人轻松舒适的感觉，她对私人的事也很少提起，他只知道她家有只小狗叫小黑，连她家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经过他彻底的观察，结论还是——丁威想太多了！ 好日子继续过下去，直到九月来到，几个台风把台湾扫得凉飕飕的，而雨娥已经进公司满三个月了。 这天是周五，午餐时间，徐正扬坐在沙发上等待，雨娥正在把食物微波加热。 看书看得颈子都酸了，他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伸伸懒腰，一抬头，突然发现雨娥今天有点不同。 到底是哪儿不同呢？他试着努力分辨。哦！她今天没戴眼镜，还有，她的发型变了，一头长发放了下来。 她的衣服也不大一样，是套浅蓝色的洋装，裙摆滚着花边，露出她雪白的小腿，其实她的腿很漂亮，真是个意外，她甚至还穿了高跟鞋，看起来高挑了一些。 "总经理，可以吃饭了。"雨娥转过头，他注意到她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挺有点女人味的，她也喷了香水，清清淡淡的，刚好适合她。 徐正扬一边吃便当，一边偷偷观察她，却想不出是什么让她改变了？ "总经理，有什么不对吗？"雨娥注意到他的眼光。 “柯小姐你……你今天好像不大一样，变得比较……容光焕发。”他努力找寻着适当的字眼。 "是吗？"雨娥的脸上浮现淡淡红晕，"真不好意思，因为我今天要去相亲。" "相亲？"他差点没被噎死，赶紧喝了一口排骨汤。 雨娥扭着双手，含羞带怯的说："是啊！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我阿姨要帮我介绍对象，对方是公务员，我想应该满适合我的。" 公务员？他的脑子转了转，或许吧！像她这么宜家宜室的女人，若对象是个老实诚恳的公务员，确实很相配。 "哦！原来如此，"徐正扬点点头，"希望你顺利成功。" "谢谢总经理。"雨娥低头摸摸自己的衣服，"其实我没什么信心，我又不是什么大美女，说不定对方根本看不上我。" "千万别这么说！"徐正扬赶紧澄清，"你给人的感觉很可爱、很亲切，我相信对方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 他这全是肺腑之言，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真的很喜欢她，就像对个好朋友一样。 "真的吗？总经理这么说，我就有点信心了。" "不过，如果你相亲成功，到时候结婚了，是不是就要辞职了？"他突然想到这致命的问题，那他到时该怎么办？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雨娥轻笑道："总经理，你想太多了，我先出去忙了。" 徐正扬看着她走出办公室，隐隐有种不舍之感，就像是父亲看女儿要出嫁了，又像儿子看妈妈要再婚了，怎么办？他真希望她不要相亲成功才好。唉！自己真是太坏心眼了。 但是，若不这样期望的话，到时谁来照顾他呢？ ※※※※※※ 徐正扬心想，自己一定是多虑了，因为从那天起，雨娥什么也没多谈，或许是她相亲失败了吧？那他也不该多问才是，只要她能继续担任他的秘书就好了。 十月底，某个上班日，飘着丝丝小雨，很平常的一天。 下午，徐正扬吃过了爱心便当，活力充沛地继续工作，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哗声。 "发生什么事了？"他自己打开了门。 "正扬，好久不见！"一个娇软的声音迎面而来，火红的身影投进他怀里。 "妮娜！"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是他以前的"玩伴"着一，也是他大学时代的"啦啦队女郎"，专门在比赛场上呐喊助阵的。 "人家好想你喔！可是这个小秘书竟然不让我进来，真是太过分了！"妮娜指着雨娥，忿忿的嘟起了红唇。 "哦！我正在忙，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徐正扬一看到雨娥的表情，就不禁要为她说话。 "总经理，抱歉，是我处理不当。"雨娥鞠了躬，默默的坐回位子上。 "不要理她了，我们进去说话。"妮娜硬是把他推进办公室里。 关上门，徐正扬仍然心有牵挂，拉开挂在胸前的女人，快步走到桌后，"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好久没聚聚了！"妮娜坐到桌上，姿态诱人，"每次打电话给你，那个臭秘书都说你在忙，害得我只好直接杀过来了。" "我确实很忙。"奇怪？对于雨娥挡掉这些电话的事情，他竟然不生气。 "再忙也要吃饭吧？晚上我们出去吃点特别的。"妮娜低下身，胸前春光无限。 吃饭？现在除了雨娥做的食物，他根本对什么都没胃口，就连眼前这幅撩人的画面，也丝毫勾不起他一丝情欲。 天！他到底怎么了？真的是吃饱了就不想动了吗？看来他老化的迹象愈来愈严重了。 "我晚上还要加班。" "怎么这样？人家亲自来邀请你呢！"妮娜可不依了，以前徐正扬是很好说话的，只要撒撒娇就可以让他妥协，怎么今天却一副距离遥远的模样？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还要开会，没时间陪你。"他这是真话。 "徐正扬！"妮娜双手擦腰，娇声警告道："你今天要是不陪我，以后我就不来找你了！" 哦！有这么严重吗？徐正扬一开口，却回答说："我送你出去。" "哼！"妮娜又惊又怒，"好，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打开门，妮娜一路冷哼连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直到那火红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雨娥才怯怯不安地开了口，"总经理，我……我……" 徐正扬笑了笑，"柯小姐，以后这类麻烦的对象，就直接说我不在好了。" "咦？"雨娥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谢谢。"徐正扬关上门，望着窗外澄蓝的天空，突然觉得心情很开阔。 其实，男人没有女人，根本也不会怎么样嘛！他这么对自己说。 ※※※※※※ 进入了寒流阵阵的十月，徐正扬天天有得吃、有得喝，工作上又有得力助手，一切都挺顺心如意的，只除了丁威那小子常来报到。 受到美食感召，丁威愈来愈喜欢闯进办公室，尤其都选在午餐或下午茶时间，大声嚷嚷道："神爱世人，普渡众生，世界大同，我又来跟你们一起分享了！" 雨娥总是很好客的，拿出更多的水果和食物来招待，徐正扬却一脸不满、嘟着嘴坐在那儿，因为那些本来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这个周五，丁威又不请自来了，雨娥不想打扰他们，准备好了下午茶和点心，就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好吃好吃，真是让我百吃不厌！"丁威大嚼着番前夹蜜饯，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立刻让他爱上了。 徐正扬瞪着这家伙，"你没地方可去吗？外面那么多餐厅，不会去花花钱啊？" 丁威倒是回答得理直气壮，"奇怪了，这些又不是你做的东西，雨娥也不是你老婆，你吵什么吵？" 徐正扬被问得无话可说，不过还是反问道："雨娥？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谁像你这么别扭？我跟她认识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不能喊她的名字？而你跟她共事那么久了，为什么还喊她柯小姐？" "咳！"徐正扬清清喉咙，"这不一样，我们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无聊！都已经吃到这种地步了，还在那儿撇清关系。"丁威立刻反击道。 "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你今天是来跟我开战的吗？"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行！"丁威打了个饱嗝，"咱们换个主题，话说你也有一阵子没有女人了，这次好像是最长纪录喔！" "嗯……"徐正扬算算日子，的确有点不像话，"说得也是，大概是工作太忙了，还有，反正有得吃，就不想到外面打野食了。" "要不要跟我去联谊一番？最近我认识不少美女模特儿。"丁威挤眉弄眼道。 "再说吧！"徐正扬不置可否。 "咦！兴致这么低！你该不会是爱上了你的好妈妈秘书了吧？她最近不太一样喔！变得比较漂亮了！" "你也这么觉得？"原来，那不是徐正扬的错觉。 丁威摆出专家态度，精辟的分析道：“她一定是谈恋爱了！我跟你打包票她改戴隐形眼镜，放下一头秀发，还去挑染呢！而且，她也瘦了点，穿上合身的衣服，配上高跟鞋，嗯！其实挺秀色可餐的。” "你还观察得真清楚！"徐正扬竟然觉得不太高兴，"不过，前阵子她说要去相亲，后来却没有下文了。" "依我看，雨娥的个性很保守、很内敛，她不会把这种事情多做宣扬的，她一定是那种要订婚或结婚时，才会公布消息的女人。" "这倒有可能。"徐正扬也这么想。 "到时候，雨娥就要做饭给她老公吃了，我们两个王老五只好喝西北风了！"丁威不禁叹息道。 不知怎的，徐正扬突然没了胃口，想到那可能的未来，他心中竟有隐隐的失落感。 "怎么样？今晚跟我一起去happy吧！今天是周五耶！我们应该好好乐一下的。"丁威又提议说。 "不用了，我还得加班。"徐正扬拒绝了，他没那个心情。反正，没有女人又不会死！只是，比较难过日子而已…… ※※※※※※ 夜半时分，柯家门口停了辆里爸吉普车，一名身穿鹅黄套装的女子蹒跚地走下车。 接着又开来一辆宾士计程车，一名身穿粉色紧身裙的女子跟着走下车。 两辆车子还停在原地目送，这两名女子都有些醉意，走路时东倒西歪的，然后她们都拿出钥匙，摸索着要打开柯家大门。 "咦！你不是雨珊吗？" "啊？二姐？" 两人相认，原来是姐妹啊！只不过刚刚醉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就是了。 "这么巧！"雨娥打开门，拉着妹妹走进客厅，一起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家里其他的人不知都上哪儿去了，总之，没有人被她们两个吵醒。 "你好臭喔！都是酒味。"雨娥掩着鼻子说。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雨珊兴致颇高，从柜子拿了一瓶威士忌出来。 "拜托！还要继续喝啊？真是的！"雨娥说是这么说，却取来两个杯子和冰块，还有冰箱里的下酒菜。 雨珊把杯子倒得满满的，"干杯！敬我们姐妹重逢。" 两姐妹先喝光了整杯酒，雨珊率先问道："你说，你跑去哪儿了？平常都那么乖巧，竟然喝到半夜才回来？" "今天晚上我心情不好，跑去一家叫‘安全地带''的pub，结果就……遇到了熟人，相谈甚欢喔！"雨娥眼中充满了得意之情。 举凡台北的娱乐场所，雨珊都了若指掌，不禁惊问道："咦？那儿不是男同性恋的酒吧吗？而且还有男扮女装的表演呢！" "是啊！我以前都不知道，我是不小心闯过去的！"雨娥呵呵笑着。 雨珊皱起眉头，"我说二姐，你不要没有男人，就连男同性恋都去追啊！" "才不会呢！我跟那个熟人是好姐妹、好朋友，刚才也是他送我回来的。" "我远远看过去，没看清楚。"雨珊只觉得那辆吉普车有点眼熟。 雨娥眼睛一转，问道。"刚才送你回来的，好像又是你的专属计程车司机，而且你换到前座，不像以前一样坐后面了喔！" 提起这话题，雨珊就略感尴尬，"没什么，反正那是他的荣幸！够了，有空说话，不如喝酒，快给我喝！" "遵命！"明天是周六，两人都不必上班，偶尔就成为醉鬼吧！ ※※※※※※ 或许丁威说对了，雨娥真的有些变了，徐正扬慢慢养成了观察她的习惯。 其实，她本来就常常微笑，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她嘴角的笑意有如春风，仿佛藏着一个浪漫的小秘密。 她还开始插花，分送到其他办公部门，让公司里都充满了芬芳气息。 有时他会看见她在走廊那一端，跟一群女同事有说有笑的，不知谈论什么话题，反正就是愉快极了。 她从未在他面前那样笑过，可能是他们的部属关系吧！让她还是有所保留。 这不是很恰当、很应该的吗？徐正扬应该感到庆幸，雨娥如此识大体，不因为帮他料理三餐，就以为自己可以跟上司毫无距离。 他对她还能有什么好挑剔的呢？如果她算谈了恋爱，他也该祝福她的。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去，又是周五来到，一阵敲门声之后，雨娥拿着文件走进来，温和的说道："总经理，企画部送报告书来了，请你过目。" 徐正扬收回飘荡的心思，赶紧接过来审核，但当她稍微侧过身去，整理花瓶里的紫色雏菊时，那甜蜜的微笑却让他傻了。 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一个女人能有如此的改变？他发现，在这一刻，她简直美得惊人。 过了一会儿，雨娥又抬头道："总经理，可以了吗？" "哦！我……我还要再研究一下，你跟他们说我明天会决定。" "明天？明天是周六，我们公司每周都周休二日的。"雨娥提醒他道。 "那就下周一了。"徐正扬都快忘了今天是星期五呢！真是活到哪一年去了，自己也搞不清楚。 "总经理，我在冰箱里放了一些吃的，你记得拿回家吃喔！"雨娥又提醒道。 "谢谢！"他停了一下，又问："你那儿还有钱吧？要不要我再给你？" 雨娥摇摇头，"你上次给我五万块，实在太多了，根本用不完。" "反正你别跟我客气，不够用就一定要告诉我。"对于这一点，他可是相当坚持。 "是，我知道。"她该走了，已经超过下班的时间了，但是她低着头，脸色微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吗？"徐正扬发现她脸红的样子很可爱，简直叫人想咬她一口…… 咦！他肚子又饿了吗？可是刚刚才吃过点心啊！他怎么还会对她产生胃口？ "总经理，很抱歉，我……我下礼拜想要请假。" 他听了倒是有些诧异，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从来不曾缺席过呢！"没关系，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盈满了幸福，"因为……因为我要订婚了。" "你、说、什、么？！"他瞪打了眼睛，仿佛她刚刚说的是公司破产了、大楼着火了，或地球毁灭了之类的话。 雨娥站在那儿，笑得娇娇的、怯怯的，"我不是跟总经理说过了吗？我阿姨帮我找了相亲的对象，后来我们开始交往，发现彼此很适合，所以……就在双方家长的赞成下，下礼拜三要订婚了，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可能要请假三天，真是对不起。" "是……是这样的吗？"他好不容易听进这串话，连忙又问："你们不是才认识三个月？这么快就要订婚了？" 雨娥咬咬下唇，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因为阿明他三十岁了，他家里希望他快点结婚，我也见过他父母了，我们相处得很愉快，他们都对我非常好。我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家，我相信阿明会给我幸福的。" 阿明？这是什么俗气的名字？不过，听来就是个老实人的样子。 他阴沉的脸色被她解赞成了另一种意思，连忙道歉说："总经理，对不起，我突然这么决定，可能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不过，我已经把工作都交代好了，我会尽量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 他相信她做事的态度，她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但是，问题不在那儿。 "你……你订婚之后，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也就要辞职了？"他喉中梗着的问题，终于被说出口了。 雨娥揪着双手，以歉疚的语气道："嗯……很有可能。我和阿明都很喜欢小孩，我们希望早一点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我结婚前就得辞职了。不过，那还有三个月左右，我相信总经理可以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什么？短短的三个月之后，她就要走了？他就没饭吃了？他就没人管、没人理了？ 徐正扬只觉眼前一片黑暗然而，他还是要勉强自己说："这是喜事，我要恭喜你。对了，你们的订婚喜宴在哪儿举办？我也应该去捧场一下才对。" 雨娥连忙婉拒，"哦！不用了，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和阿明都不是喜欢铺张的人，我们只打算在自己家摆一桌酒菜，请两方的家人参加而已。" "是吗？那我也得包个红包才行。" "那怎么行？绝对绝对不需要的！"雨娥推辞道。 "总之，你下周四来上班，我一定要给你一份礼物，不准说不。"他也有他的固执，眼前是一位认真尽职的好员工，他有权利，也有义务这么做。 "这……"雨娥只好妥协了，"那我只好多做些好吃的来答谢总经理了。" "用不着跟我客气。"他做出最有风度的表现。 谈话结束，雨娥离开了办公室。 徐正扬转过身，望着窗外高高的蓝天，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那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好像被掏空了什么似的…… ※※※※※※ 周末，徐正扬仍然埋首于工作之中，所谓娱乐，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他会一路升上总经历的职位不是没有原因的，若非他超人的工作能力、优秀的业绩表现，又怎会在公司重新改组之际，受到董事长的赏识而连连升级呢？ 就像平常一样，他待在自己郊区的房子力，桌上摆着电脑、文件和档案，在一旁的茶几上，则是雨娥为他准备的食物。 吃了一片什锦被萨，喝了一杯凤梨汁，都是雨娥用心做的美食，让他更有精神去面对一切了。 只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不免要问自己，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自从他得知雨娥要订婚的消息以来，心情便一直低迷不振，难道就为了以后没得吃了吗？还是他太久没出去玩耍，整个人都给闷坏了？ 打了个电话给丁威，那小子居然说："我在忙着拍照，有屁快放！" "你忙？那就算了。"其实，徐正扬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兄弟一场，给你一点时间。"只听见他转头大喊，"卡！休息十分钟。" 徐正扬笑笑道："算你还有点义气。" "怎么了？难得主动打电话给我，活得不耐烦、没意义是吧？" 这小子还真是了解他！"勉强还活得下去，不过有个坏消息，我的秘书要订婚了，三个月后要结婚，我们两个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丁威哈哈大笑，"看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就是恋爱了嘛！怎么？人家要订婚，未婚夫不是你，很感伤喔？" "是啊！感伤我以后没得吃、没得喝。" "谁教你自己不追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干嘛让一条美人鱼白白溜走？"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要我小心她一点吗？"徐正扬反问。 丁威自有一套理论，"我是叫你小心那些坏女人，但雨娥绝对是个好女人，这点我们两个都没有异议吧？好女人当然要抓住！" 徐正扬一愣，"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来教我如何欣赏女人了？" "因为啊！我的恋爱经验比你多，你这位大少爷、大帅哥、大总经理，你根本没谈过真正的恋爱。"丁威说得斩钉截铁。 "这我可不承认。"徐正扬得顾及自己的名声和自尊，二十七岁的男人没谈谈过恋爱，岂不笑死人了？ "不承认就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谁教你自己没神经、没大脑，你就去后悔莫及吧！等你想开一点了，我再带你出去打猎打猎。" "用不着！"他徐正扬可是行情好得很。 "到时再说吧！我要上工了，拜！"丁威挂了电话。 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徐正扬望着窗外，远山沉默，夜空寂然，连月亮都不见了，这世界仿佛没有一点生机。 唉！他多愁善感什么呢？这不像是他，他应该永远都是活力充沛、精神昂扬的。 他摇摇头，决定去洗个澡，洗掉这一切无谓的愁绪。 ※※※※※※ 周三，一个倾盆大雨的日子。 柯雨伊闷闷的靠在窗边，让那雨水滴在她脸上，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又不小心变成了清纯玉女，她最讨厌自己一副梦幻的样子，但有没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唉！她有一千零一种想哭的理由。 一阵敲门声后，一个熟悉的嗓音传来，"大姐，你在作什么白日梦？" "雨娥？你今天不用上班啊？"雨伊惊喜交集的迎上前去。 雨娥收起水蓝色的雨伞，放下肩上的背包，"我请了三天特休，才刚从南投回来，我去看过爸妈他们了。" "他们怎么样，会不会太累了？"雨伊倒了杯热茶给妹妹。 雨娥微笑道："爸爸还是那么热心，妈妈还是那么强势，他们过得很充实、很开心，还说不想回来了。" "真让人羡慕……唉……"雨伊一副无奈样。 雨娥挑起双眉，"怎么了？你的新工作不是很棒吗？顶着设计总监的名衔呢！" "工作绝对没问题……"雨伊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是有私人的问题……" "跟你手上这枚戒指有关吗？"雨娥挑眉问。 "嗯……"雨伊点头，"为了一个可爱的老奶奶，我得假装是她孙子的未婚妻，可是老奶奶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她的孙子？这位先生是谁？"雨娥立刻产生许多联想。 "他叫唐泽恩，上回我喝醉酒，就是他送我回去的。没有他的基金会，我那些艺术家朋友都要饿死了，算算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就义不容辞、拔刀相助了！" "原来如此。"雨娥却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只是大姐太单纯了，可能早就踏入陷阱而不自知呢！ "你说我该怎么办？这样欺骗一个老人好吗？"雨伊又陷入矛盾情绪中。 雨娥想起了唐泽恩的模样，那男人看着大姐的眼神很有意思，想想大姐也两、三年没谈恋爱了，而且还是一位非艺术家的对象，雨娥对此挺看好的。 "那位唐先生会这么想，可见他很孝顺、很善良，大姐，你就好好演下去吧！我支持你，现在你做的一定是件好事！" "你真的这么认为？"雨伊还是不太肯定。 "难道你忍心让那位老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吗？相信我，要是不演出这场戏的话，你绝对会比现在更难过、更自责。" 得到二妹的肯定，雨伊总算微笑了，"雨娥，你从小就这么善解人意，谁要是能娶到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雨娥眼里透着神秘，"是啊！那个人确实很有福气。" 在雨水声滴答中，两人互相打气，完全忘了窗外的世界。 第四章 上勾 如果对你用计， 全是因为， 我无力、我无奈， 直到你对我动心。 从周一到周三，徐正扬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尤其在这十二月阴雨的天气，简直教人快活不下去了。 如同往常，他提早半小时到办公室，但是桌上少了个餐盒，少了张餐布，他这才恍然想起，雨娥请假订婚去了。 唉！他放下公事包，心想，这下没早餐吃了，泡杯咖啡来喝好了。 走到茶水间，他先是找不到咖啡粉，又找不到糖包和奶精，这一点都不足为奇，毕竟，他有半年没自己动手过了。 好不容易找齐了东西，倒热水时竟然又心不在焉的把自己的手指给烫伤了，只得打开水龙头让冷水冲过。 "妈的！"他很久没骂脏话了，现在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就不信没有柯雨娥的存在，他徐正扬就活不下去，哼！这句心中的气话，却在下午两点时完全印证。 忙了一整个上午，他根本没时间吃早餐和午餐，现在他的胃终于抗议起来，不容许主人如此长期忽略。 喝了一口咖啡，泡得真是有够难喝的，他实在不想喝这泥水。 找来外送餐厅的电话，订了义大利面和浓汤，但是半小时后送来了，他却吃了几口就觉得恶心，太油了、太腻了！真正好吃的东西才不是这样做的呢！ "唉！"不知叹气了几次，他趴倒在办公桌上，开始了解为何当初丁威一见到雨娥，就会问她：你是天使吗？ 事到如今，只要有她出现，拿一小片可以吃的东西给他，那就真的是神迹了。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三天不见，就像过了十年，徐正扬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确实很想念雨娥，想念她的便当、她的饮料、她的照顾。 每天不管吞进什么总是味同嚼蜡，只不过没有东西可吃而已，却是如此悲惨的下场，以往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直到周四早上，徐正扬满心期待地来到公司，看到雨娥已经来了，正一边拿出餐盒，一边问候道："总经理早。" "早！"他吸吸鼻子，再次闻到那香味，让他几乎感动得想哭了。 雨娥打开冰箱，早就空空如也，不禁惊叹道："咦！你把冰箱的东西都吃完啦？没关系，我再补上去。" 徐正扬坐到办公桌后，看她忙着把水果冰到冰箱，冲泡可以让他喝一整天的绿茶，还有准备中午、晚上给他吃的东西。 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妈妈离家出走以后，又回到家里来煮饭，而他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只能一脸感动的望着她的背影。 打开餐盒，有玉米蛋饼、奶油培根和鲔壑明治，还有大杯他最爱喝的麦芽牛奶。所谓幸福，就是这样啊！ 可是，他随即又想到，三个月后雨娥就要结婚了，到时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先吞下三明治，才让嘴巴空出来问："柯小姐，你……你真的订婚了？" "是啊！"雨娥伸出左手，"只是一个小小的戒指，可是我很满足。" 唉！人家找到了幸福，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因为他的贪吃，就教她不准嫁人吧？ "我已经把礼金汇进你的户头了，别跟我客气。"他还是感谢她的，她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员工。 "总经理，你这样让我很不好意思呢！"雨娥又慌又惊的。 "别这么说。"他突然觉得苦涩，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倒数的日子了，因为每过一天，就更接近她该走的时候了。 雨娥似乎看出他的心事，"我结婚的日期订在三月一日，还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总经理一定能找到适当的人选。" "哦！我会吩咐人事室去办理的。"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我先出去忙了。"雨娥转过身，走出办公室。 看着桌上那些美食，徐正扬也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胃口。 美食当前，却没有食欲，这不关生理、不关现实、不关物质，而是纯粹的、纯粹的心情不好…… ※※※※※※ 狂欢夜了，下班时间也到了。徐正扬坐在办公桌前，一时竟不知要做什么。 "总经理，我先走了，这些请你在周末时吃完。"雨娥放下一盒食物，背着皮包就要离开。 "等等，你……你要去哪儿？"徐正扬不是瞎子，他注意到她今天特别打扮过，一头柔滑的长发绑成公主头，粉红色毛衣配上黑色窄裙，就像黑森林蛋糕上的一颗草莓，看来好好吃的样子。 果然，看她羞怯的一笑，"我要去阿明家做饭给他吃。" 啊……真让人羡慕！徐正扬在心中悄悄叹息，自己这个周末照样又是以工作陪伴，哪像人家可以双双对对，还可以你喂我一口，我亲你一口呢！ "周末愉快。"徐正扬勉强微笑道。 "希望总经理也一样，再见。"雨娥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去，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有如一只粉色的小蝴蝶，好可爱好可爱，却飞开了他的手上。 那个叫阿明的男人实在太好命了，能娶得到这样的好老婆。 徐正扬对自己摇摇头，丁威的话不期然地又浮现在心头：谁教你自己不追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干嘛让一条美人鱼白白溜走？ 所谓旁观者清，丁威说的话并非毫无道理，这半年多来的生活中，让他愈来愈感受到，他真的不能没有雨娥。 只有她懂得他的口味、他的脾气、他的笔迹、他的作风，除了她以外，他再也不会和别人有相同的默契了。 可是，人家都要得到幸福的归宿了，说什么他也不该横刀夺爱吧！更何况，她从来没对他表现过兴趣，他也不想自作多情啊！ "铃铃！"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接起来，原来正是丁威，"喂！徐总经理，有没有空赏光？我手边有两个妹妹，正等着我们一起去狂欢呢！" 徐正扬只犹豫了半秒钟，"你们在哪儿？我马上到。" "哦？答应得这么爽快！"丁威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在塔城街的‘世纪末酒店''，到了就说找我丁威，服务生会带你到包厢来的。" "知道了。"徐正扬挂上电话，告诉自己，或许该是轻松一下的时候，一定是他太久没碰女人了，否则，他怎么会有这样哀怨的心情呢？ 暂时忘却手边的工作吧！这是周五的夜晚，一切都应该被放下。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正扬并不是很清楚。 酒店里，那两个年轻女孩不断的敬酒，他毫不推辞、-一干杯，决定今晚要做个酒国英雄。喝吧！喝吧！喝醉了就会飘飘然的，就会忘了还有地心引力，还有人间。 其中一个女孩黏着他的手臂，要求他带她回家，他也没有拒绝。 "你开的是什么车啊？"那女孩是个"迷车族"，只要有够帅、够猛的车，她就会爱上那个男人。 "法拉利的跑车，你会喜欢的！"徐正扬甩动手中的钥匙。 这时，丁威跑来阻止了他们，"你不能开车！你这笨蛋！" 徐正扬连走路都不稳了，还是逞强道："怎么不能？我还可以开飞机，可以开太空梭呢！" "要是我有太空梭，一定让你离开地球远远的！"丁威把那两个女孩塞进一辆计程车，不顾她们的尖叫和抗议，然后拉着徐正扬走向他自己的吉普车。 "你搞什么？马子都不见了！"徐正扬在意识模糊中，还记得应该要骂他。 "你已经不行了，还想骑马，你这老家伙！"丁威把他丢进车里，上车发动引擎。 一路上，徐正扬连吐了两次，丁威气得脸都绿了，这可是他的最爱，克莱斯勒最新款的吉普车呢！ 不知过了多久？徐正扬终于回到家中，倒在自己的大床上，仿佛看到丁威打了一通电话，悄悄低语着什么。 "好了，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会有人来照顾你的，我先闪了！"丁威没忘记踢他两脚，以报那两"吐"之仇。 照顾？谁会来照顾他？老爸、老妈远在天边，他最近又没交女友，有谁会可怜他、同情他呢？现在他头痛得要命，老天！干脆让他直接晕过去算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睡着了，好像作梦了。 有一双小手替他脱去了领带、衬衫、长裤和鞋袜，还拿了毛巾帮他擦汗，从脸上、颈子到肩膀、腰腹、双腿，让他感觉不再那么燥热。 "来，喝点茶。" 他乖乖的听从那娇软的声音，喝下了清香的柠檬茶。 是谁？谁的抚摸如此轻柔？谁的嗓音如此亲切？这一定是他的梦境，他想，所以拉着这双小手，应该也不算什么罪过吧？ 他是睡了，但他还不肯放开这一份让他眷恋的温柔。 ※※※※※ 经过狂欢的周五之夜，便是痛苦的周六清晨。 当徐正扬缓缓的睁开眼睛，窗外的天仍是昏暗的，房里只点看一盏落地灯，橙黄的光线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是怎么回事？ 咦？好滑好细的触感，他似乎握着一双小手，眨眨眼看清楚，那双小手的主人就睡在他身侧，那张睡脸、那头长发……那是柯雨娥！ 因为他的房间采和式设计，在木板上只有一张床垫，雨娥就斜靠着床边，身上披着毛毯，躺在地板上睡着了。一双小手却还乖乖的窝在他手里。 不，这不是梦！徐正扬猛然惊醒，昨晚丁威那家伙真的找人来照顾他了，而且还是他的好好秘书柯雨娥！ 他整个人坐起身来，后脑的疼痛感让他低吟起来，终于唤醒了沉睡中的她。 "总经理，你醒了？"雨娥也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双腿都麻了，那种不良的睡姿，当然要酸疼好一阵子。 徐正扬张开嘴，又闭上嘴，呐呐地不能成语，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刚睡醒的她，怎么会美成这个样子呢？那迷离的双眼、慵懒的表情，她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需要被狠狠吻住的女人！ 相对于他的震惊，她倒是显得相当镇定，"总经理，你一定还在头痛，我去给你泡个药茶，那是我们家特有的醒酒茶，还有，你一定也饿了，我煮个稀饭给你吃。" 雨娥找到了放在床边的眼镜，戴上以后正要站起来，但是，她疲软的身子不听话，竟跌到了那张大床上。 她的发丝好软、好香，拂在他的脸旁，痒痒的，引起某种不可思议的骚动。 "你怎么了？"他总算找回声音，握住她的肩膀问。 "对不起，我……腿麻了。"她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 "你怎么睡在地上？当然会腿麻了。"徐正扬毫无犹豫地将大手抚上她的小腿，开始轻柔的按摩，嗯——这触感真好，真不想放手。 雨娥静了下来、四周的空气好像甜甜的、暖暖的、他才帮她按摩了几分钟，她就推开他的手说："没事了，谢谢！" 看她像只小猫一样地逃走，他才恍然了悟，刚刚他竟然把她抱在怀里，还对人家那双白嫩的小腿东摸西摸，这……这算不算是"性骚扰"呢？ 而且低头一看，他身上的被子掉了，自己竟然什么也没穿，只有一条小内裤而已，糟糕，他能问这是谁帮他"更衣"的吗？ 还有，他发觉自己臭得要命，全身都是酒味，难怪她不肯待在他怀里。 他拉开被子，赶紧奔进浴室，彻底洗了个澡，才穿上浅蓝色浴衣走出来。 厨房里，已经有白色的热气漂浮，雨娥正忙着张罗早餐，看来她昨晚应该是从家里出来的，穿着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裙，感觉很舒适，也很居家。 她就在这里，就在他的房子里，仿佛很久以来就是这样的。 他傻傻地坐在餐桌旁，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竟有一种满足到不能再满足的感受。 "柯……柯小姐。"这声呼唤就连他也觉得别扭，其实不该如此见外的，但他又不知该如何拉近距离？ "嗯？"她没回头，专心在熬粥。 "你今天没事吗？不用陪你的未婚夫吗？" "你说阿明啊？他和朋友出海去钓鱼了，因为我不敢坐船，所以就没跟去了。" "哦！"他无意识地应了声，心里却在想，大好周末去钓什么鱼？应该窝在家里，抱着未婚妻在床上翻滚才对啊！ 拜托！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眼前竟然浮现着……他和雨娥一起躺在大床上的模样！惨惨惨！他真是饥渴过度了吗？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昨晚……昨晚实在太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要忙。昨晚小威他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总经理你出了什么意外，幸好只是喝醉酒而已。" "小威？"徐正扬认识丁威八、九年了，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昵称。 "嗯！他说他喜欢我这样喊他。" "是吗？"徐正扬握起拳头，他可不怎么喜欢。 雨娥总算忙完了，端了两道小菜转过身来，一看到他却低下头去，粉嫩的脸颊有点羞红，但徐正扬自认穿着还算得体，真奇妙，她这么容易害羞！还脸红得这么好看！ "我来帮忙。"''他走到她身旁，端起那一锅热粥。 她点点头，视线不敢面对着他，只是唇角微微有些笑意。 一切准备就绪，徐正扬先喝了口茶醒酒，肚子里早就咕噜噜叫了，昨晚吃的都给吐光了，现在他真是饿慌了。 "总经理，你的……腰带要不要整理一下？"雨娥终于提醒他。 他低下头一看，哈……春光无限好呢！他的腰带松了，露出胸膛和大腿，还好他们穿着小内裤，否则可真要"献丑"了。 "咳！抱歉。"他假装清清喉咙，捧起碗就大吃起来。 啊！就是这味道，他立刻尝到了幸福，在宿醉的早晨醒来，能够吃一碗清粥，配上可口的小菜，人生夫复何求？ 雨娥默默的坐在地面前，望着他满足的吃相，眼眸之中似乎有些闪光。 "咦！你怎么不吃？你也吃啊！"他替她盛了一碗粥。 她接了过去，状似感动，“每次总经理吃东西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很好吃。” “哦！不，这你就错了！”他摇头道：“只有你做的菜，才能让我有这种感觉，你不知道，你请假的那三天，我简直快活不下去了。” “真的！”她又笑了，好甜的酒窝。 “真的、真的！”他连连点头。 在温馨的气氛中，两人结束了早餐，徐正扬坚持不让她洗碗，开玩笑，她可是客人，又煮饭给他吃，说什么也不能这样虐待她。 “你去坐着，随便参观一下。”他半命令他说。 雨娥也不跟他争了，慢慢在屋子里踱步，看着那些照片、那些书本，脸上若有所思，还不时淡淡的微笑。 等他收拾完了，走过来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笑成这样？” “这张相片……很好看。”她指着墙上一幅放大的照片，十年前的徐正扬奔驰在球场上，隔着一道球网，刚好给敌方一记杀球，那英姿焕发，浑然天成。 “哦！这是我在高中排球队的时候，当时你应该也在板桥高中，说不定你曾看过我打球。”谁想得到呢？十年后，他们竟然会一起站在这里。 “嗯！说不定。”她点个头，迷朦的双眸仿佛望向了远方。 他偷瞄着她的侧面，那微噘的樱唇，看起来可口得要命。 “咳！”他赶紧拉回心神，“你今天既然没什么事，那……那也不急着回去吧？” “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她总是那么热心、那么殷勤。 “没有！反正今天是假日，我也没有心情工作，我想我们……我们可以聊聊天啊！”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 “这样好吗？我是你的属下耶！”她有点犹豫起来。 “呃……雨……雨娥，你别跟我这么客气，其实我们共事很久了，我又常受你的照顾，何必保持那么遥远的距离呢？”他这是真心话，他很想和她多相处。 她歪着头想了想，犹豫了几秒钟，“好吧！” 太好了！徐正扬几乎想跳起来！这远比他第一次约会时还开心。 ※※※※※※ 冬日难得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落在沙发上，徐正扬咬着一颗苹果，专心听雨娥诉说家庭的点滴。 她像是发觉了他专注的目光，突然停下来，“哦！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听我说这些琐事。” “不，一点都不会。”他真诚地说：“我爸妈都移民加拿大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台湾，我从不晓得有姐妹是什么感觉，就连那个常被欺负的弟弟，也让我觉得很羡慕。尤其是你的父母，他们退休后就去当义工，真的很让人敬佩。” “嗯……谢谢。”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 他却大大叹了一口气，“那个叫阿明的实在太好命了，可以娶到像你这么好的老婆，算他祖上有德、三生有幸。” 徐正扬说到这儿，发现她的脸色低沉了下去，似乎有什么心事，让他急忙又问：“怎么了？阿明敢对你不好吗？那可是会人神共愤的！” “不、不是……”她有口难言。 “雨娥！”他再次呼喊她的名字，“你若把我当朋友看的话，就请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不希望你不快乐，我是真心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我实在太不应该了……” “没有什么好应不应该的，只要是你的感觉，就该诚实的表达出来。”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发觉有道理得不得了，怎么他自己有时就做不到。 “我知道，可是……可是……”她的声音稍微哽咽了，“我觉得自己这样不对，我怎么可以讨厌阿明？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以嫌弃他那件事？” “讨厌？嫌弃？你慢慢说，别急。”他真是有听没有懂，但她那哀伤的表情、却莫名其妙地令他心疼极了。 “你听了以后，不可以笑我喔！”雨娥还是很难为情。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笑你的。”他立刻举手发誓，怪了，他在激动什么？ “我……我是第一次交男朋友，也是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拥抱，可是……我觉得好痛苦喔！我不喜欢他亲我、抱我，如果没感觉也就算了，但我讨厌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他的嘴唇……唉！我怎么可以这样想？我恨我自己，却又没有办法克制……” 听到这儿，徐正扬总算有点理解，原来那个叫阿明的小子是个大笨蛋，竟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让人家委屈得想哭了！ 雨娥继续倾诉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问题？可是我又不能随便找一个男人来试试看，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但以后……我就要跟阿明过一辈子了，难道我都要忍耐这样的亲热吗？” “你当然不必忍耐！”就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雨娥却只是摇头，“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真是不知害臊，怎么会跟总经理说这些话？请你忘了吧！也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相信阿明会给我幸福的，只要我能忍下来就可以了。” 徐正扬看出她眼中已有泪光，这让他的胸膛全都燃烧起来了。 “你说这是什么傻话？你别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开玩笑！”他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肩膀。 雨娥转过头去，轻轻地拿下眼镜擦去那滴泪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我没关系的，真的……” “雨娥，你听我说，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现在该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 “回报？什么回报？”她傻傻地眨眼，泪水又滑落了一颗。 “我要让你体会，什么叫做幸福的吻！”他心中满是不舍、满是怜惜，她是个好女人，她不该受到错误的对待，他一定要“好好”地吻她！ “啊？”雨娥才惊讶地一喊，就让他封住了嘴唇。 徐正扬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她手中的眼镜掉到地板上了，两人之间再无任何距离，贴紧的身体逐渐发热，开始了一场唇与舌的追逐。 雨娥低低嘤咛着，像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她那羞涩的声音、微微抗拒的动作，更加深了他的欲念，他要教会她什么叫激情、什么叫快感。 他整个人都压到了她身上，反复舔吻她粉红的双唇，慢慢探进她香甜的口中，老天！她真是个可人儿，她比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她的小手从一开始推拒着他，变成握住他的肩头，却还轻轻颤抖着。别怕、我可爱的人，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要让你快乐、让你欢喜的。 他放柔了动作，一点一滴品尝她的味道，也鼓励她释放自己，激发出那挑逗的本能，男人和女人的双唇，本来就是要用来“赞赏”对方的。 “嗯……嗯……”雨娥的小手拍在他的肩上，他这才发现她呼吸困难，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唇瓣。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担忧地抚过她泛红的双颊。 “我不能呼吸……我头晕……”她几乎是呜咽着说。 这小傻瓜！她竟不知要怎么呼吸？这让他心疼到了极点的小女孩！ 徐正扬将她横抱起来，意外地发现她根本就没多重，他轻轻松松就把她抱起来了，走进房里，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 “别紧张，慢慢呼吸。”他摸了摸她的长发，发现那简直好摸得要命！ 雨娥闭着眼睛，嘴唇微启，胸前不住起伏着，他无法忽视她这诱人的模样，若不是他还有点怜悯之心，他立刻又想让她“呼吸困难”了。 过了几分钟，她终于好转了些，睁开迷离的眼睛，“怎么会这样？好奇妙……” “怎样？”他忐忑不安地问：“你讨厌吗？” 她那排乌黑的睫毛微微垂下，“我……不讨厌。” 男性自尊立刻被涨满了，他又追问：“那……你喜欢吗？” 她的双颊又染红了，“应该……应该算喜欢吧！” 他开心得几乎想跳起来大叫，不过，他还是强力压下了这冲动，尽量平静地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吧？你是一个很正常的女人，都是那个阿明不懂得温柔，才会让你讨厌和他有亲热的行为。” 事实上，一想到有别的男人碰她、竟让他感到无比的不满！ “是吗？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她低低叹息，仿佛认命了，又仿佛放弃了。 他捧住她的小脸，心中一片迷惘，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不要她叹息，他一心只想找回她的微笑，那常浮现在她嘴角的微笑。 “总经理？”她无辜地望着他。 不管了，就是现在，他非吻她不可！ 再次碰触这如花瓣一样的嘴唇，他满足地发出低吟，他从不知道，接吻可以是这么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要她，在这一刻，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呐喊着！ 他也曾这样碰过别的女人，但他完全想不起那些感觉，他就像个初识情欲滋味的少年，手指甚至兴奋得有些抖意。 “总经理，拜托你……”雨娥哽咽着，不知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他发觉她好敏感，只要他轻轻一碰就有反应，这样的好女人配上那种笨男人，完全就是糟蹋了、浪费了！ 将腰间的带子松开来，他忍不住让两人的肌肤相贴，忍不住在她颈上辗转吸吮，就是这种芳香、这种甜味，他一辈子等的就是这个！ “不行！这样我会对不起阿明的！”雨娥突然惊喊，用力挣脱了开来。 阿明？他一时想不起这是谁的名字？啊！对了，她还有个该死的未婚夫！ “请忘了今天的事，我……我走了！”雨娥仓皇的抓起皮包，奔到门前穿了鞋子，打开大门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正扬呆呆的坐在床边，还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饱受秘书“骚扰”的他，竟然会对自己的秘书伸出“魔掌”！ 他无法原谅自己，但更糟糕的是，他无法忘记那销魂滋味！ 第五章 迷惘 不懂，你的反应， 不想，你的躲避 等着的，是我的心， 和我真诚的爱恋。 “啥？你说啥？”丁威高分贝的声音在摄影棚响起。 这是周日的晚上，在丁威的工作室里，拍照已经告一段落，室内就只有他和徐正扬两人，正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聊天。 “你干嘛惊讶成这样？其中一半责任都该由你担！”徐正扬没好气地说。 “拜托！我只是要她去照顾你而已，谁教你老说对她没兴趣，我以为她对你是最安全的女人，况且，人家又订婚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放过人家！”丁威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个万恶不赦的淫贼。 “什么叫做不放过人家？”徐正扬吃了颗开心果，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只是看她那么可怜、那么难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就吻上她了。” “啧！啧！”丁威猛摇着头，“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以前都是女人自动送上门来，可从没听见你去招惹有夫之妇！” “她不是有夫之妇，她只是订婚了而已！”徐正扬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反应那么激烈？”丁威更是挤眉弄眼，“你自己招了吧！到底动心了没？” “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动心？”徐正扬老实回答。 丁威仰天大笑，“我就说吧！你这没谈过恋爱的笨蛋，准教你一路上都太顺利了，现在可好，终于让你碰到了一个大难题！” “到底什么叫动心？”他还是很迷惘。 “我问你，当你看到她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痛苦的甜蜜？当你看不到她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种甜蜜的痛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动心啦！” 丁威说话就像绕口令似的，但很奇妙的是，徐正扬却深有同感，这段日子以来，他心里确实就是甜蜜和痛苦并存，他从来没有那样的感受过，或许真的就是动心了吧？ 叹口气，他投降似的回答道：“应该算是吧！” “那就去把她抓回来啊！这种女人不多见了，对你这么好，又这么死心塌地……”丁威多喝了几口，神志飘飘然的。 “死心塌地？有这么严重吗？”徐正扬觉得听来怪怪的。 丁威一愣，解释说：“她不是都很照顾你吗？每天做饭给你吃，喝醉了也陪在你身边，拜托！现在这种女人去哪儿找？还不叫死心塌地吗？” “可是……她是别人的了。”那个阿明真是修了上千年的福气，才能得到如此的佳人。 “这点小小的障碍算什么？”丁威说得慷慨激昂、壮烈成仁，“只要你喜欢，就算她结了七次婚、生了一军队的小孩、克死了一打丈夫，你也要去争取她！真爱难寻，相信我，能握住手的千万别放开！” 徐正扬眨眨眼，“听你说这话，好像失恋的经验挺多的。” “至少比你多！”丁威又大灌了几口。 不用多说，徐正扬也看出丁威心情不佳，都几年的老友了，有些事情不必言语也能意会，两人又干了第三罐啤酒，此刻正是各有伤怀心事，那就尽量喝到底吧！ “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今晚不醉不归！” 只不过，徐正扬还是默默想着，现在如果喝醉了，还会有谁来照顾他呢？ ※※※※※※ 同样是周日晚上，柯家难得五个孩子都到齐了，围坐在餐桌前。 雨娥端来最后一锅热汤，宣布道：“可以开动了。” 大家都举起了筷子，默默吃着饭菜，不知为什么，每个人好像都陷在低潮中，食不知味的。 只见雨伊眼睛红红的，雨娥望着自己的碗发呆，雨珊双手拖着颊，雨思回避着乘风，乘风回避着雨思。 寂静之中，雨伊率先发难了，以感性的语气说：“雨娥、雨珊，能活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还有，我们能做姐妹真好，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大伙儿都傻了眼。 然而，感伤的气氛很快就传染开来，雨伊、雨娥和雨珊都抱在一起，“是啊！我们能做姐妹真好，我们好幸福！” 雨思已经哽咽起来，冲上去抱住大家，“姐姐们！” 屋里唯一的男人乘风呆呆的站在一边，呐呐的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又要喝酒了？” 雨珊代为回答道：“还不快去拿杯子！” 奇妙的夜晚，莫名的法力，感伤之情蔓延开来，让人只能沉浸其中。 ※※※※※※ 周一，阴天，忧郁。 今天上班的人大多精神委靡，仿佛都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周末，直到今日清晨，方才发现又是一周的开始，又得润上齿轮油来运转。 徐正扬本来就头疼，一走进办公室更头疼，第一眼就看到雨娥放下了一头黑发，穿了一身白衣，她在悼亡什么吗？ 她站在桌边，依然为他张罗食物、饮料，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总经理早。” “早。”怎么？她竟完全不当那是一回事？难道她常常跟公司的同仁亲吻？她那青涩的反应只是演技吗？ “这是今天的行程表，请你先过目。”她点个头就要离开，但经过他身边时，他发誓自己听见了她的叹息声。 还有，她那粉色的嘴唇已经快被咬破了，这可怜而紧张的小东西。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硬是不肯放。 “还有……什么吩咐？”她眼里含着怯意，像是不知该把眸光放往何处。 “那天，你忘了拿走你的眼镜。”他从口袋拿出那副眼镜。 “哦——”她接了过去，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天早上的事，想起那第一个吻，那第二个吻，那肌肤相触…… 他着实忍不住了，拇指抚过她颤抖的红唇，“还有，别咬疼了自己。” 被这样亲昵地抚摸着，雨娥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你去忙吧！”他一放手，她就飞快的离开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徐正扬知道自己陷进去了，唉！这种最无聊、最愚蠢、最要命的办公室恋情！ 没办法了，承认吧！他就是要她，就是要这个已经订婚的、对他没兴趣的、但还能接受他亲吻的女人！ 不出他所料，一整天下来，两人之间都僵硬得不像话，下班之前，徐正扬终于沉不往气，主动开口了，“雨娥，” “啊？”她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喊她的名字。 “你记录好了吗？”他询问她的速记。 “嗯！”她收拾了纸笔，“下班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瞧她那样子，简直就像服刑完毕，要重回自由一般！可惜他却不想放开她，“既然下班了，现在应该算是私人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 “一定要吗？”她的双手紧紧交握着，显示出她的怯弱。 “没错！”他很肯定，“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做的。” 她低下头，“不！我也有错，我根本不该提起那个话题……” “我们不要再继续道歉了，总之，你跟那个什么阿明的，赶快解除婚约吧！”他突然这么说道，还是带着点命令的口气。 “你、你说什么？”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跟他一点都不适合！”他断然道：“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两个才是最适合的。” 她摇摇头，虚弱地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一定还没有酒醒……” “我分析给你听，你就会明白了。我喜欢你的个性，你也很了解我，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都很和谐，当然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你做的菜很合我的口味，你细心负责的态度我也很满意，我相信我们在一起会快乐的。更何况，你对我的吻比较有感觉，不是吗？”对最后这点，他可是信心满满。 “我不否认这一点，可是……” 他再次打断她的话，走上前握起她的手，“我们真的很适合彼此，我们谈得来，接吻也很棒，个性也相投，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放弃那个阿明，接受我吧！我需要你，我愿意向你求婚，我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夫妻。” “不！”她突然坚决了起来，“我……我不想因为‘适合’这两个字而结婚，那时我来说是最悲哀的理由！” “悲哀？”他不懂，这是他第一次求婚，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 雨娥挣脱了他的双手，转身快步离开。 留下徐正扬站在当场，愣愣地发现自己被拒绝了，自己生平第一次的求婚被拒绝了，哈！还真是个奇迹！ ※※※※※※ 街头徘徊，漫无目的开车兜风，徐正扬还是来到老友的工作室，一吐心中不快。 “哇哈哈！”丁威笑得乐不可支，拿别人的不幸当笑话。 “笑够了没？”徐正扬冷冷地问：“我是要你给我建议，不是来取悦你的。” 丁威还是一脸不敢置信，“你真的跟她说了那一堆分析的大道理？我的老天啊！你实在是个奇葩，像你这种猪头已经不多见了！” 徐正扬喝了一口可乐，他今天戒酒，“多谢你的批评指教，看来我的失败已经让你忘了自己的失败。” 丁威甩一甩脑后的马尾，洒脱的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丁威失恋一天就过了，生命可贵，不能浪费，每天都要好好的谈恋爱才行。” “失恋大师，那你倒是说看看，我这个案例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正扬怎么也想不透，雨娥应该不讨厌他才对，既然他们这么速配，为什么她又要拒绝他呢？ “你的神经还真是超级大条的，这种简单的谜底，我连猜都懒得猜！”丁威耸耸肩，看了看手上的照片，最近拍的俊男美女可真多，他自己都要看花眼了。 “恋爱大师，”徐正扬改了个称呼，“信徒我就是没有答案，请你快快揭晓吧！” 丁威这才肯正经的回答，“傻孩子，因为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不是理性的机器人。你跟她分析一卡车的道理都没用，你只要跟她说你有多爱她，不管她菜煮得多难吃，以后变得多老多丑，你都会爱她一辈子，然后附送一个热吻，这样就搞定她了。” “真的？”徐正扬不相信有这么容易。 “本来就是这样！不过，她现在对你有戒心、有不满，那就得多花些功夫了，这次不能不劳而获，大少爷，开始准备追求你的老婆吧！” “追求！”徐正扬的字典里好像还找不到这两个字。 丁威总算选好了要加洗的照片，心情终于好了点，“没错，总算你也有这一天，就乖乖认命去追求她吧！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女人是要用哄的、要用疼的，要有小泉流水般的温柔，还要有海啸飓风般的霸道，就看你自己怎么运用自如了。” 这……这是什么道理啊，一点逻辑都没有！徐正扬沮丧地垮下肩膀，“我从来没追过女人，我没什么信心。” “放心好了，有我丁大师在，包你大获全胜？我这个人最爱看好戏了，可别让我失望啊！”丁威贼贼的一笑，百分百的幸灾乐祸。 他自己在情路上百般波折，怎么能坐视这位老友一路顺遂呢？当然要好好教导他何谓恋人的忧郁、爱情的感伤了…… ※※※※※※ 一夜的辗转难眠，换得一脸的憔悴不堪，徐正扬从未如此害怕过上班这件事。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雨娥还是如同往常，替他打点了一切的吃喝，这点更让他心生愧疚，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照顾他的，她绝对有权利置他于死地，只要不给他吃的就好了。 “总经理早。” “早，谢谢。” 两人都很客气，她眼中略微泛红，或许她也度过了一个无眠的长夜吧？ “雨娥……” 他正要开口，她却先说话了，“总经理，我们不要吵架了，我们都忘了那些事情，好不好？” 她多么懂事、多么体贴？他很想说好，但他做不到，“对不起，我没办法忘记，因为……我爱你。” 这三字显然威力十足，让她震惊得连退三步，眼中泛出泪光，低着头跑开了。 他也不逼她，就让她慢慢接受这事实吧！其实，他自己还不是挣扎了一整夜，才能相信这结论，他爱她！他真的爱她！ 那淡淡的微笑，那粉红的面颊，那小小的、白白的身躯，还有那轻柔颤抖的呻吟，都让他难以忘怀，他要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是的，他要追求她，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但既然决定了，就该全力以赴，他一定要讨到这个老婆！是的，就像丁威所说，不管她是怎样的人，不管两人有多少速配指数，总之，爱上了才是最重要的！ 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是最幸福的一对，现在就是要等着法律的肯定了！ 徐正扬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打开丰盛的餐盒，把老婆准备的早餐都吃光光，这样才能开始充满活力的一天！ 他知道，她在躲着他。 但他也要让她知道，他在追着她。 中午时间，雨娥拿了便当到别的部门去吃，不过，他有别的对策。 几十分钟后，柜台的广播系统传出柔美的声音，“柯雨娥小姐，有人送花给你，请你到柜台来签收。” “拿去。”服务小姐阿满笑吟吟的从桌后拿出花束，“雨娥，是一大束紫丁香喔！还有一张知名不具的卡片。” “谢谢。”雨娥的微笑很虚弱，拿起卡片一看，上面写着——你尽管逃吧！但我会追上你的！爱你的人 那笔迹……她一看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天天都看得见的笔迹。 阿满睁大了眼间：“是谁送的啊？我觉得这笔迹很眼熟耶！而且，这家花店就在公司附近，会不会是我们公司里的人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雨娥赶忙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紫丁香的花语就是初恋，你竟然是这位爱慕者的初恋，天啊！真幸福，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广为宣传的。”阿满身为柜台小姐，全公司大大小小的绯闻都逃不开她的手掌心。 “哦！不，千万不要……”雨娥的呼唤已经来不及了，阿满已经转过身去，转眼间就开始“电话热线”起来了。 雨娥只能无奈的捧着花，一路走回办公室。自然又招来了许多人的关心和询问。 关上门，她看见徐正扬正站在两间办公室相通的门边，拿着饮料杯正喝着她榨的柳橙汁，还不忘问道：“好漂亮的花，是谁送的？” 雨娥连看也不看他，“是送错的。” 送错的？徐正扬碰了个钉子，看来她是不肯软化的，不过，他也不会就此放弃，故意说：“那就丢了吧！” “花是无辜的，怎么可以丢了？”她找出一个花瓶，把紫丁香放进其中。 看她那么照顾花朵的样子，他又开心了些，他相信自己是有希望的，她连对花朵都舍不得，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呢？ 他满心欣喜，她却转身离去，直到午休时间结束才回来，看起来眼睛红红的，奇怪了？他到底又做错什么了？不管，总之他一定要坚持到底，丁威说过，坚持就是恋爱的美德，他会让雨娥明白，他对她的爱是屹立不摇的。 ※※※※※※ 从那天起，周二、周三、周四、周五，雨娥每天中午都要向柜台报到，因为又有人送她花了。 阿满喜孜孜地说：“他又送花来了，今天的卡片写得不错喔！” “是吗？”雨娥接过来看了，上面写着—— 圣诞夜是属于情人的，若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请让我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你吧！爱你的人 看雨娥满面娇羞，阿满又追问道：“他是不是要约你出去？你会不会答应？” “我跟别人有约。”雨娥收起卡片，不想在这儿多看。 阿满做出失望的表情，“你应该跟爱你的人在一起啊！我支持他。” “圣诞快乐。”雨娥浅浅微笑，转身离去。 下班前，雨娥忙着收拾文件，接下来有两天的假期，她该把办公室打理一番。 工作完毕，她敲了敲那扇通往徐正扬的门，“总经理，冰箱里有东西给你周未吃的，我先走了。” 这就是她的反应？在他一连四天送了那些花和卡片之后？ 徐正扬抬起头，深深凝视着她，“你…你收到花了，不是吗？” “那是送错的，我说过了。” 她还是这么固执，但他也很坚持，“如果我说，那是我送的呢？” “总经理，你不该说这种话的。”她回避他的视线，声音变得有点虚弱。 他可被惹火了，所有的柔情都化为愤怒，大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抵在她两侧的墙上，“我就是要说，花是我送的，爱你的人是我，我要追你，我要和你一起过圣诞夜。” 雨娥哽咽一声，低下头去，“总经理，你……你别这样欺负我……” 这女人，一滴眼泪就要融化了他的心！要命，真要命！他捧起她的脸蛋，看着她那含着泪水的眼眸，“我没有欺负你，是你欺负我，你忽视我，你把我当隐形人一样。” “你本来就不应该这样的，我除了把那些花当作送错的，我还能怎样？” “我们之间的感觉不会是错的，你该辨别清楚才对。” “不！”她摇着头，“我不能对不起阿明，我要和阿明一起过节。” “不准喊他的名字！你从来都不喊我的名字，你是故意的！我讨厌总经理这个称呼，你明知道的！”他生气了，真真正正地生气了。 “总经理……”她呐呐地喊，不知他到底怎么了？ 雨娥试着挣脱，试看逃避，但他把她整个人压在墙上，让她动不了也躲不开，只得承受他如烈火般的侵略和强取。 雨娥不得不投降，在这个吻中，有那么多压抑、不满和乞求，还有那么多浓的、烫的、疯的，她怎么能不为之所动呢？ 强硬总是会被温柔感化，他总算放松了一点，细细品味她的美好，大手也重重抚在她柔软的身上，她在他怀中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多奇妙呵！她怎么会这么适合他？ “不准说谎！”他嘶声道：“你明明是要我的，就像我要你一样，不然，你的心不会跳得这么快。” “你不可以……你不应该……”她全身发软，像片棉花飘在他怀里。 “没有什么可不可以、应不应该的！” “别……别那样……”她低吟着求饶，他却变本加厉，刻意要用这折磨作为惩罚，要教她忘了还有现实的存在。 雨娥却还是清醒了过来，用力挣脱开来，“不可以！我已经订婚了，你这样只是带给我困扰而已，我和阿明还有约，我要回去了！” 雨娥慌乱地跑开了，徐正扬握着双拳站在原地，暗暗对自己发誓道：他不会放过她的，这是他第一次追求女人、追求爱情，他势在必得！ 第六章 绑架 别怪我， 一切都是你惹的祸， 是你那迷茫的眼眸， 深深吸引我， 让我迷失在你编织的爱的网…… 冬日的傍晚，太阳早已收山打烊，天边星片深沉的蓝，就像一首磅礴的交响曲。 徐正扬开了车来到柯家门口，那看来是一个很可爱的家，两扇红色的木门，二楼高的白色建筑，还有一处小阁楼，青翠的长春藤从墙上爬出来，显然他们有一处生机盎然的庭院。 他将法拉利跑车停在树荫底下，看见雨娥进了门，她家就在公司附近两条街而已，果然只要五分钟就可以走到。 他打了个电话，不是给雨娥，而是给丁威，他要丁威替他办一件事。 “你这坏男人，亏你想得出这种方法！”丁威在电话那端大呼小叫。 “你最好给我照办，否则，我放火烧了你的工作室！” “妈的，算我交友不慎！误入歧途！”丁威受此威胁，只好妥协。 没多久，柯家客厅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雨娥接起电话应答，“是吗？他怎么想得出这种好法子？嗯！我知道了，谢谢！”放下电话，雨娥对二楼交代说：“雨珊，这几天我不回来了，你们自己准备吃的。” 老三雨珊走出房门，睁大了眼睛说：“二姐，你最近常常不回家呢！” 雨娥反问道：“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好几天都没回家里睡觉了。” “哎哟！人家忙嘛！”雨珊嘿嘿一笑，“都快圣诞节了，怎能不做点特别的？” “别玩得太过火了，当心玩火自焚。”雨娥摇摇头道。 “是！二姐教训得对，请快去赴约吧！”雨珊连忙催促。 几分钟后，雨娥走出了家门，她已经换过衣服，似乎正准备要出门约会，但是她手里只拿着一串钥匙，甚至连皮包都没背。 她左张右望，走到一辆银白色的车旁，敲敲那黑色的车窗，只见车门自动开启，她以不确定的语气问：“小威，是你吗？” 鱼儿上钩了！徐正扬握住雨娥的手，硬是把她整个人拉进车里，立刻上了锁，踩了油门往前开动。 “总经理？！”雨娥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威呢？他刚刚打电话给找，说是有紧急的事情，他人呢？” 可恶的她！他更加快了车速，恨恨的道：“你就会喊别人阿明、小威，你怎么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 “总经理！”她的脸上写着慌张，“你现在要去哪儿？我要回家，阿明快来接我了！” “他不会接到你的。”他残酷微笑道：“因为我已经把你绑架了！” 绑架？是的，绑架！说出来多么令他感到开怀畅意，多么精神一振，他徐正扬生平头一次犯案，而被害人正是他未来的老婆！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看起来……好像疯了。” 的确，徐正扬平常温和有礼，从来不曾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从小就是个开朗友善的小孩，这可说是他迟来的“青春叛逆期”吧！ “别紧张，我会让你有很多时间来认识我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眼前是个红灯，徐正扬踩下煞车，侧身为她系好安全带，还顺便偷了一个香吻，惹得她惊呼一声。 雨娥缩着肩膀，“你别胡闹了！你现在就放我下车，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这辈子就是太守规矩、太不胡闹了，现在我要做我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她睁大惊慌的双眼。 “什么意思都有，随你怎么想都可以！”他潇洒一笑，“坐好了？我们的假期就要开始了！”绿灯亮了，他踩下油门往前疾驶。 ※※※※※※ 沿着罗斯福路，经过北新路、北宜路，一路直行至青潭，再右转新马路，途经花园新城、屈尺、燕子湖、红河谷等，他们来到了乌来，逐渐深入那片山林泉水。 “总经理，我真的得要回家了！”雨娥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次。 “你又喊我总经理？我不听！”徐正扬像个要脾气的孩子，双眼直盯着前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雨娥犹豫了好一会儿，总算勉强开口道：“正……正扬，请你送我回家好吗？” 听到她终于喊他的名字，他开心得很，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再喊一声，我喜欢听。” 她像被催眠似的，又喊了一声，“正扬。” 他满意地点头，“就快到了，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我们可以度过一个快乐的周末，还有快乐的圣诞夜。” “什么？”她几乎惊跳起来，“你别开玩笑了！” 不不不！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认真，怎么可以有一丝丝开玩笑的心情呢？ “我是认真的，你已经被我绑架了，但没有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你现在连手机和皮包都没带，只有那串钥匙而已，若我把你丢在路边，恐怕你还回不了家呢！” 这番恐吓的言语颇有道理，显然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犯罪案，雨娥只得无奈的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要追求你，我要你甩了那个阿明，我要你嫁给我。”他说得坦荡荡。 “你疯了？我已经跟他订婚了！” 他丝毫不以为意，“订婚又怎样？就算你结婚了、生孩子了、做阿妈了，我还是照样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不懂！”她嘟起嘴，皱起眉。 “我爱你，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是你都没听进去。”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不禁嗫嚅道：“你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可能以为我很贤慧、很细心，可是我……我不要那种只有‘适合’和‘需要’的感情。” “那只是理性的说法，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看看我感性的一面。”甚至是毫无理性的，他在心里默默加了这一句。 谈判完全破裂，再说下去也是没用的，雨娥只得望向窗外的景致。 十几分钟后，徐正扬停了车，雨娥环顾一看，远山在黄昏之中显得曲线动人，眼前只有一栋简雅的乡村别墅，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文明产物了。 这倒替她省了力，她不用逃了，在这深山之地，能逃往哪儿呢？ 两人一起下了车，徐正扬拉起她的手，笑容炫目，“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别墅，我们进去吧！” 她还是那副恳求的表情、委婉的声音，“让我回去，拜托你！” “不要！”他沉下脸，哼了一声说。 她也嘟起嘴唇，跺了跺脚，甩开他的手。 哈！她生气了，那鼓起的双颊、微翘的嘴唇，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他又拉回她的手，不管她怎么挣脱都不放开，看她气得脸红，他反而更开心，他从不知道自己有如此的劣根性，看来，她是完全激发了他的“潜能”！ 进了屋里，木制的地板和家具吸引了雨娥的注意力，墙上挂着朴拙的雕刻作品，处处都是吊兰、仙人掌、黄金葛等盆栽。 任谁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栋古老、安适而美丽的屋子。 “你一定冷了，我来生火！”徐正扬走向壁炉，那可不是只摆着好看的。 雨娥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就……就我们两个人而已？” “当然！共犯愈少，成功的机率愈高！”他自以为是地说。 眼看大势已去，她摇摇头，叹口气，“你准备了什么东西？可以做饭吗？” “厨房里有一整年份的食物，你可以住到明年再走喔！” 雨娥不会理会他的玩笑话，走进那间老式的厨房，发现真的储藏了不少食物，而那些可爱的锅碗瓢盆，让她不禁微笑起来。 几十年前，都是怎样的人在使用这些东西呢？又都是做了那些好吃的菜肴呢？保存了这么久的古物，光是看都有一种幸福感。 徐正扬已经生好了火，走进厨房看她正在洗菜，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抱住了她，孩子气地说：“雨娥，我们就留在这里，当一对老公公和老婆婆好不好？” “我才不听你胡说。”她低着头，看都不看他。 他咬着她的耳垂，感觉她颤抖了起来，“你不听，我还是要说，你不答应当我的老婆，我就不让你离开这里。” “徐正扬！”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了他。 “是！”他应答道：“有什么吩咐？” “你别缠在我身上，这样我不能做饭！”她以难得的严厉口吻说。 “没关系，我只要吃你就饱了。”他这话一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有创意，没想到他这么有谈恋爱的天分！ 雨娥又叹息了，跟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我来帮忙！”他在厨房里尽帮倒忙，一会儿打翻了什么，一会儿弄混了什么，就是不肯离开她身旁一步。 “把你的手拿开！不是那样弄的，快点熄火！”雨娥连连高喊。 极度困难中，雨娥完成了这顿晚餐，还差点烧焦了她的拿手好菜。 桌上摆满佳肴，有徐正扬最爱吃的前汁明虾、糖醋冬苟、虾仁豆腐和罗宋汤，尽管雨娥的脸色仍然严肃，但他相信自己是是有希望的。 她最善良、最心软了，否则，她又怎么会做他爱吃的东西呢？ 在低气压中吃完了这顿饭，一直不肯开口的雨娥终于说话了，“你闹够了吧？” 他陪着笑脸说：“别生气，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饭啊！” “现在你满意了？我要打电话给阿明，他一定很担心！” 提到那个家伙，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就是不让你跟他联络。” 窗外的天色早已全黑，雨娥懊恼地说：“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跟阿明约好了要去度假的，他都订好饭店了，现在该怎么办？他找不到我，不知他会怎么想？” “度假？”他眯起眼睛，冷冽的道：“你要跟他度过这三天两夜？你们要睡在一起？你要忍耐他的亲吻和拥抱？”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要做什么不用你管！”她用力的说道。 “以前是，现在或许也还算是，但未来绝对不是他！”徐正扬猛然站起来，大手敲在木桌上，目露凶光，如果那个“阿明”在现场的话，他一定会“做”了那家伙！ 雨娥肩膀瑟缩了一下，“你真的不让我回去？” “外面下雨了，你想走山路回去吗？可能要走一年喔！”他毫不留情地威胁道。 雨娥只能静默着，她知道她是逃不走的。 窗外小雨淅沥，点点滴滴，朦胧凄迷，仿佛低唱着一首悠远的曲子，默默守候着这栋老屋和这对有情人。 ※※※※※※ 晚餐之后，徐正扬洗净了碗盘，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雨娥已经进去好一阵子了，他几乎想要上前敲门，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 他爱她，如果她也爱他，那就更完美、更幸福了。 不过，现在最棘手的就是那个阿明，到底要怎么才能抹去那个男人的痕迹呢？ 他必须好好利用这个假期，让雨娥认识他、了解他、爱上他。 正当他反夜思索时，浴室门打开来了，雨娥拿毛巾擦着头发，她身上只穿了他的白衬衫，露出一双白嫩的玉腿。 “水够热吗？”徐正扬放下抹布，走上前问。 “嗯！”她点点头，一根发丝垂落在额头上。 他替她把发丝梳到耳后，手指头却还不想离开，轻抚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他真想化身为一颗水珠，沿着她的身体溜滑梯。 “你好香。”他深吸口气，吸进满胸的馨香。 她却退开了些，不愿让他亲近，“你也去洗吧！” 他咳嗽一声，收回荡漾的心神，他也不想逼她逼得太紧。 “你去客厅坐着，那儿比较暖。”语毕，他立刻转身走开，免得自己忍不住想撕开她身上的衣服。 走进仍有水蒸气的浴室，他第一眼就看见那套黑色的蕾丝内衣裤，就那么性感地、无辜地、要命地挂在架上。 他拿起来摸了摸，好滑的料子，还有那胸罩的尺寸，让他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么说来，现在她的衬衫底下，什么都没穿了？他一时竟头晕了起来。 那天他去采买必备用品，实在不知道该给她买什么，只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品和一套隐形眼镜药水，但她也没带眼镜来，在取下隐形眼镜之后，她一定什么都看不大清楚，太好了，他就喜欢她那迷蒙脆弱的表情。 兴匆匆的洗过了澡，他换上睡衣走出浴室，这一夜该是多么浪漫，他等都等不及了。 壁炉里的火焰正炽，暖意在室内窜流着，尽管是十二月的寒夜，却让他“热”得几乎快流汗了。 尤其是看到地毯上那横卧的背影、他连脚趾头都觉得兴奋。 但走近看，他不由得莞尔失笑，因为雨娥靠在枕垫上，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坐到她身边，把她轻轻拥入怀中，她还是没醒来，反而像只小猫似的，低吟了一声，把脸埋在他胸前。 她应该是累了，被他捉弄得累了，就让她睡一下吧！ 可怜的雨娥，她是那么尽职、那么认真的一位秘书，还不辞辛苦地照料他的三餐，没想到竟会被他这个总经理绑架了。 唉！或许就是她太好了、太温柔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溜走，虽然心底有一些歉意，但他对自己发誓，他会用一辈子来补偿她的。 徐正扬抚着她的长发，只觉得这夜如此安宁，就该拥抱着心爱的人，让这呼吸随着风吹、随着雨落，渐渐进入恬静的梦乡。 ※※※※※※ 天明之际，炉火渐灭，白雾迷蒙了整片山林，也爬上了窗子，透进了温暖的屋内。 雨娥感觉到脸上的一阵寒意，不禁转过身去，钻往那热度的来源。 “冷吗？”一个低哑的声音问，把毛毯更拉高了些，盖住两人相贴的身子。 “嗯？”她迷糊的睁开眼，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人。 地毯上躺着两个人，正是她自己和徐正扬，不知何时出现了枕头和毛毯，他们此刻正依偎在彼此怀中。 “总经理！”她低喊一声，慌着要后退开来。 瞧瞧她，都已经跟他同眠了一整晚，现在才要害羞也未免迟了点。 徐正扬伸出双臂将她抱回来，“你要躲到哪儿去？很冷的，别自找苦吃！跟你说过别喊我总经理了，你再不听话我就要吻你了！” 她颤抖着，小手抵在他胸前，感觉他的心跳和呼吸，都是那么近、那么热，简直要烫着了她。 “正扬，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表情好无助，像只小绵羊。 他摸摸她的脸颊，“昨天我看你睡着了，想让你舒服一点，就拿了枕头和毛毯过来，又怕你冷看了，只好自己也留下来陪你睡，你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强词夺理！”她不服气地说。 “你不识好人心！”他笑着回了一句。 “你……你不应该这么做的，我有未婚夫，我不能对不起他！”她拿出挡箭牌。 很好、很好，这女人真懂得惹他发火，只要提起那个可恨的名字，就会让他被嫉妒之火烧光了理智。 他强忍住怒气，换了个问题，“你现在没戴隐形眼镜，看得到东西吗？” 她不懂他怎么问起这个？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说：“勉勉强强，我近视很深的。” “看得到我吗？看得很清楚吗？”他逼近她问。 “当然看得到你，可是……五官有点模糊。”她眨眨眼，想看清他眼中逐渐凝聚的，究竟是怒火，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他捧住她的小脸，怨怒道：“那就好，你就把我当成阿明吧！如果这样会减轻你的罪恶感，我也无所谓。因为你讨厌他的吻，但你喜欢我的吻，不是吗？”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用你的……身体，让我忘了他？”她睁大了眼问。 “为什么不？”他自嘲的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追求女人，我什么方法都愿意去做，只希望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的追求。” “你真是……”她试着寻找形容词，“让人受不了！”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赞美，我就是要让你受不了……”他的嗓音愈来愈沙哑，终于轻轻吻上她的红唇。 一发觉他的意图，雨娥就转过头去，但他坚持搜寻她的双唇，不肯让她躲开，他那样压在她身上时，她实在也无处可逃。 就像品尝美食一般，他反覆舔吻着、吸吮着，甚至轻咬着，却不会真的把她吞下喉中，因为他要一辈子都这么品味着她、享用着她，填饱他那永远不能满足的欲望。 炉火已熄，此刻只有激情能让体温攀升，很快的，光是接吻已经不够，他还要更多更多，他要她的全部！ 他拉开毛毯，寒意瞬间涌上，她双手抱在胸前，“冷！” “很快就不会了。”他的大手抚过她的娇躯，他知道她里面什么也没穿，这认知早已折磨了他一个晚上，现在该她也受点苦了。 “你要做什么？”她立刻倒吸了口气，感觉到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臀上，来回感受那细致的肌肤，一副爱不释手、细怜蜜爱的样子。 “让你暖起来。” 老天！此刻毫无束缚的她，摸起来真会教人疯狂，每一寸都是那么软、那么嫩，光是那对完美的乳房，就可以让他赞叹上一百年。 “你不可以！”她试着推开他的肩膀，却被他的动作吓住了。 雨娥全身都发抖着，她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滋味，她怕自己就要像雪一样融化了。 “你好美、你真的好美……”他叹息看、怜惜着这份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凝聚起最后一丝意志力，高声道：“徐正扬，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恨你了！” 他猛一愣，抬起头，看见她脆弱而畏惧的眼神，这让他立即心软了。他不该这么急躁的，应该多给她一些时间才对。 “我怎么舍得让你恨我？”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成阿明，你看得出来我是谁。那也好，你就忘了那个人吧！我很快就会让你忘记他的。” “你想都别想！”她哼了一声。 他纵容的一笑，“乖一点，别说我不爱听的话，否则，我就把你吻得晕过去喔！” 她脸红了，想推开他，又发现他胸前的扣子松了，只得赶快收回手，这小动作惹得他大笑不已。 第七章 表白 一句话， 只想告诉你， 我对你， 全都是真心的。 清新的早晨，雨虽停了，窗外却还是雾蒙蒙的。 徐正扬重新生了火，室内十分温暖，吃过热腾腾的早餐后， 他提议说：“走，我们出去散步。” “散步？”她看看自己，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要怎么出门呢？ “我有办法！”他拉着她走上二楼，让她进入他的房里，看到那张雪白的大床，雨娥立刻转移了视线。 “别紧张，我只是要帮你打扮打扮！”他发现她脸上的红晕，不禁低笑起来。 衣柜里有很多衣服，显然尺寸都不适合，但他还是想尽了办法，把她包得紧紧的、暖暖的，尤其是那件他国小穿的大衣，穿到她身上竟然很合身呢！ “穿这样好像傻瓜！”雨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大的白衬衫、白毛衣、黑长裤，配上深绿色军大衣，还踩着大盘样的拖鞋，简直就是笑死人了。 “我也和你穿一样的，情人装！”他在她面前毫不遮掩，飞快换了同色系的衣服。 看他脱衣又穿衣，雨娥立刻转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好了，我们一样都是傻瓜，可以出门了？”他从背后抱住她，咬了她白嫩的颈子一口。 “谁跟你一样是傻瓜！”她躲开他，却甩不掉他紧握的手。 就这样，他们又戴上了帽子和围巾，但徐正扬却不让她戴上手套，他总找得出理由的，“我们牵着手，比什么都要暖！”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大衣的口袋里，露出满意的笑容。 雨娥似乎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乖乖的跟他出门了。 走到屋外，一呼吸就是是冰凉的空气，雨娥不由得颤抖一下，而他立刻将她拉近了些，让她靠在他强健的胸前。 “别这样！”她微微扭动着。 “就当是我怕冷，我需要你的温暖，这样行不行？”他含笑问。 乌来的山区，从低海拔的相思树、杉树，到高海拔的红桧、扁柏，处处都是绿意，而白雾在其中环绕，有如仙境般迷离。 两人慢慢的走在小径上，徐正扬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以前只要一放假，我们全家都常来这里玩，不过我老爸、老妈移民以后，我就比较少来了。” “哦！”她轻轻的点头。 他很快又有了新的主意，“不过，以后我想我会常来的，等我们结婚，生了孩子，只要一放假就来玩，你说好不好？” “我不回答这种问题。”她低头说。 徐正扬却愈挫愈勇，继续游说：“三月是鸟来的樱花季，有徘寒樱、富士樱和八重樱，到时我就带你来赏花，你会看见满山都是粉红色的一片。嗯！就这么说定了。” 看她不言不语，他倒也不以为意，带她来到一处小山泉前，拉着她坐在石椅上，“告诉我，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一样这么可爱、这么迷人吗？” “我才不可爱、也不迷人。”她躲开他的凝视。 “怎么可能？我相信你一定一生下来，就迷倒了一大堆小男生。”他可以想像，她绝对是个像红苹果一样的小女生。 “随便你怎么说。”她捡起一根树枝，默默在地上画着。 “那高中的时候呢？当时我为什么都没发现你？要是我早一点发现你，现在就不用跟别人争取你了。” “我……我当时是个小胖妹，你不可能注意到我的。” “谁说的？”他皱起眉头，他诧异她竟是个如此没有信心的小女孩，“你的皮肤这么好，你的眼睛这么大，还有你的嘴唇这么性感，你简直完美得让我不敢相信。” “你别说这种甜言蜜语，我不爱听！”她转过头去。 “这才不是甜言蜜语！”他将她转过身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这是我最真心的话，我承认，我以前认识过一些别人认定的美女，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当你对我微笑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进别的女人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才发出细细的声音，“真的？” “真的、真的！”他抱住她，“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好像从来没谈过恋爱似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像少年一样猛跳个不停！” 她任他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推开他。 “你怎么了？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她垂下视线，“高中的时候，我……我曾经注意过你。” “真的？”他感到惊喜交加，“然后呢？你对我的感觉怎么样？你看过找打球吗？你来替我加油过吗？” “我想没有那必要，因为……你身边总是有很多女生环绕着。” 是他的错觉吗？他好像听出了一些吃醋的酸意？ “傻瓜！”他摸摸她的小脸，“以前每个女生都是自己来找我的，也都是自己离开我的，严格说来你可是我的初恋呢！这是我第一次想追女人，我觉得很快乐，也很挫折，不过，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谁知道呢！”她几乎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总是得到了就不知珍惜！我在你身边半年多了，你都没感觉，你只是因为听到我要订婚了，才会觉得我对你充满了挑战感，哼！” 咦？她在生气吗，她怕他不专情而生气了？她埋怨他过去从不重视她？这是不是表示，她已经对他有感觉了呢？ 为此，他眼底满是笑意，“或许你说得对，要不是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可能还没发现你有多重要，原谅我这个睁眼瞎子吧！但是，别对我失去了信心，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向你证明这件事。” 白雾飘来，寒意阵阵，徐正扬拥住了雨娥，低头吻上她，以这一吻对天地发誓，他要用一辈子来追求她！ ※※※※※※ 一整天下来，他们一起散步、做饭、看影片，还开车到更深山的娃娃谷，欣赏那壮观的瀑布、苍绿的森林。 两人之间有如多年的老夫老妻，从儿时趣事谈到长大成人，虽然都是徐正扬的话多，但雨娥总是专心听着，偶尔给他几个微笑、几个句子，对他也就够了。 原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只是做些小事，也是幸福温馨的。 晚餐之后，他提议要去洗温泉，“你知道乌来这名字的由来吗？泰雅族人当初发现温泉时，彼此喊着i！意思是要小心这会喷气的热水，后来就转化成温泉的意思，既然来到了马来，我们非去尝试不可！” “我没洗过温泉，真的很棒吗？”雨娥偏着头说。 “去了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 雨娥并没有很大的兴致，但在他的殷勤催促之广，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在南势溪和桶后溪的交流处，就是乌来著名的热火温泉，那泉水无色、无臭、透明，属于硷性泉，是最适合沐浴的泉水。 他们开车来到乌来街上，选了家温泉旅馆，徐正扬好心情地问：“我们一起洗？” “你想都别想！”雨娥转身走进女浴池，而他只是哈哈大笑。 冬日、寒夜，能够沉浸在这温泉之中，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三十分钟以后，徐正扬换过衣服，走出温泉室，向店家叫了温泉煮蛋、小米麻楞，还有一瓶山地小米酒。 他等着雨娥出来，他相信她一定泡得粉粉的、嫩嫩的，很好吃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出现了，果然脸色微红，眼眸湿润，看起来有如女神出浴。 她扶着额头，脚步不稳，一看到桌上的饮料就说：“我口好渴。” “那是……”他还来不及说明那是什么，就看她把一整杯小米酒干尽了。 雨娥放下杯子，眨了眨眼，脸颊更加艳红了，他不禁担忧道：“你还好吧？这种酒的后劲很强，你受得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直接倒进他的怀里。 “老板，结帐！”徐正扬丢了几张大钞，抱起了雨娥，抓起了背包，直接奔往停车场。 老天！她竟连一杯小米酒都承受不住，幸亏是落在他手里，要是碰上别的男人还得了？当下他更决定了要好好保护她。 ※※※※※※ 她醉了，他不该这么做的。 回到屋里，徐正扬第一百次对自己这么说。 但是雨娥一直低喊着，“热……好热……” 没办法了，他咬一咬牙，解开了她内衣的衣扣，逐渐显露她圆润窈窕的身形。 他恨不得以嘴唇吻干她的汗，但不行不行，那会乱事的！尽管遗憾，他还是拿了毛巾替她擦拭，她身上也不知是汗滴或水珠，一点一点凝聚在她的肌肤上，像是顽皮的小露珠，滑溜溜的。 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要克制自己的欲念更是超越不可能的任务。 擦过了她的娇躯，他双手都有些垂抖，只见她翻身过去，“我头晕……” 可怜的孩子，她第一次洗温泉，又突然喝了酒，一定觉得很难受。 他的手掌覆在她洁白的背上，开始轻柔的按摩，那触觉立刻让他不想停下，一路抚弄直到她的双腿和脚踝。 “雨娥，你好点了吗？”他自己都要摘下汗了。 雨娥轻吟一声，转过身来，脸颊泛红，胸前春光尽现，却还是皱着眉头说：“我不能呼吸，我胸口好闷……” “唉！”他对自己叹息一声，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不知她是不是舒服一点了？但他可惨得很，现在换成是他头晕、他不能呼吸、他胸口好闷…… “嗯……不要……”她推拒着他，不让他继续吻下去。 “你想做什么？”她的小手打在他肩上，“阿明，你不可以这样……” “阿明？”怒火浇在欲火上，一发不可收拾，“你竟敢喊错名字？你当真要把我惹火了，我非让你记住我是谁不 可！” “呃？”她还傻傻的，不知自己惹了什么大祸。 他们是如此不同，刚硬的和柔软的、急促的和闪躲的、疯狂的和虚弱的，但却是一样火热的男人和女人。 “放开我……”她的眼神仍然迷蒙，“你不是阿明，你不可以碰我！” “那个见鬼的阿明才不能碰你！”他咬牙切齿的在她大腿上留下红色印记。 “痛！”她退缩着，想逃到一边去。 他用力把她拉回，大手上下侵略，铁了心肠要占有她的美丽。 她的一切对他都是如此适合、如此贴切，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她就是该在他怀里辗转呻吟、眼波荡漾。 “你在做什么？你的手……你的手……”她的脸更红了，说不出那形容词。 “不准闭上眼睛，看清楚，是谁在碰你？准在吻你？”他含住她的耳垂问。 “不要！我才不要看！”她把脸埋在枕头里，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压在她的背上，像头野兽般，所有非理性的特质都被她挑起了，此时此刻，他全部的知觉就只有这个女人！ ※※※※※※ 清晨，雨点丝丝落下，那声音打醒了被窝里的两人。 雨娥眨了眨迷惘的双眼，她没戴眼镜，本来就看不清楚，加上昨晚的温泉，小米酒，让她一时还昏沉沉的。 “醒了？”徐正扬的手臂就在她颈下，他已经让她这样靠着一整夜了。 “你……你？”她似乎一时之间还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你忘了昨晚的事，也别说你弄错人了，我可不会原谅你的！”他口气很冲，却温柔地拉起被子，遮住她裸露的香肩，免得她冷着了。 “昨晚不是梦？是真的？”她恍然问道。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你赖不掉了，你得对我负责！别以为可以拿酒后乱性当借口，你是我的人了，我要成为你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察觉到两人的赤裸相贴，她慌张得只想退后，“我们真的……真的发生关系了吗？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愣了一会儿，拿她那脆弱的表情没有办法，原本的霸气专横都让她消融了，低声安抚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把我害惨了！”她呜咽道。 “别哭、别哭。”他吻着她的泪珠，“我会负责的，只要你肯让我负责就好。” “我才不要你负责！”她闪躲着他的嘴唇。 “那可不行，都到了这个地步，事情既然是我做的，当然要由我来承担，你拒绝不了我的。”他充满男子气慨地说。 “我恨你！”她的小手敲在他胸前，似乎委屈极了。 他任她捶打着，最后才低吟一声，“我的手麻了。” “啊？”她愣了一会儿，发现他手臂上红一块、白一块，都是因为被她压着的关系，这傻瓜，竟然让她枕了那么久的时间，也难怪要血液循环不良了。 她心一软，斜坐起身，替他的手臂按摩起来。 “上次是你腿麻了，这次是我手麻了，公平吧？”他含笑道。 “你无聊！”她瞪了他一眼，小手的动作却是轻柔细心的。 善良的小雨娥，尽管生气，对他还是温柔的，他忍不住要逗着她问：“如果我说我全身都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帮我按摩？” “你作梦！”她当然这样回答。 他就爱看她嘟嘴斗气的模样，没想到他善良可人的雨娥，也有这倔强的一面。 “已经不麻了。”他伸展五指，却摸上了她微露在空气中的乳房，那么美的曲线，那么嫩的触感，他只想百般怜爱。 “你！”她倒吸了一口气，被他吓着了。 “你不喜欢吗？我记得你昨晚很热情的！”他还凑上前去，舌尖舔过了她的乳尖。 她羞红了脸将他推开，“别说了，我……我要去洗澡，我身上都是酒味！” “还有我的味道。”’他邪气地说。 “我不跟你闹了。”她不直接回答，转过身要从另一旁下床。 可是，双脚一碰到地上，她就低喊了一声，她的腰、她的臀、她的双腿，都让徐正扬“折腾”得不听使唤了。 他赶紧将她抱回怀里，关怀道：“你不能下床，你泡温泉泡得头昏，你喝酒喝得醉了，而且，你还……你还跟我做了……” “不准说出来！”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他低低的笑了，“我不说了，我默默地做就好了。” “徐正扬！”她气急败坏的叫道。 “别气、别气，今天你当公主，我来伺候你。”他自告奋勇，走进浴室去放水，那全裸的模样映进了雨娥的眼中，她必须承认，他确实是好看的、健美的。 就像……就像高中时代的他，还是那样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 几分钟后，徐正扬又大刺刺地走出来，雨娥连忙转过头去，“你就不能……穿件衣服吗？你不冷吗？” 他对自己的裸裎只是一笑置之，“我不冷，我只怕你冷着了，来，我抱你起来。” “不要，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顾她的反对，他还是一把拉开了被子，将她抱进了浴室，放到热暖暖的水中。 浴池不大也不小，两个人刚好靠在一起，她的背后就是他宽厚的胸膛，只要稍微一动，那白色的泡泡儿就轻飞起来。 “你一定很累，我帮你擦背。”他拿起海绵，抚在她白嫩的背后。 雨娥微微颤抖着，躲不过他固执的大手，到最后他放弃了海绵，用手掌和十指按揉在她身上，还借口说：“你全身都很酸疼对不对？我这是在替你按摩喔！”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的声音里有点哽咽。 “因为我爱你、爱你、爱你……”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从背后咬着她的耳垂。 “爱我？我有什么好值得你爱的？” 对这问题，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一开始，我也搞不清楚，以前我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我以为你的存在是应该的、是当然的，但是你说你要订婚了，我心理就突然若有所失，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生命中的女人好像都是不请自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要奋力去争取一个女人。” 她哼了一声，“就因为我没有对你投怀送抱，所以，你觉得自己的男性魅力消退了，要拿我来填满你的自大自傲？” 她扭动着身子，他却抱得更紧，“或许这算是动机之一，但最重要的是，你订婚的消息让我领悟到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要每天都看到你，跟你在一起，我想要抱着你，做些让你微笑的事情，我绝对不让你嫁给别人。” “现在来不及了，你迟到了，我跟别人订婚了！” “但昨晚，我们已经属于彼此了，不是吗？”他先占先赢，谁能跟他抢？ “那……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徐正扬将她转过身，让她直接面对着他，唉！这个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人，为何总爱说些要离开他的话呢？ “看来我得使尽浑身解数，才能让你忘了那家伙！”他眼中闪亮，兴致盎然，“现在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的吻比他的好，既然如此，我得好好运用我天生的本钱了！” “你想怎样？不……”她要说的话被封住了，只能发出模糊的低吟。 徐正扬下定了决心，就当这是“美男计”吧！他一定要用他的身体来迷惑她，让她舍不得离开他，只沉醉在这无边无际的春色中。 “别碰我！”她转过身去，坐在他强健的大腿上，感觉他的大手抚在她滑嫩的身上，此刻酒意早已全消，感官的刺激更为深刻。 “你是喜欢的，我感觉到！”她的娇喘、她的融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不可以再发生，我不能对不起阿明……” “告诉你，我正打算让这件事发生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就要让你永远对不起他！”只要一扯到那个男人，就让徐正扬更加恣意妄为。 水花四溅，泡沫飞舞，地板上满是泼出的水流，全是因为他们过于激烈动作。 第八章 得逞 不能怪我， 谁教你惹到我， 让我在冥冥中， 失了魂！ 打开窗，风儿带进鸟啼、带进虫鸣，山中的清新宜人满绕室内。 徐正扬站在窗边深吸一日气，精神焕发、心清气爽，他回头一看，床上的雨娥却一脸昏沉，像个累坏的孩子。 “没力气了？”他坐到床边，拿毛巾细心地擦干了她的发，“乖一点，你是永远离不开我的，懂了吗？” “我才不想懂……”她还是固执地说。 “我会让你明白的，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体贴的道：“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不用了，我只想回家。”她拉起被手遮住自己，勉强坐起身子。 “想要回家？那就要乖乖吃东西，否则，怎么有力气回家呢？” “你会让我回家？”她的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如果你让我满意的话。”他给她一个火辣热吻，又害得她呼吸困难。 哈哈！这下他知道了，只要把她绑在床上，这样她就离不开他了，这个领悟让他心情大好，下厨做了几道菜，不过，等他端来之后，却让她吃得皱起眉头。 “不好吃吗？”他一脸无辜地问。 “还……还好。”她不忍做什么批评。 “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用不着给我面子！”反正大男人可屈可伸，在老婆面前不用怕丢脸。 她还是为难的找借口说；“我头昏，我……吃不太出来。” “可爱的雨娥，你不忍伤我的心，你就快爱上我了。”他吻了吻她的手背，当她是个公主似的，“那我去给你泡牛奶、烤土司，等着啊！” “我才没有爱上你呢！”她在床上喊着，但他已端起餐盘，飞快的逃离现场。 他没有转过头去，否则，他就会看到她嘴角盈盈的笑意。 在难得的冬阳照耀中，这种日子除了跟情人斗嘴、吵嘴、亲嘴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呢？ 稍后，两人喝了牛奶，吃了土司、火腿蛋，徐正扬收拾完毕，才低头问：“吃饱了？” 她点了点头，擦了擦嘴，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躺下来睡一会儿。”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我念故事书给你听。” “为什么要我睡？”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问。 “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还要对你用刑。” “什么用刑？”她眨了眨眼睛问。 他蓄势待发、野心勃勃，“我说过了，我要让你的身体对我上瘾，待会儿我又要抱你了，这次地点选在楼下客厅好了。” “天……”雨娥几乎要晕了，看来她真是上了“贼床”，无法脱身了。 ※※※※※※ 缠绵的一日，一分也当一年来过，徐正扬有说不完的情话，雨娥即使捂住耳朵，还是听得到他坚定的声音。 晚上，徐正扬到饭店买来乌来名产，有墨且猪脚汤、竹筒饭、清蒸槽鱼、溪虾，以及野姜花、昭和菜、雪莲、山苏，都是本地深受欢迎的佳肴。 满桌的“圣诞大餐”之外，他还开了一瓶陈年高粱酒，不过不准她喝，只让她闻着酒香，“以后都不准你喝酒了，免得你被别的男人下手！” “哼！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雨娥瞪了他一眼。 “我就无所谓了，我很有荣誉感，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他替她倒了杯果汁，举杯道：“圣诞快乐！” 看着他那坦率的笑容，她也不得不回应道：“圣诞……快乐。” 用过丰盛的晚餐之后，气氛还算融洽，雨娥乘机要求道：“我要打电话。” “你要打给谁？”他紧张起来。 “用不着你管。”她拿起桌边的电话筒。 “等等！”他握住她的手，蛮横地说：“不准你打给那个阿明！” 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雨娥无奈的说道：“你讲讲道理，我得打电话给我家人。” “好，准！”他故作大方道：“不过，我要在旁边监听。” 雨娥叹口气，打了三通电话，给大姐、三妹，还有四妹跟乘风，这两个小孩总是在一块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声音听起来都怪怪的，好像喘不过气来，而且说话都有点结巴。 “圣诞快乐！要照顾自己喔！”她这么跟家人问候着。 最后一通电话，雨娥打到南投去，忙于助人的爸妈今晚应该也休息了吧？ “爸妈，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教堂里面，正在吃罐头大餐呢！”柯振念爽朗的声音传来。 李玉环也接过了电话说：“雨娥，你怎么样？圣诞夜过得如何？” “嗯！很好。”她微笑道。 或许是母女连心吧！李玉环还多说了一句，“圣诞夜是奇迹的夜晚，要掌握住你的奇迹喔！” 雨娥答应道：“我会的，爸妈你们要注意身体健康，别累坏了。” 挂上电话之后，雨娥转头一看，发现徐正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让她不自在地问：“你看什么看？” 他眼中含笑，放柔了声音说：“雨娥，我发现你好顾家喔！以后对你自己的家庭，你一定也会很关心，对不对？” “这还用说，反正不关你的事。” “就关我的事！”他七手八脚的缠住她，“很快的，我们也会有一个家的！” “傻瓜！”她推着他的肩膀，不料，却让两人在沙发上一起倒下，“圣诞快乐，我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他这么说完，就吻住了她惊讶的唇，压住了她扭动的身。 壁炉里火焰熊熊，地毯上的恋人们也陷入了另一次燃烧的过程。 ※※※※※※ 十二月二十六日，圣诞节过后第一天，又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天边特别清亮，空气特别舒爽。 早晨七点半，徐正扬开车送雨娥回家，在她耳畔柔声道：“亲爱的小乖乖，你进去换件衣服，我等你。” 多棒的这句台同，多美的这幅画面，小俩口一起上班，不就是夫妻生活的预习演练吗？呵呵！他心底不禁窃喜起来。 “你等我？”雨娥当然不赞成，“那怎么行？我要自己去上班。公司那么近，我才不要你送！” 徐正扬的眼中仍是笑意地，心情好得无法生气，“你不让我开车送，那也好，我们一起散步去上班。” “你这人……有理讲不清，我不管你了！”她下了车，拿钥匙打开家门。 啊！老婆发脾气了，这时候老公该做的，就是乖乖的挨骂、吃吃的傻笑，然后再照自己想做的去做。于是几分钟后，徐正扬停好了车，慢条斯理的走向柯家，就站在那扇红门前，专心等着雨娥出现。 这还是第一次，他竟然站岗等女生呢！ 呼吸着微冷的空气，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他甚至惬意得吹起了口哨，路上行人看起来多么友善，他几乎想对全世界大喊：他谈恋爱了！ 没多久，雨娥又打开了家门，她换过一套粉蓝格纹的裙装，也梳洗打扮过了，看到一脸微笑的他站在那儿，不禁惊讶的问：“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不在？我永远都会在的。”他拉起她的手，“走，我们一起上班去！” “你快放开我的手！这附近都是我们的老邻居，他们会看见的！”雨娥这句话才刚说完，就突然发现小巷开来另外两辆车。 除了一辆劳斯莱斯轿车，还有一辆宾士改装的计程车！ 说巧不巧的，那正是她的姐妹们，让男人送回家来了。 雨伊、雨娥和雨珊都面面相觎，这时，雨思和乘风也刚好准备要上学，一家五口站在门前望着彼此，只能清了清喉咙说声，“早啊！” 每个人仿佛都有些秘密，脸颊也都微微红了，一切只可意会，不需言传，然后，该进家门的进家门，该出门的也就各走各的了。 徐正扬颇觉有趣，“看来你们家的人，都度过了一个很棒的圣诞节！” “谁说的？我可没有！”雨娥故意不看他。 “糟糕，你的鼻子变长了！”他以一种严肃却惊慌的口气说。 “怎么可能？”她转过头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因为你在说谎！”他低下头，伸出舌尖舔过她的耳垂。 她脸一红，急着要跳开，两人一路上闹来闹去的，浑然不觉路人注目的眼光。 直到公司大门前，雨娥挣扎着想扯开徐正扬的手，但他坚持要揽住她的肩膀，就那样旁若无人的进了门，搭了电梯直达顶楼。 这时已经八点半了，一些比较早到的员工都瞪着他们瞧。 圣诞假期才结束，本来是有些让人意兴阑珊的，没想到最新、最猛的绯闻自动送上门来，可以加油、可以热炒，大家的精神都为之振奋起来。 柜台的阿满甚至直接喊道：“雨娥，我知道那个送花的人是谁了！” “麻烦你帮忙宣传一下！”徐正扬竟然还这样回答。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阿满对此可是自信满满的。 雨娥一直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直到进入办公室后，才跺着脚说：“你你……你这样教我该怎么办？” 徐正扬老神在在，“什么怎么办？就让大家分享我们恋爱的快乐啊！” “我我……我不管你了！”她走到自己桌前，假装忙于自己的事情。 “那可不行，我是你的总经理，你不管我，谁管我？亲爱的秘书小姐，我们开始工作吧！”他偷了一个吻，在她的惊呼声中，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从来没有这样热爱上班过呢！ ※※※※※※ 当晚在柯家的晚餐的桌边，五个孩子都有点害羞。 “那个……早上看到的那几个男人是谁啊？”雨思率先发难，以好奇的语气问：“送大姐回来的还是那辆车，不过，司机好像换人了那！” 雨伊耸耸肩，“拜托！那只是小弟而已，大哥还没出现呢！倒是是雨珊搭的计程车，那位司机好像很面熟，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雨珊一慌，把箭头转向雨娥说：“在门口等二姐的那个男人，很高也很帅呢！” 雨娥面不改色，从容的转开话题，“那只是路人甲，倒是小弟和小妹两人在家，不知都做了些什么？” 雨思抓抓短发，打哈哈笑道：“我们两个还有什么新把戏可以玩？十二年来的圣诞节，那是吃吃喝喝而已啊！” 雨娥微笑道：“真有趣、圣诞假期似乎发生了不少奇迹，而且都跟男人有关。” 两伊、雨珊和雨思脸色微红，不约而同的都想到雨娥那通祝贺的电话，而那时自己都忙着某事，不免稍微有点尴尬起来。 乘风眨了眨眼，嗅出气氛不对，“要谈男人？眼前也确有一位啊！” “闭嘴！”四姐妹一起转头喝令。 ※※※※※※ 徐正扬决定给雨娥一点时间，暂且不去逼她，就让她先把身边的“杂物”清理掉，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尽管她一直躲着他、防着他，也阻止不了他突来的偷吻或拥抱，捉弄得她脸红气喘的，却还是拿他没办法。 直到周三下班前，徐正扬才正式提出询问：“雨娥，你……你跟那个阿明联络了吧？你叫他放弃了没？要不要我出面帮忙？” “为什么要他放弃？为什么要你出面？”她像是很迷惑地望着他。 这还得问为什么？事情不是摆明了很清楚吗？他提高了音量道：“为什么？我们都已经发生关系了，你还不跟他摊牌？” “那不算什么。”她耸耸肩，一派淡然的模样。 他立刻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完全不在乎吗？” 雨娥仍然低头检视文件，仿佛这个话题一点都不重要，她语气平静的道：“不管我是不是处女，我相信阿明还是会爱我的，而且，我跟你有了性经验之后，我相信我会更懂得放松自己，我跟阿明会很合得来的。” “你把找当成实验品？好让你学会这件爱做的事？” 他这才恍然发觉，她并不像外表那样娴雅婉约，她绝对不只是个好妈妈、好太太而已，她还有股坏女人的气质，一种专属于她的矛盾、复杂和神秘。 “是你绑架我、强迫我的。”她简简单单的就把责任推卸掉。 有趣、有趣，好女人也罢，坏女人也罢，反正他是要定她了！ 所谓追求，就是又要追又要求的，愈是高难度，就愈是有意思！ “哼！事情可没这么简单，那天我没用保险套，说不定现在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难道阿明也会抚养我和你的孩子吗？” “你！”她强作镇定，“那也不一定，我可能根本没怀孕！” “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怀孕了，你就得嫁给我！” 好主意，他真是佩服自己，一举两得，抱着老婆和孩子，更有家的感觉了。 他不会就此退却的，既然决定了目标，就该勇往直前、全力以赴！ 看他走出桌子后，目光如猎豹，视她如羔羊，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赶紧逼到墙边，却还是来不及逃走。 “你要做什么？你莫名其妙、自以为是，我才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双唇，手中的纸张也散了一地。 办公室的门被锁上了，公司里的人都走了，不管雨娥如何抗拒、喊叫，都不会有人来救她了，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早投降。 ※※※※※※ 当晚七点多，天色早黑了，徐正扬开车送雨娥回家，尽管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开车更是不到一分钟，他还是坚持要这么做。 天晓得那个阿明什么时候会杀出来？他当然得紧紧看牢她，此刻他的心情只有“处处防谍”可以形容，唯恐随时她会来个“投奔自由”。 雨娥拿着小镜子对自己检视，头发乱了、口红掉了都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她颈上、肩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红印，这副“淫乱”的模样可很少出现在她身上。 “都是你害的！”她拼命拉高领子，想遮住那可恶的印记。 “谁教你自己不听话，我当然要证明给大家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再宽限你一天的时间，你非把事情解决不可！”他恶狠狠地警告道。 “哼！”雨娥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会告诉他的，不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是因为你。”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你一定要让那个阿明死心！” “那我可不敢保证。”她还是嘴硬。 这个坏女人！真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他俩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先前还在他怀里热情回应，现在却冷冰冰的翻脸不认人。 几分钟后，他才不舍地放开她，“我快等不及了，最好别考验我的耐性！”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脸颊红透透的，整个人被吻得晕陶陶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闷不作声的开了车门，昂然不屈地离开他的视线。 徐正扬看她进了家门，才缓缓开车离去，时速只有三十，唉！没力。 他所看不到的是，当雨娥一走进家门，唇上那抹深深的笑意。 稍晚，雨伊的声音从柯家门口传进，“有人在吗？我回来了！” “只有我在，等会儿可以准备吃饭了。”雨娥从厨房探出头来。 “我先去洗个澡！”雨伊奔过自己的房里。 十几分钟后，雨伊从浴室走出来，听到厨房里哼歌的声音，忍不住走近问：“二妹，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 “是很好啊！”雨娥甜笑着，“大姐应该也心情不错吧，看你最近皮肤特别嫩呢！” “唉！有男人的滋润，皮肤当然会好，可是这回不一样，唐奶奶前阵子去世了，那大老板却还要继续演戏，动不动就说要结婚！”雨伊想到这个就头大。 果然，雨娥当初的预感没错，那位唐先生绝对不可小觎， “有什么精采的故事吗？我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 雨娥端上佳肴，还拿出两瓶冰啤酒，一副以美食为诱惑的模样。 雨伊忍不住笑了，“好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 ※※※※※※ 忍了又忍、等了又等，徐正扬一直不想发作，直到周五的午餐时间，他吃完雨娥的爱心便当，望着她在小小的茶水间忙碌。 这一两天来，她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对他的亲亲抱抱也都冷着一张脸，连开口骂他的力气都省下来。 他咳嗽一声，装得像是不经意提起，效果却不怎么样，“雨娥，最近你……你跟那个什么阿明的，有没有联络？” “当然。”她简单回答。 “那你跟他提过了没有？他有什么反应？”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她冷冷的回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别想考验我的耐性！”他拍着桌子咬牙道：“你要是否认的话，我就把你拉到大厅里去吻个够，让大家免费看我们的表演！” “真是的，你动不动就耍脾气！”她转过身来，那表情看起来神秘莫测，“告诉你，阿明他……很震惊，也很难过，但他说他会尊重我的决定，我们的婚期可以无限延期。” “那混蛋！”徐正扬像只受困的野兽，握紧双拳跳了起来， “他斗不过我的！他在哪儿上班？我要去堵他，我要跟他单挑！” 雨娥挑挑眉，当他是个孩子，“你以为你是高中生吗？傻瓜！” “都是你害我的！”他走上前，握紧她的肩膀。“我从来没这么傻过！” “你要做什么？”她对他的愤怒感到些微害怕。 他紧抱住她，低吼道：“别折磨我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真要把我的自尊踩在地上，真要我跪下来求你？如果那样能让你爱我的话，那好，我照做！” “唉……”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手抚在他紧绷的肩上。 徐正扬僵硬在那儿，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 “傻瓜，你发什么脾气？”她柔柔的抚过他的脸颊，呢喃道：“我才真是被你气坏了，你本来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的，等我终于找到一个可靠老实的男人，你却又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你教我怎么办？我的心里好乱喔！” 听着她委屈的声音，又听到她说她“心乱”了，这让他不舍起来，也雀跃起来。 他整个人都消了气，埋在她的长发中，“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为难。可是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我会让你快乐幸福的。” “我好像是上辈子欠了你一样……”她无奈极了。 他真爱她这种无助的表情，缠住她问：“那你要不要用一辈子还我？” “傻瓜！”她又骂他了，可是他喜欢被骂。 “对了，我们的小孩要取什么名字？”他突发奇想地问。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哪来的小孩？” “很快就会有了！”他多加把劲不就得了？ “不要乱来，这儿是……” 他吻上她，不肯让她多说，至少他让她心乱了，接下来就该是心动了、心醉了…… 两人沉陷在这深吻中，连门上的敲门声也没听见，直到有个脚步踏进了，他们才发觉这室内有第三个人存在。 “啊……啊……对不起！”人事部的卢主任僵在那儿。 徐正扬也吓了一跳，但他不让雨娥离开他怀里，反而紧抱住她，转向卢主任说：“有什么事吗？” “总经理上次说要应徵新秘书，所以我来问一下……” “用不着了！”徐正扬斩钉截铁地说：“雨娥会一直当我的秘书！不过，要麻烦你，我们两个都要请婚假，结婚日期另行通知。” “什么？”雨娥和卢主任一起喊出声。 “你听清楚了吧？除了婚假，还有我们的蜜月，总共要请假十天！”徐正扬又补充道。 卢主任不敢有第二句话，“好、好，我会安排的。” 等那扇门又关起来，雨娥才惊慌地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不会有婚礼，也不会有蜜月的！” “怎么不会？我说会就会！”他信心满满地说。 “你……你这样说，卢主任会当真的，她会到处去散播流言的！” 雨娥最明白人事部的文化了，总可以把一个小事渲染成天方夜谭，现在说不定全公司上下都以为他俩在办公桌上亲热呢！ “这就是我的目的啊！”他可得意极了，“那个阿明休想跟我抢，我可是愈战愈勇，从今天开始，我要时时把你绑在身边，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哈哈……” 雨娥微微眸大了眼睛，仿佛看着一个天大的傻瓜。 第九章 爱你 真实，偷偷告诉你， 早在八百年前， 我就已经爱上你， 只是，如何让你对我倾心， 我费了力。 周末时刻，雨娥又得打电话回家，是小妹雨思接的。 “雨思，我这周末不回家了。”雨娥拉开背后的魔手，徐正扬干脆咬住她的颈子，做出吸血鬼吸血的模样。 电话那头的雨思几乎快晕了，哀嚎道：“拜托！怎么每个人都不回家啊？又只剩下我和乘风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回去，你们就自己照顾自己吧！”雨娥关上了手机，一转头，徐正扬就贼贼笑着。 “跨年之夜我们要一起度过，从今年到明年，我们都在一起，还有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每一年都要！”嘿嘿！他才不让那个阿明有机可趁。 雨娥的皮包被他“抢”了，现在她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钥匙，除了乖乖跟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十二月三十一日正逢周日，理所当然成为情人共聚的理由。 下午，徐正扬开车带她来到板桥，原来他的目的是板桥高中，他们两人的母校。望着那雄伟的红色大门，雨娥的双眼不禁有些迷蒙起来，却还是强作镇静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重温旧梦啊！”他停好车，拉着她走进校门。 漫步在校园之中，那依稀熟悉的教室、走廊和池塘，都让雨娥感怀万千，仿佛还听到当年的嘻笑声、敲钟声，仿佛还看到那穿着浅蓝上衣、深蓝百摺裙的女学生。 “以前我高三的时候，你应该是高一吧？”徐正扬推算着时间，又问：“当时你的教室在哪儿？” 雨娥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在那儿。” 朝着她所指的方向，正是位在一楼的某间教室，他又追问：“你坐在哪个位子？是不是靠窗的位子？” “嗯！”她不想否认，轻轻点了头。 “那你不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操场吗？你一定看过我打球对不对？”想像着那幅画面，他突然心满意足起来。 雨娥却挣脱了他的手，转过身去，“看过又怎样？难道每个女生都要暗恋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弄巧成拙，却又难以说明，“我带你来这儿，只是希望你找回一点点当初的心情，因为……因为你说过那时你曾注意过我，这好像是我唯一的筹码了，不是吗？” 她安静了一会儿，“别说了。” 他却还要追问看：“怎么能不说呢？我现在可是如履薄冰，就算我把你绑在身边，也不知道你的心在哪儿？” “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终于动摇了吗？徐正扬不敢乱猜，也不敢多说，免得她又抗拒起来。 “没关系，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来寻找当年的记忆。” 周日，只有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打球，很巧的，他们也在打排球。 一颗白色的排球滚到他们脚边，徐正扬单手捡了起来，轻松自如地打了回去，那姿势就像十年前一样纯熟俐落。 雨娥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这一幕，嘴角不禁微笑了。 晚风飘起，微微带来寒意，徐正扬转过头来，给了她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 当晚他们来到台北市政府广场前，人山人海，全是为了跨年晚会而来的。 大街小巷上，满是寻欢的男女，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某种病狂状态，不！该说全世界都是如此，萤幕上转播着各地庆祝的画面，因为这是地球的生日，过了这一天，它又长大了一岁。 交通早已瘫痪，大家或是走路、或是搭捷运，就连陌生人也会道声，“新年快乐！” 徐正扬握着雨娥的手，望着她好奇兴奋的表情，不知为何，光是这样的凝视，也让他觉得胸中充满了温情。 他想要和她共度岁岁年年，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渴切，这样一份归属的感觉。 “紧跟着我，小心别走丢了”他叮咛道。 “哼！我一定会趁乱逃走的。”她像个小女孩般吐出舌头。 人潮之中，有如海浪一阵阵波动，他们差点要被推散了，但他紧握着她的小手，又将她拉回他的怀里，两人视线凝望，有股说不出的温馨。 气温才十几度，但台上劲歌热舞，周遭这么多人围绕，还有彼此的温暖胸怀，在这一年最后的夜晚，丝毫没有一点寒意。 “你离不开我的，别想跑！”他拥着她的腰，让她紧靠在他肩上。 她眼里闪着如梦幻般的光彩，“那你得要紧紧抓住才行。” 他心中一喜，这几乎是她所说过最亲密的一句话了，“那当然！许个愿吧！我会替你实现的。” “我才不告诉你呢！” “小气的女人。”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许了一个愿，我希望你是我的！在未来的这一年中，你会变成我的老婆，我孩子的妈，我一辈子的情人。” “你……这愿望很难实现喔！”她故意调皮地说。 他在她脸上印下细碎的吻，“告诉我，你会替我实现，告诉我，你是我的了？” “大概……也许……可能……”她还是不确定。 “一定、必须、绝对！”他霸气地说。 在台上的烟火灿烂中，众人的欢呼呐喊里，他俩相视而笑，吻上了彼此的唇，在这倒数的时刻，为这年代交接而做见证。 “五、四、三、二、一！happy　new　year！” ※※※※※※ 跨年之夜过后，徐正扬一心就把雨娥当作“自己人”看待了，而她稍微软化的态度，也让他信心满满，他一定打败了那个叫什么阿明的家伙。 他和雨娥朝夕相处，连周末也不放过她，如此滴水不漏的戒备，就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的。 时序进入春暖花开的三月天，如此平静快乐的日子里，只有丁威偶尔会来闹场。 当徐正扬步出办公室，看见丁威坐在雨娥的身侧，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不知说了什么笑话，让她呵呵笑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正扬冷冷问道，他不喜欢她对别的男人笑。 丁威一转头，仿佛看不出老友已悬在爆炸边缘，还嬉皮笑脸地说：“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有必要跟你报告吗？” 雨娥还站起来准备泡茶，“小威，你说了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 “谢谢雨娥，还是雨娥对我最好！”丁威上前帮忙。 瞧瞧他们，倒挺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徐正扬心头的每一缸醋都被打翻了。 “丁威！”徐正扬忍不住低吼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应该来打扰我的秘书，快给我滚！” “什么？你过河拆桥啊？”丁威哇哇叫的，却还是被抓出办公室。 “我只是扫除垃圾而已！”徐正扬跟他堆推拉拉的，就是不想让这家伙继续存在。 雨娥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背影，不禁轻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徐正扬任务完成，冲回办公室，反锁上门，横眉竖目的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雨娥坐回位子上，眨眨眼回答道：“好朋友啊！” “怎么样的好朋友？你给我说清楚！”他重重的拍着桌子。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觉得你打扰了我的工作吗？”她装出无辜的表情。 “柯雨娥！”他可要抓狂了，“你别拿我的话来刺激我，没用的！我早就在怀疑了，你跟丁威不只是朋友而已，你一定瞒着我做了什么！” 真是的，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爱吃醋的男人？他自己从来也没想像过，为了这个女人，他简直神经质到了极点！ “你无聊。”她站起来，转向文件柜，翻找她需要的资料。 他从背后抱住她，靠在她芬芳的发中，痛苦的低语道：“你快说！我不能忍耐一点点的猜疑，我要知道，你的心放在谁身上？” “你别这样，要是有人进来了怎么办？”雨娥扭动着身子。 “我不放开你，今天我非要听到你的心意，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明的状况了！”他像个孩子般拗着脾气要求。 “你……你放开我……” 她推开他的手，冲进洗手间，一阵一阵的干呕，他看得脸色都白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别管我。”她话是这么说，却靠在他肩上，“好难过，我觉得头晕又恶心。” “你怀孕了？”他立刻联想到这个可能性。 “大概吧！上个月好像没来……”她努力的回想着。 阿弥陀怫、那稣基督、真神阿拉！她怀孕了？她怀了他的孩子！这下应该放鞭炮放到天边去，昭告全世界她是他孩子的妈了！ 看这女人竟然还如此冷静，一脸又没怎样的表情，气得他只想打她一顿屁股。 “我们要尽快结婚！”他宣布道。 “结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她颇觉不可思议的问。 这回答气得他脑门充血，差点想去撞墙算了，“你你你……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竟然还不嫁给找？” “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你的？”她反问。 “那是当然。”他对此自信满满，“这世界上除了我以外，别的男人都无法让你快乐、让你舒服。” “你不准说了，闭嘴！”她的双颊微微泛红。 看她脸红，他更娇宠她，“好，我不提那件小事了，反正你要快点跟那家伙分手！” “可是……可是……”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你要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父不详吗？” 从她的眸中，他看得出她并不愿加此，但她总还有许多忧虑、许多心思…… “我担心自己不是个好女人，现在我把阿明抛弃了，以后我会不会也抛弃你呢？” 徐正扬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会让你满足得不得了，生了一个孩子，再生下一个孩子，你只要一辈子都待在床上就好 了。”哈哈！只要她变成他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抛弃他的。 “徐正扬——”一顿粉拳喂在这位总经理身上。 ※※※※※※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下班前，雨娥若无其事的丢下一颗炸弹。 “今天你不能拉我去你家了，我跟阿明要见面。”她这么淡淡地说。 “见面？”徐正扬手中的笔掉了，睁大眼问：“你要跟他摊牌了？是吧？你该不会要他当孩子的爹吧？” 雨娥歪着头，似乎还有些犹豫，“反正我会跟他谈谈，这件事拖太久了。” “我跟你去！”他立刻说道。 “不要。”她很温柔，但也很坚定地拒绝了，“你去只会坏事，你这个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徐正扬似乎无法辩驳，只要扯到雨娥，只要扯到她跟别的男人，他脑子里确实是一团浆糊。 “那……那我送你去？”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别就乱我的心情。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自己突然跑过来，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她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这女人，简直是骑到他的头上来了嘛！可恶、可恶！什么好女人，根本是个坏女人，他被骗了，可是可是……他就是放不下她啊！ 徐正扬独自守在办公室里，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终于，他抓起公事包，飞也似的冲出门去。 不管怎样，他非要跟踪她不可！否则，他这颗心是要悬挂难安的。 尽管暗骂自己蠢、自己不该，他还是开了车来到柯家门口，默默等着雨娥出现。 在柯家里，雨娥拨了通电话，“喂！小威，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的帮忙。” 好姐妹相邀，丁威自然满口答应，“我还在忙，半小时以后，我们老地方见。” 挂上电话，雨娥来到雨珊的房里，看二妹还在昏睡中，便轻声道：“雨珊，不好意思，跟你借件衣服喔！” “请便……”雨珊迷糊说道，睡意仍酣，昨天她又是疯到凌晨才回来。 打开衣柜，雨娥看见一整排的名牌服饰，而且都是“衣不惊人誓不休”的款式，真不愧是走在流行尖端的模特儿。 姐妹多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共享许多女人的美丽与快乐。 “你最近是不是玩得太凶了点？”雨娥一边挑选一边问道： “放弃了计程车先生，真的会比较快乐吗？” “别提了，我头疼得很。”雨珊揉了揉双眼，又问：“你那位爱心便当先生呢？” 雨娥的寻衣任务结束，双手擦腰，摆出自信姿势，“那还用问？没有我的爱心便当，他大概就活不下去了。” 雨珊点点头，很感慨的道：“真幸福，我相信你的本事，加油！” “我会的，你快睡吧！”雨娥关上房门。 几十分钟后，当雨娥走出家门，徐正扬立刻瞪住她。老天！她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浅蓝薄纱的低胸上衣，黑色蕾丝的开叉窄裙，配上细跟高跟鞋，简直性感得过分，却要给阿明那家伙看到！ 一辆计程车刚好来到，雨娥上了车，很快的开往中山北路的方向。 徐正扬也开车跟上，抵达目的地时，他更是惊讶得不得了，因为那招牌上写着“安全地带pub”！她的雨娥怎么也会来到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他慌得只想跳下车，把她强行带走，但是之前她说过了，若是看到他出现，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他可不想惹怒了她。 怎么办？他真的成了一个傻子，坐在车里胡思乱想，就为了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还跟旧情人难分难舍，可他又不能出面干涉，这……这算什么啊？ 自怨自艾之后，变成了愤恨不已，却又化为无可奈何，他整整等了两小时，眼看雨娥总算出现在门口，但是……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竟然是丁威！ 这下徐正扬可是忍不住了，管他什么八、九年的好朋友，胆敢横刀夺爱，就不是兄弟！ “你这混蛋！”他打开车门，大步冲上前，立刻就给丁威狠狠的一拳，引来雨娥的惊叫，还有路人的注目。 “徐正扬，你在搞什么？”雨娥连忙以身体挡住丁威。 “丁威，你做了什么好事？你敢抢我的老婆？你他妈的不想活了！”徐正扬还想动手，却不能打在雨娥身上。 “你误会了，你这傻瓜！”雨娥解释道：“我是请丁威假装我的男友，这样我才能跟阿明说清楚、讲明白啊！” “什么？”徐正扬傻了眼，“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出面？为什人要找这家伙。” “你瞧瞧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动手，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我怎么放心让你陪我过来呢？”雨娥痛斥道。 丁威也摸着脸颊苦笑道：“老兄，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啊？” “我……我……”徐正扬低下头，他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你这么冲动、教我怎么敢嫁给你？我真后悔，早知道我就不选择你了！”雨娥转过身，只想离开这地方。 徐正扬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丁威拍拍老友的肩膀，点醒梦中人说：“还不追上去？人家已经说要嫁你啦！到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喔！” “谢了，下次找一定补偿你！”徐正扬握握丁威的手，赶紧大步向前奔跑。 ※※※※※※ 街道上，雨娥头也不回的跑进一处小公园里。 徐正扬只能在背后追喊着，“雨娥、雨娥！等等我啊，老婆！” “谁是你老婆？”她转过来瞪住他，“不准你乱喊！”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他握住她的肩膀，虽然拼命喘气、汗流满额，就是不敢放开，唯恐她又跑掉了，老天！她跑起来可是速度惊人呢！ 雨娥转过头从皮包拿出面纸，“流了那么多汗，都滴到我身上了。” “谢谢！”他满心感激，拉着她一起坐到长椅上，使出苦肉计说：“我的手好痛，你帮我看看嘛！” “打人的人，还敢喊手痛？”她嘴里严厉，却拉起他的手掌检视。 “我知道你好心，你亲一亲我的手，我立刻就不痛了，好不好？” “哼！”她嘟起嘴，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 被她这么一吻，徐正扬整个人都飘飘然的，但还是不忘要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选择了我？你会嫁给我？” “本来是这样的，但我后悔了！”她推开他的手。 啊？！到手的老婆就要飞了？他赶紧举起右手，严肃地道：“我发誓，以后我都不会不听你的话了，否则，就让我被丁威打成肉酱！” “谁要你发誓了？不准乱说这种话！”她捂住他的嘴。 “你舍不得吗？”他亲了亲她的手指。 “你正经点！”她的脸色微微一沉，“我已经做了一次负心的女人，你千万别让我有第二次的机会。” 他一愣，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抱住她说：“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再做负心的女人，我不可能让你辜负我的！”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她给一个微笑，气氛好转，但他的一颗心却总是静不下来。 “老婆，那你……你跟那家伙说了没？他有什么反应？” “谁是那家伙？” “就是那个什么阿明的啊。” “要跟他说什么？” 这女人，装迷糊的本事可真是过分，非逼得他喊出来说：“跟他说你怀了我的孩子，说你要嫁给我！” 看他一脸穷紧张，雨娥强忍着笑，“他以为丁威就是你，却直截了当地说他会等我，等我离婚的那一天，不管我带着几个小孩子，他还是会等我回到他身边。” “什么？”徐正扬可是大大的不爽了，“那家伙以为他是谁啊？我才不会让你跟我离婚，他在作梦！” “他还说，如果你不让我离婚，他就等你早点死，那他就可以跟我在一起了。”她这回答无异是火上加油。 徐正扬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臭骂道：“这家伙真欠揍！我绝对不可能比他早死，他想都别想。看着吧！我一定会活得比他久。” “唉！我真对不起阿明。”雨娥一脸的歉疚。 看她哀愁的模样，他立即抱住她的脸蛋猛吻，一心只想拉回她的注意力，“不准你想着他！不准！” 她反瞪住他，“你管我呢！我的脑子是自由的，你没办法禁止我想谁。” “怎么没办法？”他发起狠来，“我要让你晕过去，我要让你什么也不能想！” “啊……你做什么？不要……”她的嘴唇无法言语，只能亲吻了。 夜更深了，公园里安安静静的，不知自哪儿传来了桂花的香味，在昏黄的路灯下，在温煦的夜风中，交映着这一幕永恒的画面。 ※※※※※※ 那一夜，雨娥如同往常般被徐正扬“请”到他的房子里，不准回家，只准陪他。 因为手背上有点破皮，雨娥便细心的替他洗头、刷背，当他像个孩子似的，没有冷哼、没有责怪，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她完整的温柔。 洗过澡，雨娥拿了毛巾替他擦干头发，又帮他穿上睡衣，像个妈妈似的叮咛道：“好了，你今天一定累了，快睡吧！” 将他照料完毕，她才走到镜前，梳理自己的一头长发，桌上早摆满她的保养品，这段日子以来，她被逼着和他“半同居”，干脆就搬来了这些日常用品。 看着她梳头，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粉香，徐正扬傻傻的笑着，他好喜欢这样温馨的、平静的气氛。 然而，一个疑问蓦然浮上心头，他发现她从未说过爱他！ 他都不知说过多少情话了，却总是没听她说过半句，尽管她答应了要嫁给他，但会不会只是为了孩子而已呢？ “怨男”的情绪一旦波动，就此无法平息，他忍不住要开口问：“雨娥，你……你爱我吗？” “我不回答这种傻问题。”她的回应平淡，拉起睡衣下摆，把乳液涂在容易干燥的小腿和脚踝上。 他差点被移开注意力，只想一探那裙内的风光，不过，他得先问完正经事！ “那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他换个问题，直接假设她已经爱上他，只要她一回答，就可逼她承认。 “从……”她一愣，浅浅的笑道：“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这不是说给小孩子听的童话故事吗？他心中懊恼极了，不认为这是一个“正经”的答案。 “是不是从你刚来应徵的时候？那时你就被我翩翩的风采给迷住了？” 她摇摇头，他只好又问：“还是从我喝醉酒那一夜？你看到我健美的裸体，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她还是摇头，唇角带着神秘的笑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啊？”他皱起眉头，努力回想，“还是我把你绑架到乌来，在你喝醉的时候对你做爱做的事情，你就被我高超的技巧给征服了？” “徐正扬，你吵死了。”她站起身，缓步走向床边。 他可闷得受不了，“你快告诉我，到底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 “反正爱你就是爱你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她一低头，吻上他的双唇。 这还是第一次，她竟对他采取主动！不管这是为什么，总之，他爱透了这感觉，好吧！不问就不问了，反正她说了爱他，她赖不掉了！ 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他要好好庆祝一番，因为在今夜，她说了要嫁他，她说了爱他，哈哈！他非得要狂贺整夜不可。 ※※※※※※ 一番爱欲狂潮，换来汗水挥洒，以及喘息连连，男人终于肯放过了女人，女人翻过身去不让男人看到她的微笑。 “爱我吗？”一个殷切的声音问道。 “爱呀……”一个慵懒的声音回答。 “再说一次，我还要听。” 很久的沉默之后，“徐正扬，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 “就算我很烦人，你还是爱我吗？” 很久很久的沉默之后，“我收回我爱你这句话。” “那怎么行？”男人翻开被子，猛然压在女人身上，“我们再来一次，我要你说，就算徐正扬很烦人，你还是爱徐正扬！” 昏暗的房内，陷入另一种波涛荡漾，而女人嘴角的微笑，还是隐藏得很好。 第十章 完美 虽然你不知道， 我的心事， 但亲爱的， 当我俩年华老去， 我会，我可能会…… 让你分享我心中的秘密。 五月，天气暖了，百花开了，人间的爱情故事也有结果了。 雨伊假戏真作，真的成了唐家未来的媳妇；雨珊在淋过一场雨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又把龙先生给找回来；乘风变成了别人家的儿子，却要入赘到柯家来当女婿。 至于雨娥呢？她正享受着被人追求、被人宠爱的快乐。 每个星期，徐正扬都会陪雨娥前往妇产科，她说她们四姐妹都是在这里接生的，所以，她也要在这里生了自己的孩子。 徐正扬对此没有意见，他只急着一件事，“我们赶快结婚吧！不然我都不能安心，我爸妈也赶着想名正言顺地抱孙子。” “不行！一定要等我爸妈回来，我们四姐妹一起向他们报告。” “唉！”他摇摇头，“托你的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耐性。” “你在抱怨吗？不要紧，阿明不介意当孩子的父亲。” “好好好！别提那个名字。”他神经发作起来，“那就像魔咒似的，让我头疼。”就像孙悟空被如来佛收服似的，徐正扬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这女人打败了，这世间总是一物克一物。 不过，很意外的，他们在门口碰见了“熟人”。 “大姐！” “雨娥，你也来啦？” 这两个姐妹一见面就聊个没完，丝毫不觉得自己未婚怀孕有什么不对，还拉着彼此的手一起进诊疗室，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两个男人。 被冷落的徐正扬和唐泽恩互递名片，只得站到一旁聊自己的了。 简单介绍过后，两人交谈甚欢，颇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徐正扬凭着直觉问：“她……肯不肯嫁你？” “很勉强的答应了，但就像活火山一样，随时都可能爆炸湮灭。”唐泽恩苦笑道。 “唉！我的情况也差不多。”徐正扬垂下双肩，“说实话，我真怕会生女儿。” “生女儿还无所谓，我真同情那些爱上我们女儿的男人。” “是啊！这一家的女人可真都是……” 两人安静片刻，不约而同的吐出那三个字，“坏女人。” 语毕，是一阵低沉的大笑交会，不禁惹人侧目，却没有人能了解，在这儿站着的，是两个急着要成亲的未婚爸爸。 ※※※※※ 妇产科门口，雨娥和雨伊道别，徐正扬也对唐泽恩挥手，并祝彼此好运。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徐正扬左张右望，紧张兮兮地说：“老婆，你不要变得愈来愈漂亮好不好？” 雨娥只觉得莫名其妙，“你在胡扯什么？” “你快从中等美女变成高等美女了！” “那又怎么样？”她瞪了他一眼，“我的美丽不是你的荣耀吗？” “可是路上好多男人都在看你，我受不了！”他宁可她“安全”一些，也不要这种可怕的“危险”。 听他说得荒谬，雨娥噗哧一笑，“我懒得理你。” 糟糕、不妙、完蛋！她这微笑好像又让她变美了十倍，他慌得只想把她藏进口袋里，“我是说真的，你现在太漂亮了！” 看他伸出手来要拥住她，她却轻巧地闪躲开去，还是轻笑着，“不要你管！” “不可以！不可以那样笑！要笑等回家再笑！”他慌着、急着，赶忙要把她抓回来。 突然之间，他有种预感，他可能要这样担心一辈子了，担心那个阿明、担心喜欢她手艺的人、担心看到她微笑的人，唉！ 稍后，两人坐到车上，他小心翼翼的替她系好安全带，“再等十几天就是六月了，到时你就会让我见你父母了吧？” 雨娥嘟着嘴，“没办法，我得给孩子找个爸爸，不过，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千万别提起阿明的事。” “我知道，因为那一定很尴尬，也很让你家人为难，我不会那么不识相的。”事实上，他巴不得忘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没错，你可是第三者！”她再次提醒他。 “我是第三者？”他横眉竖目的，“才不呢！我应该是原配，我们是同一间高中的，我比他先到，除非他跟你是同一间幼稚园！” “傻瓜！”她抿着嘴笑了。 此时此刻，他真愿意自己是个傻瓜，只要她能永远这样对他微笑。 ※※※※※※ 五月的最后一天，晚餐时间。 柯家四姐妹都围坐在桌边，桌上除了丰盛的菜肴之外，还有四瓶xo正等着一一被开瓶。 “乘风睡了吗？”雨伊问雨思道。 雨思呵呵一笑，“我早就把他灌醉了。” “那么，今晚就只有我们姐妹了，好，喝个痛快！”雨珊率先举杯。 浓烈的液体入喉，大家的兴致全高昂起来，雨娥舔舔嘴，不禁叹息道：“真好，不必假装自己一点都不会喝。” 雨珊低笑着，“奇怪！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装不会喝啊？” “当然是为了爱！”雨思高喊起来，又跳又叫的。 雨伊含笑问：“明天爸妈就要回来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那当然，一切都摆平了！” “干杯，为了那些笨男人！” “干杯，为了我们四千金！” “不！该说是四恶女吧？” “哈哈……” ※※※※※※ 清晨，徐正扬送雨娥回家，昨晚是他们放纵的最后一晚，因为等她的父母回来后，在两人结婚之前，是不可能在外面过夜了。 “再亲我一下。”徐正扬像个孩子般地讨糖吃。 “傍晚不就能见面了吗？”今天雨娥请假，为了迎接爸妈回来，她得准备一大桌子的酒菜。 “那还要好久、好久……”徐正扬把脸贴在她的丰胸前，反覆摩掌，不忍离去。 “好了，别闹了，快会上班，下班后直接过来，嗯？” “嗯！你可别跑了，我好不安哪……”他闭眼咋嘴，为了再要一个吻。 “傻瓜！”吻别了孩子的爸。望着那辆跑车“龟速”离去，雨娥才悄悄打开家门，走进房里取出了一些东西。 十分钟后，她坐在秋千上，扫了一地的落叶，放在铁桶中，开始生火。 除此之外，她身边还放着一箱日记，那是她十年来的日记，她一页一页翻阅着，心想，是否该烧了才好？然而，看过那许多日夜的心情，她决定还是留下来吧！ 到银行租个保险柜，把钥匙藏着，等到可以揭开谜底的那一天，就交给徐正扬，让他去体会她的用心良苦。 做了这个决定，她突然感到轻松很多，也可以微笑着看待那些暗藏的心事了。 五月三十一日，大雨。 他又要应徵秘书了，这是三年内的第五次了，我几乎要感激那些“不适用”的秘书们，谢谢他们给我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希望。 以前我总是在第二关就被刷下来，但明天我竟能见到他一面，就算被拒绝了，我也不会有怨尤。 六月一日，小雨。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竟然拿了巧克力和胃药给他吃！ 他一定会以为我是那种常常暴饮暴食的人，吃得太撑，所以才得吃胃药，唉！不过，看他的脸色好多了，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他不认得我了，他只以为我碰巧跟他同校，他忘了他曾跟我说过一次话。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被录取了，老天！这种奇迹十年只会发生一次而已。 明天起，我就能时时看着他了，不再是那样默默的、远远的了，我怕自己会快乐得昏倒过去…… 七月三日，睛。 他终于注意到我了，虽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便当，但我已经让他注意到我了，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不是吗？ 看他把我做的东西都吃光了，我这十年来的辛苦都没有白费，认真学了那么久的烹饪，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刻啊！ 明天我要带更多好吃的东西给他，我对自己发誓，以后他只能吃我做的食物，我要让他爱上我的手艺，我充满爱心的手艺。 八月一日，阴天。 他的朋友丁威来找他，我站在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 我本来是要把门关上的，但丁威那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心甘情愿伺候你？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让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看得出我的用心？公司上上下下都没人发现，大家都以为我只是个尽职而守本分的秘书，这个男人怎么一眼就看穿了我？ 接下来，我明白了徐正扬的心，他根本没有把我当女人看待。对他来说，我只是像妈妈、姐姐、妹妹、秘书、厨师之类的，一个毫无“性别”感觉的的女人。 但我不放弃，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我将会继续战斗下去。 于是，我下定决心，找了雨珊帮忙，我要一天比一天更美丽，我要他转过头来，看清我的变化，为他而变得美丽。 九月二日，小雨。 他总算睁开了眼睛，看到我的改变，他说我看来“容光焕发”。 我一定是疯了，一开口便无法阻止自己的谎言，我竟然说我要去相亲！ 是一种不甘心、不情愿、不服气吧，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是有人要的，如果他不好好把握我，可能就要被别人夺走了！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我不管了，这就值得一切了。 十月二十七日，阴雨。 那个妮娜找上门来了，我以为正扬会怪我，因为我过滤了他的每一通电话，只要是“野女人”打来的，就一概不许他接。 没想到，正扬没什么反应，还要我以后帮他完全断绝这些麻烦。 真是我的祈祷应验了吗？第一步，他爱上了我做的食物；第二步，他对打野食没兴趣了；第三步，他会爱上我这个人吗？ 十二月一日，晴。 唉！我真是个呆子，他根本不闻不问，他不在乎我的“相亲”是否成功。 我又站在他门口偷听，就连丁威都说我“秀色可餐”了，为什么正扬还是不能多看我一眼呢？我该放弃吗？我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 今天晚上我闷得受不了，下班后也不想回家，在街上乱走乱晃的，看到一家“安全地带pub”，我想也没想的就走进去了，我想变坏、我想放纵。 老天总是眷顾我的，因为我一进门，就看见在台上表演的人，穿着女装，但是个男人，而且，那是丁威。 他也认出了我，表演之后，他来到我的桌边，紧张兮兮地问：“雨娥、你是我的朋友吧？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吧？” 我点点头，“不会，只要你也当我的朋友就好。” 然后，趁着酒意，我们把彼此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我们变成了好姐妹。 十二月八日，晴空。 依照丁威的建议，我下了狠药。 “我要订婚了。”我这么对正扬说。 看到他的反应和表情，我顿时有无上的快感，有时我真恨他，他为何如此木头呢？ 他好可爱、好阳光，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却也是最笨。 最钝的，唉！十年前我就该知道，自己爱上的是怎样的一个小孩子了。 我要下南投去看爸妈，我要离开正扬五天，我要他知道，没有我的生活会是怎么一回事？ 十二月十四日，小雨。 再次看到正扬，我好想他，但我什么也不能说。 他似乎也很想我，不！该说是很想我的便当。但是，当他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震惊和不能接受？ 时机未到，只有进行第十一年的抗战了。 十二月十五日，晴时多云。 丁威真是我的好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正扬喝醉了，那当然，只有我能照顾他了。 为他擦汗的时候，他的身体被我摸光了，不过，我还是让他穿着小内裤，免得他醒来时以为自己被强暴了。 我好幸福，我好希望他每天都喝醉。 十二月十六日，睛。 我又撒谎了，但这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为了奉献初吻而撤的谎，我想，连神也会原谅我的吧？ 还好有用，当我诉说着那个“阿明”的技巧有多差，正扬终于有动作了。 我不知道真正的吻会是这样的，我几乎想让他吻遍我的全身，但我还是及时找回了理智。 我不能让他以为我是个坏女人，那么简单就背叛了“阿明”，我也不能让他如此容易得到我，这次，我只要几个吻就够了，但下次不会这么简单喔！ 对了，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雨娥。 这声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呼唤，终于也实现在我的耳畔了，我相信，我许下的愿望，就要一天一天成真了。 十二月十八日，阴天。 他向我求婚！徐正扬向柯雨娥求婚！ 我多想抱着他大叫我愿意，但不行，丁威的嘱咐发挥了作用，我拒绝了。 丁威说过，正扬从来没有追求过任何女人，我该给正扬一个机会，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求爱”，否则，他不会懂得珍惜的。 更何况，现在我是有“未婚夫”的人，怎可不故作矜持一番呢？ 亲爱的正扬，我等了你十年多，请你也等一等我好吗？ 十二月十九日，放晴了。 他说他爱我！ 天！我的眼泪立刻跑出来，低头奔出了办公室，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怕我会扑进他怀里，哭成一个小可怜。 不！不能功亏一蒉，我必须坚持，我除了坚持以外，别无所长！ 中午收到了花，我躲进洗手间哭了一个小时，这是我等了多少日夜的第一束花，我没有办法擦干我的眼泪。 但我伪装得很好，我想，他应该开始感到焦躁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 收到了他的圣诞邀请，享受了他的吻，然而，我还是逃开他，因为我要他追过来。 回家后，丁威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正扬就在门外，布好陷阱正等着我。我知道我该扮演怎样的角色，我想，我可能有两、三天不能写日记了。 我换上了全新的内衣，充满诱惑的黑色，希望正扬会喜欢。 十二月二十六日，阴。 今天上班时，觉得腿很酸，因为被正扬压的。 昨天，我终于完全拥有了他，这是我等待了十年的结果。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我要更紧、更牢地抓住他，因此，我说我不在乎他，我说我还是要嫁给阿明。 请继续追求我吧！用他的身、他的心、他的魂。 十二月三十一日，寒流又来了。 回到板中，看着他打球的背影，我的泪水几乎崩溃。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只是，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我必须是一座迷宫，一张藏宝图，让他永远追寻着。 若说他是光，我则是影，光影的纠缠，才是永恒的。 一月一日，微冷。 跨年之夜，就在亲吻之中，一年又去了，一年又来了。 他以为这是我们共度的第一次新年，却不知道是我爱上他的第十一个年头。 三月二日，天气晴。 我怀孕了，我让我的小孩可以姓徐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编造了一堆谎言，我就要他一辈子都担忧着我，一辈子都在乎着我，因为不这样的话，我真不知该怎么将他抓住。 让他以为他必须抓住我，这是我唯一的阴谋。 其实，我早就属于他了。 三月五日，阴天。 正扬看见我和丁威吃饭，他误会了，这个傻瓜！我只是谢谢丁威帮了我很多忙，若没有丁威的推波助澜，这傻瓜又怎么会发了疯一样的来追求我呢？ 公园里，我们的吻有桂花的香味，回到他家，我第一次主动碰他。 尽管这场恋爱是场阴谋，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我想，是我非常确定，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爱他的。 五月三十日，晴朗无云。 后天爸妈就要回来了，正扬也要到家里来提亲。 希望爸妈不会太惊讶，不过，他们应该会答应的，因为我们的孩子快等不及了！ 坐在书桌前，不禁又拿起当年的许多照片，那是我努力存零用钱买来的，都是正扬在球场上的照片，多年来我总是百看不厌。 然而，他不会知道，我曾经是如何凝视过他、等待过他。我的暗恋，我这份藏在暗处的初恋，终于走到了阳光灿烂的地方，实现了这份美丽的坚持。 缘聚 只有这一刻， 我心已满足， 让我和你， 携手走上幸福人生。 六月一日，傍晚，天清气朗。 一年很容易已过去，柯振念和李玉环两人从南投回到台北，带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却是丰盛的心情。 当他们打开漆上新彩的家门，走过绿意盎然的小庭院，发现玄关处有许多双鞋子，除了本来就很多的女鞋以外，还有不少是男士们的皮鞋。 夫妻俩莫名其妙地对看一眼，没说什么，打算进了门再看情况。 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正等他们打开纱门，将是一阵阵香槟、拉炮和彩带的迎接。 除此之外，还有四对佳偶，将会齐声说道：“爸妈，我们要结婚了！”